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神历元年(序) 【下午,15:23】 “21号目标已到达指定位置,第11次测试开始。” “一次性热核光谱射线聚变发生器已就绪,全作战人员已待命,现在是公元2079年,4月4日,15点23分.....开始!” 满头银发、生金银异瞳的老人肃穆开口,下达命令。 巨大的实验场中,光线骤暗,直径数十米的超高能集合光束骤起骤至,重重的轰击在了一具横亘数千米的冰冷尸骸之上。 数千万度高温爆发,极致的光压盖过一切,天地失色。 实验场中。 光束的源头,那搭载【一次性热核光谱射线聚变发生器】的山峰连同发生器瞬息间气化, 大地也开始成片成片的消失,被呈现雾状的高温等离子体取而代之。 “我的天啊.....” 有人发出不自主的呻吟,呆呆的凝视着那依旧如初、毫无变化的巨大尸骸。 【下午,16:00】 “测试暂止。” 异瞳老人干涩开口,下意识的颤栗,这可是数千万摄氏度的高温! 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喉头鼓动,脸庞都被遥远之外的极致光映照成蓝白色,有戴着单片眼镜的中年人攥着拳: “我们.....是在渎神。” 异瞳老人凝视着灰黑色的、漂浮在超高温等离子体中的古老尸骸,深吸了一口气: “神也会死么?” “会死,但对他们来说,死亡,或许只是一种存在的状态。” 中年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 异瞳老人猛地侧目: “什么意思?” 中年人推了推单片眼镜,轻声回应: “根据最新消息,第1号至第3号古神遗骸.....有复苏的迹象!” 异瞳老人猛地一颤,失声道: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中年人低沉开口:“伴随神落而来的【全知之书】揭示,越早坠落的神,便越强,而且.....”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和惶恐: “全知之书上说,神,终将会醒来。” 异瞳老人张了张嘴,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许久, 他凝视着那具历经核爆、高温等都无有任何损裂的巨尸,轻声道: “你刚才说,第1至3号古神遗骸都有复苏迹象,越强的神醒来的越快,那.....【零号】呢?” 1号并非第一个坠落下来的尸骸,零号才是。 中年人习惯性的推了推单片眼镜,摇了摇头: “毫无动静,零号的头颅上插着的那口断剑反倒是神秘至极。” “怎么个说法?”老人发问。 中年人迟疑了片刻,这才困惑道: “那把剑.....很矛盾,它的存在就好像是一个悖论,是光也是暗,是火焰也是流水,是宇宙最深邃的哲学.....我无法详尽的描述出来。” 老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抬起头,凝望被等离子体的蓝白色光映照的透亮的天空,道: “对了,全知之书说,21号是什么神来着?” “死亡泰坦?恐慌巨人?反正是类似的意思.....你知道的,全知之书给出的信息总是很模糊。” “那零号呢?” “零号......全知之书给出了四个词,分别是【帝坦】、【现实】、【本质】以及......【最伟大者】。 顿了顿,中年人忽然问道: “若神当真醒来,你说,我们的渎神之举,该当何罪?” 老人闭上金银异色的双眸,笑了笑: “等他们醒来?我恐怕早就死了,这儿虽然距离实验场足够远,也做足了防护措施,但那些等离子体释放的超高能辐射依旧可以影响到这儿....” 说着,他有些惆怅: “我这辈子或许都无法见到神醒的那一天了......” 话刚落,中年人似有所觉,轻轻敲了敲单片眼镜,似乎在接收什么信息,瞳孔明显因为巨大的震惊而极剧收缩。 “怎么了?”异瞳老人蹙眉发问。 中年人盯着单片眼镜中映射来的、无穷遥远之外的景象,瞠目结舌道: “零号......零号头颅上的断剑松动了......不,不对,不对,脱落下来了,剑要脱落下来了!!!” 【下午,16:08】 “那把断剑.....落下来了。” 他这才刚说完,便觉着有刺目的光打在了脸上,这光,要远胜过、远盖过几千万摄氏度灼毁原子结构所形成的高温等离子体散发出来的光。 中年人挡住眼睛,而异瞳老人则硬顶着极致光,逆看而去。 “神呐......” 异瞳老人发出呓语,与那站起来的、数千米高的恐怖巨人对视在一起。 他那双好看的、标志性的、金银异色的瞳孔被耀光给灼毁。 .................. “经联合国研究决定,正式将公元2079年,4月4日,下午16点08分定为神历元年元时元分。” 联合国秘书长的席位上,生着金银异瞳的老人这般宣布道: “所以,今年将不再是公元2082年,而是......” “神历三年。” 第一章:千篇一律的梦 神历1518年,5月4日,周五。 是梦。 又是这个该死的、奇怪到有些诡异的、千篇一律的梦。 陈象费力的想要撑开眼皮,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视线一片漆黑,身体也无法动弹, 只能任由重重叠叠的、近乎于呓语的祷告声疯狂朝双耳中拥挤。 “伟大的帝坦啊.....” “万界之基石,现实的织者,永恒的支柱.....” “每一缕光都是您的思绪,每一个暗影都是您的沉默,您定义宇宙的本质,决断万灵的从属。” “伟大的、至高无上的主.....” “睡个觉都睡不安生。”陈象这般想到。 主.....是谁? 我么? 祷告还在继续,成百上千的声音重重叠叠,一句句【帝坦】杂糅在一起,疯狂的冲刷着陈象心神。 他好累。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等到梦醒,耳畔的呓语缓缓沉没,陈象猛地睁开眼,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艰难起身下床。 他拉开窗帘,习惯性的在画纸上描绘窗外风景,微风、晨曦、朝露、落叶。 一边勾勒,也边怔怔出神。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八年,外头越来越乱了.....这个时代科技明明比上辈子要先进几十年,但社会体制似乎出了大问题。” 想着,陈象画出窗外的风景。 “昨天查了很多资料,这里似乎真的有超凡色彩,但超凡只有进入高等院校,修习古代神秘学才能真正接触到?” “超凡啊......” 他在画卷上重新落笔,勾勒出一个想象中的巨人。 “唔,还是很好奇,天上有两颗月亮,这双月系统是如何稳固的?为什么潮汐啥的和前世没啥差?” “对了,今天一如既往的做了那个梦,梦中的我还是躺着的,无法动弹,只能聆听。” “那些祷告声.....到底是什么?” 画卷上的巨人已成型,巨人由一块块碎片组成,周身又交织着尘土、流火、狂风、静水。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画巨人。 就是想画。 放下笔,陈象默默的梳理着现有的信息,思索许久,方才将这一页画纸点燃,燃成灰烬。 做完这一切,他伸了一个懒腰,随手打开液晶电视, 染着火红头发的主持人表情浮夸,双手做拥抱状,大声道: “早上好,八环新闻!” “今早的头号新闻是一艘运货的浮空车在八环上空被火箭弹轰了下来!嘿,咱们八环的刁民总是这样......” “这艘浮空车还是来自【巨像学院】,一件重要货物遗失,这个盘踞八环的庞然大物要动怒了,各位八环的市民,最近要减少出门哟......” “另外,巨像学院发布悬赏,有能提供此物消息的幸运儿,将获百万赏金!” 陈象看了眼电视上放出的寻物图片,是一个漆黑的木盒,上面镌刻有一个【巨人像】,这是巨像学院的标志。 他有些诧异,浮空车都被轰爆了,这木盒子没事? 这么个小盒子,里头又装着什么,能让巨像学院发出百万悬赏? “第二个新闻是,东洪国的六王子将在近期访问咱们伟大城.....当然,这与第八环的大伙儿可没什么关系~” “第三个大新闻,九环在昨晚发生了暴乱,三千个暴民占领了警署与执政司.....” 在红毛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夸张声调中, 陈象摇了摇头,没再关注,一把扯开了窗帘,破晓霞光猛地泼落进来,一点一点的铺满了整个卧室。 他凝望一栋栋高楼,看着昼夜不熄的霓虹灯,瞧着巨大的全息投影、地上跑的汽车和天上稀少的浮空车.....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八年了,应该算是转世投胎, 不过一直到上个月,满十八周岁之时,自个儿才觉醒宿慧..... 陈象点燃一颗烟,有些出神。 混乱的社会,破碎的文明,早没的爹妈,剩个大姐和二哥,大姐在街头讨生活,说白了就是混混儿,二哥则是在警署当警员, 警署警员听着还好,实际上...... 这座占据整个巨大岛屿、面积超过一万平方公里的城市中,一共分为一至九环,越靠外环便就越乱,二哥所处的八环警署,早不知道被暴徒们炸了几次了! 普通警员的话,和平民没啥差别,甚至比平民还惨,工资少,危险多,权力几乎没有。 至于自己,只是一个才满十八岁、刚觉醒前世记忆一个月、被大姐和二哥照料着的、渴求进入高等学院进修【古代神秘学】的普通小青年罢了。 思忖间。 一阵微风顺着窗口吹入,卷起铁桌上的余烬,电视里红毛主持人最后的声音也在霓虹、朝霞、微风的交织中响起。 “总而言之,今天又将是美好的一天。” “欢迎来到【伟大城】!” 声音刚落。 陈象眉头猛地一皱,房间外头传起细细簌簌的动静,自客厅而来。 可是.....家里明明没人啊? 下一刻,他的房间门被叩响。 ‘咚咚咚!’ 陈象拉开抽屉,打开铁盒,从其中抓起一把纯黑色的猎犀5式大口径动能手枪,高声发问: “谁?” 在呼声的掩盖下,他默默的打开了手枪保险,子弹上膛。 “是我。” 一个略带疲惫的男声响起,似乎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陈象也松了口气,捉着手枪拉开房门,直到看见门外那个熟悉的面庞后,这才关上保险,收起这把能轰开犀牛脑袋的大口径手枪。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约莫二十二三的样子,剑眉星目,面容看着与陈象有几分相似,身上还穿着警署的制服。 二哥陈信,伟大城第八环警署的高级警员。 “二哥,你今天不上班么?” 陈象一边将手枪放入铁盒,一边发问。 “出大事了。” 陈信眉头紧拧: “昨晚第九环彻底乱套了,咱们八环通往九环的十二座巨桥都全部封闭,但还是有一些暴民涌来八环,我担心你。” 伟大城分九环,内三环神秘,中三环多是富贵人家,这六环彼此都由巨墙隔开,而外三环各自之间则是被宽达数公里的巨河分割。 一环一天地,或者说一环一阶级。 顿了顿,陈信看着眼前少年,继续道: “既然没事,那我先回警署了.....对了,巨像学院的【古代神秘学】,你大姐帮你办下来了,下午我再来接你去学校报道。” 陈象呼吸急促了几分,巨像学院! 根据现有信息,想要成为超凡,只有进入高等学院! 而巨像学院便是整个八环唯一的高等学院,无论是规模、实力还是势力! 据说,巨像学院之中,便存在有【超凡】! 当然,不同于其他学校,想要进入巨像学院.....很难。 别的不说,涉及【超凡】的【古代神秘学】,一年学费就要三十万,可二哥的工资一个月才四千..... 大姐怎么搞来的入学资格? 陈象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认真道: “二哥,我一定好好学。” 陈信轻轻点头,提醒道: “记着给你大姐道谢,这个资格.....可不容易!” 说完,他拍了拍陈象的肩膀,复又匆匆离了家门。 目送二哥离开后,陈象来回踱步,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超凡! 只是..... 心绪很快平复的陈象皱了皱眉头, 如果只是这些事,二哥并不需要专门回来一趟的,即便担忧自己的安全,打个电话也就是了。 要知道,离勤在警署可不是小事。 思索片刻,他走去客厅,四下打量了一翻,一切如常,老旧的茶几,算半个古董的液晶电视,岁数比自个儿还大的发黄的空调..... 嗯? 陈象轻咦了一声,走上前,从茶几下拿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由黑布罩着的不明物体。 昨个儿还没有,是二哥方才放的? 也没多想,陈象顺手扯开黑布,一方漆黑色的、表面镌刻有【巨人像】的木盒显了出来。 门外忽有嘈杂声。 第二章:烫手的山芋 “林师,家姐这才为学院立下汗马功劳,怎么就要搜查我们......” 陈信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挂着谄媚的笑容,但心脏却在狂跳。 穿着纯色暗衣的中年人抬了抬眼睑,不耐烦道: “一切在浮空车坠落点附近的相关人员,都要接受搜查.....不只是你们,马上就要对整个八环开展清扫行动,你以为封锁十二座大桥只是为了拦那些个暴民?” 巨像学院,是学校,也不只是一所学校。 哪怕是第八环的执政司,都要看学院的脸色,一所掌握超凡学科的学校,在哪都是庞然大物, 与其说是学校,倒不如说更像是古老时代的‘山门’。 说话间,中年人看向屋门,眉头微微一皱。 陈信并未察觉,只是诺诺应声,腰背弯的更低了一些,眼中浮现出绝望之色。 他哪里想的到会有搜查? 哪里想的到会来的这么快? 那个木盒..... 正当他心脏狂跳的时候,屋门被打开,小弟背着书包,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目光清澈而又愚蠢。 “二哥,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刚准备去9号大厦的图书馆来着.....这位是?” 陈信嘴唇有些略微发白,勉强介绍道: “这位是巨像学院的林玉琅林师,来.....来例行搜查的......” “巨......巨像学院!!” 陈象瞳孔放大,嘴巴微张,好像听到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东西,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胸膛起伏不定,似局促不安: “我叫陈象,今年十八岁,家里排行老三.....见过林师!” 他慌慌张张的做礼,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雄壮的中年,似在放光,似在仰慕。 中年人挺了挺腰板,咳嗽了两声,矜持道: “唔,年轻人,倒还挺懂事的.....陈少颜便是要将你送来吧?嗯,没有基础,不适合当学生了,回头给我做助教吧。” 陈信神色猛地一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林....林师,当时不是说好了入学的吗.....” 林玉琅微笑: “我觉得不太适合,不过胜在机灵.....怎么,你们不乐意?” 陈信脸色更加苍白,陈象却拼命点头,眼中那光更明亮了一些,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我真的能跟在林师身边吗?” “一句话的事情,你却比你这哥哥懂事些。”中年人淡淡颔首,目光瞥了一眼陈象背着的、厚而大的书包,正欲开口, 却见陈象猛地放下书包,拉开拉链,憨厚的笑着: “例行搜查.....林师,先看看俺的包!” 说着,他便将书包翻了个头,使劲倒了倒,几本书滑落,但更多的似乎卡住了,并未尽数落完。 林玉琅随意扒拉了一下陈象的书包,确定没问题后,这才挥手,和煦道: “行了,去做自己的事吧,到了学校可以报我的名字,林玉琅。” “是,林大人!” 陈象自如的收起散乱的书本,弯腰再做了个简礼,家在二楼,电梯又在楼层生活广场的那头, 走过去有些遥远,故此他直接转入楼梯间后快步行至楼下,这才重重的出了口气。 陈象没敢耽搁,疾跑绕至这栋摩天大楼偏侧的陋巷,一个十岁左右、脏兮兮的小丫头,正抱着块由黑布盖着的、方方正正的物品,老实的站在原地。 有几只大过凶猫的肥老鼠窜过,她吓得发抖,却始终未动弹,就这么立在原处。 “丞相大锅.....”脏兮兮的小女孩傻乎乎开口,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笑容。 “是陈象。” 陈象无奈的强调了一遍,拉着小女孩拐入陋巷更深处,两个人影方才消失,二楼陈象家的窗口处,林玉琅的脑袋就探了出来。 扫了两眼,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旋即便厌弃的缩回了脑袋。 八环某种意义上算是伟大城的贫民区,而这种处于繁华阴影中的陋巷,则是贫民区中的贫民区。 狗都不进去。 与此同时,陋巷深处。 陈象接过傻丫手中的木盒,手心都是汗。 “过关了吗......” 他目光深邃至极: “又真的过关了么?” 穷山恶水出刁民,自然也不会缺少尔虞我诈,只不过,上流社会是穿着西装、端着香槟,在文质彬彬的握手时捅上一刀, 而他们这种下等人则是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又凶又恶的从对面身上用那发黄的牙齿咬下一块带血的肉来。 论卑鄙,或许前者更胜一筹,但论凶狠,却又后者胜一筹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世界的社会环境本就凶恶、险恶至极,能在这种情况下‘出人投地’的,绝不会有简单的的角色。 所以,那位林玉琅,真的这般好糊弄么? 譬如说,大姐给自己搞来的是学生入学名额无疑,对方何故改成所谓的‘助教’? 何故多此一举? 陈象不明白。 他仔细回想方才的每一个细节,确定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或端倪后,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丞相大锅!” 九岁的傻丫昂起头,憨憨的傻笑着。 陈象回过神来,抚了抚女娃的脑袋,认真道: “傻丫,谢谢啦。” 傻丫只是傻傻的笑着。 这丫头不知叫什么名字,似乎天生智残,就一直叫做傻丫。 某个下午,彼时陈象见着这孩子在陋巷里头啃泥巴果腹,他施了一块饼子,两个人就算认识了。 陈象此时再度掀开黑布,仔细端详这个长宽高皆为两掌左右的正方形木盒, 木盒上镌刻着一个巨人像,还有一些看不懂的花纹、图案,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木盒上看见缝隙,似乎无法打开? 陈象抱着不算重的木盒晃了晃,里头传出碰撞声来,大概装着两到三个不大的物体..... 会是什么? 陈象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 仅仅只要上报关于木盒的消息,便可以获得百万赏金! 若是交还木盒,会得到什么? 而木盒中装着的东西,又是如何珍贵?? 他尝试打开木盒,结果失败了,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重重砸了几下,将手都震的生疼,木盒却依旧完好无损。 也是,浮空车炸落,这盒子都没半点裂纹..... “丞相大锅!”傻丫憨憨的开口:“你在弄啥子嘞?” 说着,她吸溜了一下鼻涕: “你也要在血盒子上放血吗?” “血盒子?” 陈象明显一愣。 “对呀对呀!”傻丫昂着小脑袋,脏兮兮的脸蛋上写满了疑惑:“就像那天那个大姐姐一样,在血盒子上放血!” 陈象蹙眉,细细询问,听着傻丫磕磕绊绊的回答,这才明悟。 按照傻丫所说,她曾见到一个大姐姐,将血滴在差不多的木盒上,而后木盒子就打开了,所以她将这盒子叫做血盒。 至于那个‘大姐姐’是谁,在哪里遇见的,傻丫一概说不清楚。 陈象按照傻丫的描述,再度仔细打量木盒,其上镌刻的巨人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老头,双手捧在腹部,正好呈一个圆孔。 滴血的地方么? 是什么血都行,还是认血的? 陈象四顾片刻,拉着傻丫拐入陋巷最深处, 这儿常年无人,堆积不知多久的垃圾和上百老鼠尸体一同散发出厚烈的腐臭味,冲的他头昏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反倒是傻丫,依旧在憨憨的笑着,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但依旧有些瑟缩,惧怕于阴暗处磨牙啮齿、鼠视眈眈的肥硕老鼠。 端详木盒半晌, 正当陈象犹豫要不要滴一滴血进去的时候,手机声急促响起。 “小弟,我到家了,你现在在哪?” 是大姐。 第三章:巨像学院,超凡前置 弗一推开家门,便能看见一个面容妖艳、肤白细嫩的一米四九小萝莉,正拿着戒尺狂敲二哥陈信的脑袋。 她一边敲,一边声嘶力竭: “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们两个拉扯大,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陈信!你不孝,你不孝啊.....” 说着,小萝莉挥舞戒尺。 ‘梆梆梆!’ 陈信双手分别捻着耳垂,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龇牙咧嘴,不敢说话。 陈象缩了缩脖子,默不作声的朝门外退了一步。 “我把盒子给你,让你上交,为什么要冒险?!”小萝莉气的眼眶通红。 陈信低着脑袋,讪笑道: “大姐,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梆梆梆!’ 陈象又朝门外挪了两步。 “变你个大头鬼!”小萝莉怒吼:“马上把盒子上交!” “不!”陈信抬起头:“大姐,之前没有交,已经没有机会交了。” “你还好意思说?”小萝莉气的肝疼,高举戒尺。 ‘梆梆梆!!’ 陈象挪到了门外,小萝莉似有所觉,又凶又狠的侧过头,他拔腿就想跑。 “站那!” 陈象听话的站住。 “盒子呢?”小萝莉提着戒尺气势汹汹的走来。 “埋在陋巷的淤泥里头了。”陈象老实回答。 “拿来,我去交给巨像学院.....” “不行!”跪着的陈信侧过头,轻声道:“姐,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 “而且,就算巨像学院不追究,赏几百上千万.....我们真的又能守住么?这一点,大姐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小萝莉陷入了沉默,立在原地许久,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这般冒险?” “大姐,你在街头滚打,前路凶凶,我在警署混日子,一眼就能看到头.....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陈信掷地有声: “二十岁后,再难入超凡,我们不行了,可小弟还没满二十岁,他还有机会!这个盒子,或许是改变我们未来的契机.....” 话没说完。 ‘梆梆梆!’ 小萝莉一边敲,一边气的哭。 陈象只是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心中叹了口气,大致上明白了前因后果。 大姐在街头讨生活,见多了生死,最是危险,也最不想要冒险,求的只是一个安安稳稳。 二哥在警署安逸惯了,见多了大人物,野心也就越来越大。 所以大姐捡到木盒后,想让二哥拿去上交,换取悬赏,求一个稳当。 所以二哥拿到木盒后,想要掩藏下来,想要借此机会,让家里一飞冲天。 陈象伸出手,揉了揉阿姐的脑袋: “姐,事已至此了。” 小萝莉沉默的点了点头,旋即又凶狠了起来,举起戒尺。 ‘梆梆梆!’ “没大没小!” 陈象抱头鼠窜。 ...... ......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 “就和小弟说的一样,事已至此。”小萝莉沉沉开口:“小弟方才说,那盒子压根无法打开,但血似乎可以......” 顿了顿,她继续道: “这样,今天晚上尝试开盒,打开先不说,如果打不开,就重新布一个局,‘意外’找到盒子,然后上交!” 陈象与二哥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陈信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道: “对了大姐,巨像学院的林玉琅,把小弟入学资格取消,换成了担任助教.....” “这个无所谓。”陈少颜冷静道:“助教就助教,只要呆在【古代神秘学】,都可以接触到传说中的超凡秘路!” 陈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了阿姐,入学资格是怎么搞来的?” “昨天那艘浮空车坠落的时候,我就在附近,捡走了盒子,还救了一位负责护送的巨像学院老师,他要还我恩情,我便求了一个入学的名额。” 陈少颜简洁开口: “那位老师姓王,就叫王龙象.....行了,老二你下午先送小弟去学校,我还要去处理街头上的一些事情。” 姐弟三人又商讨了片刻,神色都有些沉重,木盒事件一个处理不好,便会是灭顶之灾。 但...... 富贵险中求。 陈象心头隐隐约约泛起期待来,傻丫说的方法当着能开启木盒吗? 如果成功了.....里面会是什么? 他将期待压在心头,告别大姐后,浅睡了一觉,至下午,便坐上二哥的车,朝巨像学院去了。 只是这一觉并不太平,那些呓语般的祷告声依旧层叠不尽,中间似乎还夹杂着‘献祭’、‘祭品’之类的词汇。 ……………… 伟大城的高等学院很多,但开设有【古代神秘学】的只有四座,其中三所都在第四环,剩下便是第八环的巨像学院。 故此,巨像学院在八环乃至整个外三环的地位高的可怕,占地也广袤的吓人。 足足三万亩地,二十平方公里,放在古代,几乎等同于一座城市。 所以,陈象看见巨像学院大门的那一刻,眼睛瞪的溜圆。 “真大!” 他看着眼前这宽三十米,高近五十米的超级大门,发出了朴素的感慨。 整个超级校门呈现最本质的青铜色,庄严又肃穆,仰视之下,带来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冲击感。 与二哥道别后,陈象紧张的理了理衬衣,深吸一口气,便迈着步子走入校门。 绕了足足有大半个小时,他这才找到【古代神秘学】这一院系所占据的区域,又一次瞠目结舌。 这他妈是学校? 陈象忍不住咂了咂嘴。 眼前分明是一片高低起伏的、类似于中世纪的古城堡,庄严肃穆间,又添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他晃了晃脑袋,收敛心绪,大步朝着这片城堡群落走了过去。 找到教务处,填报完信息后,陈象麻瓜了。 “林讲师是【灵界导航与灵魂旅行】及【基础密武】的老师,陈先生,请问你是负责哪一门的助教工作?” 戴着黑框眼镜、扎着高马尾的妹子严肃问道。 陈象懵逼的眨巴眨巴眼睛,旋即心头颤动了起来,灵界导航、灵魂旅行、基础密武..... 他第一次觉得,超凡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斟酌半晌,陈象答道: “林师倒是没有给我交代具体......” “那就是默认两门一起咯?”黑框妹推了推眼镜,墨水笔在纸上龙飞凤舞,最终拍板道: “行了,给你做好标注了,这是你的助教身份牌.....林讲师请假了没来,你先去课堂熟悉熟悉,这是课表。” 说着,黑框妹随手递来几张纸,补充道: “你先去找一节大一的星导课或密武课旁听一下,熟悉一下流程,具体你到时候自己咨询林讲师就行,对了,密武课的教材在那,自己拿。” 陈象道了声谢,接过那几张纸细细打量,眼花缭乱。 从【防护与驱邪艺术】、【四元素哲学与应用】、【神系讲论】、【超自然生物生态学】等, 再到方才的【灵界导航与灵魂旅行】、【基础密武】, 而后是【占星与命运编织】、【神秘社团与秘密教派研究】...... 这些还全是大一的课。 这就是古代神秘学么? 他没有犹豫太久,将密武课的几本教材装入包里,便根据路牌指引等,找到了最近的、才开始的一堂【基础密武】课的教室。 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老师那洪亮的话语。 “人体奥妙,探取不尽,是精神意志的承载,也是超凡路途的基石。” “而密武,便是人体锻炼之法,也是迈入超凡的基础,或者说.....” “前置!” 陈象心脏怦怦跳动,超凡.....前置? 他有些恍惚,追寻许久的超凡,似乎.....近在眼前了? 陈象推门而入。 第四章:助教陈象与权柄补全 “确定发现了那个盒子的踪迹么?” “十有七八。” “在哪里?” “一个小家伙身上.....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顿了顿,戴着黑色兜帽的中年人继续低沉开口: “现在学院追查的很严,暂时不急,反正那小家伙不可能打开木盒.....等风头过去,我会收网。” 对面的阴影中,看不见的模糊人影微微颔首: “赞美虚空!” “荣耀归于吾主!”中年人亦重重点头。 ……………… 陈象轻轻一推,老式木门发出沉重而又刺挠的吱呀声。 门开了。 这个教室看着相当奇怪,桌椅落在四周,正中则是一大片空旷,整体呈现圆形。 一个老头佝偻着腰,立在空旷中,身旁站着一个青年,还有一个用黑布盖着的巨大木箱,让陈象不禁想起了那个小木盒。 学生看起来不是很多,约莫四五十个样子,此时都齐刷刷的侧目,好奇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大一就迟到?” 老头推了推眼镜,一副很不满的模样,淡淡道: “下去坐着吧。” “教授.....”陈象看了眼老头胸膛上挂着的教授标识,刚想解释,但却被老教授打断了。 “还要我请你?” 陈象苦笑,但还是解释道: “教授,我是新来的助教......” 老教授诧异,但也没在意,摆了摆手: “喔,那你也站我旁边来吧.....林讲师倒是会省事,找两个助教......” 陈象老实上前,许多学生都朝他投来了张望的目光,伴随窃窃私语。 “新的助教老师?居然这么年轻?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吧......” “应该是一个天才,不知道这位新助教老师密武走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吴助教高?” “说起来,我记得一位讲师只能有一个正式助教,陈助教来了,那吴助教岂不是......” 杂乱的议论声中,陈象老老实实的站在了老教授身旁,冲着另外一个穿着正装、戴着眼镜的青年客气点头。 后者只是保持微笑。 与此同时,老教授佝偻着腰,慢吞吞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这老头子是来代课的,故此只教你们这一节,你们之前的老师是林玉琅吧?” “是!” 学生们将目光从陈象这儿收了回来,异口同声的应答。 老教授坠了坠脑袋,双手背在后头: “我的教法,与林讲师不一样......他太慢了。” 说着,老教授拍了拍身旁蒙着黑布的巨大箱子。 他问道: “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学生们摇了摇头。 老教授继续道: “在揭秘之前,我再问问,都上过灵界导航与灵魂旅行课吧?” 学生们异口同声: “上过!” “好,那我问你们,什么是灵界?” 一个脆铃般的声音此时响起。 “【灵界】与现实完全重叠,但又在现实之上,超然于现实,游戈着无数超凡生命,乃至于神......灵界之上,还有无可描述、据说栖息着最恶之神的【亚空间】。” 陈象咽了口唾沫,灵界,亚空间..... 一个个传说中的东西,似乎近在眼前。 这些名词他陌生又熟悉,上辈子多少听过类似的玩意,故此时虽不了解具体,但心头也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他向回答的人看去,是个少女,与自己一般年纪,穿着素静,银色的长发披落,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井井有条, 女孩面孔的线条很柔和,皮肤若脂玉,眸子像是一泓清水,非是静水,而是泛着点滴波澜,透着股子灵巧劲儿来,此刻正慵懒的倚靠在课桌上。 说话间,老教授推了推眼镜,抬起头来: “小魏同学说的没错,灵界之中游戈着无数超凡生物,危险,但又没有迷雾海来的危险.....比如这一次东洪国六王子来访,就会走灵界而非穿越迷雾海.....又说偏了。” 紧接着,老教授侧目: “掀开布。” 吴助教没有动静,陈象则上前一步,抓住黑布的一角,猛然掀开。 整个教室哗然! 陈象呼吸骤然急促,瞳孔放大,血液加速流动,心脏闷闷跳动...... 近在咫尺的,是一只狗头。 一只足有半人大,眼眸通红,张着血盆大口,牙齿上还燃烧着漆黑火焰的狗头。 火焰灼烧中,陈象似乎听见了哀嚎声、哭泣声、惨呼声,彼此交织..... “深渊猎犬。” 老教授似乎很满意学生们惊吓的模样,乐呵笑着: “来自灵界的深渊猎犬,一头卑微的下等超凡生命,但却有一个极其独特、难以忽视的特质,便是它牙齿上的这一小撮火焰。” 说话间,教授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对着方才回答问题的女生道: “小魏,你来给大家说说这火焰。” 有些恍惚的陈象回过神来,朝那银发少女看去,却见少女不紧不慢的叙述着: “深渊黑炎,属于传说中九大外神之一的深渊之主,这些深渊侧的灵界生物都只是借用那位的权柄罢了,只是......” 小魏撑着脑袋: “只是,这头死去的深渊猎犬为何还会保留有深渊黑炎?这不符合常理,黑炎是外神的【权柄】!” 老教授含笑道: “院长他老人家亲自出手,短暂截流了这一蔟黑炎,让它没回到【舞者】那儿去,如此方便拓印密武观想图。” 顿了顿,他惋惜道: “但到底是九大外神之一,哪怕一缕祂毫不在意的黑炎......院长花费巨大代价,也只截取了一丝黑炎的【本质】,其威能却基本丧失完全了。” “难怪。”银发小魏点了点头,鬓发微颤,显露出修长而雪白的脖颈,她若有所思道: “王教授,这不是密武课吗?您搬这么一只狗头来是?” 老教授呵呵一笑,似乎和少女关系很不错,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 “众所周知,密武修行是需要观想图的。” 一旁陈象在心头呐喊,我不知道! 老教授继续道: “密武三步,一步练皮肉筋骨,二步练五脏六腑,第三步已然非凡,求的是神强意壮,这三步打稳根基,方可承受超凡洪流冲刷,步入超凡秘路.....” “扯远了,话说回来,观想图大家都是知道的,为拓印超凡生命的一丝真意而成, 观想图亦分三六九等,下等为寻常超凡生命的观想图,上等为伪神的观想图,至于真神层面的观想图.....那太遥远,不讲也罢。” 顿了顿,老教授微微抬头: “但哪怕是一张下等超凡生命观想图,都珍惜至极,所以毫不客气的说,在座很多人连密武都无法修炼,只能研习一些理论课。” 学生们静静聆听,陈象亦竖起了耳朵。 观想图,密武,超凡...... 他在兴奋的同时,又有些忧心忡忡。 按照老教授的说法,密武是超凡的基石,观想图又是密武的基石,且还无比珍惜..... 自己能去哪里寻一张观想图来? “而我借来这只狗脑袋,便是你们的一个机会,触碰这一缕黑炎本质,尝试在脑海中观想深渊猎犬.....” 老教授微笑着: “如此,即便没有观想图,大家也有了迈入密武第一步的资格......助教,你们来示范一下。” 穿着正装、戴着眼镜的吴助教目光一闪,但并没有动弹,而是朝陈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象这下有些麻瓜了。 示范? 怎么示范? 自己懂得可还没学生多!! 众目睽睽之下,他硬着头皮上前,回想起方才老教授的话,毅然决然的将手朝黑炎上放去。 “你疯了?!”老教授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但显然已经迟了。 陈象手指放在了深渊猎犬牙齿上燃烧着的、丝丝缕缕的漆黑火焰之上。 呓语、哭嚎、悲泣,夹杂着幻听,一涌而来。 这一刻。 他好像看到了太奶。 陈象眼睛上翻,一头栽倒在地上,不断抽搐,视线内的一切都模糊,反而是耳中如同呓语般的幻听却清晰无比。 “深渊黑炎权柄.....” “已部分补全。” 第五章:异变! 校内医院。 陈象醒来的时候,已然黄昏。 “刘医生,他醒了。” “看来这位陈助教恢复的还行,吴助教,劳烦您盯着陈助教输完这瓶液后,再替他洒一些驱邪银粉,陈助教也是运气好,精神没有遭到污染......” “我知道的,刘医生你去忙吧,这边有我照看。” 陈象剧烈咳嗽了两声,觉得心肺处有些烧疼,侧目看向正在交谈的两人, 一个是方才课堂上见过的吴助教,依旧穿着那身正装,戴着眼镜的模样看起来文质彬彬, 另一位自然就是医生了,又交代了两句话便匆匆离去。 陈象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勉强撑起身: “吴助教,多谢.....” 青年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陈象皱了皱眉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下一刻,吴助教慢条斯理的开口: “陈象,男,十八岁,家住47号大厦208,大姐陈少颜,火门头目级成员,二哥陈信,八环警署高级警员.....我说的对么?” 陈象瞳孔微缩,勉强的笑着: “吴助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什么不明白?!” 他猛然凑上前,面贴着面,盯着陈象的眼睛: “你大姐陈少颜看来不简单呢,能把你塞进来.....你是火门的一步大棋?对么?” 陈象拧眉: “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 吴助教直起身,推了推眼镜: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吴尚品,家父吴金禄,添为鳄门持杖。” 陈象神色变了,所谓持杖,便是持权杖,意为‘老大’、‘话事人’。 第八环乱,上百个帮派盘踞,其中便以火门、鳄门最大,前者占据南八环,后者占据北八环,颇有南北对峙的味道...... 而吴尚品作为鳄门持杖的儿子,却来巨像学院做助教? 陈象觉得,巨像学院恐怕要比自己想象中还厉害。 吴尚品此时继续道: “火门很厉害嘛,硬夺了我正式助教的位置,让你顶了上来.....” 说着,他捏紧了拳头,每一个讲师只能有一个正式助教,这家伙来了,自己就得走了。 陈象此时眼皮跳了跳,明白大概是误会,连忙解释道: “我本来是入学读书的,林讲师将我调成的助教,与火门、家姐都没什么关系......” “我,不,在,意!” 吴尚品一字一顿,目光冷冽: “你现在是助教大人,我不会动你,但鳄门会与火门开战,帮派战争今日打响.....” 顿了顿,他笑了起来: “记住,这次不是冲突,是战争,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了,尤其是火门的人,又或者是某个警署的警员.....你说呢?” 话才落,陈象猛然暴起,漆黑的猎犀五式顶在了吴尚品下巴处: “我说了,这是一个误会!” “我也说了,我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面对冰冷的大口径手枪,吴尚品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你夺了我的位置,这就是根源,另外......” 