第1章 那年正青春 唔…… 我踩刹车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杨鑫缓缓睁开双眼,骨折?内脏出血?好像都没有,甚至连疼痛也不存在,就是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眼睛也有些干涩,以及惊醒后略显急促的心跳。 杨鑫只记得自己熬了三个大夜开着特斯拉回家时,忽然迎面驶来一个油罐车,情急之下踩了刹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嗯? 这是哪里!? 苏醒过来的杨鑫以为自己会困在车里,又或者是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到了医院,可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在前面的黑板上写写画画。 教室? 【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 我记得这好像是高中课文里的文章吧,难道我……重生了!? 杨鑫将面前的课文翻到了首页。 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必修五,杨鑫。 我,回到了高中? 杨鑫撇过头,顺着窗户看向楼下的操场,那里青春在飞扬,欢笑盛着微风敲了敲他尘封已久的心门。 咻~~啪!! 愣神之际,杨鑫忽然被一个粉笔头给砸中。 “杨鑫,你来给我回答回答,逍遥游用了什么文学手法?” 刹那间,所有学生都看向杨鑫,他身旁趴着的祝子皋也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瞧见所有人都看向这边时,还以为是自己被老师点名了,正欲起身等着挨批,身旁的杨鑫便站了起来。 怎么个事? 你也打瞌睡了? 祝子皋没想到从来没被老师抓住小辫子的杨鑫,今天竟然也跟自己有了同样的待遇。 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杨鑫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邵诗秀,他的高中班主任,曾被他们亲切的称作邵妈,但偶尔也会以容嬷嬷代替,是个极其富有责任感,凶起来让人汗毛倒竖的老班。 “说话!”邵诗秀横眉冷眼,只一声低喝,便让教室内的温度降至冰点,那些扭头看向杨鑫的学生,也一个个转回来,低下去,生怕成为下一个倒霉鬼。 逍遥游啊,这篇文章他还挺熟的,不过说起文学手法,杨鑫就只记得几个,“用了比喻、夸张、纪实的文学手法。” 纪实? 邵诗秀眉头一皱,“下课之后把我今天讲的逍遥游用白话文翻译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纪实这个手法,明天交给我,坐下。” 祝子皋听到这话,低着的脑袋侧过来,贱兮兮地朝着杨鑫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可就在这时,讲台上再次传来一个恐怖的声音。 “祝子皋,下课之后抄十遍逍遥游,跟杨鑫一起交给我,一遍都不许给我少。” 祝子皋笑容戛然而止,随即面露苦色,我也没回答啊,关我什么事!? 杨鑫忍俊不禁,学生时代都以为坐在座位上,面前摆着一大堆书,自己干什么事,老师都不会看到,等到上了大学,步入社会才明白。 老师不是看不到,只是不愿意拆穿而已。 小插曲过后,杨鑫翻开桌上的书籍和卷子,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他终于确定自己重生了,而且还是在高二上学期。 也就是2010年末,临近期中考试的样子。 这一年,清宫剧大火,打开电视就是辫子戏。 这一年,DOTA正值巅峰,而英雄联盟还没有开服。 这一年,微信还没有面世,大家都在玩QQ,那华丽的界面,非主流的火星文字,还有标志着尊贵气质的星星太阳,都是年轻人争相比较的资本。 这一年,直播还是用文字,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 这一年,玛雅文明预言的2012世界末日还在大行其道,很少有人知道神秘的玛雅文明不过是西方殖民者残杀原住民所编造出来的谎言。 这一年,杨鑫高二,对未来充满着期待。 可这一次却截然不同了。 拥有着十几年记忆的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杨鑫了。 逍遥游、滕王阁序、装在套子里的人…… 杨鑫翻看着语文课本,熟悉的记忆让他对这些文字倍感亲切。 大多数人怀念高中的青葱岁月,是怀念那时的风景,那时的人,那个年纪的风华正茂,一生一次,永不能回头。 至于那些记不住的知识点,考不完的试卷和逼得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是很多人一生的噩梦。 如果给所有人重生一次的机会,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高中。 但对于一个医学生来说,高中这点压力实在是不值一提。 《中医基础理论》、《中医诊断学》、《中药学》、《方剂学》、《针灸学》…… 每一科,都是能让人学到头秃的玩意。 这还仅仅只是走向临床的第一步,真正进入医院,与患者打交道,面对的东西将会更加复杂,甚至在某种情况下还要与阎王抢人。 这种生死压力不仅仅是考验着医生的本领,更考验医生的心理素质。 医学,永无止境,走上了这条路,就意味着每天都要承受十倍于高中生活的压力。 学习?考试?熬夜? 那不过是家常便饭! 高中,那可太轻松了。 不凑巧,杨鑫就是一个医生。 铃铃铃~~~ “下课。” 邵妈捧着书离开教室门的一刹那,所有学生集体倒下,钻进自己的战壕。 偶尔也会有前排的几个学生探头出来,继续拿着课本学习。 而那些早就在课堂上养精蓄锐久已的学生们,却是在老师走后便没了踪影。 “走,请你上个厕所。”祝子皋用手背拍了拍杨鑫的胳膊。 正准备翻译逍遥游的杨鑫也放下笔,起身与祝子皋一同走出教室。 说起来他跟祝子皋也当了足足六年的同学,不对,是五年,从初中开始,两人就在一个班上,到了高中原本并不同班,但高一下学期分文理科后,两人便再次成了同班同学。 由于常年混迹网吧打游戏,导致他的成绩完全跟不上,每次考试都是班级倒数第一,到了高三下学期,祝子皋便直接辍学不读了。 他脑子很好用,以前大话西游里可以开赌场,他就卖大话币,最高两个月赚了一万多块。 杨鑫还记得当时的祝子皋意气风发,整天述说自己的成功史,嚷嚷着以后混好了一定不会忘了几个好朋友。 后来似乎游戏赚不到钱了,就做了些小本生意,在一众同学里面算不上混得差,却也绝对不是混得好的那批。 几人每每聚在一起吃饭,祝子皋喝高之后,总会嚷嚷着要是当年高中不天天通宵玩游戏,正儿八经考个大学,哪怕是二本,也绝对比现在强。 大家都看得出来,祝子皋后悔了。 走廊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相互打闹,或倚在栏杆上眺望风景,或结伴同行,共赴茅厕。 “你今天怎么会被邵妈给逮到,昨晚干啥了?”祝子皋问。 杨鑫没有回答他的话,“柱子,又去网吧包夜了?” 祝子皋笑道,“怎么,你也想去?别扯了,我是因为学习就那个吊样,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上去,你不一样,冲一冲说不定还能上个一本,别搞。” 杨鑫劝道,“还是学学吧,再怎么样也得上个大学,不然太遗憾了。” 祝子皋轻笑,“上了大学还不是要出来打工,我现在玩梦幻西游,一个月就能搞几百块,以后还会更多,谁能跟我比?就我们班那些尖子生,还不是朝爸妈要钱花,看我,都已经挣上了,嘿,瞧着吧,读书没什么用的,还不如早点出去搞钱。” 这家伙高中的时候就这么目空一切吗? 在杨鑫的记忆里,祝子皋还是那个步入中年,身材有些发福,为人处世变得极为圆滑的好友。 谈及往事,总是会将后悔二字挂在脸上,与现在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鑫兀地开口,“柱子,如果十几年后,你后悔了,会想要再上一次高中吗?” 祝子皋想也没想,嗤笑道,“傻逼才来。” 杨鑫,“……” 忽然,杨鑫的脑袋不受控制般地瞥向左侧,视线通过窗户落在九班教室内的第二组第三排靠过道的那个位置。 我为什么要下意识地看这里,是在找人吗? 那个空位是……伴随着不曾停下的脚步,杨鑫很快便路过了高二九班,就在他似乎要想起那个十几年都未曾忘记的面孔时,一人迎面走来……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马尾来回荡漾,阳光打在她的背上,揉成一抹光晕在她周身萦绕,白皙的脸庞透着淡淡红晕,许是睡的不太好,一双卧蚕有些泛黑,却好似烟熏妆,将本就黑亮的双眸点缀的更为突出,高挺的鼻梁下,唇色红润,精致的五官将普通的衣着衬托出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审美。 在这个非主流,女生以扎小辫,厚刘海,低腰牛仔,彰显极致个性的年代,她的出现惊艳了杨鑫的整个青春。 二人与之擦肩而过,祝子皋贼兮兮地靠了靠杨鑫的肩膀,“行啊你,居然敢直视别人了。” “别吵,我在跟我的青春说你好。”杨鑫道。 十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这张脸,这个人。 杨鑫忽然想起一件事,曾经与此刻,在没有表白之前,于她而言,自己都只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连话都未曾说过一句的陌生人。 现在,距离他表白的时间,还有一周。 想起当年那番操作,杨鑫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傻。 可青春不就是如此吗? 杨鑫转头看向那个已然消失在教室门口的倩影,露出淡淡的微笑。 哈喽啊,苏钰! …… 第2章 表白不是冲锋的号角 高中有这样一种人。 他们暗恋着一个女生,却总是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对方。 下课会经过对方的教室,然后偷偷瞥一眼,看见对方会欣喜,看不见对方会失落,在情绪起伏的瞬间,以一种闲庭信步地姿态离开,之后思绪万千。 也会在对方上体育课的时候,偷偷在课间透过窗户去寻找那个身影,有了距离的阻隔使得他们能够放心大胆地看,但偶尔也要小心老师那犀利的眼神,以及被抓到开小差的后果。 又或者会在对方上学和放学的必经之路上仔细排查,万一与对方碰面,还会故意错开眼神,装作是毫不相干的路人。 没错,杨鑫就是这种人。 只不过区别在于,有些人的表白淹没在毕业的长河之中,有些人死在表白的路上。 杨鑫属于后者。 前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后,不出意外的失败了。 时隔多年,杨鑫回想起自己的表白,也总结出了失败的经验。 一,把自己的深情看得太重,自我感动了半天,人家压根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二,表白是胜利的凯歌,不是冲锋的号角。 三,词太烂,表白哪能写“我喜欢你,但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我,没事,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这种自问自答,把人家逼得只能拒绝你的话。 但当时的杨鑫并不知道这些,表白买的一条围巾被苏钰退回来后,看到那张“目前以学习为重不想谈恋爱”的小纸条,他emo了。 做了一晚上的深情小王子后,隔天就抱着一种她可能只是不想影响自己学习的错觉,继续暗中观察着对方。 以至于毕业后,他加上了苏钰的qq,问了她一句话,如果我晚点表白,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而他得到的答案是……不会。 这个结果也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重生回来,再次见到苏钰,杨鑫却没有了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明明一秒都没有拥有过,又何必搞得自己像失去了一万次的样子呢。 其实自己真正喜欢她吗? 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抛开那些自作多情的幻想,她的一切自己根本一无所知。 她是个什么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当这些问题出现时,杨鑫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说到底,杨鑫真正难忘的只是那时单纯青涩的自己。 那次表白后,大家忙于学业,高考各奔东西,杨鑫便再也没有了苏钰的消息,后来的一次同学聚会,只听人说她一直都没结婚,她家里也因为她妈妈得癌症,治的倾家荡产,可后来还是去世了。 如此境遇,也让很多人十分惋惜。 “你变了,以前你都不敢这么看的。”祝子皋走进厕所,感叹儿子终于长大了,“礼物买好了没有,下周就是她生日,我得提前告诉孙宁让她把你的东西给苏钰。” 杨鑫笑道,“不用了。” 祝子皋一愣,“什么不用了?” 杨鑫道,“我是说,我不表白了。” 祝子皋眼睛一瞪,差点卡弹,“靠,鼓励了你半年,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临门一脚你放弃,太怂了吧你!” 这是怂的问题吗? 这是白痴! 杨鑫鄙视道,“换做是你,一个连名字都不认识,也没说过一句话的人,突然就跟你表白,你什么反应?” 祝子皋顿了顿,“漂亮吗?” 杨鑫道,“……” 好吧,他承认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脑子。 祝子皋见杨鑫不像是在开玩笑,又接着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喜欢一个人要是一直不说,那她永远都不知道你,就算表白不成功,最起码也让她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啊。” 杨鑫抖了抖,提上裤子洗了手,“让她知道,也并不一定非得用表白的方式。” 祝子皋疑惑道,“那你想用什么方式?” 杨鑫走出厕所,仔细想了想,“暂时没想好,先学习吧。” 重回高二,他很多知识点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这个时候不赶紧补回来,马上的十一月期中考,十二月全省会考,以及一月份的期末考,要是全都考的稀烂,只怕邵妈当场就得给他爸妈打电话,聊聊他成绩下滑的情况。 祝子皋无语,“学个屁习,搞对象才是重点好不好。” 在祝子皋的认知里,如果要给杨鑫排一个任务表,那肯定是搞对象>搞学习>玩游戏。 他自己嘛,就不多说了,游戏比天大。 回到教室,杨鑫坐到座位上继续翻译逍遥游。 大学学习中医时,杨鑫有接触过天文学,因为中医最基础的理论,本身就来自于天文学。 无论是天人合一,还是阴阳五行,都是古人通过观天察地总结出来的智慧。 应该说中国很多知识都跟天文学有着密切的关系,如历法、农学、医学、数学、音乐等等。 说中国是一个靠天吃饭的文明,一点都不过分,而逍遥游这篇文章,便是庄子对天文学一次极具浪漫主义的纪实文学写作。 在古代,古人为了确立历法,指导农事。 在周年视运动体系里,以北天极为不动的拱极星,天球围绕北天极旋转,可以把天球划分为四个区域:北宫玄武七宿,东宫苍龙七宿,南宫朱雀七宿,西宫白虎七宿。 这便是四象二十八星宿。 用二十八宿环天球一周,这样就可以通过观测星象的变化,来确立四季和节气。 庄子,便是古时观星之人。 春分在中国古代的农耕文明中,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节气。 庄子是楚国人,楚人信奉朱雀七宿的凤凰形象,认为它是自己的文化图腾。 遂以观测朱雀七宿来确立二十四节气中的春分。 春分时节,苍龙七宿会出现在东方,朱雀七宿在南方,白虎七宿在西方,玄武七宿在北方。 而在秋分的时候,四象对应的方位则刚好相反,朱雀七宿会出现在北方,也就是地球无法观测到的位置。 冥,宇宙也。 古人常以观测不到的宇宙,称之为冥海。 所以,庄子的这篇逍遥游,不单单只是表现了古人的浪漫主义精神。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翻译:在秋分时节,朱雀七宿出现在冥海以北,如同鱼潜伏在大海里那样,它的名字叫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翻译:朱雀七宿很大,根本不知道它有多少千里。】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翻译:快到春分的时候,朱雀七宿从冥海中探出头,出现在天空之上,像是鱼变成了鸟,它的名字叫鹏。】(《说文解字》:“朋,古文凤,象形。凤飞,群鸟从以万数,故以为朋党字。鹏,亦古文凤。”) ……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 【翻译:天看上去是那么的湛蓝,但是天真是蓝色的吗?还是因为它太远而没有尽头以致看上去是蓝色呢?】 …… 一堂四十分钟的政治课结束,杨鑫也将整篇逍遥游给翻译完了。 幸好这十多年来,杨鑫一直保持着学习,特别是古文这一块。 没办法,但凡要学中医,古籍是绝对绕不开的一环。 看多了慢慢也就能懂得其中的意思,如今翻译逍遥游,自然不难。 不过这么翻译就跟正确答案不相符了。 但逍遥游确确实实是有纪实的文学手法,只不过教科书没教而已。 在翻译结束后,杨鑫也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将逍遥游全篇背诵下来了,他可仅仅只通读了一遍。 少年时期肾气旺,而肾主骨生髓,所以记忆力强,但理解能力相对较差。 重生而来的杨鑫同时具备了少年人的记忆力和成年人的理解能力,两相加持下,让杨鑫的学习能力获得了进一步提升。 “走啊杨鑫,打球去。” 又睡了四十分钟的祝子皋忽然从座位上蹦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立马嚎了一嗓子。 杨鑫看了看课表,果不其然,下节课是体育课。 …… 第3章 都重生了还学医吗 吸~呼~ 杨鑫沐浴着阳光,畅快地呼吸着空气。 自从他走上临床,面对患者,神经就一直处在紧绷状态。 以至于到了后期,即便是处于深度睡眠中,电话一响也能瞬间醒来,立刻赶赴医院。 责任二字,让他对自己的电话铃声都产生了一种焦虑感,那种不想接又不能不接的状态,伴随他好多年。 在这一刻总算是消失了。 那自己还学医吗? 杨鑫有些犹豫。 要说什么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大爱无疆之类的东西,杨鑫够不上。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医从业者,没有多大的理想抱负。 对医学,也谈不上任何执念。 只是接触了十多年的行当,说放弃就放弃,是个人都得犹豫。 可不干医生,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跟其他人一样去经商赚钱? 别扯了,就算杨鑫知道许多大事件,但做生意这个事,细枝末节的东西太多了。 光是跟人打交道,就得多不少心眼子,否则抱着一腔热血扎进去,到时候指不定被人坑的裤衩子都不剩。 杨鑫可不相信再来一次,自己就能够凭借先知先觉的本事,一下子赚到跟自己能力不匹配的钱。 就算是治病,那也得先把脉,再问诊,准确辨证出患者的主证是什么才能开药,偶尔碰到些胡搅蛮缠的患者,也能搞得杨鑫焦头烂额。 生意场上的事,难道比这还简单? 光是跟人喝酒吹牛,杨鑫就办不到。 要不毕业之后考公? 听说公务员挺轻松的,每天朝九晚五,几杯茶喝完就能下班了。 还有双休日,法定节假日,工资还不低。 不过官场如战场,自己能混得开吗? 算了,反正现在才高二,高考之后再说吧。 “杨鑫。”祝子皋给了杨鑫一肘,然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努嘴。 杨鑫顺着方向看去,只见苏钰踩着草坪和同学一道有说有笑地来到了操场。 九班的学生也陆陆续续来到了操场,放眼望去,杨鑫只觉得苏钰与其他人仿佛不在一个图层上。 她的漂亮在人群里显得更为突出。 “杨鑫,祝子皋。”王良栋哼哧哼哧跑来,“等会体育老师会安排我们跟九班的人打一场篮球赛,你们上不上?” 王良栋,数学老师的儿子,成绩在班上从来都是前三,他们三个在高中时一直都很要好。 王良栋很有音乐天赋,也曾经想过当一个歌手,但是他爸不允许,甚至将家里一切跟音乐有关的东西全部扔了。 在家庭强压之下,王良栋也只能将自己的音乐梦埋起来,这一埋就埋了十几年,等到他想挖出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坟头在哪了。 曾经的音乐梦,在奔波的岁月中,成了他数次缅怀的青春。 祝子皋摆摆手,“没睡好,不打。” 杨鑫却是兴致勃勃,高中时他也喜欢打篮球,技术一般,但在班里面多少还能混个上场时长,不过到底还是十多年没碰过球了,难免会有些生疏,“算我一个吧,我当替补。” 王良栋笑道,“你上的话,那我也上。” 杨鑫所在的八班是个普通班,除了排名前十的学生能够在年级里争个名次,剩下的都是芸芸众生,体育也没有特别擅长的,平时体育课自由活动能凑两支旗鼓相当的队打场篮球赛都难,顶多就是打个三V三的半场。 大家平时最感兴趣的,还是cf又出了什么枪,萧炎又拿了排名第几的异火,QQ三巨头出新歌没之类的。 高中时期的体育课,已经成了大家闲话家常的娱乐时间。 “集合!!” 上课铃声响起,体育委员关希文喊了一声,所有人站成一个方阵。 九班在操场的另一侧,他们的体育老师是个女老师。 体育老师陶源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先去跑两圈,跑完自由活动,有愿意跟九班打篮球的等会去篮球场,咱们打个友谊赛,体委挑人,记住啊,别给我搞受伤,要不然你们以后体育课就上自习,哔!~” 一声哨响,体育委员关希文便带着全班开始跑步,班里的同学也歪歪扭扭地跟上,等跑到九班时,不少男同学也有意无意地朝他们的方队瞟去。 大家都是青春年少,谁不喜欢漂亮的事物。 虽然这年头从来没有什么校花校草的评选,但在不少学生眼里,苏钰就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喜欢她的人当然不止杨鑫一个。 只是看归看,却很少有人敢一直盯着苏钰,尤其是当察觉到苏钰的眼神时,更是立马低下头,然后调整跑步姿势,尽量让自己运动的帅一些,活脱脱一只开屏的孔雀。 杨鑫看着他们,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种喜欢的闪躲,无措的动作,是对喜欢的低语,也是对在意之人无声的告白。 两圈结束,陶源一声解散,同学们便四散开来,各自找关系好的同学玩闹,杨鑫和王良栋也跟着体委关希文来到篮球场,祝子皋不上场,他就找到篮球场外的凉亭,靠在柱子上小憩。 “蒋运扬,你个子高打中锋,运球不行就抢篮板,我跟薛坤运球不错,你们有球就给我俩,张宇、童超,到时候别跟着球追,盯死你们要盯的人就行,九班有两个体育生,很猛的。”关希文认真地布置战术。 关希文也是练体育的,篮球不弱,不过体育生大部分时间练的都是跑步,毕竟在高考体育里面,跑步的分数占比远超其他项目。 相比于九班那两个天天下课就往篮球场钻的体育生,关希文也知道这场比赛想赢很难。 但就算是难,也得拼。 这关乎到他自己的面子,也关乎到八班的荣誉。 “杨鑫,待会张宇和童超累了,你俩替他们。”关希文道。 别看篮球场子小,这种打全场来回跑的情况下,体力不好的人几分钟就得满头大汗,能坚持一二十分钟的人,已经算是身体素质不错的了。 “行。”杨鑫跃跃欲试。 他也想肆意挥洒一下十几岁的青春,这样或许能够洗洗脑子里步入中年的灵魂。 与此同时,九班的学生也过来了,他们的体育老师也一并走来。 陶源见状,立刻迎了上去,在与对方的体育老师沟通几句后,这场友谊赛也进入到赛前准备阶段。 九班那边除了比赛的人之外,其余的同学也都围在一旁准备观看。 尽管很多人对篮球不怎么感兴趣,但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比赛场上的某个人,或许就是场外某个人的青春。 “快看,苏钰欸~~” 关希文等人已经站在了篮球场中间,九班的人也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陶源吹哨子,比赛就开始了,然而这时,张宇却小声提了一嘴,众人的目光立刻瞥向了场外那道倩影。 只一眼,场中比赛的众人那激情也瞬间被点燃。 这场比赛,决不能输!!! 哔!! 哨声响起,双方争球,比赛一触即发。 杨鑫站在场外替补席,笑眯眯地看着这帮少年。 我们的青春哪有什么三角恋、出轨、堕胎……那含蓄的喜欢,仅一个眼神就能让少年人热血沸腾。 …… 第4章 中医正骨 “冲!” “快,传球,传啊!!” “篮板!!” …… 比赛一开始,双方就拿出了全部的气力。 可惜的是,八班与九班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十人中,蒋运扬最高,一米八五,可他水平太差,抢篮板愣是抢不过九班那个一米七的体育生。 张宇和童超防守还行,但进攻就差太多了,只要关希文和薛坤被对方防守住,他们就像个呆头鹅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到关希文将球传给他们时,三两下就被人给抢断了。 看到这个情况,关希文也非常恼火。 但他也明白,就算是换上杨鑫和王良栋,情况也不会好太多。 看着比分差距越来越大,关希文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匆匆瞥了眼场外的苏钰后,更是让他不甘心就这么输下去。 丢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人。 就在这时,关希文防守的那人突然一个加速前冲,突破之后立刻在篮板下来了个三步上篮,跟在身后似有些防不住的关希文鬼使神差地跳起来,想要封盖这一球,然而球没打到,却因为起跳太近,直接将那人给撞到在地。 “啊!!!” 只见那人嘭的一声落地,接着便是发出刺耳的惨叫。 九班其他人立刻冲了上去,另外一个体育生更是直接推了关希文一把。 “你特么什么意思!?” 哔!!!! 陶源见势不妙,立刻吹起了哨子,然而场中混乱一片,明显有要打起来的感觉。 杨鑫瞧见这一幕,不知为何,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冲上去。 “让开!” 他一声大喝,中气十足,让九班的人以为他要打架。 结果杨鑫挤开人群,来到那个受伤的学生面前,却是蹲下身子,扶起了他的胳膊。 “没事,脱臼了,忍着啊,会有点疼。”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杨鑫要干嘛的时候,他一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一手抓住大臂,就这么一扭一推一送,便只听得咔吧一声,像是骨头扭动的脆响,而后杨鑫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动动看,还疼不疼?” 那人闻言,试探性地抬了抬胳膊,诶?好像确实是不疼了,接着就开始大力地甩,发现真的不疼之后,也是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真没事了?”九班的体育老师上前询问。 那学生点点头,“是不疼了。” 呼~~ 两位体育老师听到这话,都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最怕的就是学生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受伤,那样是免不了要被年级主任,甚至是校长批评的。 如果家长追究起来,跑到学校里要个说法,那他们甚至还要道歉。 这也是为什么有很多主课老师抢体育课,他们也从来不反抗,甚至还会配合的原因。 钱固然会少,但轻松不担责,多舒服。 “那,比赛继续?”陶源试探性地问了句。 九班的体育老师眉眼一横,心想着你们班的学生手脚不干净,我还怎么放心搞这个友谊赛,“不打了,自由活动。” 说完,便吆喝着让九班的学生散开了。 陶源讪笑两下,“那就自由活动吧,关希文,杨鑫,你们俩跟我过来。” 关希文低着头,只觉煞是丢人。 他甚至感觉周遭的眼神都像是利剑一样,从四面八方对着他。 杨鑫拍了拍他的肩膀,“竞技游戏嘛,磕磕碰碰很正常,没事。” 面对杨鑫的安慰,关希文很是感激,但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感觉丢脸。 将二人带到角落,陶源立刻严肃起来,对着关希文就是一通批评。 两个班级的学生虽然都在自由活动,但目光却也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过来。 篮球场外的树荫下,两个女生正在窃窃私语。 “苏钰,我问清楚了,刚才严涛不是被八班的关希文撞倒了吗,好像说是脱臼,那个叫杨鑫的男生就过去把他的胳膊咵咵拽了两下,然后就把他的骨头给装上去了。” 刚才围上去的人特别多,她们俩根本看不到杨鑫干了什么,只能是询问其他同学。 苏钰看向了被老师叫到角落似乎有些眼熟的男生,“杨鑫……那好像是中医的正骨吧。” 商惠然歪头,“你还知道中医?” “对哦,你写的那个古代言情小说,主角就是会医术的吧。” 苏钰俏脸一红,四下瞥了眼,然后娇怒地捂住商慧然的嘴,露出两颗小虎牙,“都说了不准往外说,你还那么大声,再这样不给你看了。” 除了商慧然以外,谁都不知道表面上高冷,成绩优异,性格有些清冷的苏钰,在家时,还会躲着爸妈偷偷钻进被窝看小说,光看还不过瘾,偶尔还会偷偷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一下自己构思出来的剧情。 一开始她只是自己欣赏,后来就不满足了,便把自己写的东西悄悄拿给商慧然看。 有了这个唯一的读者,苏钰的创作欲瞬间爆棚,以至于昨天晚上写完作业,都忍不住更了一千多字,结果就是没睡好,一早起来就顶着两个黑眼圈。 商慧然提溜着大眼珠子,“唔小声……” 得到商慧然的承诺,苏钰这才松手。 “我觉得你写的很好啊,要是我有你这样的文笔,肯定写出来到处炫耀,然后再找个出版社,把稿子寄给他们,万一发表了,不仅有稿费,还能出名呢。”商慧然小声道。 说到这,商惠然两眼放光,“嘿,那个时候肯定会有人夸我是小才女,哈哈,小才女啊小才女……” 苏钰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只是,她写的东西真的能有资格拿到稿费吗。 “别逗了,还稿费呢,那都是很厉害的作家才能拿到的。” 商慧然摇了摇食指,“不一定哦,试试呗,你不是说阿姨生病了要花很多很多钱吗。” 苏钰眼神闪烁,“那……怎么寄给出版社?” 商慧然摸了摸下巴,“我也不知道,咱们合计合计。” 苏钰乖巧地点头,临了又鼓动杀意的眼神,“不准说出去,不然……哼哼!” …… “……回去给我写份检查,哼,今天要不是杨鑫,这事就大了,人家父母要是不依不饶,你不仅要道歉,还得赔偿医药费,你好歹也是我选的体委,能不能别给我丢人?” “说了多少次,不许给我搞幺蛾子,特别是受伤,再有下次,我把你这个体委撸了,滚蛋。” 陶源个子并没有关希文高,但是训起话来,关希文始终都低着头,连正眼都不敢看陶源一下。 一听说让自己滚蛋,关希文全身的气血都仿佛活络起来,退后几步小心翼翼地离开后,紧接着就是大踏步逃跑,生怕再被陶源抓回去挨训。 杨鑫忍俊不禁,果然啊,学生在老师面前,纵使身强力壮,也无法摆脱在学校被驯化了十几年的血脉压制。 “杨鑫,你会中医?” …… 第5章 你倒是说句话啊 陶源看向杨鑫,态度格外温和。 他不懂中医,只是瞧见杨鑫刚才手法醇熟,随便咔咔两下,就把一个肩膀脱臼的学生给治好了,他从教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学生还会医术的。 “会一点点。”杨鑫道。 陶源饶有兴致地问,“跟谁学的?你爸?” 杨鑫很自然地回答,“我外公。” 事实上他外公一辈子都在种地,大字不识一个,哪里会什么中医。 不过杨鑫这么一说,陶源立马就信了。 “那你外公应该很厉害吧。” 在陶源的认知里,中医向来都是越老越厉害。 杨鑫道,“嗯。” 陶源试探地瞥了眼杨鑫,似有期待地问,“不知道你外公在哪坐诊,我一个朋友有点问题,在医院一直没看好,就想找个老中医试试,可惜潜江这个地方,我压根就不知道有什么好中医。” 老师,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啊…… 杨鑫差点没绷住,看来陶源应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外公已经过世了……” 啊!? 陶源心里那个难受啊。 杨鑫才高中,正骨就这么厉害,明摆着没学多少年,他外公绝对是个真材实料的老中医,本想着自己那个古怪的病,应该是能得到解决,可没想到希望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叫什么事啊…… 陶源本想接着问杨鑫,他外公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妥当。 再者,自己就算知道也没什么意义。 老人家又不能复活给他看病。 “唉,太遗憾了,那你跟你外公学了多久的中医?”陶源问。 杨鑫开始编故事了,“好几年了,上小学前就在学。” 哟。 还是童子功,那这么看来,杨鑫学中医少说也有个四五年吧。 “那你会看病吗?”陶源问。 “会一点点。”杨鑫道。 陶源眼前一亮,“把脉会吗?” 杨鑫又道,“也会一点点。” 要不……试试? 陶源心情有点复杂,一边想着杨鑫就算是童子功,应该水平也不咋地,估计看不出来自己什么病,一边又想着万一看出来了,他要是能给个解决办法,那自己就用不着受折磨了。 思来想去,陶源还是决定试一试。 就当是无聊的消遣呗。 “那给我把把怎么样?”陶源笑道。 “行啊。”杨鑫倒也没有拒绝。 陶源随之伸手,杨鑫也很是熟练地将手指搭在了他的寸关尺处。 随着脉搏的跳动,杨鑫也对陶源的身体状况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老师,换只手,把舌头伸出来我看下。”杨鑫道。 陶源见杨鑫有模有样,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 难道真有两把刷子? 杨鑫给陶源把脉的这一幕,也落在了众多学生眼里。 他们也很是奇怪。 “杨鑫跟陶老师在干嘛?” “把脉啊,中医都不知道?” “电视剧里不就是这么弄的吗。” “杨鑫还会这个?” “刚才他不就给九班的正骨了么,会把脉应该也不奇怪吧。” “……” 王良栋和祝子皋也有些诧异,作为多年好友,他们也是今天才知道杨鑫居然会中医。 “柱子,你跟杨鑫是初中同学,他会中医你知道吗?”王良栋道。 祝子皋摇头,“他从来没讲过。” 王良栋讶异道,“你也不知道?” 祝子皋也很纳闷,“他家我也去过,没见过他学中医啊。” 王良栋道,“等会下课抓他拷问拷问。” 祝子皋点头,“必须拷问。” 大概过去了三四分钟,杨鑫看完了陶源的双手脉象后,便开始对他进行问诊。 中医看病讲究四诊参合,也就是望闻问切。 望是望气色,闻是听声息,问是问症状,切是看脉象。 单独用一诊,很容易导致医者误判,哪怕是临床经验极其丰富的老中医,也不敢说就把个脉,或者看看患者气色,便能够确定他得了什么病。 中医是门办案医学。 它需要医生根据患者表现出来的症状,进行抽丝剥茧,去还原患者的病因和病机,也就是患者为什么会有这些个症状,原因是什么,知道了病因,接下来就得去寻找病机,因为很多患者的病因相同,但症状却表现不一,这里就是病机有所变化。 病机是指疾病发生、发展、变化和结局的一种机理。 比如两个患者都是风寒感冒,但一个体质偏胖,一个体质偏瘦,或者一个在春天,一个在秋天,甚至地域上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等等,患者的体质差异,时间与空间的不同,就会造成的病机也不尽相同。 所以,只有准确的辨证出病因和病机,医者才能对症下药。 这也是中医所谓的千人千方。 “老师,最近这几年夜尿是不是有点频繁?” 杨鑫这话一出,陶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干巴巴地咽了下口水。 好家伙,你这一把脉,我隐私全没了。 说实在的,如果面前是个医院的医生,陶源肯定没啥心理负担,立刻就承认下来。 毕竟治病要紧,医院里的医生也不会到处瞎说。 可杨鑫不同,那是他学生啊,万一杨鑫说漏嘴了怎么办? 他这个老师还要面子不要? 这该死的好奇心! 陶源很想跟杨鑫说能不能就当无事发生,但眼下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也还好吧……”陶源回答的完全没有底气,而这也只能是他最后的倔强。 得到这个回答,杨鑫基本就摸清楚了陶源的心理状态。 也是,自己现在还是个学生,估摸着他一开始也没想着自己把脉能够看出他的问题。 “您别紧张,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论男女,过了四十岁这方面多少都会有点问题。”杨鑫道。 哦? 大家都一样啊。 那就没事了。 陶源身板不自觉地挺直,作为男人的自信心又回来了。 “确实是还好。” 杨鑫抿嘴,也不打破,像这种全身上下哪都软,就嘴最硬的患者,他见得太多了。 反正只要不耽误诊断,他也从来不跟这些人犟。 作为医生,除了要解决患者身体上的疾病外,还得解决患者心理上的问题。 比如有些患者,明明没问题,但他非说自己有,那就顺从他,给他开点桂枝汤回去喝,这样一来,他心理上得到了安慰,哪怕桂枝汤不是用来治疗心理上的焦虑,在这种情况下也算是对症。 再加上桂枝汤还能提高一下人体的免疫力,起到预防感冒的效果,若是处在换季时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所以,医生看病,一定要学会变通。 当患者跟你犟的时候,你跟他对抗就落了下乘。 “大便呢,一天几次,会不会有便秘的情况?”杨鑫接着问。 陶源正色几分,“便秘偶尔会有,几次的话,不太固定,有时候一天一次,有时候一天好几次。” 杨鑫又问,“有没有头痛的情况,有时候痛的厉害会到牙齿这里?” 嘶~这是在我家装了监控? 陶源又咽了下口水。 他现在已经不能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看待杨鑫了。 真的太准了。 这三个问题一出,基本上全中。 “咳咳……确实是有。”陶源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有点干,面对自己的学生,竟然还紧张起来了。 杨鑫颔首,“那平时有没有耳鸣的情况发生?” 这个问题,陶源深有感触,特别是睡觉的时候,总感觉耳朵边上有响声,所以便脱口而出,“有。” 问到这,杨鑫基本能判断陶源的情况了。 把脉时他就发现陶源有点肾气不足,再加上他吹哨子的时候,似乎气力不够,舌根处还泛白,毫无疑问,肾虚了。 但光知道肾虚不行,还得分清楚到底是肾阳虚还是肾阴虚,又或者是肾阴阳两虚。 判断肾阳虚有几种,杨鑫选的是头痛入齿,人之所以牙齿痛,是因为过多的肾阳跑上来了,也就是现代医学说的发炎,肾阳跑掉之后,肾脏里面的阳就少了,所以阳虚。 肾阳有固摄之能,尿频尿不尽,便是肾阳少了,无法固阴。 阳虚日久,肾阳始终得不到补充,身体为了维持平衡,就得把肾阴给耗散出去,这个时候肾阳虚就会朝着肾阴阳两虚的状态发展。 陶源目前就是这个情况,因为耳鸣就是肾阴虚的表现。 不过在没有出现明显的器质性病变之前,肾阴阳两虚都比较好调理,陶源的情况对他来说并不复杂,只是现在他有一个问题。 身为高中生的他,可没有行医资格证,也就是说在没有处方权的情况下,私自给人开药方,不管出不出问题,他都要承担法律责任。 等等,我为什么会这么主动? 当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后,杨鑫忽然发现,无论是刚才九班的那个学生,还是面前的陶源,他似乎都在用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去对待,就好像给他们急救、看病,本来就是自己的工作一样。 重生了还带着职业病过来,杨鑫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可这个反应落在陶源的眼里,就着实是有点吓人了。 这都把问题说的透透的了,怎么临了不作声了,难不成我小命不保? 陶源忐忑道,“杨鑫,你倒是说句话啊……” 第6章 吃软饭靠的不是脸 不用药,也不用针灸,能不能改善陶源的症状呢? 肾阴阳两虚,可以总览为肾虚,而肾虚往往都伴随着脾虚。 也就是说,肾阳得不到补充,其实是肾精不足。 这个精的来源,就是水谷精微,脾便是有运化水谷精微之能。 补脾可让脾的消化吸收功能强大,摄入食物后,可以最大化将其运化成水谷精微,这样就能够让肾精得到补充,肾阴肾阳才能得以恢复。 但光补脾不固肾,也是不行的。 诶? 八部金刚功好像可以。 这门功法虽然不是专门补脾固肾的,但长时间坚持的话也一样有效果。 因为想要练这门功法,首先就得保持一个良好的作息时间,有了这个前提再去练功,就能平衡整个身体,让三焦经络都保持通畅,同时运动会让阳气生发,肌肉得到锻炼也能起到补脾的作用。 脾胃一强,阳气一生,三焦经络彻底通畅,肾阳自然就能够顺利回到肾脏之中,这个时候再调一调饮食,肾阴肾阳也就慢慢趋于正常了,那些个头痛啊,夜尿频繁啊,大小便不通畅等等症状,都会随之痊愈。 只是练八部金刚功的话,治愈的过程无疑是要漫长许多,远不如中药和针灸好得快。 “老师,别紧张,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这个情况想要彻底康复,时间上会很长,这样,我教你几个动作,你每天早上练几遍,坚持三两月,刚才说的症状都会减轻不少。”杨鑫道。 哦? 一听杨鑫说问题不大,陶源松了一口气,又说只需要几个动作,练上三两月就能好不少,他立马来了兴致。 要知道,这些毛病可是折磨了他好几年,去医院检查又各项数据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杨鑫这话无疑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只要能好,三两月算什么。 “你说说,什么动作。”陶源催促道。 杨鑫随即摆开架势,做起了八部金刚功的动作,一边做的同时还跟陶源讲述每一个动作的作用。 比如这第一式的双手插顶利三焦,它的作用是通身体的三焦,三焦是六腑之一。 若是把身体比作一个国家,那么三焦就相当于是三个省级行政区,分别为上焦、中焦和下焦。 三焦各自有自己管辖的城市,上焦有心肺,中焦有脾肝,下焦有肾。 如果三焦不通,那就代表着三个区域之间,不再互通有无,身体内的元气、水谷、津液、血液等等,在运转之时都会出现阻塞。 在这种情况下,肝心脾肺肾的各项功能,也会因为三焦这个大循环系统而开始出现各种问题。 所以,三焦畅通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基础。 刚这第一式,杨鑫就讲了十多分钟,当下课铃声响起,正好让杨鑫停在了手足前后固肾腰这一式上。 陶源本来都打算先练好一个动作,等下次上体育课的时候,再让杨鑫教自己,可一听到第二式有固肾腰这三个字,立马就拉着杨鑫,非要让他教完再走。 中年男人对于腰的执着,可见一斑。 就像很多男生在小的时候,以为吃软饭必须得靠脸,只要长得帅,富婆天天在,可等到长大了,他们才明白,吃软饭靠的不是脸,是腰。 当然,肾作为人体发动机,可不仅仅只是能让车在高速上疯狂加速,平时能不能平稳上路,也是跟它息息相关的。 想要安安稳稳地把车开到人生的终点,不至于半路抛锚,那就得时刻养护它。 冲得久,死得快,人生可不是一场赛车。 待到杨鑫将第四式教完,陶源终于放他下课了,此时的篮球场和操场上,也都是其他班级的学生。 不等他走回教学楼,蹲在操场的祝子皋和王良栋就截住了杨鑫。 “老实交代。” “什么时候学的中医?” “好家伙,居然连我都瞒。” “就是,太不给柱子面子了。” “小卖部,一人一包素火爆鸡筋,否则你今天别想上课。” 二人大有一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意思,不等杨鑫反驳,便架着他去小卖部买了三包素火爆鸡筋。 这一路,杨鑫也开始胡编乱造,将自己怎么从五六岁就开始跟外公学中医,大半夜都得背医书,后来还尝各种苦的要死的中药材,甚至得拿针扎自己等等。 一通忽悠下来,两人都为杨鑫那悲惨的童年感到同情。 