他脸上浮现出嘲弄之色: “我倒真有些相信你不是火门安排的了,拿枪指着我.....呵呵。” 话音才落,吴尚品夺过了猎犀五式,将这把能轰开犀牛脑袋的大口径手枪对准自个儿, 旋而在陈象震愕的目光中,他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枪口处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火光乍现,吴尚品头颅后仰,旋即缓缓的正了回来。 扁扁的子弹嵌在他额头的皮肤中,鲜血顺着鼻梁骨滑落。 “我已破密武第一关,我已练成皮肉筋骨,我已为‘密武大师’.....枪?有用么?” 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刘医生推门而入: “怎么回事?医院里开枪,成何体统?!” 吴尚品拍了拍陈象略微僵硬的肩膀,侧目看向刘医生,灿烂笑道: “刘医生,我给陈助教表演刀枪不入呢,我这不才踏入密武第一关,有些兴奋,还望见凉。” 刘医生面色铁青,却也不敢说什么,一位助教不算什么,但古代神秘学的助教就不一样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吴助教倒是好雅兴,不过还是克制一下,这儿毕竟是学校,毕竟是医院......” 说着,医生告辞离去,临走前还贴心的关紧了房门。 吴尚品转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象,将驱邪银粉洒下: “回去吧,见见家人最后一面。” 陈象神色幽深,强忍着心肺处的剧烈灼烧感,撑起身,用纸巾替吴尚品一点一点的擦掉血迹,又从他手上拿回了猎犀五式。 他轻声道: “所以,助教这个身份很重要?甚至.....地位很高?看来你是真不太敢碰我啊......” 陈象咧嘴一笑,将猎犀五式顶在了吴尚品的面门上。 ‘砰砰砰砰砰!!’ 硝烟缭绕,一连五发全打在一个点上,第一颗子弹被后头四颗凿进了皮肉,嵌在了吴尚品的面骨上, 他发出难以抑制的痛呼,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里是医院,是医院!”外头响起刘医生的怒吼。 陈象并没有理会,冷冷的盯着地上抱面翻滚的吴尚品: “也不是完全刀枪不入啊......” 他背上包,转身大步离去。 ……………… 一边朝校门外走,陈象一边给大姐拨了一个电话。 良久的忙音后,电话响起了‘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他心头抽紧,又给二哥拨了一个过去。 这次接通了。 “喂?小弟,什么事?” 听见电话那头熟悉的嗓音,陈象重重出了口气: “二哥,大姐呢?” “你大姐?她被我拘留了......” 电话里陈信简要的叙述道: “鳄门不知道发什么疯,突袭了火门掌控的几十座摩天大楼,双方如今已然全面开战,警署乱成了一团......” 陈象眉头狂跳。 电话里,陈信继续说道: “这次火拼规模大的有些吓人,我怕你大姐出事,就以随地丢弃垃圾,涉嫌寻衅滋事给她关起来了,也算有个理由不去参加这次帮派冲突。”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 “鬼知道这些大人物在发什么疯,如今整个八环都彻底乱套了......” 陈象沉默了片刻,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什么?!” 电话里,陈信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给了吴金禄儿子六枪?!” “是五枪。”陈象闷闷道:“还有一枪是他自己打的。” 电话那头,陈信急促的喘息声清晰无比。 半晌,他干涩开口: “我知道了,我找你姐商量一下,你先回家,锁好房门......把【那个东西】也带回去!” 又交代了许多事情后,二哥匆匆挂断了电话,陈象剧烈咳嗽,神色阴晴不定。 危机感如潮汹涌。 他重重叹息,快步走出巨像学院,也顾不得节省了,想要拦出租车尽快返家, 可大马路上空空荡荡,一辆车也没有。 就连行人都步伐匆匆,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勇士?” 一个脆铃般的声音响起,陈象侧目,入眼是素静的银色与俏丽的面孔。 “你是......” 陈象迟疑片刻: “小魏同学?” 来人赫然是密武课上的银发小魏。 小魏发出清脆的笑声: “是我,勇士.....啊不,陈助教,你在拦车?这会儿拦不到的,我有车,要不我送你一程?” 陈象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多谢。” “小事儿,陈助教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开车。” 陈象望着少女蹦跳离去的背影,再度剧烈咳嗽。 那灼烧感越发的严重了,自心肺漫延到了气管、鼻腔..... “我这是怎么了......” 陈象被烧的有些迷糊,重重的咳嗽着,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几粒火星。 漆黑的火星。 ??? 他连忙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瞧见了如今的自己。 面孔通红、神情疲惫,夹杂着些许忧心忡忡。 喉咙处的灼烧感忽而暴腾, 陈象冲着手机剧烈咳嗽。 他自手机屏幕中清晰无比的看见,漆黑的,泛着呓语、哭嚎、悲泣的火焰,伴随鼻息流转,灼出一口炎气,扑撞在手机上...... 整个手机蒸发成了气体,手掌却安然无恙。 陈象懵了。 “深渊......黑炎?” 他想起了之前的幻听。 【深渊黑炎权柄......】 【已部分补全。】 第六章:掠夺精气神,您归来时 喷了一口炎气后,不过片刻,灼烧感逐渐散了,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陈象大口大口喘息,满头是汗,脸上写满了凝重之色。 “我这是......怎么了?” “权柄补全......” 他不是土著,自然联想到的【金手指】上,心头涌出了许多猜测。 前十八年自己并未接触过所谓超凡,如今第一次接触,便突生异变...... 陈象抬起手,回忆那种灼烧感,下一个刹那,他的手掌上便覆盖起一层薄薄的漆黑火焰,空气在火焰的灼烧中变得扭曲, 且伴随火焰跳动,隐约可以从其中聆听见莫名的呢喃、诡谲的低语、惨烈的笑声和幽邃的哭泣...... 陈象能感觉到,自己对这火焰拥有绝对的掌控,心念控制之下,这能轻易烧化岩石的黑火却连衣服都无法破坏! “大概率是因为我接触到那一丝所谓深渊黑炎的【本质】?这是那‘权柄补全’的前提?” “权柄......” 散去手上的薄炎,陈象陷入思忖,只是没来得及细想,那脆铃儿般的声音已然伴随着引擎轰鸣一并荡来。 “勇士!上车咯!” 陈象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一辆天蓝色的跑车在路面上奔驰,冲破阳光而来, 银发少女从车窗中探出头,一边笑一边挥舞双手,如同绸缎般的夕阳光在银发的摇曳中变得细碎...... 天蓝色跑车急刹在陈象面前,空旷的街道再度寂静。 陈象上了车,微微捋着胸膛,那种灼烧感又泛滥了..... “勇士,去哪儿?” “3区的47号大厦。”陈象轻声道。 第八环是圆形的,被分为十二个区,刚好对应时钟上十二个点,十二区在最顶端,六区在最下,三区则是正右居中。 “得嘞,发车咯!”银发少女欢笑,一脚油门,猛烈的推背感将陈象压在细腻的靠椅上, 他被胸腔中的灼烧感扰的心烦意乱,下意识的找着话题分散注意力。 “说起来,小魏同学为什么叫我勇士?” 少女把着方向盘,笑着侧目,眉眼弯弯: “敢直接用手触碰深渊黑炎,你不是勇士谁是勇士?现在大家伙都这么叫你.....还好那黑炎威能丧尽了,只是一缕模糊的本质。” 陈象尴尬的挠挠头,心头微动,状若无意的问道: “小魏,深渊黑炎.....很厉害么?” 银发少女的目光变得诡异: “首先,你可以叫我小名,魏清秋,另外.....” “另外,深渊黑炎直接来自于深渊之主,来自于那位伟大的【舞者】,这是独属于祂的【权柄】......一位外神的【权柄】,你说厉害么?” 顿了顿,她继续道: “我挺好奇,勇士,你是怎么当上助教的?” 外神的权柄..... 陈象若有所思,抚了抚燥热的胸腔,含糊道: “助教这事儿说来话长了......你说你的小名叫魏清秋?大名呢?” 少女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皱着鼻子: “大名魏七,我家那老头子压根不会取名,还不准我们改.....我自己给自己取的魏清秋,好听吧?” 陈象笑着道: “好听.....你不会在家中排行老七吧?” “是的咯!” “那你前面是魏一二三四五六?” 小魏翻了个白眼: “是,也不完全是,我六哥叫魏顺,六六大顺的顺,五哥叫魏武,取了个谐音。” “四和三呢?”陈象来了些兴趣,好奇问道。 魏清秋俏皮的笑了笑: “四哥叫魏不三,三哥叫魏不四。” 不三不四.....陈象被逗乐了: “令尊取名能力当真是一绝。” “这算什么?大姐叫做魏头.....你猜我二哥叫什么?” “不会是.....”陈象迟疑了片刻:“魏小头?” 银发少女猛然侧目,一脸惊叹: “勇士,你是第一个猜出来的......你脑回路和我爹很同步嘛,我估计你们能聊到一块儿去!” 陈象哭笑不得,摆了摆手: “行了,也别叫我勇士了,我叫陈象......” 话没说完,胸腔中的灼烧感再度暴腾,他眉头一拧,连忙将嘴捂上,剧烈咳嗽。 有几粒火星从指缝中迸出,陈象神色微变,偷偷侧目,见少女似乎并未发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两分钟,天蓝色跑车急刹,恰停在47号大厦前,银发少女笑靥如花: “陈勇士,陈象助教,你家到了.....周末见咯?” 今天是周五.....陈象抚了抚胸膛,打开车门,随口问道: “学院周末还要上课?” “那没有。” 魏清秋神色忽然肃穆: “我周末来找你。” 陈象愣住。 片刻,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逗你的,我来找你干嘛?行啦,下周一见!” 少女挥挥手,又是一脚油门,天蓝色的跑车再度冲破阳光,消失在街角。 “奇怪.....” 陈象皱着眉头,觉得少女方才有些古怪,但也没多想,四顾了片刻,小心绕至陋巷, 自淤泥中挖出那块木盒塞入背包后,他这才疾步回家。 只是,才上二楼,陈象瞳孔微缩。 自家门口,一个戴着三角墨镜、胳膊上纹着扭曲鳄鱼的鳄门成员正静静等候。 似听见脚步,三角墨镜侧目,嬉笑开口: “陈象,陈先生?我家少爷让我给你带个好......” 他端着泵动式的霰弹枪,在陈象阴沉至极的目光中,对着陈家家门连开五枪。 房门被轰了个粉碎。 三角墨镜提着霰弹枪,晃晃悠悠走上前,将滚烫的枪口抵在陈象胸膛,啧啧称奇: “少爷交代我千万不能伤了你......真搞不懂,真没意思......” 话才落,他猛然将面孔凑上前,拉下墨镜,盯着少年低垂着的眼睑,挑逗道: “但我想知道,我就宰了你,又会如何呢?” 他做出欲扣扳机的模样。 陈象猛然抬起眼睑,一双眸子黑的吓人。 “滚蛋。”他冷冷道。 三角墨镜一怔,刚想发怒,目光却对上了少年那漆黑的眼眸,那双眸子中,似乎..... 燃烧着漆黑的火焰。 恍惚中, 他好像看到了成百上千头燃烧着漆黑火焰的猎犬,正朝着他扑来! 三角墨镜蹬蹬后退,极致的、未知的恐慌将他席卷...... ‘啪嗒!’ 霰弹枪掉在了地上。 陈象一愣, 看着眼前这个三角墨镜忽然凝滞,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浑身皮肤肉眼可见的焦枯,整个人散发出灼热感,周身的空气都被烧的泛起褶皱...... 又三秒,他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碳化,甚至成了一滩雪白的粉末,迎风散去。 陈象猛地后退数步,脸上浮现出惊愕之色,这是.....那黑炎? 他这才察觉到有一缕黑炎,一缕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三角墨镜体内的黑炎,幽幽的飘了回来。 不,不对! 回来的......不只是黑炎。 还有一股汹涌狂躁、无形无质的、难以描述的能量! 这股能量生机勃勃,似乎夹杂着三角墨镜全部的精气神,一股脑的涌入陈象身躯, 他发出难以抑制的低吼,肌肉震荡,骨骼脆响,五脏六腑齐齐鼓动! 他在.....变强。 陈象感觉自己整个人要烧起来了,他穿过破碎的屋门,艰难推来冰箱、衣柜等事物,将大门给堵住, 又背着包踉跄的走到老姐的房间,拨弄机关,跌跌撞撞的冲进老姐改造的小小‘密室’,或者说‘安全屋’...... “好热。” 伴随小密室的门合拢,他也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 “伟大的帝坦啊.....” “万界之基石,现实的织者,永恒的支柱.....” “每一缕光都是您的思绪,每一个暗影都是您的沉默,您定义宇宙的本质,决断万灵的从属......” 千篇一律的祷告声疯狂朝着耳朵里头拥挤,他头疼欲裂,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他挣扎,他低吼,似有一团火在梦里身躯的周边炸开。 祷告声戛然而止,许久后才重新响起。 “那一天,黑炎从天而降,是主苏醒的前兆。” “伟大的帝坦,执掌现实,统御深渊,您目光所及,是无穷黑炎燃烧,自最低维漫延至最高维......” “您归来时,漆黑的火焰将席卷每一寸疆域...... “您归来时,漆黑的火焰将烧毁每一个逆臣......” “您归来时.....” 呓语般的祷告声,再度塞满了陈象的脑子。 “梦.....变了?”他这般想到。 第七章:密武三关,开盒!(感谢九悠大佬的盟主) “绝不可能有人打开木盒!” 次日清晨,5月5号。 伟大城第八环,巨像高等学院。 穿着绸缎的老人挥舞着狐狸头的拐杖,中气十足。 他笃定道: “盒子内有放逐符文,若有超凡者以暴力手段打开盒子,那其中的一切都会消失在虚空中!” 老人身前站着的中年人好奇问道: “若是以正常途径打开盒子呢?” “那更不可能了。” 老人笑着道: “要想打开盒子,只有一种办法。” “是什么?”中年人问道。 “血。”老人拄着狐狸头拐杖,目光幽深:“神的血。” 中年人恍然大悟: “难怪.....神血,要么来自神骸,要么是踏上登神阶梯的存在.....两者都寥寥啊。” 说着,他又好奇问道: “老师,那木盒里面到底是什么?咱们这么大动作,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老人耸了耸肩。 中年人有些错愕: “您不知道??” “是啊。” 老头儿笑着开口: “我只晓得,盒子里面是【黄昏】的遗物,但具体就不清楚了。” “黄昏?哪个黄昏?”中年人先是诧异,旋即反应了过来,倒吸凉气: “您是说.....旧日议会的那位议长??” 他神色剧变,背后发寒。 旧日议会,是世界上最大的禁忌组织,最大的隐秘社团...... 据说其中一共九位议员,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位议员都站在世界巅峰,每一个都可以..... 直视神。 或者说,平视于神。 而【黄昏】,便是九位议员之一,同时也是议会的议长! 那么,现在有一位‘神’的遗物,失踪了? 老人摩梭着狐狸头的拐杖,微垂眼睑,掩盖其中莫名的光: “是啊,黄昏的遗物,我只是负责转运的,本来要上交给城主......多的你别问,问了我也不知道,让下面的人继续找吧。” “......是,院长。”中年人敬畏的垂下了头,双腿在发颤。 ……………… 家里。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陈象深吸了一口气,似有风起,他细细感受自身的变化,只是轻轻一跃,脑袋便咚的一声撞在了密室的天花板上...... 这一跳,至少得有一米! 自己,真的变强了。 变强了很多。 “那黑炎.....” 陈象心有余悸,黑炎,似乎将三角墨镜的精气神都带给了自己...... 像是一场掠夺! 而被掠夺了精气神的三角墨镜,也就化作了一滩雪白的灰烬。 只剩下了渣。 这是好事,又不全是好事。 陈象心脏跳动,神色沉凝,可以预见到,他能通过这一点来变强, 但同样可以预见到,这火焰的神妙背后,是欲望。 若自己无法管控这欲望,大肆泼洒黑炎,收割无数性命来变强.....那不就成了魔了吗? 沉吟许久,他晃了晃脑袋,暂时不做多想,却又犯起了愁。 家里.....没电话。 而自己的手机,被一口火给气化了..... 按动墙壁,这间隐藏在衣帽间背后的密室缓缓打开,陈象小心翼翼的走出,家门并没有什么变化,被冰箱和衣柜堵的严严实实。 他从一丝缝隙中朝外窥视,走廊上那把霰弹枪消失了,一切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来死了一个人..... 陈象略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谁捡走了霰弹枪,但这不重要,多半是某个贪便宜的邻居.....比如隔壁老李。 他又拿来床单,将房门最后的缝隙给遮住,这才抽身折返回密室。 “暂时是联系不上大姐和二哥了,外头枪声繁多,应当是火门和鳄门还在火拼.....帮派战争么?” 陈象想起那位吴助教的话,轻轻笑了笑,两个地下帮派之间的火拼,也能叫做战争? 他打开电视,想看看新闻上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依旧是那个夸张的红毛主持人, 但这红毛压根没提帮派冲突,只是旧事重提,比如‘木盒尚未找到’、‘东洪国六殿下即将抵达’之类的。 随手关了电视,陈象拉开书包细细打量着木盒,将之放在一旁,旋即研读起密武课的大一书籍。 整本书阐述了一些关于‘密武’的概念,同时还包括一门密武修炼法,就叫做【巨像法】。 陈象仔细翻阅,越看越心惊。 按照书上所述,密武分为三关,第一关洗练皮肉筋骨,若是破入此关,可称‘密武大师’,皮膜刀枪不入。 且若是修的巨像法,可通过震荡骨骼、肌肉,爆发强大的防御力,能硬抗子弹..... 他想起了吴尚品,连接六发足以轰碎犀牛脑袋的子弹,却只是皮外伤而已。 密武修行第二关,练的则是五脏六腑,破入此关,被称呼为【武道家】,这一步不止是需要练,还需要悟, 关破境成,一息掠百米,吐声如打雷,已然能完全无视小口径枪械,挨上一记反器材大狙都死不了..... 至于密武第三关,不练皮肉,不练脏腑,求的是个‘神强意壮’,破入此关,精神意志可以略微影响现实,代表已然脱俗而又未入超凡, 故此,便叫做【非凡者】。 也是到了这一步,才算是彻底打牢根基,承受所谓的超凡洪流冲刷,拜得神赐后,便可为超凡矣! “密武大师、武道家、非凡者.....” 陈象目光炯炯,似乎看到了一条大道坦途! 但他旋即有些丧气,哪怕有了修炼法,但没有那珍惜无比的观想图,终究无法修行...... 可观想图,自己从哪里得来? 莫非只能去买些鸡鸭猪狗,拿黑炎烧一烧,掠夺一些精气神么? 可问题是,危机近在眼前,不说鳄门,就说那盒子,一旦被查出来......嗯?盒子? 陈象精神一振,重新将木盒端放在手中,细细打量。 “你到底是福还是祸?” 他最终还是划破了手指。 按照傻丫所说,她曾见过一个女子通过滴血的方式开启类似的木盒。 在陈象死死的凝视中,鲜红的血液‘啪嗒’一声砸在巨人像双手所环抱的圆孔之中,而后一点一点的浸润了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 盒子开了。 “看来是什么血都行.....” 陈象喃喃自语,死死盯着缓缓打开的盒子,心头的好奇在此刻升腾至无以复加。 到底会是什么? 他仔细凝视,有了答案。 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盒子。 他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盒中盒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骨灰盒,陈象将它拿出来,第一眼便瞧见其上的圆孔,想也不想,直接将还在流血的手指怼了上去。 ‘啪嗒!’ 盒中盒.....也开了。 爆发性的呓语声撞入陈象双耳,却又在刹那间散了个干净,听进耳的,只剩一声幽幽叹息。 陈象满脸懵逼。 “什么玩意......” 他有些疑惑,朝着盒子看去, 里头放着一块令牌、一节矛尖和一卷卷轴,令牌呈现古朴的青铜色彩,看上去极为庄严,就这么静静的倒扣在木盒中, 矛尖满布裂纹,整体呈现灿金色,极为晃眼,盯着这矛尖,就好像盯着一轮太阳。 至于卷轴,看上去不知是什么材质,卷封上写着四个大字。 【旧日议会】。 旧日议会? 陈象也没多想,随手将倒扣着的令牌抓了起来。 很沉。 令牌一面写着【黄昏】二字,陈象翻转令牌,另一面的五个小字也映入眼帘。 【愿帝坦庇佑】。 陈象:(?_?) 第八章:坠落的伟大者 帝坦..... 这个名字陈象可再熟悉不过了。 每夜都会被无数句重重叠叠、连绵不绝的‘帝坦’冲刷心神,他曾尝试过在网上搜寻关于‘帝坦’的东西, 结果却一无所得。 可现在,帝坦两个字却出现在现实中,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是.....巧合吗? 陈象眉头紧紧拧,掂量着手中令牌,思绪发散。 一块写着黄昏二字的令牌.....有什么用? 矛尖和卷轴,又是什么? 仅仅这些东西,怎么会让一所开设有【古代神秘学】的高等院校这般大动干戈? 许久,陈象平复了心情,略一思索,便打开了那张卷封上写着【旧日议会】的卷轴,以目视之。 图卷中,是一个巨人,端坐在金色的古战车上,左手托举着太阳,右手高举长矛,似在怒吼。 在巨人背后是一方幽暗宇宙,身两旁沉浮有文明熄灭、世界崩塌等景象。 除此之外,图卷最上方写着几个大字。 【黄昏泰坦观想图】。 陈象瞳孔收缩。 修行密武踏上超凡必备的观想图?? 黄昏泰坦是什么层次的生灵? 超凡?真神? 还是.....外神? 嗯,应当不会是外神,听着就不像。 他下意识的再度看向观想图中,看向那个威严巨人的眼眸。 恍惚间,陈象似乎在巨人眼中看到了自己。 只不过,并非是立在现下的自己。 巨人眼中的陈象,头上插着一把断剑,正静静的沉睡,侧边有许多庞大的虚影,在缓缓游戈..... 而在那些庞大虚影背后,似乎有层叠的祷告声奏响。 不是似乎,是真有。 “伟大的帝坦啊.....” “万界之基石,现实的织者,永恒的支柱.....” 这祷告声是如此熟悉,如此熟悉,仿佛方才就听见过。 方才的确听见过,在梦中。 陈象忽而头疼欲裂,眼睛一翻,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临昏迷前,他下意识的将矛尖与图卷抓在了手中。 而最后闭眼的时候,他看见图卷中的巨人似乎动了动,眼中有光。 就像在哭泣,又像在欣喜,带着一丝遗憾和叹息。 像个孩子一样。 ……………… “伟大的帝坦啊.....” “万界之基石,现实的织者,永恒的支柱.....” “每一缕光都是您的思绪,每一个暗影都是您的沉默,您定义宇宙的本质,决断万灵的从属.....” “在黑炎从天而降的那天......” 是梦。 又是这个该死的、奇怪到有些诡异的、千篇一律的梦。 陈象挣扎着,感觉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原本沉重的身躯没那么沉重了,眼皮上压着的也不再是重物,而是一抹轻盈的纱。 他没多想,在呓语的侵袭中,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 而后, 祂便睁开了眼睛。 ……………… 灵界。 九州号,是整个东洪国乃至整个世界最大的一艘灵界航船,长三千米,宽七百米,高亦有六百米,整体采用神血石与死星星核打造, 更镌刻有无数秘法符文,加持十九封神谕,寻常高等魔物都无法窥视其中。 就是这么艘巨无霸,此刻却风雨飘摇。 “三号罗盘已烧毁!四号罗盘已烧毁!” “船体秘法符文破损百分之十七!” “是冲我们来的.....是冲我们来的!” 整座九州号在灵界潮汐中吱呀作响,船体龙骨都有了裂纹! 船长室。 “六殿下,事情有些不对......” 被称为六殿下的俊秀青年眉头紧皱: “现在是什么情况?” “四位天之使引发灵界潮汐,正在冲击九州号,这还是其次,关键是潮汐中疑似有一位神正在凝视着我们,灵界罗盘与守护符文正在被那道目光烧毁!” 六殿下眼皮一跳: “什么层次的神灵?” “至少是登神阶梯走到第四台阶的巨头!” 六殿下这下坐不住了,猛然起身,来回踱步,自言自语: “这一次出使伟大城,一为寻找小妹,二为结盟.....看来是有人不愿看见东洪国与伟大城结盟!” 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 “早知道就走现实世界了......现在还能返航吗?” “不行!” 船长苦涩摇头: “潮汐四起,关键是不知道那位未知的神灵到底在何方......” 六王子缄默片刻,呵呵一笑: “出动一位巨头层次的伪神,还真看得起我们......现在怎么办?等死?” “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船长面色凝重至极,喃喃开口: “脱离灵界,遁入灵界与现实的间隙!” 六王子眉头狂跳。 船长继续道: “虚空间隙虽然危险,但至少不是绝路......” “我明白,那就走虚空间隙!”六王子打断道:“向死而生,不外如是!” “好!” 船长也不再犹豫,从储物箱中拿出一块巨大的、泛着白光的罗盘,将罗盘拨动,高呼【旅者】之名! “伟大的灵界之主,开辟新世、执掌断绝维度的至高旅者啊.....” “请您聆听卑微者的祈求,借用您无上的权柄,追寻您过去的足迹,开启灵界的边界,开启通往虚空的门户......” 白色的巨大罗盘开始发光,整座九州号都在震颤,十九封神谕动荡,沟通至高者的伟力...... “嗯?” 灵界潮汐中,一道伟岸身影蹙眉,凝视着巨船四周突兀出现的时空裂缝,忽而笑了起来: “一切都在计划中。” 顿了顿,这尊伪神也不露面,只是伸手轻轻一点。 伟力汹涌而至。 与此同时,九州号。 “成功了.....成功了!” 船长看着大半船体已坠入黑色裂缝,长呼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笑容: “所谓杀局,已迎刃而解矣......嗯?” 笑声戛然而止。 此时此刻,整个九州号已没入裂缝,已出现在灵界外的虚空间隙,但.....还没停。 他们还在穿梭,向比虚空更深邃之地坠去! 六殿下疑惑发问: “不是已到了虚空么?为何......” “时空裂缝被干涉、扭曲了。”船长脸色惨白,绝望的开口:“我们在向更深邃处坠去。” “更深邃处?”六殿下还没反应过来。 船长木然点头,花白的胡子微微震颤着,发出近乎呻吟般的喃语: “比虚空还要更深邃处.....” “是亚空间啊。” 六殿下神色骤变,骇然起身! 而此时此刻,整艘九州号,已彻底滑落至比虚空更深邃处,滑落至......亚空间! 全船陷入死寂,每个人都痴痴的看着船外的景色, 他们看见了。 九州号漂浮在超乎凡人理解的维度虚空,远离实体宇宙的秩序与法理, 目之所及,是不断翻腾的色彩风暴,紫、黑、红、绿等交织成一幅幅绚烂而又恐怖的画面, 古老的废墟、恐怖的生物等景象闪烁而过,似混乱的梦...... 炽烈的色彩漩涡之下,偶又未知生物的哀嚎声和远古神祇的低语声传来, 这声透过弯曲、折叠、逆转的空间,直击心灵深处! 九州号上的十九封【外神】神谕震动,若非如此,此刻船上生灵早已堕尽了..... “我们.....应该在亚空间最表层?”知道必死的船长反而冷静了下来,痴迷的、狂热的看着这一幕又一幕匪夷所思、超出想象的景象, 他舔了舔嘴唇: “看,下面是浓浓的迷雾,恐怕迷雾之下,方才是真正的亚空间.....等等,那是什么?!” 六王子顺着船长的惊呼看去,神色一滞。 透过迷雾,可以看见七道庞大的虚影,模模糊糊,朦胧不清..... 七道伟岸身影每一个都有十万米高,静静的游戈在迷雾之下,全世界最大的九州号在祂们面前...... 渺小至极。 而在那七道庞大身影的更深邃处,可以看见一个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带着无限心灵冲击的身形的倒影! 倒影笼罩在迷雾中,头颅上似乎插着什么,伟岸至无法想象,而倒影的主人就这么静静的坠落在亚空间中...... “我的眼睛......” 尽管有迷雾遮挡,尽管有九州号抵御,尽管只是看见一缕倒映着的影子...... 但一个又一个船员的眼睛,依旧炸掉了! 船只开始向迷雾跌去, 十九道来自古老【外神】的至高神谕猛烈燃烧,似承不住这般伟力,船长呆呆的跪在地上,六殿下垂着脑袋,猛地闭上眼睛...... 在闭眼前的一刹。 他看见,那位坠落的伟大者动了动。 似乎伸了一个懒腰,连绵如潮的深渊黑炎翻滚、燃烧、咆哮,屹立在其周围的七道巨大虚影猛然俯首...... 而后,伟大者睁开了祂的眼睛。 第九章:七个小矮人 陈象醒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准确的说,是在梦中醒来,或者说醒在梦中。 睁眼的瞬息,只瞧见一抹青翠的绿色,伴随微风,伴随甜花香,夹杂着火焰燃烧的声音。 “这是.....” 躺在草坪上的陈象,第一眼便看见了头顶的天空,那是厚重的、不断翻滚着的迷雾, 迷雾之上,依稀可以看见五彩斑斓之色,这些色彩大大小小,疯狂的旋转着,奇诡莫名...... 这便是.....自己的梦? “妈妈!” 忽有微弱声响起,吓了陈象一跳,他猛然坐直身,这才发现身上缠绕的些许漆黑火焰, 而没等他诧异,注意力便全被身侧周围的七个人所吸引了。 准确的说,是七个矮人。 七个还没自己膝盖高的小家伙。 而这七个小矮人各自背后的土地上都有一个漆黑的洞,还有两个无主的洞,一共九个。 这些洞看着也就巴掌大的直径,每个洞中都在传来幽邃的呓语..... 是陈象听过无数次的、重重叠叠、好似一万个人异口同声的祷告,都自洞中来。 忽然。 “妈妈!” “爸爸!” “老爹!” “娘亲!” 一个又一个的小矮人欢呼着,喊着不同的称谓,蜂拥着朝陈象奔来,三个喊爹的抱住了他的左腿,四个喊娘的抱住了他的右腿...... 一声声爹、一声声娘喊的陈象脑瓜子嗡疼。 “不是,等会儿!” 他下意识的将矛尖与图卷放入口袋,伸脚又蹬腿,好不容易将这七个小家伙甩了出去,没好气道: “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你们谁啊?” 陈象知道这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梦,发问的同时也在警惕着,周身缭绕的黑炎更汹涌了一些。 “娘!我是痴!”踢着一双大号木头鞋子的小矮人这般说道。 “爹,我是愚!”穿着滑稽舞服的小矮人蹦蹦跳跳。 “妈妈,我是呆!”戴着一副空镜框的矮人昂着脑袋。 “我是傻!” “我是蠢!” “笨在这儿呢!” “憨是我。” 陈象瞠目结舌。 好家伙,痴愚呆傻蠢笨憨..... 他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和什么?谁给你们取的名字?” 【痴】站了出来,一边踢踏着木头鞋子,一边叽呱开口: “娘亲,我们本来不叫这些名,被人篡污成这样的!” “篡污?”陈象有些疑惑:“你们原来叫什么?” 七个小矮人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忘记了!” 【呆】推了推空镜框,指向不远处的石碑: “那个大碑,扰乱了我们的认知,篡改了您赐我们的名,镇压在这,配着那把坏剑,压制了一切,封绝了所有!” 陈象朝着石碑看去,一块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石碑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 【哈哈哈谷】。 这又什么破名字?? 陈象无语,觉得自己这个诡异的梦实在荒唐,再度看向七个精神明显不太正常的小矮人: “那个坏剑又是什么?在哪里?” 小矮人们没有说话,只是齐刷刷的看向了陈象。 准确的说,是看向陈象的脑袋。 他心头泛起不好的预感,伸手朝脑袋上一摸——还真摸着了! 一把剑,插在自己脑袋上。 !!! ??? 陈象眼皮狂跳,尝试想要将长剑拔出,但只是略微发力,便察觉到剑刃搅动脑子的钻心的疼痛! 他龇牙咧嘴的放弃了这个打算,心头也越发的疑惑,这古古怪怪的梦,到底他娘的是怎么一回事! 茫然间, 陈象打量四周,这所谓的哈哈哈谷望不到边,前头不远处有一座木屋,遍地杂草,夹着一些鲜花...... 再加上头顶的迷雾,迷雾之上不断碰撞、旋转的色彩,这一切都显的那么的诡异。 他再度看向精神不正常的小矮人们: “你们知道那个石碑是谁立下的吗?我脑袋上的剑又是谁插的?” 七个小矮人再度对视一眼,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号角的【蠢】上前一步, 他清了清嗓子,吹响号角,而后咏叹调高唱: “在遥远的遥远之前,沙漏发起了叛乱,书本弃明投暗,纺织机也倒戈.....” “在遥远的遥远之前,九个傻哔被这仨坏蛋带领着;他们蒙骗、欺诈、遮蔽、扰乱、诋毁......” “在遥远的遥远之前......” 陈象又听的脑瓜子生疼。 字面意义上的疼。 这歌声让那把长剑震颤,搅的他脑浆晃荡不休,当即连忙压手喊停,【蠢】愤愤不平的停止歌唱。 陈象有气无力的问道: “行了.....你们背后的洞是什么?里面,为什么会有祷告声?” 七个小矮人再度对视。 痴轻声咳嗽: “那不是洞,那是【门】!” 呆推了推镜框: “门后面,是一个蚂蚁世界!” 呆神情严肃: “蚂蚁世界里面有很多坏蛋,但也有一些好蛋!” 傻言简意骇: “好蛋们会送东西来,要什么,送什么!” 蠢再度拿起号角,但还没吹响,便被陈象紧急叫停: “得,别吹,别唱,我知道了!” 说着,他走上前,绕过七个小矮人,仔细打量九个围绕在石碑周围的漆黑小洞。 门户? 蚂蚁世界? 陈象有些疑惑,这些洞都不大,也就一个巴掌宽,里面黑乌乌的,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听到其中传来的重重叠叠的呓语..... “伟大的帝坦啊......” “至高无上的主......” 这声听太多了,凑近听,让他有些犯恶心。 陈象抽回了脑袋,还想要问些什么,却听见憨发出惊呼: “蚂蚁飘下来了!” 陈象下意识抬头,什么也没看到,下意识问道: “哪儿呢?” “这儿呢!”愚蹦蹦跳跳的指向天空,陈象定睛看去,瞧见一个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黑点,飘飘而下。 他伸手想接,那黑点却动了起来,拼命远离,正巧飘进了其中一个洞中..... “什么玩意.....” 不等陈象话说完。 ‘呜呜呜!!’ 【蠢】吹响了号角,跳到洞前: “蚂蚁世界的好蛋,又送东西来了!” 他从方才黑点坠入的洞中捞出了什么,太小了,陈象压根看不见, 但见憨走上前,吹了口气,那极渺小之物开始膨胀,变成了一个和憨差不多高的镜子。 陈象先是惊叹,旋即好奇的拿起这纯白无暇的镜子,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是自己,又不像是自己。 一个满身细碎裂纹,灰尘、水雾、火光、流风环绕,头上还插着一把难以描述的断剑的青年。 与此同时,吐出镜子的小洞中传来细碎的、间断的呓语,声音很小。 “伟大的帝坦.....” “009处在失控的边缘......” “卑微的信徒无法管控它,唯有献给您......” 陈象听的有些懵,009?什么009? 这个镜子? 而一旁,愚走上前,抬起头: “蚂蚁们送来的杂物,爸爸,要丢进杂物房吗?”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屋。 陈象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更想知道,帝坦到底是个什么东......” 话没说完,却忽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视线骤暗。 ……………… 梦醒了。 陈象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从地板上坐直身,睡眼朦胧: “这梦越来越奇怪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呆呆的凝视着自己手上的那方纯白无暇的镜子。 “见鬼!”陈象骂了一句,瞬间清醒了一半。 “如您所愿。”镜子轻声应答,光芒大作。 密室被照亮,一个个半透明的幽鬼浮现而出。 “??!” 陈象彻底清醒了。 第十章:疯狂掠夺,大吃特吃! 伟大城最神秘的第一环。 这里,是整个城市的中心。 “您说您将009放逐去了虚空?!”风华绝代的女子气愤开口:“太爷爷,那可是禁忌物009!” 衰败的老人坐在轮椅上,眼睛蒙着黑布,乐呵笑道: “禁忌物009,悼亡者之镜啊.....心疼了?009已然处于失控的边缘,我们也无法承受使用它的代价。” 女子捂住心口,心疼道: “太爷爷!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你直接就给放逐去了虚空,这太浪费了!” 老人摇了摇头: “越强大,越危险,009容易引来那三位外神的注视就算了,镜灵本身也已彻底疯狂,不会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风华绝代的女子沉默许久,这才叹了口气。 也是,那个彻底疯了的镜灵,差点将整个伟大城给毁去! 就连自己也..... 她低头看着自身已然半透明的双手,微微摇头。 轮椅上的老人此时话锋一转: “黄昏遗物如何了?” 女子冷静道: “还在钓,等候旧日议会的鱼儿上钩,不过我担心旧日议会没钓来,一些邪神教会反而扑上来......甚至可能会引来外神教会。” 顿了顿,她继续道: “毕竟,是祂的遗物。” 老人若有所思,摩梭着眼睛上的黑色布条,转而道: “也是,黄昏遗物太过重要,用来钓鱼是危险了些.....我亲自去看着,盒子现在在哪里?” “好像在一个平民手上吧.....您亲自去??” “嗯。” 老人摘下蒙眼布,淡淡道: “许久没出去走走了,伟大城交给你后,这些年你干的不错,我也放心,不必继续守着了。” 说话间,布条落下,显露出一双金银异色的瞳孔来。 女子有些担忧道: “可是太爷爷,您的身份太过于敏感.....联合国末代秘书长、伟大城首任城主、死亡泰坦的唯一圣徒......” “换个模样不就成了?” 老者笑着,掏出了一块怀表,轻轻拨动。 伴随怀表的拨动,他脸上刀刻斧凿般的皱纹缓缓抚平,白发变成了黑发,干枯佝偻的身子重新挺拔...... 他在变年轻。 在女子错愕的注视中,老人一点一点的变成了一个中年人,然后是青年、少年...... 七八岁模样的、生着金银异瞳的小孩儿坐在轮椅上,将怀表缓缓合上,微笑道: “禁忌物026,时光怀表,早年意外获得的,已认我为主,上面还刻着我的名.....” 说着,他翻过怀表,背面银色树枝的纹路中,环绕着三个小字。 ‘路撒冷’。 路撒冷收起怀表,平静开口: “黄昏遗物还在八环是吧?我自己去瞧一瞧,你不必跟来。” 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隆隆声夹杂着破碎声。 她连忙推着异瞳小孩行至窗前,瞠目结舌。 一艘船。 一艘巨大无比的灵界航船,自虚无裂缝中撞出,一飞冲天,而后重重的砸在远处的城区。 “九.....九州号?”女子茫然。 “它来自.....亚空间。”路撒冷眉头紧紧拧起,惊鸿一瞥之下,他自那裂缝中看见七道熟悉的、伟岸的身影。 “九州号.....坠入了亚空间?”女子瞠目结舌,汗毛炸起。 ……………… 第八环,47号大厦,208号房。 一只又一只残破的幽鬼自虚无中爬了出来,冰凉的气息直透骨髓, 寒气自陈象尾椎骨炸起,一点一点的遍布全身。 “这下.....真见鬼了。” 他低声自语,手掌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漆黑火焰,默默数着幽魂的数量。 一头,两头,三头..... 本就狭窄的密室被幽鬼塞的满满当当,而幽魂的数量伴随那镜子光华的照耀,还在增多!! 不断增多的幽鬼,你叠着我,我叠着你,彼此交融,又都彼此齐刷刷的盯着陈象。 陈象只觉得自己血液都快停止流动了,手脚冰凉,无言的恐惧笼罩了自己!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他猛地挥手,拼命回忆那种灼烧感,只觉得自己胸腔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陈象张开了嘴,发出原始而质朴的大吼。 “叱!!” 一团漆黑的火焰自他口中喷涌而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堆积在密室中的幽鬼们, 如同碰着火星的柳絮一般,轰然间烧了起来!! 火焰,极速漫延。 二三十头幽鬼发出哀嚎,火焰的漆黑与幽鬼消散后的诡异蓝光重叠,充斥在陈象的视线中...... 当第一只幽鬼被黑炎烧成虚无时。 陈象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更精神了一些? 当数十只幽鬼被烧成虚无时,他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明。 时间快速流逝,镜子还在发光,幽鬼还在增多。 当上百头幽鬼被灼毁后,陈象觉得,自己快死了。 快被撑死了。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撑,他肚中依旧空荡,这种饱胀感来自于精神,来自于心灵...... 黑炎灼毁幽鬼的同时,也从它们身上展开了掠夺,幽鬼没有身体,没有实质,掠夺来的也并非精气神..... 准确的说,是只有精气神中的‘神’。 哪怕一头幽鬼消散后遗留的‘神’很少,但耐不住积少成多啊...... 这是大补,但补过头便成了毒。 “我还.....顶的住!” 陈象双眼通红,知道现在绝不能停下,否则那源源不断的幽鬼,很可能将自己吃的一干二净! 第三百头幽鬼被灼毁,他发现自己可以‘看见’自身的血管、脏腑、筋络,同时也开始晕眩,头脑发沉。 第五百头幽鬼被灼毁,他发现自己能‘看见’背后的东西,整个密室无死角的呈现在脑海中,清晰无比。 但同时,头颅也已开始剧烈疼痛,就好像孱弱的身体无法承载庞大的精神,有崩溃的趋势...... “停.....停下.....停下!” 陈象近乎无意识的呼叫,他知道‘停下’是一种奢望,但躯体求生的本能让他不自主的嘶喊。 尽管,这只是无用功。 他真的快‘撑’死了。 然而,下一刹。 “如您所愿。” 纯白无暇的镜面微微颤动,其中传来恭敬甚至带点讨好意味的声儿来。 而后,幽鬼们无影无踪了。 陈象猛地瘫软在了地上,浑身毛孔齐齐张开,大汗如瀑。 他躺了不知道多久,艰难的支起身,只是动了一下,肌肤就龟裂了,鲜血自其中涌出!! “我这是......怎么了?” 陈象喃喃自语。 “您的肉体太弱,无法承载如今的精神体,肉体在崩溃的边缘。” 镜子温顺的回答道: “简而言之,您快死了。” 想了想,它又补充说明: “只是身体快死了。” 陈象大口咳血,强撑着坐直了身,目光有些飘忽,双眼没有丝毫聚焦。 “我.....快死了么?” 死到临头,他居然没有恐惧,没有慌乱,有的,只是一些遗憾。 这世界还没看够。 超凡的风景,还没看清。 可惜了。 镜子似乎在笑,温和道: “没事的,死的只是身体,您能凭精神体的形式继续存在.....我认为,没了身体后,反而少了很多束缚。” “去你妈的。” 陈象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死亡当前,面对这个诡异的镜子也不再畏惧。 反正我都要死了。 有本事让我活过来。 “您为什么要呵骂我?”镜子很费解:“精神体没有束缚,自由自在,难道不好吗?您难道不想死吗?” 陈象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骂娘,只是轻叹了一声: “废话,我还没活够呢......没了身体,那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么?” “喔。” 镜子若有所思,旋而疑惑道: “既然不想死,那您不死不就成了吗?” “你妈的.....”陈象被气的再次爆粗口,嘴里溢出的血也更多了。 “喔!”镜子忽然恍然:“您是不知道吧?您这具肉体太弱了,所以会崩溃.....您让肉体变强不就行了吗?” 陈象一愣。 是啊......身体太脆弱,因此无法承载精神。 那让身体变强,不就行了么? 镜子继续道: “我看见,那里有观想图和人类的修炼法,依据我推定,您剩余的时间足够入门了。” 陈象没说话,尽可能的保存着体力,艰难捧起书写有【巨像法】的大一书籍,艰难摊开那张卷轴。 “您掌握的火焰很奇妙。” 镜子还在喋喋不休: “我感知到附近有很多生命体,想要肉体强化,用火掠夺他们的生命,或许更快捷一些。” 陈象没有搭理,全副精神集中在了巨像法与那张黄昏泰坦观想图上。 “巨像有力,启于微尘,铸于周身,巨力无俦.....” 他逐渐沉浸其中。 第十一章:破关密武,旧日议会 密室。 陈象按照巨像法的描述,在脑海中存想那副卷轴,观想那立在黄金战车上的巨人, 冥冥之中,他果然感知到空气里头漂浮着的点滴红色粒子。 按照巨像法的记载,这是【真神因子】,来自于神明的【真神因子】,唯有存想神明或超凡生命之真意,方才可以感知到..... 他贪婪的汲取着真神因子,一遍又一遍的观想黄昏泰坦,沟通伟大而又无上的存在...... 真神因子涌入陈象体内,伴随巨像法的气息搬运窍门,一点一点的运送至全身上下。 只是,自己汲取这真神因子的速度,是不是快了一些? 按照巨像法记载,常人一个小时可以汲取3至5粒真神因子,被神灵眷顾的天才可以汲取10粒左右, 而自己...... 他一个呼吸间,便是一粒真神因子遁入体魄。 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足足汲取了近两百真神因子!这还是因为周围空气中真神因子极为稀少的缘故,否则...... 是因为自己的精神意志强大? 还是说因为这一副观想图? 他没多想,继续翻念巨像法。 “力与气合,抱气于身,取神于体......” 陈象如痴似醉,依照巨像法的记载,主动鼓荡肌肉,他浑身皮膜连同骨骼都在此刻高速震颤, 真神因子也在震颤中,一点一点的融于皮膜、肌肉、筋骨之中..... 他在蜕变。 不知过去了多久,陈象大概估略自己汲取了至少一千枚真神因子时,身体上那种撕裂感、崩溃感逐渐淡了。 当汲取真神因子超过三千时,他感觉到自己体表似乎罩上了一层纱,听力、嗅觉等大幅度飙升, 甚至能够听见自己体内血液的流动声,可以嗅见不远处那张镜子上的略微锈味..... 当真神因子被汲取达到五千枚的时候。 ‘咔嚓!!’ 是骨头在发出脆响,如雷鸣一般的脆响。 皮膜如纱罩,筋骨震如雷。 密武第一关.....破了。 陈象睁开眼,缓缓起身,运转巨像法中的气力爆发法门,扭腰屈膝,蓄力如绷弓,发力如窜箭,甩拳而出! ‘啪!!’ 空气被抽爆,劲风四射。 “这便是.....密武大师?” 陈象只觉得自身前所未有的轻松,体内好似有用不完的力量..... 他自语: “修炼,这么简单吗?” 说话间,陈象猛的侧目,凝视着那面躺在地上的、纯白无暇的镜子,冷静发问: “镜子,你到底是谁?” “我?” 镜子凭虚立起,其中传来恭敬的声: “回您的话,我全名叫做【悼亡者之镜】,也有人叫我009,至于我具体是谁......” 顿了顿,它认真开口: “我忘了,因为我疯了。” 陈象一怔,依旧保持着警惕,凝重的盯着这面镜子: “你疯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呀!”镜子悠悠晃动:“我早就疯了,记忆破碎,很多都忘记,只能偶尔回忆起一些片段。” “你想做什么?” “回您的话,我什么也不想做。” “方才的幽鬼,是怎么回事?” “幽鬼?不是您要的么?”镜子有些纳闷道:“您说要见鬼,正好我有这个能力,就召了些鬼,后来您说停,我不就停了么?” 陈象嘴角抽了抽,心头闪过一丝疑惑,这个镜子.....好像很听自己的话? 斟酌片刻,他再度发问: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镜子肯定开口: “自然是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陈象凝声再问: “为什么?” 镜子沉默了许久,幽幽开口: “我是疯了,又不是傻了。” 陈象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他依旧保持警惕,继续追问,镜子想了想,回答道: “因为.....我怕您。” “怕我?为什么?” “我是疯子,记忆破碎,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该怕您。” 潜意识都来了......陈象有些无语。 半晌,他大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的端起镜子,仔细打量,镜身雪白无暇,背面有一些莫名的花纹,伴随一行小字。 【亡者终被遗忘,唯镜在悼念。】 “你是怎么召唤幽鬼的?”他轻声发问,已然确认镜子除了癫一些,似乎不会对自己主动发难。 毕竟,之前镜子要是镜子继续召唤幽鬼,又或是不点醒自己,自个儿早就死了。 镜子想了想,老实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召唤的,我就是会,我所照亮之处,所有曾经死在此地的智慧生命的遗魂都可以被我唤醒,都会听从我的命令。” 顿了顿,它谄媚道: “当然,那是之前,现在它们只会听您的话......” 陈象愣了愣: “死在此处的生灵.....我这儿哪里死过那般多人??” “现在没有,可十年前呢?五十年、一百年、一千年前呢?” 镜子认真道: “小的换个说法,我可以唤醒一片地界中,所有自1518年前至今日之时,死去的生灵的遗魂。” “1518年前......神历元年?”陈象若有所思。 “是的。” 镜子嬉笑: “不过这里死去的生灵中没有超凡,死亡时间也超过一年,所以召出来的也都只是没有智慧和自我意识的普通幽鬼罢了。” 陈象微微点头,话锋一转: “对了,你听说过帝坦吗?” “没听过。”镜子回答的很干脆:“我告诉过您,我疯了,疯子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不出来你疯了。” 陈象摇了摇头: “对了,我该叫你什么?” “回您的话,我之前是让下面人叫我无敌镜子大王,您要不跟着叫?” 陈象嘴角抽了抽: “行了,我就叫你镜子算了.....既然你说你听我的话,那从现在开始,安分一点,不要乱说话,尤其是在有其他人的时候。” “如您所愿。” 他不知道这悼亡者之镜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可以明确是超凡物品,但又究竟是什么层次的超凡物品? 没有头绪。 不过应该很厉害就是了。 陈象随手拿起令牌、卷轴与矛尖,最后问道: “这些东西,你认识不?” “回您的话,我说过我疯了,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但。” 镜子顿了顿,继续道: “这几个玩意中,那令牌我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一个什么议会议员的象征,原主人大概已经死了。” 陈象一愣: “死了?” “是啊。”镜子疑惑道:“您脚下那个小盒子,不是骨灰盒么?这几样是装在那里面的吧?装骨灰盒里,不就是是遗物......” 陈象低头看着脚边的盒中盒,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骨灰盒啊? 巨像木盒中装着骨灰盒,骨灰盒中装着遗物。 那巨像学院和这个所谓的旧日议会,是什么关系? 镜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出言提点道: “您将一部分精神切割下来,灌入那个令牌,估计可以成为令牌新的主人,也就是那什么议会的议员。” “不是那什么议会,是旧日议会。”陈象补充了一句,旋即陷入沉思。 许久,他晃了晃脑袋,将之前罩着木盒的黑布罩在了镜子上,将之摆放在密室角落,又将木盒、卷轴、骨灰盒等都收进暗格,这才走出了密室。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此刻夕阳西下,黄昏已至。 “下午了吗?不,不对......” 他看向老姐房间里的挂钟,下午六点半,而钟表日历上显示的时间是...... 1518年,5月6号,星期天。 “我在密室里呆了一天半......” 陈象眉头紧锁,从吞吃幽鬼开始,再到修炼密武,足足过去了三十多个小时!! 三十多个小时没和大姐、二哥联系...... 他侧耳聆听,发现外面已经没了繁杂的枪声,当即走出房间,将堵在门口的衣柜和冰箱搬开,准备出去探听一下情况,顺便给二哥他们打个电话过去。 只是,才搬开冰箱和衣柜,陈象便瞧见了走廊上站着的人。 一个银发少女,俏生生的立在那儿。 “嗨!” 魏清秋挥了挥手: “又见面了,陈勇士!” “小魏??”陈象错愕:“你怎么来了?” 小魏龇牙一笑,大大方方的走进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 夕阳透过窗户,温柔的洒在她身上。 “我来邀请你的。” “邀请......” 陈象眉头拧起,觉着没对,将衣柜、冰箱重新堵住门,也走到客厅,看着眼前慵懒的少女: “邀请什么?” “你听说过......”少女捋了捋鬓发,雪白脖颈在夕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你听说过,旧日议会吗?” 她巧笑嫣然,像是无害的猫咪。 第十二章:旧日议会的邀请 八环总警署,位于八环十二区,也就是整个八环的最顶端。 此时此刻,整个警署杂乱至极,警员一个接着一个的将鳄门或火门的成员押进来, 叫骂声、呵斥声交织成一片。 “姐,小弟还是没接电话.....我必须得回去一趟!” 拘留室里,陈信眉头紧紧的拧巴在一起: “上一次和小弟通电话,已经是两天前了!小弟又给了吴金禄独子五枪......” “不用急。” 陈少颜靠在椅子上,她本身就只有一米四九,脸庞还极为稚气,看着就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压根没有二十五岁的模样。 但此刻,小萝莉脸上却显的极为沉静。 她轻声道: “小弟如今已然进了巨像学院,鳄门只要不是疯了,就不会去动小弟。” “万一小弟有危险......” “放心吧。” “姐!”陈信有些急眼:“这谁能保证?” “我。”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信猛然侧目,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壮汉,肌肉盘结,半边脸带着面具,煞气很重! “您是.....”陈信色变。 “门主。”陈少颜嚼着泡泡糖,并未起身。 来人赫然是火门持杖,李东云。 “你就是陈信吧?少颜和我提过你。”李东云拍了拍陈信的肩膀,淡淡道: “警署高级警员.....委屈你了,像小信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我看连跳三级都不为过.....总署长,你觉得呢?” 肥头大耳的总署署长跟进来,臃肿的身躯差点卡在门框中。 “嗯,三级都少了,五级吧。” 总署长笑眯眯道: “高级警员跳五级,我算算.....警探、警长、高级警长、督察......唔,是高级督察。” 说着,总署长将陈信胸膛处挂着的警号扯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金蓝的雄鹰勋章。 在伟大城到了督察一级,已然没有警号。 陈信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督察他自然知道,自个儿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那个死八婆就是一个督察! 而现在.....自己也是了?? 他茫然失措,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结结巴巴的开口: “总署长,李先生......” “小伙子不必紧张。”李东云微笑:“陈助教是小少颜的弟弟,那便也是我的弟弟,已经安排了火门的两位武首席保护了,放心吧。” 武首席,顾名思义,通常指地下帮会中最能打的那一批人,一般仅次于持杖。 “多.....多谢李先生!”陈信咽了口唾沫。 李东云也不多停留,与总署长一前一后出了拘留室, 临走前,总署长似乎想起什么一样,回头对陈信道: “哦,对了,上头刚颁布的新条例,说是要开展关爱残疾人的活动.....咱们警署里的督察、高级督察都要照看残疾人。” 顿了顿,总署长拍拍肚子: “给你提前分配好了,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先天异瞳,双腿残疾,回头你把那孩子领回家去.....高级督察有分配别墅,办好手续搬家就是。” “谢谢总署长,谢谢总署长......”陈信点头哈腰。 目送两位大人物离去后,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茫然失措: “大姐,这这这.....” 陈少颜将吹炸的泡泡糖从脸上扯了下来,低着头,面无表情: “巨像学院的地位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高,仅仅只是助教,便已然能算位高权重。” 陈信先是沉默,旋即欣喜若狂,只觉着这一切来的很不真实,如梦似幻。 而陈少颜却只是轻轻的叹口气,带着愁绪。 站得越高,风便越大,向来如此。 “这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啊。”她闭上眼睛,如是低语。 ……………… 此时此刻。 47号大厦,208。 “旧日......议会?”陈象念叨着这四个字,汗毛竖直。 “对,旧日议会......看起来,你听过这个名字。”银发小魏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陈勇士,不管你听到的旧日议会有多么邪恶,多么可怕,但你大可放心,我们都是好人。” 邪恶?可怕? 陈象眼皮跳了跳。 魏清秋坐直了身,微微蹙眉: “那些所谓传闻都是诋毁和污蔑,旧日议会不是邪神教会。” 陈象后退了一步。 魏清秋眉头皱的更深了: “放心吧,旧日议会的人不会吃人脑、食人心,也不喜欢活烤婴儿,传闻都是假的。” 陈象再退,直到退至墙根,退无可退了,这才干笑道: “说实话,我没听过那些传闻......” “那你?” “你说的挺吓人的。” 魏清秋无语,捂住脑袋,半晌才开口: “所以,勇士,你愿意加入旧日议会么?” 陈象垂了垂眼睑,心思百转千回,旧日议会..... 他想到了那张观想图,还有那枚令牌。 “虽然不知道旧日议会到底是什么,但听起来很厉害......我一个无名小卒,旧日议会看上了我什么?来邀请我?” 说着,陈象微吸了口气,暗自蓄力。 魏清秋沉吟片刻,这才道: “黑炎,深渊黑炎。” 陈象猛地一愣: “你.....看见了?” “我又不是瞎子。”魏清秋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你应该是被深渊之主眷顾了,但祂的眷顾可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意思?”陈象神色一凝,虚心求教。 魏清秋简单阐述道: “被深渊之主眷顾的人,便能执掌黑炎,成为祂在地上的行走,你每用黑炎杀死一个生灵,黑炎便会掠夺那个生灵的精气神,以此作为祭品,尽数奉献给深渊之主......” 顿了顿,她神色严肃的警告道: “你虽能获得黑炎的强大力量,但这并非是好事,黑炎属于深渊之主,同样,你也属于祂,当祂厌倦了,收回黑炎的时候,你便是最后一个祭品.....” “同时,你一定记住,千万不要轻易暴露黑炎的存在!除了深渊教会,其他信仰者都会将你视为恶魔.....你会死!” “还有一件事,黑炎虽然属于超凡秘路的领域,但你终究太弱,即便掌握黑炎也要小心行事,只要密武第三关的非凡者,就可以在你烧死他之前将你轻易杀死!” 陈象仔细的听着,眉头紧紧皱起,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黑炎会掠夺精气神,奉献给深渊之主...... 可问题是,被黑炎掠夺的精气神,明明都归于了自己! 他想起那一句幻听,想起那一句【权柄补全】,心头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自己该不会是从深渊之主那儿,夺走了黑炎的权柄吧...... 不,应当不是完全夺走,应当只是夺取了部分! 陈象不了解深渊之主是什么,也不知道自个儿从祂身上夺取部分权柄意味着什么, 他沉吟许久后,抬起头,直视眼前的银发少女: “加入旧日议会,我有什么好处?” 第十三章:危! 魏清秋眼睛猛地一亮: “旧日议会,自下而上是火种、信使、使徒、议员,我是信使,你如果加入,凭借黑炎,可以直接成为信使,与我同级!” 她紧盯着陈象: “作为旧日信使,你将能获得旧日主宰们的眷顾,你将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你将获得议会的资源倾斜......而且!” “而且什么?”陈象一边琢磨旧日主宰的含义,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魏清秋骄傲道: “我们这一脉,直属于议长......这,代表特权!” 她拍了拍陈象的肩膀,语重心长: “议长便是我们老大的老大,更是能直面神的存在......也就是说,你只要加入议会,背后就会有一个超级大佬,你想想,头上有人啊......” 陈象心头一动,能直面神的存在...... 他变的有些犹豫,虽然不知道超凡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定然危机重重,若真有个大佬罩着...... 魏清秋见他动心,继续加码: “先说说旧日信使的待遇吧,第一,每月一枚神血石,市价大概是两千万;” “第二,提供伪神层次的观想图,无价之宝,巨像学院压箱底的宝贝也就是伪神观想图罢了,并且你未来晋升旧日使徒后,观想图也将更迭成真神层次。” “第三,拥有调动旧日火种的权力,旧日火种便是旧日议会的基层,信使已然是‘管理层’。” “第四,提供一件超凡物品,由你自行支配。” “第五.....” 陈象听的很认真,怦然心动。 他思索片刻,问道: “说起来,我想知道我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有多强?小魏同学你呢?” 魏清秋嫣然一笑,靠在沙发上,两只小脚丫悬空晃荡: “旧日信使为议会的‘管理层’,通常需要踏上超凡秘路才能担任,你是特殊情况,拥有黑炎,虽非超凡,却有着媲美弱超凡的能力......” “至于咱们那位最大的头,这么说吧,他应该被称呼为祂。” 说着, 少女站起身,放下一个信封: “这是邀请函,不要急着拒绝,明天学校有秘教课,也就是【神秘社团与秘密教派研究】,课上会讲到旧日议会,你可以去旁听完了再做决定。” 说完,魏清秋如同一阵风,飘然离去。 没走大门,也没走窗户,就这么化作一团风,散在了客厅。 陈象眼睁睁的看着少女消失,来不及阻拦。 “倒是借我用下手机啊......” 他无奈抚额,得尽快联系二哥了。 坐在沙发上许久,陈象略微整理了一番,将猎犀五式挂在腰上后,想了想,又从密室的箱子内拿走了两枚破片手雷与一枚生物危害手雷。 有备无患。 “您要不把我也带上?” 镜子闷闷开口: “我想出去玩。” 陈象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不行,抱着这么个大镜子太显眼了,而且你来历不明,万一遇见认识你的人,我可解释不清楚。” “不需要解释!” 镜子振振有词: “我可是无敌镜子大王,要是遇见认识本大王的,我就吃掉他们......唔,大傻春除外,嗯,残废老头也除外。” “大傻春?残废老头?他们是谁?”陈象有些好奇。 镜子想了想: “大傻春是一个大傻春,残废老头是一个残废。” “.......” 陈象无语,没有再搭理镜子,走出密室、走出家门。 此时太阳已然落山,黄昏都过去了,按理说夜生活开始是最喧嚣的时候,可此时街上却空空荡荡。 路边满是弹孔的汽车正在熊熊燃烧,帮派成员的尸体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地上,到处都是血。 陈象没来由的感觉到一种浓浓的悲哀。 走到几乎没人使用的公共电话亭,回忆着二哥的电话号,拨了出去。 “喂?”电话那头,响起二哥熟悉的声音:“哪位?” “二哥,是我。” “小弟!”电话那头,陈信显然吃了一惊,连忙发问:“怎么这两天都联系不上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象苦笑,简短的解释道: “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手机丢了,家里又没电话,本来也还好,我研习学院的教科书不小心沉迷其中,所以......” “原来如此。” 电话里,陈信兴奋了起来,压低声音道: “小弟,托你的福,我连升了五级,现在已经是高级督查!总署还配给了一套别墅,明天就可以搬家了!” “高级督查?”陈象明显吃了一惊,连忙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陈信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 “这样吗.......”陈象若有所思:“学院助教的身份,的确比想象中还要高的多、重要的多。” 电话里,陈信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 “对了,上面开展什么关爱残疾人的专项行动,我作为新上任的高级督查,需要负责照顾一个残疾人,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我回不了家,你后天周二去接一下?” “没问题。”陈象虽然感觉奇怪,但还是爽快应声。 陈信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看了那孩子的档案,十一岁,双腿残疾,挺可怜的.....好像是叫路撒冷.....行了,你姐和你说两句。” 电话那头的人换成了陈少颜,两人聊了片刻,陈少颜忽而问道: “对了小弟,门主派了两个武首席去保护你......你见到了吗?” “武首席?没有啊......”陈象有些疑惑,刚想发问,忽然。 “是陈先生么?” 震雷般的声音荡来,陈象回头看去,一个壮汉自阴影中走来,双手似乎各自提着什么东西,每一步落下,都踩的地面微微震颤! 他色变,感受到一种极其恐怖的压迫力,就好像面前走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史前巨兽!! 修行者,一个至少是密武第二关,足以被尊为武道家的修行者! 甚至,陈象怀疑,武道家又真的有这种威势吗...... “请问,阁下是?” 话才落下,他瞳孔骤缩,看清楚了来人两只手中提着的东西。 是两颗脑袋,两颗还在淌血的的、眼睛瞪的溜圆的脑袋。 壮汉咧嘴一笑: “还真是陈先生。” 电话里,陈少颜发觉不对: “小弟,怎么了?谁再和你说话?” 与此同时,那壮汉微笑的提了提手中的两颗脑袋,吐气道: “这是两个武首席,火门负责保护陈先生您的武首席,至于俺,俺叫蛮冬。” 震雷般的声音炸在陈象耳畔,不只是他,电话里的陈少颜也听见了。 “蛮冬......” 电话那头,陈少颜汗毛耸立,忽然声嘶力竭: “小弟,跑.....快跑啊!!” 第十四章:忠臣 陈象色变,脚尖重重点地,身形暴退,撞碎了电话亭,却在下一秒‘砰’的一声撞在‘铁墙’上。 “陈先生为什么要跑呢?” 温厚的声音自陈象背后传来。 寒气自他尾椎骨炸起,刹那汹涌至全身。 “阁下.....是鳄门的人?” “嗯。”壮汉点了点头:“鳄门,武首席,蛮冬。” 话音落下,他手中两颗脑袋也落下: “我不是来杀陈先生的,我是来请陈先生上我鳄门做客,老爷他想要见你啊......” 蒲扇大的巴掌朝着陈象捉来,他疾驰而逃,庞大的精神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不管自个儿怎么疾驰,那双大手始终悬在头顶...... 避无可避。 他甚至在蛮冬身上,感应到要胜过自己的恐怖精神气魄!! 大手轻飘飘的按在陈象肩膀上,仿佛有一座大山砸来,砸的他筋骨暴响, 陈象没有犹豫,头一低,右腿微屈,左腿则悍然朝背后蹬去,击在蛮冬胸膛处,发出闷响! 剧烈的反震让陈象左腿骨几乎裂开,而壮汉却一动不动,毫发无损。 要用黑炎吗? 不,大街上监控太多太多,如果魏清秋说的是实话,黑炎绝不能轻易暴露! 现在不是时候。 “陈先生,何必做无用功?还是老实跟俺走一趟吧......” 陈象不言,运转巨像法中记载的玄奇窍门,这窍门可让人骨头膨胀,宛若巨人,反过来运转,便自然是缩骨了。 他如同滑泥鳅一般,自壮汉手中溜走,依靠庞大的精神力,迅速回忆巨像法中看到的各种法门,并且极速解析! 有了! 仅仅一个眨眼,陈象便筛选出合适的法门,全身力量在筋骨、肌肉的挤压下,迅速运往右腿, 又在十分之一秒间,右腿踏地四次,一次比一次沉重! 巨大的反作用力之下,他如同子弹一样窜飞了出去,射往陋巷! “咦?” 蛮冬啧啧称奇: “好厉害的秘法,可是,有什么用呢......嗯?” 他眉头一皱,低头看着地上的两颗拉开保险环的手雷。 两颗火球骤然膨胀!! ……………… 吴氏庄园。 “爸,您方才说那家伙既然成了正式助教,就不要再开罪了.....那您为何还要让蛮冬去请他?” 吴金禄轻声发问: “蛮冬嗜血成性,一个不好......” “放心。” 吴金禄十根手指上都戴满了戒指,神态平和道: “小蛮很听话,我让他别伤了性命,便不会伤了那位陈先生的性命。” 他话语说的极为笃定,带着运筹帷幄的架势,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吴尚品扁了扁嘴,疑惑道: “爸,但蛮冬行事没个定数,到底是会得罪那家伙的,不是吗?” 吴金禄摇了摇头,摩挲着指上的戒指: “少年人气性大,磨一磨,才会老实一些.....老实点好,老实点好啊......” 吴尚品若有所思,话锋一转: “一位讲师只能任命一个正式助教,倒是没想到,林讲师会将我渡给其他讲师......” 顿了顿,他继续问道: “爸,这应该是你安排的吧?你和林讲师关系,应该不只是看上去那般......” “行了。” 吴金禄眉头一皱: “什么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要探究太深,对你没好处,安静等那位陈先生上门拜访吧......嗯?” 他声音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走到窗前。 “老爸,发生什么事了?”吴尚品好奇上前,神色猛地一变。 窗户正对庄园大门,可以看见一个半边脸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在缓缓走来,上前阻拦的安保一个又一个的死去。 吴金禄摩挲着戒指,淡淡道: “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男人双手背负在身后,声音平和: “我家弟弟被你劫来了?” “呵呵。”吴金禄微笑:“陈先生什么时候成了你李东云的弟弟?” “火门中人,与我皆为兄弟姐妹。” “陈先生可不是火门中人。” “陈少颜是。” 话语间,李东云轻轻一跃,横跨数百米,直直的撞入了别墅!! “唔,不在?是我来早了?” 烟尘中,他喃喃自语,侧目看向吴家父子: “你那属下有点慢啊。” “是慢了点,回头我好好教训一番.....尚品,给你李叔叔倒茶。” 两人谈笑间,轰然撞在了一起。 …………… 火球膨胀,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整条长街,烟尘弥漫! 然而。 几个呼吸过后,一个略显焦黑的人影自烟尘中冲天而起,飞跃而前,跳至陋巷上空,而后重重砸下! ‘咚!!’ 伴随沉重的坠地声,陋巷中的淤泥激起数米高!! “陈先生,你再不听话,俺就要生气了。” 蛮冬笑呵呵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打了个哈欠: “蛮冬生气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啊......” 陈象此时半跪在陋巷中,右腿在秘法爆发之下,腿骨布满了裂纹,肌肤都龟裂,鲜血不断淌出。 “可以问一下......” 他艰难抬起头,直视如山一般的蛮冬: “你家老爷见我,所为何事?” “嗯......” 蛮冬笑道: “当然是为了赔礼道歉了,少爷的行为鲁莽了些许,便由老爷代为道歉。” 陈象平静道: “请我上门,给我赔礼道歉......是这么个请法,这么个赔礼道歉法?” 蛮冬居高临下凝视着少年: “陈先生,你还是听话一些的好,不能杀你,不代表不能杀你身边的人,陈少颜这个名字俺也听过很多次,俺倒是挺想试试,挤断她脖子是什么滋味......” 陈象静静的凝视着这个恐怖的男人,轻声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密武第几关?” “我么?一只脚迈入了非凡领域,应该算2.5关吧......”蛮冬喃喃自语:“怎么,陈先生......” 话没说完,他看见少年抬起头,伸手抓住他的裤脚,笑容灿烂。 “那就好。” 话音落下, 蛮冬看见少年的嘴巴、鼻孔、双眼、双耳中,都有漆黑的火焰窜出,一瞬息的功夫,少年被漆黑火焰包围,就像是深渊中走来的恶魔! “深渊黑炎??!” 蛮冬神色骤变,身形猛然暴退! “为什么要跑呢?” 立在黑炎中的陈象凝视落荒而逃的壮汉,轻声道: “何必做这些无用功呢?” 沾染在蛮冬裤脚的黑炎暴腾,一瞬息将他整个人淹没!! ‘吼!!’ 蛮冬发出咆哮,似乎无法忍受钻心噬骨、灼烧灵魂的疼痛,他复返上前,踏立在陈象面前,将拳头高高扬起!! 只要打死这个少年,黑炎立止。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做。 “老爷说了,不能杀你的。”蛮冬如是自语,就这么立在火中。 “俺好疼啊......” 这个恐怖的壮汉没有哀嚎,只是静静的闭上眼睛,几个呼吸后,便没了声息。 第十五章:实力暴涨,登门拜访! 除了陈象操纵下,黑炎刻意避开的脑袋,蛮冬的躯干与四肢都化作一捧雪白粉末,随风飘散。 “好险......” 陈象瘫坐在淤泥中,盯着有些焦黑的头颅,心有余悸。 那个蛮冬在被黑炎灼烧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失去战斗力,若他方才没有止手...... 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密武层次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 那踏上超凡秘路的生灵,又该是如何恐怖? 更强的神呢? 惊悸间,陈象垂了垂眼睑,捡起地上的头颅: “登门拜访.....我会去的,总要带上贺礼。” 说话间,他抬手一招,灼杀蛮冬的黑炎飘忽而回,一并回来的,还有数十倍于烧杀三角墨镜之时的生命能量! 这是一位顶尖武道家,一位无限逼近密武第三关,一脚已踩在非凡领域之人的精气神! 陈象发出闷哼,感觉到自己被浓郁到吓人的能量所包裹, 他连忙盘坐,脑海中观想黄昏泰坦,同时运转巨像法的淬炼手段,梳理、分配、整合这一股恐怖的能量! 皮膜、筋骨、血肉、精神...... 都在蜕变。 密武第二关,被称为【武道家】,所谓武道家,便是对技与法都足够掌握,如此才能精妙的控制力道淬炼五脏六腑, 陈象不过接触密武一天,哪怕精神强悍, 也不足以通达技与法,无法淬炼脆弱的脏腑,无法直接凭借这股能量踏入武道家的层次, 甚至需要舍弃一部分能量,避免太强大的生命能量满溢而破坏脏腑...... 但。 庞大的精神力虽无法掌控细微,却能持握大局, 在精神力的约束之下,厚重的生命能量并没有危及五脏六腑,尽数泼洒在皮肉筋骨之上! 陈象龟裂的右腿恢复如初,精神意志再次跃升,肌肉筋骨摩擦,发出天雷滚滚般的声响!!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当他再次睁眼,依旧是个密武第一关的密武大师。 只不过...... “防御。” 陈象将猎犀五式抵在额头,连扣六次扳机,将弹夹中的子弹尽数倾泄而出。 六颗子弹击在同一个点上,那一小块皮肤.....有些发红。 “速度。” 他屈膝前冲,周围空气先是一滞,旋即翻滚起肉眼可见的褶皱,狂风四起!! 接近音速,能与方才的蛮冬媲美。 “力量。” 他走到陋巷深处,抬脚,跺下。 ‘咚!!!’ 以他为圆心,周围十余米的淤泥先是在刹那间诡异翻滚,旋而轰然炸开,脏水混合着淤泥铺天盖地!! 整个陋巷深处变得混乱,无数隐藏在阴暗中的肥硕老鼠吱吱乱窜,密密麻麻。 “然后是......” “精神。” 陈象观想黄昏泰坦,观想这位立在黄金古战车上的神祇, 一股难言之韵扩散而出,呈水波样扩散,数百头吱叫乱窜的老鼠忽然收声,一只又一只的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靠的近的,更是在这股庞大的气魄下,被压爆了! 是的,气魄。 密武第三关,非凡者精神实质化后才能拥有的【气魄】。 五百幽鬼,再加上本就具备气魄雏形的蛮冬的精神滋养,陈象自己的精神也已然实质化了! 从普通人,到现在各方面非人的自己......一共花了两天。 不到。 “深渊黑炎啊......” 陈象感到心悸,掠夺其余生命为自己所用,即便是他心中都滋生过阴暗的念头, 比如,如果吞掉八环乃至伟大城所有生命,自己会变的多强? 是成为血肉恶煞还是以力成神?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但陈象依旧心头悸动,即是对黑炎,也是对那位深渊之主...... 自个儿都能如此了,那深渊之主呢? 难以想象。 “这个世界很大,密武,不过是基石,超凡才是开始。” 陈象如是告诫自己,以抚平因力量暴涨而躁动的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浊气凝做白箭,将脚下的淤泥炸出一个小坑, 旋而, 陈象走至陋巷中段,捡起了蛮冬的人头,就这么提在手上走出陋巷。 