也理解了杨鑫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们的心情。 换做他们,从小被这么折磨,也肯定不愿意回忆。 太惨了。 比高中还惨。 这一刻,他们忽然觉得高中也没有那么的压抑了。 人呐,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 …… 高二年级老师办公室。 “诶,邵老师,我听说刚刚你们班跟九班一起上的体育课,九班有个男生打球把肩膀摔脱臼了,是你们班的学生给接好了。”七班班主任乔洁凑到邵诗秀面前,连作业都暂时不批改了。 别觉得学校里只有学生之间传八卦,老师之间一样,而且他们的消息都贼灵通,仿佛班上八十几个人里,个个都是她的眼线。 指不定你哪天偷偷在课上吃零食,身边就坐着一个卧底,所以,大家都格外痛恨打小报告的二鬼子,但凡有一个敢承认,绝对是大家集体孤立的对象。 “我们班?”邵诗秀知道上节课是体育课,但她不知道班上还有这么个会接骨的学生。 “是啊,我刚听一个学生说的,好像叫杨……杨鑫,对,就是这个名字。”乔洁道。 杨鑫? 邵诗秀对这个学生有印象。 人老实,话也不多,在班级里成绩中等,态度也很认真,偶尔开开小差,她也会说两句。 读高中的这群学生,除了极个别天赋比较好,什么都一学就会,其他学生都是努力型,这群学生不需要你天天站在后面拿鞭子抽他,算得上是最让邵诗秀省心的一批学生。 只是往往在教学的过程中,老师只能记住那些成绩特别优异,以及整天调皮捣蛋的学生,没办法,老实孩子存在感太低了。 现在是教学期间,邵诗秀个个都认识,这要是毕业了再过几年,那多数学生可能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了。 …… 第7章 奶奶 八班,教室内。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王良栋坐在第一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因为站在上面的老师就是他爸。 在文科的六个科目里,王良栋的数学是最好的,但他也是最讨厌数学的。 每次考试,只要他的数学没有达到满分,他爸就会板着个脸,质问他错的那几分到底怎么错的。 有时候跟杨鑫他们混在一起,王良栋也半羡慕半开玩笑地说要是能跟杨鑫和祝子皋一样,也成为留守儿童就好了,那样自己就不用每天这么的提心吊胆。 没错,杨鑫也是留守儿童。 他家里并不富裕,初中的时候父母就去广东养猪了。 爷爷在乡下镇上给一个水泥场看场子,奶奶则负责在市里的出租房照顾杨鑫。 自由度这一块,王良栋确实没法给他俩相比。 当然,那种亲情的缺失,也不是王良栋能体会到的。 不过在这个年代,留守儿童才是大多数小孩的境遇,为了给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物质条件,父母只能抛弃一些东西,让他们尽可能的不完全输在起跑线上。 这节数学课,老师讲的是卷子,杨鑫听了半天,也只能勉强听懂一两题,其他的几乎全都还给老师了。 数学这门课怎么说呢,你只要不会,那就是真不会,蒙都蒙不了。 杨鑫的数学巅峰水平是在高三,十多年过去了,巅峰早已不在,现在他连很多三角函数的题都看不懂了。 想要提高这门课的水平,没什么捷径可走。 而且高考数学有一个很恶心的点。 由于高考试卷的出题人是活人,他们也是要面子的,既要在高考的知识范围内出题,又必须要搞出点新花样,新难度,这样才能彰显出他们的存在感。 等高考结束,全国学子都被一道题难住的时候,那出题人心中的优越感就会爆棚。 当然,他肯定是不会主动自首的,因为那会招致几百万考生无休止的谩骂! 所以,数学想要上分,是需要做好打持久战准备的,索性杨鑫的时间还够,文科数学的难度也比不上理科,即便是重头再来,凭借他现在的记性和理解能力,恢复到曾经的实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捷径没有,并不代表一个好的学习计划就不管用。 在进行大量题海战术之前,杨鑫也打算给自己制定一个学习计划。 首先就是强化基础,把每个章节的基础知识,各类公式以及解题思路都得牢牢记住。 接下来就是进行模块化训练,比如要掌握数列类型的题,那就把近几年有关数列的题全部罗列出来,找出这些题考查的方向,然后进行总结,像等差数列的题考的可能是等差数列的性质,求和的经典结论。 只要总结出这些规律,再练习出几种解题方法,那么就能做到万变不离其宗,在这之后进行题海战术,练出肌肉记忆,自然就事半功倍。 如果是一上来就进行题海战术,漫无目的地做题,对不知道为什么对,错也不知道哪里错,累死累活半天,分数一点没涨,久而久之,就容易厌学。 人是需要激励的动物,当一个事得不到正向反馈,就很容易放弃。 杨鑫在学中医时深有体会。 叮铃铃~~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躁动的心有些按捺不住了。 但很快,王良栋的爸爸王军却是十分淡定地开口,“我再讲一分钟就下课……” 听到这话,全班像霜打的茄子,可是谁都不敢叹气,在王军那冷峻的眼神下,大家敢怒不敢言地继续坐着,只不过肉体还在,灵魂却早已飞了出去。 在漫长的五分钟结束后,王军终于讲完了最后一题,他收拾着卷子和教科书,在桌子上磕了磕,每一下都像是赛道上的发令枪。 “下课。” 嗖!! 坐在最后一排的几人率先打开了教室后门,带走了一阵风。 其他人则等到王军走出教室,这才起身往外走。 祝子皋中午得去网吧练号,王良栋则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跟在他爸身后,杨鑫便一个人离开学校。 出了校门,左转便是园林南路,这条路杨鑫很熟悉,沿着北边走,很快就到了潜江天桥。 这个潜江标志性建筑,六七年后也将迎来拆除。 顺着熟悉的街道,杨鑫走进了棉苑小区,老旧的建筑让他脑海中多了无数回忆。 2栋301,杨鑫站在门口,正欲敲门却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带了钥匙,于是便在裤兜里翻了翻,随即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还没进门,杨鑫便闻到了青椒炒肉丝的味道,那是他吃了几十年都没吃腻的一道菜,每当奶奶不知道该做什么菜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准备一盘青椒炒肉丝。 “奶奶……” 厨房里,奶奶穿着围裙,听到杨鑫的声音,微微探出身子,“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嗯。”杨鑫洗完手,便拿起碗筷准备盛饭。 奶奶瞧见杨鑫的动作,连忙放下锅铲,立刻把杨鑫手里的碗筷抢了过来,“我来我来,哪能让你干这个活,去坐着。” 杨鑫无奈一笑,奶奶从不让他干活,哪怕是简简单单的盛饭也不行,似乎觉得这些琐事会耽误他学习一样。 就像每天中午回家,奶奶都卡着点做好饭,等他回来吃,从不让他多等一刻。 可十多年后,奶奶的风湿骨病会越发严重,每到换季就痛不欲生,平日里站得久了,两条腿也会受不了,从那之后,奶奶就很少做饭了。 看着她仍在厨房忙活的身影,杨鑫眼眶温热,这一次,定要在疾病之初将奶奶的风湿给调理好。 “来喽。”奶奶端着两碗饭来到餐桌前,“坐啊,快吃,吃完去睡个午觉,昨晚熬到十二点才睡,早上五点多就起来,身体哪受得了。” “嗯,奶奶,你最近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杨鑫问。 奶奶一笑,“我有什么不舒服的,没有没有,快吃。” 杨鑫知道,奶奶向来害怕花钱,尤其是生病了之后,总是自己扛,谁都不愿意说。 光是这么问,确实是没什么用,等放假有空了,就找个机会给奶奶把个脉,做个全身体检。 有些问题,必须得早发现早解决。 “奶奶,爸他们最近有打电话回来吗?”杨鑫问。 奶奶笑道,“打了,你爸今天又汇了五千块钱回来,说是这批猪赚了点钱。” 杨鑫点点头。 他爸妈去广东做的养猪生意,这个时期,湖北这边有不少人去广东养猪,有人发财有人破产,六七年后,随着环保政策的执行,散户也就没有生存空间了。 前世,杨鑫爸妈养猪十年,也算运气不错,赚了百八十万,勉强在潜江买了一套房一辆车,但两人也因为这十年落下了病根。 “奶奶,下次爸再打电话回来,你就跟他说不用打这么多钱回来,够用。”杨鑫道。 他每个星期都有五十块钱的零花钱,虽然跟一些有钱的同学没法比,但在班上也算是不差的了,就算是觉得学校的早餐难吃,每天在校外偷偷带一碗面去学校,一天也只需要花三块钱,一个月下来,他自己也能省下一百多块。 月底放假有这一百多块,真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去网吧上网还能吃个泡面加根肠,然后再来一瓶肥宅快乐水。 如果再骗骗奶奶要买什么资料,那小金库还得再多一笔。 也许是因为无法陪在自己身边,父母总会用钱来弥补缺失的爱,但往往少年时期的自己,并不会领这个情,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给的太少。 殊不知,当自己舒舒服服坐在空调房,打着游戏喝着可乐的时候,爸妈正忍受着高温,站在满是臭味的猪棚里冲屎。 那种日子,杨鑫在高考结束后去了广东,才经历一天便彻底受不了了,因为他们睡觉的位置,就在猪棚边上,每一次呼吸,那种浓郁扑鼻还带着热气的臭味,仿佛堵住了他身上所有毛孔,让他极其难受。 然而他爸妈却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十年之久。 奶奶有些诧异,她没想到杨鑫会说出这番话,但同时她又有些欣慰,因为孩子省事了。 “好好,我下次跟他说。” 吃过午饭,杨鑫走进自己的房间,他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在房间里慢慢踱步。 刚吃完饭就睡觉的话,对脾胃很不好,脾胃一虚,无法正常运化水谷精微,那五脏六腑得到的营养也会减少,进而就会造成肾精不足的情况。 五脏之中,肾管记忆力,肾精不足,髓海不够充盈,记忆力就会下降,连带着专注力也会不够。 这就是很多注意力不集中,记性也差的小孩子,往往都是些不好好吃饭,又或者是喜欢暴饮暴食把脾胃搞坏的孩子。 想要让小孩子健康成长,上学之后成绩也好,脾胃就是基础中的基础。 所谓脾虚百病生,脾胃保护好,既能够让小孩子提高免疫力不生病,还能够保证他学习上比别人强。 毕竟在义务教育这个阶段,拼的其实就是孩子的记忆力和专注度,只要谁的记性好,注意力集中,稍稍有点理解能力,都能够轻松拿高分。 …… 第8章 气虚血瘀 把脉,看舌苔。 杨鑫消食半个小时后,就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由于吃过饭,脉象可能不太准,不过杨鑫还是能够通过舌苔判断自己有一点点脾虚,外加肝肾阴虚,这应该是长期熬夜导致的。 好在都是些小问题,且自己正处于生长发育,肾气正旺的年龄段,都不需要用什么药,正常睡一觉,锻炼锻炼,很快就能恢复。 哪像过了三十之后,再熬夜可就不是睡一觉能恢复得了的。 要是过了四十,肾气由盛转衰,那熬夜可就遭老罪喽。 “从今天开始无论学到什么样,十一点前必须睡觉。” 十一点到一点是胆经旺的时间,以十二时辰算,这个点称之为子时。 子时对应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所以才有冬至一阳生的说法。 到了冬至,一年中的阳气就开始慢慢上升,气温也会逐渐回暖,对人来说,子时就是一身之阳气升发,这个点进入深度睡眠,胆得到足够的休息,胆气正常下降,肝气就会正常上升,阳气便能够充分的升发,以维持人体五脏六腑的正常运行。 然而,要实现肝气和胆气的平衡,还需要脾气和胃气的协调。 脾主升清,胃主降浊。 肝气的升发依赖脾气的上升,胆气的下降也需要胃气的下降。脾气上升,能够推动肝气的升发,使肝功能得以正常发挥。 如果脾气无法上升,肝气就会受到影响,导致肝气郁结、肝火上亢等问题。 如果胃气无法下降,胆气就会上升,导致胆胀、胆囊炎等问题。 因此,要实现肝气和胆气的平衡,注重脾胃的调理是必须的,而按时睡觉不能熬夜就是一切的基础。 《黄帝内经》也说过“凡十一脏皆取决于胆”。 子时要是没睡好,就算过后再补觉,精神状态或许能补得回来,但身体内部因阳气无法升发,从而造成的一系列损伤,可就很难补了。 若是长期过了子时才休息,得病几乎是必然的,区别只在于要么查得出来,要么查不出来。 一旦能被医院的仪器查出来,那在中医看来,也基本到了病的中晚期。 不是不能治,只是相对于病之初来说,治起来会非常麻烦。 以国内整体的中医水平,普通人想要找到厉害的中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杨鑫坐在床头,翻开了自己的床垫,下面压着的正是他存了好久的零花钱。 粗略数了一下,一共三百六十七块五,看样子至少攒了得有半年多。 对现在的杨鑫来说,这三百多无疑是一笔巨款。 嗯? 杨鑫发现,在床垫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信封被压着露出一角。 他抽出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苏钰的名字。 这……情书吗? 杨鑫不禁笑了起来,就像是工作后再去看自己QQ空间里的说说一样。 有怀念与感慨,尴尬与羞愧,也有惊讶于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说出了许多充满哲思的话。 打开情书,杨鑫就像个旁观者一样,偷看着别人的情愫。 “你好,苏钰,我知道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一直都默默喜欢着你……” 这个开场白…… 你要提名感动自己十大人物吗。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我总是喜欢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身影,即使就在你身旁,我们的距离也像隔着一条银河……” 这段从哪抄来的? 杨鑫没有印象了,但他很清楚,以自己当时的文笔,应该是写不出来这么文青还有点尬的句子。 “但我明白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有结果,并不是所有的深情都有回报……没关系,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来了,经典的自我否定。 通篇下来的自我感动,让杨鑫记起了曾经那个胆怯又勇敢的自己。 青春真好,只知道写喜欢,却只字不提爱。 或许是当时的他认为,爱有千斤重,不敢轻言。 收好情书,杨鑫将它放在了盒子里,前世他的情书被退回来后,就随手夹在了一本书里,毕业后,书被他全卖了,那封情书也变成了被回收的垃圾。 久别重逢,杨鑫格外珍惜这份青春的悸动。 至少它证明了自己曾对一个女孩子有过怦然心动的瞬间。 不过,青春如果只有早恋,那也不值得那么多人怀念了。 …… 中午小憩片刻,杨鑫的闹钟响后,他便起身出门上学。 临走时,奶奶也提前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杨鑫,让他在路上吃。 走出小区,来到园林南路,杨鑫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飞驰在路上的学生。 杨鑫住的小区距离园林高中只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平日里也基本是走路上学回家,不像离得远的同学,还得骑着自行车。 甚至每天上学都得比他早半个小时出发,休息时间大打折扣。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巧合,杨鑫刚走进学校,边上忽然有辆自行车驶来,进校门的那一刻,骑车的人便捏住刹车,落地推车步行,与杨鑫只差了一个身位并行进入校园。 杨鑫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苏钰的侧脸便印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在这个没有化妆的时代,苏钰的颜值带给人的冲击还是挺大的,仅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用吹弹可破来形容真的是恰如其分。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初恋脸吧。 也许是察觉到了杨鑫的目光,推着自行车的苏钰朝着右边看去,正好与杨鑫的眼神对上。 杨鑫丝毫不露怯,他微笑回应,然后收回目光,朝着教学楼走去。 苏钰多看了眼杨鑫的背影,缓缓将自行车停在了指定的区域。 二人本就没什么交集,也不会因为一次碰面就会擦出火花。 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不同班,也没有相互一见钟情,高考后志愿不相同的两个人,大概率是没什么交集的。 爬上楼梯,杨鑫忽然想起来,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凑巧的碰到苏钰,应该就是那个闹钟设定的时间。 当初的自己为了能够多见苏钰一面,那可真是煞费苦心。 早上太早,起不来,中午和晚上的放学时间,又会因为老师的各种操作而时有延误,只有中午上学的这个时间,是他能够自主掌控的。 所以,在经过多次试验后,杨鑫就精确的计算出了苏钰大概到达学校的时间,再根据自己的脚程倒退闹钟的时间,取一个最大的区间范围,让自己在路上和进校门时这段路程,都能够看到苏钰。 不得不说,当初杨鑫要是把这些心思全都用到学习上,只怕分数还得再提高一些。 教室内只有十多个同学来了,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讨论八卦,有的在讨论学习。 “诶?杨鑫,听说你会看病?” 杨鑫刚一落座,宋兴就凑了上来。 “怎么了?”杨鑫一边回答,一边打开了数学课本。 宋兴笑道,“就挺好奇的,你咋看病啊,是不是像电视剧里的那些老中医一样,把手这么一搭,然后什么都知道了?” 跟杨鑫隔道而坐的女生歪头过来,“这么厉害吗?” 宋兴献宝似地说,“他上午就跟老陶看过,要真一点东西都没看出来,老陶能跟着他学那些稀奇古怪的动作吗。” “杨鑫,要不你也给我看看?” 杨鑫仔细盯着宋兴的脸看了看,含笑道,“你确定?” 宋兴嘿嘿一笑,“这有什么确不确定的,不过我可没什么病,你应该看不出来什么的。” 杨鑫放下笔,“行,那试试?” 宋兴毫不犹豫地伸手,“喏,试吧。” 教室内,不少人瞧见这一幕,也纷纷围了过来,见杨鑫要给宋兴看病,一个个也十分好奇。 “另一只手也拿过来,伸舌头我看看。”杨鑫说话间,双手便摁在了宋兴的寸关尺处,眼睛在宋兴的舌体上下扫了两眼。 舌体下方两根大经有些粗大,略显轻微的黝黑发紫,舌体偏暗,上方也有着一些细小的瘀斑,舌头两边还有些许齿痕。 观其脉象,略有沉涩。 “我问你,平时有没有感觉胸闷气短,比如深吸一口气,这口气会堵在胸口下不去?”杨鑫道。 宋兴照做,果真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下不去,“还真是。” 杨鑫又问,“你过来。” 说话间,杨鑫放开了双手,而是在宋兴的胸胁处戳了戳。 “嘶~~这么使劲干嘛?”宋兴吃痛地皱了皱眉头。 杨鑫道,“你自己摁摁。” 宋兴疑惑地在刚才的地方摁了一下,咦?自己明明没有用力,为什么会这么痛? “杨鑫,我这是什么问题?”宋兴言语中多了些担忧。 杨鑫道,“你这是气虚血瘀,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天天熬夜伤了肝肾,导致身体里的气变得虚弱没有力量,推不动血液正常流动,就使得血液循环的速度变慢了。” “血液流动的慢,渐渐就会形成局部有淤血的情况,你舌下两根大经黝黑发紫,舌头上面还有瘀斑,两边的齿痕都说明了身体里有淤血。” “另外……” 说到这,杨鑫忽然低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你要牢记这三个字,平时只要早些睡,白天多运动运动,身体自然好转。” 三个字? 宋兴凑近看去,其他人也好奇地探头,然而杨鑫只让宋兴看了一眼,便盖住了字迹。 可就是这一眼,让宋兴整张脸都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不等其他人询问,他自己就仓皇地逃回自己的座位,搞得其他人一头雾水。 “杨鑫,你写的什么啊?” “对啊,看看呗。” “这有什么好藏的……” “……” 宋兴听着这些话,简直如芒刺背。 那特么当然要藏,因为杨鑫写的三个字是“少撸点”。 此刻的宋兴,脑海中只有六个字在不停地盘旋。 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 …… 第9章 有趣的历史老师 杨鑫呵呵一笑,“医生要为患者保护隐私,这是最起码的职业素养。” 这话一出,宋兴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见状,也收起了好奇心,继续闲聊。 “以前我爸看神医喜来乐的时候,里面的中医就是像杨鑫这样看病的。” “电视剧不都是演的吗,哪有医生用手看病的,这都什么年代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中医看病可不需要用医院里的那些仪器。” “杨鑫,给我也看看呗。” “我好像也有点不舒服……” “……” 杨鑫赶忙打住,“快上课了,有空了再给你们看。” 瞧见杨鑫那一副专家坐诊的模样,一旁坐着看热闹的同学便打趣道,“杨鑫,干脆高考之后你就去读医科大学算了。” 医科大学吗? 重走一遍医学之路? 杨鑫虽然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但习惯了治病救人后,医学似乎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重活一世也再难剥离。 要不,还是学医吧,不过工作就不要去大医院了,先上个大学,弄个资质,再回家开个医馆,岂不美哉? 反正自己也不想要什么大富大贵,能够给人看病,保证家人的健康,再赚点足够温饱的钱,足矣。 这次,就不要那么累了。 不过想要开个医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得有行医资格证之外,还得在专业的医疗机构工作五年,也就是说,当老板前,他还得打五年工。 满足了执业的条件后,还需要有充足的资金,最少也得要五十万,如果再请个人帮忙,那成本还得增加。 杨鑫想要开一个中医馆自己当老板,那么就得在工作满五年后,攒够至少五十万。 这个难度可不小。 医学这玩意,是越老越吃香,大学本科毕业,在三甲医院是根本进都进不去的,研究生才是门槛。 这段时间,你得考执业医师证,得规培三年,做完这些,还得看医院给不给你上岗的机会。 所以,很多医学生在三十岁之前,多半都只能拿到微薄的工资,但最苦最累的活,往往都是他们在干。 前世很多规培生熬不住,大抵是这个问题,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当然,也有卡证的恶心事发生。 杨鑫能够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当上一个三甲医院的科室副主任,能力自是毫无问题。 但也有运气成分。 大学期间,他曾去广东帮爸妈养猪,那是在山上,山顶有个道观。 杨鑫闲着无聊跑上去看过,然后就碰到了一个老道士,跟他学习了一点道医的学问。 从那之后,他再看中医的东西,就忽然变得简单很多,以至于后来的学习和工作,都非常顺利,到了成都中医大学附属医院,他遇到了恩师季红阳,成都中医大学附属医院的一位主任医师,也是一位国医大师。 是他,让杨鑫的医术突飞猛进,也是他,让杨鑫如此年轻就做到了副主任的位置。 呵,幸好现在是2011前后,要是2024年的话,高考政策改动,他这个学文科的考生,别说中医了,任何医学都没有资格报。 …… 随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时间也终于来到了两点二十。 祝子皋也踩着点匆忙跑进了教室,进来后,就趴在桌子上,小声跟杨鑫讲述游戏里的趣事,直到一个身影走进课堂。 历史老师马文材一手挎着课本,一手端着保温杯,缓缓走上讲台。 马文材是个小老头,返聘的老教师,其讲课风格非常幽默,经常会给学生讲一些课外的小故事。 有时候看到学生们兴致不高,还会给全班放电影提提神。 要是他自己讲的起劲了,还会在讲台上手舞足蹈。 “咳咳,上课了,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古代西亚、非洲文化》这一课,这节课的知识点不多,你们随便看看就行,我只挑几个点讲讲。” “这第一行字,教科书就编错了,‘楔形文字是两河流域南部苏美尔人的发明,后被阿卡德人、波斯人等接受,在古代西亚地区广泛使用。’。” “首先,楔形文字本身就是虚构造假的文字,你们仔细看右边的插图,记载楔形文字的叫泥板,这种东西别说几千年,就是几十年不经过养护,也难以保存完整,更别说在上面刻字了,西方却在发现它的一瞬间,就认定了泥板和上面的文字距今有好几千年。” “其次,西方认定的苏美尔文明在公元前4100年到公元前2000年,但这个文明既没有值得考究的大量文物出土,也没有经得起推敲的史书记载,甚至连基因链条都对不上。西方史学界甚至还记载了苏美尔最后的君王在十八世纪被巴比伦军队杀死,这个文明就此消亡。” “按照道理来说,一个文明存在了数千年,直到十八世纪才灭亡,那他们生活过的痕迹,或多或少都会有,比如我们,全国各地相继出土的各朝代文物,单单是一个朝代的货币,就有好几十万枚,为什么这样一个曾经辉煌过的文明,却连货币都挖不出来?” “一个存疑的文明,编造的文字,出现在这里是非常不应该的,它会误导你们的历史观,不过为了考试,还是得记一记,等你们以后不需要分数和正确答案来限制你们的时候,就可以仔细去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好,我们继续……” “……” 小老头嗓门很大,中气特足。 讲课不按教科书来的风格,也让班上很多学生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还处在十七八岁年纪的学生们,由于对西方历史也不是很了解,自然也不存在思想钢印。 马文材这么一质疑,他们也觉得挺合理,毕竟中国历史记载的那么多那么详细,都难免有假的,这个什么苏美尔文明要是连史书和文物都没有的话,那不就假的太明显了吗? 得亏马文材没在网上发表这样的言论,毕竟这可是2010年,公知在互联网上横行的年代,要是胆敢说一句西方的坏话,那口诛笔伐的力度,绝对称得上可怕。 即便是到了2024年,质疑西方伪史的声音,也只是在民间流传,官方史学界,也只有寥寥几人发声。 故而,那些推崇西方历史,言必称希腊,三句不离罗马的人,便将西史辩伪的那群人集体打成民科,甚至是民粹。 杨鑫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多,不过中国的历史也时常遭到国人甚至外人质疑,稍微质疑一下西方的历史,只要不是撒泼打滚,论证有理有据,他觉得还是可以支持的。 凭啥整天让咱们反思,他们却容不得半点质疑? 而且,为什么就那么巧,中国历史有的大事件,他们都有,中国著名的人物,他们也有,那些伟大的学说,他们还有,然后,这些文明还全都灭亡了,一个不剩,著名的人物更是要亲戚没亲戚,要后代没后代,连个坟都找不到。 “另外,说起文字,我插一句啊,任何断代的表音文字被翻译出来,都是造假,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狗叫也是表音文字!” “哈哈哈哈哈……” 教室内,同学们一阵哄堂大笑。 …… 第10章 他躲什么 两节历史课上完后,做完眼保健操,又到了英语课。 后排的大神们秉承着学英语就是卖国的思想,一个个都开始干自己的活。 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发呆,也有人偷偷把手机放在书堆里,用QQ跟陌生的mm或者gg聊天。 讲台上穿着时髦的英语老师并不在乎这些,对于不怎么想学英语的学生,她压根懒得理会,只要学生们不是太过分,她也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鑫在上大学的时候,倒是认真学过英语。 别看他报的是中医学,事实上西医一样得学。 比如解剖学,西医的内科等等,你可以学的不那么深刻,但得知道,不然拿不到学分。 更何况考研的时候也得考英语四级,所以,在大学期间,杨鑫就总结出了学英语的技巧。 比如,记单词。 1989年的牛津英语词典,所收录的单词就已经达到了三十万个。 靠死记硬背,那是绝对不行的。 这玩意一定要用方法来记,千万不能上来就“abandon”,这么背的话,不仅记的累,还总容易忘,以至于背到最后,不断重复下来,记得最深的永远是第一个单词,其他的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文字是具有发展性的,就像中文一样,作为象形文字,在最初来看,每一个字都是一幅图。 英语作为表音文字,每一个单词都是由词根和词缀组成的,大多数单词也都是在词根的基础上加词缀造出来的。 词根就相当于汉字中的偏旁部首,譬如“扌”,用这个偏旁组成的字,大多与手有关,像扶、持、打、擂等等。 找到了这种规律之后,再利用归纳的办法,将高中所学的全部单词,划分为几大类,比如文化、休闲、娱乐、政治、家庭、数学、身体等等。 将这些单词划分好之后,就可以拆解词根词缀,通过思维导图的方式,选词填空来记忆。 如此一来,只记住一个词根,那么后续词缀组合的单词,自然而然便记住了。 这种方式学来的单词,几乎很难忘记。 前世,杨鑫就是用的这种办法,准备了好几百张卡片,每天都在上面根据词根填空词缀的方式记单词。 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的词汇量已经累积到了一两万个。 当大部分常用单词他都看得懂时,那些所谓的论文对他来说,跟中文已经没啥区别了。 英语这东西,你只要能看懂,什么元音辅音,语法之类的东西,学起来也就不那么复杂了。 高中英语的词汇量也就三四千,这对于已经考过英语四级,上班后还经常看英语论文的杨鑫来说,完全是洒洒水。 两节英语课下来,杨鑫几乎没听,他就在那疯狂地汇总数学题型。 说白了,任何知识的学习,都需要用到归纳法。 就像中医一样,世间所有疾病,都逃不开五脏六腑,阴阳五行。 归纳到最后,也就是一个字,气。 人活一口气,人病也是因为气。 或因天气变化,或因情绪积累,或因不良习惯,当这些外因引发人体气机变化,从而平衡打破,那么很多病就会接踵而至。 有时候,杨鑫觉得这现代医学的病名,跟英语单词一样。 随着时代的发展,稀奇古怪的病名也越来越多,根据2018年的《国际疾病分类》,疾病编码共有55000个,也就意味着有55000种疾病被命名。 相较于二十年前,多了近40000种。 有人认为这些数据表明病越治越多,也有人觉得正是现代医学的伟大,给予疾病正确的记录和分类,才能拯救更多人。 杨鑫倒是挺同情学西医的同行们,要了解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前沿的医学每天都在更新,除了疾病,还有医疗器械,各种药品之类的,不学就意味着落后。 至于中医,本身着眼就不在病上,所以不管患者过来到底是什么病,杨鑫就只有一个目的,把他的五脏六腑调理平衡,其他的无需多管。 哪怕你这个病再稀奇古怪,全世界独一份,只要你是个人,五脏六腑还没有损坏到无法调理的程度,那就有的治。 换言之,这个病再常见,谁都知道,可若是已经病入膏肓,五脏六腑恶化到难以调理,那抱歉,神仙难救。 当然,中医虽然不存在理论进步,但想要把中医学好,要了解的东西也不少。 除了单纯的医学知识外,还得了解五运六气,易经八卦,地理风水等等。 不学其实问题也不大,但想要成长为一个厉害的中医,这些东西几乎是必学的。 前世杨鑫也对这些知识略有涉猎,只不过并不深入,距离真正的大医,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如果想要再进一步,或许得再跟那位道医请教请教才行。 两节英语课结束,也到了放学的时间。 晚饭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杨鑫本可以回家吃,不过嘛,喜欢一个人,有的时候甚至连吃什么都不会特别在乎,只要能够在那里看到她,啥都是香的。 高中食堂是个什么样,读过书的都知道,有时候吃到头发,钢丝球什么的,那都是小问题,苍蝇也不是没出现过,当然,肯定不会让你吃进医院。 园林高中的食堂,有一大特色菜,名曰土豆。 甭管什么时候,哪个季节,土豆绝对管到饱。 “快点走啊,迟了就没位置了!”祝子皋又朝着前排的王良栋嚎了一声,“王良栋,别写了,吃饭去。” “来了。”王良栋道。 三人走出教室,吃饭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冲下了楼梯。 来到食堂,三人刷卡、打饭、占座,分工明确。 不多时,其他同学也跑过来跟他们挤在一桌,很快,一张八人桌就只剩下一个位置了。 “宋兴,这边。”班长吴惟尧朝宋兴招了招手。 宋兴端着盘子正打算过来,可当他看到杨鑫也在后,立刻像老鼠看到了猫似的,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到了隔了他们好几桌的位置。 这…… “他怎么了?”吴惟尧有些纳闷。 “会不会是因为杨鑫?”语文课代表林徐道。 众人看向杨鑫,吴惟尧不解,“为啥?” 林徐笑道,“我猜的,中午上课之前,他找杨鑫给他看病,好像看得还挺准。” 吴惟尧更纳闷了,“看得准为啥要躲着?” 林徐用眼神指了指杨鑫,“好像是看出什么隐私了吧,我也不懂,你问他吧。” 杨鑫笑道,“哪有什么隐私,就是熬夜之后身上淤血,早睡早起多运动就没事了。” 他知道宋兴为什么怕自己。 仅仅是把个脉,问了几句话,就知道他在家干过什么。 换了谁,心里也会有点膈应,甚至是害怕。 更何况宋兴本身就有些心虚。 “那他躲什么。”吴惟尧没搞明白宋兴在想什么,随后看向杨鑫,“杨鑫,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学医?” 不等杨鑫说话,祝子皋道,“开玩笑,他外公厉害着呢,绝对的老中医,看过的病人多得数不过来,什么疑难杂症到他外公那,都能给你看好。” 杨鑫无语地瞥了祝子皋一眼,你这牛吹的可就有点大了。 我也就只是提了一嘴外公会中医,你还脑补上了。 “没他说的那么夸张。”杨鑫道。 王良栋似乎还觉得不够,“也差不多啦,杨鑫更牛,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跟他外公学中医,字都没认全就要去学什么医古文,别看他现在就十六七岁,那可是正儿八经学了快十年的老师傅了。” 杨鑫哭笑不得,“你俩够了!” 这俩货添油加醋的本事还是挺不错,一唱一和下,其他同学也信了七八成。 毕竟他们也见识过杨鑫给人正骨,还有宋兴这个例子在这。 “五六岁就开始学了?厉害!你怎么坚持下来的啊?”吴惟尧惊了。 “估计是不学就得被他外公抽鞭子,我小时候不做作业,我爸就这么干的。”林徐道。 “啧,这个童年有够惨的。”吴惟尧忽然有些同情杨鑫了。 杨鑫无奈一笑,他知道自己现在没必要解释了,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一旦他们相信了某种认知,那么这种认知就立马会变成现实,解释也不过是掩饰。 反正这个事也无伤大雅,他们要信那就信呗。 就在几人聊的正起劲时,忽然一道倩影走来,吴惟尧等人仅瞥了一眼,便像是卡壳了一样不再说话,就连吃饭也变成了细嚼慢咽。 直到那人走到他们背后那一桌坐下,气氛才轻松了一些。 大家面面相觑片刻,又恢复过来,只是说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放肆了。 其实大家也并非都喜欢苏钰,只是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男孩们总喜欢表现出一副绅士模样,那种不由自主地端正,仿佛天生一般。 这里面恐怕也只有杨鑫三人能够熟视无睹。 一个只爱游戏,一个支持兄弟,一个没了心动的能力。 女人? 她充其量也就比食堂的饭香! …… 第11章 班主任的凝视 “祝子皋。” 杨鑫三人吃完饭后,就来到操场散步。 刚走了一圈,便有一个女孩子跑了过来,直接叫住了祝子皋。 “咋了?”祝子皋道。 孙宁,祝子皋的小学同学,也是他邻居。 两人从小玩到大,感情谈不上有多好,但也绝对不差,只是还够不上青梅竹马。 “我们班的邹景耀要跟苏钰表白了。”孙宁说话时,瞥向了杨鑫。 邹景耀…… 祝子皋和王良栋都认识他。 倒不是说他有多出名,毕竟在这个年代,其实不存在所谓的风云人物。 哪怕你是年级第一,跨了几个班级,该不认识你照样不认识你。 又或者你是喜欢欺负人的校霸,还认识外面的混混,一样如此。 高中虽然不是一个成人社会,但也有各自的小圈子,想要火到破圈也很难。 哪怕是苏钰这样的大美女,也并非全校皆知,至少高一的新生和高三备考的老生,大部分都不认识苏钰。 这个邹景耀之所以让祝子皋两人这么熟悉,完全是因为两个班级挨得近,再加上他又有点骚包。 有事没事就喜欢炫耀自己有钱,像LG巧克力手机,那是一换一个,据说一个手机就得三四百。 他们不懂牌子,但是三四百一个的手机说换就换,对学生来说还是相当奢侈的。 除了有钱之外,这家伙还长得帅,据说其他班里他收的两个干妹妹,也是人手一部巧克力手机。 相比之下,杨鑫要钱没钱,要长相也只能算清秀,跟他一比,那真是完全不够看。 面对这样一个劲敌,孙宁都不知道杨鑫怎么赢。 “你怎么知道的?”祝子皋问。 孙宁道,“三班的张雪告诉我的,她们班的左薇是邹景耀的干妹妹,左薇听到这事之后有点气,就忍不住跟她聊了这个事,刚才吃饭的时候张雪就告诉我了。” “好像这个邹景耀已经准备了一个一千多的手机,说是要送给苏钰当表白的礼物。” 一千多!? 祝子皋和王良栋傻眼了。 两人不由暗叹,这傻逼还真是下血本啊! “咳咳,一千多的手机怎么了,苏钰要是真那么肤浅,也不值得我兄弟喜欢,这货肯定表白失败,不用想!”祝子皋道。 杨鑫忍俊不禁。 前世的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是非常忐忑的。 他本来就不自信,邹景耀各方面又碾压自己,如何不让他自卑。 但后来在得知邹景耀表白失败后,他也偷偷窃喜,甚至还生出了一丝错觉。 苏钰,会不会是在等他表白,所以拒绝了邹景耀? 不得不说,当时的他真的是自卑又自信。 最后不出意外,他跟邹景耀一样,都成了苏钰拒绝的追求者。 “就是,有钱了不起啊,学习好才是本钱,他也就只能靠父母!”王良栋道。 其实,靠父母也是一种本事,十几年后,王良栋就懂了。 孙宁见三人如此自信,不禁问道,“你们准备的礼物呢?” 祝子皋闻言,就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脸便秘地看向杨鑫。 王良栋也是摆出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不是兄弟不给力,实在是臣等欲死战,狗皇帝却打出了GG,这谁不难受啊。 “表白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是要以学习为重。”杨鑫笑道。 孙宁脑袋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放弃了?” 这一刻,孙宁对杨鑫的评价跌落谷底。 一个男生连跟喜欢的女生表白都难以鼓起勇气,实在是太怂了。 至少在她看来,这种男生很差劲。 “顺其自然吧。”杨鑫没肯定,也没否定。 “哦。”孙宁轻声回应了一下,便说了句自己去自习,就转身离开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操场对面的教学楼一个教室接着一个教室亮起,把稍显黑暗的操场点亮了许多。 杨鑫走在操场边上,双腿站在光里,脸融入黑暗,随着步伐前进,整个人也被灯光照亮,他看着教学楼上,几十个教室中那追逐打闹的黑影,仿佛在看皮影戏般。 他们在里面,自己在外面。 “还打圈,走了,该上晚自习了。”王良栋见杨鑫还打算走一圈,随即喊道。 杨鑫闻言,轻笑一声,然后跟在二人身后,走进了教学楼。 …… 晚自习是英语。 老师不讲课,就让大家自习英语,或者做其他的作业。 杨鑫麻溜地将英语作业写完后,就开始研究起数学。 旁边的祝子皋抄完了杨鑫的英语作业,接着便抄起了逍遥游。 每一个安静的教室里,总会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因素。 特别是坐在后面的几尊大佛,教室这座小庙根本就装不下他们。 互传纸条,交头接耳,偷吃零食,这些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是常规操作了。 窸窣的动静在后排响起,仿佛在试探老师的定力,双方相互拉扯下,以老师不为所动落了下风,教室内安静的气氛也随之打破。 然后,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后排学生的肢体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直到坐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不再盯着手机,抬头横眉扫视了一圈,动静才小了下来。 但博弈,才刚刚开始。 到了第二节自习课,英语老师也似乎被拉扯麻了,索性不理会,任由后排的学生闹腾。 杨鑫也明显感觉到了教室被分成了两块,一块在认真学习,丝毫没有被后面影响,仿佛早已习惯,另一块则是群魔乱舞,各显神通。 甚至有几位牛人在那打扑克! 杨鑫忽然记起来,这几位在高三时,还曾在后排支起了火锅。 那天,正好是邵诗秀不在学校的时候。 嗯? 怎么有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忽然间,教室里闹腾的声音也骤然变小,直至最后听到了后排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二”后,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弹出了一个画面。 杨鑫微微侧头,以余光看向左侧教室后门。 那个门有个透明的小窗,一个人头赫然出现在框框里,让杨鑫本能地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往后瞧上哪怕一眼。 这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时隔多年,阴影再现,杨鑫也无法做到淡定自若。 叮铃铃~~ 九点四十五。 晚自习结束。 英语老师完成任务似的离开,教室后门一阵阴风吹来,缓缓朝内打开,铁青着脸的邵诗秀注视着后排几尊大佛。 “周平、许峰、于进,滚到前面去。” 一声爆喝,三尊大佛灰溜溜地走到了讲台旁边。 全班学生此刻也是噤若寒蝉。 走廊处,其他班级的学生,此刻已经愉快地放学了。 邵诗秀冷冷地走到讲台边,一人拧了一下耳朵。 “喜欢打牌是吧,来,把讲台让给你们,就在这给我打!!” 啪!! 邵诗秀猛地将黑板擦往讲台上一摔,吓得全班所有人不敢抬头。 “站走廊就听见你们跟菜市场一样,天天在下面蛐蛐聒聒,上个自习都不消停,能说是吧,以后我上课你们上来讲,我下去听。” “天天学习不上心,还有脸拿个破镜子在后面抓头发,这么要脸,卷子发下来那分数低的,怎么没见你们觉得丢脸啊?” “你们三个少在那给我摆个臭脸,上课打牌,你当学校是赌场?读书是给谁读的?爸妈花钱把你们送来读书,是让你在这打牌的?” “我教书这么多年,你们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再让我发现你们像今天这样,以后课间休息除了上厕所,都不准出去!” “下课……” 呼~ 众人松了口气,但一个也没动。 直到邵诗秀离开,大家才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放学。 那三个被抓的大佛,也犹如脱缰的野马,再次焕发出活力。 一改刚才的苦瓜脸,跟自个的好哥们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 离开学校,杨鑫三人一同回家,半道祝子皋去了网吧,杨鑫和王良栋也在天桥分开。 回家后,奶奶还没睡。 “回来了,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炒碗鸡蛋饭吃?” 杨鑫笑道,“奶奶你快睡吧,我不饿。” 十点多了,再吃东西睡觉,对脾胃伤害更大,实在饿的不行,甚至影响到睡眠,那就小吃两口扛扛饿。 杨鑫这会感觉还好,而且他也不打算熬夜赶作业,尤其还是数学作业,等明早去抄王良栋的就行。 “好,饿了就叫奶奶。”奶奶道。 “嗯。”杨鑫道。 …… 第12章 给你两节课的时间 五点半。 自然醒。 杨鑫甚至都没用上闹钟。 趁着时间还早,杨鑫洗漱一番后,就在房间里练起了八部金刚功。 这套功法的好处就在于,简单易学,动作全都是在锻炼经络和五脏六腑。 关键还不会出大汗。 很多人都认为锻炼出汗是一种非常健康的方式,实则不然。 汗为心液,简单地将它理解为排毒是不对的。 汗本身就是人体津液的一种,就跟眼泪,鼻涕一样,只不过在不同部位有着不同的名称和状态。 无论是汗、眼泪、鼻涕,当它们过量地流失后,身体的津液总量就减少了,这个时候身体就会出现一系列的问题。 比如口渴、皮肤干燥、毛发枯槁、便秘等等。 正确的运动方式,一定是微微出汗即可,那种暴汗的方式,往往在排除大量津液的同时,也会让我们体内的气损失一部分出去。 如果是在清晨气温较低的时间运动,那么当毛孔打开,体内正气流失,体外邪气侵入腠理,那么得伤寒感冒的几率也会增加。 所以,暴汗非但不会给人带来健康,反而会增加得病的风险。 倘若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慢悠悠的运动方式,就是喜欢出汗的感觉,那么也必须要在暴汗后,立刻擦干皮肤表面的汗,然后立即做好保暖措施。 有些人本身就是好动的性格,让他安静完全是一种奢求,这种情况下,顺应自己的喜好,去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运动,哪怕暴汗,也是没太大问题的。 在中医看来,心情永远都要放在第一位。 情绪没问题,生活作息有规律,那就绝对不会生大病。 呼~~ 一套功法打完,身上热了起来,杨鑫稍稍活动了一下,洗漱之后也就出门了。 六点十分,月亮高悬,太阳还没上班。 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学生骑着自行车从杨鑫身旁路过。 六点十八分,杨鑫走进教室,早自习已经开始。 大家都捧着书大声朗读,有些人一边读也一边低头在抄作业,杨鑫走到王良栋身旁,跟他要了数学作业后,也回到自己座位上,加入了抄作业大军。 六点二十分,邵诗秀坐在教室门外,迟到一个抓一个。 祝子皋通宵归来,自然成了第一个倒霉蛋。 不过罚站这种事,对男生而言,算不上颜面扫地。 如果只有一个人罚站的话,可能会有些尴尬,一旦有第二个人加入,那么这件事就变得不一样了。 两人罚站,患难与共,三人罚站,桃园结义,四人罚站,江南四大才子,一群人罚站,今天下英雄汇聚于此…… 不多时,杨鑫抄完了数学作业,祝子皋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很显然,这是罚站结束了。 “走,邵妈让你把逍遥游的翻译交过去。”祝子皋也拿出了自己抄的十遍逍遥游。 杨鑫闻言,随即拿起本子跟祝子皋一同走出教室。 祝子皋率先将自己抄的逍遥游递给邵诗秀,只见邵诗秀冷冷地瞥了眼祝子皋,然后检查了一下逍遥游,虽然上面的字迹明显不是同一个人的,但她要的就是一个完成的态度,至于怎么完成,那是祝子皋的事。 等邵诗秀看完祝子皋的罚抄之后,杨鑫也将自己翻译的逍遥游递给了邵诗秀。 起初邵诗秀还有些漫不经心,可当她仔细看了第一段,又皱眉反复咀嚼了半分钟后,便抬头看向了杨鑫。 “这是你翻译的?” 杨鑫点头。 “这上面的秋分、春分,还有朱雀七宿是什么意思?逍遥游跟二十四节气什么时候扯上关联了?”邵诗秀不解。 啥? 翻译的不对? 祝子皋瞥了眼杨鑫,没敢说话。 杨鑫道,“因为宇宙这两个字,最早就出现在《庄子》一书,《齐物论》、《知北游》、《列御寇》等篇目都有,《庚桑楚》还解释了宇宙,他说‘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 “意思是,空间上似有实体却无处可得,就是‘宇’;时间上不断延续而没有始末,就是‘宙’。” “古人观测宇宙是为了确定历法,测算二十四节气帮助农事,《逍遥游》开篇提到的北冥,鲲鹏,还有对天的思考,我觉得或多或少都表达出了庄子对观察天地宇宙的一种哲思。” “这是古人对星辰大海的一种朴素追求,所以我才认为《逍遥游》全篇是有纪实文学手法的。” 邵诗秀听完杨鑫的解释,不由心惊。 倒不是说杨鑫的解释令她震撼,而是杨鑫的知识储备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 古文这一块,对她们这些专门研究汉语言文学的老师来说,都是非常难啃的。 抛开教科书,她几乎不看别的古文文章。 杨鑫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她听都没听过的古文,其涉猎想必也绝对不止这些。 而且,他还知道历法、二十四节气的作用,看着也并不像胡说八道。 “这些知识你是从哪知道的?”邵诗秀问。 杨鑫脸不红心不跳,“我外公教的。” “他学中医,也懂一点天文学。” 哦,难怪。 她也是知道杨鑫会点中医。 “中医也学文言文?”邵诗秀问。 杨鑫点头,“把中医讲得最透彻的医书全是古文。” 邵诗秀将本子还给杨鑫,“高考可没有中医特长生,现阶段还是以成绩为主,与高考无关的知识都要放一放,回去吧。” 杨鑫接过本子,“嗯。” 但等杨鑫转身准备走进教室时,邵诗秀却忽然叫住了杨鑫,“不过你对逍遥游的理解,倒是很不一样,这篇课文是必背篇目,高考肯定会考,等会语文课,你有没有信心跟全班同学讲讲逍遥游?” 啊? 祝子皋一怔,随即看向杨鑫。 那表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前一秒他俩还是一同接受惩罚的难兄难弟,下一秒,兄弟就要接替老师的位置上台演讲。 这逼让他装的。 杨鑫完全没注意到祝子皋的表情,他惊讶地看向邵诗秀,“邵……老师,可是我理解的逍遥游跟教科书上的正确答案不一样啊。” 一向表情严厉的邵诗秀,此刻也是露出微笑,“学习一篇古文,最难的就是让你们记住,教科书上的东西虽然正确,但也很无趣,你把逍遥游跟天上的星辰和二十四节气联系在一起,这种理解我教书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听说过,正确与否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挺有意思,也能够加深对文章的印象,记起来会非常轻松。” “至于翻译部分,只要剔除你讲的天文知识,跟教科书也差不多,怎么样,你要是愿意跟同学们分享,我就给你两节课的时间。” …… 第13章 讲课 “好!” 杨鑫并不怯场。 前世当了副主任,他也没少带学生,甚至还会跟他的老师回母校代课。 他上课的时候,台下坐的学生起码也有四五百。 高中一个班也才七八十号人,对他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 更何况,既然邵妈要让他分享逍遥游心得,加深同学们对这篇课文的印象,以便高考考到这篇课文时,同学们能不丢几分。 于情于理,杨鑫都乐于帮忙。 “那你准备准备,待会我也听听,进去吧。”邵诗秀道。 “嗯。”杨鑫道。 祝子皋跟在杨鑫身后,二人也很快回到了座位上。 “你翻译了个啥啊,邵妈居然让你上台讲课?我康康。”祝子皋不等杨鑫拒绝,直接将他的本子拽了过来。 看了两眼后,祝子皋更困惑了,“你这写的什么东西?” 杨鑫笑道,“老祖宗的智慧。” 祝子皋鄙视道,“你就装吧,等会看你上台出丑。” 杨鑫轻笑两声,没有搭理祝子皋,而是在寻思该怎么讲逍遥游。 前世他也曾给医学生们讲过二十八星宿和二十四节气,目的就是让学中医的人明白一个道理,学中医一定要注意季节变化,天气变化。 星体运行影响气候,气候变化影响气机,譬如《黄帝内经》中所讲的,“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 很多时候,患者生病就是逆气导致的。 比如春主生发,人们本应多出来活动,结果大家都待在家里不出去,冬天本应闭藏,结果一个个跑出去泡吧喝酒熬夜。 这种逆四季变化,不顺应自然规律的生活方式,是人们生病的一个最核心因素。 如果一个中医不懂天文,不通五运六气,他在坐诊的时候,就不太容易找到患者的主要病因。 病因若是找不到,自然就难以对症下药,那患者又如何能快速康复呢? 现在,杨鑫要给同学们讲逍遥游,显然不能讲中医,那么涉及到的天文知识就得换个表达方式。 怎么换呢? 杨鑫在思考。 不知不觉,早自习结束,总算是到了饭点。 “王良栋,你猜等会跟我们上课的是谁?”三人冲向食堂的路上,祝子皋献宝似的拉住王良栋。 王良栋纳闷道,“不是邵妈的课吗?换了?” 祝子皋歪嘴,“课没换,人换了。” 王良栋奇怪道,“啊?不是邵妈给我们上语文课,那是谁?其他班的老师?” 祝子皋嘿嘿一笑,“继续猜。” 杨鑫轻轻给了祝子皋后脑一下,“猜什么猜,就是我。” 王良栋无语地瞥了眼杨鑫和祝子皋,“骗傻子呢,让你讲课除非邵妈疯了。” 祝子皋眼中精光掠过,“打赌,他要是讲课,一袋素火爆鸡筋!” 王良栋一点不怂,“呵,一袋?两袋!他要是没讲,你们俩一人给我买两袋。” 杨鑫笑道,“买定离手,不许反悔!” 王良栋见两人如此自信,不由得咯噔一下,“真让你讲课?” 祝子皋笑道,“怂了?” 王良栋最受不了激将法,“我怂什么,赌就赌。” 三人吃完早餐,回到教室后,杨鑫便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梳理讲课的思路。 时间也很快来到了七点半,上午第一节课。 当铃声响起,邵诗秀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每一步都像是沉重的鼓点,敲击着学生们紧绷的神经。 教室里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起班主任的注意。 邵诗秀缓缓走进教室,她的目光在每个学生脸上扫过,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审查。 “今天继续讲逍遥游,不过给你们讲课的不是我,我们班有个同学对逍遥游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他也愿意将这种理解跟你们分享,杨鑫,上来吧。”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杨鑫身上,特别是王良栋,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其他人更是纳闷,在班级里,杨鑫从来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成绩一般,长相一般,身高一般,性格也一般,完全就是个小透明。 怎么还能让邵妈请到讲台上给他们讲课呢? 祝子皋起身给杨鑫让位,杨鑫毫不怯场地缓缓走上讲台。 身形稳健,走路带风,似乎根本不害怕同学们的目光。 真特么帅啊! 祝子皋咬牙切齿。 看着杨鑫站上讲台,那副自信无畏的神态,祝子皋羡慕,因为他也曾在睡梦中幻想过。 邵诗秀本以为杨鑫上台会有些紧张,如今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看来这个自己平时没怎么过多注意的学生,心态方面倒比不少学生都要强。 “准备好了吗?”邵诗秀问。 “准备好了。”杨鑫道。 邵诗秀点点头,拿着教案就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 全班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讲台上的杨鑫,他们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他。 也是第一次发现,杨鑫原来是这么的自信。 他站在讲台上,含笑地看着每一个同学,眼神没有闪躲,动作也格外松弛,那模样倒有些几分老师的气质。 “大家觉得现在的生活自由吗?” 杨鑫双臂撑在讲台上,笑眯眯地看着台下的同学。 众人没有答话,但极个别同学的眼神中已经泛起涟漪。 “学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丢掉笔,丢掉习题,甚至是丢掉试卷,然后立刻跑到操场上自由地跟关系好的同学嬉笑打闹?” “家长老师总是告诉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才可以考上一个好大学,但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告诉我们,这个学习的过程好像比想象中的要痛苦、煎熬,甚至是折磨。” “为什么学习要这么难,为什么就一定要考上大学,为什么非要过得好,我现在就想自由地躺平不行吗?” 众人看着杨鑫,神情变得认真许多,也有人悄悄往后瞧,似乎觉得杨鑫说的话明显有些大逆不道,邵妈肯定得阻止。 然而邵诗秀并未说话,她表情不怒自威,看不出悲喜。 杨鑫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字。 逍遥游。 “什么叫逍遥,逍遥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理解的逍遥游,是可以在这片天地自由的遨游,不受任何人事物的束缚。” “那什么是我们的逍遥呢?” “我们都知道,中国有好几千年的历史,在很久很久以前,人们连吃上一口饱饭都是奢望,对那时的人来说,能吃上饭就是逍遥。” “所以,古人们为了能够过上逍遥的日子,就开始研究怎么种地,怎么让庄稼变多,而影响庄稼最大的因素,就是天!” “天气不定,庄稼就难种,也不会有好收成,古人为了摸清楚天气的规律,就开始观察天上的星星,他们经过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的观察,最终发现整个星空就像是一个棋盘一样,而那些不动的星星全部连在一起,就仿佛是一张有刻度的天幕。” “古人在这块天幕上,以日月五星运行的轨迹,划分出了二十八个星区,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二十八星宿,其中的朱雀七宿,就是逍遥游中庄子看到的鹏!” 啊? 鹏是天上的星星!?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所有人都倍感诧异。 …… 第14章 极具煽动力 “鹏在古文中与凤是一个意思,庄子开篇第一句所讲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其中北冥是指看不见的星空,古人定方位,是以前南后北,左东右西,所以我们发明的指南针才叫做司南,而不是司北,因此在地球背面看不见的星空,就冠以北冥。” “冥就是海,北冥也就是北海,庄子在这里用了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把朱雀七宿在地球北边的时候,比喻成了海里的一条鱼,随着星体的运动,慢慢出现在天空变成了天上的凤凰。” 有画面了。 台下的学生们,仿佛想象到了在地球的背面,有一个由群星组成的凤凰,正围绕着地球转动,而地球上,有一个老头在仰望星空,等待着这只凤凰出现在天上。 日新月异,斗转星移,终于,凤凰在天空露出真容,在宇宙中展翅翱翔。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段话仿佛活过来一般,深深地印在了他们脑海之中。 杨鑫短短几句话,就让他们对逍遥游开篇这段,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坐在后排的邵诗秀也基本听懂了杨鑫解释的逍遥游,很有趣,甚至还有很强的合理性。 把古人的浪漫幻想落到了实处,而这个实处又的的确确是中华文明发展的轨迹。 “可是,同学们,在中国第一部字辞书《尔雅》中,鲲的解释却是鱼子,也就是说,鲲本身不过就是个鱼卵或者是小鱼,可庄子为什么要用它来形容由庞大的星体组成的朱雀七宿呢?” “我们今天学到的知识以后会变吗?我们今天熟悉的词语,在多年后会不会意思完全不同?又或者,我们冠以名称的事物,真的就是它吗?” “这个桌子我可不可以不叫桌子,这只粉笔能不能叫毛笔,还有祝子皋,他是人吗?人的定义是什么?能改吗?当我们认为一个词或者一个符号只能指代一个事物的时候,我们的思维是不是变得固化了?” 坐在下面的祝子皋脸一黑,其他同学也是莞尔一笑。 “今天,当我捡起一根棍子的时候,我会认为它就是一根棍子,但在我小的时候,它就是我手里的一把宝剑、一根权杖,那么,认知的开阔,是否也意味着思维的开阔?”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我们每一个人都像是野马奔腾的游气,飘荡的尘埃,靠着些许微风漂浮在空中,当我们的视角着眼于自己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很重要,当你站在天的高度去看众生和自己时,会不会觉得所有人都不过是浮尘?” “……” “水不深,船不立……风不积,鸟难飞,各位,逍遥是需要积累的,你想要逍遥自在,就必须得先付出,当你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来左右你的人生时,才配谈逍遥。” “当然,也有人不屑,就如那蜩和学鸠笑鲲鹏干嘛要飞上九万里高空一样,的确,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没必要人人都做鲲鹏,但选择做蜩和学鸠,那就离逍遥相去甚远了。” “蜩和学鸠认为,它们飞到的高点,就是这个世界的高点,这是一种极度的自我,就像学习成绩差的人可能会讥讽学习好的人,成绩好有个屁用,以后还不是跟我一样给人打工。” 靠,杨鑫,你给我等着! 祝子皋感觉杨鑫每句话都在针对他。 “互联网时代,我们已经接触到了网络,不难听到有人说,90后是垮掉的一代,读书无用论等等,他们就跟蜩和学鸠一样,讥讽、嘲笑,以自己类比他人。” “所以,当你选择要做鲲鹏的时候,就要明白,那些嘲笑你,鄙视你,说你努力没用的人,就像文中的蜩和学鸠,他们的高度决定了你跟他们永远都不是一类人,当你积累了足够多的精神食粮,那你就能干翻这个苍穹,飞到九万里高空上的宇宙。” “……” 在杨鑫那极具煽动力的讲课中,同学们的情绪被一点点调动起来。 那些成绩好的同学心中得意,他们认为自己是鲲鹏,跟班里的差生不是一个档次的生物,那些成绩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同学,则更加开心。 他们得到了认同感! 自己的努力是值得肯定的,哪怕暂时成绩不行,也比不学的要强。 至于成绩差又喜欢阴阳怪气的那一批,看杨鑫就有点不爽了。 但也只敢在心里骂骂咧咧。 不知不觉间,一节课四十分钟过去了,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全班没有任何动静,还是杨鑫停了下来,默默看向大家以及邵诗秀。 “继续讲!” 邵诗秀的话,得到了全班大多数人的认同。 他们也确实还没听够杨鑫的讲课。 这样的讲课方式太有意思了! 既然邵妈发话,杨鑫也继续道,“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人只有百年寿命,显然无法理解这些生物,就像现在有人告诉我们有仙人存在一样,你说不可能,那不存在,可没见过就是不存在吗?那人类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难道都不存在吗?” “在这里,庄子提出了一个观点,也就是小大之辩,《逍遥游》通篇下来都是在讲小大之辩,但这种小大之辩不是大的就好,小的就不好,而是比较之心不可有。” “一旦生出比较之心,也就意味着你的满足感依赖于和他人对比,当一个外在的标准将你束缚时,就如文中的宋荣子一样,‘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世上的人们都赞誉他也不会让他感到鼓舞,世上所有的人都诽谤他,他也并不因此就感到沮丧。” “这句话看似境界高,但,他笑了,‘犹然笑之’四个字,说明他对这样的心境感到得意,这一笑,他也跟蜩和学鸠无异。” 呃…… 刚才还在自鸣得意的优秀学生,此刻的表情也有些不一样了。 一个个都开始对号入座。 八班走廊处,不少学生路过时都纷纷看过来,当他们发现站在讲台上的竟然是个学生,而老师却坐在台下听课时,一个个都像好奇宝宝一样靠在栏杆上观摩。 不多时,便将八班的栏杆给占满了。 “苏钰,你看,八班那边好多人啊。” 商慧然刚跟苏钰结伴如厕,回来就看到八班那块走廊区域站了不少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就在这时,已经到八班外面刺探了一下军情的严涛跑了回来,他一回教室就扯着个大嗓门道,“八班那个杨鑫好牛啊,他在上面讲课,他们老师在下面听。” 杨鑫…… 苏钰脑海中浮现出了昨天中午与她对视的那张面孔。 …… 第15章 看不惯 “文章节选的最后一句,庄子也给逍遥下了一个定义,他说,‘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一个人如果想要遵循自然,把握宇宙的变化规律,遨游于无穷无尽的境域,过得逍遥自在,就需要做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境界。” “大家怎么理解这最后的十二个字?” 已经变得活跃的课堂,此刻听到杨鑫提问,有人已经开始想要跟他互动了。 第一个站起来的正是王良栋。 “应该是不要以自我为中心,不追求功名利禄,这样才能做到逍遥。” 杨鑫伸手下压,示意王良栋坐下。 随后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了一个“我”字,将那一页纸给撕了下来。 “大家能看到这张纸上写了什么吧,一个‘我’字,那庄子最后的十二个字给逍遥下的定义是什么呢,很简单……” 杨鑫说到这,双手用力一前一后,将手中的纸给撕开扔掉。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意思就是忘掉自我,放下包袱,然后继续上路。”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当你每次考完试,发现试卷上的分数没有达到你的预期,就认为自己学习不行,这是在用分数限制你自己。” “当你学习学不进去,认为自己就是比别人笨,这是用比较之心来限制自己。” “当你认为学习没有用,这是在用无知来限制自己。” “我们每个人都是鲲,你可以成为蜩,也可以成为学鸠,再高一点成为宋荣子,乃至鹏,只要你能够忘掉自我,放下那些限制自己的包袱,永远怀揣一颗坚定不移,认为自己终将化而为鸟的心,不害怕现在所面临的困苦艰难,未来,大家定然会成为你想成为的那个人!” “所以,我们的逍遥,就是活成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这是我对《逍遥游》一点浅薄的认识,仅供大家参考,谢谢!” 讲完,杨鑫朝着台下鞠躬。 教室内,掌声雷动! 他们也不知道杨鑫讲得对不对,但就是觉得讲得很好,完全讲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或许有些道理还不怎么懂,可至少他们现在再去看《逍遥游》这篇文章时,心境已经彻底改变。 尤其是那句,逍遥就是活成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太帅了! 这与现在的非主流思想简直不谋而合,无疑是更能被年轻人所接受。 台下,邵诗秀缓缓起身,有学生看到在她手里,那本教案写的满满当当。 她缓缓走上讲台,示意杨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眼神一扫,教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今天让杨鑫跟大家分享对逍遥游的感悟主要有两点,一,他对逍遥游的理解,跟我们都不一样,这对于加深文言文的记忆有很大的帮助,二,以后这种学习心得的分享会一直保持下去,哪位同学在学习上有不一样的感悟,都可以站在讲台上跟大家分享。” “反正你们平时也喜欢在下面讲小话,我现在也不拦着你们,只要你能像杨鑫一样在这里讲出点东西,都可以畅所欲言,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让你讲你不讲,不让你讲你还在下面蛐蛐聒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还剩十分钟,再好好读读逍遥游……” 说罢,邵诗秀坐下,开始认真看着手里的教案。 杨鑫这堂课,让邵诗秀想起了当年参加的一个教师论坛,当时站在台上的那个特级教师,在给她们讲述如何能够提高课堂效率时,与杨鑫刚才的状态如出一辙。 拉近距离,调动情绪,引出问题,最终与学生共鸣。 这套组合拳她见过,但没学会。 不曾想,平日里默默无闻的杨鑫,竟然能够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有那么一瞬间,邵诗秀都觉得他不像是一个高中生。 因为高中生里,哪怕再怎么自信,也很少有人可以在讲台上云淡风轻。 不多时,十分钟结束,下课铃声响起。 邵诗秀离开了教室,祝子皋也在她消失的一瞬间,便一把将杨鑫拉过来,右手手肘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然后用手拍向杨鑫的脑门。 “说我不是人是吧……拿我当蜩是吧……比喻是吧……” 每说一句,祝子皋就拍杨鑫一下。 杨鑫认怂,“我错了。” 祝子皋不解气,“晚餐你请。” 杨鑫道,“没问题。” 祝子皋随即放手,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看不出来你还挺博学的嘛,把全班唬得一愣一愣的。” 没等杨鑫说话,隔着他们三四排的位置,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装什么逼呢,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杨鑫转头寻着声音看去,赫然发现班里出了名的捣乱分子,周平。 他一脸不屑地看着杨鑫,明显是对他刚才在讲台上说的那些话嗤之以鼻。 “嘁,全班也就排三十几名,真不知道哪来的脸。”第二个说话的叫许峰,他虽然跟周平一样喜欢闹,但成绩却始终都在全班二十名左右,在他看来,杨鑫就是在讲正确的废话,对他起不到半点激励作用,甚至让他觉得恶心。 祝子皋不乐意了,“哟哟哟,谁啊,跟个太监似的说话阴阳怪气,邵妈在的时候怎么不敢张嘴?” 周平一拍桌子怒喝一声,“叫尼玛呢叫?” 祝子皋撇嘴,“也不知道是谁先狗叫的。” 周平挑衅道,“来来来,有本事你出来。” 杨鑫拍了拍祝子皋,示意他少说话,而后看向周平,“你先别急,跟我说说,刚才我哪句话装逼了,又或者说我哪句话惹到你了,要是你说得对,我马上跟你道歉。” 周平厌恶道,“看你装逼不爽,怎么着?” 杨鑫笑道,“那也就是说,在你看来懂得一些知识,并且当众讲出来,就是在装逼?那说明你对学习好的人也挺认可的嘛,为什么平时不好好学习呢。” 周平继续臭嘴,“我认可尼玛。” 杨鑫逐渐收敛了笑容,“不要张口尼玛,闭口尼玛,无端骂人父母,很垃圾。” 周平轻蔑一笑,缓缓从座位离开,来到了祝子皋身旁,挑衅似地说道,“我就骂,你能拿我怎么样?” 杨鑫叹了口气,他也多少想起了关于周平的一些事,前世周平喜欢混网吧和游戏机厅,上网没钱了,就会伙同一些辍学的同龄人去游戏机厅逼初中生或者小学生的钱。 在班上之所以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也是因为他每每跟人聊天的时候,都会说自己认识校外的谁谁谁,人家混的有多牛逼之类的。 实际上,都是一群辍学的闲散人员,能找的工作大部分都是些理发店,修车行等等,真正混社会的人根本不可能跟一个学生天天泡在一起。 潜江的社会风气在2010年这个时候,还算可以,不过完全铲除某些社会人士,还得等到2020年。 当然,周平那一套,忽悠学生来说,还是挺管用的,这也是为什么他经常在班里大呼小叫,却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着干。 学生嘛,当然害怕社会人士找茬。 校园ba凌这种事,谁也不想经历。 不过当你真正面对这种事时,怕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他们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怂货。 杨鑫没想到只是一次课堂分享,竟然会惹到班里的“混子”,不过对方都贴脸开大了,他也没办法后退。 班级是个很纯粹的小社会,你过得好不好,取决于你合不合群。 你成绩好,班里的混子不会找茬,因为你能上达天听,且有一帮指着你作业抄的人能维护你。 你成绩不怎么样,但有三五好友,也可以避免被骚扰。 最怕的就是成绩不行,又不合群,这是混子最喜欢欺负的目标。 因为你孤立无援! 杨鑫倒没有孤立无援,可他以一个成绩一般的身份,在班级里大出风头,这就让某些人看不惯了。 因为在这个纯粹的小社会中,杨鑫打破了他们构建的一个基本认知。 没成绩你装什么逼!? …… 第16章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杨鑫拍了拍祝子皋,示意他让开,然后淡定自若地看着周平。 “要不,打一架?” 周平一愣,他没想到杨鑫这么刚。 这是他没想到的。 一般只要他开口威胁,班里大部分学生都会低头,哪里还敢正眼瞧他。 杨鑫属实是让他一时半会有点下不来台了。 他敢威胁,却不敢动手啊。 真打架的话,万一惹得邵妈找家长怎么办? 他爸不得打死他! “好好好,等着,有种放学别走。” 来了,多么经典的一句话,杨鑫听完甚至有点想笑。 学生时代威胁人一般就两个句式。 要么是放学别走,要么就是去厕所一趟。 很少有人会直接在班上大打出手,因为不好摇人。 “谁跟你放学别走,小屁孩才玩这一招。”杨鑫说完,走出教室。 这种事那肯定得告老师,谁傻乎乎的等你摇人挨揍。 几分钟后,跟他一道回来的还有邵诗秀。 “周平,滚出来!” 这一嗓子,加上邵诗秀那铁青的脸,直接把周平吓得一哆嗦,但在全班同学的面前,他还是强装镇定,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班里的同学看到两人跟邵诗秀离开,都开始议论起来。 坐在后排的许峰和于进,则是满脸鄙夷。 “怂逼,还告老师。”许峰道。 于进小声说,“让他告,放学再收拾他。” 很快,邵诗秀就带着杨鑫和周平回到了办公室。 她将凳子移出来,坐上去后,翘着二郎腿冷冷地看着周平,“来,当着我的面说,你要打谁?” 周平歪着头,视线看向别处,表情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没有回答邵诗秀。 邵诗秀眉头一皱,“问你话呢,哑巴了!?” 周平撇嘴,“我没说。” 杨鑫立刻补刀,“老师,他让我放学别走,我估计是准备找人打我,记得之前有一次下课的时候听他说过,他认识社会上的人。” 嗯? 邵诗秀冷冷道,“你还跟社会上的人接触?” 周平心中一虚,跟同学他可以拿这些来吹牛,跟老师可不敢,“我,我没有!” 邵诗秀没再问,而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周平爸爸的手机号。 如果只是学生之间简单的矛盾,那么调和一下就行,可周平跟社会上的人接触,这问题就大了。 不管杨鑫说的是否属实,他都必须跟周平的父母交代一下。 “喂,是周平的爸爸吗,你来学校一趟……这个事不小,你最好还是尽快来一下,不是,不是成绩的事,这个事电话里讲不好……嗯,嗯,好。” 在邵诗秀打电话期间,周平心里凉了半截,他怒不可遏地看向杨鑫,恨不得当场死了他。 打完电话,邵诗秀便说道,“杨鑫,你先回去上课。” 杨鑫却没有离开,“老师,我想问问,如果这次过后,他还要喊校外的人打我,该怎么办?我听说校外的人都会带刀。” 你特么的…… 周平觉得杨鑫的嘴是真的碎。 但也有被拆穿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他的确想这次过后,再找个时间揍杨鑫一顿,可要说带刀,别说他了,他那些朋友也不敢。 邵诗秀闻言,低喝道,“他敢!!” 只是说完后,邵诗秀也明白这个事很难制止。 园高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此类事件,老师们也非常头疼,后来有所改善,还是学校旁边的派出所到了晚上时常派警力巡逻。 杨鑫也是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让邵诗秀重视这件事。 “老师,其实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之所以小时候外公逼着我学中医,就是希望在他走之后,我自己能够好好活下去,我外公说,这个病轻易不能受到惊吓,更不能被打伤,否则很有可能当场猝死。” “其实我也不是怕事,如果周平真的一定要欺负我的话,大不了就拼命呗,反正他已经满十六岁了,我出事他也得坐牢。” 杨鑫平淡地说出这些话,吓得周平的脸直接绿了。 就连邵诗秀也紧张起来。 先天性心脏病? 这可开不得玩笑! 去年园林二中初三的一个学生,就是在考体育的时候,跑着跑着猝死了。 后来一查,才知道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但他要强非得参加考试,没告诉老师自己的病史,结果就酿成悲剧。 杨鑫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这个班主任责任可不小。 教师办公室内,苏钰正抱着一堆作业本进来,当她将作业本交给语文老师时,恰好听到了杨鑫这番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因为妈妈得病的原因,苏钰也知道一些病的名字,而先天性心脏病在她的印象中,好像是个根本都治不好的绝症。 他不害怕吗? 苏钰好奇地偷瞄着杨鑫。 自从她妈妈得病之后,苏钰就对病、药还有医院这类词汇有种莫名的恐惧。 小的时候,一个感冒都会让她很痛苦,所以,在她的认知里,那些治不好的绝症,应该会比感冒痛苦十倍,甚至百倍。 在家时,偶尔听到隔壁房间,妈妈因为病痛传来的哀嚎声,她都会躲在被子里哭。 可眼前这个叫杨鑫的男生,明明都身患绝症,却完全不害怕。 他真的好勇敢。 “苏钰,你还有事吗?”老师见苏钰交完作业还不走,便开口道。 “哦,没,没了。”苏钰连忙收回目光,转身小跑着离开了办公室。 隔壁,邵诗秀看杨鑫,就像是一个易碎的花瓶,生怕他出点事,而周平呢,就是个锤子,唯一的作用就是惹是生非。 本来她平日里就不喜欢周平,现在只能说更讨厌了。 杨鑫今天的表现让邵诗秀很满意,尽管他现在的成绩很一般,但就目前的学习态度来说,一旦进入高三的冲刺阶段,这样的学生往往是潜力巨大的。 毫不夸张的说,杨鑫在邵诗秀眼里,就是个211潜力股。 这种学生可不能被周平给影响了。 “杨鑫,你先回去上课,老师跟你保证,一定不让你受欺负!” 说这话的时候,邵诗秀的态度极为坚决,说完甚至还不忘瞪一眼周平。 然而此刻的周平已经没了找杨鑫麻烦的心思,他是坏,不是蠢,什么人能欺负,什么人不能欺负,他门清的很。 杨鑫看了两眼周平,也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起作用了。 说到底,周平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普通学生。 耍狠是他唯一擅长的东西,当仅有的优势不在后,懦弱就成为了唯一的底色。 …… 第17章 表白被拒 回到教室,大家看到只有杨鑫一人,心中也是万分好奇。 祝子皋让出身位,待得杨鑫坐下,便立刻问,“邵妈怎么说?” 杨鑫道,“要打同学,当然是请家长。” 祝子皋皱眉,“请家长有个毛用,他以后还会报复的。” 杨鑫笑道,“你太高估他了。” 前世,周平高考三百多分,勉强上了个大专,在大学期间不知怎么的,借上了高利贷。 当时很多同学都收到了高利贷公司发来的短信,有人问起许峰他们,才知道周平是因为喜欢的女孩想买iPhone手机,脑子一热,就借了高利贷。 据说还因为装逼,被大学同学揍过,毕业之后,就跟着自己的亲戚去深圳打工了。 90后虽然也经历过古惑仔时期,但到了2010年,这个影响没有曾经那么大了。 不过这个时期兴起的小说热潮,尤其是那些黑道学生类的小说,比如谢文东,夏宇等角色,还是让很多学生既向往,又害怕。 他们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在学校里呼风唤雨的大哥,但那是在梦里,回到学校,他们依旧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以至于碰到那些个混子,他们心中的恐惧感会在无形中放大十倍。 万一,自己惹到的是谢文东呢? 自己出了校门会不会被一车面包人堵住,然后剁手剁脚? 当这些脑补出现之后,就更加让他们不敢招惹混子。 于是乎,那些所谓的混子也就会更加变本加厉。 因为他知道你怕! 心性已经不是学生的杨鑫,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有些麻烦如果不一次性解决,往后只会不胜其扰。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来到课堂上。 连着上到第二节课的时候,门口有个身影回来了。 “报告!”周平站在教室门口。 英语老师撇头示意他进来,然后继续讲课。 众人看了看周平,忽然发现他左脸上有个很红很红的巴掌印。 他被打了? 教室走廊并不长,但此刻的周平却感觉这段路走的格外费劲,周围的目光像火烤一般,让他全身燥热,耳根子都烧的通红。 平日里跟周平关系好的许峰和于进,看到周平脸上的巴掌印也有些惊了。 这,难道是邵妈给了他一耳光? 祝子皋幸灾乐祸,“邵妈牛逼啊,为了给你出气竟然打了他一嘴巴子,啧啧啧,解气!” 那可不是邵妈打的,估摸着应该是他爸。 周平的家庭好像还可以,他爸应该是单位上的职工。 别说这种家庭了,换了谁家,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跟社会人士接触。 只能说周平这一巴掌,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回家之后只怕惩罚会更重。 他敢报复杨鑫? 除非疯了。 一方面是杨鑫说自己有病,另一方面,万一他被打之后告诉邵妈,又把他爸叫来,那他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所以,他现在不但不敢报复杨鑫,反而还有点怕。 要是杨鑫主动招惹他,最后告到邵妈那去,他相信以自己的人品,最终绝对会让邵妈将天平倒向杨鑫。 严重一点,邵妈估计又得请家长。 我就不该嘴贱! 周平现在很后悔。 “怎么说,什么时候找机会收拾杨鑫?”许峰见周平坐下,小声说道。 周平不耐烦道,“别找事。” 啊? 坐在周平前面的于进也听到了,他稍稍往后靠了靠,“这就算了?” 周平皱眉,“我劝你们最好别去招惹他,不然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几个意思? 他不就会告老师吗? 周平在怕什么? 难道说杨鑫在校外认识的人比周平认识的屌? 周平不想把在邵妈那发生的一切告诉二人,这模棱两可的话,也让许峰和于进开始脑补。 原本在班上默默无闻的杨鑫,只一个上午,就成了一众同学中,他们最不敢招惹的人。 …… 文科六门中,杨鑫目前也只对英语和语文还算心中有数,一百五十分的卷子,考个一百分以上没什么问题。 数学的话,就不太好说了。 杨鑫目前用的方法是将题型整合,然后一个一个攻破。 这样学起来,基础就会特别扎实,不会出现那种同样的题型,换一个套路就做不出来了。 但相应的,如果要掌握所有题型,时间上肯定就不太够。 马上的期中考试可不会给他多少时间。 而文综的政治、历史、地理,就纯靠记忆力了。 好在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只考高二的知识点,这对于杨鑫来说,压力小很多。 但文综不同于理综,低分不会太低,高分也绝对不会太高。 文综能够超过240分,就已经算是够到了985、211大学的门槛,只要三门主课不拉胯,考上的问题不大。 这就足以说明文综想要拿高分的难度不小。 杨鑫要求不高,这三门勉强拿个及格分,他就知足了。 希望期中考试能上五百分吧。 杨鑫心里没太大底气。 毕竟留给他追赶分数的时间太短了。 …… 晚自习前的餐后休息时间,杨鑫散步消食回来,就看到隔壁班似乎有什么动静。 仔细瞧去,发现祝子皋也在走廊里看着热闹。 差点忘了,那个邹景耀好像就是今天要表白吧。 杨鑫来到九班后门,往里一瞅,正好看见苏钰黛眉微蹙,“拿走,你再打扰我学习,我告老师了!” 邹景耀表情极为尴尬,他没想到自己喊了几个兄弟助阵,又是在班上表白,碍于同学情面,苏钰就算不答应,也会给他一个台阶下。 比如,我现在只想学习还不想谈恋爱,又或者,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考虑之类的。 结果苏钰完全没有按套路出牌,直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无情地拒绝了他。 书上不是说,女孩子就喜欢被男孩子在所有人面前示爱吗? 怎么不管用呢! “嫂子,耀哥给你买的可是最新款小米手机,新势力牌子货,一千九百九十九呢,比三星还牛!”班里跟邹景耀关系特好的那位,此刻也开始帮腔。 邹景耀眉眼一挑,你特么说个两千能死吗! 话都不会说! “是啊,这手机现在火的很,耀哥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手,你用了绝对喜欢。” “给耀哥一个机会吧。”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班里一部分少男少女开始起哄,仿佛气氛都到这了,苏钰再不同意,就有点太不讲情面了。 商慧然忽然猛地将手里的书砸在桌子上,小小的个子爆发出惊人的咆哮,“神经病啊,苏钰都说了不喜欢,听不懂吗?” 说完,商慧然拉着苏钰,气哄哄地往外走,“我们告老师去。” 苏钰甚至都不用商慧然牵着,她的腿早就往前迈了一步。 邹景耀见势不妙,立刻拦住二人,“别别别,我错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行了吧。” 苏钰冷冷道,“让开。” 邹景耀不敢触怒苏钰,乖乖让出身位,苏钰二人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经过后门时,苏钰气冲冲的眼神与杨鑫碰在一起,略有停顿后,二人便朝着教师办公室走去。 杨鑫瞥向九班的邹景耀,眼神极为同情。 把表白当成冲锋的号角,你不死谁死啊。 可怜当时的自己,还因为这事抱有成功的幻想。 殊不知,当一个女孩不喜欢你时,你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感动自己。 只是当杨鑫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将自己的深情递给谁了…… 第18章 期中考试 时间匆匆过去,很快就来到了期中考试的日子。 学校根据高二年级的成绩分出考场,杨鑫的考号就是他在年级的排名。 一千多名考生中,他排649。 这个区间的学生,等到了高考,就得去读专科,撑死也就三本。 前世的时候,杨鑫发力也是在高三。 “杨鑫,你在几号考场?”王良栋问。 “十六号。”杨鑫道。 祝子皋就不用问了,他那成绩基本跟各班的体育生们,以及文理科艺术生混在一起。 在高中时期,不论是学生还是家长,绝大多数是看不起体育生和艺术生的。 可事实上,一些学生本身如果成绩就比较差的话,学一下体育和艺术,对于高考考取一个不错的大学,其实是有帮助的。 当然,体育和艺术,一样不容易。 第一场考语文。 第一部分考的是基础知识。 全是选择题,而且题目出的都不难。 要么是分析一组词的读音是否全部相同,要么就是找出错别字等等。 很多时候,老师也会给学生挖坑。 就比如断档,很多人会念三声,其实正确读音是四声,还有大雨滂沱,很多人会下意识的念二声,其实正确读音是一声。 怎么说呢,就感觉正确读音非常的别扭,有时候一不留神就会出错。 选择题写完之后,就轮到填空题了。 好巧不巧,阅读题第一部分的古代诗文阅读,第一题考的正好就是《逍遥游》。 奚以知其然也?______,_______,此小年也。 果然,语文考试的诗文默写部分,它总是会给你挑一些生僻的地方。 这两个空分别是“朝菌不知晦朔”和“蟪蛄不知春秋”,不仅难背,字还难写。 仅第一题,就能看出出试卷的老师“用心险恶”。 之后的诗文默写部分,就是《蜀道难》、《登高》、《师说》中的句子了。 这些对杨鑫来说,都是送分题,不过他也非常谨慎。 默写最怕的就是写对了句子,却写错了字。 一句话哪怕错一个字,那这一小题可就一分都没了。 当所有题型做完,最后的重头戏便是作文。 这次的作文题目是命题作文,给了一段关于李大钊先生发表在《青春》上的一篇节选,然后以“青春”为题,写一篇作文。 青春啊。 