他重新找了一个完好的电话亭,拨了个电话出去。 “你好,教务处吗?我是林玉琅林讲师的助教陈象,我的编号是54249。” 陈象回忆助教证上的数字,念了一遍,继续道: “一个课题上临时有些问题要和学生沟通,可以帮我查一下大一魏清秋的电话......好,好的,谢谢。” 记下号码后,他将电话拨给了魏清秋。 “是我,陈象。” “陈勇士?” 电话那头的魏清秋有些诧异: “你怎么有我电话?算了,什么事?你要接受邀请的话,等听完明天的秘教课吧,多的在电话里不方便说。” “不是,我是想问问你......” 陈象斟酌片刻,继续道: “巨像学院助教的身份,很高吗?” “如果是古代神秘学的助教,那地位很高,仅次于实战类的讲师、正副教授和院长。” 顿了顿,魏清秋详细的解释道: “实战类的讲师,都是密武第三关的非凡者,教授级更是踏上超凡秘路的存在。” “我是说在外面。”陈象轻声道。 “那更高了,在外头,你代表的是巨像学院,哪怕是八环执政司的司长都不愿开罪你。” “鳄门门主敢伤我甚至杀我吗?” “自然不敢,他攻击你,就是在打学院的脸,鳄门是个大势力,但在学院面前啥也不是.....怎么了?” 陈象想了想,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鳄门门主大概什么层次?你应该知道吧?” 魏清秋更疑惑了: “明面上是非凡者,不过鳄门背后有问题,似乎涉及邪神教会,多的电话里不方便说.....你要去找麻烦?” “嗯。” “去呗,但别主动攻击吴金禄,别出太多人命,否则他就能正大光明的反击。” 陈象若有所思: “他儿子呢?” “吴助教?”魏清秋想了想,这才道:“不打死就行,不打死吴金禄也不能伤你,但.....不要暴露那玩意。” 她指的是黑炎,电话不保险,故此没直接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象认真道谢后,轻轻挂断了电话,回家收拾了一番后,朝着十一区的方向走去。 鳄门的吴氏庄园,在整个八环都是有名的。 人善被人欺,有时候,总要露一下爪和牙。 ……………… 吴氏庄园。 庄园大门处的尸体已经被清理了,此时这处空地上摆着一张小圆桌, 吴金禄与李东云于小圆桌旁相对而坐,吴尚品则在一边老实站着,负责参茶倒水。 至于庄园里的别墅..... 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成了废墟。 “蛮冬怎么还没回来?” 吴金禄自言自语,抿了一口茶: “李门主看来今天不等到是不罢休了?我只是邀请那小家伙来做客,你这又是何必?” 顿了顿,他脸上浮现出嘲弄: “还是说,李门主是想在那小家伙面前刷一下存在感,摇摇尾巴?这可不像你李东云。” 李东云微抬眼睑,懒得搭话,亦是抿了口茶。 吴金禄显然没想着停: “李门主还是回去吧?你把我这庄园安保杀光了,把我别墅拆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不过......” 他抚摸着左手食指与中指上的戒指: “李门主若是再不走,赶明儿我也去火门总部逛一逛,如何?” 李东云这才抬起头,轻飘飘道: “陈象来了,我带着一起走。” 吴金禄危险眯眼: “我如果说不呢?” 李东云抬起头,两个中年人默默对视,视线交界处的空气泛起褶皱,二人中间的小圆桌微微震动。 李东云淡淡道: “怎么,刚才没打够,再打一场?” 吴金禄皮笑肉不笑,意味深长道: “都不能拿真本事,打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两人各自抿了口茶。 吴尚品懵懵的看着这一幕,刚想说话,却见老爹和那李东云同时蹙眉,旋而都测过了头。 远处,一个少年正在缓缓走来。 此时已然入夜,月光将少年的影子拖的很长很长。 “那是......”吴尚品错愕道:“陈象?” 来人正是陈象,背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木箱看着是平常人家中用来收纳的那种,手上则抱着一个黑布包裹的球。 李东云眉头微拧,吴金禄脸上浮现出平淡的笑容: “陈小先生来了?来就来,怎么还提东西,何必这么见外......嗯?蛮冬呢?” 他有些疑惑,抬眼看向少年身后。 什么也没看到。 陈象瞧了眼崩塌的别墅,旋而平静的看着眼前三人,抖了抖黑布。 一颗人头自其中滚落。 不偏不倚的, 人头正滚在吴金禄的脚下。 “你说的是他么?” 第十六章:超凡序列,虚无之能 蛮冬.....死了?? 巨大的惊愕将吴尚品席卷,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蛮冬的实力,那是整个鳄门只在自己老爹之下的人物! 整个鳄门第二,武首席中的首席! 而现在...... 他死了。 寒气自吴尚品的尾椎骨炸起,刹那席卷至全身,而一旁的吴金禄亦猛然抬头,神色间布着难以抑制的怒火,一点点转过头。 “好好好.....李东云,你当真是好手段!” 后者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别,这真和某家没有关系。” 陈象静静的看着三人,心头一动,李东云? 火门门主,大姐的老大? 他心念一转,大概就猜到对方在这里的原因了,便朝着李东云抱了抱拳头: “李门主来救,感激不尽。” “不客气,我这不是还没救上呢么?看来.....也不太需要我。”李东云依旧笑眯眯的,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 “既然来了,想做什么事情你就去做,我替你兜着,小少颜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多谢李门主。” “叫我东云哥就成。” “好。” 陈象说完,静静侧目,看向神色极为难看,不知想着些什么的吴金禄: “前辈便是吴金禄吧?” 吴金禄回过神来,眼神阴翳,似乎蛮冬的死亡打破了他的运筹帷幄,此时竟显出一点慌乱感,没了方才的分寸。 他冷冷开口: “陈象,陈助教,你欲何为?” 远超蛮冬的巨大压力朝着陈象席来,他只觉得呼吸变得困难,却微笑道: “自然是,来而不往.....” “非礼也。” 他诚挚开口,悍然出手。 目标不是吴金禄,而是吴尚品。 略微超过密武大师层次的力量和速度爆发之下,疾风骤起! 吴尚品傻楞在原地,吴金禄则色变,出手便拦,李东云趁势起身,笑吟吟: “吴门主何必插手小一辈的争斗呢......” 他亦出手,欲拦住吴金禄,但后者神色一厉,身躯虚化,李东云的手硬生生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你!”李东云愕然。 一息间, 吴金禄虚化的身躯复又归于实,大手已然拦在了陈象面前...... “便是此时。” 陈象眯眼,筋骨震动,肌肉挤压全身力量,整个人化作一把拉满的弓! 身如弓,力如箭。 是为绷弓窜箭急。 数倍于方才的力量勃发,吴金禄措手不及,阻拦的拳掌被撞开了,再想发力,已然来不及。 陈象出现在吴尚品身前,将他抓起,擒住四肢关节: “本来.....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话落,他一发力,吴尚品的左手被硬生生的扯了下来,鲜血暴涌,周身骨头也在沛然巨力之下寸寸崩断!!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吴金禄、李东云回过神,缺了左手的吴尚品已然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发出惨烈的哀嚎..... “爸爸,我疼,我疼啊......” 吴金禄脸上的怒火却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只是冷眼旁观,微笑道: “陈助教可消气了?” 陈象将吴尚品的左手捏炸成血雾,诧异侧目,深深的看了吴金禄一眼: “若无后续,你我之间的事情到此为止。” 说着,他朝着李东云做了一礼,后者神色凝沉,忌惮的看了眼吴金禄,便带着陈象快步离去。 吴金禄站在哀嚎的吴尚品身旁,微笑的注视着二人离去,一言不发。 ……………… 离了吴氏庄园,李东云轻吐浊气: “陈小子,你方才还是冲动了,我若不在,那吴金禄要是不顾一切的话......” 背着木箱子的陈象笑了笑,没接话。 李东云若有所思: “你应该已然接近非凡者的领域了吧?我方才感觉到一丝气魄的味道.....蛮冬是你杀的?” “没错。”陈象应承的很干脆,也没想着隐瞒什么,他哪里来的修为,哪里来的力量,不需要过多解释。 大姐二哥只会想到巨像学院,外人也会将一切联想到学院上, 林讲师也只会认为自己之前隐瞒了修为...... 毕竟,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一两天之间,从普通人跃至堪比顶尖武道家呢? 唯一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魏清秋了。 想着,陈象侧目问道: “东云哥,方才吴金禄的身躯怎么突然虚化了?这也是非凡者的手段吗?” “不。” 李冬玉吐了口气,平静道: “是超凡者的手段。” 陈象瞳孔微缩。 李东云耐心解答: “踏上超凡秘路的第一步,便是择路,九大外神加上咱们伟大城所信奉的,堪比外神的【死亡泰坦】,一共十条神灵序列,从中择一.....” “身躯虚化,是选择信奉虚空与反现实之神,也就是外神【虚无者】后获得的能力。” 陈象眉头拧起,注意到一个关键,伟大城所供奉的死亡泰坦,堪比外神? 他想到了黄昏泰坦。 “泰坦....东云哥,泰坦和外神有什么区别吗?” 李东云脚步一顿,凝视着陈象,似乎思索着什么,许久才下定决心,开口道: “陈小子,你是小少颜的弟弟,便算我的弟弟.....我便告诉你一则秘闻,切记不要外传!” 陈象侧耳聆听。 “众所周知,外神一共九位,但实际上,外神层次的生灵一共十八位.....另外九位,便是九尊泰坦。” “而祂们,又被称为.....” “旧日主宰。” “每一个都对应着一位外神,彼此权柄相通,有传言说,是外神窃取了旧日主宰的权柄!” “甚至!” 不等陈象消化这一则信息,李东云声音猛然拔高,抑扬顿挫,带着点蛊惑和咏叹调的味道: “我曾听闻一个传说,在九尊旧日主宰之上,有一位创世泰坦,祂是原初,是一切,是所有万物......” 陈象看着李东云脸上那种虔诚的意味,心头变的古怪。 这位,该不会也是旧日议会的吧...... 陈象也不蠢,联想魏清秋的话,大概猜出了旧日议会的一些事情,外神和旧日主宰嘛...... 李东云还在喋喋不休,近乎于传教似的颂扬旧日主宰, 陈象有些哭笑不得,这位李门主,怕是想要将自己发展成下线? 他听的有些头疼,连忙换了个话题: “东云哥,你的意思是,那位吴门主是一位超凡?那他怎么......” 李东云咂咂嘴,似乎因为没能继续宣扬伟大的主而遗憾,但很快道: “藏着呗,具体就不知道了,我和他斗了很多年,他这个老狐狸......” 陈象神色一动,李东云能和吴金禄斗很多年,那么..... 这位,不会也藏着吧? 他没直接问,转而道: “喜欢藏,那他就慢慢藏呗,我忧心的是那位前一刻还怒不可遏,下一刻就面色如常,冷静的吓人.....” “所以说是老狐狸嘛,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你后面小心一些,你大姐和二哥我也会照看着点。” “谢谢东云哥......我快到家了,就先回去了?” “成,这是我电话,有事情直接联系我。” 两人告别后,陈象背着木箱子站在47号大厦楼下,注视着李东云魁梧的背影逐渐消失。 他默不作声的走回家,将木盒放下,轻轻拍了拍,自言自语: “如果吴金禄继续大发雷霆也就罢了......” “可他最后却在笑。” “这种人,太可怕了。” “你说呢?”陈象对着木盒发问。 盒子里头,响起闷闷的声音: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也认可我对吗?” 陈象走进大姐房间,打开密室,黏上假胡子,画了画眉毛,又将大姐的一张高科技人皮面具贴在脸上。 “走了。” 第十七章:夜黑风高,万鬼哭嚎! 吴氏庄园。 “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戴着黑色兜帽的中年人蹙眉打量着一片废墟: “这么急着叫我来,是为这个?” “不是。” 吴金禄摇了摇头,坐在废墟上,神色平静: “蛮冬死了。” 中年人头上的兜帽颤了颤,沉默片刻: “身体还在吗?” “没了,只剩一个脑袋,用不了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中年人吐出浊气: “那就麻烦了,蛮冬是唯二合适的【容器】.....既然如此,那只能用你儿子了。” “我儿子他被扯掉了一只手。” 中年人眼皮狂跳: “能接上吗?” “已经送医院了,但他那只手被捏炸了,彻底没了。” 中年人兜帽下的脸庞剧烈抽搐: “也就是说,你儿子不完整了。” “没错,尚品他做不了【容器】了......” 吴金禄声音低沉: “你猜猜,是谁干的这事儿?” “李东云?我不关心.....” 中年人冷冷道: “现在的麻烦是,该怎么找一个新的容器,体魄如蛮冬一般接近非凡,又未踏上非凡。” 顿了顿,他继续道: “至于如同泡制你儿子一般,拿药泡一个特殊容器出来,基本上是不可能了,那需要五年,我们没有五年,主也等不了那么久!!” 说到最后,中年人近乎咆哮,整个废墟颤动,地面龟裂! 吴金禄轻叹: “行了,别冲我发气,这事和你可有大关系.....杀蛮冬的、断我儿子左臂的,都是同一个人......” “都是你才招的陈助教!!” 中年人猛地愣住: “不可能!” 他眉头拧死: “蛮冬堪比一位弱非凡,你告诉我是那小家伙?吴金禄.....” “这就是事实。”吴金禄冷冷道:“要么是他隐藏了实力,要么.....” 他不说话了,与中年人对视在一起。 两人异口同声: “那个木盒?” 吴金禄深吸一口气: “如果真是木盒的话,里面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普通人在两天的时间成长到如此地步......” 林玉琅戴着兜帽,摇了摇头: “我怎么知道?是上面吩咐的,若有机会,找到木盒,拿走木盒.....上面应该要派人来了。” 吴金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了,倒是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可以肯定陈象没有迈入非凡领域....懂我意思?” 林玉琅眼睛猛地一亮: “也就是说,他可以作为容器??” “没错!” “行,我会上报的,保险起见,等使者到了一并处理。” 说着,林玉琅脸上浮现笑容: “赞美虚空。” 吴金禄转动手上的戒指: “赞美虚空......” 话没说完。 ‘啪!’ 就好像有一盏巨大的聚光灯被打开,整个吴氏庄园被柔光照亮。 “什么玩意??” 吴金禄眉头拧起,逆着光看去,是在远处的一座大厦顶端,隔着要上千米, 依稀可以瞧见胡子很长的男子,还有..... 一张镜子? 光,来自镜子? 吴金禄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和林玉琅看见虚无处泛起波澜,有一个幽鬼缓缓的、慢慢的,爬了出来。 “小.....小龙?” 吴金禄看着这头幽鬼,有些茫然。 小龙,庄园安保队长,鳄门武首席,两个小时前死于李东云之手。 “老大,是我。” 叫做小龙的幽鬼肯定的点了点头: “老大,我来了,小心。” 话音落下,它骤然扑上前,张牙舞爪。 然后被林玉琅一拳头打碎了。 “亡魂复苏?”林玉琅蹙眉,看着周围一只又一只冒出来的幽鬼, 一部分是最近一年死在吴氏庄园的人,似乎都还保留有智慧和意识, 其余死亡时间超过一年的,都浑浑噩噩,没有自主意识。 “是这光?” 吴金禄猜测道,神色沉静,一些幽鬼罢了,并不算什么: “一件深渊侧或地狱侧的超凡物品?有点意思......” 他写意的笑了起来。 而后, 笑不出来了。 幽鬼的数量.....有些不对劲。 一百,一千,一万...... 远处的大楼上。 镜子则啧道: “才到十年前,这里死去的生灵有点多啊......” 陈象眼皮跳了跳,眺望着吴氏庄园密密麻麻的幽鬼: “怕是有一万了吧?十年时间,这儿死了超过一万人?” “回您的话,确实如此。” 陈象点了点头,眺望着吴氏庄园: “只是不知道吴金禄旁边那人是谁......吴金禄是超凡,至少拥有虚化身躯的特殊能力,这些幽鬼够吗?” “普通幽鬼应该不行,不过嘛......” 镜子轻声道: “我发现了一只大家伙。” 话音落下的同时。 吴氏庄园。 “不对,不对!!” 吴金禄将一头又一头的幽鬼杀死,同时发出嘶吼: “我看见了十年前的故人!这不是超凡物品可以做到的,是禁忌物,禁忌物!!” “禁忌物??”林玉琅气喘吁吁:“得离开了,不然会被耗死在这儿!” 这些寻常幽鬼孱弱,但奈不住数量太多,成千上万头扑杀而来,任谁也经受不住。 幸好,都只是一些普通幽鬼,不具备气魄的武道家或许无法对付, 但是对两个明面非凡实际已入超凡秘路的人来说,不算太大的问题。 至少跑路是可以的。 两人在拥挤的幽鬼潮中尝试杀出一条路来,哭嚎声、啜泣声、狂笑声层层叠叠, 还伴随着部分有智幽鬼的呢喃。 “吴金禄,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滚!”吴金禄暴呵,十指上的戒指齐齐转动,有天雷激发,有烈火膨胀,有狂风似刀!! 大片大片的幽鬼被收割! 眼看两人接近庄园出口,忽然。 哭嚎声、啜泣声、狂笑声,都寂了。 数万幽鬼同时缄默不再拥挤,而是自觉地朝着两旁散开,让出一条宽阔道路。 “不.....不对劲......” 林玉琅眼皮狂跳,寒气席卷上心头。 吴金禄亦是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亡魂,亡魂......不会吧?” 林玉琅背后冷汗暴落: “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 吴金禄失神的看向庄园中心,微微颤栗: “你忘了吗?庄园是二十四年前修建的。” 林玉琅默默回忆: “二十四年前?” “对啊......一尊天之使陨落在此,修建庄园,寻找天之使的......遗物。” 林玉琅头皮猛然一炸,惊悚到了极点!! 他骇然看向庄园中心,看见一只幽鬼缓缓从虚无中爬了出来。 一只上百米高的幽鬼。 它睁眼时,已然复苏至十万数量的幽鬼们,齐齐咆哮,齐齐哭嚎!! “卧槽!” 远处大楼上,陈象眼皮狂跳: “镜子,散掉一些幽鬼!” “散不掉。”镜子诚挚开口:“一个天之使的灵魂被复苏,转化为幽鬼。” 陈象汗毛竖直: “天之使是什么.....为什么散不掉??” 镜子憨厚道: “天之使嘛,就是天使咯,位于超凡秘路的顶点,比您的这个身体大概高了.....六个层次?” 顿了顿,它继续道: “超过持镜者三个层次的幽鬼,我是无法掌控的呀~” 天.....天使?? 陈象深吸了口气。 “所以......” 他凝视着远处那头百米高的巨大幽鬼,感受着如同渊海一般的恐怖压迫,瞧着大幽鬼一口将吴金禄吞下肚...... “我们捅娄子了?” “是的呢!”镜子欢快开口:“我感知到,有很厉害的人在赶来,这边建议您快溜呢!” 第十八章:旧日主宰们的凝视 陈象溜了,溜的要多快就有多快。 “确定可以将这些幽鬼约束在吴氏庄园?” 一边疯狂遁逃,陈象一边不放心的二次确定。 “当然!” 镜子洋洋得意道: “您这个身体虽然弱了一点点,但我是谁?我可是无敌镜子大王!” 顿了顿,它正经了一些: “放心吧您嘞,虽然无法控制那只天之使层次的幽鬼,但将它桎梏在那庄园里头无法外出,还是没什么问题~” 陈象放心了一些。 一边在夜色下疾驰,他一边随口问道: “天之使这个层次.....有多强?” “没多强。”镜子老实回答:“小卡拉米。” “果真?” “果真!” “确定?” “确定!” “那你打的过不?” “您这是什么话!”镜子咳嗽了一声,振振有词:“我是工具,又不是活生生的智慧生命,打不打得过,不得看谁在用我这个工具嘛!” 陈象有些无语。 “您就放心吧。” 镜子此时难得的安慰道: “天之使真的不强,就那样,您想,超凡秘路才哪到哪,之后的登神阶梯摆在那呢!” 陈象若有所思: “密武三关之后是超凡秘路的四步,而后是登神阶梯?超凡秘路的顶点便是天使了,那登神阶梯是什么?” “神灵呗!”镜子笑嘻嘻:“而且还只是伪神,很弱的!” 陈象忽然不想和镜子说话了。 他闷不做声,小心翼翼的避开监控,遁入陋巷,轻轻一跃便回到了家中。 “行了,你别叽喳了,安分呆着!” 将聒噪的镜子拿黑布罩着,陈象吐了口浊气,站在窗边,眺望头顶的两轮明月。 “吴金禄死亡.....天之使层次的幽鬼.....” 他迅速整理思绪,眉头微微皱起。 按照镜子的说法,内环有强大者赶去吴氏庄园了,定然会启动类似的调查程序,自己有没有留下马脚? 自个儿可不经查......别的不说,木盒还在密室里摆着呢! 密室不太安全。 他心头微动,再度掀开黑布: “镜子,说起来你有没有其他功用?只能唤醒亡魂吗?” 镜子沉默了片刻,悠悠开口: “好像有。” “什么叫好像?” “我疯了,记不住了,以前用我的人都是直接用,我哪里知道!”它依旧那么的振振有词。 “你果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果真?” “果真!” 陈象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抱着镜子跑回密室,一闭眼,一蹬腿,便就这么睡了过去。 镜子来自那个诡异的梦。 梦里,或许会有答案? ……………… “一只天之使层次的大幽鬼,已经对庄园进行虚空封锁,吴副司,现在该怎么办??” 伟大城秘密调查司第二副司长吴梦令微微眯眼, 她轻吐浊气: “这么大规模的幽鬼潮,先进行掩盖吧,等司长回来后处理。” “全息投影和干扰法阵都布置好了,另外.....” 这位年轻的秘调司巡查推了推眼镜: “从这处庄园逃走的家伙也抓回来了,叫做林玉琅,是巨像学院的一位正式讲师。” “带回去审问,另外此次事件定位一级灾害,启动对应的一级调查,所有相关人员都进行审问.....我亲自进行!” “是,吴副司!” ……………… “伟大的帝坦啊.....” 一如既往的祷告声,重重叠叠。 陈象这一次毫不费力的睁开眼睛,分别叫做‘痴愚呆傻蠢笨憨’的七个小矮人一同发出欢呼。 “爹爹!” “娘亲!” 祂们蜂拥着扑上来,痴围着陈象奔跑,愚蹦蹦跳跳,呆在发呆,傻在发傻, 笨兴奋的做着俯卧撑,憨最没存在感,咧着嘴傻乐呵,至于蠢..... 祂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小号角。 ‘嘟嘟~嘟嘟嘟~嘟!’ “停!!” 号角声吹的陈象有些头疼。 祂一手抓着镜子,一手下压,示意所有矮人们消停,轻轻咳嗽: “有奖问答。” 小矮人们洗耳恭听。 “这个镜子......谁知道有什么用?” “我!我我我!!” 镜子谄媚的大呼: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怎么,你又不疯了,想起来了?” 在镜子眼中,由无数现实碎片组成的最伟大者低头发问,祂的目光如渊似海,像是一整个大宇宙的静默凝视。 “我不疯了。” 镜子几乎要哭出声,它感觉自己快碎了。 物理意义上的快碎了。 ‘咔嚓!’ “咦?” 最伟大者纳闷道: “镜子,你怎么裂了?” 镜子没回话,在心头哭叫。 老天爷啊! 七个旧日主宰,还有旧日之上,还有这位【最伟大者】,都在盯着自己! 能不碎吗! 老天爷保佑,别看了,别看了...... 颤栗中,它旋即反应了过来。 哦,自个儿正在老天爷手中呢。 它想说话,但什么也说不出来,痴的目光让它如坠无穷无量世界,愚的瞧望让它逼近破灭, 呆的凝视伴随无穷无尽的浩瀚知识,几乎要将它撑爆..... 它感觉自己要疯了。 疯子还能更疯吗? 这是镜子最后一个念头......它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 “怎么没反应了?” 陈象有些纳闷,掂了掂镜子,看着横跨整个镜面的裂纹,有些焦虑,这家伙怎么了? 虽然这镜子没个正形,还唠叨,还癫..... 但它是个好镜子。 一旁,戴着空镜框的【呆】摇摇晃晃上前,细细打量了镜子片刻,一副睿智的模样,呆呆开口: “妈妈,这个镜子和叛徒有关系.....嗯,可以唤醒死去之人,可以进行镜界复制,镜子里面还有一个世界,这个杂物的潜力不错。” 陈象心头一动: “唤醒死者.....复制?镜子里有一个世界?嗯.....你说的和叛徒有关是什么意思?” 呆摇了摇头,呆呆的说道: “妈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阅读了这个杂物的相关知识,至于叛徒嘛......” 蠢举着号角跳了出来,用力一吹。 ‘嘟嘟嘟!!’ 祂开始唱道: “在很久以前的很久以前,三个狗东西图谋不轨,沙漏、书本和纺织机......” 陈象再度感觉到头疼,但还是强忍着仔细聆听。 “沙漏带着三个傻哔,书本带着三个傻哔,纺织机也带着三个傻哔,他们发起了叛乱,他们点燃了战火......” ‘嘟嘟!嘟!!’ 蠢又吹了吹号角: “那是一场伟大的战争,啊~伟大的战争,啊啊~伟大的战争,啊啊啊~” 陈象听不下去了,紧急叫停,只觉得脑袋要炸掉,头上的长剑在脑颅里搅啊搅,搅啊搅...... 祂捂住头,无奈开口: “打住,你可别唱了!” 蠢愤愤不平的放下号角。 陈象喘了口气,打量了一番九个小小的洞,里面的祷告声依旧层层叠叠,如潮似海。 按照小矮人们的说法,洞里面,是蚂蚁世界..... 祂按捺住疑惑,走到木屋前,这儿是小矮人们口中的杂物间,堆放着蚂蚁世界送来的东西。 沉吟片刻,陈象捉着镜子推开了木门。 第十九章:手杖、单片眼镜与旧日之上 ‘吱呀~’ 门开了,其中并不大,里面什么也没有,存在感很微弱的憨跟上前,昂着脑袋: “母亲,蚂蚁世界送来的物件都很小的,我可以给您放大,您要看什么?” “都有些什么?”陈象反问道。 憨打量着空荡荡的屋子,掰着手指头: “有一双鞋子,是送给痴的;有一把锤子,是给愚的,还有一只眼睛,送给呆的......” 呆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插嘴道: “绝大部分杂物都有问题,蚂蚁世界的好蛋们送来的时候应该不知道,上面被叛徒们留下了标记,所以我们给丢到屋子里关着了!” “叛徒们留下的.....标记?” 陈象心头一惊: “镜子上有吗?” “那倒是没有。”呆推了推镜框:“送给我的眼珠子上,也没有。” 话落,憨拿起了一粒微粒,轻轻吹了口气,那微粒膨胀,变成了一颗鲜血密布、还长着十几根触手的眼珠子...... “妈妈!你要吗!”【憨】憨憨的递上前,陈象猛然跳开: “别!别给我!” 眼珠子的模样恶心又吓人,血淋淋的十几根触手还在不断扭曲...... 呆严肃的说道: “妈妈,我读过了这个眼珠,它是一个叛徒的眼睛,和我正相对应的叛徒,好像叫做.....” 祂费力的想着,最后失望的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写着【哈哈哈谷】的石碑: “我实在想不起来,那块石碑,压制了我.....” 陈象蹙眉,越发的觉着离奇,突兀间,祂想起了李东云告诉自己的秘闻。 “九位外神窃取了九位旧日主宰的权柄......” 陈象扫了一眼,还好,只有七个小矮人。 如果是九个的话...... 祂心头隐约有种猜测,很不真实,也很可怕。 “祷告声中的帝坦.....指的是我吗?” “帝坦.....泰坦,小矮人们会是旧日主宰吗?” “如果是的话,那我就是......旧日之上?创世泰坦?” 陈象有些颤栗,觉着很荒唐,但这个诡异的梦、层叠的祷告...... 应该不会。 毕竟,只有七个小矮人,旧日主宰可是有九个的。 “这个眼珠子有什么用?”陈象压下万千思绪,轻声问道。 呆思考了片刻,这才道: “知识,无穷无尽的知识,都可以通过眼珠看到,只要您将它安在眼眶中就可以了!” 将这眼珠子安进眼眶?? 陈象看了看眼珠子上十几根扭曲的触手,果断否决。 祂又问道: “这里面有什么安全的、和镜子差不多的物件吗?” 呆仔细扫视着,最后指向一片虚无处,憨走上前,吹了一口气,两颗微粒膨胀,化作一根手杖与一枚复古的单片眼镜。 呆讲解道: “按照蚂蚁们的说法,这个手杖叫做011,它曾经是沙漏的手杖。” “沙漏?那个大叛徒?”陈象心头一动,按照小矮人们的描述,沙漏、书本和纺织机是大叛徒,在这三个东西之下,还有九个小叛徒...... “镜子叫009,手杖叫011.....听起来像是排名,沙漏应该很厉害吧?既然是他的手杖,为什么排在镜子后面?” 呆耸了耸肩: “我也不知道,不过手杖是坏的,当初被妈妈你打坏的,可能有这个原因在吧?” 陈象若有所思: “坏了,也还有用?” “有!”呆打量着手杖,似乎在阅读,最后开口道:“持杖者,执掌岁月、时间和历史,但这是坏之前的效果,现在弱了很多很多。” 陈象眼皮微微一跳,岁月、时间、历史...... 这三个名词太高太高。 “单片眼镜呢?这又是什么?” 呆轻声回答: “心灵导师.....没错,这就是它的名字。” “具体有什么用?” “情感洞察,心灵感知,梦境编织,还有......” 呆凝视着镜片,像是在阅读它的使用说明书: “还有神秘笼罩。” 陈象接过单片眼镜,触感柔和,镜面透彻,镜框则呈现微幽之色,右侧还挂着一根银色链条,很轻盈。 祂将单片眼镜戴上: “具体的效果能知道吗?” “我被压制了,只能阅读最基本的东西。” 陈象点了点头,捉着手杖,抱着镜子,戴着单片眼镜: “呆,你和其他小家伙.....不一样。” “是的,妈妈。”呆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喜欢思考,我也能看见更多、知道更多。” 祂走上前,昂着头,说着不明不白的话: “妈妈,您终将找回所有失落的权柄,重临本属于您的帝座.....” “在那之前,我们还要蛰伏。” 陈象想要说些什么,眼前昏花,视野骤暗。 梦醒了。 ……………… 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钟盘上清晰的显示着日期。 1518年,5月7日,周一,上午7:45。 少年醒来,单片眼镜、手杖和镜子都躺在一旁。 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需要真相,我需要接触真相。” 陈象打开暗格,拿出了那块令牌,按照镜子所说,如果令牌的主人真的死去, 那分割精神融入其中,便可以...... 成为旧日议会新的议员。 联想起魏清秋的邀请,陈象目光深邃: “该去学校了。” 今天有【神秘社团与秘密教派研究】这门课,课上,会讲到旧日议会,课后,他要决定是否接受邀请,成为所谓的旧日信使...... 如果成为旧日信使后,是否可以同时担任那旧日议员? 是的话.....自己需要两个身份。 陈象将叫做【心灵导师】的单片眼镜戴上,右眼视角略微模糊了一些,他看到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周身,缓缓旋转,隔绝一切。 “呆所说的‘神秘笼罩’么?” 他看向密室中本就有的全身镜,自己变得很模糊,雾霭深沉又朦胧,伴随幽幽暗暗之色,依稀可以看见脸上的单片眼镜,却瞧不清楚相貌..... 瞅着像是电影里面的反派大Boss。 嗯,倒是挺不错的,人生在世,总要有个马甲。 陈象又拿起手杖,这次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也感觉不到什么不同。 “镜子,现在能说话了吗?” “在,我在,我一直在。”镜子格外的恭敬。 陈象审视着有一道裂纹的悼亡者之镜,若有所思: “你似乎还有叫做镜界复制的能力,镜子里面也有一个世界?” “我真不知道。”镜子恭恭敬敬:“我疯了.....我没有骗您!” 顿了顿,它犹豫片刻,又道: “不过,我似乎真有一些印象,镜界复制.....我知道了。” 陈象凝视着镜子: “我在听。” 镜子微微颤动,而后自行立起: “我是镜子,万物都有镜中一面,而我似乎掌管着镜中的世界.....” 陈象若有所思: “所以呢?” 镜子老实道: “所以,一切现实已有之物,镜中都该有个对应的......这个,或许就是复制?” 说着,镜面上的裂纹微微晃荡,其中幽邃无比,似乎真有一个完整世界孕育在其中...... “晚上回来试试。” 陈象抚了抚镜子: “如果真有用的话......” 他看向木盒与那些遗物,目光闪动: “后顾之忧就少了一个。” 说完,陈象将木盒、单片眼镜都放入暗格,镜子与手杖则放在角落,缓缓走出了密室。 “今日待办事项有点多啊......” 他自言自语的走到客厅,照例戳开了电视。 “八环新闻!” 红发主持表情夸张依旧,手舞足蹈: “今天,头号新闻,真真正正的头号新闻!” “咱们大名鼎鼎的吴氏庄园发生了生化泄露事件,官方通报,庄园主人吴金禄死在了其中,现在整个庄园都已被封锁......” “吴金禄是谁?不需要我给大家解释!” “这一次,咱们八环的天,可是真真切切的变了!” “总而言之,今天又将是美好的一天......” “早上好,欢迎来到伟大城!” 陈象笑了笑,没关电视,也懒得搬开大门处堵着的衣柜和冰箱,就这么从窗户跳了下去。 “早上好,伟大城。” 嗅着陋巷中特有的酸臭味,陈象伸了个懒腰。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二十章:三柱神与九大外神 豪掷五千元买了新手机补办了手机卡后,陈象第一时间给二哥打去电话。 一边通话,他一边朝着巨像学院的方向赶去,等挂断电话的时候,刚好到学校正门。 第二次来到巨像学院,雄伟的校门前依旧人来人往,再度仰望这座青铜校门,却已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上次来,他还是一个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普通人,而这一次...... 别的不说,打死两个武道家没什么问题了。 “陈勇士!” 脆铃儿般的声音响起,那一抹亮银色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银发少女在人群中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小手,陈象笑了笑: “魏七同学,你来的倒是挺早。” “我说了,我叫魏清秋!” 魏清秋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颇为娇憨,谁能想到这家伙是踏上超凡秘路的超凡者? 两个一般大的少年少女并肩朝校内走去,霞光透过摇曳的树枝,恰在两人脚下铺成一条灿烂大道。 少年少女在朝阳下笑谈,像是情侣。 就是谈话内容多少有点不对劲。 “昨晚的事情,和你有关?” “怎么可能。”陈象矢口否认。 魏清秋若有所思: “我也觉得不可能,一尊天之使,放在全球都是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了。” 她警告道: “据我的消息情报,秘调司已经介入了,很可能会闻讯你,虽然这事与你无关,但要是查出黑炎,麻烦就大了......” “秘调司是什么?” “全称是秘密调查司,伟大城最大的暴力机构,负责超凡向事件调查,司长是伟大城二号人物,超越了天之使的恐怖生命。” 陈象心头一凝,超越天之使! 他还记得昨晚凝视那只巨大幽鬼时的恐怖压力,即便隔着上千米远,也有一种灵魂冻结的感觉, 这还是因为镜子挡住了大部分压力...... 譬如吴金禄,一只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狐狸,踏上超凡秘路的超凡者, 可在那恐怖幽鬼面前,只是一只蚂蚁罢了。 天之使残魂所复苏的幽鬼尚且如此,那超越天之使的存在呢? 沉凝间,两人已并肩走入古代神秘学所在的城堡群落,魏清秋侧过脑袋: “十一点有一堂秘教课,这节课的内容是关于旧日议会的.....我到时候在教室等你。” 顿了顿,她补充道: “秘教课的讲师是理论研究向的,本身并没有修为,你一个实战侧的助教去听课,他估计得将你奉为上宾。” 陈象看了眼新手机,爽快点头: “行,那就等会见。” “嗯。” 两人分别后,陈象顺着指引找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件办公室占地相当大,虽然摆满了办公桌但却并不显得拥挤。 陈象略微估量了一下,一共二三十个工位,每个位置都至少有七八平米的独立空间。 按照编号找到工位后,还没来得及坐下,不远处的中年女子侧过头: “你是新来的陈助教?” “我是。”陈象礼貌的点了点头:“初来乍到,还请多多指教。” 中年女子神色古怪,微微摇了摇头: “我可不敢指教你。” 说着,她连忙侧过头,像是避瘟神一样避开了陈象。 不只是她,附近的几位助教也都表现出疏离感,更有甚者主动将椅子朝着远离陈象的方向挪了挪...... 这是什么情况? 陈象眉头皱了皱,自己可没得罪这些素未谋面的同事吧? 他压下疑惑,坐在椅子上默默翻看密武、灵界导航课的书籍,神秘学的一切对陈象来说都极为新奇,就像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他如饥似渴的汲取着新知识。 翻阅密武课书籍时候,陈象心头微动,大一的密武课本并不详细,那大三、大四的是否会好一些? 是否会有详尽的体系记载? 他目光环顾四周,最终落在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小姑娘身上,便起身走上前,礼貌道: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哪里有大四密武课的教科书?” 小姑娘懵懵的抬起头,旋即站了起来,跟辟邪似的往后退了几步,指着不远处的书柜: “那.....那里面有!” 陈象礼貌道谢,在书柜中翻找到对应书籍后,犹豫片刻,又折返回惊魂未定的小姑娘跟前: “不好意思,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吧?” “你.....你干嘛!” 小姑娘才坐下,此刻又猛地跳了起来,连退几步: “当然没见过了!” 陈象蹙眉: “既然没见过,为何你们都跟见我都跟见了鬼似的?”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张望了过来,小姑娘几乎快哭出来了: “哎呀,你能不能别和我说话......” 陈象眉头拧的更深了: “我只是好奇。” 小姑娘几乎退至了墙角,咬着嘴唇: “早上传来的消息,林讲师被关进秘调司了.....那可是秘调司!牵扯林讲师的人绝对都要被‘请’进去,而你是他的助教.....” 陈象若有所思: “所以你们是担心被我牵连?秘调司有那么可怕么?” 小姑娘眼眶都红了: “哥,大哥,我真不是针对你,你能不能别和我说话了.....我才二十一岁!” 陈象自然也不会为难一个女孩,抱歉的笑了笑,便转身回了工位。 “林讲师怎么会被秘调司带走......” 他有些疑惑,同时也有些心惊,这办公室里的助教都是实战侧的,气血不弱, 就连方才那小姑娘都疑似迈入了密武大师的层次,而这些人却因为几乎不可能的牵连,对自己畏如虎。 秘调司,真就这么可怕? 他按捺住心头惊异,翻开书,安静的看了起来。 大四的密武类教科书果然要好上许多,前几页就记载了详尽的体系知识! 密武三关,大师、武道家、非凡者,至非凡者层次后祈祷神赐,接受超凡洪流冲刷,便可成为【超凡者】。 超凡秘路四步,第一步【择路】,选择对应神明序列,而后则是【窥秘】、【点火】以及最顶点的【天之使】...... 后三步只有一个名词记载,反倒是【择路】相对详细。 陈象翻阅着,眼睛微亮,书上记录了九大神明序列与所对应的【外神】! 