还真是有够巧的。 让少年人写青春,多少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 可对于杨鑫而言,心中如有万言,却不知怎么下笔。 倒不是他的青春有多沉重,而是实在没什么好写的。 他的青春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干坏事,学习一般也没人喜欢,就连用来装逼的故事都没有。 除了写些空话套话,似乎这六十分都不知道该怎么拿。 诶? 恍惚间,杨鑫好像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个节目,那个主持人似乎就青春这一话题,说过一段词。 “青春是一段特别的年华,古往今来,有太多年轻的身影给出了答案。” “少年张仲景,看到瘟疫横行,写下了‘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天之莫救’,求解苍生之苦;年轻的孙思邈感叹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求索千古名方,写就《大医精诚》;二十三岁的李时珍,弃文从医,随父问药,他说‘身如逆流船,生死不怕难’……” “更有今日之青年,以白衣为甲,出征武汉,响亮地喊出他们的誓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这段文字,杨鑫印象特别深刻。 那段艰苦岁月,杨鑫也参加了战斗,他与同事并肩作战,经历了太多太多事,感触良多。 以至于当听到这些话语时,他总是黯然神伤,但其中内容,他却总喜欢拿出来反复阅读。 不得不承认,央视主持人的文学功底确实了得。 他能给你少年人的朝气,也能给你上价值,却并不会让你反感。 这段以青春为题的主持词,正好可以让杨鑫拿来当作文,不过里面有些内容还是需要做些删减的。 再过一个半月就到2011年,距离汶川地震,也才刚刚过去三年。 那时的青年,何尝不是以绿衣为甲,出征汶川,响亮地喊出他们的誓言“众志成城,共克时艰”。 脑子里有了内容,下笔的速度也快了些。 没多久,一篇八百多字的作文就跃然纸上。 上午的语文考试结束后,下午的数学考试就让杨鑫有些抓耳挠腮了。 他深刻体会到了数学这东西,不会就是真的不会,连蒙都没法蒙。 关键考完之后,王良栋这货还来跟杨鑫对答案。 每对一题,杨鑫就感觉自己要遭。 为了不让这货影响自己的心态,杨鑫索性不跟他掰扯了。 第二天的文综,英语,难度就小了很多。 特别是英语,杨鑫看到试卷,简直就像是在看小学生题目。 太简单了。 这就能看出学中医必须要学英语的重要性了。 上辈子或许用不到,但下辈子一定可以。 英语考完,期中考试也就正式结束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大家就能够稍稍喘口气。 不过十二月月底还有一场考试。 高中嘛,就是这样,写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 还有,聊不完的八卦。 “你在听什么?” “徐良的《客官不可以》。” “有许嵩的素颜好听吗?” “差不多吧,徐良那个调调很洗脑,许嵩的词感觉更有味道。” …… “我去上厕所,帮我收个菜,别被人给偷了。” “手机借我登个QQ可以吧。” “可以,就三分钟。” “靠,真特么小气。” …… “心梦网吧涨价了,两块钱一个小时了都。” “多少!?两块!!他怎么不去抢!?” “他就是在抢啊,不过麻纺厂那边有个星空网吧很便宜,一块钱一个小时,但是机子很烂。” “能打CF不?” “可以。” “放假去那。” …… 高中生活不好,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家和学校。 或许正是这种固定的路线,让大家习惯了下一个夏天,我们还会坐在这间教室。 最好的朋友在身边,最喜欢的人在眼前。 最害怕的班主任在走廊…… 当众人看到邵妈手上抱着一大摞卷子时,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了。 此刻,有人欢喜有人愁…… …… 第19章 偏科战神,杨鑫 教室,死寂。 邵诗秀重重地将试卷扔在讲台上,仅这一个动作,就让全班学生的心头一颤。 这次的考试成绩,怕是不太好啊。 “把书都收起来,这节课我不讲了,讲过无数遍的题,还能给我做错,这次考试低于八十分的,把每道错题给我抄二十遍。” “看看别人四班的,都是我带的班,人家的语文平均分排在年级第六,你们居然掉到十名开外,还真是给我长脸啊!!” “还有数学,平均分倒数第三,倒数第三!!!” 邵诗秀猛地拍桌,吓得大家一哆嗦,头埋的更低了。 倒数第三,实际上就是倒数第一,因为理科艺术班跟文科艺术班是默认的倒数第一和第二。 “有些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下课就往外跑,魂都恨不得飞出去,一问都知道,一考全不会,讲课不听,作业靠抄,你在骗谁?” “高中不是九年义务教育,你是花的你爸妈的钱上的学,自己考那点分,你不害臊我都替你爸妈不值!” “下次考试,数学要是还是这个成绩,体育课取消,以后全部上数学课!” 啊…… 大家瞬间觉得生活黯淡无光。 可又不敢吱声。 文科高考数学虽然要求低,但平均分考到年级倒数第三,这确实有够丢人的。 “我念到分数的人上来拿卷子,好好看看自己什么水平……贺中林132,王良栋130,何珊珊121……” 排名靠前的几位,成绩波动不大,不过王良栋的分数比上次考试少了五分,看着他垂头丧气拿卷子的表情,估计又得被他爸痛批一番。 “宋秋红94,李旭94,郭博91,许峰90……” 当念到最后一个90分后,邵诗秀的语气也急转直下,“邵航86,刘钦文84,唐志勇83……” 听到这里,杨鑫身旁的祝子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怎么没杨鑫啊。 平时的小测验,杨鑫的数学基本都在九十几分。 他有时候抄抄杨鑫的卷子,也能打到八十几分。 怎么八十几分的都快念完了,却依旧没有听到杨鑫的名字。 邵妈漏掉了?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讲台上,邵妈的声音忽然大了几分,“祝子皋68……杨!鑫!61!!” 啊? 祝子皋目瞪口呆。 天可怜见,这是他第一次在学习成绩上碾压杨鑫,而且还是自己最不擅长的科目之一数学。 班里其他同学此刻也看向杨鑫。 杨鑫的数学成绩不理想,但也从来没有这么低过。 这可是150分的卷子,及格分90分。 这个分数,属实是低的让大家都怀疑杨鑫是不是没填答题卡。 后排的周平听到这个分数,差点没笑出声,尽管邵妈也很快念到了他的名字,分数也只有52分。 但,哥们向来就是这个水平,没下滑就是进步! 杨鑫走到讲台前,从邵妈怪异的眼神里接过了试卷。 虽然这个分数确实有点惨不忍睹,但杨鑫还挺满意的。 十多年没碰过数学,很多公式基本都忘记了,复习的时间又太短,没考三四十分,就已经超出他预期了。 数学嘛,正常! 不过以邵妈的性子,自己下滑的这么厉害,课堂上是绝对不会留情面的,但她居然没有当面批评,也是让杨鑫有些意外。 当所有人的数学卷子领完后,邵妈也开始逐一念语文成绩。 “何珊珊141,贺中林137,杨鑫134……” 念到杨鑫的名字,邵诗秀停顿了一下,“另外……杨鑫的作文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作文!” 哗! 满分作文? 安静的教室哗然一片,大家像是看神人一样看向杨鑫。 作文这个东西,别说满分了,就算是上五十分,对很多人来说难度都不小。 这也是为什么数学考140分以上的人很多,但语文考140分以上的,却只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把作文写到满分,那比数学考满分还夸张。 “全年级的语文老师一致认为,杨鑫这篇作文如果是参加叶圣陶杯作文大赛,可以一路杀到决赛,大家课后可以拿杨鑫的卷子相互学习学习。” 说完,邵诗秀继续点名。 班里的同学对杨鑫的作文越发好奇。 全年级的语文老师都对他的作文评价这么高,他们还真想看看到底写的怎么样。 可就在邵诗秀念完语文试卷,拿出英语试卷后。 念到的第一个名字,就让所有人再次愣住了。 “杨鑫147!” 啥!? 英语147!? 杨鑫的英语什么时候这么夸张了? 何珊珊有点懵。 八班英语第一,从来都是她,而且也只有她稳居140分这个档位,遥遥领先。 现在,杨鑫竟然在英语这一门闯进了140分大关,更是直逼满分。 这让何珊珊难以理解。 祝子皋撇头看向自己的好友,他忽然感觉有点陌生。 杨鑫现在的表现,像极了他在玩游戏时碰到的神经刀队友。 一会强的可怕,枪枪爆头,一会弱的窜稀,出门就死。 数学被自己碾压,祝子皋还小神气了一把,结果杨鑫一会作文满分,一会英语147,夸张的简直让祝子皋不敢相信这是杨鑫能考出来的分数。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这家伙英语好像也才一百多分吧。 半个学期涨四十多分? 坐火箭呢! 其实在看到杨鑫的数学分数后,邵诗秀就找来了杨鑫的所有卷子。 等到杨鑫六科成绩摆在她面前时,她也有百思不得其解。 语文和英语这两科,杨鑫好的跟清北苗子差不多,但数学和文综,一个61,一个142,活脱脱专科水平。 总分加起来,只有484,连五百分都没上去。 偏科偏的如此严重,邵诗秀也是头一回见。 对比杨鑫以往的成绩,只能说各科摇摆的幅度太大了。 不过这毕竟才高二,很多学生都会有类似的情况,只是没有杨鑫这么离谱罢了。 邵诗秀也只能将其归结为杨鑫在语文和英语这两科上开了窍。 作弊肯定是不可能的,满分作文,跟接近满分的英语成绩,整个高二年级都没有,更何况,杨鑫真要作弊,数学能考61? 等到所有试卷全部发下来,一节课的时间也到了。 杨鑫算了一下总分,发现没过五百,全班排名甚至还倒退了六名后,也是觉得有些可惜。 “杨鑫,赶紧的,把语文卷子给我看下。” 邵诗秀一走,王良栋立刻从前排跑过来,与他一道还有好几个同学,他们全都围在祝子皋旁边,将杨鑫的试卷翻到了作文那页。 其实杨鑫这篇作文修改之后,还是失去了一些味道,虽然也就改了一句话而已,但前文写的人物都是医生,后面却来了个抗震救灾,明显转的有些生硬,但没办法,时代背景不同,杨鑫总不能照抄吧。 这作文能给满分,估计打分的老师也是觉得,一个高中生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些许瑕疵也就不需要太过苛刻了,毕竟这也不是高考嘛。 八百多字,王良栋等人看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佩服! 这作文拿满分,他们心服口服。 课间十分钟匆匆而过,邵诗秀接着上课,她按照试卷一一讲解。 八班隔壁,九班也正在上语文课。 “在讲解错题之前,我先来跟你们一起学习一篇作文,这篇作文是期中考唯一一篇满分作文,作者是八班的杨鑫……” …… 第20章 抓药,四神汤 十一月底,枯燥的校园生活暂时停摆。 杨鑫迎来了重生后的第一个月假。 时长两天半。 祝子皋喊了杨鑫,下午去网吧打游戏。 学习了那么久的杨鑫,也准备放松放松。 中午吃完饭,跟奶奶报备了一下,就来到了祝子皋的第二个家,心梦网吧。 刚一进去,就是一股烟味扑鼻而来。 网吧并不大,也就四五十台机子。 不过才一点多,这里就已经爆满了。 杨鑫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他们消费的地点还是游戏厅。 那个时候五毛钱六个币可以玩很久,水平高的话,玩三国战纪调无限天书,轻轻松松就能刷通关。 有些家庭条件好的同学会去电玩城玩,那里的游戏机特别多,也不用担心被高年级的抢钱,但一个币要一块钱,那根本不是杨鑫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后来到了初中就开始上网,一开始玩流星蝴蝶剑,后来弃了单机游戏,玩起了冒险岛,DNF。 高中之后,学业繁忙,游戏也就不怎么爱玩了。 杨鑫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大家玩的游戏各有不同,有CF、红警、澄海3c、dota、卡丁车等等,不少机子旁都有三五个人围观,大部分人都是在等机子。 一旦听到前台响起的“有卡余额不足,请提醒他充值”时,一个个就眼冒绿光等候在前台,生怕迟了一步就抢不到机子了。 相比于前世,一个网吧全是玩英雄联盟,这里明显更加多元化。 杨鑫走进内厅,瞧见祝子皋抽着烟玩着梦幻西游,便走上去拍了拍他肩膀。 “来了,喏,机子给你开好了,哥们对你好吧,知道今天放假,网吧绝对爆满,给,阔乐!” 杨鑫笑着接过可乐,坐在了祝子皋旁边,“王良栋呢?” 祝子皋吞云吐雾,“别提了,数学没考好,他爸不让他出来。” 杨鑫同情道,“真惨。” 祝子皋道,“可不嘛,老王要是我爸,估计我得疯。” 人这一生,最可怕的就是父母是老师,最最可怕的是,这个老师还是自己班上的。 学校本来就已经够窒息的了,回到家还是一样的氛围,尤其是王良栋他爸还是个特别强势的家长,也难怪王良栋会羡慕他俩。 高中对他来说,就相当于是在两个牢笼里来回挣扎。 前世王良栋之所以不顾家人反对也要选择北方的大学,显然是有一种想要逃离父母的渴望。 看着眼前简陋的电脑界面,杨鑫点开了QQ。 他只有一个号,是初三的时候创建的,一直用了十多年。 这个点,他的QQ已经注册了。 刚输入完账号的杨鑫,正打算输入密码时,娴熟的手指忽然停顿下来。 自己的密码好像改过,而高中时期的密码,应该是那个…… 520suyu。 果不其然,当杨鑫输入这个密码后,QQ终于登了上去。 这个时期的QQ界面已经很华丽了,各种图标各种钻,还有太阳月亮展示出来的等级,也是成了年轻人争相比较的事物。 一个好看的QQ空间,就等于大家的第二张脸。 杨鑫也曾冲过黄钻,搜索过教程,把自己的空间装潢的相当酷炫。 点进空间,播放的音乐是徐誉滕的《等一分钟》。 名字是火星文,说说还充斥着少年版老气横秋。 杨鑫删了几段让自己恨不得原地扣出三室一厅的文字后,还是将大部分内容保留了下来。 随后写下了一条新的说说。 重生: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写完后,杨鑫满意的笑了。 少年人的逼格,就是这么的富有诗意,和些许闷骚。 关掉空间,杨鑫点开了游戏平台。 带着怀旧的心态,杨鑫玩了好几个游戏。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了。 成年后走上社会,即使是没结婚,他也不怎么爱玩游戏。 因为一起玩游戏的人,聚不到一起了。 玩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到饭点后,杨鑫就下机了,出门给祝子皋买了碗炒饭,帮他解决一下晚饭问题,便不再陪他。 回到家,奶奶正在做饭。 奶奶有个爱好,喜欢打麻将。 五毛钱的局,输赢在十几块钱左右。 奶奶不识字,但牌技了得,很少见她输,因为只要是输了,哪怕是输五毛,她也会整宿整宿睡不着。 每次奶奶精神状态不好,杨鑫就知道准是打麻将输了,而每次只要饭菜丰盛,那不用想,绝对是狠狠赢了一把。 恰好今天饭菜似乎与众不同。 “哇,烤鸭?奶奶,又赢了?”杨鑫走进厨房,笑呵呵道。 奶奶笑出后槽牙,“今天火不错,赢了二十块,我手起一个梦珠子,还刷了三个癞子,上家碰了之后,我一个黑摸,那一把直接进了九十六块钱,哈哈哈,那一把赶本了不少,把前面输的全都给赢回来了,就是后面几把牌不行,要不然……” 说起麻将,奶奶滔滔不绝。 连眼角的皱纹都多出来几道。 表情也是在开心和懊恼中来回切换,看得杨鑫忍俊不禁。 吃过饭,杨鑫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就出门了。 他记得在潜阳东路上有一家医馆,杨鑫打算去那买四神汤所需的中药材。 四神汤是健脾利湿的名方,对脾虚的患者有着非常不错的疗效,而且四神汤所需的四味中药,怀山、茯苓、莲子、芡实,都是可以当零食吃的。 平常的时候,早上加蔗糖煮一碗四神汤吃,能够很好的保证脾胃健康,同时还能祛除体内一些顽固的湿气。 当然,四神汤也有很多个版本,比如有的四神汤会将芡实换成薏仁,但薏仁这个中药材有些偏寒,对寒湿体质的人来说,效果不是特别好。 不过在煮之前,把薏仁放在锅里小火翻炒后,也就能祛除它的寒性,就是麻烦了些。 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杨鑫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终于是看到了那个医馆。 医馆的装修不怎么好,两边的瓷砖都有破损,门口被一张红木柜子挡住一半,医馆内,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灰色衣服,正站在药柜前添加药材。 杨鑫走近,扫了眼这个只有不到二十平的医馆,随即看向那男人,“医生,一副四神汤多少钱?” 四神汤? 刘继阳侧目看向杨鑫。 这还是他头一次碰到有人过来直接问经方价格。 “你要多少?”刘继阳问。 杨鑫道,“看价格怎么样,另外,药材我也要验一验。” 哦? 懂行的。 刘继阳瞧着杨鑫不过一学生模样,不禁觉得有趣。 这年头懂中医的可不多,更别说像杨鑫这样的学生了。 刘继阳笑道,“那我就先给你抓一副。” 说完,刘继阳来到药柜前,打开四个抽屉,分别抓了淮山、茯苓、莲子,以及最后的薏仁。 只是当他抓到薏仁时,杨鑫立刻提醒,“薏仁就不要了,换成芡实。” 刘继阳一顿,转头看向杨鑫,“你懂中医?” …… 第21章 药材真假 刘继阳知道四神汤有很多版本,但他学的四神汤是淮山、茯苓、莲子、薏仁这四种。 事实上,淮山、茯苓、莲子加芡实也可以。 如果不是懂中医的人,绝对不知道四神汤还能换中药。 本来杨鑫一开口,刘继阳就有些怀疑,现在,他已经能够肯定杨鑫绝对学过中医。 “会一点点。”杨鑫道。 刘继阳一边称药,一边闲聊,“跟家里人学的?” 杨鑫道,“嗯。” 刘继阳笑道,“不容易啊,现在还能坚持家传的不多了,你是几岁开始学的中医?” 杨鑫道,“五岁左右吧。” 刘继阳不奇怪,家传中医本身就是童子功。 不过像他这种半路出家的也不在少数,只是相对于家传中医来说,学习上会吃不少亏,走许多弯路。 要是运气好能拜一个好师父,那还能有所成就,只可惜啊,刘继阳年过半百,也就碰到了一个厉害的中医,但他也只跟师三年,勉强学了个皮毛。 刘继阳拿出塑料袋,将四种药材装在一起,“你现在多大?” 杨鑫道,“十六。” 十一年,不短啊。 刘继阳好奇道,“把脉会吗?” 杨鑫道,“会一点。” 刘继阳笑着将装好的药材递给杨鑫,“有没有给人看过病?” 杨鑫一边翻看药材,一边回答,“不多。” 说话间,杨鑫拿起了一块山药干,他仔细搓了搓,闻了闻,然后将其掰断,“这山药不对。” 嗯? 刘继阳笑容一僵,“这可是正宗淮山药。” 杨鑫摇摇头,“就因为它是淮山,所以不对,淮山药几乎没有药用价值,只能用来当菜吃,真正有药用价值的叫怀山药,怀抱的怀,而且必须是河南焦作温县产的才行,其他地方的山药药用价值很低。” 中药材很复杂。 它的药用价值不是根据分子来决定的,而是根据产地、气温、年限、采摘、加工等等一系列因素集合而成。 市面上售卖的山药有毛山药、光山药、铁棍山药。 其中,毛山药和光山药的制作流程是去皮熏硫,快速脱水烘干再搓成圆圆的条状后,再一一切片,成品极其光滑。 根据药典规定,毛山药和光山药每公斤熏硫不能超过400克,这个规定并不是说熏硫不影响药材的药性,而是给药贩子制定了一个底线,是一种让步。 任何药材一旦经过熏硫之后,其药性都会大打折扣,甚至是毫无作用,对身体都有伤害。 如果一切都朝钱看,那就势必会为了追求经济效益,而加快加工流程,比起日晒脱水,熏硫就成了一个必须的手段。 铁棍山药的制作流程就不一样了,它是直接切片,然后晒干或者烘干。 市面上售卖的铁棍山药分两种,一种是淮山药,一种是怀山药。 读音相同,药效难判。 现在的淮山药基本是没有任何药用价值,而怀山药因为产地不一样,其药效也各不相同,根据中国的地理环境,也只有河南焦作温县产出来的怀山药,才是正宗的山药。 这种山药表面粗糙,收缩紧凑,每一片都很硬,掰的时候要用些力气。 杨鑫只是一摸,一掰,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正宗的怀山药。 刘继阳听了杨鑫的话,其实已经信了大半,行医多年,哪些药效果好,他还是能知道个七七八八,但是山药这东西,说实话,无论他买什么品种,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真的只有河南焦作温县产的山药,才是正宗的山药,那就证明他以往买的山药都不行。 难怪啊,自己每次要给患者健脾养胃的时候,往往效果都不佳。 搞了半天是山药出了问题。 “那你等下次再来,我找朋友到温县去买些山药。”刘继阳有些抱歉。 杨鑫笑道,“不用,山药没了就换白果,然后把芡实去掉,加薏仁。” 中医的作用就在于,每一种药材都有其替代品,并不是说某种药材不行了,中医就没办法了。 药不行还有针,针不行还有灸,灸不行还有祝由术,总之,对中医而言,手段只是其次,真正的核心是辨证思维。 这也行? 刘继阳看着杨鑫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肃然起敬。 高手啊! 灵活换方必须是对经方、药性都足够了解才行。 这一点,他在很多情况下都做不到,因为药材涉及到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广了。 商家为了以次充好,也时常玩弄一些信息壁垒,哪怕你整天跟中药材打交道,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 毕竟,中药材这个东西,地理位置、种植季节、收获年限、加工技术等等,都是非常重要的。 如今的中药材市场,根本就没有一个懂中医的进行全局性的管理,药典所规定的标准,就像法律一样,它只是道德水平的最低要求。 官方采购尚且能买到假货,更何况刘继阳只是私人医馆。 平日里光是给人诊断看病,都耗光了心神,哪里还有足够多的精力去一一分辨药材的真假。 不过…… 刘继阳一边按照杨鑫的要求抓药,一边打起了主意,“小哥,你家应该没开医馆吧?” 如果有,应该也不会来他这里抓药。 果然,听到他这话,杨鑫摇了摇头。 刘继阳一喜,“那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帮忙,就帮我辨药抓药,不白干,一个月一千块,怎么样?” 以现在潜江的人均工资两千一算的话,刘继阳给的不高,但也不算低。 医馆学徒本身就是个打杂的活,一个月能有一千块,其实很良心了。 要知道,在潜江,十年后的环卫工人,一个月起早贪黑的扫地,也才一千二三。 可惜,杨鑫还得上学。 “抱歉,我还在上学。”杨鑫道。 是啊,差点忘了。 不过刘继阳还是不想放弃。 没办法,懂中医的太少了,杨鑫是他目前碰到的唯一一个年轻人,而且看样子他对药材的了解,比自己更丰富。 如果杨鑫能够保证他的药材没问题,那医馆的疗效也就有了保证,往后来找他看病的患者会越来越多。 这也是小医馆唯一的生存方式,一切都得看疗效,疗效不行,吹得再厉害也得死。 如果刘继阳不解决药材的问题,这绝对会成为他医馆发展的一个隐患。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放假过来行不行?”刘继阳问。 这样啊。 杨鑫有点心动。 在医馆干杂活是不需要行医资格证的。 如果能够趁着放假的时间打工赚点外快,倒也不错,毕竟中医还是自己擅长的东西,活不累。 “只有月假,然后就是寒暑假,不过到寒假要等两个多月。”杨鑫道。 刘继阳笑道,“那不是问题,这样,月假你能来就来,一天我给你开三十五,寒假一千,怎么样?” 杨鑫哪里还会拒绝,“好,我明天就来。” …… 第22章 葱白葛根汤 夜幕降临,杨鑫脚步轻快。 没想到买个药的功夫,竟然还能找到个打工的地方。 这么一来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在大学之前,把学费给赚了。 舒服。 他手里提着九副四神汤和一袋蔗糖,一共花了不到三十块。 在中药材还没有被炒热前,还是比较便宜的。 前世,经历了疫情,大家都知道中药管用后,中药材的价格一天一个样。 当然,最离谱的还是中成药,它既有中药的疗效,又有西药的便利,虽然疗效远不如刚刚煎煮出来的中药,但依旧深受老百姓欢迎,中西医也都能开,所以它的价格暴涨是最可怕的。 有时候被患者吐槽中药越来越吃不起,杨鑫他们也很无奈,因为中药的价格根本就不是由他们来控制的。 咔~ 嘎吱。 “怎么回来这么早,没跟同学玩会?”奶奶坐在客厅看电视。 杨鑫笑道,“没有,出去买了点东西。” 奶奶放下遥控器,瞧见杨鑫手里还拿着个锅,不由起身近前,“你买砂锅干什么?” 杨鑫道,“煮中药喝啊,奶奶,这个中药对你身体有好处。” 奶奶接过杨鑫手里的砂锅,“没病喝什么药,浪费钱。” 杨鑫哭笑不得,“中午吃饭前,我不是问过您吗,您平时不是经常会有身重乏力使不上劲,吃完饭之后还会感觉到腹胀吗?您的舌苔中间还白的厉害。” “这都是湿气重的表现,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拖下去会更严重,比如头疼头晕啊,有时候到了下雨天或者换季的时候,还会有关节痛的情况。” “这个药就是专门调理这个病的,早点治的话花的钱少,人还不用受罪,要是拖到关节痛的程度,估计就要花好几千上万,也不一定能够看好。” 奶奶一愣,“几千上万?” 果然,杨鑫就知道,只要他一提钱,准有效。 杨鑫把中药放在茶几上,“所以啊,绝对不能因为心疼钱就一拖再拖,琴琴阿姨的妈妈不就是因为一开始只是咳嗽,拖着拖着就住院了,到医院也就待了一个月,几千块没了。” 这个事,奶奶有印象。 当时她还一个劲地说,琴琴的妈妈就应该早点去医院看,这样就不至于花好几千了。 但有些事吧,不落在自己身上,很多人都不会意识到。 尤其是钱,奶奶最心疼钱。 但如果有个比较的话,她还是会听劝的。 “你从哪知道的这么多东西?”奶奶问。 杨鑫笑道,“书上啊。” 奶奶乐呵呵的笑了,儿时的她,九岁就要带弟弟妹妹,爸妈出去干活,她就得在家洗衣做饭。 九岁啊,或许脑袋刚刚没过柴火灶,就要担负起家务活。 每次奶奶讲小时候的事,都羡慕杨鑫他们,从小就有学上。 而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基本的算数,也是在打麻将中学来的。 晚上,杨鑫洗了下砂锅,并拿出两副四神汤,白果去壳,薏仁炒熟,莲子去心,然后和赤小豆一并放入凉水浸泡两小时。 第二天一早,不等奶奶起床,杨鑫就开始用砂锅煮四神汤。 四神汤味道很淡,但加了蔗糖之后,四神汤就会非常甘甜。 这种甘甜不粘不腻,入口顺滑,还有淡淡的清香。 奶奶起来后,见杨鑫在煮汤,便开始洗衣服,打扫卫生。 这是她每天都要干的家务。 杨鑫想要帮忙,却根本插不上手,奶奶从不让他做这些事,一直都是。 煮好四神汤,二人吃完,就算是过完早了。 有句俗语叫,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 事实上,想要脾胃好,只吃七分饱,任何时候,都不能吃饱,吃撑。 当然,早上脾胃消化功能好,可以吃一些比较进补的食物,中午脾胃功能逐渐减弱,就得吃些易消化的食物,等到了晚上,那就更得注意了,能少吃就少吃,水果等寒凉的食物,就最好还是别吃。 不过现代社会,基本上很少有人能在九十点钟睡觉,晚上实在饿得不行,该吃还是得吃。 只是那种肥甘厚味的宵夜,就得格外小心。 偶尔的放纵无伤大雅,过度的摧残脾胃,终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九副四神汤,两副是杨鑫自己的,剩下的七副是奶奶的。 他的脾虚问题比较小,用两副调一调就够了,毕竟他年轻,现在又特别注意睡眠、锻炼,这点小问题无伤大雅。 奶奶的脾湿就不是七副药能调好的,这个得慢慢来。 七点半,杨鑫告诉奶奶一声,便出门往潜阳东路走去。 二十分钟后,弘仁堂医馆。 杨鑫瞧见刘继阳正在给一个老奶奶把脉,老奶奶身后还站着三个人,最年轻的一个看上去似乎也有四五十岁了。 一大早就有三四个人过来看病,可见这刘医生也还是有点实力的。 他没有上前打搅,走进医馆后,在刘继阳眼神示意下,静静地站在一旁。 “李奶奶,头还疼吗?”刘继阳问。 老奶奶捂着额头,“疼啊,怎么不疼,就一开始你给我开完药,吃了就好了几天。” “发热的情况有没有缓解呢?”刘继阳问。 老奶奶摇摇头,似乎多说一句话都有点累的意思。 刘继阳皱眉,“这样,那个方子别吃了,我再开几副桂枝甘草汤补补心阳,这么多天了还头疼发热,应该是发汗过多了。” 说完,刘继阳便在纸上写下了处方。 “杨鑫,麻烦给这奶奶抓七副药。” 杨鑫颔首,接过处方后,走到药柜前,娴熟地抓了桂枝和甘草。 上秤分出七副,很快就装好了。 刘继阳看到杨鑫的速度也是十分满意。 这个小药童算是找对人了! 一上午,刘继阳水都没功夫喝,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来找他看病的比往常多了一倍。 往常有七八个患者,就算不错了,今天居然来了十几个。 看完一个又一个,排队的人就几乎没断过。 刘继阳本身看病不算快,如果是老患者,一个人可能需要个七八分钟,新患者的话,光是把脉就得花七八分钟,然后还得问一大堆问题,再找找哪个方子合适。 一整套流程下来,一二十分钟就过去了。 而且看的人越多,刘继阳的速度也会跟着慢下来。 一般情况下,半天功夫看十五到二十个患者,已经算是他的极限。 再多,他脑子就木了。 把脉辨证都会不准。 呼~~ 当最后一个患者拿完药走人,刘继阳长出一口气,整个人便瘫在了椅子上。 “刘医生,水。”杨鑫适时地给刘继阳倒了一杯水。 刘继阳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幸好你今天来了,省了我抓药的时间,不然这些人我得看到下午去,这脉象啊,一旦过了中午就特别难辨,”说到这,刘继阳忽然拉开抽屉,“喏,这是今天的工资,下午我不出诊,不用来了。” 杨鑫这才意识过来,私人医馆和三甲大医院是有区别的,他们上的是一整天班,甚至包括夜班。 但医馆不同,因为中医的特殊性,下午看病不准,所以通常来说,医馆都只会在上午出诊。 也就是说,刘继阳开的一天三十五块,实际上是半天三十五块。 这都相当于潜江很多成年打工人的平均工资了。 太厚道了吧。 不过杨鑫也没拒绝,刘医生能开出这个工资,肯定有他的考量,要么就是付得起,要么就是觉得他值这个价。 只要自己干的活能对得起这三十五块,杨鑫自然收的心安理得。 “谢谢刘医生。”杨鑫真诚道。 刘继阳摆摆手,说实话,杨鑫抓药、秤药、分药的过程他都看着,活脱脱一个完美小学徒,连教的力气都给他省了,关键他还能帮自己分辨药材真假。 这年头,上哪花三十五块找这么好的中医学徒去? “对了,你伤寒论学的怎么样?”刘继阳忽然问。 杨鑫道,“学了点皮毛。” 刘继阳道,“第一个过来看病的那老太,之前得过伤寒感冒,我给开了麻黄汤,结果这次过来,她还是头疼发热,脉象上又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起初我还怀疑是发汗过多,伤了心阳,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是伤了心阳,脉象不应该是又弦又长,这分明就是表症没解,但我又不敢用麻黄汤了,实在是……” 刘继阳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脑子完全是个浆糊状,但他一想到第一个患者,就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他既是在跟杨鑫交流,也是在试图从自己的话语中寻找到答案。 见刘继阳询问,杨鑫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脉象弦长,患者伤寒已发汗,头疼发热还是没解的话,可以试试葱白葛根汤,葛根、芍药、知母、川芎加葱白、生姜水煎服,如果是头疼的特别厉害,就加白芷,发热厉害就加柴胡。” 葱白葛根汤…… 发表散寒,清热养阴。 刘继阳眼眸精光掠过。 就是这个方子,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啊! “杨鑫啊,你怎么不早说!”刘继阳哭笑不得。 杨鑫笑道,“刘医生,中医辨证思路繁多,很多医生在面对同一个病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判断,用方施药也各有千秋,我总不能随便听了两句,就对您指手画脚吧。” “再说了,您才是这间医馆的主人,那位老奶奶是奔着您的口碑过来的,我当众言语,既是对您的不尊重,也是对患者的不尊重,难不成您会觉得一个正常人来看病,会信一个学生开出来的药方!?” …… 第23章 买书 有趣。 刘继阳对杨鑫重新认识了一下。 在他身上,刘继阳看到了一个大医的风范。 真诚,尊重,且不炫技。 他没有因为自己的方子更好而不分场合的大呼小叫,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请教而故意卖弄,他只是真诚的给出了建议。 刘继阳在一个后辈身上,感受到了如沐春风的尊重。 要不是刘继阳自知水平有限,他都想收杨鑫为徒了。 仅刚才这一个方子的加减用法,他就知道,杨鑫的水平绝对不低。 “你倒是考虑的挺周全,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家大人怎么不开医馆啊。”刘继阳收拾着处方。 杨鑫又得编个慌了,“没行医资格证,办不了开医馆的资质。” 这个理由,刘继阳丝毫不怀疑。 没行医资格证别说开医馆了,给人看病都不行。 他要不是年轻的时候在医院干过,医馆也是拿不下来的。 只是后来觉得在医院干的没意思,就跑到老家来开了这间小医馆。 大富大贵谈不上,小康生活还是没问题。 “你买的四神汤是给谁喝的?”刘继阳开始跟杨鑫闲聊。 “我奶奶。”杨鑫道。 “哦?脾虚?”刘继阳道。 “湿气也比较重。”杨鑫道。 “脾虚夹湿,怎么不用当归芍药散去当归川芎?这方子祛中焦的湿效果可比四神汤强多了。”刘继阳道。 “太苦了,喝的难受。”杨鑫道。 刘继阳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也是。 很多中药喝起来,味道都不是特别好。 有的苦咸,有的酸涩,那味道都直冲脑门,很多人宁愿长期吃西药,也不愿喝一碗中药。 杨鑫这个考虑,不无道理,如果患者连药都喝不下去,那又谈什么疗效呢。 往后,在确定患者的症状后,还是尽量选择一些喝的不那么难受的方子。 “你之前说会一点点把脉,正好这会没人,我也挺好奇你什么水平,要不试试?”刘继阳已经很久没有跟同行交流过了,这会也有些心痒难耐。 “好。”杨鑫道。 刘继阳随即将手伸到杨鑫面前。 杨鑫双手摁在寸关尺处,开始感受刘继阳的脉象。 “刘医生,舌苔看一下。” “您最近睡眠怎么样?” “还不错。” “大小便通不通畅?” “小便有点问题,大便还好。” “是不是稍稍有点尿不尽的感觉?” “嗯。” “吃饭怎么样,吃完后有没有感觉到胀气?” “有点。” “是不是偶尔还喜欢喝点小酒?” “哟,这你都能看出来?” “呵呵呵,还是白酒。” “行啊,连这个都知道?” “酒是外湿邪气,白酒属湿热,啤酒属湿寒,红酒属湿邪,有些人喝点啤酒容易拉肚子,就是脾胃弱,脾阳受寒,然后出现腹泻,您胃中有些许湿热,自然是喝了白酒。” “厉害!” “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气虚兼脾虚胃热,您长期久坐缺乏锻炼,久坐又伤脾,脾阳本身就受损,又加之胃热,慢慢身体就积累出湿热来,加上年纪上来肾气难免不足,现在是不是感觉坐诊时间一长,精力就不够用,注意力也没以前那么集中了?” “哎,全中,你这个辨证一点毛病没有,太老道了。” “我建议您也每天早上起来喝一碗四神汤,再弄点补气的方子,然后锻炼锻炼,之前您肯定也用过健脾祛湿的方子,但是气虚的问题没解决,祛湿效果也就不会太明显,先补气,再健脾,最后祛湿。” “固本祛邪,不错,是我想错了,不应该看到脾虚湿热,就想着健脾祛湿。” 刘继阳听了杨鑫的话,感悟良多。 其实以前在跟师的时候,他就经常犯一个毛病。 那就是眼里只有病症,看到患者是什么病症,就想用方子去套。 为这事,他老师没少骂过他。 尽管之后也有改善,但临床上,很多时候对症套方,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久而久之,思维就开始僵化了。 事实上,中医治病,关注点并不在病上,而是调理患者的五脏六腑。 也就是固本! 根本调养好了,再去对付寒湿邪气,也就事半功倍。 这一刻,刘继阳也明白,杨鑫的水平跟他相比,只高不低。 单单是这诊断的时间,就几乎只有他一半,无论是速度还是准确度,都不亚于一个临床十多年的老中医。 天才啊! 十六岁就有这样的水平,往后的成就简直不可估量! “果然啊,中医这一行,天赋很重要,我老了……老喽……”刘继阳不禁感叹道。 杨鑫摇摇头,“我认为天赋只是比别人先知道某些知识,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想要学好中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就像看病要找到病因一样。” “中医的源头,是道,道法自然,道是这片天地的规律,它以自然的形式呈现在我们面前,中医就是古人摸清自然规律后,总结出来的调理手段。” “有些人学中医,只学药方不学阴阳五行,所以学几年甚至几十年,医术都没有什么长进,碰到一个对不上方子的病症,就没办法治了,有些人学了阴阳五行,能够不拘泥于方子,患者什么病症,他就能够根据病症来调整方子,这样的人,世上大部分病都能治。” 刘继阳很是认同,“是这个理,只要精通阴阳五行,能够根据各种经方来调理患者的五脏六腑,就算是很多西医认定的癌症、绝症,也不是没有治疗的可能。” “听了你这番话,我也该把阴阳五行给捡起来了,这么些年,的确是对中医的基础理论越来越模糊了,诶?杨鑫,你家里是谁在教你中医,还在潜江吗?” 他有点想拜师。 杨鑫道,“我外公,去世了。” 唉,可惜了。 一代大医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世,刘继阳万般情绪如鲠在喉。 “今天就这样吧,回家吃饭去吧。” 杨鑫点头,随即离开医馆。 中午跟奶奶吃完饭,杨鑫就拿着户口本去银行办了张银行卡,接着就来到心梦网吧。 祝子皋不出意外的坐在熟悉的位置,叼着烟上着网。 “喏,矿泉水。”杨鑫买了两瓶水。 “这水没味,搞瓶可乐。”祝子皋嫌弃。 “你还挑上了。”杨鑫吐槽归吐槽,还是给祝子皋拿了瓶可乐。 开机,输密码,打开电脑后,杨鑫登录了一个网站。 这个网站叫孔夫子旧书网。 很多二手的古书都在上面可以找到。 杨鑫这次办银行卡,还存了两百块钱,就是想在网站上买点医书。 既然决定了要继续学医,那肯定就得合理地利用时间提高自己。 点开网站,杨鑫在有些老旧的网站上,寻找着有关中医的书籍。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页面。 【伤寒论】、【黄元御医学全书】、【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 咦? 连李可老先生的东西都有? 二十五块。 可以可以,这玩意可是宝贝,别说二十五块了,就是两万五千块,买回来都值啊。 李可老先生在危急重症方面,那是绝对的领军人物。 特别是心衰,肾衰,诸如此类的急重症,他救好的患者简直不要太多,一手破格救心汤足以与流传千年的诸多经方相媲美,好多被现代医学定义为绝症的患者,经他手后,都能起死回生。 他的本事要是能学来一半,都够很多人受用终身了。 买! …… 第24章 跟踪 “你在买书?” 祝子皋瞧见杨鑫在那鼓捣网上支付,不禁问了问。 “对啊。”杨鑫道。 “买这么多医书干嘛,还嫌自己课本不够多啊。”祝子皋无语。 “看着玩。”杨鑫道。 哈? 祝子皋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玩!?” 看书还能玩? 太装了! “我发现你现在是不是有点装啊,搞清楚,哥们数学多你7分,7分晓不晓得,知不知道高考7分能压多少人?”祝子皋也开始装起来了。 杨鑫笑道,“要不要比比总分?” 祝子皋歪嘴,“谁特么跟你比总分,单科成绩碾压你就行!” 装完逼,祝子皋就带着耳机继续玩游戏,根本不给杨鑫装回来的机会。 杨鑫哑然失笑,看来自己61分的数学成绩,怕是得被他唠一辈子了。 买完书,杨鑫打了会游戏,到饭点就回家吃饭,然后关在房间学习。 …… 东风路,建工局小区。 苏钰坐在电脑前,正跟商惠然qq聊天。 恋糖猫:出版社给你回消息没? 兜兜有糖:回了,他们不要。 恋糖猫:什么眼光啊,真是的,你明明写的那么好。 兜兜有糖:算了,不要就不要吧。 恋糖猫:要不换个出版社? 兜兜有糖:我想在网上发,我把故事写在贴吧里,有个编辑加我,说让我在她们的网站发表,保证签约。 恋糖猫:真的!!!?那太好了,叫什么网站,我去看看。 兜兜有糖:朱雀楼女生小说网。 恋糖猫:哇,好多书啊,快发快发,你肯定能火。 苏钰盯着电脑,抿嘴微笑。 她也有些期待。 她一边跟商惠然聊天,一边开始在编辑的帮助下,将自己写好的稿子发在网站的后台里。 足足用了半个小时,她才成功发出去了两个章节。 然后,苏钰就在网站的其中一个页面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书页网站。 就是书封那里空荡荡的,显得十分简陋,不过当她把网站发给商惠然后,又获得了一通彩虹屁。 带着对未来的畅想,苏钰开始将写在本子上的文字,一点点打在电脑文档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外,似乎有人来做客。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苏钰快速切换网页,然后假装一副正在写作业的模样。 “小钰,胡奶奶过来了,快出来打个招呼。”苏钰的妈妈魏熙宁推开门。 见妈妈推门招手,苏钰立刻起身走出房间。 魏熙宁口中的胡奶奶她也只是在过年走亲戚的时候见过,算不上特别熟。 “胡奶奶。”苏钰乖巧地喊道。 胡娟笑吟吟地看着苏钰,“欸,小钰越来越漂亮了,把你爸妈的优点全占了,在写作业吧,快去忙你的,我跟你爸妈说会话。” 苏钰的爸爸苏传军笑道,“去吧。” 苏钰颔首,转身走进房间,魏熙宁也赶紧将房门关好。 回到座位上的苏钰继续写小说,并没有在意客厅里的对话,少顷,客厅里忽然的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找中医啊,上次我就跟你们建议去找个中医看。” “瞧我,先前感冒去诊所挂了五六天吊针不见好,找中医开药,吃了三天就不咳嗽,身上也有劲了,就是有点头疼发热,今天又去看,人家特别负责,早上给我开了药,下午觉得有点不对,还换药亲自给我送上门来。” “我下午喝完,马上头就不疼,也不发热了,晚上吃完饭,精神都好了不少,闺女啊,姨知道你们相信医院,但试试中医又不掉块肉,是吧。” 苏钰靠在门上,安静地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声音。 苏传军看向老婆,“要不试试?” 魏熙宁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皮耷拉,双目无神,整个人显得瘦弱不堪,“唉~没用的娟姨,我这个病,看不好。” 胡娟道,“你这孩子哪能说丧气话,军儿,听姨的,明天带熙宁去看中医,钱我出。” 魏熙宁摆手,“娟姨,不是钱的事,我……” 胡娟打断道,“就听娟姨的,我回去了,记得啊,30号来喝洋洋的喜酒,走了。” 苏传军赶忙起身送行,“娟姨,您慢点啊。” 砰! 门关了。 苏传军看向老婆,“娟姨也是好意。” 魏熙宁叹气道,“我知道,可是,看不好的……” 苏传军安慰道,“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我跟单位请个假,陪你去看看。” 魏熙宁也知道这事不好驳了胡娟的面子,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默认明天去看中医。 房间内,苏钰听完三人的对话,回到书桌前坐好。 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魏熙宁的那句“看不好的……”。 虽然到现在,苏钰都不知道魏熙宁得的是什么病,但是她隐约已经猜到,那肯定是某种绝症。 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她都会否认,甚至跟爸妈说话,她也有意回避这个话题。 她怕,怕知道之后就成了事实。 这或许有点自欺欺人,可至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还能抱有一丝希望。 她相信医学会不断发展进步,只要她能赚到足够多的钱,就可以请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给她妈妈治病。 翌日。 苏钰早早醒来,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察觉到他们到客厅后,便赶紧穿好衣服,然后悄悄地守候在房间内。 当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时,苏钰的房门也开了一个小缝,一只眼睛贼溜溜地扫视着客厅。 确认没有人后,她立刻跑到窗前往下观察,见爸妈慢慢离开院子,便穿上鞋子戴上鸭舌帽,蹑手蹑脚地推门追赶爸妈的身影。 下楼后,苏钰走出院子,立刻看到了胡奶奶。 就这样,苏钰不紧不慢地跟在三人身后,时而偷偷扒在墙角,时而以路边的车辆作为掩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个小偷呢。 跟踪了半个多小时,苏钰终于看到她爸妈跟胡奶奶走进了一个叫弘仁堂医馆的地方。 苏钰悄悄走到医馆旁边约莫二十多米的一根电线杆后。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跟来,就算过来,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但就是放心不下。 或许是希望中医能够帮她妈妈一次吧。 咦? 那是…… 当视线集中到弘仁堂医馆内时,苏钰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25章 杨鑫,要不你来看看? 杨鑫? 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他好像确实会中医,那坐在自己妈妈面前的医生是他的……爷爷? 苏钰站在电线杆后面,好奇地看着杨鑫。 二人本没有交集,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但上周期中考试结束,杨鑫的那篇满分作文,却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反复学习了好久,越看越上头。 连带着看杨鑫,似乎都带有一种对方肯定品学兼优的滤镜。 医馆内,魏熙宁坐下后,苏传军就将在医院拍的片子,还有诊断书拿了出来,“医生,您看看。” 刘继阳在医院干过,这些东西他看得懂,但说实话,对中医而言,除了骨科之外,其他片子都没太大用。 只要片子能够照出来东西,那就说明病已经很严重了。 “乳腺癌三期?” 这话立刻引起了杨鑫的注意。 一般来说,如果发现了乳腺肿瘤且直径小于两厘米,没有淋巴结和远处转移,那就是乳腺癌一期,一旦乳腺肿瘤超过两厘米至五厘米,那就属于二期了,超过五厘米则是三期,到了这一步,肿瘤已经直接侵犯到胸壁和皮肤,同侧内乳淋巴结转移。 一旦出现远处转移,也就是癌细胞扩散到其他脏腑之中,比如肺部、肝部等,那就等于是到了乳腺癌四期。 到这一步,就不能进行手术治疗了,只能选择靶向药物治疗,同时放化疗配合使用。 “做过手术是吧?”刘继阳问。 魏熙宁点头。 “手术做了多久?”刘继阳问。 苏传军接话,“两年前,还是二期的时候。” 刘继阳看着片子,“也就是说,两年前乳腺癌肿瘤直径不到五厘米,切除之后,过了两年,肿瘤又长出来,还比之前更大了。” “这种情况,不应该啊,你们平时没去复查吗?” 苏传军道,“复查了,前面一年半都挺好的,吃药啊,放化疗都做了,五个月前做完复查,肿瘤复发但是不大,医生说继续治疗,结果两个月前再去复查的时候,就忽然长得超过五厘米了,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医生说得尽快做全切手术,我们……” 刘继阳看明白了,这患者是想保留乳房,不愿意做全切手术。 他看向片子上的造影,复发后三个月的时间,肿瘤的大小就超过了手术前,这确实是有可能的。 “刘医生,能治吗?”胡娟期盼地看着刘继阳。 刘继阳放下片子,面色凝重,“中医虽然不讲癌症,但你这个病也确实难治,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病,只能说尽力而为,你们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得到这样的回答,苏传军夫妻俩却心安了许多。 至少眼前这个中医很诚实,没有夸大其词的想要骗他们的钱。 这也让他们对刘继阳多了一份信任。 但同时也抱有些许遗憾。 这个病,终究还是没办法。 “把手给我。”刘继阳道。 魏熙宁伸出左手,刘继阳抓住手腕,指腹贴在她的寸关尺处。 与杨鑫不同,刘继阳在把脉的时候需要非常安静,且得一只手一只手来。 这倒不是说他这个把脉方式就一定比杨鑫差,只是个人习惯不同。 不知不觉间,七八分钟过去了,刘继阳还在把脉。 “换只手。”刘继阳道。 杨鑫站在身后,仔细观察魏熙宁的脸。 仅从面相上来看,就有气血两亏的症状。 不过猜也能猜到,乳腺癌患者,做完手术后肯定得放化疗。 只要接受了这样的治疗,就绝对会出现气血两亏的情况。 毕竟放化疗在杀癌细胞的同时,也在杀正常细胞。 医院对于癌症这个病,也只有这些个治疗方式。 目前的医学水平,癌症患者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癌细胞扛不住放化疗,暂时潜伏,要么患者扛不住放化疗,选择弃疗。 无论哪种,都会让患者的生活质量大打折扣。 因为,即使是完全健康的人,也扛不住放化疗对身体带来的伤害,更何况是已经得病,而且还是重病的人。 通俗来讲,放化疗就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治疗方式。 但癌症患者又不得不选择这种治疗方式。 活着,对于很多人来说,即便只有一线希望,也要极力争取。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希望,更是每个家庭的期盼。 中医对于这样的患者,倒不是说完全没办法,就看患者需要的是什么了。 如果是说要彻底根治癌症,那很难,即便是一些国内知名的中医,都不敢说这种话,可要是仅仅只保证生活质量,每天不被癌症折磨,那还是有办法的。 不过办法得取决于患者自身。 如果患者没有开刀,癌细胞还在乳房这一块,那么根据中医对疾病的判断,这个时候乳腺癌还是腑病,一旦切了乳房,癌细胞没地方待了,就会转移到脏器之中,成了脏病。 六腑属阳,五脏属阴。 阳病好治,阴病难治。 一切疾病入里进入五脏,都是非常难解决的。 所以,只要没有做乳房全切手术,中医上手的难度就会小很多。 “晚上睡觉有没有出现突然醒来,然后怎么都睡不着的情况?”刘继阳问。 魏熙宁点头。 “大概几点?”刘继阳问。 魏熙宁道,“应该是三四点的样子。” 三四点,肺经当令。 刘继阳问,“是偶尔,还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这样?” 魏熙宁道,“唉~很久了,应该是做手术之后的几个月吧。” 刘继阳眉毛不受控制地微微皱起,该不会是转移到肺脏了吧…… “平时咳嗽的厉害吗?” 魏熙宁道,“晚上会咳嗽。” 刘继阳道,“有痰吗?” 魏熙宁道,“有。” 刘继阳道,“清痰还是浓痰?” 魏熙宁道,“那种黄色的浓痰。” 肺热,那看起来应该还没有转移到肺脏。 刘继阳松了一口气。 癌细胞为里寒之证,如果转移到肺脏,是不太可能出现肺热情况的。 刘继阳接着问,“睡觉前会不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发热?特别是手心脚心,还有心胸后背这些地方?” 魏熙宁有些惊讶,眼前这个医生似乎对她的生活作息格外了解,难道就靠一双手在自己手腕上按两下吗? “是会有这种情况。” 刘继阳点点头,“吃饭是不是没什么胃口,而且一吃就感觉饱了?” 魏熙宁跟着点头。 一旁的苏传军也很诧异,像他们去医院看病,一般都是自己说哪里不舒服,医生最多就问一两个问题,然后就开药了。 这个中医,光是把脉就花了十几分钟,现在问的这些问题,就好像提前知道一样。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刘继阳道。 魏熙宁伸舌。 刘继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型手电筒,对着魏熙宁的嘴巴照过去。 看了一会儿后,刘继阳陷入沉思。 脉象弦而又涩,时而还有细数的感觉,整体脉象又偏弱。 表现出来的症状又有五心烦热的气阴两虚,也有气郁痰瘀。 从舌苔上看,还有瘀毒内阻,肝肾亏虚。 综合下来,刘继阳已经懵圈了。 他不知道魏熙宁主证是哪个,症状太多太杂了。 现在别说治疗了,他连病因都找不到。 这怎么治? 沉默良久,刘继阳忽然转头看向杨鑫。 “杨鑫,要不你来看看?” …… 第26章 我担着 嗯? 三人看向刘继阳身旁的少年,面露异色。 这个医生怎么像是在求助? “您不介意的话,那我就试试。”杨鑫道。 只要不给患者开处方,杨鑫怎样都不违规。 更何况前世他也接诊过乳腺癌患者,对这类病人,他也颇有心得。 刘继阳可不介意,他巴不得杨鑫来看,正好可以借机学习学习。 “快来快来。” 刘继阳赶忙让位给杨鑫。 许是起身时察觉到魏熙宁三人表情有些怪异,便解释道,“忘了跟你们介绍,这小朋友是家传中医,别看他年纪小,那可是五岁就开始学医,现在有十一年了。” 家传中医。 这么一说的话,三人看向杨鑫的眼神便不一样了。 就跟某些人去讲课,一提起教授头衔,旁人不自觉地就会高看三分。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认知便利。 杨鑫坐下后,便让魏熙宁伸出双手,随即开始把脉。 这一幕也是被苏钰看了个正着。 杨鑫的“爷爷”为什么会让杨鑫给她妈妈看病呢? 这个问题让苏钰想不太明白。 而且从两人的神态来看,杨鑫的“爷爷”似乎过于客气了些,感觉根本不像是爷爷和孙子的关系。 由于离得远,苏钰也只能通过动作和神态来猜测那边的情况。 两分钟后,杨鑫松手。 刚才刘继阳把脉,他全程看下来心里也大致有了判断,把脉也只是确定一下自己辨证是否准确。 杨鑫看向魏熙宁,含笑道,“您生完孩子之后,是不是断奶断的有点早?” ??? 魏熙宁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杨鑫,“你,你怎么知道的?” 杨鑫笑道,“您先别急着问我,稍后我再跟您解答,您在生育过后的几年里,是不是工作上特别忙,烦心事很多,导致精神压力大,睡眠都受到影响?” 苏传军目瞪口呆。 这是看病吗? 十多年前的事也能说的这么准? 不只是他俩,就连刘继阳也小小震惊了一把。 同为中医,他太清楚杨鑫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了。 如果说他的问诊是在看患者的病症,那么杨鑫的问诊就是在看患者的情绪。 在中医看来,所有的慢性疾病,都是情绪所致。 情绪并非是一个不好的东西,只要是人都有情绪,开心、伤心、忧愁、愤恨等等,这些都很正常。 可情绪一旦过激,且持续的时间比较长,那就容易出问题了。 黄帝内经讲,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 莫非这乳腺癌是忧虑过度所致? 那不应该啊,如果是忧虑过度,先伤的不应该是肺吗? 可刚才把脉的时候,刘继阳明显感觉到魏熙宁只有肺热,完全感觉不到寒邪。 就在刘继阳疑惑之时,魏熙宁短暂的惊诧后,回想起曾经的岁月,脸上写满了忧愁,她轻叹一口气,“唉~那几年确实是压力挺大的……” 她似乎不愿过多提及往事。 杨鑫颔首,“接下来我说您听,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您是剖腹产,坐完月子之后,可能只喂了三四个月的母乳就断奶了,一开始您可能觉得并没有什么,但投入工作中后,一些琐碎的事让您压力很大,久而久之,胸部就开始胀痛,经期也开始紊乱,过了一段时间,胸部就有了硬块。” “您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但那个时候并不疼,所以没有引起重视,再后来精神状态越发不对,导致长期睡眠出现问题,慢慢有了胸闷、心慌的症状,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去体检,不过就算去了,应该也查不出什么。” “直到胸部的硬块越来越明显,而且按下去开始有痛感之后,估计您才往医院跑,这个时候应该就确诊了,然后就是经过一系列的治疗,控制,可惜没控制住,如今才演变到了乳腺癌三期,对吧。” 听完杨鑫的描述,夫妻俩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除了细节上略有出入以外,大致上没有任何差别。 这小孩……不,这医生太神了! 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你能治吗?”苏传军言语中透露着急切,他已经不在乎杨鑫的年纪了,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小医生一定有办法,否则他怎么可能说的这么准。 杨鑫认真地看着苏传军,“医院能治吗?” 苏传军面露难色,“只能控制尽量不让癌细胞恶化。” 杨鑫道,“中医也只能做到这点。” 听到这话,苏传军眼眉低垂,有些丧气。 一旁的刘继阳却道,“不对吧,杨鑫,你要是能控制的话,应该就能够改善她的生活质量,就算是有癌细胞,也不影响她的生活起居才是。” 苏传军刚低下去的眼眉,立刻跳了起来,眼睛里更是直冒精光。 “真的?” 杨鑫扶额。 刘医生啊,你这个嘴真的是…… 是我不想帮忙吗? 我得有行医资格证才行啊! “刘医生,借一步说话。”杨鑫拉着刘继阳往医馆墙角走,确认距离没问题后,他便小声道,“刘医生,你是不是忘了我没行医资格证?我就是有办法也不能治,万一出了事,我罚钱事小,你的医馆被查封了怎么办?” 杨鑫没有考虑自己,因为无证行医初犯的话,就是罚钱,而且还得有人去卫健委举报。 但所在的医疗机构可就不一样了,轻则闭馆责令整改,重则吊销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说白了就是不让干。 从医生的角度考虑,杨鑫是很想帮这位阿姨,所以才说的那么详细,为的就是让他们相信中医,面对这个病不至于太过绝望,但从个人的角度,他担心主动帮对方会害了刘继阳。 所以他才说中医也只能做到跟医院一样,让对方自己去选择。 如果对方不考虑中医,那就说明即使自己说了那么多,他们也并没有完全相信中医,既然如此,不信不医。 可如果对方考虑了中医,坚决要让中医试一试,那么不仅治疗的过程会省去很多麻烦,杨鑫也不用担心对方会因为治疗无法达到预期,而恶意举报刘继阳的医馆,毕竟说到底也是他们求上门来的。 更何况,经过把脉之后,杨鑫已然是胸有成竹,就像刘继阳说的,根治或许困难,但保证对方的生活质量,还是不难的,自然就不存在没有疗效惹得对方心生歹意。 结果刘继阳一句话,瞬间拔高了对方的期待,等同于帮着对方选择了中医。 这无疑是好心办坏事。 刘继阳闻言,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想让他们做决定,但我更想看你怎么治。” 活了这么大岁数,刘继阳的医术可能比不上杨鑫,但是一些弯弯绕绕,他还是明白的。 杨鑫想救人,他看到了,杨鑫不想让自己为难,他也看到了。 当初从医院离职,就是不想跟那帮整天喜欢勾心斗角的人玩了,并不是他玩不过。 他学医,只为救人。 “给我讲讲你的治疗思路,然后你说药方,我来写,有什么问题,我担着,别怕。” …… 第27章 中医看病没有那么神奇 某一刻,杨鑫觉得刘继阳很像自己的老师季红阳。 那位也是一个为了救人可以不顾一切的医者。 疫情最初,他是全院第一个提出上前线的医生,古稀之年,本该享受天伦之乐,可他却不畏生死,逆行武汉。 医者,当有医德。 这是季红阳经常教给学生的一句话。 他也用自己的一生践行着这句话。 这一刻,杨鑫无比敬重刘继阳。 能在救人面前将自身利益抛之脑后,当为大医。 “您既然这么说,那我可就放开手脚了。”杨鑫笑道。 “哈哈哈,让我开开眼。”刘继阳无比期待,一个自己连主证都摸不透的患者,杨鑫究竟能开出怎样的处方。 在苏传军期盼的眼神中,杨鑫二人回到原位。 “刚才刘医生说的没错,中医控制这类疾病的好处就在于,可以让身体一步步恢复到正常状态,即使是身体里面还有癌细胞,肿瘤也没有消除,都不影响吃饭睡觉……先别急着高兴……” “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遵从医嘱,我不知道两位到底对中医有多少信任,如果决定要看中医,那么最少要给我们两到三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无论是饮食作息,情绪管控,还是服用中药,都必须严格遵守。” “中医看病没有那么神奇,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一吃就立马康复,像乳腺癌这种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积累下来的病,想要调理过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需要医生和患者的共同努力。” “当然,如果在这两到三个月的治疗期间,情况没有得到任何好转,那就说明我们的治疗思路出了问题,您的病也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所以,选择权在两位身上,如果你们相信中医,我们定然会全力救治,如果无法承担可能出现的医疗事故,那么我建议两位还是去医院做手术。” 尽管刘继阳对杨鑫很是支持,但他依旧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乳腺癌三期,他可以调理,但并不意味着成功率百分百。 很多疾病的康复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饮食、睡眠、情绪、天气等等,都是疾病能否康复的关键因素,药在这其中可能只占五到六成,甚至更低。 这就是杨鑫说的,需要患者与医生共同努力的原因。 一个复杂的慢性疾病,如果患者不改变生活习惯,那就等同于每天给自己加debuff,就算医生是个牧师,也扛不住自残。 癌症,本身就是积累而来。 苏传军夫妻俩彼此看了看,心里也在权衡着利弊。 魏熙宁不愿意做全切手术,继续选择去医院治疗的话,也只是药物控制,然后放化疗。 按照医生的说法,控制得好,恐怕也只有不到十年的时间。 这十年,魏熙宁的身体会急转直下,身体各个机能都会衰退,恶心呕吐,什么都吃不下,全身浮肿、疼痛,头发掉光,局部皮肤溃烂……生命走到尽头的那段时间,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能待在医院里续命。 当然,有些话医生肯定不会跟他们说,但是在医院住院的那段期间,魏熙宁和苏传军看到了太多这样的例子。 乳腺癌患者有治好的吗? 有,但医生说只有乳腺癌一期的患者,治愈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几。 乳腺癌三期只能控制,甚至后期还有癌细胞转移的风险。 “我能问问,如果治不好,会恶化到什么程度?”苏传军紧张道。 杨鑫道,“那只是个预防针,这两三个月的治疗,如果还没有明显的症状减退,甚至在用药期间出现了症状加重的情况,我们就会停止用药,不会真正等到病情恶化,这个你可以放心。” “之所以说这些,是希望你们能给中医多一些耐心。” 苏传军松了一口气,他感激地看着杨鑫,“明白。” 杨鑫的眼神中满是真诚,让苏传军不自觉地对他格外信任。 那份真诚不似作假,这点骗不了他一个在单位摸爬滚打十多年的老油条。 更何况,一个小孩的城府能深到骗过他? 乳腺癌是什么病,他清楚,对方肯定更清楚。 没点真本事谁敢接? 杨鑫在观察他们,一点点试探他们,苏传军又何尝不是在审视。 杨鑫的专业、真诚,还有谨慎,都落在他眼里。 苏传军能感受到眼前这一老一少想要帮他们的同时,又害怕治疗过程中会出现某种意外,从而承担相应的医疗责任。 人心隔肚皮嘛。 很真实。 这一点也让苏传军更加相信杨鑫和刘继阳。 “老婆,试试吧。”苏传军给了魏熙宁一个坚定的眼神。 魏熙宁原本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可来到这里,听了杨鑫所讲的那些话后,她动摇了。 毕竟,放化疗真的很难受。 如果中医可以控制癌细胞,还能让她恢复正常的生活状态,试试也未尝不可。 就算最后没效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嗯。”魏熙宁轻声道。 很好。 见二人同意,杨鑫这才进入正题。 “在开方之前,我需要提醒几个事,一,停药,在我们治疗期间,抗癌的药暂时不要吃了,放化疗也不要做,有任何情况,随时到医馆这边来。” 二人点头。 “二、保持好心情,从现在开始,不要想我还能活多久,心理上千万不要给自己负担,更不要害怕,有时间就在外面走走,散散步,晒晒太阳,一日三餐吃得下就吃,吃不下不勉强,睡觉也是,睡得着就睡,睡不着就起来。” “对您来说,现阶段吃不下睡不着,是正常现象,这就是得病的样子,不要奢求自己还跟健康时候一样,那不可能的,所以,别因为身体上的负担,从而给自己的精神施加压力。” “如果做不到,那就换一种思维方式,试想一下,反正再怎么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也不能让身体好转,索性就把身体交给医生,你不要去想任何关于病的事,尝试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只要那些事能让你开心,什么都行!” 保持好心情…… 这也是治病的一环吗? “三、忌口,肥甘厚味不能吃,寒凉的食物不能吃,最好是家常小菜就米饭,水果千万不要碰,要吃也只能吃葡萄,有子的葡萄,带皮吃,水少喝,不渴不喝。” “四、早晨六七点大便一次,不论有没有,养成这个习惯。” “五、一定要按照医嘱吃药,中药怎么煎,几碗水煎多少小时,一副药喝几次,什么时候喝,这些我们都会一一写清楚,务必要严格执行。” “六……” …… 第28章 我治病,你监督 杨鑫交代一通,苏传军赶忙借了纸笔全部记下。 有些不懂的,苏传军也一一询问杨鑫。 比如肥甘厚味是哪些食物等等。 说完了注意事项,杨鑫继续讲道,“中医在控制乳腺癌时,有六个标准,这些标准既是我们治疗的方向,也是你们判断癌细胞得到控制的因素,记一下……” 苏传军再次拿起笔。 “第一,睡眠,现阶段阿姨的睡眠质量不好,总是失眠,接下来的治疗过程中,会逐步改善她的睡眠情况,直至能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手心脚心温度,正常人的手心脚心都是温热状态,阿姨的手心脚心在平时是凉的,到了夜里就会发烫,这显然是不正常的,所以,手心脚心的温度达到长期温热的状态,就是第二个标准。” “第三,大小便正常,这个正常的标准是大便一天一次,或者两天一次,超过三天就是不正常,当然,一天多次也不正常,小便的话,一天在四到七次是正常范围。” “第四,食欲,治疗过程中,阿姨的食欲会慢慢恢复,既要做到想吃,又要做到能吃,还要做到吃了可以顺利消化不恶心胀气。” “第五,精神状态,当每天醒来,精气神逐渐比以前更好,没有动不动就觉得累,浑身也有了力气,不疼了,那就证明身体的各项功能正在恢复。” “第六,硬块软化,这最后一个标准,也是最难达到的,硬块软化也就意味着癌细胞彻底得到了控制,甚至有根除的可能性,不过只要能够达到上述五个标准,阿姨带瘤生存就绝无问题。” 杨鑫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但每一项都让苏传军的信心增加一分。 这治疗思路说得太清晰了。 苏传军完全可以根据这几个标准来判断魏熙宁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转。 换言之,杨鑫完全是将自己的治疗方案,赤裸裸地放在他面前,让他充当质检员。 一旦魏熙宁吃了杨鑫开的药,没能达到上述标准,那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 至于标准的真假,苏传军根本用不着怀疑。 他是不懂中医,但他懂一个健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 甚至,看到这些标准,苏传军都有些疑惑。 如果一个人能吃能睡,精神好,身体也不痛,体内却藏着癌细胞,那还算是病人吗? 他注意到,杨鑫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应该怎么杀癌细胞。 看来中医和西医对待癌症的方法,的确是不一样。 苏传军拿出了在单位开全体干部大会的认真态度,一字不落地将杨鑫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 站在杨鑫身后的刘继阳在思考。 杨鑫所说的这六个标准,看似很简单,实则囊括了一个正常人的所有状态。 睡眠好代表五脏六腑有充足的恢复时间。 手心脚心温热,则是心脏功能逐渐好转。 食欲正常代表营养摄入没问题,脾胃功能正常。 大小便正常代表排泄没问题,这一点很关键。 身体排出浊物就靠这两个地方,中医很多时候不关注吃,就关注拉。 排泄如果出了问题,就等于身体的排污设备出事了。 垃圾出不去,积累在身体里面是非常危险的。 同时,排泄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五脏六腑,也就是说,任何身体内部任何一个器官出问题,都会导致排泄不正常。 但相比而言,肾管的最多,黄帝内经有提到,肾主二便。 大小便正常,无疑是说明五脏六腑趋于稳定,肾阴肾阳已然恢复。 肾属水,乃生命之源,这是每个人的根本所在。 刚才杨鑫一再强调情绪问题,其实就是担心魏熙宁害怕自己时日无多,这一点刘继阳尤为清楚。 五情之中,恐伤肾,当人陷入极度恐惧的情绪中,所有的气都会下行,这个时候,身体里本该向上走的气全都下行后,向上行的血就会因为气的下行而形成淤堵。 就好比一个城市的部分主干道形成了拥堵,但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来处理交通堵塞,渐渐地,这些堵住的主干道就会影响其他主干道,甚至是各种小路。 当一个城市的交通瘫痪后,各大机构还能正常运转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很多病,不害怕就已经好了一半。 这最后一个标准,应该就是彻底根治的开始。 刘继阳觉得杨鑫应该很难做到。 “刘医生,咱们开方吧。”杨鑫道。 “好。”刘继阳坐下,拿起纸笔。 杨鑫便开始念道,“柴胡,黄芩,川芎,丹皮,三七,续断,炮附子,阳起石,白芍,枳实,瓦楞子,乳香,炒麦芽,玉金,当归,牡蛎,龙胆草……对了,您今年多大?” 魏熙宁回答,“37。” 杨鑫问,“月经还有多少天?” 魏熙宁想了想,“都不太固定,但算算的话,应该就这几天了。” 杨鑫点头,随即看向刘继阳,“刘医生,再加桂枝。” 一共十八味药,自此方子就开完了。 中医界有句俗语,叫作“药过十三,大夫不沾,药过十八,大夫该剐”。 意思是,如果中药方剂超过十三味药材,开药的医生水平不行,一旦超过十八味药材,医生没有良心,开的药最好不要吃。 这样的言论其实出自黄帝内经。 在黄帝内经的至真要大论篇有这样一句话,“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 中药配伍讲究量少力专,配伍要根据君臣佐使的规律来制定,这句话就明确表示了,三味药叫小方,九味药叫中方,十三味药叫大方。 在古代,中药开到大方,就是治疗很严重很严重的病了,宋版伤寒论中,超过十二味的方子,只有一个。 但这十八味的药方,就说明杨鑫水平不行吗? 这显然是需要考虑时代背景的。 古人那时候可没有电,每日的生活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大的愿望可能就是年年都能吃饱饭。 生活规律,没有那么多的欲望,吃的也是白粥青菜,哪里会生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病来。 在当时的条件下,饿死的比病死的,可要多得多。 很多人都觉得古代死那么多人,平均寿命那么低,就是因为中医不行,医学不发达。 有没有一种可能,中医只能看病,看不出粮食来。 …… 第29章 你怎么知道我买了个手机? 这个方子…… 刘继阳仔细看着这十八味药。 行气、破瘀、攻坚、去郁,令三焦气机通畅,同时强固胃气,增加命门之火。 整个方子似乎是以小柴胡汤加减而来,君药柴胡为方中之主。 可这个方子无论怎么对,都对不上魏熙宁身上的那些症状啊。 气阴两虚?不是。 气郁痰瘀?方不对症。 肝肾亏虚?柴胡确有疏肝解郁的作用,但在这个方子里面,明显不是这么用的。 奇了怪了。 刘继阳居然完全看不懂杨鑫开出来的这个方子。 在刘继阳研究药方的时候,杨鑫已经抓好药了。 “一共七副,吃完复诊。” 杨鑫将包装好的中药递给苏传军。 苏传军连连道谢,付钱后,便与胡娟分别,带着魏熙宁回家。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苏钰,也早已不见踪影。 医馆内只剩刘继阳和杨鑫二人后,刘继阳立刻问道,“杨鑫,你这个方子,我怎么完全看不懂,为什么要以小柴胡汤作为主方加减,她的症状根本不是肝郁,也不是伤寒啊。” 杨鑫笑道,“您是不是忘了,柴胡有调理月经的作用。” 月经? 刘继阳没搞懂杨鑫什么意思,魏熙宁的确有月经不调的症状,但那根本不严重,在诸多病症中,算是最不起眼的小问题。 见刘继阳面露疑色,杨鑫也不卖关子,“乳腺癌是由残乳堆积而成,而女性的母乳就是月经。” 什么!? 刘继阳一脸震惊。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母乳是月经。 “这个理论有没有出处?” 杨鑫道,“出自黄帝内经,女子二七天葵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 “女孩子来月经前,必然会有胸部涨的感觉,等到月经过后,这个感觉也会跟着消失,还有怀孕的妇女,在喂母乳期间,她是没有月经的,一旦停止母乳的喂养,月经又没有正常排出,胸部就会出现涨闷的感觉,残乳无法顺着任脉和冲脉下去,自然就会堆积到乳房这里形成硬块。” “我刚才判断她断奶断的早,就是依据这个结论。” 刘继阳陷入沉思,良久才继续问,“也就是说,先调月经,可以让胸部中的残乳有通道能够被排出来,避免癌细胞扩散到其他脏腑?” 杨鑫赞许道,“没错,凡医妇人,先须调经,这是前人总结的经验,女人的月经关系到任冲二脉,在人体经络之中,任脉为阴脉之海,它与督脉并行,是人体最大的两条经脉。” “当人体最大的两条经脉出现堵塞时,无论治疗何种症状,都只能暂时解决问题,时间一长,仍会复发,可若是先解决最根本的问题,那些看似复杂的症状,都会迎刃而解。” “我这个方子,先调月经,再通三焦,确保癌细胞不会顺着皮肤淋巴转移的同时,一点点清除患者体内半表半里的淤血,接着,当归补血,白芍止痛,牡蛎、附子攻坚,炙甘草恢复胸阳,黄芩导热将多余的母乳化成月经,桂枝通调血路让月经顺利进入子宫……” 原来如此。 刘继阳这下终于是彻底明白杨鑫这个方子的作用所在了。 他针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两个症状,而是根据病因推理疾病演化的过程,在知晓了整个过程后,他就开始以调理月经为主,增加一些中药配伍来解决因月经不通畅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方子看似不对魏熙宁表现出来的任何症状,实则抓住了一个最重要的核心。 人! 杨鑫看的是病因,也看的是人这个整体。 难怪。 难怪他会总结出那六个标准。 这一刻,刘继阳越发清晰地明白到自己跟杨鑫的差距。 “今天算是彻底开眼了,我的思维还停留在病症的层面,而你,已经到了辨证整体,灵活用方的境界,我服了。” 杨鑫笑道,“您只是不知道母乳是月经,如果知道,您一样能开出这样的方子。” 刘继阳摇摇头,“黄帝内经我看过,妇人病我也治过,但我从未思考母乳和月经的关系,你不用给我找补,这就是悟性不够,不过今天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中医的整体思维观确实很重要!” “对了,一周后的复诊,你有时间过来吗?” 杨鑫道,“复诊的话,有您在就行。” 刘继阳道,“那不行,万一有什么情况我疏忽了呢,这样……” 说话间,刘继阳从兜里掏出钱包,然后抽出一叠百元大钞。 “我现金带的不多,这一千块给你去买个手机,办好电话卡后,给我留个号码,有什么情况的话,我给你发信息。” 这…… 杨鑫没接,“刘医生,这不合适。” 刘继阳不给杨鑫拒绝的机会,直接将钱塞他兜里,“拿着,光是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东西,就不止这个价,还有那个药方,如果真的有效,你知道那个药方能卖多少钱吗?” “你能这么相信我,我也不是什么吝啬的人,钱嘛,够用就行,别跟我婆婆妈妈,我最烦矫情的人。” 杨鑫笑了,“谢刘医生。” 刘继阳摆摆手,“去吧,今天不算你旷工。” 杨鑫点头,随后离开了医馆。 顺着潜阳东路,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找到了一个移动营业厅后,便进去开始选手机。 这个时期还遍布着大量的山寨机,滑盖手机,翻盖手机,还是比较潮的。 杨鑫自然不会花一千块去买个手机,他选了一个颜值还算不错的山寨机,能登网页和qq,原本两百的价格最终被他砍到了一百五,然后又花了几十块办了张手机卡。 下午,心梦网吧。 杨鑫找到祝子皋,巧的是王良栋也在,被他爸关了一天半后,终于是被放了出来,这会正跟祝子皋拼枪呢。 “我饮料呢?”杨鑫近前拍了下两人的肩膀。 王良栋笑道,“杨鑫,快来,三V三。” 杨鑫摇晃着手机,“你怎么知道我买了个手机?” 王良栋,“……” 我问你了吗? …… 第30章 杨鑫,有女生找你要QQ 东风路,建工局小区。 苏钰双手抻着脸蛋,盯着电脑屏幕。 那个杨鑫到底跟爸妈说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之后,爸爸会那么开心? 妈妈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 具体什么变化,苏钰说不上来,她只是觉得妈妈脸上的笑容更加自然了。 她很喜欢,也很开心。 妈妈笑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年轻了。 是因为妈妈的病有办法了吗? 想着想着,苏钰的嘴角也跟着翘起,怎么都压不下去。 发呆片刻,苏钰打开QQ,找到了商慧然。 兜兜有糖:惠然,能不能帮我要一个人的QQ号? 几秒钟后,商慧然发来了三个感叹号。 恋糖猫:谁?哪个班的?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苏钰发了个流汗的表情。 兜兜有糖:不是啦,你想什么呢? 恋糖猫:男的女的? 兜兜有糖:……男的。 恋糖猫:哈!!还说不是喜欢,不喜欢你要他QQ干什么?快说快说,哪个班的,叫什么? 兜兜有糖:真不是,我认真的。 恋糖猫:切,没意思,说吧。 兜兜有糖:八班的杨鑫。 恋糖猫:他?是因为那个满分作文? 兜兜有糖:不是,晚自习再告诉你,先帮我去要一下,记住,别说是我要的。 恋糖猫:还搞的这么神秘,你要他QQ,又不告诉他是你要的,那你加他的时候,他不就知道了。 兜兜有糖:我有小号。 恋糖猫:算你厉害。 …… 八班,晚自习,没老师。 杨鑫正在做数学题,背后忽然被人用手指挠了一下,回头一瞧,只见坐在他身后的女生递给了他一个小纸团。 传纸条啊。 这玩意算是唤醒记忆了。 “给谁?”杨鑫问。 女生叫李倩,矮矮的,蘑菇头,戴着一副五六百度的眼镜。 “你。” 我? 杨鑫诧异道,“谁给的?” 李倩摇头,“不知道,那边传过来的。” 呃…… 连上线都给断了,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啊。 杨鑫不再询问,而是打开纸条。 只见上面一行娟秀字迹。 【杨鑫,有个女生问你QQ多少,写完传回来。】 ? 女生找他要QQ? “卧槽!” 听到李倩递给杨鑫纸条的时候,祝子皋就已经把头伸过来了,当杨鑫打开纸团,露出上面的字迹后,祝子皋彻底傻眼了。 特么的,杨鑫竟然有一天会被女生要QQ。 他转头看向李倩,“谁传给你的?” 李倩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指了指自己背后。 正当祝子皋打算喊话溯源的时候,英语老师走进了教室。 他只得无奈坐好,撇头看着杨鑫手里那皱皱巴巴的纸条。 “你说,我要给吗?” 祝子皋听到这话,眼睛一瞪,给你点颜料你就开染坊是吧,人女生都主动要QQ了,你还犹豫? 祝子皋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你特么真该死啊!” 虽然他喜欢游戏,但不妨碍他也想耍朋友。 青春萌动的年纪,谁又不怀春呢。 只不过荷尔蒙是偶尔动,游戏的瘾是时刻有。 杨鑫闻言,咧嘴笑了,“我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祝子皋哼道,“你还知道啊!” “快写,下课之后问问到底是哪个女生,几班的,看看长得漂不漂亮。” 杨鑫摸了摸下巴,“看看哥这个魅力,羡慕吧。” 祝子皋一脸嫌弃,“滚滚滚~~~” 这个逼让杨鑫装到,实在是让祝子皋有点难受。 可他能说什么呢? 又没有女生问他要QQ…… 在祝子皋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杨鑫写下了自己的QQ号,然后将纸团揉好,递给李倩。 不过在传递的过程中,纸条内的信息,也被某些人给截获。 事实上,在纸条到杨鑫手里之前,就已经截获了一遍。 晚自习四十分钟结束,下课铃声赶走了老师,教室内就开始躁动起来。 “杨鑫,行啊,居然有女生问你要QQ!” 关希文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直接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 什么? 杨鑫被女生要QQ? 高中时期的恋爱,大多数地下恋情,很少会公开,大家就算知道某些人关系暧昧,也都停留在猜测阶段,像这种被某人要QQ的行为,不亚于被人堵在教室门口表白。 这种瓜,怎么能不吃呢。 “谁啊?我们班的还是其他班的?” “叫什么名字?” “好不好看?” “……” 一时间,杨鑫成了八班的焦点。 大家都纷纷围着杨鑫,或询问,或调侃,只有祝子皋一人,在询问清楚传纸条的路径后,最终锁定了一组倒数第四排的女生,苏晓娴。 她一下课,就离开了教室,当祝子皋走到后门时,正好看见苏晓娴跟九班的一个女生说话,并且手对手做了个传递的动作。 然后,苏晓娴就回到了教室。 祝子皋与她擦肩而过,宛如电视剧中主角发现了女间谍一般,他来到九班,找到了孙宁。 经过指认,孙宁告诉她,那个与苏晓娴接头的女生叫商慧然。 有趣的是,这个商慧然碰巧是苏钰的同桌。 得知这个消息,祝子皋又是失落,又是窃喜。 失落的是,跟好兄弟要QQ号的不是苏钰,窃喜的是,跟好兄弟要QQ号的不是苏钰。 不过商慧然也不错,个子小小的,脸蛋圆嘟嘟,很是可爱,而且之前邹景耀给苏钰表白的时候,也是她当众发怒,镇住了一大帮男生。 身材像小辣椒,长相甜美可爱,性格也有些泼辣,配上杨鑫这个闷葫芦,倒也不错。 得到一手情报后,祝子皋回到教室,见一众同学还在那八卦,他已经老神在在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待到上课铃声响起,各自归位,祝子皋才神神秘秘地凑到杨鑫耳旁,小声嘀咕。 “知道那个要你QQ号的女生是谁吗?” 杨鑫笑道,“这么快就被你查出来了?” 祝子皋歪嘴,“我是谁?这点小事能查不出来。” 杨鑫问,“那是谁?” 祝子皋眯眼坏笑,“是苏钰……”他故意在这断了一下,“的同桌,嘿嘿嘿……” “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杨鑫哭笑不得。 惊喜谈不上,意外倒是挺意外的。 苏钰身旁的那个女生他认识,只是叫不出名字而已。 她喜欢自己? 不应该吧。 就他这平平无奇的长相,能被人倒追? 不是杨鑫妄自菲薄,而是有着三十几年的经验论证。 “说话,啥心情。”祝子皋一开始挺难受的,但知道是苏钰同桌之后,嘿,心态立马就平和了。 杨鑫客观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心理活动,“自信、虚荣、优越感,就感觉整个人有点飘了。” 祝子皋挤眉弄眼,“那就谈呗。” 杨鑫含笑,“现阶段还是得以学习为重。” 祝子皋嫌弃道,“你这话让我觉得恶心。” …… 第31章 时光~与年少多金 “还不同意……” 晚自习结束,苏钰洗完澡便坐在电脑前面,登上了自己的小号。 可是她发出去的好友申请,却像是石沉大海,根本就没有回应。 他既然都给了,为什么不加呢? 是没看到? 欸? 他会不会家里没有电脑? 是哦,他还要在医馆打工,家里可能确实比较困难。 那就只能等到放月假的时候了。 …… 苏钰不会想到,杨鑫虽然没电脑,但他有手机。 只不过在给出去QQ号后,放学也没瞧见有人加,他也就没理会了。 毕竟这年头的山寨机,大部分还做不到QQ后台运行,就算可以,杨鑫也会关了。 因为流量太贵了,而且他也并非得时时刻刻挂着QQ刷等级。 这事一过,杨鑫也就将其抛之脑后。 尽管每天上学都带着手机,但他从不主动拿出来玩。 为了不让自己下次考试,数学继续考六十几分,杨鑫将精力全部投入到了数学这一课上。 在长时间的刷题之下,老师发下来的单元测试卷,他的数学也终于是能闯进八十分大关了。 这个成绩在班里依旧处于中等偏下水平,但论进步速度,杨鑫已经很快了。 “杨鑫,魏熙宁来医馆复查了,我把脉之后,发现她脉象好了很多,气血也有所恢复,她自述月经通畅了很多,颜色比以前略淡,食欲稍稍比以前好了些,不过晚上还是会惊醒。” “你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她也都严格遵守,西药停了一个月,暂时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你可以不用来医馆。” 上午两节课上完,大课间时刘继阳发来短信。 杨鑫看完之后,也是心中一安。 只要月经慢慢通畅,食欲逐渐恢复,那就说明他开的方子起作用了。 接下来,魏熙宁应该会感觉到身上某些部位不再疼痛,睡眠质量也会比以前更好。 不过这个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嗯? 差点忘了加QQ的事了。 拿出手机的杨鑫,终于想起来,随即登上QQ,果然收到了一个申请加好友的短消息。 【时光~请求加您为好友】 【附加消息(2010-12-1#10:33:40)可以跟你聊天吗?】 杨鑫看清楚时间,这才知道那天晚自习结束后,那个女孩才回家发来消息。 看来她家里条件不错,还有电脑。 杨鑫同意了好友申请,然后发出一条消息。 年少多金:抱歉,一直没用手机登QQ,今天才看到。 年少多金: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解释完后,杨鑫收起手机继续学习。 中午放学回家,吃完饭,杨鑫觉得女孩应该也到家了,便登上QQ,结果并没有回信。 想来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加了她。 此后的几天,杨鑫放学后都会看一眼QQ。 这倒不是说杨鑫很在意女孩的回信,而是既然答应了给对方QQ号,那总得有个最基本的交流,另外,他也很好奇那个女孩为什么要加他。 如果是喜欢,他会劝说对方现阶段得好好学习,如果不是,那也可以当个网友,或许对方真的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要找个陌生人倾诉呢? 这年头,心理压力过重的学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的孩子承受不了选择自杀的。 杨鑫就记得高中时,有个学生要跳楼,结果被同学发现告诉老师,这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时间太久,他也忘了是谁,不过应该是同年级的某个学生。 当时,学校还搞过一段时间的课间休息要跟老师报告之类的规矩。 每个老师上课前,都得清点一下人数,一旦发现有学生没进教室,就得立马汇报。 那段时间,还真有点蹲监狱的味道。 周三,晚自习结束,苏钰骑车回到家中,洗漱之后进入书房打开作业本的同时,也在电脑上登上了QQ。 滴滴~~ 电脑左下角的企鹅图标在登录成功的瞬间,便开始闪烁着发出提示音。 苏钰以为是商慧然,结果当按下ctrl、alt+z后,一个陌生的聊天框弹了出来。 【年少多金:抱歉,一直没用手机登QQ,今天才看到。】 【年少多金: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苏钰先是一愣,紧接着看到杨鑫的QQ昵称后,便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杨鑫居然有钱买手机。 是打工赚的钱吗? 苏钰盯着杨鑫的消息,双手靠在键盘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复。 第一次跟男生主动聊天,应该说什么开场白。 