他连忙一字一句的研读,心头微凝。 外神有九位,所处的层次在真神之上,这一地步,书籍上描述为【伟大者】。 被尊为【旅者】的灵界与维度之主,被唤作【歌者】的欲望与生命之主, 掌握无穷知识、被称为【思考者】的知识之主,然后是叫做【静默者】的黑夜与寂静之神...... 剩下五位,【愤怒者】是太阳与战争之主,【沉睡者】是死亡、梦境与地狱之主,【虚无者】是虚空与反现实之主的,【遗忘者】是遗忘之主, 以及陈象最为熟悉的,执掌毁灭与破坏的深渊之主——【舞者】。 九位外神,便组构成了九大神明序列! 陈象注意到书的末尾,还有一行字,他低念道: “外神为伟大者,伟大者之上,犹有最伟大者。” “身为最伟大者的三大支柱俯瞰一切。” “时光支柱主宰时光,真理支柱执掌真理,命运支柱纺织命运......” 蓦然间,他想到了小矮人们的话。 “沙漏、书本与纺织机,发起了叛乱!” 陈象心头猛烈悸动,汗毛一根又一根的竖直,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只是一个巧合...... 真的又只是巧合么?? 他缄默不语,三大支柱、九大外神,小矮人们口中也有三个大叛徒,九个小叛徒......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闹铃响起,是他提前设置好的闹钟。 陈象关闭闹钟,10:55,可以去旁听那秘教课了。 旧日议会啊...... 他感觉自己似乎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第二十一章:祂叫帝坦 “您坐这里.....您能来旁听,是我的荣幸!” 正如同魏清秋所言那般,这位【神秘社团与秘密教派研究】的讲师对自己极为恭敬, 就好像自己是讲师,他才是助教一般..... 陈象微笑着坐在椅子上,心头有些感慨,这理论研究果真是吃力不讨好,这个世道,还是实力为王。 此时,学生们已然尽数落座,大都朝陈象投来好奇的目光,不少人也将他认了出来。 “哎,好像是上周五那个陈勇士?你有印象没,就是密武课上摸黑炎那个!” “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位勇士?说起来他怎么在这儿。” “不过这位陈勇士运气看来不错,居然一点事没有,那可是黑炎啊......” 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秘教课的讲师重重咳嗽了两声,神色肃穆: “都安静!” 议论声渐渐平息。 “上节课,给大家介绍了九大正神教会,课上我们有提到,唯有伟大者方可立教,而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当今世界上最古老、最可怕也是最神秘的一个隐秘教团!” 学生们都来了精神,陈象也竖直耳朵。 讲师脸上浮现出清晰可见的畏惧,轻声道: “这个社团的名字,相信你们很多人都听说过,便是......” “旧日议会。” 这四个字落下,整个教室鸦雀无声,一些听说过这名字的学生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而那位讲师更是紧张的掏出驱邪银粉,四处泼洒,就好像惧怕他的讲念会引来神秘存在的注视...... 在陈象错愕的目光中,讲师洒了足足得有半斤驱邪银粉,这才擦了把汗水,紧张开口: “旧日议会,诞生年代不明,领导者不明,被伟大城与九国共同列为全球头号恐怖组织!” 陈象眼皮跳了跳,恐.....恐怖组织?? 讲师出了口气,继续道: “旧日议会的组成架构暂不清晰,但可以明确的是,其最顶层阶级为【议员】,据悉,旧日议会一共有九位议员,其中一位还担任【议长】一职, 而有不确定消息称,其中每一位议员的真实身份,都是站在世界巅峰的大人物......” 有学生此时忍不住发问: “朱讲师,旧日议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朱姓讲师沉默片刻,这才道: “讲旧日议会之前,不得不提到我们伟大城,大家应当知道超凡秘路的第一步吧?” “知道!”学生们异口同声。 朱讲师点点头,渐渐进入了状态,紧张感也散了些许: “超凡秘路第一步,择路,选择九大神明序列,而若是没有被任意一位伟大神灵所接受,便会成为神弃之人.....神弃并不代表道路断绝!” 他脸上浮现出自豪之色: “我们伟大城能与九国并列的最主要原因,便是拥有九大神灵序列之外的第十条路,而这一切,皆是因为【死亡泰坦】!” 陈象全神贯注的聆听着,神色肃穆至极。 死亡泰坦。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而根据李东云所说,泰坦,便是所谓的【旧日主宰】! 那位朱讲师继续道: “死亡泰坦的神躯,就在我们伟大城,这也是伟大城伟大的原因......” “外神,又被称呼为伟大者,而死亡泰坦虽然也是伟大者,却并不是一位外神,准确的说,祂是旧日主宰。” “有同学或许会疑惑,旧日主宰是什么?这就不得不提一则神秘传闻了。” “秘闻说,在无穷岁月以前,掌握宇宙的并非是当下诸神,而是伟大泰坦,直到后来,伟大泰坦的地位被九位来自外宇宙的伟大神灵所取代, 这些来自外宇宙的伟大神灵,便是【外神】,祂们是当世主宰,泰坦自然便成了旧日主宰......” 朱讲师冷笑: “简而言之,在旧日议会的描述中,被他们称为【旧日之上】、【最伟大者】的【创世泰坦】,曾经统御着三柱神、九外神与九位旧日主宰,呵......” 朱讲师的声音陡然高昂: “然而!” “然而,这一则传闻,便是旧日议会的说辞,旧日议会宣称他们供奉九大旧日主宰,他们要推翻外神,要重现旧日之荣光!”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听,包括陈象。 朱讲师此时笑了笑: “但在一千年前,旧日议会所宣称的这一论调,就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有同学知道为什么吗?”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却见魏清秋忽然开口: “因为一千年前,死亡泰坦下达神谕,旧日议会是错误的、虚假的、邪恶的,旧日议会所崇奉的旧日主宰亲自驳斥了他们。” 陈象猛地抬起眼睑,死亡泰坦,旧日议会口中的旧日主宰,亲自驳斥了他们的宗旨? “没错!” 朱讲师大声赞道: “所以说,旧日议会的宗旨何其可笑,伟大的死亡泰坦亲自驳斥!据研究表明,旧日议会的成员不过是一群野心家,一群强大到可怕的野心家......” “他们根据死亡泰坦的存在,编织出旧日主宰的谎言,他们宣称有还有一位凌驾在旧日之上的【最伟大者】,他们说那是创世泰坦,那是现实支柱,可问题是......” 朱讲师耸了耸肩: “可问题是,神历元年前夕,诸神骸骨坠入地球,神骸沉眠在地上,神的灵魂高居灵界,譬如我们伟大城的死亡泰坦,又譬如东洪国的深渊之主【舞者】, 而当世人向旧日议会发出疑问,闻讯那另外八位旧日主宰与所谓的【最伟大者】神躯何在之时......” 朱讲师摇了摇头: “旧日议会却说,那八位旧日主宰和最伟大者的神躯,被放逐去了外宇宙,被放逐去了亚空间......可笑!谎言!” 他越发的激昂,而后重重喘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旧日议会的建立虽然是基于一个谎言,但不可否认他们的强大与可怕, 从东方的东洪国,到最北边的北境冬国,甚至是咱们最伟大城,都隐藏着他们的足迹.......” “旧日议员们据说掌握着与真神对抗的力量,坐拥庞大的资源,掌握庞大的暗势力,但依旧改变不了他们只是一个野心组织的事实!” 陈象静静的听着,心思百转千回,梳理前后所有。 对不上。 数量对不上。 哪怕旧日议会宣扬为真,可自己梦中的小矮人依旧只有七个,而不是八个。 所以,小矮人们不是旧日主宰……吧? 他轻叹,心里已然有了大概的答案。 朱讲师又絮叨了一些旧日议会的恐怖事迹,讲解了一些其他神秘社团的存在, 本来还要做一次神秘实验的,奈何时间有些不够了,也便就此作罢。 下课后, 朱讲师朝着陈象走来,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 “陈助教,您听完我讲课,不知有没有什么指导?有不好的地方我一定会改......” 陈象从沉思中惊醒,笑着摆了摆手: “朱讲师您讲的很好,我只是对旧日议会有些好奇,所以来旁听罢了......” 两人客气的寒暄了片刻,彼此告别,陈象起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 “对了,朱讲师。” 朱讲师离去的脚步一顿,连忙转回身,恭恭敬敬: “您请讲。” “朱讲师不必如此......说起来,旧日议会所说的那个什么旧日之上,有没有具体名讳?” “您这可算是问对人了!” 朱讲师乐呵呵道: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专门钻研过旧日议会的课题,悄悄告诉您,我曾经还被秘调司请去咨询过旧日议会的相关问题呢!” 说着,他自豪的挺了挺胸脯: “话说回来,旧日议会的确给那个所谓的【最伟大者】取了一个名字。” 陈象看见门外正等着自己的魏清秋,准备离去,随意道: “他叫什么?” 朱讲师恭顺回答: “祂叫帝坦。” 第二十二章:接受邀请,时光回环之困 陈象脚步僵住,转过头,盯着朱讲师,喃喃自语: “帝.....帝坦?” “对啊,帝坦。” 朱讲师笑着道: “旧日议会口中,这个帝坦曾经统帅着时空、真理、命运三柱神,统帅九尊外神与九位旧日主宰......您说可笑不可笑?这又怎么可能呢?” 陈象没有继续听他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愣神。 他最终还是确定了。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重重叠叠的、如同呓语一般的祷告声。 “伟大的帝坦啊.....” “万界之基石,现实的织者,永恒的支柱.....” “每一缕光都是您的思绪,每一个暗影都是您的沉默,您定义宇宙的本质,决断万灵的从属......” 他猛地甩了甩头,幻听散去,汗毛却一根根竖直,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做帝坦,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 “报告,这是目前的调查汇总,疑点最大的是巨像学院助教陈象,其次是八环地下势力火门的领导,李东云。” 老妪接过调查报告,一字一句的阅读,神色肃穆: “陈象,一个十八岁少年,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为什么说疑点最大?” 秘调司巡察恭敬道: “疑点就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这里有一段监控,您请看。” 老妪打开视频,内容是一个少年与壮汉争斗的过程。 “少年便是陈象,壮汉叫做蛮冬,身份是地下组织鳄门的武首席,准非凡层次,视频中陈象表现出的实力大概在密武大师的水准。” 巡察一丝不苟道: “双方一逃一追进了深巷,深巷中没有监控,而此战的结果是蛮冬死亡,陈象毫发无伤。” “哦?” 吴梦令来了些兴趣,再三查看陈象的档案: “有意思,前十八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却忽然展露出杀死准非凡的能力......” 她如今虽然站的很高,但到底也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知道想要成为准非凡的难度。 “人带回来了没?”老妪随口问道。 巡察摇摇头: “回吴副司的话,还没来得及,现在去抓?” “不用,走程序吧,稳着点来。” 老妪缓缓起身: “这小家伙如果真与那天之使层次的幽鬼有关,需要慎重再慎重,我亲自去看看。” “您亲自去??”巡察吓了一跳,自家这位在四位副司长中排行第二,乃是超凡秘路第三步,一位点燃了神火的【圣者】! 所谓圣者,便意味着‘人’的顶点,再往上,就不是人了。 “涉及天之使,涉及一级灾害,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老妪淡淡道: “行了,传我话下去,都谨慎些!” “是!” 巡察恭敬做礼后离去,而老妪则是看了眼陈象的资料,撕开灵界,一步走入。 片刻,她在灵界中定位,自灵界中走出时,已是八环47号大楼的208号房。 “有趣。” 老妪看了眼冰箱与衣柜堵着的大门,扫视客厅,没见着什么异常,便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的查看。 “很平常的人家,没有超凡能量残留,也没有什么异常.....” 她微微蹙眉,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眼中朦胧起虚无缥缈的幽色,似乎能洞察一切...... “密室。” 老妪点了点头,走入陈少颜的房间,打量了衣柜片刻,神态威严,如同下达诏书般: “开。” ‘咔嚓!’ 机关自行转动,密室的门缓缓打开。 老妪走入其中。 …… 老妪自灵界中走出,看了眼冰箱、衣柜堵着的大门,笑了笑: “挺有趣。” 她眼眸幽暗,洞察所有,找到了一间密室。 她打开密室大门,而后走入了其中。 …… 老妪自灵界中走出,看了眼冰箱、衣柜堵着的大门,笑了笑: “有点意思......嗯?” 她微微蹙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总觉着哪里不对。” 找到一间密室后,老妪第三次走入密室,第四次从灵界中走出。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 直到与魏清秋并肩走青铜校门时,陈象都还在恍惚。 “你怎么了?” 银发小魏好奇侧目: “吓到了?还是怎么?邀请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陈象回过神,轻吐浊气: “我加入。” “真哒?!”魏清秋眼睛猛地一亮,笑容绽放:“我还以为你听见朱讲师那一套恐怖组织的言论,会选择拒绝呢。” 陈象平复心情,暂时不去想帝坦的事情,好奇问道: “你们这种隐秘组织,我如果拒绝了,会被灭口吗?” “那倒是不会。” 魏清秋眉眼弯弯: “只是会对你使用099,让你忘记而已。” “099?”陈象一愣,这个命名方式,他很熟悉,从癫镜子009,再到那个疑似【时空支柱】的残破手杖011...... 魏清秋点了点头: “全称是禁忌物099,遗忘钟摆,禁忌物往往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作用,当然,同时也伴随着难以承受的使用代价......” 顿了顿,她继续道: “编号越靠前的禁忌物便越强大,使用代价也就越大。” “使用代价?”陈象眼皮跳了跳:“可以具体说说吗?” 魏清秋笑着道: “比如说099遗忘钟摆,疑似来自【遗忘者】麾下的【真神】,可以对生命体的记忆进行删减,使用代价相对轻微,不过度使用的话,只是会短期内记忆力变差而已。” “那过度使用?” “彻底失去‘记忆’的能力。” 陈象默默点了点头,禁忌物,代价...... 癫镜子有没有代价? 手杖呢? 镜子自己也用过两次,完全没有所谓的【代价】,是因为...... 帝坦?? 他心情变得沉重。 陈象并不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旧日议会口中‘最伟大者’一事是个好消息。 他明确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所谓的最伟大者,自己分明来自没有神的地球! 上辈子的记忆虽然模糊,但却真真实实。 而且...... 说句不好听的。 那所谓帝坦已经是个失败者了。 九尊外神在上,还有掌控时光、真理、命运的三大支柱...... 自个儿若真是帝坦,又凭什么能翻盘?? 嫌死的不够快还差不多!! 问题是,自己若是帝坦,能躲吗? 陈象心头发寒。 躲不掉的。 那只能变强,以最快的速度变强...... 他下定决心,要使用那块令牌,尝试成为所谓的议员。 在那儿会知道更多。 危险往往伴随机遇,而自己已经处于最大的危险之中。 他联想到了黑炎,又想到了【权柄补全】。 “你在想什么?” 一只白皙的小手在陈象面前挥了挥,魏清秋笑意盎然: “现在就等我上报议长后,你就算正式加入旧日议会了.....放心,这是必过的。” “这事还要上报议长?”陈象有些诧异的问道。 魏清秋语气欢快: “议长是咱们老大的老大嘛,而且你可别小看旧日信使,没你想象中那么多,数量多的是火种..... 今天七号,明天就八号了,刚好是议会召开时间,过了零点,议会审批完成后,你旧日信使的身份就坐实在了!” 顿了顿,她眨了眨眼睛,俏皮道道: “回头再调一个旧日火种到你麾下,直接听从你指挥,温馨提示,你认识这位火种喔!” “我认识?” 陈象诧异侧目,没来得及多想议会召开的事情,只是在思索。 自己认识的人中,有旧日火种存在? 魏清秋伸了个懒腰,看着明媚阳光: “行了,明天晚点我把凭证和那位火种的档案之类的给你送来,嗯,还有福利。” 陈象笑着点了点头: “明天我要搬家,警署给我二哥分配了一套别墅来着,还要去接一个孩子,是个残疾人。” “那你搬家后给我打电话咯?” “成。” 两人在岔路口分别,魏清秋坐上天蓝色跑车: “最近秘调司的人可能会来找你,你自己要小心,不要被察觉到。” “没问题。” 陈象目送天蓝色跑车远去,快步朝家的方向赶了回去。 ……………… 47号大厦,208。 老妪第七十七次走入密室,第七十八次从灵界中走出。 她看了看被冰箱、衣柜堵住的大门,笑着道: “有点意.....!!!” 她双眼满布血丝,笑容僵在脸上,神态惊悚。 第二十三章:旧日例会召开! 吴梦令作为秘调司的第二副司长,各种禁忌事件、灾害事件处理了不知道多少,自身更是超凡秘路走到第三步的【圣者】。 她察觉到了不对。 很不对。 那种若有若无的危机感,伴随心头隐约的警兆,自身灵性断断续续的预警..... “不知是哪位朋友?” 吴梦令重重喘了口气,灵性预警的越发频繁,全身皮肤都伴随有刺痛感!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第十七分钟,吴梦令猛然暴起,左手衣袖中滑落出一枚铃铛,右手爆发刺目的、宛若太阳般的光辉, 她轻微摇晃铃铛,整座屋子中的空气都被凝滞,右手则直直的、朝着灵性预警所在的一间密室击去! 暴日之光灿烈,47号大厦在瞬间蒸发。 …… 吴梦令从灵界中走出。 汗如雨下。 这一次,她看到了,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蒸发的大厦复归了原样,一切回到了十七分钟之前,回到了她刚从灵界中走出的时候。 ‘叮铃铃!叮铃铃!!’ 她左手袖子中滑落出铃铛,不再犹豫,尽全力晃动,空间逐渐变的实质化,宛若雾气化冰! 忽然。 吴梦令看见,在这空间被冻结之所,却有一丝丝、一缕缕的雾气,自那密室而起,透过了墙壁,缓缓的铺满整个房子的地面。 雾气并不浓重,却极为朦胧,即便是她这双圣者之眸也看不穿, 一种诡秘感伴随雾霭渐起,笼罩了全身...... “那是......” 恍惚间, 她好像看到了一面镜子,镜面劈裂出一道缝,透过裂缝,能望见一个幽邃无边的世界, 世界中,亿万万游戈中的亡魂驻足了,齐齐侧目,凝视向她。 恐惧席卷全身,老妪汗出如瀑,发出惊叫,狠狠的撕裂空间,想要钻入灵界逃遁。 而在钻入灵界的那一刹。 她看见了自己。 她看见一个自己从灵界中走出,瞧了一眼被冰箱和衣柜堵住的大门,啧啧一笑: “有趣。” 不,不止一个。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七十九个自己从灵界中走出,来自七十九个被割裂的时间段!! 时光回环之困。 七十九个老妪看向吴梦令,或颤栗,或凄喊,或嘶吼,而后异口同声: “逃!逃!逃!!” “不要提起!不要探究!不要窥视!” “逃!逃!逃!!!” 极致的惶恐狠狠的攥紧了吴梦令的心脏,她手一抖,铃铛坠下,自己则疯一样的钻进灵界,疯一样的奔逃。 头也不敢回。 如同潮水般的雾气缩回了密室,缩回了暗格中的单片眼镜; 七十九个时间片段荡回了那根手杖; 镜子也回到密室,收回映在单片眼镜与手杖上的、激发它们的光,就这么靠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枚铃铛,静静的躺在客厅的地面上。 “还得是我无敌镜子大王!” 镜子沾沾自喜。 ……………… “怎么这两天没瞧见傻丫?” 走到陋巷,陈象微微摇头,明天去傻丫家里看看吧。 他轻轻一跃,纵身便从窗户回了家,立刻便发现了不对。 “这是?” 陈象蹙眉上前,从客厅的地面上捡起一枚巴掌大小的手摇铃铛, 铃铛看起来有些年头,表面金属光泽暗淡,但内里还透着一些青铜色彩, 雕在上面的花纹很繁杂,透着一种诡异而妖艳的美感。 “家里来人了。” 陈象目光陡然犀利,捉着铃铛大步走向老姐的房间,迅速打开密室,镜子、手杖都靠在墙角,暗格中的东西也没丢。 他松了口气。 “您回来啦!” 镜子欢快开口,语气高扬: “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象凝神问道: “有人来家里了?” “对!一个窃贼,一个小人,一个卑鄙者!” “进了三个人??”陈象吃了一惊。 镜子明显被呛到,沉默了许久,这才恼怒道: “一个!我说的都指的是一个人,她既是窃贼,也是小人,还是卑鄙者!” 顿了顿,镜子骄傲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道: “而我——伟大的无敌镜子大王,出手赶走那卑鄙者!” 陈象神色微变: “具体发生了什么?” “简而言之,我吓走了她。” “我不要简而言之。”陈象无奈,心头有些凝重:“来的是什么人?” “一个窃贼,一个小.....” “停,正经说话!” “好吧。”镜子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详细叙述:“一个老妪偷摸跑进家,她找到了这个密室,我用了一些小伎俩,将她吓跑了!” “小伎俩?” “对!” 镜子洋洋自得: “我激发了您带来的单片眼镜和这个伟大时光之杖,我知道您不想要暴露太多,还动用了单片眼镜的特殊能力,在她心中留下‘不要提及’、‘不要探究’、‘不要窥视’的精神钢印!” 顿了顿,它嘻嘻的笑着: “我可真是一个贴心又细心的无敌镜子大王!” 陈象松了一口气,啧啧称奇道: “没想到关键时候你还挺靠谱的嘛......” “什么话!”镜子愤愤不平:“本无敌镜子大王一直很靠谱!” 它似乎从梦境中的惊吓状态脱离了,又变得有些疯疯癫癫,此时扭动着镜身,哼着莫名小曲。 陈象没好气的给了它一巴掌: “来的那个人强吗?” “弱!” 镜子无比肯定道: “弱爆了,我过去的仆从眼睛一瞪就可以瞪死她!” “你过去的.....仆从?” 陈象来了些兴趣: “是谁?什么水平?看来你又想起了一些事儿?” “也没有......”镜子讪笑道:“我过去的仆从虽然是个瘸腿的残废老头,不过水平还将就。” “具体什么层次?” “我不晓得。” 陈象翻了个白眼,这镜子说话向来没谱,上次还说遇到残废老头它要逃呢...... 摇了摇头,陈象神色又变得肃穆。 一个未知之人潜入家中...... 镜子说那人极弱,但陈象却持怀疑态度,这家伙把天之使层次的大幽鬼也没放在眼中。 口气大的很,本事嘛......倒是还不清楚具体。 又询问了镜子一些细节,见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后,陈象打量起这枚手摇铃铛, 他微微晃了晃,伴随清脆的铃音,肉眼可见的波澜泛起,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凝结成胶...... 陈象吓了一跳: “超凡物品?还是......禁忌物?” 他拿捏不清两者之间的差别,神色变的慎重,心头更加警惕,持有超凡物品,来人大概率是踏上超凡秘路的存在! 自己被盯上了? 为什么? 秘调司?木盒?还是旧日议会的缘故? 他将这件事埋藏在心底,旋即将观想图、矛尖装进骨灰盒,骨灰盒装入木盒,定了个闹钟,便抱着木盒睡去。 片刻后醒来,手中的木盒已然消失不见了。 “果然,可以从梦中带出东西,也可以将东西寄放在梦里.....” 回忆着梦中天空之上那诡异的、不断翻滚旋转的离奇色彩,陈象神色又变得沉重。 “梦里,是所谓的放逐泰坦们的地方吗?” 没有过多思索, 冥想汲取了数百粒真神因子后,时间接近了零点。 陈象拿起那块令牌,侧目问道: “镜子,你确定分割一部分精神融入其中,就可以成为议会的议员?” “没错!” 镜子欢快道: “无敌镜子大王从不会出错!” “信你一次.....我该怎么分割精神?” “撕下来一块就好了!” 陈象无奈,这家伙总是什么也说不清楚。 他静下心,细细体悟自身庞大到接近实质,已然开始向‘气魄’演变的精神意志, 小心翼翼的从这近实质的精神意志上,分裂出一小块,没入了令牌中去。 ‘嗡!’ 令牌微颤。 一种难以言语的莫名感笼罩住陈象,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轮太阳,灼目而耀眼。 太阳向他行礼。 幻觉散去,一切复归平常。 “成了?还是没成?”陈象自言自语,看了眼手机。 23:47。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很快。 23:59。 【例会召开】 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陈象耳畔炸响! 他清晰看见,令牌微微晃荡,有神秘光自其中析出,环绕在令牌周围,形成一道道撕裂的缝,宛如时空裂隙...... 陈象有强烈预感,只要他想,便能立刻去参加所谓的‘例会’。 驻足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捉起手杖,戴上单片眼镜,迷雾骤起,将他笼罩。 走入门户的前一刹。 “戴上礼帽会更好看!” 镜子在发光,光芒托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礼帽,飘至陈象的头上。 “差点将你忘了。” 陈象笑了笑,用黑布裹上镜子,系背在身后,毅然决然的触碰那枚时空裂隙般的令牌。 密室里忽而空无一人。 第二十四章:月非月,陨落的太阳 殿堂古老,年岁不知多少,沧桑感极为厚重。 其内部由漆黑的不知名石头铸成,表面刻满了扭曲的象形文字,变幻且不定。 大厅中间是一方巨大圆桌,没有明显的光源,却弥漫着一种阴冷而昏暗的光芒, 圆桌四周,立着九张高背的青铜座,其中三张青铜座上端着面容模糊者,祂们沉默的参与着这场跨越维度的议会。 ‘笃笃笃!’ 面容模糊的老人轻叩桌面,平静道: “人齐了,例会开启?” 另一个模糊者微笑,声如洪钟,密布威严,似是个中年人: “开始吧.....什么时候把这殿堂中的真理符文给刮掉?它们蕴藏的撕碎理智的力量让我困扰.....每次来都困扰。” 说着,祂指了指满殿刻着的、变幻不定而又扭曲的象形文字。 最后一个面容模糊者抬了抬头,是个女子: “真理符文是议会筛选的最后一环,若有新议员加入,便要面对这些真理符文,不够强大者无法担任议员......忍忍吧。” 中年人摇头: “【先知】,你糊涂了吧?怎么还会有新成员?九个死了六个,其中五枚议员令都被外神教会拿走,就剩下黄昏的了,黄昏令又在伟大城当鱼饵......” 被称为【先知】的女性声音空灵: “万一,有人能被太阳感召呢?” “可能性太低。”中年人摇了摇头:“甚至可以说不可能,【初代】,你说呢?” 唤作【初代】的老人刚想回话,却忽然中断,发出轻咦声。 三尊模糊者同时侧目,看向殿堂的大门。 大门以未知金属铸造,无时无刻不在轻轻震颤,仿佛在响应着来自深空的呼唤, 又伴着令灵魂颤抖的低吟,那是宇宙深处古老歌谣的回响...... 此时,大门未开,却有人影浮现,伴随脚步声。 ‘笃,笃,笃,笃......’ 沉重而又平缓的脚步声响起,笼罩在神秘雾霭中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看不清面容,拄着一根手杖,手杖击及地面,伴着清脆的咚声,但古怪的是,这‘咚’声似乎在回环叠加。 第一次落下手杖,仅有一声,第二次落下,却诡异的响起两次‘咚’,第三便是三声,四次四声...... 从大门至圆桌,需行九十九步。 笼罩在神秘雾霭中的身影走至青铜座前,走尽这最后一步,杵落最后一次手杖, ‘咚’声同时奏响九十九次,层叠回响在空旷殿堂的同时,伴随有水花般的时光碎片自手杖击地处溅起...... 一个神秘人。 “新成员......”女人肃穆开口:“请坐。” 陈象不动声色,在一张高背的青铜座上坐下,不言也不语,只是静听。 三位沉凝的审视着他的议员彼此对视,老人最先开口: “新成员,欢迎加入旧日议会,你可以叫我【初代】。” “我是【大帝】。”中年人含笑。 “我是【先知】。”女人声音空灵而庄严,轻声发问:“新成员,留下你的名.....不必真名,如我们一般代号即可。” 说着,祂静静凝视眼前这位笼罩在迷雾中的神秘人,迷雾并不厚重,却透着隐秘之息,看不透,看不穿, 只能隐约看见神秘人的脸上,似乎戴着一副单片眼镜..... 一个可怕的强大者......似乎与时间有关? 陈象并不知道先知心头所想,只是鼓动喉咙,改变声线,有些失真的庄严音响起: “你们可以叫我......” 他抬起眼睑,右眼透过唤作‘心灵导师’的单片眼镜窥探三位议员的情绪起伏, 来到这里后,眼镜的能力增强了,手杖也显露出神异..... 他笑了笑: “你们可以叫我,导师。” 三位议员再度对视,心头微动,这位【导师】很平稳,并没有受到真理符文的任何影响,理智不曾被撼动, 是在硬撑,还是强大到可以无视真理符文? 初代斟酌片刻,道: “导师,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问,你是如何成为议员的?” 陈象低沉道: “太阳,我看见炙烈的太阳,被它感召。” 在降临此处之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在那裂隙中卡了片刻,故此到来的晚了些, 但卡在裂隙中时,陈象听见了三人之前的对话,获取到三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九位议员已然死了六位。 黄昏令在伟大城用作‘钓鱼’。 太阳的感召同样可以成为‘议员’。 与此同时,大帝明显有些错愕: “太阳的感召?这怎么可能?” 先知空灵道: “事实摆在眼前,这便是唯一的可能。” 初代抬起眼睑: “我一直关注着议长遗物的下落,绝未落入神灵之手,无人可开启那枚木盒......既然不是黄昏令,那便只能是太阳的感召了。” “不。” 大帝否决道: “如果,来自那五枚被外神教会取走的议员令呢?” 先知叹息道: “大帝,别忘了,即便以议员令加入,也需要经历太阳的凝视,有问题的人会被点燃成灰烬。” 陈象默不作声尽可能的收集着信息,这三位多次提到【太阳】,这太阳指的是什么? 自己融合令牌时看到的炽阳? 三位议员辩论了片刻,最终认可了【导师】经太阳感召的事实,陈象适时干脆发问: “我想知道,其余议员是怎么死的?”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三位议员再度对视,先知轻叹: “猎杀,来自【外神】们的猎杀,旧日议会要推翻祂们,祂们自然要猎杀我们,这也是为何议员不示以彼此真面目的原因。” 陈象心头微颤,故作平静: “外神怎么知道谁是议员的?” 这一次回答的是初代: “除了黄昏议长以外,其余五位议员都是被抓到蛛丝马迹,被外神看破。” 顿了顿,祂轻叩桌面: “导师,你是新成员,我不知道你对我们旧日议会了解多少,但我会为你介绍四点关键。” 陈象点了点头: “我在听。” 初代靠在青铜座的高背上: “第一,议会九席,八位议员,一位议长,议长的代号固定为‘黄昏’,谁是议长,谁便是黄昏;” “第二,非必要情况下,议员们不互通身份,除非自身面临生死危机,可明示自身身份,请求其余议员的帮助。” “第三,每月八号例会召开,每位议员可临时发起紧急会议。” “第四,作为旧日议员,你可以调动议会的力量,但为了防止议员被外神猎杀后牵连所有下属成员,每位议员都只知道部分‘旧日使徒’与‘旧日信使’的信息、档案。” “以上,便是全部,导师,你有疑问,可以发问。” 陈象有条不紊的梳理着所得信息, 而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我信奉旧日,但我想要知道,旧日主宰们.....去了何方。” 三位议员沉默了片刻,先知空灵道: “卑劣的外神将七位旧日主宰与旧日之主放逐,具体方位未知,疑似传说中的外宇宙,也可能是亚空间......” “另外两位呢?”陈象低沉问道。 先知闭上眼: “死亡主宰,如你所见,祂背叛了旧日之主,背叛了最伟大者!” “至于黄昏主宰......你不就是被黄昏主宰感召的么?” 陈象一愣: “你是说......太阳?” “对。” 先知低了低头: “【太阳】就是黄昏主宰,祂已然恒久逝去,神躯崩塌,魂灵衰微,化作了咱们脚下的这颗死去的、破碎的太阳。” “逝.....逝去了?” 陈象有些发愣,心头没来由的涌现出一种深邃的悲伤。 他轻声问道: “我们,现在就在祂的尸躯之上?” “没错。” 初代声音亦显的格外低沉: “世人皆知天有双月,一者透白,一者暗红,但知道暗红之月是陨落太阳、逝去黄昏的人,寥寥无几......” 陈象眉头狂跳,夜空中的暗红之月非是月亮,而是陨落的太阳,是黄昏泰坦、黄昏主宰的......尸体? 第二十五章:红月哭泣 陈象心头微微颤动。 红月非月,是太阳,是尸躯。 他疑问更多了,却并未发问,问多错多,容易被看出虚实...... 先知此时呼了口气: “行了,说回正事吧,“九位旧日议员,实际上正对应着九位旧日主宰,导师,你选择成为哪位旧日主宰的代言者?” 顿了顿,祂道: “选择后,你将会继承那一脉所属的使徒、信使与火种。” 大帝此时开口提醒: “你可别小看下属,每位使徒有十余位信使,每一位信使手下又还有十余位火种, 有【太阳】的增幅,每一位火种等同于百位虔信徒,信使相当于一千位虔信徒,一个使徒更是等同十万虔信徒!” 陈象有些懵,虔信徒?那是什么? 为了避免露怯,他没说话,只是平静的摩梭着手杖,点点时光碎片溅出。 一旁,先知笑着道: “导师,你应该疑惑信徒只给他们崇奉者提供信仰,使徒、信使、火种们提供的信仰与你何干吧?” 陈象借坡下驴: “的确有此疑问,还请先知解惑。” 先知摆摆手,继续解释道: “主宰们不需要信仰,故此,针对主宰们的信仰会转嫁到我们的身上.....” 顿了顿,祂一拍脑袋: “扯远了,导师你还是先选择你要奉的旧日主宰吧。” 大帝此刻开口: “九位旧日主宰,权柄与九大外神相同,我代表的是【毁灭主宰】,即与那位深渊之主舞者所对应的毁灭泰坦。” 先知微笑: “我代表的是禁忌主宰,与知识之主对应的禁忌泰坦。” 初代简短道: “我代表死亡主宰,也就是那个对应着地狱之主沉睡者的死亡泰坦.....祂虽然背离【最伟大者】,但位格尚未被【伟大的帝坦】所剥离。” 第一次在现实中听见【伟大的帝坦】几个字,陈象心头颤了颤,有一种不真实感和朦胧感,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梦中......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压下繁杂的心绪: “选择一位旧日主宰么?我是被太阳感召的,我可以选择祂吗?” 三位议员面面相觑。 “选择【太阳】,选择黄昏主宰么?倒也不是不行......” 大帝淡淡道: “黄昏主宰,与外神中太阳与战争之主的愤怒者相对应,嗯,议长一脉可以交给你,但并不代表你成为了议长。” “这是自然。”陈象笑了笑。 先知则出言提醒: “导师,你要考虑清楚,议长战死,祂那一脉十四位使徒,如今也死的只剩下一位使徒了......” “没事,我可以接受。”陈象态度依旧坚决,魏清秋那丫头是议长一脉的,自己也是议长一脉的, 自己管自己,他觉得应该会方便些、舒坦些...... 见状,先知也不再规劝,只是轻声道: “最后一件事,我们并没有对下面人公布诸位议员与议长的死去,以免引起动荡,你接受议长一脉后,在议长一脉的人那里,还需假扮黄昏才行。” 初代叩了叩桌子,苍老的声音响起: “先知说的没错,不过有一点,前代议长留下的遗物被我们用来钓鱼了,祂的死去已然小范围流传,议长一脉的使徒大概知道了这个消息。” 陈象当即顺势发问: “钓鱼?什么意思?” 初代咳嗽了两声: “这件事是我负责的,关乎到一个我的大计划,具体暂时不方便透露,目前情况比较复杂,我们用议长遗物钓伟大城,伟大城的人以为他们在用议长遗物钓我们.....” 想了想,祂继续道: “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黄昏主宰的观想图也在遗物当中,还是我那计划的重要一环.....这样,下次例会我将观想图带给你拓印一份,而后再放回去。” 嗯? 陈象眼皮一跳,觉得事情有些没对,状若无意的问道: “哦?前代议长的遗物不是在钓鱼么?可以直接拿回来?” 初代笑了笑: “计划目前还在初步进展阶段,遗物落到了一个平民手中,下次例会前我悄悄取来便是。” 陈象心头一凉。 啊??? 他猛然心虚了起来,木盒在自己手上的事情......原来不是秘密?? 自己,一直处于某些大人物的视线中?! 不,这位初代应当没有仔细观察自己,否则定然知道木盒被自个儿打开的事情......还有补救机会! 当即,陈象果断道: “我明白了,多谢诸位替我解惑。” 三位议员颔首,各自施施然起身: “那.....开始吧。” 陈象愣了愣,下意识的跟着起身,便见初代低声祷念: “伟大的黄昏主宰,您地上的代言人已至,借以您的伟大位格,降下赐福.....” 殿堂微微震动,漆黑圆桌的中间浮现一团朦胧光,飘飘然落向了陈象。 在光团进入陈象身体的瞬息, 他只觉得视线骤然模糊,如一场幻梦席卷而来,眼前景物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巨大的、灿烈的太阳!! 而这灿烈的太阳却开始崩塌、坍缩,直至化作一枚暗红色的月, 红月轻轻震动,虚弱声响起: “赐福.....落。” “父亲,我想您了。” 声音缭绕在陈象耳畔,眼前幻象散去,他依旧在殿堂之中。 初代笑着开口: “导师,接受赐福后,你便可以选择性聆听麾下使徒、信使乃至火种的祷告,他们的信仰也将加具在你身上, 对了,别忘了处理使徒提交的重大事宜,一般来说事情很少,不费时间的.....” 话没说完。 殿堂微微震动。 不,不是殿堂在震动,而是..... 这座殿堂所处的红月,这座由太阳残骸、黄昏尸躯所化的红月,在微微震颤!! 震颤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但三位议员同时色变, 初代惊愕至极: “这是.....这是【太阳】的残念复苏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残念复苏一次便折损一次.....为何??” 大帝猛然侧目,看向陈象: “莫非.....是因为给导师赐福?” 初代与先知亦看了过来,后者喃喃自语: “是了,一定是了......导师,我有些好奇你到底是谁了,为你赐福,居然惊动了【太阳】的残念......放心,我只是好奇,不会去探究的。” 陈象没说话,一种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浓郁悲伤将他席卷。 