你好? 感觉太正式了。 直接问他跟妈妈说了什么? 不行不行,太直接了,很没礼貌。 要不顺着他的问题聊? 苏钰思考了一下措辞,然后敲了一段回复。 发完消息后,苏钰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待着消息。 可惜直到十一点过了,聊天框都没有动静。 写完作业,已是晚上十一点半,苏钰困得不行,最后看了一眼聊天框后,便关掉电脑休息了。 她并不知道,早在杨鑫回家洗完澡后,十点钟他便准时上床休息了。 现在的杨鑫回家第一件事不是做作业,而是睡觉。 保证子时进入深度睡眠后,即便是早上四五点起来,也照样精神抖擞。 可若是过了子时,就算是睡到八九点,人都会显得困顿乏力。 所谓子时不睡,等于一夜未睡,就是这个道理。 相同的睡眠时间,并不代表相同的睡眠质量。 早晨的头脑都会比夜晚更加清晰,先睡觉,醒来再写作业,事半功倍,哪怕写不完,也还可以来学校抄。 有些知识只要掌握了,并不需要一直重复地去做作业,所以,抄这个行为,也是一门学问。 如此习惯,也让杨鑫在健康与知识上,达到了一个最佳的平衡状态。 这么说吧,全班七八十号人,上一整天课,能不打哈欠的只有杨鑫一人。 人家是越学越困,他是越学越精神。 这学习效率谁人能比? 洗漱出门,杨鑫登上QQ,立马瞧见了【时光~】发来的消息。 时光~:我听同学说你会中医,就感觉你挺厉害的。 时光~:我也对医学很感兴趣,能向你请教几个问题吗? 时光~:我不会打扰你太多时间的。 看着这客气中带着些许谨小慎微的信息,杨鑫笑了笑。 回复了一个“没事,你问吧”,然后就等待对方下一次回复。 2010年的互联网没有2024年的快,但很多消息都不会石沉大海。 中午放学,苏钰火急火燎地回到家,在爸妈做饭时,她打开了书房里的电脑,登上了QQ小号。 果然,杨鑫的消息过来了。 她开心地敲着键盘,反复斟酌了一个问题,然后发送过去。 “小钰,吃饭了。”苏传军喊道。 “来了。”苏钰道。 苏钰走出书房,瞧见魏熙宁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赶紧凑了上去,“妈,我怎么感觉你变漂亮了。” 魏熙宁莞尔一笑,“是吗?” 苏钰认真道,“是真的,不信你照镜子。” 魏熙宁开心道,“那应该是吃药之后效果不错。” 苏钰好奇道,“妈,你买的那些中药,对你的病很有效吗?” 魏熙宁点头,“嗯,吃了之后确实是舒服了很多,最近这几天都不怎么犯恶心了,以前我都不敢进厨房,碰到油烟就忍不住咳嗽,胸口闷得慌,你看,我现在还能帮你爸做饭了。” 苏钰听的很是开心,“那这个医生还挺厉害的。” 魏熙宁想起杨鑫的模样,就不由地感叹,“是啊,年纪虽然不大,但医术是真厉害。” 苏钰故作惊讶,“他很年轻吗?” 苏传军正好端了碗鱼汤出来,“何止,应该跟你差不多,不是高二就是高三。” 苏钰张着小嘴,“那他还是个学生啊,为什么妈在医院看不好的病,他能看好?” 苏传军道,“这谁能知道呢,不过那孩子五六岁就开始学医,别看年纪不大,看病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哇! 苏钰一听杨鑫五六岁就开始学医,小脸满是震惊。 之前的惊讶是装的,这下的惊讶则是真情流露。 五六岁她还在上学前班呢,杨鑫就开始学医了。 他不哭的吗? 带着对杨鑫的好奇,苏钰赶紧吃完饭,便立刻跑进书房看杨鑫是否回了消息。 饭桌上,魏熙宁见苏钰关门,便小声道,“医生说,乳腺癌是会遗传的,如果这次中医治疗有效,咱们要不要把小钰也带过去看一看?” 苏传军抿嘴,“是应该带小钰去一趟,等你的病彻底控制住了,再带她去。” 魏熙宁颔首。 他们之所以不敢告诉苏钰,就是因为癌症这个病太过吓人了。 高中三年是苏钰最关键的三年,当父母的,哪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儿女的前程。 …… 第32章 角色互换 时光~:一个人如果得了绝症,应该怎么办? 杨鑫吃完饭,走进卧室消食的同时登上QQ看到这条消息后,面色也凝重起来。 她在求助。 这可马虎不得。 杨鑫立刻回复。 年少多金:首先,绝症也分情况,它们并非都是百分百不可治愈的。 年少多金:生命很复杂,现代医学也才发展了一二百年,它还无法做到诠释所有生命。 年少多金:所以,我能给你的第一个建议,就是不要怕,哪怕是医生认为这个病只能活三五年,也不要信。 年少多金:医生不是阎王,他手里没生死簿,绝症能活多久,很多时候取决于病人自己。 年少多金:我曾经见过一个肝癌晚期的患者,医院认为他只有三年可活,然而他却足足活了八年。 年少多金:这样的患者不止一个,有例子,就代表有希望。 年少多金:同学,如果你的朋友患有绝症,请一定告诉她,别怕! 同一时间的另一个房间内,苏钰看着杨鑫发来了的七条信息,正逐字逐句地默读。 她从信息中读出了着急。 是不是自己那个问题让他很担心? 看着字里行间的真诚,以及妈妈身体日益好转,苏钰虽不懂中医,却似乎对杨鑫说的话,莫名地产生一种信任感。 她赶忙敲下键盘。 时光~:谢谢。 苏钰的消息刚发过去,杨鑫的回复就到了。 年少多金:冒昧问一句,你朋友得的是什么病? 苏钰顿了顿,随后回复。 时光~:先天性心脏病。 “先天性心脏病……”杨鑫低语。 这个病怎么说呢,由于形成的条件很苛刻,也导致它的治疗难度极高。 中医讲,人体最先发育的器官是肾,肾之后是肝,肝之后是心。 两个器官发育相隔七天。 也就是说,当妇女备孕受精成功的那一天起,胎儿的肾就已经开始发育了,在发育到心的这十四天里,孕妇如果出现情绪上的问题,又或者吃了什么伤肾的药物,就极有可能伤到胎儿的心。 这种情况下生出来的孩子,就极有可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比如某个孕妇备孕成功后,没过几天就被丈夫家暴,又或者被某个人或某个事气的不轻等等。 只要在这十四天里出现问题,孩子必然心脏受损,就算不是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也相对差一些。 一旦过了十四天,让胎儿发育到第二十一天,脾脏生出来后定型,那么孕妇的情绪对于胎儿的影响就小很多了。 当然,很多药物仍然是不能随便吃的。 这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尤其绝大多数还是情绪和药物所致,自然是相对比较难治的。 即便杨鑫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年少多金:抱歉,这个病以我的认知来看,确实很难治。 年少多金:但这只代表我水平不够,有些专调理心脏的中医绝对有办法。 年少多金:记住,告诉你朋友,别放弃,别害怕。 苏钰看着聊天框,心下一沉。 这么说的话,杨鑫根本就没办法解决自己的先天性心脏病。 可他还是那么的乐观,甚至时刻把这种乐观也传递给她。 他真的…… 苏钰忍不住询问。 时光~:你一直都这么积极乐观吗? 杨鑫看到消息微微一笑。 年少多金:为什么要悲观呢? 时光~:你是因为学了中医,才不害怕病吗? 年少多金:算是吧。 时光~:那,我能学中医吗? 年少多金:不能。 时光~:为什么? 年少多金:你得先考个大学,现阶段还是不要随便分心。 时光~:你呢,你会考到中医大学吗? 年少多金:会。 苏钰不自觉地敲下一行字。 【你会去哪个学校?】 但还没发出去,苏钰就赶紧删除了。 这个过程也就几秒钟,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打出这行字,又为什么突然快速删除。 就好像做贼心虚似的。 自己在心虚什么? 我又不喜欢他,问学校也没什么吧。 苏钰这边在自问自答,杨鑫那边也回话了。 年少多金:我得休息了,下次聊。 时光~:嗯嗯,拜拜。 苏钰意犹未尽,但也不好意思打扰杨鑫休息。 关掉电脑后,她也开始午休。 一点四十五,闹钟响起,魏熙宁也敲响了苏钰的房门。 简单地洗了把脸,苏钰便出门了。 她骑着脚踏车经过一个又一个街道,直至拐进园林南路,脚踏板旋转的速度便不自觉地放缓了。 苏钰扫视着街道两旁,像是在寻找什么。 当一个人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盯着某个人的时候,对方是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尽管她并不认识你,但那种眼熟的感觉,是会传达过去的。 苏钰第一次听到杨鑫这个名字,再看到杨鑫这张脸的时候,她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来源于杨鑫一年多的默默关注,以及多次眼神对视后的闪躲。 后来,杨鑫的作文,让她觉得有些惊艳。 杨鑫的勤工俭学,让她很佩服。 杨鑫让她妈妈的病情得到好转,让她无比感激。 而杨鑫从小学医的经历,让她很是好奇。 找到了! 好巧! 当视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后,苏钰内心蹦出欢喜。 脚踏车更慢了。 曾经的杨鑫会掐着点,放慢脚步,只为与苏钰擦肩而过的一眼。 现在的苏钰会把脚踏车往后踩,放慢速度,悄悄地盯着他的后背。 一个是不敢言说的喜欢,一个是不敢明确的好奇。 当进入校园,苏钰推着车离杨鑫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明明在这之前,她们还并肩而行过,可此时此刻,苏钰却守着这个距离,不敢越雷池一步,仿佛只要打破这个距离,自己偷偷加杨鑫QQ号的秘密,就会被对方窥视一般。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对杨鑫只是好奇而已,用不着心虚。 但不知为何,每次自说自话的时候,她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商惠然跟她讲过的一句话。 不喜欢你要他QQ干什么? 本来确实是没什么,但随着苏钰对杨鑫的了解越来越多之后,她的心态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 第33章 你跟他考到同一所大学去呗 八班,数学课。 祝子皋用胳膊肘碰了碰杨鑫。 “跟那个女生聊的怎么样了?” 杨鑫道,“你想听什么?” 祝子皋贼兮兮地笑道,“跟你表白没?” 杨鑫头都没抬,边做题边回复,“她朋友病了,找我就是问一下。” 祝子皋撇嘴,“谁信啊,朋友病了不去医院跑来问你?借口!” “这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想要接近你,故意编造的一个谎言,骗你可以,还想骗过我?” 杨鑫咧嘴,“说得好像你谈过一样。” 祝子皋翘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有个朋友就这么干过。” 杨鑫斜眼,“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祝子皋从杨鑫的眼神中读出了侮辱,他不受控制地回怼了一句,“放屁。” 讲台上,王军正好讲的卡壳,祝子皋这一声低喝不免过于清晰。 他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祝子皋,站起来,你来说说这道题应该怎么解!!” 日。 祝子皋木讷地站起来,像只被掐着后颈的土狗,一声不吭。 “杨鑫,很好笑是吧,你来解!” 听到杨鑫也被薅了起来,祝子皋便开始憋笑。 然而他这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却仅仅只维持了几秒钟,身旁的杨鑫便开始振振有词。 “这道题如果万位数是2或4时,有2*2*2=8个,当万位数是1或3时,有2*3*2=12个,所以共有12+8=20个,选D。” 王军倒是不怎么意外杨鑫能答上来。 最近杨鑫的数学成绩恢复的不错,作业也都完成的很好。 这么简单的题都答不上来的话,他就真的是要跟杨鑫单独谈话了。 上个月期中考结束之后,邵诗秀就在办公室里怼了他一顿。 说她班上好好的一个清华苗子,数学居然不及格,他作为数学老师难辞其咎。 邵诗秀甚至还怀疑是不是他讲课风格有问题,才让学生厌学。 王军那叫一个气啊。 “坐下,以后上课再让我听到你们两个讲小话就给我滚出去。” 二人默默坐下,一个像小丑,一个像王者。 祝子皋算是发现了,他现在跟杨鑫站在一起,完完全全就成了陪衬。 脸都让他丢了,逼都让杨鑫装了。 关键自己还没处说理。 谁让他学习不行呢。 这些天杨鑫坐在他旁边,只要是上课,他都会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尽管有时候这货英语课写数学题,语文课背政治,完完全全不跟着老师走,但用不用心,祝子皋全都看在眼里。 有那么一刹那,他也想看书学习。 可惜啊,看书未半而中道崩殂。 学习?学个屁! 他这辈子算是跟学习八字相冲。 至于杨鑫,学习对他来说,可就太简单了。 简单到下课之后,他还能从抽屉里拿本《伤寒论》出来换换脑子,放松放松。 “杨鑫,杨鑫,我脖子睡的戗到了(潜江土话:僵住了),你有没有办法给我弄一下?” 下课铃声一响,王军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关希文就歪着头在自己座位上呼叫杨鑫。 作为班上的体育生,他享有上课光明正大睡觉的权力,只要不打鼾。 两节数学课下来,他睡的那叫一个香,可刚被铃声吵醒的他,却是瞬间感觉脖子剧痛无比,痛就算了,肌肉似乎都变得梆硬,动一下都是个难事,更别说其他的了。 以前睡觉,他也不是没有落枕过,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严重。 头都正不过来了。 一众同学瞧见关希文那滑稽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鑫一看他那个模样,又瞅了瞅边上没有关严实的窗户。 得,脖子受凉了。 再加上睡姿不是很好,脖子保持一个姿态,导致过度疲劳。 这情况无疑跟落枕差不多。 杨鑫让祝子皋让开一个位置,然后走到关希文那一排,他的同桌也笑嘻嘻地让开。 “以后睡觉别把窗子开个缝,这种虚邪贼风最伤免疫系统,像你这种早上锻炼完,浑身出过大汗的,一旦被这个风吹多了,很容易感冒……” 杨鑫说着说着,就抓住了关希文的胳膊,然后大拇指摁在了他的前臂背面桡侧,肘横纹下2寸的位置。 这个穴位叫作手三里穴,它还有个通俗的名称,叫作扭伤穴。 无论是脖子的扭伤,还是腰部的扭伤,都可以用这个穴位治。 但杨鑫手上没有针,他只能用指头按压的方式来给关希文缓解脖子的僵硬和疼痛。 “嘶~~啊!疼疼疼……”关希文开始哇哇叫。 “忍着,几分钟就好了。”杨鑫道。 如果是针刺,几秒钟就能解决。 这个小毛病对他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关希文痛的龇牙咧嘴,一旁的同学却格外疑惑。 明明关希文痛的是脖子,为什么杨鑫按他胳膊能让他痛的叫出来? “杨鑫,你这是在给他治脖子?” “对。” “脖子疼按手能治?” “这是按穴位,一般脖子扭到,按这个穴位都能缓解疼痛。” “这么神奇吗?” 同学们看着杨鑫一通操作,完全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逻辑。 这也不奇怪,经络学是个很深奥的学问。 当初考上成都中医药大学,杨鑫学经络穴位的时候,老师在台上演示,他和一众同学也跟这些人一样,张着个大嘴,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慢慢的,关希文惨叫声逐渐减弱,杨鑫也适时问了句,“脖子动一下,看是不是好了一些?” 关希文闻言,试探性地轻轻扭动着脖子。 欸? “真不疼……嘶~”关希文说话间突然转头对着杨鑫,结果这急切的一下扭头,让他稍稍有些缓解的脖子,再次传来钻心的疼。 “你这么转肯定不行,我的手法只是帮你缓解疼痛和脖子僵硬的状态,不能做到完全治愈,记住,回家之后把头朝着床尾往下掉,然后慢慢呼吸保持三四分钟就好了。”杨鑫道。 “哦哦,好,我回家试试。”关希文用手捂着脖子,不敢转的那么快了,但经过杨鑫这么一按,他的脖子也总算是恢复正常,疼痛感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唉,我的体育课啊~~” 每周仅此一次的体育课,他却只能看着。 关希文欲哭无泪。 …… 一节政治课加一节地理课结束后,八班全体人员全都涌进了操场。 在这个牢笼一般的小社会里,体育课是学生们唯一能放飞自我的时间。 不过等到进入高三,这仅剩的自由也将荡然无存。 苏钰踩着小白鞋,跟商慧然挽手走进操场。 “医院都看不好的病,杨鑫给看好了?真的假的。” 苏钰道,“看好应该还没有,不过我妈的气色确实比以前好些了,尤其是这两天,我都没有听到我妈晚上咳嗽。” 商慧然道,“行吧,算他厉害,不过你跟他聊这些干什么,想学医啊你?” 苏钰抿嘴,“是有点。” 商慧然摇了摇苏钰的胳膊,“你清醒一点,只要你有钱,什么病都能看好,学医你就别想了,好好写小说吧,我还等着你大火呢。” 苏钰苦笑,“大火什么呀,那个找我签约的编辑就是个拉人头的,忽悠一个在网站发书,他就能拿十块钱,我的小说根本就没人看。” 商慧然错愕道,“骗人的?太过分了,她QQ多少,我要骂她。” 苏钰无奈,“她把我删了。” 前不久二人还在畅想着小说大火,转眼间一地鸡毛。 商慧然气鼓鼓的骂了几句后,也不再劝说苏钰写小说,“外面坏人太多了,你还是跟杨鑫学医吧。” 苏钰眼神扫视着操场,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杨鑫正在跟王良栋几人有说有笑,“他不让,说得到大学才行。” 商慧然笑道,“那还不简单,你跟他考到同一所大学去呗。” “对了,他全校排名多少?” 苏钰摇头,“不知道。” 商慧然道,“没关系,马上就全省会考了,到时候看看你俩之间的差距大不大。” 苏钰不自觉地点头,可下一秒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等等,为什么学医就非得跟杨鑫考同一所大学啊?” 商慧然白了苏钰一眼,然后阴阳怪气道,“哟,现在知道有主见了,我刚才说了一句‘你跟杨鑫学医吧’,也不知道是谁,嗯~他不让~哎哟喂,他不让!!” “他是谁呀,怎么才聊了一天就能替你做主了!?” 苏钰俏脸一红,耳根子似火烧,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竟说出了如此肉麻的话。 看着商慧然那挤兑的眼神,苏钰恼羞成怒。 可不等苏钰发难,商慧然立刻警觉,果断甩开苏钰的胳膊跑开。 “站住!”苏钰迈开大长腿,撒丫子追向商慧然。 少女矫健而优雅的身姿宛如一只灵动的小鹿,金色的光辉点缀着她的欢笑,粉扑扑的脸蛋细腻如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星辰。她一袭马尾随风飘荡,那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呼吸,只剩下她独自在舞台上绽放。 直到铃声响起,舞台落幕,观众如梦初醒。 …… 第34章 敢抢嫂子? 12月21日,全省会考。 整个学校的氛围,也因为考试的到来变得更为紧张。 这次的考试不同于期中考试,它是对整个高二年级学习成果的第一次摸底。 当然,这种摸底其实没啥用。 高二上学期,高中知识都没学全,学生们也没有进入复习阶段,现在还处于蛰伏期,根本就没有发力。 这种摸底无疑是脱裤子放屁。 但没办法,步入社会后,很多人就会明白,像这种多此一举的事,简直不要太多。 习惯就好。 不过这个考试,倒是可以好好检验检验杨鑫这段时间的努力成果。 两天的会考很快结束,大家的生活节奏再次回归。 直到一周后,邵妈公布了考试的成绩。 相较于上次的期中考,八班在会考上发挥的明显强了一些。 首先是语文,上次超过140分的只有何珊珊一人,这次依旧是一个人,只不过名字换成了杨鑫。 他以142分的高分名列语文单科榜第一,也是年级第三,全省三十五名。 只可惜这次他的作文并没有拿满分,只有55分。 也就是说,如果他作文能够像上次一样拿满分的话,他的语文成绩将会来到恐怖的147分。 这是个很夸张的分数! 如果是高考能够达到这个分数,其他科的成绩不至于太拉胯的话,轻轻松松能上重点。 其次,英语。 这科如今也成了杨鑫的优势科目。 146分的成绩,领先了第二名何珊珊足足8分。 只不过到了数学之后,何珊珊那127分的成绩,却是很快将差距弥补上来,甚至直接反超。 因为杨鑫的数学只有93分,落后何珊珊34分。 但杨鑫的总分,已经从原来的484,增加到了现在的553。 一个月的时间提高了将近70分。 哪怕是跟他之前的成绩相比,也提高了二三十分。 这让一直都格外关注杨鑫成绩的邵诗秀非常满意。 如今还只是高二,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半的时候,按照这个进步速度,到了高三复习阶段,杨鑫的分数说不定能突破六百大关,那冲击清北也是非常有希望的。 因为刚过去的2010年高考,湖北被清华录取的分数线,理科665,文科604。 整个园高,哪怕是重点班,每年也没有几个能考上清华北大的,倒是潜江高中年年都有。 杨鑫记得有几年潜江高中一个清北苗子都没出,气得教育局将那个校长直接撸了。 毕竟中考这一次的筛选,市里是将很多优秀的学生送进了潜江高中,别的高中出不了清北苗子还情有可原,你怎么敢的? 随着分数的提升,杨鑫在班级的排名也上升了二十六位,坐火箭似的挂在了第十二名的位置。 年级排名也从原来的649,提升到了217。 九班,商惠然从老师那借来了年级排名表。 她跟苏钰两人正找着自己的排名。 苏钰分数593,排在全年级64,而商惠然581,排在全年级97。 “看,找到了,杨鑫在217。” “不过他单科成绩好高啊,语文142,英语146,就是数学和文综差太多了。” 苏钰也看到了杨鑫的成绩表,的确,杨鑫仅仅只论语文和英语这两科的话,比她都要高十几分。 但数学和文综,她就比杨鑫高出一大截了。 “偏科太严重了,要是他能加强一下数学和文综,应该能进全年级前十。”苏钰道。 商惠然眯眼调笑,“哟,你的杨鑫进步空间挺大嘛,对他这么自信。” 有时候不止男生喜欢拿异性调侃自己兄弟,女生也会拿异性调侃姐妹。 然后静静地看着她(他)们窘迫害羞的样子,特别好玩。 果然,当商惠然说出“你的杨鑫”时,苏钰立刻就脸红了,她瞪着双眼,一只手悄悄伸向商惠然腰间挠痒,二人也很快闹腾起来。 然而两人的对话内容,却是被身后的一个带着眼镜,看着非常老实的男生给听到了。 课间,他悄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死党。 死党又告诉了别人。 很快,苏钰喜欢一个叫杨鑫的男生,便在整个九班传开。 作为九班公认最漂亮的女生,苏钰在众多男同学心中,用女神二字形容毫不为过。 很多人都偷偷喜欢着苏钰,尤其是本班同学,但由于苏钰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也常年前五,使得很多男生都不敢靠近。 除了邹景耀。 这个学渣胆子大,也有钱。 喜欢的漂亮妹妹不少,跟他一起玩的那帮朋友就特别羡慕他有两个干妹妹。 可惜啊,那两个干妹妹虽然也漂亮,但跟苏钰完全没法比。 一个是长相,二是身材,三嘛,也是最致命的,学习成绩。 那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光环,吸引大家的同时,又让很多人觉得她遥不可及。 正是这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气质,深深吸引了邹景耀。 然而经过此前表白失败的阴影,以及班主任的严厉批评后,邹景耀始终没能走出来。 如今,当听到苏钰喜欢杨鑫的传言。 他先是愤怒,然后就是奇怪。 因为他完全没听过杨鑫这个名字。 混的牛逼的没他,学霸似乎也没他。 在他的认知里,就算苏钰不喜欢自己,那也应该喜欢一个比他牛逼的人。 高二各个班级里,叫得上名字的他多半都认识,这个杨鑫属实是闻所未闻。 好在他狗腿子多,经过一番打听后,立马知道杨鑫就是隔壁八班的学生。 下课后,邹景耀带着一帮损友来到八班外面。 “耀哥,就那个,坐在四组第六排靠窗的。” 邹景耀一眼望去,本就紧皱的眉头恨不得连在一起。 “他!?” “他有我帅吗?” 损友们摇摇头。 “他比我高吗?” 损友们继续摇头。 “他特么比我有钱吗?” 损友们看了眼杨鑫的穿着,又摇了摇头。 “那特么凭什么苏钰会喜欢他!?” 邹景耀破防了。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可输给杨鑫,他想不通。 就像一个高富帅被另外一个高富帅抢走了女朋友,他会觉得,嗯,是我不如人家,情有可原。 可一个高富帅被一个穷屌丝抢走了女朋友,那是个什么感觉? 那是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侮辱,所有被其引以为傲的资本,都让对方狠狠地踩在脚下,反复蹂躏。 凭什么? 他凭什么!? 苏钰,你宁愿喜欢一个比我差的也不愿意喜欢我是吗? 邹景耀眼眶噙着泪。 他气哭了…… 其中一个损友看不下去了。 “耀哥,要不弄他,尼玛的……敢抢嫂子!?” …… 第35章 谣言 “杨鑫,九班有人在传,说苏钰喜欢你!” “啊?” 杨鑫没反应,祝子皋倒是率先不淡定了。 “哪个傻逼造谣?”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想搞杨鑫。 喜欢苏钰的有多少? 光八班就有十几个,九班那就更不用说了,其他班的也肯定不在少数。 要是让这些人知道这个谣言,甭管真假,杨鑫肯定会被某些小肚鸡肠的人惦记。 特别是九班的那个邹景耀。 他可是当众被苏钰拒绝过的。 这货要是把谣言当真的话,绝对会找杨鑫的茬。 特么的,谁这么无聊! “不知道啊,九班那边的人传的。”有人道。 啊? 祝子皋二脸懵逼。 九班传的? 那这么说邹景耀肯定知道了。 不对啊。 九班怎么会传这种谣言的呢? 苏钰不知道? 况且,苏钰的同桌要了杨鑫的QQ号,就算造谣也应该是那个商惠然才对,怎么能扯到苏钰的身上。 这谣言是怎么出来的? 祝子皋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吧,苏钰和杨鑫说过话吗?”关希文凑了上来。 他有点吃味,心里不太舒服。 理智告诉他,苏钰绝对不可能喜欢杨鑫。 这百分百是造谣! 可万一呢? 这话可是从九班那边传过来的,可信度就算没有八九成,一两成没有吗? 要说杨鑫配不上苏钰,关希文可以这么想,但不敢这么说。 毕竟大家是同学,杨鑫又多次帮过他,这得多畜生才能讲出这样的话。 “学校里肯定是没说话,私底下谁知道呢。”班长吴惟尧也过来凑热闹。 他这话一出,可就让不少人想入非非了。 该不会放学后,两人…… “杨鑫,别写了,现在是学习的时候吗?快说,你跟苏钰到底什么情况?”祝子皋道。 杨鑫放下笔,无奈道,“你是觉得我知道的比你早吗?” “这是造谣,我跟苏钰连话都没讲过一句,她凭什么喜欢我?” “虽然我确实长得比你们几个帅,但帅有什么用,能加分吗?” 祝子皋白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 关希文在听到杨鑫跟苏钰一句话没讲过后,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比我帅就有点膈应人了,我只能承认你不丑。” 吴惟尧笑道,“你可以清者自清,但是别人不会这么想,小心喜欢苏钰的人找你麻烦。” 这倒是。 男生的嫉妒心也是很强的,而且在这种问题上,智商往往都是负数。 不多时,上课铃声响起,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祝子皋却还在思考这个谣言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如果是有人恶意造谣,那肯定是看不惯杨鑫的人。 会是谁呢? 周平? 他会不会认识九班的人,然后故意来这么一出。 没必要啊。 他要真想对付杨鑫,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可不是他的话,杨鑫还能跟谁有过节。 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 根源在苏钰那? 谣言是因为苏钰而传出来的? 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两人的的确确从上高中以来,一句话都没说过,苏钰怎么可能对杨鑫有意思。 两人相互一见钟情? 演科幻片呢!? 等等……这货一个月前突然选择不表白,是不是因为私底下已经跟苏钰勾搭上,而自己不知道? 这两人在暗度陈仓? 祝子皋聪明的智商立刻占据了高地。 忽然间,灵光一闪,那些杂乱的思绪立刻有了条理。 为什么要QQ的不是别人,恰好就是商慧然? 又那么凑巧商慧然就是苏钰的同桌兼好友? 有没有一种可能,要QQ的就是苏钰!!! 他们俩私底下已经勾搭上了,并且约好要以学习为重,所以,杨鑫开始发愤图强,成绩一飞冲天。 很显然,苏钰把自己的学习经验告诉了杨鑫,不然他凭什么突然开窍了? 对了,以前放月假的时候,这货都会跟自己泡两天网吧。 上个月居然整整两个白天没有人影,下午更是早早下机,理由居然是回家陪奶奶吃饭这种一听就不对的借口。 明明就是在跟苏钰约会。 对了,还有手机。 这绝对是为了方便两人QQ聊天而买的。 通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他不表白,难怪他成绩变化这么大,难怪有女生要他QQ,他却一点都不意外,还说什么要劝对方好好学习。 呸!! 狗东西! 想明白这一切的祝子皋就好像路边那被情侣忽然踹了一脚的狗。 他现在很生气。 倒不是因为知道了杨鑫跟苏钰私下勾搭,而是杨鑫居然不告诉自己这个秘密。 这是没拿他当朋友啊! 气不过的祝子皋在本子上写下了五个字,然后递给了杨鑫。 杨鑫正研究数学呢,忽然看到祝子皋的本子,疑惑的瞬间立马看到了页面上写的略显丑陋的“你真该死啊!” 嗯? 什么意思? 杨鑫在本子上画了一个问号,便还给了祝子皋。 祝子皋紧接着又在本子上写下一段话。 “装?我问你,加你QQ的是不是苏钰?” 杨鑫有点懵,这什么脑回路。 “我哪知道,不是你跟我说那女生叫商慧然吗?怎么扯到苏钰了。” 祝子皋冷笑,立刻写下了自己的案情分析。 从杨鑫忽然不表白,到最近的要QQ事件,以及今天发生的谣言猜测。 最终祝子皋得出结论,杨鑫与苏钰早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而谣言就是从苏钰那不小心传出来的。 只是看完祝子皋的分析后,杨鑫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分析过程中的一个bug,他随即写道,“如果我跟苏钰私底下已经联系了,还需要大张旗鼓地要QQ吗?” 这话也是让祝子皋瞬间懵逼,刚才所有的推断,也因为这一个漏洞变得完全站不住脚。 是我猜错了吗? 祝子皋不死心,他拿起笔写下一个问题。 “假如,我是说假如,苏钰真喜欢你,你谈不谈?” 杨鑫看到这话,稍稍有些犹疑。 如果当初自己只是差一点点的话,如今重来或许会抱有极大的期望,但那时的自己差太多了,从头到尾,他对苏钰来说,都不是那个对的人,所以,当他再次见到苏钰时,才会那么的平静。 喜欢吗?也许吧。 想在一起吗?呵呵呵…… 杨鑫缓缓在本子上写下四个字。 “顺其自然。” 祝子皋看到这四个字,一脸鄙夷,他用笔将它们乱划一通,然后帮杨鑫写下了一个答案。 “你要是谈,那你就是个畜生,老子会羡慕你,你要是不谈,那你就是个怂逼,老子一辈子鄙视你。” …… 第36章 劝学 身处谣言中心的苏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她不明白班里怎么突然就传出她喜欢杨鑫的谣言。 商慧然与她复盘时,也是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可见二人都没有想到,后面坐着的那个老实巴交,带着黑框眼镜,在她们面前从来都不爱多说话的男生,会是一个爱传八卦的大喇叭。 好在苏钰也并不在意这些谣言,只是她很好奇,如果杨鑫听到这样的谣言,会不会误会自己喜欢他。 万一……他真的来表白,怎么办? 拒绝? 不行。 说到底,谣言也是从她这里出去的,错误的信息导致的结果,她也有份。 如果拒绝的话,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可如果答应…… 她并不讨厌杨鑫,却也没有足够多的喜欢。 充其量就是略有好感。 课堂上,少女怀春,正焦虑着那朦胧的情感。 下午课程结束,所有学生奔向食堂。 杨鑫三人结伴吃完后,便在操场上散步。 走着走着,他们便被三个人给堵住了去路。 来人正是邹景耀。 “杨鑫是吧,我耀哥找你聊聊。”邹景耀身旁一人开口道。 祝子皋和王良栋警惕地看着他们仨,“想找事?” 邹景耀道,“我要是想找事,至于带这么点人?你俩走开,我要跟杨鑫单独谈谈。” 祝子皋正欲拦在杨鑫身前,王良栋也打算跑开去告老师,杨鑫则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笑着看向邹景耀,“好啊,那一边走一边聊?” 邹景耀对杨鑫的反应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杨鑫会这么从容,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跟杨鑫比比。 “那就走呗。” 祝子皋二人见邹景耀的狗腿子并没有跟上,也就放心了。 至少邹景耀一个人,也是不敢在操场上把杨鑫怎么样。 不过两人还是靠在操场旁边的栏杆上,并没有马上离开。 跑道上,杨鑫和邹景耀并肩而行。 “吃了没?” “?” 对于杨鑫这种老年人似的唠嗑,邹景耀的节奏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我找你不是来聊这些屁事的。” 杨鑫道,“我知道,你是想问我到底有没有跟苏钰在一起是吧?” 邹景耀皱眉,“哼,苏钰瞎了眼才会喜欢你,那是谣言。” 杨鑫笑道,“你相信它是谣言的话,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邹景耀面色一滞,“我,我是来警告你,别因为一两句谣言,就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没戏!” 杨鑫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想试一试,要不我等会晚自习去你们班表白?” 邹景耀瞬间紧张起来,“你敢!!!” 杨鑫指了指邹景耀,“你看,急了吧,男人要自信,你为什么喜欢苏钰?不就是因为她优秀吗?对吧,既然她优秀,那如果喜欢她的仅仅只有你一个,你觉得合理吗?” “她被很多人喜欢,这是一个客观事实,我们得辨证的来看,就像我认为你喜欢她是一件正常的事是一样的。” 邹景耀有点晕,“你想说什么?” 杨鑫道,“你要知道,喜欢苏钰的不止我一个,难不成你想威胁所有喜欢苏钰的人?” 邹景耀哼道,“怎么,你觉得我不行?” 杨鑫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你觉得这种行为会让苏钰喜欢你吗?威胁他人,欺负同学,就能让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孩为你倾倒?” “你所喜欢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你得明白她喜欢什么,愿意跟什么人接触,然后成为那样的人,让她主动靠近你,对你刮目相看,让竞争者主动知难而退。” “当她不喜欢你的时候,你身边全是竞争者,当她喜欢你时,你身边只有她。” 邹景耀怔怔地看着杨鑫,连走路都忘了。 他忽然觉得杨鑫说的好有道理。 脑子有点痒。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 片刻,邹景耀认真地看向杨鑫,表情缓和了些许,“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不也喜欢苏钰吗?” 杨鑫笑道,“喜欢是一个主动行为,但它并不意味着占有,你喜欢的不是一个杯子,一件衣服,一部手机,你喜欢的是个女孩,她有属于自己的思想,你能表达的只能是你的喜欢,而是否选择接受你的喜欢,应该由那个女孩决定。” “你我根本就不是敌对关系,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喜欢要建立在尊重之上。你今天警告我,明天警告他,那等苏钰考上大学,你又该怎么办?那里,会有更多比你优秀的人出现,不是吗?” 邹景耀陷入沉思。 杨鑫拍了拍邹景耀的肩膀,“高中只有三年,现在已经过半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不如想想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说完,杨鑫便转身离开。 邹景耀忽然叫住杨鑫,“你能不能告诉我应该怎么成为她喜欢的人?” 杨鑫笑道,“清醒点,我可没说要拱手相让,如果我喜欢一个女孩,是不会跟别人公平竞争的,我没那么大度。” 看着杨鑫离去的背影,邹景耀呆立在原地。 两同伴瞅着杨鑫走了,也赶紧来到邹景耀身旁。 “耀哥,怎么个意思,就这么让他走了?” 邹景耀皱眉,“别吵,我在思考!” 另一边,走到操场边,跟祝子皋二人汇合后,他俩也询问起杨鑫。 “那货跟你说什么了?” 杨鑫道,“警告呗,还能有啥。” 王良栋问,“那你怎么说的。” 杨鑫道,“我让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珍惜高中最后的一年半,争取考个大学,别尽想着早恋。” 祝子皋道,“放屁,他能听进去,我特么倒立拉稀!” 王良栋附和,“我也觉得不可能。” 杨鑫笑道,“是吧,我也觉得有点假,其实我说的是苏钰我追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我后退半步,然后他就被我的气场震慑住了。” 祝子皋和王良栋面面相觑。 “我觉得这逼在耍我们。” “看出来了。” “揍他。” “别跑!” “喂,别追了,刚吃完饭就跑伤脾胃……” …… 第37章 针灸 早恋的风在吹,嫉妒的心在飞。 自从这谣言传开后,八班和九班那些喜欢苏钰的男生,看向杨鑫的眼神就变了。 甚至于很多女生都对杨鑫产生了好奇。 九班的女生很纳闷,为什么苏钰会喜欢一个平平无奇的男生。 杨鑫的长相也就中等偏上,说帅吧,也没有很帅。 身高也还凑合,中规中矩。 尤其是那一身穿着,更是没有一件牌子货。 跟她们班的邹景耀完全没法比。 苏钰不喜欢邹景耀反而去喜欢杨鑫,只能说很让人意外。 至于八班嘛,却是跟九班不同。 她们见识过杨鑫那从容淡定的自信,他不帅,但在他站上讲台给她们讲逍遥游的时候,那种气场让不少女生觉得简直帅爆了。 还有那满分作文,以及坐火箭似的排名上升,都让杨鑫成了八班最耀眼的存在。 有几个女生知道苏钰喜欢杨鑫后,也是暗自神伤了好久。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杨鑫也成了别人难以忘怀的青春。 不知不觉,又到了月假。 大家心不在焉的上完了上午最后一堂课后,伴随着放学铃声响起,便集体冲出了学校这座牢笼。 下午,杨鑫准时出现在心梦网吧。 这次会考王良栋的数学考到了全班第一,算是给他老爹长了脸,特许他下午出来玩。 三人也联机玩起了游戏。 每个月,也只有这两天算是他们最开心的日子。 没有上课的无聊,分数的压力,家人的厚望,只需要全身心地沉浸在游戏之中。 畅快,惬意…… 杨鑫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不是游戏有多么好玩,而是像这样网吧三连坐的机会,往后会越来越少了。 玩了一下午,杨鑫跟二人道别后,就回家陪奶奶吃饭了。 这一个月里,杨鑫抽空去了弘仁堂两次,都是帮他奶奶拿四神汤的药材。 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后,再次给奶奶把脉,杨鑫便发现奶奶身上的湿气少了很多,脾胃功能也得到了恢复。 肚子小了,吃饭也不会吃完就胀气,那略微泛黄的脸,似乎都变得正常许多。 人上了年纪,难免身上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而当某些毛病忽然消失时,也能清晰地感知到。 奶奶没文化,无法详细描述自己身上的变化,她只知道吃了杨鑫给她弄的中药后,身体变得比以前舒服多了。 在外面打麻将时,逢人就夸自己大孙子厉害,还会治病。 杨鑫每次看到奶奶笑眯眯地跟自己说这些事的时候,都会由衷的自豪。 当初的自己之所以学医,不就是想让家人健康吗? 重活一世,站在金钱之上,不过是个土财主,站在金钱之下,那是财奴。 前世他就没想过去追求大富大贵的生活,两世为人若是连钱财都看不透,何必学医。 杨鑫很喜欢一句古话,“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为了生计赚钱无可厚非,可如果一个医生只为了钱,那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代大医。 …… 翌日一早,杨鑫来到弘仁堂医馆。 刘继阳也刚到。 “早啊杨鑫。” “刘医生早。” “我新进了一批货,你帮我看看成色。” “好嘞。” 杨鑫来到药柜前,一一翻开柜子,然后检查其中的中药材。 大部分中药材都没啥问题,只有几种用的比较少的中药材,确实是有瑕疵。 “刘医生,这个菟丝子是假的,菟丝子有大小之分,大菟丝子的皮没这么黑……还有这个小菟丝子,虽然很像,口感也一样,但它是黄荆子。” “啥?黄荆子?” 刘继阳用药基本没用过黄荆子,几百种中药,他也只用一些常用中药。 菟丝子好歹是一味补阳药,能用到的方子很多。 他看的患者也大多都是上了年纪,阳气不足的人。 相比下来,黄荆子大多用于治疗咳嗽,肝胃痛之类的疾病。 这样的患者也不太会来刘继阳这里,就算偶尔有个别人,刘继阳也用的是其他中药。 谁能想到,这帮人竟然会用黄荆子来冒充菟丝子。 太可恶了!!! 菟丝子本身也不算贵,这么干究竟能赚多少钱? “它俩长得差不多,确实能误导不懂中药材的人,相比之下,酸枣仁才是重灾区,还有常用的黄芪等等。”杨鑫道。 “狗日的。”刘继阳一向文明,但此刻也忍不住骂人了。 他不反对拿中医中药赚钱,可要是用来赚昧心钱,那就真是猪狗不如了。 如果不是杨鑫,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中医,都很难完全分辨出中药材的真伪,更何况普通人。 一想到这些,刘继阳就火大。 杨鑫倒是更加平静。 因为现在是2010年末,2011年初。 网购没有那么凶猛,中药材的销售还不多,假的中药材还没有那么泛滥。 等疫情过后,大家都知道中药的作用,价格开始暴涨,假货才多的吓人。 这也符合市场规律,一旦某种东西开始溢价,以次充好的假货就会接踵而至。 人心啊,在财帛面前,道德几个钱。 不过对中医来说,手段可不仅仅只有药方。 “刘医生,您会针灸吗?”杨鑫问。 刘继阳摇摇头,“年轻的时候倒是想学,但精力有限,光是学经方就很费脑子了,针灸,没师父带很难的。” “您如果想学的话,我教您。”杨鑫道。 刘继阳眼前一亮,“你会?那可太好了,我现在就去买针去。” 杨鑫道,“我去吧。” 刘继阳是正经学院出身,考取的执业医师证虽然不是针灸推拿这个专业,但也可以用针灸,不像野路子,师承派,那种只有考取了针灸师的专业技能证,才能给人针灸。 有些病,中药的疗效太慢了,远不如针灸。 如果刘继阳会针灸的话,对口碑的提升会非常大,毕竟针灸立竿见影的效果更为直观且快速。 当然,杨鑫自己也可以在刘继阳这个专业医生的指导下,进行一些医疗操作,这样自己就算没证也不违规违法。 片刻后,杨鑫买来了医用的毫针。 眼下没人上门,正好有时间教学。 “刘医生,那我们就开始?” 刘继阳抬手,“学之前还有个事,学费怎么算,你先别说话,虽然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你这人有个毛病我必须说你,真诚得有个度。” “你愿意相信我,我很感激,但医不贱卖,过去的中医传承太过自私,把本事宁可带进棺材,也不教给别人,可如今也不能分文不取地去教,那只会让人觉得中医太过廉价,而丝毫不懂得珍惜。” “我担起责任,让你在这里可以毫无顾忌的行医,你治好的患者收取的医药费归我,就算是咱俩扯平,但你教我针灸,这个必须另算,否则我宁可不学。” 事实上,即便如此,刘继阳心中仍觉得对杨鑫有些不公平。 因为杨鑫在给人看病之时,那些看病的辨证思路,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就像他之前说的,单单是那个调理乳腺癌的方子,就价值连城。 最关键的是,因为治病的思路是通月经,所以,这个方子还是个通用方,遇到的患者不同,只需加减某些药材的剂量,方子都不用大动。 只要是有人患有乳腺癌,都可以用这个方子去治,病显然是没办法根治的,但是让患者的生活质量恢复,希望很大。 单单是这一项,就足够吸引患者过来治疗,毕竟得了乳腺癌很痛苦,如果吃了药每天能舒服点,谁会拒绝? 一旦弘仁堂医馆能够治疗乳腺癌的消息传出去,这么说吧,刘继阳后半生几乎是不愁吃喝了。 很显然,刘继阳不太想占杨鑫太多便宜,与其说是交学费,不如说是变着法的补偿他。 “那这样,您给我工资翻倍,可以吧。”杨鑫道。 一天七十,不,半天七十,这几乎是潜江平均工资的两倍了。 “不,一天一百,目前我也只能出到这个价,再多我就给不起了,等以后医馆经营好了,再加钱。”刘继阳道。 这…… 杨鑫扫了眼医馆,“您确定这样不会让您倒闭吗?” 哪怕是一天来十几个患者,刘继阳都不一定能够赚一百块,给他开一百的工资,这属于老板给员工打工啊。 听到杨鑫这话,刘继阳大笑起来。 “哈哈哈,放心吧,我也颇有家资。” “以前在医院干的时候攒了些钱,要不然我能开得起医馆吗?” “我儿子,现在在一家公司当经理,一个月七八千呢,现在婚也结了,房子车子也有了,根本不用我操心。” “留着那些钱,到死不过就是一堆纸,要是能跟你学些本事,多看好几个病人,那可是积德。” …… 第38章 腰痛 刘继阳这个年纪,用钱的地方已经很少了。 特别是不用接济儿女,那一个月的生活费其实也就只需要几百块。 杨鑫充其量只在潜江待个一年半,还只有寒暑假才能天天来,他拿的工资确实不会对刘继阳造成什么影响。 “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杨鑫道。 刘继阳笑道,“客气啥,我还得感谢你呢。” “刘医生!” 医馆外,一人缓缓走来。 来人是位上了岁数的大爷,只是他走路很奇怪,佝偻着腰像是抻不直一样。 “赵大爷,您好久没来了,腰痛好些了吗?”刘继阳见熟人过来立刻打招呼。 赵明中长叹一口气,“哪里好哟,以前啊,吃你开的药,还会稍稍好一些,但是吃久了也不顶用,我儿子他们让我去其他地方看,也是没看好,天天在家吃止痛药。” “有时候一变天啊,这个腰就又冷又痛,我是躺着也痛,坐着也痛,站着也痛,唉,不说了,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儿子劝我去医院做手术,说这个腰痛做完手术就好了,可是那个手术要好几万,我一个快死的老头子,哪能花那些钱。” 赵明中七十多了,儿子估摸着应该跟刘继阳差不多大。 以前他经常来找刘继阳看病,但大多都是些小问题。 来的次数多了,两人也就熟识了,后来腰痛发作,他没当回事,一边忍着,一边在外面捡破烂。 后来实在扛不住了,就来找刘继阳看。 刘继阳本身不擅长这方面的病,只能是给赵明中开些活血化瘀和补肾气的药。 老人嘛,上了岁数之后,身上的经络或多或少都有堵塞,气滞血瘀的情况非常常见。 起初刘继阳开的药还确实能缓解赵明中的腰痛,但过了半年就不行了,再怎么吃药都没用。 渐渐地,赵明中就没再过来医馆,很显然,这是被儿子拖到其他地方看病了。 “瞧您说的,我可给您把过脉,再活个十年一点问题没有。”刘继阳笑道。 赵明中苦笑,“十年,这腰痛还得折磨我十年,干脆死了得了。” 老大爷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还是想活着的。 只是那腰痛的的确确让人痛不欲生。 一旦发作,不仅动弹不得,还心里发慌,恶心想吐,总之就是非常的不舒服。 “您这次来,是想让我再给您开点药?”刘继阳道。 “治了这么多次,也就你一开始给我开的药还算管用,再开点吧。”赵明中道。 “那我得再给您把把脉,时间长了,身体情况会变化特别大,就算开药也肯定跟以前的不同了。”刘继阳道。 “我不懂,你说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能让我不痛就行。”赵明中道。 “行,您坐。”刘继阳道。 杨鑫见赵明中行动有些不便,随即上前扶着他缓缓坐到凳子上。 “这是……” 赵明中没见过杨鑫,他来看病的时候,医馆一向就只有刘继阳一个人。 “哦,他叫杨鑫,这孩子可比我厉害多了,要不要让给您看看?”刘继阳笑道。 赵明中又仔细瞧了瞧杨鑫,看着这半大孩子,估摸着比他孙子都小不少,这能是医生? “不是说你们中医年纪越大越厉害吗?” 刘继阳道,“中医看悟性,年纪只能说明看的病人多,不代表就一定厉害,您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吗,在来我这之前,也是找了个中医看,花了上千块都一点用没有。” “我不评价那人医术如何,只能告诉您找中医看病,找对人很重要,中医虽然是全科医生,但也有偏向,比如我,我对调理肝病就很在行,其他病不是不能看,只是疗效没那么好。” 赵明中听得晕晕乎乎,“我不管这些,刘医生,我信得过你,看吧。” 看了那么多的医生,专家教授也不是没遇到过。 结果呢,还是那么回事。 甚至很多人都不如刘继阳,至少当初在吃刘继阳开的药后,赵明中明显感觉到腰痛好了许多。 那些个医生,一个个名头大的很,到头来半点效果都没有。 私底下,赵明中没少骂过医生。 钱花了,罪受了,结果病还越来越严重。 他现在有点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刘继阳说这小孩厉害,那就试试,反正有刘继阳在这里,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刘继阳眼神示意杨鑫坐到他这来,自己则让开一个身位。 对于赵明中的情况,刘继阳之前就了解过了。 他的腰痛属于肾病,腰为肾之府嘛,这方面不是刘继阳的强项,所以当初开完药之后,虽然有些许疗效,但效果明显不够。 这无疑还是他辨证不对的结果。 杨鑫见刘继阳让他看,便也不推脱,坐下后,便开始给这位老大爷把脉。 左手血脉,右手气脉,男人身体气血没什么问题的情况下,右手气脉的力量,是要比左手血脉的力量大一些的。 但这位老大爷明显气脉的力量不够。 在气脉不足的情况下,大爷身上肯定有淤血。 人体气血是并行而走,气比血快,先行六寸。 这就像是气在前面疏通管道,血在后面慢慢跟随,一旦气不够,那么疏通管道的能力就减弱了,血在经过的时候,就会受到阻碍,从而有部分血停滞不前,时间一长,血就淤在那了。 当然,也有别的情况,比如摔倒伤到了腰,致使腰部经络因伤留下淤积。 但病与伤所表现出来的脉象是有区别的,如果一个人是受伤导致的腰痛,厉害的中医甚至可以通过把脉知道他是哪一年受的伤。 杨鑫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不过他也能区分病与伤的脉象。 这位老大爷不是伤,而是经脉气血淤堵引起的腰痛。 黄帝内经素问就有单独的一篇专门讲解了腰痛的来源。 所谓腰痛,在足三阴三阳以及奇经八脉病变。 这个病,既要调理五脏六腑,又要针刺经络要穴,快速缓解病人急症。 也就是先治标,再治本。 经络引起的腰痛,主要还是气血的问题,可调理五脏并不能立马缓解病人的腰痛。 这种情况下,病人吃不好,睡不好,整天动都没法动,即便是开出来的药再对症,也收效甚微。 先解决腰痛,让病人能够不受其扰,生活作息规律,再慢慢调养,才是最佳的治疗方式。 只不过刘继阳不会针灸,只能开药,这才无法根治大爷的腰痛。 “大爷,我看看舌苔。”杨鑫道。 赵明中伸舌头。 “舌头暗紫,舌质淡,有瘀斑,脉沉细无力,大爷,平时腰痛是不是脊椎旁边上下位置痛?白天轻,晚上重,有时候甚至会痛到尾椎骨?” …… 第39章 好的太快了 “哎哟,夜里翻个身都难,这,还有这,那种阴冷的痛太折磨人了,别说现在,就是大夏天,我都得拿个暖水壶靠到腰那,不然真受不了。” 赵明中说起自己这个腰痛,眉头就不自觉地皱起来。 可见这个痛,光是念叨都让他有阴影。 “您的腰是不是还不能重按,一按更痛?”杨鑫问。 “对对对。”赵明中道。 “阴雨天会不会加重?”杨鑫问。 “阴雨天来门都出不了哟。”赵明中长叹不已。 杨鑫点点头,随即看向身旁的刘继阳,“刘医生,您之前开的药,应该是身痛逐瘀汤吧?” 刘继阳眼底掠过一抹异色,“确实是,我判断赵大爷是瘀血导致的腰痛,体内还有寒湿,肾虚啊等等情况,不过主证还是瘀血,所以就用了身痛逐瘀汤,活血化瘀,通络止痛。” 确实,这个方子有一定效果。 但这大爷的主证并不在脏腑,而在经络。 人的身体有许多个表里关系,它是一种相对概念。 就躯壳与内脏而言,躯壳为表,内脏为里;就脏与腑而言,腑为表,脏为里;就经络与脏腑而言,经络为表,脏腑为里等等。 从病势深浅论,外感病者,病邪入里一层,病深一层;出表一层,病轻一层。 这种相对概念的认识,在六经辨证和卫气营血辨证中尤为重要。 腰痛既可以是表证,也可以是里证。 在这位大爷身上,表证里证都有,但主证为表,病在经络。 尽管大爷体内的毛病特别多,但这就是大部分老年人的状态,折磨但不致命。 有句俗语叫小病不断,大病不来。 很多人到老了小毛病一大堆,可他就像个老爷车,破旧不堪却贼能开。 然而有些人啥事没有,突如其来的一个病,就能够让他撒手人寰。 于是,寿终正寝,成了现代人的一种奢望。 大家几乎把老了进医院当成一种共识。 幸好,以不少人天天拼命熬夜,暴饮暴食的习惯,怕是也到不了老的那一天就得进医院了。 “您这个病不复杂,就是气血淤在经络里面了,只要疏通疏通经络里的淤血,马上就会有好转。”杨鑫道。 大爷脏腑里的毛病,就是被经络里的表证所影响的。 经络一直不通,导致大爷生活规律被彻底打乱。 腰痛让他吃饭、睡觉、大小便,统统变得非常不方便,甚至是难受。 这些自然会影响到他的情绪,时间一长,里证也就出现,病情便不断恶化。 刘继阳的身痛逐瘀汤就像是在给这位大爷打补丁,刚开始吃还比较管用,但表证不解,里证难除。 只是二人都不懂这些,大爷才不得不另寻其他医生看病。 结果就是看了一圈之后,病非但没有治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要用针灸是吧。”刘继阳明白了杨鑫的意思。 能马上疏通经络淤血,让赵明中腰痛得到缓解,汤药显然很难做到。 不过针灸真的能够立竿见影吗? 刘继阳没见过。 但他知道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很多病用针灸效果的确是要比中药强得多。 特别是一些表证。 比如发烧感冒,针刺商阳、少商放血,当即就会有所缓解。 退烧比起去诊所挂吊瓶还要快。 “嗯。”杨鑫道。 刘继阳见杨鑫似乎胸有成竹,也是十分期待,他看向赵明中,“赵大爷,杨鑫等会要给您扎针治疗,我这暂时没床,就只能用板凳将就一下,行吧?” 赵明中看了看刘继阳,又看了看杨鑫。 怎么感觉自己这个病,突然就变轻了? 这小孩一句病不复杂,马上好转,让赵明中都怀疑此前自己在外面看了十几个医生,都仿佛是白看了一样。 “刘医生,不是我怀疑啊,这能行吗?” 刘继阳笑道,“这么跟您说吧,他要是没办法,那我也没办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明中出于对刘继阳的信任,也就不再纠结。 “那行,我要怎么弄?” 杨鑫赶紧搬来四个凳子,然后摆在一起,“您把裤腿卷上去,露出膝盖趴在这。” 今天是12月30号,阳光充足,但天气还是有点冷。 大爷穿着棉袄,腿上也套了三件,卷肯定是没法卷上来,只能是脱掉两条裤子,接着就在杨鑫的搀扶下,艰难地趴在凳子上。 嘶~~ 趴下时,腰部难免会发力,特别是反弓的时候,那个痛让大爷脸都有些扭曲。 刘继阳迅速将旁边的取暖器搬了过来,放在大爷躺下后,腿部位置。 黄帝内经中所讲的“足太阳脉令人腰痛,引项脊尻背如重状,刺其郄中。” 其中足太阳脉,就是足太阳膀胱经。 当这条经脉引起腰痛时,患者脊背旁边上下位置就会非常痛,如果是中间位置痛,那就是督脉出问题了。 很明显,赵明中就是膀胱经腰痛,而“刺其郄中”中的“郄中”,就是小腿和大腿后侧腘窝处的委中穴。 明代著成的《针灸大成》就将其编入了四总穴歌之中。 “肚腹三里留,腰背委中求,头项寻列缺,面口合谷收。” 这是每一个中医学生在学针灸的时候,必背的知识点。 “刘医生,我现在取的穴位叫做委中穴,这个穴位是专治腰痛的穴位,一般情况下,是需要放血治疗的,但现在冬天,冬至一阳生,这个时候放血容易伤元气,所以只针就行。” 黄帝内经中也有提到,“太阳正经出血,春无见血。” 意思是,春天的时候,一阳初升,本身天地间的阳气就不够,人在这个时候放太阳正经的血,就会损失一部分阳气,那么就极容易造成阳虚。 夏天阳盛,这个时候放血,人就不那么容易阳虚了。 虽说现在不是春天,但冬天本就需要闭藏,这个季节放血同样不可取。 再结合赵明中年纪大了,放血就更得慎重。 “大爷,您是左边痛,还是右边痛?”杨鑫问。 “右边。”赵明中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背后。 杨鑫闻言,便在赵明中的左腿委中穴上扎了一针,随后,他开始在赵明中委中穴附近位置按压。 “大爷,我现在按的地方痛吗?” “啊~痛痛痛~~” 杨鑫闻言,又取几针,寻着赵明中说的痛点扎下去。 “我现在取的是阿是穴,这个穴位没有定处,您可以理解为我按的时候问患者是不是很痛,患者阿一声然后说是,那么就在这个穴位下针。” “这些痛点穴位,代表着气节,也就是腰部气血不通的地方……” 杨鑫一边治疗,一边教学,刘继阳就像个小学生一样,看的同时还不忘做笔记。 不远处,苏传军带着魏熙宁再次来到弘仁堂医馆复查。 当他们走到门口,瞧见杨鑫给病人扎针的同时,貌似还在给刘继阳讲解,不免表情有些奇怪。 “刘医生,杨…杨医生。”苏传军走进医馆,对于杨鑫的称呼,略显不自然。 刘继阳见二人过来,笑道,“来了,坐,先等一会啊。” 苏传军道,“您忙您忙。” 杨鑫微笑回应两人后,便继续治疗。 “刘医生,针刺有捻转提插四种最基础的手法,我们在对穴位下针的时候,有补有泻,什么时候补,什么时候泻,都是根据辨证来的。” “赵大爷现在需要的是泻法,那针扎在穴位上后,先捻转,拇指与食指捏针,拇指向前用力轻,向后用力重,这么捻转就是泻法,反之就是补法。” “捻转时伴随提插,先深后浅,轻插重提就是泻法,反之补法,掌握了这个基本的补泻手法后,就可以应对绝大多数疾病,当然,下针必须得气,这个是一切针刺治疗的前提……大爷,您现在试着站起来看看。” 听到杨鑫喊话,赵明中先是把腿放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撑起上半身,嗯? 只一动,赵明中就发现不对劲了,他的腰竟然能使力,并且使力的同时还不痛。 这也太快了吧!? 从他躺下到现在,也不过几分钟而已。 腰痛就好了? 赵明中起身的动作加快了些,可腰部依然没有痛觉。 他诡异地看着杨鑫,完全是一副不相信自己好了的表情。 “我这不是错觉吧?” 刘继阳看到赵明中的反应,以及他刚才的动作,就知道杨鑫刚才的针灸疗法,已经让他的腰不痛了。 内心感叹杨鑫针灸了得的同时,也为赵明中由衷的开心,“怎么,赵大爷,好了还不开心?” 赵明中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腰间,似乎在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幻觉,“可这也好的太快了吧,我看了两年,啥药都吃过,就差动手术了,没好不说,还越来越重,怎么到你这,这孩子几分钟的功夫,我这腰痛就没了?” 杨鑫道,“也不算没了,只是暂时帮您缓解了疼痛,不过得亏您没做手术,不然这个病还真不好治。” 赵明中这个腰痛,按现在医学来说,就是坐骨神经痛,而这个坐骨神经的位置,其实正好与中医的膀胱经差不多。 当然,如果拍片子的话,赵明中绝对也有腰间盘突出。 其实无论是腰间盘突出,还是坐骨神经痛,只要是腰这里痛去做手术,作用都不大。 因为做完也痛,后腰也怕冷,整个人无法再干重活,甚至做完后,如果生活习惯不改,长时间久坐,下肢还会出现麻木胀痛等情况。 可没办法啊,不做手术患者更受不了。 赵明中这样还算是好的,杨鑫曾经见过一个老奶奶走路必须得九十度弯腰,整个上半身已经完全直不起来了。 做了手术之后,腰确实能直起来了,但腰痛比以前更严重了,后来送到杨鑫这,他只看了一眼就摇摇头没接。 腰痛手术,必动督脉,督脉一动,针灸也就无效了。 也许中医还有高手能治,但以杨鑫的水平,显然是无能为力。 倘若赵明中也做了手术,那今天杨鑫也只能叹口气,让他另请高明。 …… 第40章 园高的? “这还只是暂时缓解?我怎么感觉比之前吃完刘医生的药好的更彻底啊。” 赵明中现在是真一点不痛了,甚至后腰都感觉不到冷。 这换做是以前,别说穿一件棉袄了,就是三件,后腰照样冷。 “欸?赵大爷,怎么还当面打脸呢,您这样我可得给您加精神损失费了。”刘继阳开玩笑道。 赵明中哈哈大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这小伙子太厉害了,我这看了两年多的腰痛,到他手上几分钟就不痛了,早知道这样,我干嘛遭那些罪哦!” 说到后面,赵明中一脸苦相,仿佛在说早遇到杨鑫,他也不用被这个腰痛折磨那么久。 刘继阳道,“您早来也碰不到他,这孩子一个月前才来我医馆呢,您也别想以前的事了,现在好了就行。” 听到这话,赵明中心里舒坦许多。 “也是,”赵明中看着杨鑫,倍感亲切,“小伙子,对不住啊,我刚才还怀疑你,真是太不应该了。” 杨鑫笑道,“您哪里话,我要换成您,一样不会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会中医,您要是一点不怀疑的话,我就得怀疑您是不是想在刘医生这讹点什么。” 赵明中被杨鑫这话逗笑了,“哈哈哈,是这么个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杨鑫道,“杨鑫,鑫是三个金,今年十七。” 赵明中道,“十七啊,那应该高二了,我小孙女比你大,今年高三,欸,你哪个学校的。” 杨鑫道,“园高。” 嗯? 一旁坐着的苏传军和魏熙宁对视一眼。 他们的女儿也是园高的。 赵明中笑道,“我小孙女也是园高的,你们还是校友啊。” 杨鑫道,“那还挺巧的。” “您赶紧把衣服穿上,免得再受凉了,后天您再过来,我给您扎一针,然后再配合中药治疗,应该能维持一个月左右,等到下个月我放假,就继续给您扎针。” “这个病想要根治的话,得等到夏天,不过您放心,在这段时间内,您只要不受凉,腰不大动,日常生活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赵明中握住杨鑫的手,“小杨啊,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太谢谢你了。” 杨鑫拍了拍赵明中的手背,“应该的。” 赵明中看向刘继阳,“刘医生,你看看多少钱。” 刘继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价,便看向了杨鑫。 杨鑫想了下,前世在医院的时候,针刺一次是五十到两百不等,但那是在成都,考虑到城市和现在这个时代的物价,一两百无疑太贵了。 “针刺一次五十,诊费和中药另算。”杨鑫道。 刘继阳颔首。 这个价格要比诊所里的点滴贵十几块。 不便宜,却也不贵。 如果来两个患者需要针灸的话,那光是一天的收入,就能破百了。 比他之前开十几个人的药赚的都多。 不过刘继阳并不觉得这样不合理,针灸到底是技术活,且不受中药品质的限制,能够解决一些患者的当务之急,光是这些优势,收费高也实属正常。 “我给。”赵明中无比爽快。 五十块虽然也能让他肉疼,但相比起医院那些检查费用,可就便宜多了。 “别急,我再给您开点药。”刘继阳道。 根据杨鑫诉说的脉象和舌象,以及赵明中自述的症状,刘继阳便开了七副甘姜苓术汤。 这个方子,就是配合针灸,起到温经散寒的作用。 痛者,寒气多也,有寒则痛。 寒属阴邪,人体气血得温而行,遇寒则凝,凝则滞,滞则瘀。 小的时候,人体正常气温是37.4,等到长大了,正常体温就变成了36.5。 这接近一度的温差,也使得大部分人都有一个毛病,叫做亚健康。 “和以前一样,这七副药一天一副,饭前喝。”刘继阳道。 “好嘞,谢谢刘医生,还有小杨,我后天再过来。”赵明中脸上挂着笑,踱步走出医馆,再也没有刚来时那颤颤巍巍的样子。 “杨鑫,后天你有时间吗?”刘继阳问。 他记得杨鑫月假只有两天啊。 “刘医生,你忘了,后天是元旦。”杨鑫道。 刘继阳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杨鑫笑了笑,然后看向在一旁等候多时的苏传军夫妇。 “魏阿姨,这一个月来,身体变化大不大?” 魏熙宁面带笑意,“挺大的,以前总感觉胸口这块有什么东西堵着,吃了药差不多半个月吧,那个感觉就没了,吃饭啊,上厕所什么的,都跟你说的那些标准一样,在慢慢恢复,就是半夜会醒过来。” 苏传军道,“已经很好了,以前你睡觉的时候,得在床上翻来覆去个把小时,而且还总咳嗽,时不时还会痛的受不了,现在不仅不咳嗽,只躺半个小时左右,就差不多入睡了。” 两人睡一张床,苏传军对魏熙宁的身体变化,无疑是更清楚的。 在没有来看中医之前,苏传军每天晚上睡眠都不好,一有动静就会惊醒,就是怕魏熙宁病情恶化。 这一个月来,至少有半个月,苏传军算是睡了个好觉。 魏熙宁点点头,“这倒是,现在比以前好睡多了。” 杨鑫问,“月经怎么样?” 魏熙宁道,“量没有之前多,颜色也淡了一些。” 听到二人的回答,杨鑫心里基本有底了。 月经正常是个很关键的信号,这意味着乳房里的残乳有了出去的通道。 杨鑫笑道,“我再把脉看一下。” 魏熙宁闻言伸出双手。 几分钟后,杨鑫松手。 “确实恢复的不错,我再调调方子,让您能睡得好点。” 魏熙宁喜上眉梢。 一旁的苏传军却是有些担忧,“杨医生,我能问个问题吗?” 杨鑫道,“您说。” 苏传军道,“在中医的范围里边,病人身体好转,是不是就意味着癌细胞得到了控制?” 杨鑫听出了苏传军的意思。 中医治病虽然是以患者的生活质量为前提,但正因为不着眼于病,导致患者没办法直观地看到自己的病是否好了。 毕竟大家接受的现代知识体系教育,非常看重眼见为实,数据永远都是最靠谱的,个人感受什么的,还是过于抽象了些。 是故,前世杨鑫在给患者治疗的同时,也会用现代医学仪器来辅助观察,这个辅助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患者。 “确实是这样,不过您要是想知道的更详细,可以去医院做个检查。”杨鑫道。 苏传军面露喜色,“可以吗?” 杨鑫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您愿意花那个钱。” 这小医生还挺开明,苏传军心里嘀咕了两下后,接着又问,“杨医生,听说乳腺癌是会遗传的,我能不能把我家姑娘也带过来看看?” …… 第41章 熟悉的陌生人 遗传…… 杨鑫有些哭笑不得。 现代医学有一个非常尴尬的地方就在于,很多不明病因的疾病,都会冠以遗传二字。 不巧的是,所有被定义为癌症的病,目前都尚不能明确病因。 中医没有癌症的定义,只有病入膏肓的理念。 也就是说,无论是什么病,没有病入膏肓,那就是还有得救,反之必死。 这跟病没关系,纯粹是人的身体机能已经难以恢复了。 为什么中医特别害怕重要经络处开刀或者放化疗的患者,就是因为针灸中药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有效地恢复患者的各项身体机能,而病毒还清不出去,那你让中医怎么治? 很多时候并不是手术不好,只是很多病不适用。 中医不是万能的,开刀同样也是如此。 比如乳腺癌,为什么癌症前期检查不出来? 就是因为早期癌细胞隐秘性极强,既然如此,那又怎么能保证开刀便可完全将癌细胞切除呢? 况且,肿瘤癌细胞就如同一棵树上的果子,摘了果子,树没砍,过段时间它又会长出来,到那时,患者又该怎么办? 有的时候,杨鑫真的希望现代医学的顶尖大佬能够看一看祖国医学,不需要多么的谦卑,只要能够多交流交流,把中医对某些疾病的经验拿过去,这样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手术。 乳腺癌的病因就是母乳不能顺利转化成月经,从而累积出来的一种慢性疾病,跟遗传基本没关系。 只可能是孕妇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下来的孩子体弱多病,心力不足,成年后当了妈妈,又不注意母乳的问题,这才会造成遗传的假象。 所以,只要解决了母乳化月经的问题,乳腺癌这个病就不可能形成。 很多人不知道,其实大部分被定义为遗传的疾病,都是生活环境和行为习惯的遗传。 一个家庭里面,妈妈如果整天都很焦虑,那么孩子大概率也会被这种情绪所影响,又或者爸妈的饮食习惯不健康,大概率孩子的脾胃也好不到哪去。 种种影响下,家族疾病也就出现了。 只不过这些道理讲出来,很多人都不会相信。 既然苏传军说出这个话,杨鑫就知道他已经认定了乳腺癌具有遗传性。 那杨鑫就不用再去跟他争论这个东西,他不是辩手,没必要跟人争个输赢,作为医生,杨鑫只需要消除他的焦虑即可。 “可以,我这两天都在医馆,您随时都可以带她过来。”杨鑫道。 苏传军笑道,“明天,明天早上我们把她带过来,就是检查的时候,最好不要跟她说乳腺癌的事。” 杨鑫道,“行。” 聊完后,杨鑫把方子改了一下,又给魏熙宁开了两周的量,二人便拿着药离开了医馆。 …… 东风路,建工局小区。 “爸,妈,我回来了。”苏钰脱下小白鞋,换上了自己的兔兔拖。 苏传军在书房写材料,魏熙宁在房间里整理衣物,听到苏钰回来的动静,二人也是十分默契地来到客厅。 “跟谁在玩呢?”魏熙宁笑着问。 苏钰笑道,“惠然啊,我们两个上午去看了电影,下午去电玩城抓娃娃,她运气真差,抓了二十几下才抓到一个,我抓了十下就抓到了,妈,你看,可爱不。” 苏钰一手一个娃娃,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魏熙宁自然认识商惠然,这孩子从初中开始就跟苏钰一个班,两个人从来都是形影不离,“明天还出去玩吗?” 苏钰一愣,“怎么了?” 魏熙宁笑道,“妈妈最近看的那个医生你记得吧,妈妈的病本来都很难好的,这一个月下来,吃了他开的药,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你上次不是说肚子痛的难受吗,明天咱们去检查检查,不管有病没病,去一趟总是没错的,好不好?” 啊!? 苏钰傻眼了。 让杨鑫给我检查身体? 不行不行! “我不去。” 苏钰心底升起莫名的抗拒,这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慌乱的表情中带着秘密怕被人察觉到的心虚。 只是魏熙宁二人并不知道苏钰真正的心思,他们还以为苏钰是害怕看病,就像她小时候害怕去医院打针一样。 “别害怕,中医的检查不是用仪器,就是医生把手按在手腕这个地方,然后问几个问题而已。”魏熙宁笑道。 “是啊,去了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那孩子好像跟你一样是园高的,今年高二,搞不好你们还认识。”苏传军笑道。 苏钰表情纠结。 就是因为认识才不想去啊!! 她刚刚才在学校里被传出喜欢杨鑫,现在就要去跟他见面,那得多尴尬啊。 “我……我不想去。”苏钰耳根子有点红,声音像蚊子一样,拒绝的态度明显软了许多。 魏熙宁表情认真起来,“乖,听话,什么事都比不上身体健康,你看妈妈每天多辛苦,现在还总得吃药,再过一年你就得高考了,身体更要注意,现在去检查一下,没问题最好,有问题解决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苏钰咬着嘴唇,“我不想被学校里的人看到。” 魏熙宁见苏钰是害羞,便笑道,“好好好,那明天去的时候咱们带个口罩。” “嗯,”苏钰轻声应了一下,然后说了句我回房间了,便拿着两个娃娃关上房门。 客厅里,苏传军打开电视,让声音盖过他们的对话。 “小钰说的是,我们只考虑了病的问题,没考虑她在学校还要面对同学,让同学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她难免会有些尴尬。” 魏熙宁恍然,是啊,不管怎么说,她得的也是癌症,杨鑫如果认出苏钰,回到学校万一跟同学说漏嘴,那苏钰该怎么面对同学们异样的眼光? “要不还是别去了。” 苏传军道,“那个叫杨鑫的小孩咱们虽然只见过两面,但应该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只要他不在学校里传,应该就没事,明天让小钰带个口罩就行,检查完后我再跟他沟通沟通。”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确认一下这个病到底有没有遗传到小钰身上,提早知道,提早预防。” 两人权衡了一下,一致认为还是得让苏钰去看看。 房间内,苏钰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桌上摆放整齐的娃娃。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跟杨鑫正式见面。 患者,医生…… 这也太奇怪了。 自己要假装不认识他吗? 不对,我本来就不认识他呀。 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有点眼熟的陌生人而已。 也不对,应该是熟悉的网友。 可要说熟悉,他好像也不知道加他QQ的是我吧。 啊~~这究竟是什么复杂关系…… 苏钰抓了抓脑袋,慵懒地趴在桌子上,双手逮住娃娃,手指轻轻拨弄娃娃的下巴,“这算是网友奔现吗……” …… 第42章 扎针要脱裤子? “小钰,该出发了。” “来了。” 苏钰上身穿着厚厚的灰色卫衣,下身是一件蓝色牛仔裤,她戴好口罩和鸭舌帽,再套上卫衣帽,整个人就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钰自觉已经做到了完美伪装,便走出房门跟魏熙宁二人一同前往弘仁堂医馆。 一路上,苏钰既忐忑又期待。 忐忑是因为尴尬,而期待嘛,她还真想知道杨鑫是怎么把她妈妈看好的。 QQ上她不好明问,这会去检查,也正好可以体验体验。 原本接近三十分钟的路程,今天似乎格外的快,没一会儿,一行三人便来到了弘仁堂医馆。 不过当他们抵达时,已经有患者在那里就诊了。 刘继阳在看病,一旁的杨鑫手里拿着几根针,正在往患者身上扎。 咦~容嬷嬷吗? 苏钰看到杨鑫把针扎进别人身体里时,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容嬷嬷那张恶狠狠的脸。 医馆内已经没位置坐了,他们也只得站在外面等。 苏钰全程盯着杨鑫,这个跟自己一样大的男生,此刻就像个大人一样在工作,游刃有余中充满着自信。 这是苏钰第二次看杨鑫治病,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认真地看。 “张阿姨,您以后可得少吃点寒凉的食物了,不然这连续打嗝还会发作……我知道您是有点想吃冷的东西,那是因为您胃火上逆,无论是口臭、口渴,还是大便秘结,小便短赤,都是因为这个。” “我现在跟您扎针解决了打嗝的问题,再开药调一下胃火,您往后就不会特别想吃凉的了,不过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还是得注意一下,要不然胃火没了,胃寒就得来了……” “对,像水果就要少吃,晚上坚决不能再吃什么西瓜啊,苹果啊这些水分特别多的水果,实在馋的不行也得等好了再吃……” 杨鑫一边治疗,一边耐心地给患者嘱咐。 哪怕被问到很多重复性的问题,他也不会生气,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给人一种非常值得信赖的感觉。 “杨鑫,那小姑娘来了,我这不用你帮忙,去给她把把脉。”刘继阳诊断完,写好了药方,杨鑫正欲拿去抓药,便听到刘继阳吩咐他接着坐诊。 当杨鑫的视线扫到魏熙宁夫妇,然后将目光定在苏钰身上时。 他的眼球忽然一颤。 苏钰? 尽管苏钰全副武装,此刻更是低着头,连眼睛都看不到。 但那个身形却让杨鑫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高中三年的记忆早已深深地刻在他脑子里,哪怕只是一个背影,杨鑫都能在人群中认出来,更何况此刻的苏钰就站在他面前。 是了,前世杨鑫就听说过苏钰的妈妈得了癌症。 没想到就是魏熙宁。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给苏钰的妈妈治病。 潜江真小啊。 “魏阿姨。”杨鑫笑着打招呼。 魏熙宁拉着苏钰将她推到杨鑫面前的诊断桌前,“这我姑娘,杨医生,你给看一看。” 杨鑫点头,“坐吧,把手伸出来。” 苏钰僵硬地坐在板凳上,伸手撸起袖子时,眼神闪躲,似乎根本不敢跟杨鑫对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自信过。 苏钰将纤细的小手靠在脉枕上,一言不发。 杨鑫明显看出来苏钰有些紧张,“是两只手。” 苏钰眼神中掠过一抹嗔怪,似乎在说你怎么不早说。 当她撸好袖子,将两只手都递到杨鑫面前后,杨鑫便将指腹轻轻按在了苏钰的寸关尺处。 二人肌肤触碰的那一刻,苏钰的双手轻轻一颤,口罩下的面容已是通红,胸口的小鹿也在疯狂地踹着心门。 害羞、紧张、局促、尴尬……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把时间拽得老长。 嗯? 要不要这么紧张? 杨鑫感受着苏钰的脉象,差点以为她要演奏一曲将军令。 就算是第一次看中医,应该也用不着这样吧。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 不可能。 苏钰一看就是那种高冷女神范,她会因为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而紧张? 更何况这个男生还是自己? 杨鑫自问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前世的三大错觉,今生可不会再犯。 估计是因为那个谣言,所以看到自己有点尴尬。 嗯,这就合理多了。 要看这么久吗? 苏钰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分钟,但直觉告诉她应该已经很久很久了。 杨鑫把脉的时候,手指都会像敲键盘一样,一下轻一下重。 她没有数清楚杨鑫按了多少下,只知道很多。 良久,杨鑫开始问问题。 “你昨天是不是吃冷饮了?” ??? 苏钰的手不自觉地回抽了一下,动作很轻,就像是下意识的动作,鸭舌帽遮挡的眼神满是震惊,整个人立刻表现出了防御姿态。 杨鑫笑道,“别紧张,冬天吃冷饮问题不大,只是不能多吃,特别是你晚上睡得晚,肝肾不怎么好,还有点轻微的失眠,这些毛病影响脾胃后,消化功能就会受损,这种情况下,冷饮要是吃多了,来月经的时候小肚子这里就会非常痛。” “上次月经量是不是比往常要少,且颜色也更深一些?” 苏钰惊恐地看着杨鑫,就仿佛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秘密可言。 他就只是把手放在自己手腕这个地方,就知道自己吃过什么,失眠,还有月,月经!? 好恐怖啊! “小……问你话呢。”魏熙宁碰了碰苏钰的肩膀。 苏钰木讷地回了个“嗯”,声音小的像蚊子。 杨鑫放手结束把脉,“问题不大,就是平常学习太费神,影响睡眠后导致脾胃有点不好,加之喜欢吃冷饮,就加重了症状,月经痛的问题我可以帮你针灸一下,再开三副药解决睡眠问题,脾胃的话平时少吃点冷饮慢慢就能恢复。” 自己也要被扎? “行,杨医生,那就先针灸吧。”魏熙宁道。 苏钰揪了揪魏熙宁的衣服,“妈,痛不痛?” 魏熙宁也不知道,只能看向杨鑫。 杨鑫道,“会有一点,不过……” 欸?说到这,杨鑫看向医馆内的情况,忽然呆住了,因为治疗痛经需要扎到三个穴位。 中极、血海、三阴交。 中极穴好说,在肚脐下面,可血海穴在大腿内侧靠近膝盖的位置,三阴交则在小腿内侧脚踝上三寸的地方。 如果扎针的话,肯定得让苏钰脱裤子。 老年人或许不太会讲究这些,可苏钰毕竟是个小姑娘,医馆这里又没有什么遮挡隐私的地方,明显不合适。 想到这,杨鑫便说道,“不好意思,扎针的话因为穴位的关系,得脱裤子,要不还是艾灸吧。” 脱裤子? 苏钰俏脸一红,幸好杨鑫说换种治疗方式,不然她会立马跑回家,不治了。 她忐忑地看向杨鑫,双瞳剪水,“艾灸……痛吗?” …… 第43章 对,他不认识我 “不痛。”杨鑫笑道。 呼~ 苏钰轻呼一口气。 她最怕痛了。 小时候只要一生病,她就硬抗着,因为只要一表现出来,爸妈就会把她带到医院打针。 怎么哭都没用。 “躺这吧。”杨鑫拿掉之前铺上去的透明桌布,重新换了一张。 这张小床是刘继阳昨天下午去买回来的,由于医馆空间不大,就只能放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 小医馆卫生这一块,条件肯定是比不上大医院的,杨鑫就只能用桌布代替了。 苏钰倒是没有什么洁癖,不过杨鑫给她换上新的桌布,这个小细节还是让她心里一暖。 然而事实上,只要是换个病人,杨鑫都会这么做。 当苏钰躺在小床上等待之时,杨鑫就在一旁切了两块生姜,然后用手搓了好几壮艾锥。 他要给苏钰隔姜灸,也就是把切好的生姜片放在穴位上,再将搓的像圆锥一样的艾绒放在生姜片上点燃。 操作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不懂中医的人也能这么干。 但,穴位一定得选对。 灸错了穴位,有时候还会适得其反。 比如关元穴上的石门穴,如果经常灸这个穴位,容易怀不上孕。 这算是一个健康避孕的穴位,因为它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暂时不能怀孕。 杨鑫要给苏钰灸的穴位有两个,一个是关元穴,一个是中极穴。 关元穴在脐下三寸的位置,这个寸是同身寸,因为每个人有高矮胖瘦,体型不同,穴位的距离就不同。 比如一个一米六的人,跟一个两米的人相比,他们身上两个穴位相邻的距离就是不一样的。 所谓同身寸,就是按照每个人自身的穴位尺寸,而丈量自身穴位尺寸的工具,是每个人的手。 杨鑫早就把穴位记的滚瓜烂熟,只要患者过来,他扫一眼就知道这人的某些穴位在什么位置,已经用不着拿对方的手去丈量了。 “那个,得把衣服往上撩一撩,然后裤子得往下,把肚脐下面这一块地方露出来。”杨鑫看着苏钰,眼神清澈。 苏钰仍有些害羞,她缓缓将卫衣还有里面的衣服往上拉,露出了自己的肚脐眼,然后就停在那不动了。 从杨鑫让她躺下的那一刻,苏钰的脑子里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明明都已经把自己裹成了粽子,可苏钰总觉得在杨鑫面前,她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那双眼睛,似乎能够看透她。 此时的苏钰,呆呆地像个木偶,思绪已经神游天外了。 杨鑫看着苏钰双手抓着卫衣下摆,脑袋往另外一侧偏去,动作僵硬的像只案板上的羔羊,不禁有些好笑。 前世面对这些害羞的患者,他也会给予极大的尊重,并不会认为她们是多事,更何况苏钰面对的,还是自己这个“熟人”。 “裤子也得往下,不然没法灸那两个穴位,魏阿姨,还是你来帮忙吧。”杨鑫道。 魏熙宁看出苏钰有些不好意思,便上前轻轻拉了一下苏钰的牛仔裤,这期间,杨鑫也是背过身以免苏钰过于尴尬。 他可以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去审视患者,但患者显然无法从男女有别之中跳出来。 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小腹,对于这个时期的女孩子来说,还是有些不太能接受的,哪怕这是看病。 “杨医生,这样可以吗?”魏熙宁也不知道要拉下多少,就轻轻往下拽了一个大拇指的宽度。 杨鑫回头看了下,裤子正好遮住了石门穴,这肯定是不行的,“还不够,我要灸的两个穴位在下面。” “这样,您把她的手拿起来,四指闭拢,把食指放在肚脐眼这里,然后大致拉到肚脐以下六至七指的位置就行了,我去给您拿个毛巾。” 啊? 魏熙宁一看,这不就得解开牛仔裤了吗? 躺在床上的苏钰更加僵硬,她现在就感觉裤子有点太下了,结果居然还不够。 “妈……” 苏钰现在浑身燥热,她感觉自己脖子都红了,心跳比刚才杨鑫跟她把脉的时候还要快。 “没事,这是看病,妈妈帮你挡着。”魏熙宁道。 说完,魏熙宁见杨鑫递来一个毛巾,便接过盖在了苏钰的关键部位上。 她用苏钰的手比了一下要拉的范围之后,就开始解苏钰的牛仔裤,带着里面的衣物一点点往下拉,直到完全将中极穴的位置露出来,这才停下。 此刻,苏钰那平坦的小腹暴露在空气中,她整个人紧闭双眼,小腹快速起伏之间,完全能够感受到她呼吸的急促。 “杨医生,你看现在呢?”魏熙宁问。 杨鑫转身看去,发现位置正好,“嗯,可以了。” 他将准备好的两块生姜,一块放在关元穴,一块放在中极穴,然后放上两壮艾锥,用打火机将其点燃。 “魏阿姨,这隔姜灸关元和中极穴,对您也很有好处,这两个穴位靠近子宫,艾灸能够让小腹这里热起来,只要这里一热,就不会生寒气,无论是月经痛啊,亦或是什么子宫肌瘤,卵巢囊肿之类的病,在早期都能够轻松预防。” 杨鑫为了缓解两人的尴尬,便开始讲解一些中医小知识。 魏熙宁一听,眼睛直放光。 经常跑医院的她,可太懂一些妇科病了。 杨鑫口中的子宫肌瘤和卵巢囊肿,几乎是现在很多妇女都会得的病。 如果真的能够预防的话,那可太好了。 “能不能说的再详细一些?”魏熙宁道。 “您可以常在家中备一些生姜和艾绒,如果不知道去哪买,我就让刘医生多买一些回来,到时候您在这里拿就行,有了生姜和艾绒之后,第一步是把生姜切成片,厚度大概在半厘米左右,太厚了效果不佳,太薄了会特别容易烫。” “切片之后用牙签在生姜片中间戳几个小孔,接着再把艾绒搓成小拇指大小的圆锥形,喏,之后的方法就是您刚才看到的那样,把姜片放在穴位上,点燃艾绒即可。” “您也不需要找其他穴位,就这两个,一个关元穴,一个中极穴……” 听着杨鑫的讲解,原本还害羞闭上双眼的苏钰,此刻也睁开眼睛,偷偷地看向魏熙宁和杨鑫。 杨鑫的专业让苏钰暂时忘记了羞涩与尴尬。 他好像真的只是在给自己看病。 我是不是有点想多了!? 苏钰复盘着自己刚才的动作和脑子里乱窜的想法,越发感觉自己有些矫情。 他是医生,我是病人,这是正常的看病,害羞什么呀! 反正他又不认识我!! 对! 他不认识我。 苏钰心态逐渐平静,慢慢的,她感觉到小腹处传来阵阵暖意。 …… 第44章 七种病 “有没有感觉到小腹温热?” 杨鑫给苏钰换了两三壮艾绒后,便开始询问她的感受。 “嗯~”苏钰轻声应答。 杨鑫道,“如果感觉到小腹有明显的灼热感,烫的受不了的时候就跟我说。” “嗯~” “艾灸治痛经还是很快的,特别是当月经来的时候,艾绒燃烧的热一进去,痛当场就会去掉。” “嗯~” “如果嫌来医馆太麻烦的话,可以在家里跟阿姨互相帮忙艾灸,不过一定要在通风的地方,当然,也不能在风口处,现在这个季节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有点烫了。” 杨鑫闻言,立刻用镊子将生姜片夹起来,悬空放在苏钰的两个穴位上。 待到艾绒的热量逐渐消散,姜片冷却下来后,再次放回原地,继续换新的艾绒点燃。 “一般艾灸只灸单数,我已经给你灸了六壮,你现在脚底板那应该会有一股暖流吧。” 苏钰闻言,仔细感受了一下脚底板,还真是。 她的脚一向都比较凉,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就算刚才来医馆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脚底板都只是稍稍上来点温度,但只要一坐下,停止不动,很快脚就又冰冰凉凉了。 可现在,经杨鑫这么一提醒,她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脚不冷了。 这脚一暖和,全身上下似乎都格外舒服,即便是她现在小腹露在外面,也完全感觉不到冷意。 好神奇啊! 明明烤的是自己的肚子,脚居然能热起来。 当第七壮灸完后,杨鑫便将两片干枯的生姜拿掉,将上面已经烧成白灰的艾绒倒进了盒子里,然后才将生姜给扔掉。 别觉得艾绒烧完后就没什么用了,它依旧有药用价值。 就像大家觉得比较脏的草木灰,那也是好东西,不仅能够止血,还能够配合中药治疗一些疑难杂症,比如水肿、腹中积聚等疾病。 “好了,今天的治疗就到这,明天有空可以来,没空的话在家自己做也行。”杨鑫背过身去,在魏熙宁给苏钰整理衣着的同时也帮她挡住了视线,这会医馆门口也是来了好几个患者。 “还是再过来一趟吧,只听一遍,我怕记不住。”魏熙宁道。 “这样啊,行,明天我教您怎么给她艾灸。”杨鑫道。 “那真是太感谢了。”魏熙宁喜上眉梢。 一旁的苏传军见治疗结束,便装作要跟杨鑫聊天似的,拉着他来到了医馆门口。 “杨医生,我姑娘有没有被遗传?” 苏传军神情紧张,生怕杨鑫嘴里蹦出个有字。 杨鑫笑道,“没有。” 苏传军瞬间松了一口气,“谢谢啊。” 杨鑫道,“不过您得跟阿姨说说,您女儿以后如果月经经常出问题,那就得注意了,一定要提早解决,只要这方面没问题,不止乳腺癌,任何大病她都不会得。” 乳腺癌并不只是孕妇才会得,甚至都不一定只有女人才会得。 二七天葵至,女生有月经的同时就有奶水了。 同样的,二八天葵至,男生有了精气的同时就有了生育能力。 男生与女生的身体构造,决定了一个播种,一个培育。 在孕育新生命这个环节,女生的付出是一定比男生多的。 现在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营养太过丰富,很多孩子都被催熟,天葵也来的更早了。 有些女生甚至十一二岁就来了月经,有些十三四岁的男生也具备了生育能力。 女生没怀孕得了乳腺癌,也是因为奶水,而控制奶水的就是心脏。 当心脏受到损伤后,人就会开始失眠,一旦失眠日久,人就会变得烦闷,气就会郁结在身体里,致使五脏六腑各项功能都会紊乱,进入到一个五脏六腑持续受损的循环之中。 心脏承受不了的第一个信号,就是小肠温度低了,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小腹这个地方总是冰凉的。 