半晌, 他强行平复心绪,轻声道: “对了,【太阳】,也就是黄昏主宰,祂是怎么逝去的?” “不知道。” 初代低沉开口: “事实上,旧日议会和这座殿堂都是祂打造的,神历99年,祂遭受重创,自身崩塌,从太阳坍缩成红月,高悬于夜空,从那时起,持续了九十九年的双日横空,变成了双月横空.....” 顿了顿,初代哀伤道: “但祂只是重创而已,直到十八年前,不知缘何,祂彻底逝去了,只剩下残念......” 陈象心头一抽: “十.....十八年前??” “对。” 初代叹息: “准确的说,是神历1500年,4月4日。” 窒息感将陈象包裹。 他的生日,就是1500年,4月4日。 …… …… 因为欢迎新成员的缘故, 持续一个小时的例会草草结束了。 三位议员先后离开,骤然消失在虚无中。 陈象是最后一个,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沟通黄昏令返回,而是犹豫了片刻,走到了殿堂大门处。 站在大门后许久,陈象捉着手杖,在雾气笼罩中,缓缓推开了这扇大门,入眼是一片暗红色的大地,星辰无比明亮,地球就在头顶..... 他走出殿堂,自身陷入真空,但有神秘雾霭护持,并无大碍。 陈象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暗红色的泥土,莫名的悲伤感越发沉重....... 他心有所感,顺从本心,轻声道: “当我找回所有权柄......” “当我重临......” “你会在我身旁。” 红月震动,似乎在哭。 哭声穿透本无法传播声音的真空,隐隐约约,又悲又喜。 整个地球都听见哭声。 第二十六章:诸神之神谕与镜界复制 伟大城秘密调查司总部。 深夜。 “吴副司,您这么晚了还在办公?” 蜷在办公室的老妪猛然睁眼,双眼中布满了血丝,苦笑道: “是兰生啊.....我就靠一靠,不用管我。” 唤作兰生,扎着马尾的干练女子点了点头,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对了吴副司,我听说您下午亲自去调查吴氏庄园的一级灾害了?有结果了吗?” 老妪嘴唇动了动,想要叙述,脑海中却不浮现出七十九个自己面目狰狞的模样。 “不要提及!不要提及!不要提及!!” 无法言语的恐惧将她包裹,到嘴的话又被迫咽了回去。 说不出口。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半晌,老妪苦笑道: “没查出来什么结果,这件事情谜团很多。” 兰生点点头: “成.....对了,我看还有一个嫌疑人没有归案,九点多的时候就签署了逮捕令,希望事情能有突破吧......” “什么?!” 吴梦令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兰生吓了一跳: “吴副司,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事。” 老妪眼角抽了抽,没说话,她几乎可以肯定,吴氏庄园事件就是那个陈象做下的,可问题是...... 她再度回想起那神秘雾霭,回想起劈裂镜面中亿万万游戈的亡魂,回想起被困在时光回环中的七十九个过去自己...... 天之使绝对没有这样的能力。 尤其是时光回环之困,这已然涉及到了【权柄】!! 唯【真神】方可执权。 最关键的是,那可是时光,九大外神无一涉及的时光...... 哪怕不是真神,哪怕是借助禁忌物, 使用这等层次的禁忌物,至少也是登神阶梯走到顶端的【半神】才可以承受那等【代价】吧?? 老妪微微颤栗,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 “他只是有一点点的嫌疑而已,还不是罪犯,把逮捕令换成协查令吧,请他回来协助调查。” 末了,她又补充道: “记住,是请。” 吴梦令知道,这件事司长也在关注,不可能不追查,只能委婉一些。 兰生明显错愕,请?? 秘调司中,从未有过‘请’这个字。 她不解,正想发问,却忽然听见模糊的哭声,直击心灵!! 兰生头皮发炸,猛地泼洒驱邪银粉,老妪也好不到哪里去,陡然起身,惊愕四顾! 灵性疯狂震颤之下, 老妪下意识的侧过头,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天上。 直击心神的哭声自天上而来。 两轮月亮静静的横亘在云上, 透白的白月依旧,而那轮暗色的红月.....似乎在微微扭曲?? “红月啼哭......”老妪心头暴寒。 ……………… 红月的啼哭声音,刺破迷雾海上终年不散的蚀骨绝魂之雾,传响整个地球! 这啼哭声无视一切壁障,直击精神与灵魂,哪怕是天生的聋子,都能听见哭声! 东洪国首都,帝宫。 东洪国主走出寝宫,凝视天上红月: “太阳,你到底怎么了?” 祂神色幽然,困惑不解,心头沉重至极。 有钦天监的官员捧着深黑色的神谕,匆匆来报,跪在地上,叩首急道: “王上!伟大的深渊之主降下了神谕!” 身着王袍的中年人神色不变: “讲。” 官员摊开神谕,愣了愣,旋即大声复诵: “红月异动,旧日作祟.....查!” ……………… 科技领先诸国百年的白星国首都。 由十八艘空天母舰托举的巨大教堂中,教宗站在窗边,凝视天上红月,聆听啼哭之音,神色忧愁。 “太阳.....是这天下要生大变故了么?” 教宗微微叹息,红白月光泼洒在祂及腰的长发上,交织成画。 有大神官疾驰而来: “教宗!伟大的知识之主降下了神谕,女王陛下请您去一见!” “我知道了。”教宗长长的睫毛微颤,捋了捋鬓发,露出修长的脖颈。 ……………… 伟大城,中心。 “咳咳......” 生有金银异瞳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拨弄怀表,自身在少年、中年、老年的状态下反复横跳, 祂眺望扭曲的红月,垂了垂眼睑,掩盖忧心忡忡。 “路撒冷。” 伟大之音响起,有神谕自天而降,异瞳者拖着残躯强行俯地叩首,迎接神谕。 “黄昏的尸骸异动,必有缘由,查。” 异瞳者俯在地上,恭恭敬敬: “是,伟大的死亡主宰!” 天光散去,那种恐怖的凝视感也随之散去,祂捧着神谕坐回轮椅,喃喃自语: “太阳,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导师?” “不,应当只是一个巧合......” 祂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疲惫侧目,自家曾孙女正在奔来。 “太爷爷,方才......” “红月异动,死亡主宰降下神谕。”老人疲惫开口。 伟大城城主眉头紧锁,并没有去问神谕内容,而是看着眼前这有些虚弱的老人,担忧道: “太爷爷,您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我没事,心情郁结罢了,明天正好要出去散散心......九州号那边怎么样了?” 伟大城城主轻声叹息: “除了六王子和船长,其余人都死光了.....活下来的两人状态也很不好,受到极其严重的污染,还在昏迷中。” “好好照看,这一段时间我应当都在八环,有拿不准的事就联系我。” “是,太爷爷。” 就在一老一小彼此交谈时,其余七座国家各自都有一道神谕降临。 而所有神谕的内容,都有着同样一个字。 “查!” ……………… 208。 陈象自虚无中缓缓走出时,一切都已复归平静。 他看了眼时间,【1:38】。 “镜子。” 陈象摘下单片眼镜,笼罩着自己的神秘雾霭缓缓散去,旋即抖落黑布,将镜子拿出,问道: “在那殿堂中时,你是否觉得自己变强了?” 他可以清楚感觉到,离开殿堂,离开红月之后,单片眼镜的能力似乎削弱了,手杖的神异也随之消失。 “并没有。” 镜子难得的老实: “准确的说,那不是变强,而是压制散去了一部分。” “压制?”陈象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镜子想了想,费力的解释道: “回您的话,我也说不清楚.....简而言之,现实是处于一种衰颓的状态,越是强大的超凡事物在现实中受到的压制也就越大, 也正是因为这种压制,诸神之骸无法复苏,而灵界的压制要小许多,所以诸神的灵都横亘在灵界之上。” 顿了顿,它继续道: “红月颇为类似于灵界,在其上的时候,压制要小许多......” 陈象若有所思,转而问道: “灵界限制既然更小,那诸神为何不把祂们的尸骸带去灵界?” “回您的话,我不知道。” 见状,陈象也没有继续多问,只是依墙睡去,片刻后醒来时,手中多出了那枚存放在梦中的木盒。 他打开木盒,又打开其中的骨灰盒,将观想图和矛尖取出,连同黄昏令一起放在了镜子面前: “你之前说过,你有名为镜界复制的能力,可以复制这三个东西吗?” “可以。” 镜子肯定道: “但是只能复制一份,因为准确的说,那不是复制,是我将事物于镜中世界的镜像给取出来。” 顿了顿,它提醒道: “但您要注意,镜中物虽然与现实之物一模一样,却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镜中物取出后,它和现实之物都会失去镜像。” 陈象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照着做就行。” “如您所愿。” 悼亡者之镜微微震颤,镜中映照出黄昏令、矛尖与观想图的模样, 下一刻,镜面震颤的频率猛增,镜中事物微微扭曲,旋而在这种高频的震颤之下,三件物品缓缓从镜身内析出...... 化虚为实。 两个矛尖、两个黄昏令和两幅观想图,摆在了陈象的面前。 一模一样。 第二十七章:傻丫与异瞳少年 镜子的声音有些虚弱: “矛尖的层次很高很高,所幸只剩下破碎的一角,否则我无法将它的镜像取出......” 陈象拍了拍镜子: “辛苦你了。” 说着,他随手拿起一节矛尖,站在密室的全身镜前,可以看到镜子中自己的手里,空空荡荡,没有矛尖的存在...... “镜子。” 陈象轻声问道: “你说,神灵能发现镜中物与现实物的区别吗?” 镜子虚弱道: “只要不将物品放在镜子前,神也无法察觉.....因为镜中世界,亦是现实,镜中物并非虚幻。” “人。” 陈象凝视着镜子: “镜子中的人......也可以从镜子中走出吗?” 镜子不说话了。 许久, 它微微摇头: “回您的话,我不知道......至少我无法做到。” 陈象没有再多说,将镜像版的矛尖、黄昏令与观想图放进骨灰盒,又将骨灰盒放入木盒。 合上盒子后, 陈象侧目问道: “镜子,你有没有隐藏自己的能力?” 镜子摇了摇头: “回您的话,我也不知道......我疯了过后,真的遗忘了许多。” 闻言,陈象有些遗憾道: “既然如此,那只能将你也丢我梦中去了,免得【初代】来取观想图的时候,发现什么异常......” “等会儿!” 镜子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它严肃道: “回您的话,我好像想起来了,我的确有隐藏自己的能力.....我可以遁入镜界。” “你又想起来了?” 陈象气笑了,镜子弯了弯镜身,就好像在严肃点头,旋而在陈象错愕的目光中, 它从镜框边缘开始,一点一点的卷曲,镜框边缘钻进了镜中的裂缝,而后‘咻’的一声,整个镜子都没入镜面上的裂缝,到最后,只剩下一道劈裂的缝隙,悬于半空..... 就好像一道印刻在空间的伤疤。 这种诡异的矛盾感让陈象有些难受,凝视着虚空中悬浮的裂缝: “你这.....” 他想不出形容词来。 “我厉害吧!” 镜子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不愧是本无敌镜子大王......您再看!” 说话间, 悬空的裂缝变成巴掌大小,贴在了陈象的手腕上,恰似一个怪异的纹身。 “这倒确实是好多了......你这缝里面还可以塞东西不?” “回您的话,应该可以!” 陈象若有所思,将手腕上形似纹身的裂缝靠近真实矛尖、观想图与黄昏令, 一个眨眼的功夫,三样黄昏遗物尽数被‘吸’进了缝隙,陈象又如法炮制的将单片眼镜与手杖吸进去,这才满意: “这样就方便许多了嘛......” “那是!”镜子沾沾自喜。 陈象笑着拍了拍手腕上的裂隙: “行了,你没事也别说话,万一【初代】落目于此,就有麻烦了,我不唤你的时候,都莫要开口。” “如您所愿。”而后,这劈裂的缝隙便真没了动静。 陈象啧啧称奇片刻,旋即平复心情,庞大的精神内视自身心灵世界,尝试接触那散发莹莹光的【赐福】。 按照初代、先知所说,赐福可以与下属的使徒联络...... 触碰赐福的片刻之后, 陈象可以察觉到自身‘视线’猛然拉高,近乎一种俯视的上帝视角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卑躬屈膝。 “议员大人。” 陈象感受着这种新奇的视角,隐约明白,自己凝视的是麾下使徒的‘魂灵’。 他轻叹了一声: “你既然叫我议员,应当知道黄昏的事情了吧?” 那道身影似乎悲痛,低声道: “回议员大人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陈象沉默片刻,平静道: “我叫【导师】,你的名。” 与此同时,千万里之外,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正在自身心灵世界中聆听。 他畏惧的凝望占据自己整个心灵世界上方的庞大虚影,垂下头: “旧日使徒,孟途。” 庞大虚影微微颔首: “初入议会,我知晓的未必有你多......我会记住你的名。” 孟途毕恭毕敬的做礼,感知中,那横亘在自己心灵世界上空的庞大的虚影似有散去的迹象, 犹豫了一下,他恭敬道: “导师,有一件事情,需要您审阅批复。” “讲。” “伟大城中有一位疑似深渊之主的眷者,被另一位信使破格邀请成为新的旧日信使,这需要您的......” “准了。” 话落,在孟途错愕的目光中,庞大的虚影缓缓散去,那种极致的压迫感也随之去了个一干二净。 现实,他猛然睁开双眼,擦了把汗水: “导师......” 身侧侍寝的侍女迷糊醒来,千娇百媚的缠上前: “公爵大人,怎么了......” “无事。” ……………… “还真是自己批阅自己......” 陈象收回心神,摇了摇头,顺势盘腿坐下,静静观想黄昏泰坦,或者说黄昏主宰,汲取虚空中一粒粒的真神因子, 他尝试细化自身的掌控能力,尝试以真神因子小心翼翼的浸润五脏六腑...... 进度虽然缓慢,但陈象对真神因子的掌控能力却在一点一点的提升着,照这个进度来看,要不了几天,或许就可以真正淬炼五脏六腑了。 脏腑关一破,便是【武道家】矣。 ……………… 清晨。 “八环新闻!” 陈象一边刷着牙,一边听着客厅电视里红毛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调。 “今早没有头号新闻,九环的暴动还在继续,嘿,那群刁民彻底将执政司点燃成灰烬,有小道消息,上面准备取消九环的所有政务机构!” “简而言之,九环将失去执政司,失去警署、消防署......九环即将成为【待规划区】,也就是无规则的罪恶之地!” 陈象皱了皱眉头,吐掉嘴里的泡沫,若有所思: “怪事,直接放弃九环吗?” 若是以前就罢了,但陈象现在知道超凡切切实实存在,甚至强大的可怕, 若九环只是普通暴乱,一位超凡者便足以镇压了,可现在上头却有放弃九环的意思...... 这暴乱问题很大。 走出卫生间,电视中红毛主持人做着夸张的肢体动作: “早上好,欢迎来到伟大城!” 陈象也没关电视,从窗户跳出,便朝着巨像学院走去。 这一个上午倒是平平无奇,林讲师依旧没有回来,听办公室里的议论,似乎还在秘调司,凶多吉少, 陈象也就自行旁听了上午的【防护与驱邪艺术】、【四元素哲学与应用】两门课, 都是偏理论向的课程,又是大一,干货少之又少。 在教师食堂吃过中午饭,刚见到魏清秋,手机微微震动。 “喂,二哥?” “小弟,我和你大姐去新家看看,地址等会发你,你下午要是空的话,去孤儿院将那个叫路撒冷的孩子接回来?” “成,我下午没什么事,一会儿就去。” 寒暄片刻,陈象挂断电话,银发少女笑着道: “我送你去?” “感激不尽。” 天蓝色跑车在马路上开始疾驰,魏清秋掌着方向盘,笑吟吟道: “使徒大人给我传信,议长大人通过了你成为旧日信使的提案.....以后我们就是同僚咯!” 陈象笑了笑,没有说话,魏清秋则继续道: “等你搬家完,晚上我再来找你,可有一大堆东西要给你呢,老麻烦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很快就到了导航上的孤儿院。 “这是孤儿院?” 陈象讶异的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堪称豪华的建筑,有些傻眼,但很快,他注意力便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所吸引。 在孤儿院旁的宽广花园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正流着鼻涕,拿小锤子用力敲打一个坐在轮椅上少年的双腿,憨憨道: “有感觉不?我听大人说,等你的腿有感觉,你就快康复了!” 生着金银异瞳的少年温和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而不远处的陈象错愕: “傻丫?” 他凝视傻丫脚上的脚铐,神色微沉。 第二十八章:冲突爆发,小魏的隐秘 “走吧哥们,去把最后一个漏网之鱼带回来。” 张志保将象征着秘调司调查员的戒指戴在了手上,旋即将一张手令递给搭档: “是一个平民,疑似非凡层次,小心一些。” 另一位调查员看了看手令,有些疑惑: “这不是逮捕令.....手令上写的是协助调查?” 张志保笑了笑: “又有什么区别吗?” “也是。” 两个调查员乘坐浮空车,向空管署递交了飞行计划,得到审批后,便朝着八环的方向飞去。 “破旧、肮脏的下水道。” 临近八环时,张志保拨弄着定位罗盘,如是说道。 ……………… 幸福孤儿院。 “傻丫!” 傻丫听见呼声,憨憨侧目,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丞相大锅!丞相大锅!” 她欢呼着向前奔去,却被脚铐绊了个狗啃泥, 但傻丫很快爬起来,两只小小的手向前奋力的伸着,体态前驱,跌跌撞撞了跑来。 陈象赶忙上前抱住傻丫,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凝视着傻丫写着‘4537’编号的胸牌,轻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傻丫吸溜了一下鼻涕: “我被坏人抓过来的,他们说傻丫是孤儿,傻丫才不是孤儿!” 魏清秋此时也跟了上来,皱眉看着傻丫两只脚脖子上的镣铐: “这个东西......” 傻丫侧过脑袋,昂起头看着魏清秋,傻乎乎的笑着: “好好看的大姐姐!” “你这丫头。” 陈象拍了拍傻丫的脑袋,伸手将两只脚铐捏断,旋即拿着脚铐在傻丫面前晃了晃: “傻丫,这个是怎么回事?” 傻丫不开心的嘟了嘟嘴: “我想找丞相大锅,他们不准,就给我戴了这个坏东西!” 陈象神色阴沉。 “两位是来领养孩子的吗?” 有温和的声音响起,陈象抬头看去,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正从孤儿院中走出来。 老头满面慈祥,淡淡瞥了眼陈象手中破碎的脚铐,和蔼道: “我们幸福孤儿院暂停了领养程序,两位还是请回吧......4537,过来,到爷爷这边来。” 傻丫脸上浮现出怯弱的神情,抱着陈象的大腿,躲在他身后。 陈象凝视着眼前的老头: “阁下是?” “幸福孤儿院的新院长,我姓王,今早刚上任。”老头笑着伸出手。 陈象并没去握,问道: “傻丫是我妹妹,她为什么会在贵院?还有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 说着,陈象扬了扬手中破碎的脚铐。 王院长脸上笑容依旧: “先生说笑了,我虽然才到任,但已经记下所有孩子的档案,据据我所知,4537没有任何亲人。” 顿了顿,他慢条斯理: “如果先生依旧坚持自己是4537的亲人,请出示相关监护人证明,否则我有理由怀疑先生与人贩子有关.....我将会报警。” 陈象盯着老头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再问你,脚铐是怎么回事?” 王院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4537很调皮,喜欢往外面跑,而外面又太过危险,出于担心,这是被迫的措施,先生不用怀疑我们虐待儿童,如果是,我们不会放4537来花园游玩。” 顿了顿,他目光犀利了起来: “倒是这位先生,还请你表明身份,还是那句话,我有理由怀疑......” “他应该是来接我的。”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生着金银异瞳的少年坐在轮椅上,伸手转动着轮子,缓缓靠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王院长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喔,您就是陈督察的弟弟吧?陈督察刚才通知过我们,他的弟弟会来接小撒冷。” 说着,院长自顾自的走到异瞳少年背后,推着轮椅上前: “小撒冷这个孩子其实和我挺有缘的,我早上刚上任没两分钟,他也被送来,很讨人喜欢,希望陈先生能好好对待他,这是个好孩子。” 陈象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朝着路撒冷友好的点了点头,后者是微微颔首,神色没有任何起伏,似乎一切都司空见惯。 旋而,他平静道: “傻丫我要带走。” “不行。” 王院长一口否决,神色严肃,义正言辞: “我并不能确定陈先生的善恶,孩子们既然来到了孤儿院,我就要对他们负责,如果陈先生执意接走4537,还请五天后再来。” 顿了顿,他严肃道: “我需要五天时间,走询一些街坊,确定陈先生您没有任何问题,请原谅我的谨慎,还是那句话,我需要对孩子们负责。” 陈象神色此时已然平缓了下来,凝视着这位王院长半晌,莫非自己想错了? 眼前这个位王院长,似乎只是个执拗的老头...... 他刚想颔首的时候,忽然。 “有点意思。” 脆铃般的声音响起,魏清秋上前了一步,龇牙笑了笑,对着手机念道: “幸福孤儿院,成立于1515年,是地下势力鳄门的产业之一,三年来共收孤儿447,其中22位被领养......另外425位呢?” 鳄门? 鳄门的产业?? 陈象短暂错愕,旋即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眼神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王院长脸上笑容依旧: “另外425位孤儿都在孤儿院里,呆的好好的,我们为他们提供一日三餐、冬袄夏衣,他们很好,倒是你.....” 顿了顿,他微笑道: “魏小姐的情报很准确嘛。” 陈象和魏清秋的神色都变了。 “你认识我?”魏清秋盯着王院长, 后者只是笑了笑,答非所问: “魏小姐可也算个名人,据我所知,令兄已经抵达了伟大城,不过似乎出了一些状况,魏小姐有空关心我这小小孤儿院,倒不如关心一下令兄比较好......” 魏清秋如同一只炸毛的猫咪,踏步上前,细嫩的胳膊撕裂空气,朝着王院长的喉咙扼去,速度快到陈象都无法看清!! 她扑了个空。 王院长保持着微笑: “魏小姐不必动怒,虽然我不明白东洪国堂堂的......” 魏清秋再度暴起,这次动了真格,手中泼洒出金色粉末,粉末燃烧,伴随禁忌的低语、奇诡的祷念,她身上有淡幽的色彩浮现! 王院长温和道: “稍安勿躁。” 话音落下的同时,魏清秋身上的淡幽色彩熄灭了。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陈象神色肃穆,将傻丫和那个坐在轮椅上,叫做路撒冷的孩子护到了身后, 他不断摩梭着右手手腕上的裂隙纹身,心头同时泛起疑惑。 嗯?小魏和东洪国有什么关系? 还有她的兄长,来了伟大城,似乎还出了什么状况? 与此同时,魏清秋脸上则浮现出浓浓的忌惮之色,盯着王院长: “你是静默者序列,是黑夜与寂静之主的信徒?” “非也。”王院长笑容依旧。 魏清秋的神色更难看了: “圣者?” 王院长呵呵一笑: “或许。” 气氛一时之间下降到冰点。 老头笑呵呵的立在原地,魏清秋神色沉凝至极, 陈象在思忖‘圣者’的含义,傻丫则吸溜着鼻涕,至于异瞳少年..... 他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好像司空见惯。 对什么都司空见惯。 天上有浮空车落下,冰凝的氛围被打破,无论是魏清秋还是王院长,身上那种隐约的超凡气魄都消失不见。 “陈象是吧?” 张志保从浮空车上走下,举起一张手令: “秘调司调查员,这是协助调查令,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象点了点头,将傻丫交到了魏清秋手中,低声道: “带傻丫和路撒冷走,这是我哥的电话。” 魏清秋与陈象对视了一眼,目光闪动,似乎在提醒他注意自身的隐秘,旋即推着异瞳少年、牵着傻丫,大步朝天蓝色跑车行去。 这一次,王院长没有阻拦。 陈象跟着两个调查员走上浮空车的时候,回头与那位王院长对视,看着对方始终淡淡的笑容,有一团怒火在胸腔中滋生。 怒火烧灼着、翻滚着,自胸腔到眼底,恍惚间,王院长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一朵漆黑的火焰...... 被魏清秋推着远去的路撒冷猛然回头,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表情,似乎讶异。 浮空车冲天而去。 第二十九章:虚灵邪教与虚化权柄 这是陈象第一见到八环以外的世界。 他看见了七环,与八环一座又一座承载数千人的摩天大楼不同,七环的高楼要少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工厂和大片大片的农田。 浮空车越过七环与六环之间的高墙,神秘的中三环映入眼帘, 能瞧见外三环绝对没有的广袤公园,有数百米高的超级摩天轮,有繁华到极点的商业街..... 还有迥异于八环,天空上密密麻麻的飞车和交错在大楼与大楼之间的空中轨道。 繁华许多,也干净许多。 张志保看着趴在车窗向下看的少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土包子。” 陈象没有搭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 等到浮空车越过五环与四环之间的巨墙时, 陈象看着远处,瞪大了眼睛。 分割四环与三环的,不再是高墙,而是一块迷雾,一块呈现半圆形,将整个内三环笼罩在内的迷雾。 无人可以视其中。 错愕间, 浮空车缓缓下落,最终停在了一处庄严的大楼前。 ……………… 幸福孤儿院,里院。 王院长坐在花园里,平静的饮了一口茶: “吴金禄的儿子,还在秘调司吗?” “是。”仆从小心翼翼的替茶杯中倒上热水:“目前依旧羁押在秘调司。” 王院长若有所思: “神临的日子逐渐近了,容器迫在眉睫,吴金禄死前倒是上报找了一个新容器,却也没说具体......” 仆从恭恭敬敬道: “主教,能查出来,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查吧。”王院长放下茶杯,施施然起身,眉头却忽然一皱。 “嗯?这是......” 下一刻,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逐渐俯低了腰背。 “主教?” 仆从诧异上前,却见王院长伸手拦住: “远离我!” 他面色潮红,撕开灵界门户,走入其中,冥冥中的压制散去了一部分,咳嗽的却更剧烈了! 但没多久,他‘噗’的一声咳出了一些内脏碎块。 一些燃烧着漆黑火焰的内脏碎块。 “黑炎?是深渊的眷者......什么时候?” 他想起在那个少年眼中,看到的一缕火光。 “是他啊......与魏七在一起,来自东洪国?钦天监的人?还是说......” 王院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面庞微微扭曲,全身皮肤变得极为干枯,脸上纵横着一些焦痕...... 内脏碎块在漆黑火焰的燃烧之下,化作了纯白色的灰烬,随风飘散了。 ……………… 四环。 陈象被两位调查员一左一右的围着,进了大楼。 他被带入一条长长走廊,走廊两侧是一间又一间的羁押室,有人站了起来: “陈象?” 陈象侧目,是李东云。 “安静!”张志保呵了一声,带着陈象继续向深处走去,期间他看见了其余熟人,有躺在床上的吴尚品,也有神色阴沉的林玉琅。 两人也都看见了他。 穿过走廊,走至尽头,陈象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张志保粗蛮的将他推进去,随手丢来一个箱子。 “上交杂物。” 陈象默默将手机放了进去,想了想,又将带在身上的那枚手摇铃铛也放了进去。 “没了。” 张志保看了看手摇铃铛与手机,倒也懒得搜身,冲着另外一位调查员点了点头: “老刘,你去通知一下兰大人,就说邪教徒已经带来了。” “成。” 调查员爽快应声,大步走出了审讯室,而张志保则缓缓坐下。 “陈象,1500年4月生,巨像学院正式助教。” 他淡淡道: “简述一下你与鳄门的冲突,以及5月6日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吴氏庄园?” 陈象皱了皱眉头,并未隐瞒,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你说你杀了蛮冬,然后拿着人头上门挑衅?” 张志保笑了笑: “我看过你的资料,一直平平无奇,得到林玉琅的赏识后被纳入巨像学院,你的实力是怎么回事?” “一直有修行。” “你能无伤搏杀准非凡,自身也迈入了非凡者层面吧?十八岁的非凡者,呵......” 张志保将双腿翘放在了铁桌上: “说吧,你隶属于哪个邪神教会?5月6日你和李东云离开吴氏庄园后,又去了哪里?” 陈象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耐心道: “长官,我并非邪神教会成员,只是天资不错.....离开吴氏庄园后,我自然是回了家,另外......” 他诚挚问道: “请问长官,吴氏庄园发生了什么?我看新闻上说是生化泄露,这和我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说话间,陈象回忆着巨像学院课本上看到的有关邪教的定义。 正神教会一共十个,便是九位外神与死亡泰坦,除此之外,一切教派都属于‘邪神教会’,一切敢立教的【真神】,也都被归类于【邪神】之中。 “你继续装!” 张志保狠狠的一拍桌子: “继续交代你和林玉琅的关系,哼,平白无故,他会将你纳入巨像学院?你一个非凡者,会愿意去做个助教?” 说话间,张志保逼视着陈象: “林玉琅已经交代了,你还不交代吗?” 陈象哑然失笑: “长官,我不知道林讲师是怎么说的,但5月4号之前,我的确不认识林讲师。” “是吗?” 张志保似笑非笑: “你其实也是虚灵邪教的吧?上头已经给你们这些邪教划定了范围,要搞乱子,自己去九环,没人拦你们,八环可不行!” 陈象这下是真听懵了,虚灵邪教?九环? 还有,什么叫‘也是’? 他敏锐察觉到不对,神色肃穆: “您的意思是,林讲师是那个什么虚灵邪教的人?” “还在装。” 张志保冷哼了一声,走出审讯室,片刻后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 他将箱子猛然丢在陈象面前,凝视着陈象: “让我猜猜事情始末,吴金禄、林玉琅和你都是潜伏在八环的虚灵教徒, 5月6号晚,你们假借冲突,掩盖教会仪式或者献祭的大动静,结果出了意外,召出一只天之使层次的幽鬼.....我说的对么?” 陈象皱眉: “长官,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虚灵邪教。” “林玉琅已经交代了,怎么,以为我在诈你?” 张志保猛然打开了木箱,厉声道: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是什么!” 陈象看向木箱,其中装着一只诡异的手, 其中,手掌部分完好,五根手指上都戴着一枚戒指,而手臂部分的皮肉已然尽数消失,只剩下一根苍白手骨, 手骨缭绕着幽色,其上镌刻有扭曲的符文,整体呈现出一种‘虚化’的态势...... “吴金禄的手?” 陈象愕然。 张志保冷笑: “也算是你们运气不好,大幽鬼吞掉吴金禄时,咬断了这只手臂,落在附近......” 顿了顿,他冷冽道: “在手骨上刻写一缕虚化的本质,这不正是你们虚灵教徒的标志?你的嘴很硬,本来想先刮掉林玉琅手臂的皮肉,现在看来,从你开始比较好!” 话落,张志保拿出一把泛着冷光的刮刀,便要朝着陈象捉去......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张调查员!” 厉呵声响起: “我签署的是协助调查,不是逮捕令,你在干什么?” 张志保吓了一跳,陈象亦松了松眉头,抚摸裂隙纹身的手拿了开,朝着来人看去。 是一个扎着马尾的青年女子,面容姣好,穿着劲装,看起来极为干练。 “兰大人......”张志保点头哈腰:“已经可以确定此人是邪教徒,可以签署逮捕令了......” 兰生眉头一挑,没好气道: “你这家伙,当真是......嗯?” 她眉头一皱,看向一旁装着陈象杂物的箱子,第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手摇铃铛。 很眼熟。 非常眼熟。 兰生瞳孔骤缩,将那枚手摇铃拿了起来。 吴副司的。 这个少年.....是吴副司的后辈?吴副司将铃儿给他防身? 难怪吴副司不让签署逮捕令...... 兰生觉得自己想通了,朝着那个少年看去,却见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把手伸入了放着虚化手骨的盒子里。 “你疯了!!”兰生头皮发炸。 有模糊声在陈象耳畔响起。 “虚化权柄......” “已部分补全。” 不同于上一次。 这一次,陈象在恍惚中,看到了一位庞大的、伟岸的神祇。 神祇也看到了他。 第三十章:神已至你面前(求追读) 灵界,最上层。 这里是诸神盘踞之所,一位位真神横亘于此,俯瞰亿万万灵界生命, 祂们伟大,祂们浩瀚,祂们无所不能,祂们统治一切! 祂们.....仅次于【外神】。 譬如鳄首神灵。 祂是虚空与反现实之主的从神,是伟大的【虚无者】最坚实的盾卫,尽管只执掌一个权柄,但也足以让祂在真神序列中,站在顶点。 “有渺小者......” 鳄首人身的真神缓缓睁开眼,似在震怒,可怖的灵界潮汐在祂呼气时咆哮而出,席卷万灵。 “有渺小者,在窥视于吾!” 真神从王座上起身,顺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目光洞彻一切幽邃,开启原初灵性视界,向窥视者逆看而去! 神不可被窥视! 神不可被探知! 神不可被亵渎! 此为铁律!! 鳄首神明看见了。 祂看见了祂。 所谓原初灵性视界,便是一种独特的视界能力,可以‘看’见事物的本质。 顺着独特的原初灵性视界,祂的一切视角都被那道最伟大的身影给占据,一个无穷伟岸的无上者,一尊超出自身想象极限的存在!! 神不可被窥视。 鳄首神灵匍匐在地,双眼中淌落神血,无法言喻的震撼感与恐惧感将祂包裹,自身对现实的认知与理智险些被撕裂! 祂看见了宇宙间最禁忌的知识。 祂听见伟大的祷告声,听见至高者的呓语。 鳄首神灵颤栗,感官被彻底颠覆,色彩、声音甚至是对自我的认知,都在与那道伟大身影对视之时,支离破碎! 一切变得可疑且虚幻。 而后是恐惧,最原始的恐惧,将祂狠狠包裹,如同宇宙中最冰冷的液体,浸润入每一个细胞...... 在最伟大者面前,真神与凡人.....何异? “救.....救......” 鳄首神灵祈求【虚无者】的庇护,伟大的虚空与反现实之主垂下目光,抚平了祂的错乱与绝望,但那种纯粹的恐惧却依旧如刀刻斧凿般印在了心底...... 祂跌落了。 “我的权柄......” 鳄首神灵一边淌落着血泪,一边喃喃自语: “流失了一部分......” 与此同时,九位伟大神明在无穷高处醒来,共同俯视着鳄首神灵,彼此交谈,彼此议论,幽邃无边的声音此起彼伏。 “是.....祂?” 一位外神微微颤栗,向亚空间的方向眺望。 “祂苏醒了,在找回曾经失落的权柄......从什么时候开始?” 九尊伟大神灵沉默,深渊之主欲言又止。 “一定是旧日议会的蝼蚁.....赶尽杀绝!”炽烈到极点,执掌太阳与战争的【愤怒者】盖棺定论。 “猎杀所有旧日议会的卑微者!” “吾等当下旨,令诸神降世!” “祂不可归来!” ……………… 陈象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头疼。 这一次的梦迥异,他在梦中看到了...... 一只小蜥蜴。 小巧可爱的蜥蜴。 嗯,很可爱。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软和的床榻上,处在一间封闭的屋子中,而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拘谨的老妪。 老妪腼腆的笑了笑: “您醒了?”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很平常,很普通,气血强度也就比武道家强上一点而已...... 若不是手摇铃出现在这个少年身上,她都怀疑那天的遭遇到底是否与此人有关了。 可问题是,的确感觉不出来什么呀? 再看看。 陈象此时揉了揉额头,一边抚摸着右手手腕上的裂隙纹身,一边冷静发问: “您是?” 老妪恭敬的回答道: “秘调司,第二副司长,吴梦令。” 陈象心头猛地一沉,他不知道一位副司长意味着什么,但是依照魏清秋的说法来看,秘调司司长在伟大城仅次于城主,是超越了天之使层次,踏上登神阶梯的恐怖生命...... 司长如此,副司长呢? 陈象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到心脏处传来极具的难受感、空虚感,神思也开始恍惚了,心头诞生出一种不真实、不真切、不存在的错觉。 他想起才获得黑炎时的灼烧感,神色猛地一沉,想要压下这种空虚的感觉,可却根本压不住...... 吴梦令察觉到有些不对, 凝视着眼前这个少年,却看见少年身形诡异的闪烁着,这一刹端坐在面前,下一刹便消失,而后一刹再度浮现...... 吴梦令神色微变,刚想发问,却看见身前虚空骤然劈裂出一道缝隙,缝隙后是广袤灵界,而与此同时,有浑厚的生命能量自灵界中而来,朝着少年汹涌! 少年在接受厚重生命能量灌注的那一刻,自身闪烁的更加频繁,同时猛的闭上眼睛,就好似在沉睡,又好像在品尝虔诚信徒的奉献...... 老妪骇然起身,整个人因为惊惧而颤栗!! 别人或许认不出甚至感知不出这生命能量,但是她作为超凡第三步的人间圣者,清楚明白的知道,这种生命能量,来自于...... 【献祭】! 有生灵,有灵界中的生灵,在向面前的少年献祭。 而有资格接受献祭者...... 唯有【神】。 登神阶梯层次的伪神虽然也可以接受献祭,可都是接受来自现实的一些崇拜者的献祭, 但灵界生命绝不会向伪神献祭,因为它们往往有更好的选择,那便是横亘在灵界顶端的诸神...... 换句话说,灵界生命,只献祭于【神】。 至少也是【真神】。 而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就在自己亲眼见证之下,有灵界生命向这个少年献祭了。 吴梦令被惊惧包裹,眼前名叫做‘陈象’的神, 堂而皇之的接受献祭,就是在告诉自己...... 神已至你面前。 极致的恐惧甚至短暂的将【不可提及】、【不可窥视】、【不可探究】的精神刚印压下, 老妪发疯似的朝着门外逃去,她推开门,骇然起身,傻傻的站在陈象面前。 她朝门外逃去,她骇然起身,傻傻的站在陈象面前。 她朝门外逃去...... 时光回环之困。 有了经验的老妪这一次很快反应了过来,汗毛一根接着一根的竖直, 她看见有丝丝缕缕的神秘雾霭,自这位闭着眼睛的‘神’的手腕处漫出,先是将这尊‘神’笼罩了,旋即层叠的铺满了整个屋子, 一切都变得模糊...... 而在一切模糊到彻底看不见的前一刻, 老妪瞧见‘神’手腕处的裂隙纹身浮空而起,裂隙膨胀,可以看见其中亿万万游戈的亡灵,可以看见一轮炽灿烈阳...... “神就在我面前。” 吴梦令彻底放弃了抵抗,眼前朦胧一片,什么也不见。 ……………… 陈象视线中一片漆黑,是虚无在翻滚,体内庞大的生命能量疯狂汹涌...... 这股生命能量,来自于孤儿院长被黑炎烧毁的一点点内脏碎块,是精气神中纯粹的【精】,可却要远远胜过蛮冬! 陈象再一次体会到要被‘撑爆’的感觉。 他暂时忽略了【虚化权柄】所带来的难受感,全心全意的掌控着这股磅礴的生命能量,照例滋润皮肉筋骨, 可单纯的皮肉筋骨已然吃不下这股浩瀚能量了! 陈象不得不转移重心,内视自身脆弱的五脏六腑, 咬了咬牙,他小心翼翼的引导丝丝缕缕的生命能量滋润脆弱的脏腑,尽管还无法做到精细的掌控,脏腑眨眼间就在恐怖能量的冲刷下布满裂纹, 可伴随剧烈痛处,龟裂的脏腑又紧接着被这股恐怖能量修复了...... 在一次次破碎、一次次修复中,五脏六腑逐渐变得坚韧,陈象对能量的把控也越发的精细。 时间流逝。 肾脏蜕变,自身精力大幅度跃升。 脾脏蜕变,崭新的、蕴含浓烈能量的血液流淌至全身,原本的废血则都虚化了,凭空消失。 然后是肝脏,肺脏,心脏..... 不知过去了多久。 陈象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双眼,略显昏暗的屋子在他眼中却明亮无比,空气中漂浮的细碎尘埃似乎粒粒可数...... 陈象失神片刻,下意识的看向那位自称副司长的老妪。 老妪正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您醒了?”她恭敬的垂下了头。 ps:提前更一章,剩下一章照常下午四五点 第三十一章:靠谱的镜子(求追读) 这位副司长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陈象皱眉,斟酌片刻,道: “不管吴氏庄园到底什么情况,都与我无关。” 吴梦令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与您没有任何关系!” 陈象沉默了片刻: “真与我没关系。” “对对对,千真万确的与您没关系!” “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嗯嗯嗯,您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副司长这是在阴阳怪气我?” “对对对......不对,绝对没有!” 陈象心头拿捏不准了,犹豫片刻,他问道: “副司长您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请您明言。” 吴梦令怔住,心头犯起了嘀咕, 这位怎么还开始装傻充愣了? 神灵的心思猜不透。 不过...... 吴梦令念头一转,在一位真神面前,整个伟大城都不算什么, 那真神隐于市井是为什么? 她想不出来,因为她不是神,只能以一些话本上的情节作为依据——神在游戏人间。 深吸了口气,吴梦令看着陈象,重重点头: “陈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说着,她做了一礼,毕恭毕敬的退出房间...... 陈象:??? 不是,她明白什么了? 没给陈象多想的时间, 仅仅片刻过后,大门被再度打开,早些时候见过的两个调查员和那姓兰的干练女子齐至,三个人将陈象带出了门, 而后, 在长廊上,在羁押室里的李东云、吴尚品、林玉琅三人诡异的目光中, 两个调查员点头哈腰在前,干练女子陪笑在侧,硬是将陈象恭敬的送出了秘调司大楼...... 羁押室,李东云狠狠的揉了揉眼睛,断臂的吴尚品茫然四顾, 林玉琅则是猛然站起了身,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样没给三人思索的时间, 羁押室的大门被一个又一个的打开,调查员平静道: “你们都可以走了。” 李东云下意识的问道: “查清楚了?” 调查员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这个案子被保留封存了。” 保留封存,意思就是查不出来,以后再查。 更准确的说法是...... 不查了。 ……………… 直到被送下浮空车,直到重新回到四环,直到因为突然暴涨的力量无法被很好的控制,踩崩了一块水泥地, 陈象这才回过神来。 此时已然是深夜,长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伴随浮空车逐渐远去,街巷也变得极为静谧了。 八环的普通民众几乎没有夜生活,因为白天乱,晚上更乱......普通人压根不敢在晚上的时候出门。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象自言自语,手腕上的裂隙纹身颤了颤,有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说话吗?” 陈象心头一动,扫视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后,又走至偏僻处,这才开口问道: “镜子,你知道些什么?” “回您的话,的确知道一点.....刚才那个老太婆,就是之前被我吓走的窃贼、小人和卑鄙者!” 顿了顿,镜子得意洋洋道: “您方才昏睡的时候,我又吓了吓她!” 陈象有些错愕,皱紧眉头,细细盘问。 许久。 “你是说,你借助那根手掌,制造了什么时光回环之困,又借眼镜再度打下精神钢印?” “没错!” 镜子骄傲开口: “时光回环之困动摇心神,‘心灵导师’再彻底镌刻上精神钢印,这就是我天才般的想法!” 陈象若有所思: “那位吴副司长到底是什么层次?别说很弱,你就说比我现在高几个层次!” 镜子似乎不满: “可她的确是孱弱的蝼蚁......嗯,您这身体刚成为武道家,但是估计可以媲美一般的非凡者,是按照非凡者算,还是按照武道家算?” “武道家!” “喔,武道家的话,我数数......嗯!四个!那个卑鄙的老太婆比您高了四个层次!” 陈象神色微凝,高四个层次.....也就是超凡第三步? 倒是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 他忍不住问道: “超凡第三步在你眼里,都是孱弱的蝼蚁?” “那是当然!”镜子骄傲极了。 陈象又问道: “对付超凡第三步便这么轻松,那天相当于超凡第四步层次的大幽鬼,你怎么就毫无办法?” 顿了顿,他危险道: “还是说,那天你是在逗弄我......” “怎么可能!” 镜子打了个哆嗦,讪笑道: “其实我也只能吓吓那个卑鄙的老太婆,主要还是她心智太脆弱了嘛......” 陈象有些无语,这癫镜子的话,他现在都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了。 “还有一件事。” 镜子难得的正经了起来: “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您。” “哦?说说看。” 镜子一改之前的嘻嘻哈哈,严肃道: “方才.....您是在取回本属于您的【权柄】吗?” 陈象猛地愣住。 半晌,他点了点头: “应该是。” 镜子更加严肃了: “我能感觉到,您在取回【权柄】的时候,和另外一个您,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另外一个自己? 陈象心头有不妙的预感: “什么意思?” 镜子想了想,笨拙的解释道: “我很难说清楚,但大概上就是,您取回权柄时,另一个您和现在的您之间会有一丝丝微妙的联系,而如果此时有人以一种独特的、可以窥探本质的视角窥探您,那么......” 顿了顿,镜子轻声道: “那么,他或许会看到‘另一个您’,另一个真正伟大的您。” 陈象神色变的凝重: “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您或许会......” 镜子声音变得低沉: “暴露。” 陈象心头微微一寒。 他大概明白了镜子的意思。 取回权柄时,如果有人以可窥探本质的视角窥探自己,将会看到..... 帝坦? 自己是帝坦的事情暴露,又会发生什么? 九大外神的猎杀,还是那虚幻飘渺的三柱神降临? 陈象心头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 自己到底算个什么? 是陈象,还是帝坦? 而自己若是死在现实,会发生什么? 可以预见,帝坦是不会死去的,否则早就被支柱神和外神们杀死了, 但‘帝坦’不会死,却不代表‘陈象’也不会死。 许久。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 陈象轻抚手腕处的裂隙纹身: “镜子,关键时候,你还是挺靠谱的.....谢谢你。” “瞧您这话说的!” 镜子又得意洋洋了起来: “我可是无敌镜子大王,能不靠谱嘛!” “你可真经不住夸。” “您这话就错了,无敌镜子大王理应被世人赞颂,最经得住夸!” “行了,闭嘴吧你。” “好嘞!” 拌嘴了几句,陈象回忆了一下二哥所说的新家地址,便赶了过去。 ……………… “你是说,秘调司因为陈象,将你放出来了?” 幸福孤儿院,王院长微笑着发问。 林玉琅敬畏的低下头: “主教大人,的确如此.....” 说着,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林玉琅知道教会中有一位上使亲临,却万万没想到,来的是主教...... 王院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倒是有点意思.....在陈象那里,你没有暴露吧?” “应该没有。” 林玉琅犹豫了一下,继续道: “秘调司的审问,我什么都没说,不过到底是秘调司,或许还是知道我的底细了,但陈象是否知道,我不清楚。” “不用在意秘调司。” 王院长相当淡定: “据我所知,伟大城的这位死亡主宰同意了伟大城成为实验场,允许诸神降临收割,九环已经被放弃了,八环也不会太远。” 林玉琅瞳孔微缩。 王院长抬起头,凝视天上透白的白月与暗红的红月,缓缓开口: “至于那个陈象,接触一下,释放你的善意,那个木盒在他那对吧?暂时不用去管木盒,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林玉琅下意识发问: “主教大人,我不明白......” 王院长抬起眼睑: “他带走了4537,4537愿意跟着他走,并且亲近他……这很不可思议.....” “4537??”林玉琅迷茫发问。 “是啊,4537,孤儿院给的编号呢......” 老人目光闪动,眼底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4537的重要性,甚至还要在主的降临之上,它居然会出现在伟大城,它居然一直在伟大城!” 说着说着,在林玉琅懵逼的注释中,老人竟然重重吐气: “谁都不会想到,它居然变成了人,它居然成了一个人!” 第三十二章:新家 “这是.....新家?” 在靠近七环、八环交界巨河的河畔,陈象立在林荫下,眺望着这座足足有五层高的别墅。 从外头看,别墅占地很广,前后都有一个两百平的花园,两百平听着不太大, 但在这个一座摩天大楼要住近万人,且楼中强行塞入狭窄广场、商城乃至学校等的八环,两百平的土地,用寸土寸金来说都不为过。 “警署的福利倒是真好。”一个脆铃儿般的声音响起,陈象侧目看去,魏清秋自阴影中走出,龇牙乐呵。 “小魏?你还没走呢?” “这不等着给你东西呢么?我收到你出秘调司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赶来了。” “哎?”陈象有些讶异:“你消息这么灵通?四环那边的事情都知道?” “那可不!” 魏清秋甩了甩银色的柔顺长发: “悄悄告诉你,秘调司中也有旧日火种,还是直属于我的旧日火种。” “真的?” “假的。” 银发小魏捂嘴偷笑,将一个手提袋递给了陈象: “手提袋里是你的福利啦,一件超凡物品,一枚神血石,还有一副拓印的伪神等级的观想图。” 陈象好奇的打开手提袋,其中躺着卷轴、红色的晶石与一个.....兜帽? 他先是拿起那枚神血石,神色微微一变,立时便感知到神血石中蕴含的数量惊人的【真神因子】! 魏清秋笑着解释道: “真神因子都是从神灵的尸骸上析出的,神血石便是神灵之血所凝聚的,一滴神血大概只能凝聚一百枚左右的神血石,极为珍贵!” 顿了顿,她继续道: “神血石有个特点,汲取其中真神因子的时候没有速率限制,只要你能承受,一口气将其中真神因子汲取完都没事.....嗯,这是一枚真神层次的神血石,其中大概有十万真神因子。” 陈象把玩着晶石,啧啧称奇: “来自于神骸之血吗?九大外神的尸骸也遗留在人间,是否......” “没错,既然有真神层次的神血石,自然也有外神层次的,但那不是我们可以窥视的,而且我听说......” 魏清秋笑了笑: “我曾听说,还有【最伟大者】层次的神血石。” 陈象打了一个激灵: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外神是【伟大者】,在祂们之上的三柱神便是【最伟大者】。” 说着,魏清秋打了一个哈欠: “而有传闻说,三柱神的身躯,也遗留在了人间。” 陈象忍不住问道: “我们所崇奉的创世泰坦,与三柱神比起来......” “自然是伟大的主更强。”魏清秋撇了撇嘴:“最伟大者之间亦有差距.....行了,这个档案你也拿着。” 说着,她将另一个档案袋递给了陈象: “里面是旧日之路的一些资料,还有一位旧日火种的信息,你也认识他,现在渡交给你麾下,记住,不要在旧日火种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平添风险。” 陈象接过档案袋,魏清秋笑着道: “回去再看档案吧。” 陈象点点头: “这个兜帽呢?” “阴影之帽,一件不错的超凡物品,戴上它时,可以运用简单操纵阴影,且每日可以遁入暗影十分钟,保命利器!” 说着,魏清秋挥挥手: “行了,我得走了......陈勇士,明天见啦!” 话音落下,银发少女已飘然离去。 陈象凝视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拿着手提袋与档案袋穿过栅栏与花园,走近别墅,敲响房门。 ‘笃笃笃’ 屋里传来碰撞声,旋而是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 满脸愁容的大姐与二哥看见陈象,脸上同时绽放出惊喜,异口同声: “小弟!!” 陈少颜急匆匆上前,左左右右的检查着陈象,看哪里有没有受伤, 陈象有些哭笑不得: “姐,我没啥事,就是去配合了一下调查而已......” 陈少颜重重出了一口气。 二哥陈信擦了擦汗水,一边将陈象引进门,一边笑着道: “你姐可真是急了,一晚上都在来回踱步,打了不知道多少电话.....” “就你多嘴!”陈少颜瞪了陈信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讪讪的笑着。 大姐又侧目: “小弟,你提着的是什么?” 陈象心头发暖: “没什么,学院的东西......” 顿了顿,他岔开话题: “傻丫和那孩子呢?” “你孤儿院带回来的女孩就是傻丫?” 陈少颜若有所思: “之前听你提过几次,那丫头挺乖巧的,就是不怎么亲人.....早早就给她铺床,让她睡了,至于小撒冷......” 陈象随着大姐二哥的身后走进客厅,第一眼便看见了异瞳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正静静看着窗外的双月。 路撒冷回过头来,礼貌开口: “哥哥好。” “你好。”陈象温和点头:“不用拘束,将这里当作自己家就行。” 路撒冷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 一旁的陈信笑道: “这孩子怕生,话少,你就别一直烦着别人了......我领你逛逛新家?” “都几点了?” 陈少颜没好气开口: “明天再说吧.....对了小弟,傻丫你打算怎么安排?我给小撒冷联系了一所中学,让傻丫也去?” 陈象摇了摇头: “傻丫天生智力残缺,容易被欺负,要我说小撒冷也别去学校,请一个家庭教师吧?反正现在家里也宽裕了......” “倒也不是不行。”陈少颜点点头:“既然你打算收留傻丫,那以后就是一家人,赶明儿我带她去医院看看,说不定能治好。” 陈象轻轻点头: “能治好当然不错,但我觉得不要太抱希望,天生的智力残缺有时候......” 不等他话说完,一直沉默的路撒冷忽而淡淡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愚笨并不一定是病,也可能是太过于聪明,知道的太多。” “什么?” 姐弟三人诧异侧目,高冷的路撒冷只是摇了摇头,缄默不言了。 陈象也没留意这前后不搭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又和大姐、二哥闲叙了片刻, 陈少颜施施然起身: “行了,今天太晚了,你俩都给我去睡了,小弟你的房间在二楼......还有你!” 她看向异瞳少年,嗔道: “你也去睡了,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到时候和我一样,成了一个小矮子!” 路撒冷高冷依旧,轻轻摇头: “我不困,暂时不需要.......” 不知何时近身的陈少颜一手插腰,一手拧起他的耳朵: “睡不睡?睡不睡?” 路撒冷嘴角抽了抽,明显有些发愣,似乎从来没有,或者说很久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 沉默片刻,他冷冷道: “睡。” “哼!” 陈少颜松开手: “跟老二、小弟一样,都是不收拾就不听话的!” 陈象和二哥都有些失笑,老姐这种在街头摸爬滚打的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同时还有些自来熟...... 不过也挺好,能让那小家伙快些融入,不那么拘谨。 回了自己的崭新房间,看了眼伪神观想图,陈象并未太过在意......他有更好的。 打开档案袋,先翻阅了旧日之路的资料后,陈象又看向那位旧日火种的信息。 还真是熟人。 他看着档案第一行,李东云三个大字,失笑摇头。 意料之内。 陈象静静翻看李东云的档案,资深旧日信使,踏入超凡第一步,甚至已然接近第二步贤者层次, 走的路子却并非是旧日之路,而是信奉【太阳与战争之主】的【愤怒者序列】...... 而这,也是李东云明明是超凡,却没有晋为旧日信使的原因。 按照小魏给的旧日之路的资料来看, 旧日之路,是泰坦之路,以体魄蕴生权柄,外神们的道路则完全相反,以灵魂掌持权柄。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 路撒冷喃喃自语: “新任的旧日信使?这倒是挺巧,只是......” “不太像深渊的眷者。” “可如果不是深渊之眷者,为何能御使黑炎呢?” 祂笑了笑,又想到了傻丫,目光深邃无比: “还有它,它居然成了一个人,还亲近于一个凡人......事情变得有趣了。” 第三十三章:六月、不速之客与不吃牛肉 第二天。 陈象缓缓睁开眼,松开了手中略微透明的神血石。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修行,神血石中蕴含的十万粒真神因子已然被汲取了五分之一, 武道家巅峰的层次也被彻底稳固,非凡领域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只是...... 他把玩着漆黑兜帽与那一卷伪神观想图,眉头微拧: “不出意外的话,那一股生命能量是应当来自孤儿院长......他死了么?” “应该没有啊......” 心头自语间,陈象神色更加沉凝, 那股生命能量庞大的吓人,远超过蛮冬不知多少倍, 即便损耗了大半用在脏腑破碎、修复的过程,剩下的依旧让自己走到了武道家层次的巅峰...... 而那股生命能量中只有【精气神】中的【精】和【气】,并没有【神】的存在, 那孤儿院院长多半没死,生命能量恐怕也只是他身躯的一部分而已。 甚至可能只是一小部分。 那他......该有多强? 要知道,陈象记得在学院大四的教科书上看到过,除非走死亡主宰的路线,正常超凡者是不淬体的, 踏入超凡领域后,体魄反而变得无关紧要! 微微摇了摇头,陈象轻吐浊气: “罢了,等会先问问小魏吧......” 洗漱过后,一楼的大餐室中,大姐已经做好了早餐,才一走进,原本怯生生的傻丫立时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丞相哥哥!!” “是陈象。” 陈象好笑的揉了揉傻丫的脑袋,拉开椅子坐下,一旁的大姐笑着道: “你来之前,这丫头可是一句话也不说,怕生的很!” 说话间,陈信也推着路撒冷进了餐室。 “昨晚睡的怎么样?”陈象看着异瞳少年随口问道。 “很好,谢谢。”路撒冷礼貌的点点头,神色间看不出什么波澜,也看不见任何情绪。 陈象不以为意,拿起老姐剥好的水煮蛋便塞入嘴里,囫囵的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陈少颜此时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对路撒冷发问。 “不喜欢吃鸡蛋、三明治和牛奶。”少年平静开口:“可以的话,下次买点油条豆浆,最好再加一个煎蛋,放点糖和醋味道更......” 陈少颜揪起了他的耳朵: “你吃不吃?” “不想.....” 陈少颜目光逐渐危险,戒尺不知何时入手。 “我吃。” 路撒冷立刻改口,老老实实的吃了起来,陈象、陈信相视而笑。 吃完早餐,临出门时陈象揉了揉傻丫的脑袋,对着路撒冷嘱咐道: “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或者大姐、二哥打电话,傻丫这孩子你照顾着一点,晚上让你大姐给你煎个放糖放醋的蛋!” 路撒冷高冷的点了点头: “可。” 陈象见状倒也不以为意,招呼了两声便出了门。 他并未第一时间赶去学院,反而绕回了47号大厦,自陋巷中跃入窗户,进了密室。 “镜子。” “在,我在,我一直在。” “你正经点.....”陈象打开暗格,摩挲着那枚镜像版木盒:“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加护类的符文?” “回您的话,我不知道。” 陈象摇摇头,将木盒放了回去: “我的想法是将这个密室打造的牢固一些,最好可以避免外部的窥视,以后参加例会之类的就都可以来这儿......” 镜子想了想,提醒道: “您可以使用那根手杖制作时光符文,布置一个简单的时光回环。” “该怎么用?” “回您的话,您没有成为超凡,无法使用。” “那你来?” “可以。” 手腕上的裂隙纹身微微扭曲,有一枚虚不可见的符文映照而出,缓缓的镌刻在密室的墙壁上。 镜子轻声道: “一枚时光回环的刻印符文,拦不住太厉害的人,不过这种符文可以叠加,以我的能力,一天可以激发手杖一次。” “这样么?那以后每天都得来一趟.....倒也不远。” “对了,还有一件事。” 镜子想了想,又道: “可不可以把您家里的那个路撒冷给赶出去?” “为什么?”陈象有些诧异。 镜子此时却愤懑了起来: “他的金银色异瞳,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陈象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谁?” “我过去的卑微仆从——残废老头,他也是个金银异瞳!” 陈象一乐: “你害怕那个老头?” “这怎么可能!”镜子矢口否认,振振有词:“无敌镜子大王无所畏惧!” “我看未必。” 陈象笑着摇了摇头,这镜子,满嘴跑火车,仅仅因为瞳色相当,就要自己驱赶小撒冷...... 他自然不可能答应的。 嘿,搞不好这镜子以前经常被它口中所谓的仆人揍呢。 嗯.....这般看来,谁是主谁是仆还真不好说。 一边走出密室,陈象一边笑问: “以后你要是离开了我,我不会也变成你口中的仆从吧?” “您的荣光无人能及。” 镜子难得肃穆: “我不得不承认,您在无敌镜子大王之上,我将恒久奉您为主,此生此世,终生终世。” “得,你别这么肉麻,怪不习惯的。” “如您所愿!”镜子复又变得跳脱。 ……………… 巨像学院。 无人的林荫道上。 “那个孤儿院院长现在怎么样了?昨天你提到了圣者.....那是什么?”陈象一边散步,一边发问。 原本欢快的银发少女神色肃穆了一些: “你说他,他自然什么事也没有,我大清早还去过孤儿院......他的问题很大。” 顿了顿,少女眉头紧锁: “超凡第二步被称为神秘贤者,第三步便是人间圣者,意为凡人的顶点.....我怀疑他可能是一位圣者。” 陈象心头一惊,而魏清秋继续道: “他应当是来自鳄门背后的势力,吴金禄一死他就来了.....小心一些,尽量避开他,我怀疑他是某个邪神教会的大教徒。” 陈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两人又互相交换了一些关于鳄门的情报, 陈象将秘调司中听到的虚灵邪教告诉了魏清秋。 “虚灵教会么?” 魏清秋蹙眉: “我知道这个教会,属于虚空一系,教内分有九支,每一支都供奉着不同的虚空邪神......” 想了想,她吐了口浊气: “如果他真是一位圣者的话,恐怕是虚灵教会中的大司铎,等同于助理主教,地位很高的。” 陈象若有所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近了古代神秘学的城堡群落,这才分道扬镳。 “最近注意一些。” 临走前,魏清秋告诫道: “最好不要太出风头,你与蛮冬相斗的视频放在了很多人的桌前,蛰伏一段时间。” “我懂,你放心。” 陈象目送银发少女离开,这才折返去了属于实战类助教的大办公室。 不同于上次,有助教开始向他打招呼了,一问才知道,林讲师从秘调司给放出来了..... 办公室里的助教们对陈象的态度来个个大转变, 唯有那个被陈象险些吓哭的小姑娘,见了他依旧绕着走,似乎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上午陪着林讲师上了一趟密武课,下午又去了一趟灵导课, 陈象能明显感觉到,这位疑似与鳄门,与虚灵教会有关系的林讲师对自己态度热切的过分, 甚至放学还单独找上自己。 “小陈。” 林玉琅笑容温和,递上一张凭证: “下个月,一位来自白星国的神秘学大师会来进行一场讲座,你到时候可以听一听,那位大师算是神秘学中的泰斗人物。” 陈象愣了愣,倒也没拒绝,接过邀请函,礼貌的道了一声谢。 林玉琅微微点头,笑着道: “你可别小看了这场讲座,邀请函都被炒到了天价,我这还是正好多了一张......行了,你去忙吧,有什么事直接打我电话。” “多谢林师。” 等到林玉琅离开,陈象若有所思,微微摇头。 “无事险殷勤。”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倒是没有什么波折,陈象每天的生活轨迹都相当固定, 上课,给密室加固,修炼......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陈象对神秘学的了解也越发的多, 而家里,傻丫、路撒冷也渐渐和姐弟三人熟络了起来, 傻丫虽然依旧不怎么亲近其他人,小撒冷虽然依旧高冷依旧,但总归是好上许多。 大半个月后。 6月1号,周五,晚。 大姐惯例的收拾了一顿不听话的高冷小路,起因是小撒冷将不喜欢吃的炖牛肉倒进了垃圾桶。 “我不吃牛肉的。” 这一次,大姐上了戒尺,狠抽小撒冷的屁股, 小撒冷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一种夹杂哭笑不得、怀念和无奈的复杂表情, 陈象、陈信与傻丫则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围观。 “似曾相识。”陈象缩了缩脖子。 “打轻了。”陈信心疼的看着垃圾桶里的炖牛肉。 “好可怕!”傻丫缩在陈象背后。 恰逢此时,门铃被按响。 “我也是要面子的。”小撒冷平静提示,大姐这才做罢。 门开了,门外是火门持杖李东云,登门拜访。 十分钟后,林玉琅也来了,带着幸福孤儿院的那位王院长。 第三十四章:若隐若现的危机 宽广的客厅难得的坐满了人。 陈象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位悠然自得的王院长,不断摩挲着手腕处的裂隙纹身,转而问道: “林讲师和李门主大驾光临,没有提前准备,如果有所怠慢,还望见谅。” 话里话外,他都不提这位王院长。 “陈小兄弟说的哪里话?”李东云豪迈一笑:“我也没想到能再次碰上林讲师。” 说着,他朝林玉琅抱了抱拳: “林讲师,别来无恙?” “我好的很。”林玉琅皮笑肉不笑。 他们两个都曾被押在秘调司,李东云估摸林玉琅多半与鳄门牵连极深, 林玉琅也大致猜到李东云真实身份不简单,恐怕也来自某一个隐秘教团...... 两人各自警惕的同时,却又谈笑生风。 陈少颜、陈信此时给三个来客倒上茶水,傻丫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 至于路撒冷,他只是平静的坐在轮椅上,平静的注视着几人,就像是在看一出戏。 “林讲师、王院长。”陈少颜先是谨慎客气的向两人招呼了一声,旋而好奇道: “门主,这大晚上的您怎么......” 李东云爽朗一笑,背靠在沙发上,旋而神色微凝: “其实我是来见你的,最近这段时间你没在门里,出了一些事情......” 陈少颜微微一愣: “出了什么事?” 一旁,林玉琅饶有兴趣的听着,而王院长则时不时的看向傻丫,似在打量,又似惊叹。 李东云斟酌片刻,轻声道: “吴金禄意外死后,他的嫡子又不成气候,鳄门已然势微,不过......” 他皱了皱眉头,继续道: “有九环的地下势力渡河过来了,领头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最近有代替鳄门与咱们分庭抗礼的趋势。” “这怎么会?”陈少颜明显吃了一惊,陈信也有些错愕:“警署这边也没有收到消息。” 李东云摇了摇头: “就是前两天的事情,他们动作很快,我与那领头的打了个照面,过了两招,伯仲之间......” 陈少颜更加吃惊了,这次就连陈象都侧目。 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李东云的真实水准,一位接近贤者层次的超凡! 只是...... 陈象心头有些疑惑,大姐在火门虽然有些地位,但并不高,顶天算个小头目, 二哥虽然才上任了高级警督,可到底只是一个虚职,没什么实权, 而李东云可是真真切切的火门持杖,整个八环的大人物.....何故登门拜访他们? 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不其然。 李东云咳嗽了两声,笑着道: “九环来的暴民,无法无天,我只能勉强抗衡,警署也压不住他们,或许只有秘调司才能管一管了......” 听到这里,陈象明白了过来,这位是以为自己在秘调司有很深厚的关系,想要让自己请动秘调司? 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跟秘调司压根不熟,那位吴副司也是纯粹被镜子唬住了! 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的好,否则一旦露馅,麻烦就大了。 正当陈象思忖的同时,林玉琅微微咳嗽了一声,悠悠道: “我来见小陈,说起来也和九环有点关系。” 陈少颜、陈信连忙恭敬的看向林玉琅,陈象和李东云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玉琅笑着道: “九环乱象持续已久,学院那边有意稳固一二,又不好大动干戈,打算干脆让学生们去历练历练。” 顿了顿,他继续道: “碍于内三环颁布的一些特殊政策,学院教授一级不能去九环,讲师一级也不可频繁出入,看顾学生们的责任自然就放到了助教身上。” 此话一出,陈少颜与陈信明显紧张了起来,九环有多乱,他们自然是清楚的...... 但这位林讲师他们得罪不起,巨像学院更得罪不起。 陈象此时眉头微拧: “林师,您的意思是?” “本月中旬,实战类助教要负责三到四位尖子生,去九环历练。” 林玉琅轻声道: “有风险自然也有好处,在九环不管捅多大篓子,都有学院来担着,而且表现好的助教将会被破格提拔为讲师一级.....小陈,这是你的机会。” 陈象拧眉: “林师,可以不去吗?” 平白无故的风险他不想冒。 “不行,必须去。”林玉琅看了眼王院长,继续道:“不过放心吧,一些暴民而已,不算什么太麻烦的。” 陈象眉头紧所锁,没有继续说什么,心头有许多疑惑, 内三环为何不允许学院教授一级前往九环? 九环的所谓暴乱,在真正强大的超凡者面前恐怕根本不值一提,伟大城却根本不管..... 反倒是学院忽然做出的这个决定,有点想要在政策限制内帮帮九环的意思。 思索片刻,他直接发问: “林师,学院是想帮一下九环的平民?” 陈少颜、陈信听不太明白,林玉琅则干脆点头: “是有这么个意思。” “那我知道了。”陈象微微颔首,旋而神色微凝,看向那位一直老神在在的王院长,淡淡道: “却又不知道王院长此来,是为了什么事了?” 王院长抬起头,笑容慈祥: “两件事情,一个是来看看傻丫过的怎么样,第二个......” 他目光深邃: “承蒙林讲师关照,我这老头子也舔着脸混了一个学院助教的身份,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中旬我也会去一趟九环,自然要来和陈先生联络联络感情的。” 大姐、二哥恍然大悟,陈象则眉头直跳,这家伙...... 依照小魏所言,疑似一位圣者,如今却有缠住自己的趋势, 是吴氏庄园的事情?还是因为黑炎被察觉? 亦或者二者皆有? 陈象看见这个老头祥和的笑着,一边笑一边盯着自己,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觉得很危险,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又想先下手为强了。 但幸福孤儿院有很多孤儿,不能召幽鬼,万一召出来超过自己三个层次、无法掌控的大幽鬼,那些孤儿...... 陈象垂了垂眼睑。 大姐、二哥与三位来客寒暄了叙旧,眼看时间不早,这些个不速之客们一一告辞离去,家里复又冷清。 “小弟。” 大姐担心道: “九环那里的情况可不好,我回头问问门主,能不能借调一些人去九环。” 二哥神色也相当严肃: “你二哥我虽然在警署没什么实权,但调动一些警员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两人眼中,陈象依旧还是那个小弟,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陈象笑了笑: “大姐,二哥,你们不用担心,这不还有两周么?再说了,有学院在,能有什么危险?” 陈少颜明显还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多说什么,哄睡了傻丫,逼睡了路撒冷后, 她径直来了陈象的房间。 “小弟。” 陈少颜神色严肃: “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东西......你打开了没有??” “没呢姐,盒子在这儿呢。”陈象拉开床底的大箱子,镌刻有巨人像的木盒正安躺在其中。 前些日子他就将这镜像版木盒带了回来,免得过几天那位初代将目光投向密室,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 “既然打不开,就想办法上交!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难。” 陈象摇了摇头: “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如何交,怎么交,是个大问题,而且......” 他目光闪烁,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且,快到八号了,那位神秘的【初代】也快要来取观想图了。 陈少颜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担忧。 走出陈象房间前,她不容置疑道: “我这几天去帮你联系几个‘地下猎人’,去九环的时候,让他们保护你。” “姐,真不用......”陈象看着老姐危险的目光,将到嘴的话咽回了肚子: “成,听你安排。” 陈少颜这才关门离去。 听着老姐远去的声音,陈象坐在软绵的床榻上,神色渐沉。 疑似圣者的孤儿院长,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种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陈象很不喜欢。 “到底是圣者,还是更强?” 他喃喃自语,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些蹊跷, 学院突然安排学生去危机重重的九环,疑似圣者的邪教徒也要跟着前去, 还有伟大城对九环不管不问的态度...... 陈象将心思掩藏在心底,破天荒的没有修炼,而是盖上被子,沉入梦眠。 “伟大的帝坦啊......” 层层叠叠的祷告声汹涌如潮。 隔壁屋的路撒冷猛然睁开双眼,眉头紧锁,灵性在微弱预警,但扫查四周,乃至洞察整个八环,也没有找到症结所在。 “奇怪。” 他喃喃自语,旋即也疲惫的合上眼,睡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奋不顾身者,例会召开 “爸爸!” “娘亲!” 时隔大半个月重入梦境,小矮人们一如既往的亲切,欢呼雀跃,陈象却完全是另外一种心境。 他现在明明确确的知道,这看着不到自己膝盖的七个小矮人,极大概率就是七位..... 旧日主宰。 曾经支配、掌管、统治整个旧日岁月的【伟大者】! 可现在...... 看着流鼻涕的痴,挖鼻屎的愚,傻笑的蠢,抠脚丫的憨...... 陈象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想到了那一轮暗红的月。 静静看着小矮人们欢呼了片刻,陈象蹲下身,轻声道: “痴愚呆傻蠢笨憨。” “我在,我们在!”小矮人们异口同声。 陈象缄默片刻,再度发问: “你们还记得你们是谁吗?” ‘嘟!嘟嘟嘟!嘟!’ 蠢跳了出来,吹响脖子上的小号角: “我们遗忘,我们被遗忘,我们失落,我们被失落,我们......” “停!” 陈象被祂唱的脑瓜子疼。 揉了揉脑袋,摸了摸头顶上那把依旧插着的断剑, 陈象轻吸了一口气,看向踢踏着大号靴子,来回奔跑的痴。 “你,应该对应着灵界与维度之主,对应着那所谓的【旅者】。” 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陈象又看向穿着滑稽舞服,旋转蹦跳的愚: “你,该对应着毁灭与深渊之主,对应着【舞者】。” “还有你。” 