因为心与小肠相表里,小肠温度低,代表心脏的火不够。 当发展到手心和脚心也冰凉时,那就更得注意了,因为心脏管手心的温度,小肠管脚心的温度。 这两个地方冰凉,也就意味着心脏急需调理。 心力不足,奶水无法进入小肠,更无法被小肠蒸化成月经,那么它要么沉积,要么逆流。 身体之中,哪里弱,它就流到哪里去。 逆流到心脏,红斑性狼疮。 逆流到督脉,白血病。 逆流到肺脏,肺癌。 逆流到淋巴系统,淋巴癌。 逆流到脑部,脑癌。 逆流到肝脏,肝癌。 至于男生,其实不止乳腺癌,上述所有癌症病理病因都是一样的。 女生是因为奶水,而男生是因为精zi。 只不过因为男生的生理结构不同,决定了他比女生得乳腺癌的概率要低得多。 很多人不知道,女生有月经,男生其实也有,不过不应该叫月经,而应该叫日jing。 男生的小肠与膀胱之间有个jing宫,最开始这里只是一团血,在经过小肠蒸化后,精zi会顺利进入睾wan,而残渣就会顺着任脉逆行而上,到达面部生出胡子。 胡子,就是男人的日jing。 当心力不足的时候,精zi的残渣不能顺利到达嘴唇周围,它也会逆流。 相比女生,男生的精zi残渣运动的距离就远的太多,所以女生更容易得红斑性狼疮啊,肺癌这些病,而男生更多的则是前列腺问题。 一般来说,男生是不可能得乳腺癌这个病的,当初杨鑫在研究此类病例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在极少数男性乳腺癌患者中,这群人有个共同特点。 体内含有的雌激素远超正常男性。 无一例外,这些雌激素都是从外部获取来的,或食物,或药品。 “只要月经没问题,就不会得大病……”苏传军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与此同时,苏钰也整理好了衣物,跟魏熙宁一同来到医馆门口。 魏熙宁询问了刘继阳多少钱后,便交付了医药费。 夫妻俩跟杨鑫打完招呼,领着苏钰就离开了。 整个过程,苏钰没朝他看一眼。 杨鑫倒也没多想,继续帮着刘继阳干活。 路上,苏钰一言不发,到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摘下帽子和口罩,面色已然如常的她一想到此前的画面,耳根子瞬间又红了。 明天还要去…… 苏钰打开电脑,登上QQ。 商惠然的QQ头像在右下角闪烁。 “我妈给了我五十块零花钱,下午我们继续去抓娃娃!” “好。” 中午吃完饭,苏钰换了身衣服便跟商惠然汇合。 只一见面,商惠然的鼻子就不停地嗅。 “什么味道?” 说话间,商惠然的鼻子已经凑到苏钰身上,“你身上怎么有那种烧东西的味道?” 苏钰表情瞬间变幻,心虚地回答,“哪有,我怎么闻不到。” 商惠然一听这话,就知道苏钰撒谎了,本来她还不奇怪,但苏钰这么一心虚,瞬间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老实交代,上午干什么去了?” 苏钰耳根子又红了,“哎呀,没干什么,你别问了!” 别问? 听到这两个字,商惠然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嘿嘿,今天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就不姓商!! …… 第45章 烟火 “什么!?脱你裤子!!” KFC,商惠然惊叫一声。 苏钰嗔怒地扫视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里,立刻低喝道,“要死啊,小声点!” 商惠然歪嘴,“还没当你男朋友,就把你看光了,啧啧啧,这不得负责啊!” 苏钰捏紧拳头砸了下桌子,“哪有看光,也就看了小肚子而已。” 商惠然调笑,“脱到哪了,你比划我看看。” 苏钰欲言又止,然后用手比了比,商惠然一看就乐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这跟看光了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什么叫‘也就看了小肚子而已’,这地方是能随便给人看的吗?苏钰,你堕落了。” 苏钰急了,“呸~他是医生,我是病人,不看怎么治,你思想太不纯洁了。” 商惠然笑道,“我怎么思想不纯洁了,那你说说,为什么非得去杨鑫那看病,别的地方不行?” 苏钰立刻解释,“那是我爸妈非让我去。” 商惠然翘嘴,“哟,非让啊,是把你拽着去的,还是把你绑着去的?” “你要真不想去,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说白了,就是你自己想去。” 苏钰被怼的哑口无言,她很想反驳,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点,急的她只好娇嗔地瞪着商惠然。 “我没有!” 商惠然摆手,“在我面前就别装了,老实讲,班里传出你喜欢杨鑫的时候,你除了愤怒、担忧、紧张,还有没有一点开心?” 从苏钰找她要杨鑫的QQ号时,商惠然就已经察觉到苏钰有问题了。 尽管苏钰的理由非常充分,说是杨鑫给她妈妈把病看好了,出于好奇这才想加QQ。 可如果对一个男生一点好感都没有,有必要加QQ吗? 苏钰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抠,“也没有开心好吧,就是……” 商惠然追问,“就是什么?” 苏钰道,“就是不讨厌而已。” 商惠然嬉笑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所有喜欢都是从不讨厌开始的。” 苏钰奇怪,“你听谁说的?” 商惠然道,“一个小说作者,你不认识。” “不过我觉得那个杨鑫也挺不错的,又会看病,成绩跟你比也没差多少,是吧。” 他是挺好的。 很真诚,也很温柔。 特别是给人看病的时候,他的笑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他还很有勇气,即便是自己得了先天性心脏病也不害怕,还会把这份勇气传递给别人。 对了,他还治好了妈妈,这算是对自己有恩情的吧。 苏钰忽然想起了一个笑话,古装电视剧里,女主被人救下,碰到长得好看的就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长得不好看的,就说小女子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 杨鑫好像还挺帅的。 商惠然见苏钰久久不说话,还在那傻笑,不由扶额。 完了,这下不需要她怂恿,苏钰自己正在一步步沦陷。 …… 12月31日,09:02。 杨鑫在家陪奶奶看跨年晚会,手里也正捧着手机跟祝子皋他们聊天。 买手机和去弘仁堂打工的事,杨鑫都跟奶奶说了。 本来奶奶是坚决反对的,可当杨鑫拿出成绩单后,并着重跟奶奶强调自己分数的飞跃。 奶奶也就松口了。 她不识字是不假,但识数啊,杨鑫那五百多分的成绩让她非常骄傲。 今天下午爸妈打来电话时,奶奶就一个劲地在电话里夸杨鑫,说他特别听话,成绩也有进步。 杨鑫也在电话里保证,一定会好好学习,争取考个一本。 临了还不忘嘱咐他们好好休息,别尽想着赚钱不顾身体,等高考结束之后,他就去广东帮忙。 当然,去那之后,杨鑫也打算再去拜访那位道人,继续学习道医。 尽管爸妈一再说不让他操心学习以外的事,但从杨鑫嘴里听到这些话,他们在外拼搏也似乎有了宽慰。 或许父母认为的成长,就是孩子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关心他们的话。 杨鑫在他们错过的岁月中,已经偷偷长大了。 滴滴~~ 手机QQ聊天框里,有一条新消息弹出。 时光~:今天是2010年的最后一天,你会在零点的时候跨年吗? 杨鑫习惯性地回复。 年少多金:熬夜可不太好。 敲完这段话,杨鑫忽然看向窗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年少多金:不过一年就这一次,我也很想看看2011年的第一场烟花。 苏钰瞥了眼桌上的仙女棒,那是她跟商惠然一起买回来跨年放的。 时光~:你买烟花了吗? 年少多金:忘了。 时光~:你看。 时光~:【图片】 时光~:这是我买的烟花。 杨鑫看着手机里显示的【图片】,却点不开的时候,他顿时哭笑不得。 2010年的手机QQ接收不到图片吗? 还是说手机太low,流量不够? 年少多金:不好意思,手机不太行,图片点不开。 苏钰毫不在意。 时光~:没事,就是发给你炫耀炫耀,羡慕不。 那可真是太羡慕了。 小女生的活泼,让杨鑫的心态都被影响到了。 其实杨鑫知道这个QQ并不是商惠然的,因为前世加苏钰前,他就加过商惠然。 虽然已经不记得商惠然的QQ名,但肯定不是叫时光。 况且这个号,一看就是小号。 不用大号加自己,那就说明加的人害怕或者不想被自己知道身份。 谁呢? 从祝子皋透露的消息来看,要自己QQ号的是九班的人,这个人又跟商惠然走得很近。 杨鑫也有那么一瞬间猜测是苏钰。 但他很快就排除了这个答案。 自我认知非常清晰的他,根本不会抱有这种幻想。 可最近他和苏钰的联系也太过频繁,让他也不得不产生联想。 九班传出来的谣言,苏钰来到医馆,这些都太巧了。 巧的让他怀疑,用小号加自己的就是苏钰。 可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加自己呢? 动机是什么? 逻辑在哪里? 想不通。 那就不想了! 杨鑫继续扣手机回复。 年少多金:羡慕,我也想放烟花。 苏钰翘嘴回复。 时光~:谁让你忘记买了,只能等明年喽! 年少多金:这不还有农历新年嘛。 时光~:是哦,那到时候你别忘记买烟花。 年少多金:肯定不会忘的。 时光~:那你就只能看着我放烟花了。 年少多金:好。 …… 12月31日,11:57 时光~:还有三分钟就要到零点了,你睡了吗? 年少多金:还没,在等你放烟花。 时光~:那你给我倒计时,我去窗户那里准备点烟花了。 年少多金:好。 二人隔着同一个聊天框,一人盯着电脑,一人盯着手机。 电脑端,输入框内正准备着四个字,“新年快乐”。 杨鑫看着时间,缓缓走到自己房间的窗口处,推开了窗子。 年少多金:10 年少多金:9 年少多金:8 …… 年少多金:3 年少多金:2 年少多金:1 时光~:新年快乐 啪啪啪~~~ 咻~咻~ 嘭!! 苏钰敲完回车,赶紧点燃了手里的仙女棒,跑到窗子边,开心地望着窗外。 夜空被烟火惊醒,五彩斑斓的光芒时而如流星划过天际,留下一道道璀璨的轨迹,时而如瀑布倾泻而下,将夜空渲染成一片绚丽的海洋。 捧着仙女棒的苏钰,在黑夜中的一角默默绽放,她手里擒着光火,眼波流转。 放下手机的杨鑫,倚着窗台没入黑夜,升空的烟火不时将他照亮。 真美啊~ …… 第46章 任督二脉的重要性 元旦,出诊。 对刘继阳而言,几乎没有休息日。 每天只上半天班的他也压根不需要休息。 甚至一天不来,他还怪难受的。 杨鑫虽然昨夜睡得有点晚,但第二天还是六点多就起床了。 他练了下八部金刚功,洗漱一番吃完早饭,就来到了弘仁堂医馆。 今天来医馆的患者不多,杨鑫也有空教刘继阳一些针灸的基础知识。 要学针灸,最关键的就两个,记住经络穴位以及下针如何能得气。 只要具备了这两个条件,了解一些穴位的配伍,很多简单的病都能够做到覆杯而愈。 刘继阳年纪大了,记性不是特别好,经络还好说,穴位他是真记不住。 即便是杨鑫教他歌诀,用了各种便于记忆的法子,效果都不怎么理想。 这就是中医得是童子功的原因。 中医要记要背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如果想要做到全科都精通,难度可以说是现代医学的十倍。 因为背古文,不过是中医的基础,背完你还得理解,理解之后还得能用。 有时候同一种方法对不同的人还无效,你得从中找到问题的核心,然后辨证施治。 这个辨证施治就太讲究灵活性了,根本就没有标杆一样的参照物,你只能是自己在临床上摸爬滚打,总结经验。 所以,在记忆力强的时候做大量积累,在理解能力强的时候,再慢慢提升自己的领悟能力,才是中医学习最为顺畅的一条路。 当然,错过了也没事,半路出家也有成为大医的人,比如李可老先生。 只是那样的话,所要付出的辛苦,将会成倍增加。 刘继阳倒是不怕苦,一遍记不住就两遍,两遍记不住就三遍,记得久了,总是能记住的。 早上,苏钰和她妈妈也过来了。 这次杨鑫没有上手操作,而是站在一旁,全程指导魏熙宁如何艾灸。 苏钰还是全副武装的模样,只不过今天的她要显得自然很多,没有昨天那般紧张。 半小时后,艾灸结束,魏熙宁在医馆拿了些艾绒后,母女俩便离开了。 前几天来的那个腰痛大爷赵明中,今天也过来接受针灸治疗。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针灸之后疗效太好,赵明中把自己的朋友也给带来了医馆。 他朋友跟他一样,也是腰痛的厉害。 同样是看了好些个地方,吃了不知道多少药,依旧是没看好。 不过遗憾的是,这大爷开过刀。 当杨鑫把脉,发现这大爷脉象不太对劲的时候,一检查后背,果然就是开了刀。 督脉那明晃晃的疤痕,让杨鑫也只得无奈叹气。 这个他是真没办法。 不过赵明中央求他试试,杨鑫也还是给开刀的大爷扎了几针,不出意外的,没有半点效果。 人体经络中,督脉和任脉相当于生命的长江和黄河,只要任督两脉能够正常的运行和循环,那么,生机就会源源不断,所有的脏腑组织和四肢官窍才能得到气血的灌溉和濡养。 所谓“督”,总督一身之阳经,被称为“阳脉之海”,“任”,总任一身所有阴经,被称为“阴脉之海”。 督脉蕴藏的阳气,是由下往上逐节推动的,达于脑和巅顶,直至龈交穴与任脉相连,阳气是生命的根本,是脏腑和气血活动的根本动力,这就决定了调理督脉是调理疾病很重要的步骤之一。 现代医学认为颈椎病可能影响心脏和血压,引起「颈心综合征」,造成心悸和高血压,可导致呼吸不畅,影响脑部供血,就会有头晕头昏、耳鸣、抑郁和失眠。 同时也可影响消化系统,导致恶心呕吐、胃肠功能紊乱。 胸椎出现问题,可能影响呼吸、乳腺、心脏、肝胆和脾胃系统。 而腰椎的问题可能导致脾胃、泌尿生殖系统疾病。 这些研究无疑是佐证了任督二脉对于脏腑的影响。 肾藏精,主骨生髓,中含元阴元阳,而督脉和肾之元阳是一气贯通的。 一旦肾阳不足,督脉之海便无升力,脊椎的骨质增生、骨质疏松、风湿痹痛等便会发生,部分椎间盘突出和强直性脊柱炎与督脉的阳气不足也有密切关系。 这些就像树木之所以有弹性和生机,就在于根部的阳气,一旦阳气受损,就会形同槁木。 黄帝内经素问篇就有提到:“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因此,督脉的阳气没有振奋起来,导致水湿停蓄,筋肉弹性变差,人就会腰酸背痛,气色薄衰,脑力总不够用,身上如背重负,躯干僵硬而活动不利索,总想伸懒腰和打哈欠,一天没工作多少,身上却如散了架。 腰痛做手术的患者,督脉一动,本就不够的阳气被耗散,气道更是被切断,即便是愈合也会有堵塞。 这种情况下,医术不通神,怕是很难解决问题的。 杨鑫的医术在前世就已是超越了同龄人,若是再给他十几二十年,跟一些国医大师也未尝不能相媲美。 然而在他看来,就算自己有了国医大师的水平,面对督脉被动的患者,一样是无解的。 这不是病,是伤。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个人的手被砍下来再接上,中医是做不到让他手上的经络恢复原样的。 能做到就不是医学了,是神学。 看着那个大爷一脸期待的过来,又一脸失落的离开,杨鑫也只能嘱咐他平时要注意保暖,重活累活都不要干,保持心情愉悦什么的。 上午半天的坐诊结束,下午,杨鑫去网吧跟祝子皋二人汇合,玩了几个小时游戏后,回家吃完晚饭,便来到学校上晚自习。 三天半的假期一晃而过,枯燥的长达一个月的坐牢生涯就此拉开帷幕。 “杨鑫,上次你跟那个邹景耀到底说了什么,那家伙居然真的开始学习了?”祝子皋不知从哪得到情报。 “你这线人怎么关注起他来了?”杨鑫笑道。 “废话,他都警告到你头上了,我不得让你知己知彼啊,反正现在也有人在传苏钰喜欢你,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这都是在给你助攻,等传的人多了,假的不就变成真的了!”祝子皋道。 “我觉得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杨鑫道。 “还不想?局势对你这么有利,你特么还要怂?别逼我鄙视你啊!”祝子皋恨铁不成钢。 “不是怂的问题,而是……”杨鑫话还没说完,教室后门处便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杨鑫,跟我过来!” 众人只听声音都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邵妈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杨鑫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小声道,“你看,问题不就来了吗……” …… 第47章 我在学校跟她(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教师办公室。 邵诗秀回来后就开始批改作业,把杨鑫晾在一边。 下午上班,她就从九班班主任口中得知了一个事。 苏钰和她们班的杨鑫谈恋爱了。 对她们这些老师来说,高中生谈恋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她们带的每一届,都或多或少有几个典型例子。 大部分谈恋爱的高中生,最后都会影响到各自的学习,从而浪费三年的辛苦。 有特例吗? 当然有,那些因为恋爱而双双考入好大学的情侣,自然也是存在的。 可太少了。 几十对里,也就那么一两对。 是故,作为班主任,在看到有重点希望的学生出现了谈恋爱的苗头,第一件事就是做思想工作。 这种情况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杨鑫,我记得你爸妈是在外地工作吧?”邵诗秀依旧在批改作业。 杨鑫道,“嗯。” 邵诗秀道,“辛苦吗?” 杨鑫道,“还挺辛苦的。” 邵诗秀道,“家里是爷爷奶奶在照顾?” 杨鑫点头,“嗯,奶奶在家,爷爷在工厂。” 邵诗秀似乎批改到了一个极其不能忍的错误,眉头忍不住皱起,“我看你最近的两次考试成绩,各科都有明显的提升,特别是语文,可能你是有一定的古文基础,厚积薄发,在诗词填空和阅读理解这一块几乎不会丢分,作文也写的相当出色。” “但高二的考试不像高考,老师改卷不存在压分,你现在的成绩不代表高考的成绩,如果你现在松懈,等到高三大家进入复习阶段,你还抱着这个成绩沾沾自喜,那高考很可能连本科线都过不了。” 这确实是实话。 高一高二的考试成绩,基本上都做不得数。 到了高三,考试范围扩大,大家暴露出来的问题会更多,扣分项也会增加。 邵诗秀说的压分,在高考中也是存在的,平时的考试,老师能给分就给分,高考那是能扣分就扣分。 可能高二能考五百多分,到了高三上五百都变得非常困难,高考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掉以轻心,高考就会狠狠地给你一个大比斗。 “老师,我不会松懈的。”杨鑫道。 邵诗秀很满意杨鑫这个态度,她放下笔,抬起头,“嘴上说说没用,得拿出实际行动来,从今天开始,跟九班的苏钰断了。” 嗯? 不是,老师,我们就没谈啊。 杨鑫诧异地看着邵诗秀,心里泛着嘀咕。 怎么放了个假,谣言就升级了? 这也太快了吧。 见杨鑫还在犹豫,邵诗秀眉眼一横,“不想断?” “高中不是义务教育,你能读书是花的你爸妈的血汗钱,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 杨鑫见邵诗秀误会自己,立刻解释道,“老师,我没谈啊,我在学校跟苏钰一句话都没说过。” 这可是大实话,他在学校真的没跟苏钰有过任何交流。 至于校外嘛,苏钰全副武装,显然不认为自己认出她来了。 这种情况下,他算是跟苏钰说话了,也可以算是没有,简称如说。 邵诗秀一拍桌子,冷冷地看着杨鑫,“哼,话都传到我耳朵里了,还敢做不敢认?” 呃…… 您都不调查一下的吗? 原本还想解释的杨鑫,见泥巴已经掉进了裤裆,也就不打算掏出来了。 邵妈已经先入为主,自己越是辩解,就显得越是心虚,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越描越黑,倒不如坦白从宽。 早恋嘛,有啥不敢承认的。 这在高中时期,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经历。 他态度诚恳地低下头,“老师我错了。” 嗯! 这个态度就不错。 邵诗秀对杨鑫能够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很满意。 她语气稍显缓和,但仍然冷着脸,“学生,就得有个学生的样子,现在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其他的事少掺和,现在给我保证,以后还谈不谈了?” 这…… 杨鑫问,“您这个以后是多久?” 上辈子他可是到死都没谈过。 这个承诺,杨鑫可不敢轻许。 要不然重活一世还是个光棍,那不白活了吗。 邵诗秀看到杨鑫那担心的小眼神,差点没绷住。 她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高中。” 杨鑫道,“那可以。” 邵诗秀道,“行了,上自习去。” 杨鑫哦了一声,便离开了教师办公室,等他回到教室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祝子皋就开始小声审问。 “邵妈找你,是不是问你有没有跟苏钰谈?” 杨鑫道,“嗯。” 祝子皋道,“你否认了?” 杨鑫道,“我承认了。” 祝子皋一惊,身子往后退了半寸,“哟呵,没看出来啊,关键时刻你居然这么爷们,在邵妈面前还这么硬气?” 杨鑫道,“早恋而已,有什么不敢认的。” 祝子皋持怀疑态度,“我怎么感觉你在装逼呢?” 杨鑫笑道,“这么明显吗?” 祝子皋正打算吐槽,忽然感觉到裤兜震动了一下,他赶忙掏出手机。 杨鑫一瞧,“你也买了一个?” 祝子皋炫耀道,“谁买不起似的,嗯?有情况啊,最新消息,苏钰也被她们老班叫去办公室了,孙宁说在苏钰被叫去之前,还有个女生被叫到办公室了,估计是打探你俩那个谣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祝子皋这么一说,杨鑫倒是记起来,自己进办公室的时候,确实有个女生出去。 看来自己误会邵妈了,这分明就是已经调查过,只是调查的过于潦草了些。 教师办公室内,苏钰站在九班班主任阎洁丽面前。 她略微低着头,表现出普通学生在老师面前应有的紧张。 “苏钰啊,老师知道青春期难免会有荷尔蒙爆发的时候,但是你现在已经高二了,这是除了高三外,最关键的一年,哪能把时间都花在谈恋爱上呢。”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学生,本来学习不错,就因为谈了恋爱,成绩一落千丈,更有甚者还闹出了抑郁症,你们现在或许会觉得很美好,未来呢?” “不能图一时之快,就自毁前程,现在老师发现的早,暂时不会告诉你爸妈,可要是你还继续谈,那就别怪老师不留情面了。” 苏钰有点懵,她本以为班主任找她过来,是向她确认谣言的事是否真实,哪想到一上来就给自己定性了。 她呆呆地反驳,“老师,我没有谈啊,我在学校跟杨鑫一句话都没说过。” ? 阎洁丽转头看了邵诗秀一眼。 好家伙! 还说没谈。 这矢口否认的话都跟抄袭似的,改都不带改。 没谈谁信啊! 两老师憋着笑,心想这两笨学生,成绩不差,撒谎却是像三岁小孩,串供都串不明白。 “还撒谎,杨鑫都已经承认了!”阎洁丽喝道。 “啊!?”苏钰这下是彻底懵了。 …… 第48章 以小说讲历史 他怎么就承认了呢? 被班主任批评了一番,然后做出高中再也不谈恋爱的保证后,苏钰回到了教室。 她本来就没谈,自然能做这个保证。 不过让她费解的是,杨鑫为什么会承认和她在谈恋爱呢? 是觉得解释不清楚吗? 还是说,他喜欢我? 不可䏍……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苏钰忽然想起来,她在知道杨鑫这个名字,看到杨鑫那张脸时,她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来源于经常被某种视线观察。 当她要寻找那个视线时,却总是能看到杨鑫的侧脸。 起初她还觉得没什么,但后来杨鑫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次数逐渐变多,自然就对他的脸有了些印象。 难道说,在我们从未真正开始交流之前,他就一直在暗恋我? 暗恋,是一种什么感觉? 苏钰又开始发呆了…… …… 经过老师的警告,班上的谣言也消停下来。 可官方下场阻止,那就更说明此前那些传闻并非是谣言。 也就是说,苏钰确实喜欢杨鑫,甚至两人还谈上了。 不然班主任为什么要找他们谈话? 好在他们现在被拆散了,这事也让很多喜欢苏钰的人欢呼雀跃。 一向爱拖堂、霸占体育课、在后门神出鬼没的班主任,如今在他们眼里,倒显得可爱许多。 只是在他们看来,本该失落沮丧,甚至是抱头痛哭的杨鑫,却跟没事人一样。 这就有点奇怪了。 他都不伤心的吗? 那可是苏钰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伤心的人,就比如关希文。 在他得知杨鑫和苏钰都被班主任谈话后,他默默地躲在角落哭了一阵。 虽然两人被老师给拆散了,但这段关系足以证明,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既然这样,那他就只好退出了,可决定退出的那一刻,他鼻子微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就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所谓的退出压根就不存在,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当他回到班上,悄悄地对杨鑫说了句毕业后你一定要跟苏钰在一起时,杨鑫觉得他傻傻的同时又有些可爱。 这种刻骨铭心的自我感动,以后不会再有了。 上午第三节,历史课。 历史老师马文材走进来,不过他手上除了历史书之外,还有一本厚的像砖头的书。 看样子好像是本小说。 马文材站上讲台,笑眯眯地拍了拍手里那本小说。 “知道这是什么吗?小说。” “这是我从你们班主任手里拿过来的,她从谁手上缴的我就不说了,只说这本小说,文笔虽然一般,但故事性很强,我没怎么看过这样的历史小说,有没有人给我科普一下。” 这下班里的同学可来劲了。 网络小说在如今这个时代,可是很多人,尤其是学生的娱乐项目。 等到了4G时代,直播、短视频开始兴起,网络小说的影响力,也就逐渐减弱了。 “老师,这一看就是架空历史文。”有人道。 “架空历史文?”马文材好奇地看着说话的学生。 “就是以古代的某个朝代为背景,或者完全自创一个换几个称呼,然后写出来的历史文。”另一个学生说道。 “哦,懂了,那今天我们就不讲书上的东西了,就讲这本架空历史小说。”马文材道。 啊? 讲小说? 全班学生好奇地看向马文材,就连杨鑫也放下手中的笔,不再做题。 “这本小说我看了个大概,故事我就不讨论了,就以历史来看,它有几个很明显的问题值得我们思考。” “第一,这个作者说西红柿是外来蔬菜,不是中国产的,还有辣椒、玉米、胡萝卜、花生等等,他都说这是外来品种。” “作为历史老师,我得给你们讲一个常识性的问题,首先,他说的这些蔬菜都不是凭空长出来的。” “中国古代的主要农作物是五谷,分别是稻、黍、稷、麦、菽,而这五谷也并非是凭空出现的,它们都需要人工培育,比如黍,今天我们称之为‘糜子’,子籽脱壳以后就是黄米,多用来做粽子、豆包、年糕。” “在古代,很长一段时间,黍都是大米、白面一样的存在,据考古研究发现,大约在距今9000年至7000年前,生活于黄河中下游两岸的人们开始了对黍的驯化。” “黍虽然有很多优点,但缺点也是明显的,那就是产量低,于是第二种野生植物进入了我们先人的视线,这就是粟,先秦时期称之为‘稷’。” “粟的产量优势使得人口的增加有了食物基础,更大规模的部落和社会形态得以出现,中华文明的雏形得以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孕育出现,所以,古人以‘社稷’指代国家,就足以证明粟的地位在古时有多么重要。” “古人对五谷的驯化,使其拥有了可以量产的能力,才诞生了华夏文明,而这种驯化的能力,就是培育和杂交技术。” “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农业,它就不可能形成一个文明,那么在历史长河中就极其容易被淘汰,因为它不够稳定,有了稳定的农业基础,人们才可以在吃饱的同时,发展更多的农业属性,比如培育蔬菜、瓜果、牲畜等等。” “大家知道骡子吧,马跑的速度很快,但是耐力不足,驴呢,耐力很强,但速度不快,于是古人就将二者杂交,生出了骡子这种动物。” “但这种动物有个缺点,就是没有生育能力,它需要人为的不断杂交、饲养,中国几千年来,骡子一直存在,直到工业化的出现,汽车的运输能力远超动物后,骡子才逐渐消失了。” “所以,蔬菜西来,这是个具有极大争议的问题,当然这也不能怪作者,因为教科书教我们的就是所有的蔬菜都不是产自中国。” 马文材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有点怪。 以前他们还认为没什么,毕竟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中国一个国家。 别的国家在同一时期很优秀,能够产出一些中国没有的东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但马文材提到的培育和杂交技术,确实是一个不能忽略的点。 既然历史上中国一直处在领先地位,那么无论是人口还是生产力,应该都是世界第一。 照理来说,有庞大的人口,又有领先的培育和杂交技术,本身又是几千年的农耕文明,怎么可能所有东西全都是外国来的? 杨鑫倒是不奇怪,因为马文材这个观点是合理的,中药就有很多是培育出来的。 古人在培育这方面,绝对是领先世界的,毕竟直到2023年,欧洲才知道大粪可以沃肥,提高农作物产量。 他们如果真的有先进的培育技术,还会出现屎尿之都? 另外,杨鑫记得前世看过一个新闻,汉阳陵考古似乎就挖出了花生和玉米,不过因为是孤证,没有下定论汉朝就有了花生和玉米。 不像西方,随便一挖就说是几千上万年前的东西,连个能证明的文献都没有,就言之凿凿。 “第二,世界地图是西方人画的……” …… 第49章 突发急症,风寒侵肺 “我问大家,画世界地图需要什么?” “人!” “还有船!” “测量工具!” “吃的。” “还得有指南针!” “……” 大家踊跃举手回答马文材的问题。 马文材笑道,“你们说的都对,大量的人口,大量的船只,先进的测量工具,富足的粮食,这些都是绘制世界地图的关键,而它们都指向了什么?” “两个字,国力!” “绘制世界地图,是需要有强大的国力作为后盾支撑的,现有人口是否能供给一大批脱离生产的航海人员,建造的船只是否具备远航能力,海上风云变幻,粮食补给是否得精确计算,船只靠岸是靠人力还是靠马匹奔跑测算陆地面积,到达寒冷地带是否有足够的棉衣保暖等等。” “这些小到细微处的地方太多了,必须得是一个中央高度集权的国家,它能团结所有力量去完成一个目标,否则随随便便一个问题难以解决,都会导致绘制世界地图以失败告终。” “世界地图究竟是谁画的,现在讨论已经意义不大了,我只是想通过这两个问题告诉大家一个道理。” “中国的历史,是很精彩的,只要你深入去了解,它比小说还有趣。” 如果不是为了赶路,历史确实是这世上最有趣的故事会。 就像语文,如果不在乎分数,它或许是这世上最美的学科。 不过,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公平就成了最重要的属性,很难停下来让人欣赏沿途的风景。 “这些还都……咳……咳咳……咳!!!” 马文材讲到一半,忽然开始咳嗽,而且越咳越厉害,感觉像是根本不受控制一般。 他赶紧拧开保温杯,喝下一口水,然而仍是咳嗽不止。 这一幕也是让不少学生格外担忧,甚至有几个人扭头看向了杨鑫。 作为班里的“医生”,杨鑫在平时可没少帮他们处理一些小毛病。 像什么头疼脑热,嗓子不舒服,眼睛干涩等等,杨鑫都可以当场给他们调理,虽然不能彻底治好,但能缓解个七八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咳咳……咳……噗!” 卧槽! 众人大惊! 马文材咳着咳着竟然吐血了。 杨鑫见状,也是立刻起身,离开座位直奔讲台。 这种需要急救的情况,即便是没证也可以上,普通公民本身就能够参与施救,更何况他还是个医生。 在杨鑫冲上讲台的过程中,其他同学还有点懵,有人站起来,但不知道应该干嘛。 这种情况他们完全是第一次碰见。 说实话,杨鑫也挺意外的,他是记得高中历史老师住院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他们就换老师了。 但具体因为什么事,杨鑫已经忘了。 此刻看到马文材咳血,整个人已经坚持不住地靠在墙边缓缓坐下,杨鑫顿觉有些熟悉。 “我去喊邵妈。”班长吴惟尧还算镇定,直接跑出教室。 杨鑫搀扶着马文材,缓缓坐在地上,他一手扶着马文材,一手抓着他的手腕。 “祝子皋,帮忙。”杨鑫喝道。 祝子皋立刻跑到讲台边,蹲在了杨鑫身旁。 王良栋也凑了上去。 他们俩近距离看着马文材,瞬间感觉到他的呼吸像鼓风机一样,动静特别大,仿佛吸一口气要用尽全身力气似的。 他紧闭双眼,还在不停的咳嗽,只不过力度没有刚才那么强了。 “帮我把马老师的衣服脱掉,再把袖子撸上去。”杨鑫道。 祝子皋和王良栋一左一右,脱掉马文材的衣服之后,立刻将他的秋衣袖子撸到肱二头处。 杨鑫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次性毫针。 自从在弘仁堂开始用针灸给人治病后,他就给自己备了几根针。 这是他一个习惯,目的就是以防万一。 前世出去旅游的时候,他在火车站碰到过一个突发心梗的患者,当时车站的工作人员呼唤现场是否有医生,他也是立刻赶到病患身旁,当场就用针灸给人急救过来了。 很多人都以为中医只能治慢病,根本没办法应付急诊。 事实上,中医的急救是非常厉害的。 比如有人忽然昏倒,中医的十宣放血可以在几分钟内,就将人给救醒。 刚才杨鑫简单的把了一下脉,又看了看马文材的舌苔,基本判断他是肺有里寒,并且还有脾虚、肾虚等多个毛病,快七十的人这个情况也不算是特例。 此次的急性咳嗽是因为风寒侵肺,加之本身又有里寒,这才咳嗽不止甚至吐血。 风寒侵肺乃实证,虚症取母穴,实证取子穴,针灸取穴就应当取肺经的子穴尺泽穴。 杨鑫取针,分别扎在了马文材左右手的尺泽穴上。 众多学生纷纷上前围观,都十分好奇杨鑫这一手针灸功夫。 这还是杨鑫第一次在班里展示针灸。 感觉就像电视剧一样。 “有纸吗,给马老师擦一擦。”杨鑫道。 很快,有女同学便拿出了纸巾递给杨鑫。 杨鑫将马文材嘴上的鲜血擦干净后,又用大拇指抵住他的内关穴,不轻不重地一直摁压。 内关穴有理气止痛的作用,马文材刚才剧烈咳嗽,胸肺这一块显然是相当痛苦,杨鑫这么做,就是在帮他减轻疼痛。 再加上针刺尺泽穴,慢慢调理他的肺经,气息逐渐恢复的话,风寒侵肺带来的急症,也就会慢慢消除。 不过这也就是急救而已,马文材肺脏的里寒之症,仍然是个大麻烦。 也难怪前世这位历史老师住院后就再也没消息了,恐怕那次住院过后,身体应当是无法再支持他上台讲课。 “马老师好像呼吸缓过来了……”王良栋观察的很仔细。 他话音刚落,马文材的眼睛便缓缓睁开,虽然仍是止不住地咳嗽了两声,但明显比刚才好了一些。 杨鑫见马文材要起身,立刻将他摁住,“您别动,也别说话,先等气理顺了。” 马文材此刻也觉得十分难受,不想说话,索性就这么坐着休息。 与此同时,邵妈也赶到了教室。 当她听说马文材突然咳嗽吐血,还倒在讲台上,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进入教室后,瞧见杨鑫几人蹲在马文材身旁,后者手肘窝还插着两根针,不由问道,“马老师怎么样了?” 杨鑫道,“急性咳嗽暂时止住了,不过马老师肺里有东西,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邵诗秀没有迟疑,就算杨鑫不说,她也得打120,因为讲台上分明还有血迹,这可开不得玩笑。 打完120,邵诗秀也给各个校领导打去电话,一一通知完,她再从走廊进入教室时,马文材的脸色居然没有此前那么苍白了。 她扫了眼杨鑫,只见他娴熟地抽走了马文材胳膊上的针装在盒子里,然后将马文材扶到凳子上坐下,帮他穿好衣服。 整个过程,他像极了一个成熟的医生,跟周围木讷的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快,校领导们也纷纷赶来八班,询问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后,救护车也开到了学校。 校领导便领着医护人员来到了高二八班,将马文材带走。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全校各个楼层的栏杆处人头攒动,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师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然后驶离了学校。 “那是谁啊?” “好像是四班的历史老师。” “不对啊,我刚看到他是从八班出来的。” “小课老师都带好几个班的,正常。” “救护车都来了,是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八班有认识的人吗?问一下。” “……” …… 第50章 人设巩固 教师办公室门口。 “马老师出什么事了,怎么还叫上救护车了?” “不知道啊。” “他课表呢,看一下,今天第三节课是在哪个班?” “八班。” “那等会问问邵老师。” “……” 马文材的离开,让整个学校的师生都在讨论这件事。 八班自然不例外,只不过他们讨论更多的还是杨鑫。 尤其是那一手针灸,简直帅炸了。 当第四节英语课结束后,准备上体育课的众人围在杨鑫身旁走向操场。 “杨鑫,你那个是叫针法吧。” “针灸。” “这个扎人身上能治病?” “对啊。” “怎么治啊?” “扎进穴位之后调气,气调顺了,病就好了。” “穴位?你这个能不能把人给定住,就像武侠小说一样?” “……想什么呢,不能。” “这个针扎错了怎么办?” “那就得看情况了,如果扎自己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扎瘫。” “啊?这么吓人?” “废话,你以为金庸写的葵花宝典是闹着玩的吗?” 杨鑫听到这句话,终于是没绷住笑了。 结果身旁的祝子皋却贱贱地补了一句,“嘿嘿,你们说杨鑫练这个针,是不是得先自个宫?” 然而杨鑫的回答却十分吓人,“那你要不要试试看我一针能不能给你扎阳痿喽?” 祝子皋菊花一紧,赶紧开溜。 众人捧腹大笑。 跟八班一起上体育的九班,也是有不少人来到了操场。 他们看到八班相熟的同学之后,就开始询问此前老师被救护车拉走的事。 这其中就有祝子皋认识的孙宁,她跟一众同学来到操场后,就找到了祝子皋,将他拉到一旁询问情况。 “祝子皋,你们班的老师出什么事了?” 祝子皋见孙宁带着三五个同学问自己,瞬间挺起胸膛,眉飞色舞,“这事啊,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们马老师本来讲课讲的好好的,突然就开始剧烈咳嗽,然后就喷血了,是真喷啊,前排坐着的那帮货书堆上都是血,那会我们全都懵逼了,不知道该干嘛。” “这个时候杨鑫就直接冲上讲台,一把扶住马老师,又把我叫上去帮忙,本来马老师感觉都快要不行了,呼吸就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看着都有点吓人,嘿,精彩的来了。” “杨鑫这货拿出几根银针,就跟小说里的神医一样,歘(chua)歘两下把针扎进了马老师的胳膊肘,喏,就是这里,原本感觉要过去的马老师忽然就好了,牛逼不!?” “当时我们全班都看傻眼了知道吧,太神了,就两根针扎下去,马老师气也不喘了,咳嗽也不咳,你们见过吗?” 祝子皋一边阐述事实,一边添油加醋。 事实上杨鑫扎完针后,过了几分钟,马文材的呼吸才稍稍有些好转,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扎下去立刻就有变化。 人体气血行进是有速度的,有些病扎下去能当即缓解,有些病则需要等待一定的时间,这是客观事实。 马文材这个急性咳嗽,已经让他的气血有些紊乱了。 别说杨鑫,华佗在世一针扎下去,也得等。 “杨鑫这么厉害?”孙宁惊讶不已。 她对杨鑫自然不陌生,只是观感并不咋地。 明明喜欢却不敢表白,后来班上传出苏钰喜欢杨鑫,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表白成功率应该非常高,结果呢,杨鑫还是没有主动,直到两人都被班主任谈话,这段恋情便不了了之。 当然,孙宁也没有讨厌杨鑫,只是觉得这个男生稍稍有点怂,面对爱情太过被动了。 “开玩笑,我兄弟能不厉害吗,你们是不知道,他平时就经常给班上的同学治病,很多小毛病他随随便便就能解决,搁梦幻西游里,他就是最强奶妈观音,站他旁边啥病都撑不过一分钟。”祝子皋越吹越离谱了。 孙宁旁边的女同学诧异道,“那他是不是从来没去过医院?” 祝子皋道,“医院?你这是在侮辱他吗?咱们五六岁还在幼儿园玩泥巴的时候,人家就开始学中医了,十几年了都,还上医院?” 哇! 这个牛吹的,惊起一片哇声! “学中医是不是要看很多文言文?” “那当然,你以为他满分作文怎么来的?” “他为什么不学西医?” “你给他买手术台啊?学西医谁让你做手术?普通家庭哪学的起。” “……” 在祝子皋一波波胡吹后,杨鑫五六岁就开始学中医的人设更加巩固了。 感觉要不了多久,全校师生估计都得知道,园高有个高二的学生,从小学中医长大,要是有什么毛病,找他肯定马上就能痊愈。 学校这个地方,不缺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也不缺自身拥有才艺的学生,什么唱歌行的,跳舞厉害的,画画也贼优秀的,但是会医术,这玩意自园高建校以来,就从来没有过。 属于是极度稀缺,且以后可能不会再有的学生。 操场边,苏钰和商慧然挽手站在九班众多同学聚集的地方,她俩的目光都看向杨鑫。 “你看,好多人都在讨论杨鑫,上课的时候我用QQ问了苏晓娴,她说她们历史老师突然发病,是杨鑫把他救了。” 苏钰并不奇怪,“他本来就很厉害啊,在校外的医馆里面,那个老板都在跟他学习呢。” 商慧然调笑,“哟,现在夸杨鑫都不背人了。” 苏钰锤了商慧然肩膀一下,“我这是实话实说。” 商慧然道,“他医术这么厉害,还把你那个给看好了,我要不要也去看看?” 苏钰道,“去呗,就在潜阳东路,叫弘仁堂医馆。” 商慧然眼珠子提溜,忽然歪嘴问苏钰,“那他要是也给我那样艾灸,你吃醋不?” 苏钰表情略显迟疑,但只一刹那就恢复正常,“我吃什么醋,莫名其妙!” 说完,扭头看向别处。 商慧然歪头追着苏钰的视线,挤眉弄眼,“真不介意?” 苏钰撇嘴,“都说了他是医生,这是正常的看病,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商慧然点头,“是是是,我要纯洁。” 聊到这,二人也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苏钰实在忍不住,便开口问道,“你真去啊?” 商慧然哈哈大笑,“哈哈哈,骗你的,我来那个又不痛,看什么看。” 苏钰嗔怒地瞪着商慧然,后者话锋一转,“你如果真的那么在意他的话,就直接去问他呀,既然他敢在老师面前承认跟你谈了,那肯定就是喜欢你,免得你每天在那猜来猜去。” 苏钰有些纠结,“他要是不喜欢,那我不就太自作多情了?可要是喜欢,我……我又没准备好……而且,我也跟老师保证了,高中不谈恋爱的。” 她怕会错意丢人,又怕直接挑明后,不知道该怎么跟男生谈恋爱。 反而是现在这种猜来猜去的状态,让她心里既忐忑又踏实。 似乎不知道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商慧然嘿嘿一笑,“胆小鬼。”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两个班开始集合。 八班体育老师陶源让全体学生跑了两圈后,就让大家自由活动,而杨鑫,则是被他给带到一个角落谈话。 “杨鑫啊,是这样,你教我的那个八部金刚功,我天天都有在练,你也说了,开始练的时候会出大汗,让我坚持坚持,可我练了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多月吧,上周大便的时候,那个颜色啊,黑的很,还有血。” “当时把我给吓的啊,后来两天都这样,可是去医院一检查吧,又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血压有点高,本来想找你问问,结果刚好放假了,我就在想,会不会是练功练的,结果就在昨天,我练完之后莫名其妙的吐了,而且吐出来的东西还特别臭。” “你说我是不是练出问题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