祂继续看向戴着空镜框,相对来说最为清醒的呆: “你对应的,当是知识之主,对应着那位【思考者】。” 陈象一个一个的分析着,一个一个轻声叙述。 然后是一袭黑衣,最不喜欢说话的【傻】,大概对应着黑夜与寂静之主,对应着【静默者】。 脖子上挂着号角,时不时就要来上一段儿的【蠢】,大概对应着被尊为【歌者】的欲望与生命之主。 至于笨和憨,一个应是遗忘之主【遗忘者】,另一个是虚空与反现实之主【虚无者】, 但到底谁是谁,陈象分不太清,两个小矮人并没有对应的明显特征。 “你是遗忘,或是虚无。”祂对笨说道。 “你是虚无,又或是遗忘。”祂对憨说道。 小矮人们茫然四顾,蠢想要拿号角,被陈象果断制止,带着空框眼镜的呆轻声道: “母亲,您追寻到一些失落的答案,对吗?” 陈象揉了揉小呆的脑袋: “我会找到答案,你们也会知道自己是谁,你们会重回过去的无上荣光......” “不,娘亲。”痴停下奔跑,昂着小脑袋,瞪着大眼睛,就这么看着陈象,祂眼中有光。 “娘亲,我们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谁。”痴这么说到。 穿着滑稽舞服的愚也上前一步,不复滑稽: “我们也不需要什么荣光。” 蠢拿起号角,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强行用平常音调轻声道: “您只要在我们身边.....就够了。” 小矮人们齐齐点头,齐齐认真的点头。 陈象没来由的鼻子一酸。 沉默许久,祂看着一个个殷勤瞧着自己的小矮人,又想起哭泣的暗红之月...... 陈象蹲下身子,轻声道: “这是我的责任,不止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小矮人们听着这难懂的话,懵懵点头,呆走上前,抱住陈象的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娘亲,我总有预感,前方有一条路,路上是荆棘,是坑洞.....” 顿了顿,祂认真开口: “若您需要,我们能为您剪除荆棘,以身躯填满坑洞,那时候,前方将只剩下坦途.....我们很厉害的!” “对!” 小矮人们蹦蹦跳跳,异口同声: “我们很厉害!” 蠢又拿起了号角,开心的吹奏,陈象强忍着头颅的剧痛,安安静静的听完。 “很好听。”祂轻声夸赞。 蠢咧开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笑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陈象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小矮人们, 直到梦该醒时,直到临走之际, 有一处不曾传奏祷告声的坑洞里,忽然有微弱的呓语。 陈象凑上前聆听,在坑洞下,一个模糊声音断断续续。 “您.....真的.....” “存在......” “您真的存在吗?” 那是一个充满期冀的声音。 陈象想了想,凑近坑洞,低沉开口: “在的。” ……………… “老师,走回正道吧,旧日议会的一切所言,都只是谎言.....您何必去验证一个谎言?” 白星国的一座大城市,少年轻声开口: “何必呢,老师。” “不,不会!” 白发苍苍的老人翻阅着古老书籍,指向侧边的古老祭坛。 他严肃道: “种种迹象都表明,历史之下掩埋着真相,旧日真的存在,这个祭坛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传说中,直达黄昏主宰的祭坛!” 少年无奈开口: “可是老师,就算所谓的旧日主宰是真的,又能怎样?探明这一切对您并没有任何好处!” “你不懂。” 老人固执道: “发掘历史真相,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本来就是我苏罗的职责!” “老师!”少年有些急了:“我不明白您这么做的意义!教会发现了,会将您绑在火刑架上,会将您烧成灰烬!” “人们需要真实的历史。” 苏罗依旧固执。 少年没办法了,老师是白星国最伟大的神秘历史学家,也是最固执的神秘历史学家, 但旧日的历史,又真的重要吗? 他忍不住吼道: “爷爷!您会将您自己害死,也会将我害死!” “我说过了,工作的时候,称我老师。” 苏罗平静道: “在发掘出真相之时,我会将你逐出去,这样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教会还是旧日议会,都只会杀死我。” “可您!” 少年瞪着眼睛: “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苏罗摇了摇头,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不再说话,只是继续翻阅书籍,时不时的看向那个古老的祭坛。 少年憋不住了,气冲冲道: “你这个月不是要去伟大城搞什么讲座么!您怎么不亲自问问伟大城的那位死亡主宰,问问祂,旧日是否为真!” “我会的。”老人这般说道。 少年气极: “老师!爷爷!我不明白,您到底是为了......” 不等他话说完,老人猛然抬起手,呼吸似乎急促。 “找到了。” 他如同梦呓般开口,急躁的起身,翻箱倒柜, 根据书本上的仪式记载, 老人将时钟拨至六时,将耀素、硒蓝与黎明灰三种颜料组合在一起, 他按照残籍的记载,艰难诵念。 “伟大的黄昏,您是仍在燃烧之神、遥不可及之神、饰金着红之神.....” “您是战争之源,也是战争之末......” “在那午时日落,诸神落如雨之刻......” 屋子里忽然有风卷起,在少年的惊愕、老人的狂热中,雪覆盖了屋子的每一处, 这皑皑白雪上,又跳跃起火焰,火焰拥有红色的光晕、金色的外焰与黑色的焰心,似是那残阳,温和、悲凄且没有丝毫的热度...... ‘嗡!!’ 祭坛震动。 “来.....来了!” 苏罗发出惊呼,兴奋的满脸通红,而身前祭坛上,一道漆黑的时光缝隙劈裂而出!! 苏罗继续诵念: “您戴着破碎的王冠,伴着沉默的随从,伴随病痛、流血、衰老、饥饿、伤口,伴随躁动、恐惧、入迷、安逸与一瞬追忆......” 裂隙完全成型了。 苏罗回过头,双眼中有光: “孩子.....成功了。” 少年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沉默许久,这才道: “祭坛之上,裂隙之后,未必.....有神!” 苏罗没搭理他,凑近祭坛,犹豫许久,这才满怀期冀道: “您.....真的存在吗?” 裂隙缓缓旋转,一如既往。 苏罗脸上浮现失落。 少年重重的松了口气,脸上浮现笑容: “爷爷,看,我说的什么,所谓的旧日根本就......” 祭坛忽然剧烈震颤,有一道庄严、低沉、伟岸、浩瀚的声音, 恰如同一万口青铜大钟同时被敲响,又好似一万只蛮荒巨鼓轰隆嗡鸣! “在的。” 浩浩天音崩碎了小屋,响彻整座城市。 狂风,暴雨,雷霆! 都在此刻大作! 雨中。 老人从废墟中起身,又哭又笑,追寻了上百年的事物,终于有了结果...... 他看向孙子: “我会再启这个仪式,就在讲座之时,就在伟大城!” “我会向世人宣告,历史的真相!” “旧日议会......是对的!” 孙子带着哭腔: “您会死的。” “那又如何?” ……………… 伟大城。 接下来几天,又恢复了平静。 6月7日。 “姐,我今天就不回家了,嗯,对,学院有点事.......” “二哥说小撒冷去医院了?他怎么了?” “喔喔,医院通知的做一次会诊么?这么晚.....那他不是要在医院过夜了?” 与老姐聊了许久,陈象挂断电话,伸了一个懒腰,静静坐在老屋的客厅中,戳开电视,静候时间流逝。 “晚上好!” 红毛主持人跳脱依旧: “今天的八环没有什么要闻,让我们将目光投向世界!嘿,眼界总要宽阔点好,哪怕是咱们这些刁民......” “白星国的冬城依旧处于封锁之中,听说是发生了生化泄露事件,但要我看,没那么简单!” “不过好在,苏罗教授从封锁中放出来了,这么来看,本月苏罗教授在咱们八环举行的讲座将能如期进行了!” “什么?你问我票价?嘿,那可不是咱们这些刁民可以想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23:59。 陈象起身,在红毛主持人的一句‘晚安’中,走进了密室。 “例会召开!” 洪亮的庄严声在陈象耳畔响起。 第三十六章:凡主之言,必有深意 殿堂昏暗依旧,庄严中似能听见点滴呓语,镌刻在墙壁上的象形文字依旧在微微扭曲。 圆桌周围,三位端坐的高背青铜王座上的模糊者同时侧目, 凝视缓缓出现在空王座上的,笼罩在神秘雾霭中的男子。 【初代】凝视着神秘雾霭,凝视着那若隐若现的单片眼镜,眉头微挑,这单片眼镜总让他想起一位故人...... 【先知】也在打量这位新议员,不自主的回想起红月之异动,下意识的更加谨慎了些许; 至于【大帝】,祂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三位模糊者微微颔首: “导师。” 陈象摩挲着手杖,一一回应,声音低沉而庄严,却又诡异的夹杂着一种空灵感。 四位旧日议员并未彼此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老规矩。” 【大帝】淡淡道: “彼此分享一下现有信息吧.....我先来。” 陈象心头一动,侧耳聆听。 大帝不缓不慢道: “东洪国与坠落之国的冲突加剧了,可以预见,五年内这两个国家之间会爆发一场战争,暂时不确定战争烈度是否会升级为【神战】。” 初代微微蹙眉: “形势已然这般严峻了么?” 先知声音空灵,平静开口: “很正常,坠落之国四分之三的领土已然坠入灵界,坠落国主眼馋东洪国的富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顿了顿,祂继续道: “要警惕的是,坠落之国完全坠入灵界的那一天,灵界侵袭现实的速度可能会暴增,神降也将变得简单,变得轻而易举......” 初代若有所思: “大帝,你是东洪国人士吧?你有没有影响国策的能力?最好让东洪国与坠落之国握手言和,共同处理灵界侵袭的现象。” 大帝微微摇头: “我算高层,但我不能暴露出真实实力,毕竟信仰来源没法解释,所以表面上我依旧是处于登神阶梯而已,权力并不大。” 陈象眼皮跳了跳。 登神阶梯.....而已?? 天之使都才只是超凡,登神阶梯已然是属于【神】的行列,尽管只是伪神...... 但伪神也是神。 现实中,迄今为止,陈象连一位登神阶梯层次的大人物都见过, 而听【大帝】的意思,三位议员都已然凌驾在登神阶梯之上? 伪神之上,是真神吧? 陈象暗自心惊,迅速的分析着,听大帝的意思,自登神阶梯迈入真神,似乎需要大量的‘信仰’...... 就在他沉吟间,大帝淡淡开口: “我这里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了......你们呢?” 面容模糊的先知空灵开口: “我处在白星国,冬城生化泄露事件诸位应该都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大帝微微颔首。 “有些印象。”初代点了点头。 陈象则道: “我倒是没怎么关心,怎么,其中内幕很深?” “是的。” 先知沉凝开口: “冬城,疑似有人获得了一方旧日祭坛,沟通了某一位旧日主宰!” “什么?!”初代和大帝都错愕,陈象则好奇发问:“旧日祭坛?” 初代凝重解释: “旧日祭坛,是唯一可以沟通旧日主宰的伟大古器,来自于旧日遗民,据说有九个,其中三个在我们手上......” 顿了顿,祂继续解释道: “旧日遗民,便是比议会更早要崇奉旧日主宰的一支部族,具体方位不明,都在隐居,只有先知能偶尔沟通。” 陈象默默点头,心头泛起波澜。 九个祭坛......那九个洞? 那些层叠的祷告声,来自旧日遗民? 一旁,大帝轻声发问: “先知,未知者沟通旧日主宰后,发生了什么?” 先知敬畏道: “一道声音......一道苍茫古钟般的浩瀚音,内容是......【在的】。” 陈象眨了眨眼。 先知语气更加敬畏: “我询问了旧日遗民,他们只给我留下一句话。” “是什么?”初代发问。 先知深吸一口气,庄严复诵: “父神的声音再次响起,背叛者与卑鄙者的末日终将到来!” 初代与大帝面面相觑。 许久,初代如梦呓般喃喃: “父神.....是指某一位旧日主宰,还是说......” 祂咽了口唾沫,似乎心情激荡。 先知微微摇头: “不清楚,我分析了很久‘在的’的含义,但却百思不得其解......” “旧日祭坛找到了吗?”大帝插嘴发问。 “也没有,冬城被封锁了足足七天,民众的精神狂乱现象早在第三天就处理完了,剩下四天钟,白星国的【思维殿堂教会】都在翻找疑似旧日祭坛的事物,没有找到。” 初代轻叩桌面,口中复诵: “在的......会是什么含义?” “是旧日主宰,还是至高无上的最伟大者?” “在的......” 陈象看着冥思苦想的三位议员,有些心虚了起来。 他咳嗽了一声: “会不会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一句单纯的‘在的’?” “不可能!” 三位议员异口同声,先知虔诚道: “凡主之言,必有深意!” 大帝肃穆开口: “千百年来,从无祭坛有过主的回应,无论是哪一位主.....我甚至有理由相信,旧日遗民口中的父神就是最伟大者!” 顿了顿,祂微微颤栗: “若真是最伟大者的声音再次嘹亮于地上,又怎么可能毫无含义?” 初代亦是肃穆点头: “可惜没有亲耳聆听,无法获取其中的禁忌知识,无法洞察主,乃至最伟大者的深意......” 祂遗憾的叹了口气。 陈象沉默了许久,微微摩挲着手杖,眼观鼻鼻观心,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嗯...... 三位议员探讨了许久,见始终论不出个所以然,先知这才遗憾道: “我那里也没有其它特别的事或者消息了,初代、导师,你们呢?” 初代轻叩桌面: “为避免黄昏遗物出现意外,我一直端坐在伟大城中,但有趣的事情,倒是不少!” 陈象来了精神,先知、大帝也投来好奇的目光,后者含笑开口: “洗耳恭听。” 初代颔首: “主要是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我再次论证了【神人两隔】的猜想,人性的存在,的确会消磨神性!” 先知好奇道: “哦?你又去街巷中长住,体验红尘人世了?” “是,也不止如此。” 初代温和的笑了笑,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这一段时间,我压制了自己的神性,尝试找回人性,自身受损了,虽然不算严重,但人神两隔已然可以确定。” 大帝微微蹙眉: “初代,不是我说你,你如今的状况并不好,怎么还能这般行事?验证人神之隔并非要事,就算是要事,交给我们就好......” “不。” 初代摇了摇头,轻笑道: “我很怀念这种感觉,偶尔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再说了,债多不压身,我已在燃烧,火焰中多加几根稻草又能如何?” 陈象静静聆听,眉头拧了起来,人神两隔.....成神之后,人性尽散? 若没了人性,还能叫人吗? 也是,神在人上。 还有初代......祂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 他摇了摇头,没继续深思,继续保持聆听,尝试尽可能的汲取新鲜信息。 大帝此时笑道: “偶尔让你想起母亲?初代,你去给人当儿子了?” 初代无语: “未曾,只是凑巧的、来自于幼年的熟悉感而已。” 顿了顿,祂摆摆手,声音变得无比肃穆: “第二件事。” 初代环顾了一圈,轻声道: “我发现了禁忌物。” 先知好笑开口: “你这般严肃,我还说是什么大事呢,一件禁忌物.....怎么,序列排进前百的禁忌物?” 初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无比低沉的声音开口: “禁忌物002。” “全知之书。” 第三十七章:我曾短暂驻足 “全知之书??” “它再现了!!” 大帝、先知猛然起身,陈象透过【心灵导师】可以清晰感觉到祂情绪上的剧烈波动, 至于那位同样站起身的先知...... 在陈象的感知中,祂的震惊是伪装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就好像早已得知。 他心头泛起涟漪,暗暗记住这一点,旋即有些疑惑了起来,全知之书是什么? 禁忌物002.....嗯,也就比癫镜子高几位。 陈象并没有去发问,那会暴露自己的底细,他只是沉静的凝视着一切。 初代此时微微点头: “没错,我可以肯定是全知之书......” 说话间,祂侧目看了眼神秘的导师,导师并没有什么反应,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 大帝呼吸明显急促: “它在伟大城?封存它,不,将它献给主!” “不行。” 初代摇了摇头: “全知之书如今状态奇特,它.....成了一个人。” “???” 大帝错愕,禁忌物002,变成了人?? 初代冷静道: “放心,我守着全知之书的,全知之书无所不知,记载一切,我反而很想知道它成为人后,会走到哪一步。” “初代,你这是在玩火。” 大帝发出警告: “全知之书如果再次落入外神们的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先知也严肃道:“只要给全知之书足够的时间,它能够解析如何真正杀死主的,你不要忘了太阳!” 陈象心头一惊,太阳?? 他想了想,庄严发问: “太阳的陨落,与全知之书有关?” “有。” 先知低沉解释: “死亡主宰曾经耗费八百四十年,让全知之书解析出针对性的、真正杀死黄昏主宰的方法,而后......” 祂轻叹: “伟大的黄昏主宰便真正陨落,只剩下残念,双日变成了双月......” 陈象握了握拳头,想起红月的啼哭,目光深邃。 死亡泰坦么? 他心头不自主的愤怒,那是对背叛者的狰狞! 初代此时叩了叩圆桌: “全知之书的事情,我会全程关注,我之所以不收起它,是因为我发现它有了亲近的人。” “不可能。”先知断然否决。 “荒唐!”大帝连连摇头。 “这就是事实。” 初代淡淡道: “多的我就不说了,你们也不要询问我全知之书的下落,我不会告知,也不要尝试找寻,后续我会替它主动遮掩。” 顿了顿,祂继续道: “行了,我的最后一条信息,这条信息倒是无足轻重......虚灵邪教意图在伟大城九环展开一次神降,仅此而已。” 陈象瞳孔骤缩。 先知此时好奇问道: “你不阻拦吗?” “没必要。” 初代平静道: “死亡主宰已然向诸外神垂首,祂主动放弃了九环,我如果干涉,会被怀疑。” 陈象心头一沉,之前的疑惑得到解答,难怪伟大城根本不管九环的乱象! 初代此时继续道: “不过我打算试着让虚灵邪教将黄昏遗物的消息透露给幽邃虚空教会,这是一个机会。” “哦?”大帝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陈象与先知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初代解释道: “幽邃虚空教会不是拿走了一枚议员令么?我打算对外放出消息,黄昏的遗物唯有议员令才能开启,且我不久前已然在木盒上施加禁忌手段,确保它无法被带离伟大城!” 先知了然: “你是打算等幽邃虚空教会的人带着议员令来伟大城,而后趁此机会收回一枚议员令?这恐怕行不通,外神教会的人又不是傻子。” “我知道,他们也知道这是陷阱,但他们又真的能放弃黄昏遗物吗?” 初代低声笑道: “就算他们放弃,那位虚空与反现实之主,也不会同意啊......” 陈象眼皮跳了跳,有意无意的问道: “初代,你之前不是说黄昏遗物在一个平民手上么?那个平民能守住黄昏遗物?” 初代笑了笑: “平民已经不是平民了,我发现他正是你麾下的一位旧日信使,而且这位旧日信使有些奇特,我打算让他作为后备议员,这次正好当一个考验吧。” 顿了顿,祂叹息道: “十八年前,太阳最后一道诏令,是一定、必须要补全议会九席,我怀疑这可能和主们的归来有关!” “哦?”大帝若有所思:“那个旧日信使就这么独特?你打算将他召为议员......他的实力恐怕远远不够吧?” 初代摇了摇头: “现在这年头,哪家的伪神愿意加入旧日议会?只能重新开始培养,我等四席日后就列为上议员,新晋议员实力如果不够,暂且列为下议员就是了。” 陈象默默的听着,有些无语,培养自己成为议员? 这可不行...... 自己总不能变成两个人同时参加例会....... 最关键的是,初代说自己很独特,祂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 先知此时挥了挥手: “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五枚议员令尚且流落在五个外神教会的手中呢。” “未雨绸缪嘛。” 初代笑了笑: “我这边倒是没有什么新奇的消息了......导师,你呢?” 三位议员的目光同时看向被神秘雾霭笼罩的【导师】, 却见导师沉吟片刻,以手杖轻击地面,在溅起的时光碎片中,导师悠悠开口: “新奇的消息倒是没有,不过我却有一个准确的情报......据我所知,伟大的帝坦,已然苏醒。” 三位议员猛地一怔,旋即看见导师身侧的神秘雾霭缓缓转动,伴随着导师的庄严声: “冬城上空的那一声【在的】,若无意外,便是伟大帝坦的声音,诚如旧日遗民所言,父神的声音再次响起,背叛者与卑鄙者的末日终将到来!” 三位议员沉默许久, 初代谨慎问道: “导师,你的消息渠道......” “你猜。”导师微笑。 先知犹豫了片刻,也开口道: “导师,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伟大的帝坦与七位主都被卑鄙的外神放逐去了亚空间,你......” “我亲眼目睹。” 导师声音悠扬,以咏叹调的形式开口: “我看见七位旧日主宰游弋在色彩漩涡之下,我看见祂们围绕着一个至大至高的身影欢呼、雀跃, 我看见最伟大者周围缭绕着漆黑的火焰,我看见一口残剑钉在祂的头颅上.......” 三位议员这一次真正色变了。 祂们想到了之前旧日遗民更迭的祷告词,先知梦呓般开口: “那一天,黑炎从天而降......” 大帝死死的盯着导师,盯着这位笼罩在深沉雾霭中的神秘人,唇干舌燥: “你......您,去过亚空间?” 导师微笑: “走过,路过,看过,我在那里短暂驻足,一位旧日主宰吹响伟大号角,无穷的色彩风暴旋转、交织......” “您,到底是谁?”初代沉沉开口。 先知手中似乎摩挲着一枚水晶球,重复问道: “您,到底是谁?” “我么?” 导师施施然起身: “我曾聆听旧日主宰的高声与低语,曾与祂们密切交谈,询问失落的隐秘......这也是我来到议会、加入议会的原因。” 先知在剧烈咳嗽。 初代拘谨的起身,将一副卷轴递上前: “导师,这是拓印的黄昏主宰观想图。” “多谢。” 陈象接过卷轴,以手杖轻击地面,身形缓缓虚沉,渐渐隐没。 离开前一刻,他如是说道: “我偏向于人,也怜爱于人,从不愿看见生灵涂炭......我会让麾下的旧日使徒去一趟伟大城,初代,你不好干涉的事情,我来干涉。” 话落,导师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了殿堂。 大帝、初代齐齐将目光投向先知,先知剧烈咳嗽,甚至可以看见血迹,那是使用水晶球的代价! 祂摩挲着水晶球,将晶球放在耳畔,似聆听。 半晌, 先知颤栗的复述道: “024说,导师之言,皆为真实。” 祂再度大口咳血,初代与大帝头皮发炸,不约而同的看向导师那现如今空荡的青铜王座。 几粒时光碎片伴着一缕神秘雾霭,残留在其上。 导师的模糊形象在祂们心中无限拔高。 祂们微微颤栗。 第三十八章:恐怖飞艇计划 密室。 自虚空裂隙中缓缓走出后,陈象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查看自己房间中安装的监控。 他迅速快进,将监控完整查看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异常。 初代,什么时候拿走的观想图,什么时候进行的拷贝? 陈象心头微凝,要不是密室中镌刻有时光回环符文进行庇护,他都怀疑自己现在就处于初代的视线中...... 微微吐了口气, 陈象将拓印的观想图存放入裂隙纹身中,一边梳理着议会上得到的信息,一边感知精神世界里的赐福。 朦胧间,他化作无边无际的阴影,再次俯瞰自己麾下那位旧日使徒的渺小魂灵。 “孟途。” 无边阴影盘踞在孟途心神世界之上,发出庄严声, 孟途猛然一个激灵,灵魂匍匐,虔诚而恭敬: “大人!” 无边阴影微微颔首,低沉的发出诏令: “你去一趟伟大城,需要多久?” 孟途不假思索道: “回大人的话,我现实身份敏感,不能直接前往,需要走官方途径......大概需要十天至十五天。” 半个月么? 陈象默默算了算,不管虚灵邪教谋划着什么,半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孟途赶到了。 他曾经询问过小魏,旧日使徒都属于什么层次的存在, 小魏的回答是不知道,但旧日使徒的硬条件,便是要迈入【天之使】层次。 思索片刻,身化无边阴影的陈象颔首: “尽快,伟大城将有变故,你抵达后,告知我。” “是,大人。”孟途的魂灵匍匐着,不敢抬头,不敢去直视那阴影, 而直到无边阴影如同退潮般卷动散去,他也未曾抬头,依旧匍匐于地,许久许久。 ……………… 次日清晨。 “早上好,八环新闻!” “今天也没有什么要闻,嗯,非要说的话,外事署刚刚通报了一则新消息,白星国的第三公爵将在近期到访......” “嘿,说起来,咱们那位东洪国的六殿下到现在还杳无音讯,不禁让人担忧......” 陈象一边听着红毛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一边草草的洗漱着,他一个晚上都没回去,便在密室中过夜。 “总而言之,今天又将是美好的一天!” “早上好!欢迎来到伟大城!” 顺着声儿,陈象匆匆赶去学校,路面上人并不多,汽车就更少了,天上太阳倒是格外毒辣,哪怕现在才刚刚九点...... 到了学校,才进办公室,陈象便听见纷乱的嘈杂声。 “李老师!选我选我!我半只脚都踏入密武大师了!” “选我!李老师,我家传有超凡物品!” “我我我......” 好几个学生将当初被陈象吓哭的小姑娘围着,彼此争着什么。 “这是?” 陈象坐到工位上,诧异的问向不远处的中年妇女: “王助教,这是怎么回事?” “害!” 中年妇女笑道: “陈助教还不知道吧?院上刚下了通知,月中的时候每位实战类助教都要带三个大一、大二的学生去九环历练......” 顿了顿,她冲着那被学生包围的、手足无措的小姑娘努努嘴: “李助教就是从九环来的,家里长辈听说在如今九环算是一方枭雄,所以嘛......” 陈象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儿。 想了想,他又好奇问道: “咱们实战类助教一共才三十来个吧?带一百个学生去?” “是啊,所以去的学生都是尖子,这次历练院里相当重视,学生们也相当重视......这些孩子,私底下都已经在给咱们排三六九等了!” “怎么个说法?” “九环危险嘛,跟着厉害的或者有背景的大助教,相对安全,且还容易获得资源.....历练前三的奖励可不少!” 陈象彻底明白了过来,笑着问道: “那这三六九等,学生们是怎么划分的?” “嗯......” 王助教干笑了两声: “李老师那种背后有人的,或者向助教那种接近非凡领域的,自然是第一等,像咱们这样的......” 她耸耸肩: “自然是排最后了,学生们都不想选咱们。” 陈象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却有些沉凝,倒不是自己被学生嫌弃,而是担忧这一次九环之行...... 肯定会有变故。 必须要多做准备。 ……………… 下午。 学院最后还是采取了抽签的方式,决定组合。 大会堂里,伴随抽签进行,学生们都在议论纷纷。 “靠,老卢运气真好,抽到了李助教,啧啧,李助教的爷爷可是九环大佬,老卢算是轻松了......” “我看李助教、向助教那里的名额都满了,倒霉倒霉,不知道我会抽到谁了。” “感觉剩下的助教老师都差不多吧?” “谁跟你说的?比如那位大名鼎鼎的陈勇士,没看他上课的时候,懂的不比咱们多嘛,当初才入职,就莽撞的用手去直触黑炎!” 大会堂角落,看着学生们抽签,听着他们的议论声,陈象打了个哈欠。 “嘿!” 脆铃儿般的声音响起,魏清秋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陈象身边: “老陈,你这名声可不太好。” 陈象耸耸肩: “我可什么也没干。” “是咯!谁叫你什么都不干的?”魏清秋打趣道:“这下好了,都叫你九等助教呢!” 陈象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九环你去吗?” “去,我签都抽完了,是你呢。” “这么巧?”陈象有些诧异。 “倒也不是。” 魏清秋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声音道: “作了个小弊.....九环可不太平!” 陈象神色沉凝了些许: “这我知道,幸福孤儿院那位院长这次也要去......他们很可能有什么行动。” “放心吧。” 魏清秋笑了笑: “悄悄告诉你,咱们顶头上司要来了!” 陈象心头一动: “你可以和上面直接联系?” “废话!”魏清秋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是我的超凡物品啦.....” 眼瞅有人过来,她话音猛地一收。 陈象抬眼看去,是两个双胞胎小胖墩,愁眉苦脸,没精打采, 他们走到陈象面前,左边的小胖墩深深叹了口气,旋而做礼道: “陈老师,我是袁万里。” 右边的小胖墩双目失神: “陈老师,我是袁千里。”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 “我们都抽到了您!” “千里万里......”陈象微微颔首:“不错的名字。” 顿了顿,他打趣道: “怎么,抽到我这个九等勇士,就这么难受?” “倒也不是......” “您说笑了......” 两个小胖墩嘴上这般说,但那副唉声叹气的模样,让陈象哑然失笑。 “行了,下周五才开始历练,还有七天时间,你们都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现在的九环可乱的很......” 小胖墩们沉沉点头,脸上都浮现出悲壮之色, 袁万里有些扭捏道: “陈勇.....陈老师,您和李老师关系怎么样?要不,您去说一声,咱们和李老师的队伍一起,彼此也能有个照看嘛......”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曾被陈象吓哭的小姑娘。 袁千里也跟着点头: “对对对,陈老师,您拉不下脸,我们去说!我们俩最是死皮赖脸!” 陈象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要是觉得行,你们就去试试呗,我反正没意见......” “得嘞!” “勇士英明!” 两个小胖墩顿时眉开眼笑,兴冲冲的朝着那小姑娘的方向‘滚’了过去。 陈象摇摇头,也没过多停留,与魏清秋一边闲聊,一边出了大会堂。 他还有事要做。 ……………… “您好,我要租赁一架飞艇.....在九环用。” 笼罩着黑色兜帽,看不清面容的青年低沉开口: “租赁费用加上代办空管署的飞行申请,一共多少钱?” 工作人员有些诧异,想了想,道: “正常价格在五天三万元,不过如果要租去九环的话,得翻倍.....那里实在太乱了,我们得给飞艇上高额保险,免得被一发火箭弹给轰了......” “成,现金支付。” 戴着暗影兜帽的陈象将手提箱打开: “这里是二十万,我租十五天,多的两万麻烦帮我改一下飞艇,在上面加装几个大口径的光扩束装置。” “没问题。”工作人员爽快应下:“不知先生姓名?什么时候要用?” 陈象想了想,道: “我叫吴尚品.....飞艇的话,十五号用到月底。” “好嘞!” 办完手续,签完合同,陈象走出了这家租赁所,行至偏僻处时,他拍了拍手腕处的裂隙纹身,低低道: “过几天让你体验体验飞艇。” “嘎?”镜子有些懵。 陈象笑了笑: “在五千米高空上,你的光应该能照亮九环的一两个大区吧?” 镜子想了想,低声道: “回您的话......可以。” “那就好.....记住,如果真到用你的时候,没我的命令,高过我三个层次的幽鬼,不要唤醒。” 顿了顿,陈象自语: “希望不要用到......一艘唤醒无数幽鬼的飞艇,嗯,就叫恐怖飞艇计划吧.....这名字好听吗?” “回您的话,屎。” 陈象失笑摇头,旋而捋了捋兜帽,自身融入阴影,又骤然虚化,消失在原地。 家里积蓄花完了,没钱了。 去化点缘。 第三十九章:再吞幽鬼,暴食千猪! “前辈,鳄门所有积蓄都在这儿了......” “怎么会?” 戴着兜帽的林玉琅皱了皱眉头: “鳄门雄踞八环这么久,只剩下四百多万了?你在和我开玩笑么?” “不是!前辈,您听我解释......” 独臂的吴尚品卑躬屈膝: “父亲去世过后,火门和前段时间九环来的疯子扫了鳄门很多地盘,如今鳄门只剩下第七区了,大部分钱都用去门内抚恤金和招募新的成员......” 顿了顿,他又连忙道: “现金的确只剩下这些了,不过银行里还有大概七百多万,可那都在我父亲名下,遗产手续还没办完,我无法取出来。” 林玉琅扫了眼五个手提箱,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尽管取出来,我有用处。” 说着,他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钱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根本没有用处, 奈何那位苏罗教授的讲座就只收钱,一张邀请函的价格在黑市已然炒上了三百万...... 毕竟这是一个机会,不管讲座内容是什么,苏罗可确确实实的是一位人间圣者! 得多准备几张邀请函才行。 想了想,林玉琅冷漠道: “给你十天时间,取出吴金禄的遗产,凑足一千万拿给我。” “可是前辈!”吴尚品急了:“鳄门正是用钱的时候......” “鳄门已经没用了。”林玉琅平静道:“我和你父亲的交情已尽......行了,你派人把这四百万送到......嗯?” 话没说完,他猛然侧目,看向角落的阴影,神情凝重: “不知是哪位朋友到访?” 一个同样戴着兜帽的神秘人自阴影中走出, 他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也是来化缘的?真巧。” 说话间,神秘人大咧咧的伸手,朝着五个手提箱抓去。 林玉琅眼睛一眯,悍然出手,手掌泛起幽色,悄无声息间的朝着来人击去! ‘嗤!’ 林玉琅的手掌从神秘人的身上穿了过去。 “虚化??” 林玉琅愕然: “误会了,原来是教友!” 神秘人,或者说陈象,微微一顿,侧目凝视着眼前同样戴着兜帽的家伙,心头一动: “你是教内哪一支?” 林玉琅并未摘下兜帽,沉声开口: “鳄,阁下呢?” “我啊......” 陈象声音飘忽,林玉琅脚下阴影忽然凝实,将他牢牢缚住! “你猜。” 陈象暴起,运转巨像法,脑海中观想黄金巨人,微弱气魄乍现,出拳如奔雷! 林玉琅短暂惊愕后,身形亦骤然虚化,避开了杀伐手段,自身飘忽而后: “好弱的气血.....你不是超凡??” 说话间,他再次出手,口中诵念着难懂的语词,实质化的气魄朝着陈象碾来! 气魄将陈象身后的墙壁撞了个粉碎,而他却毫发无伤。 虚化。 “不对!”林玉琅瞳孔骤缩:“你还能保持虚化?你到底是谁?!” 陈象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兜帽人,微微眯眼, 获取虚化权柄后,他研究了许久,这虚化虽然说远不如黑炎,但能规避几乎所有攻击,甚至可以让自己穿透墙壁、泥土, 这也是他敢于向眼前这个兜帽人出手的原因...... 下一刹, 在林玉琅震愕的目光中,戴着暗影兜帽的陈象完全态虚化,整个人变做了行走在另一个维度的幽影, 他靠近,当着林玉琅的面蓄力,悍然出拳的同时自身复归实质! 林玉琅猛地回过神来,避过拳头,兜帽却被拳风吹飞。 “林讲师!”吴尚品目瞪口呆。 “原来是你。”陈象微笑低语,飘然而后,在震怒的林玉琅施展真正超凡手段之前,将手提箱收入手腕处的裂隙, 自身则完全虚化,沉入地里,消失不见。 “跑了.....” 林玉琅神色沉凝至极,喃喃自语: “气血层次连超凡都不是,为什么能够完全虚化,还保持这么长的时间?” 他心头微寒,能这样随心所欲的虚化,按理说,需要在【虚空者】序列迈入超凡第三步才行! 百思不得其解。 “林,林师.....”吴尚品嗫嚅的声音响起,林玉琅恢复了平静,淡淡侧目: “既然你看见了,就和我走吧.....你的断手,未必不可修复。” ……………… 远处。 陈象走水泥地中‘走’了出来,自身复归实质。 “虚化权柄应该有别的用处,还待开发啊......” 摇了摇头,他微微垂眸: “林玉琅的确是虚灵教会的人,应该也是超凡第一步......我还是差的太远,连伤害他都无法做到。” “变强.....要在去九环之前,尽可能的变强。” 陈象理了理兜帽,身形虚化,再次沉入土里。 ……………… “喂,大姐,我这两天有点事情,暂时不回家了.....傻丫和小撒冷在家听话不?” “小撒冷还在医院治疗?那行吧,过两天我去医院看看他......不让看?这是什么规矩?” “成,姐你放心吧,我这边没什么事,就是学院方面的一些研究课题要我帮忙.....嗯,嗯,我知道吃饭,你放心吧。” 挂断电话后, 陈象看向眼前整个八环最大的屠宰场,走了进去。 他找到老板,开门见山: “活猪活牛,我要大量收购,价格方面能不能给点优惠?” 穿着白背心的老板诧异侧目: “我这里是屠宰场,不是养殖场,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说着,老板将手伸向腰间,明显有些警惕。 无怪乎他如此,大白天的戴着兜帽,遮着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陈象想了想,指着厂里待屠宰的肉猪: “这些我如果全要了,算多少钱?” 老板握着枪柄,微微皱眉,半晌才开口: “我进货价是8块一斤,你要收的话,我得算你13一斤......运费、人工这些可不便宜。” “成,就按13一斤,这里的猪我全要了,现金支付。” 说话间,陈象将提前准备好的五个手提箱放在老板面前: “这里一共四百多万,除开买肉猪的钱,我要租用你的屠宰场五天,没问题吧?” 老板狐疑的打开手提箱,验了几张,这才眉开眼笑: “没问题没问题,您要将肉猪运去哪儿?不远的话,我给您包了!” “不用,你让工人都回家就行,工厂要封闭。” 老板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明白了,您也是要在猪肚子里塞白面,运到七环?您放心,这活路我做过,这五天不会有人来的......” “也不是都没人,你每个白天都帮我进一些肉猪,越多越好,钱款我一次性结算给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晚上的时候,不准有人靠近屠宰厂。” “我明白!我明白!”老板点头哈腰。 很快,整个屠宰场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外围拉起了警戒线,偌大的厂子里只剩下的猪叫声。 陈象没有动作,一直等到入夜,这才站起身。 “该开始了。” 他手腕上的裂隙纹身化作镜子,微微发光。 光芒中,数不清的幽鬼浮现而出。 陈象深吸一口气,屈指一弹,一粒火光飘向肉猪,一粒火光飘向幽鬼。 肉猪和幽鬼连惨嚎都没来得及发出,被烧去了所有精气神,化作雪白的粉末,飘飘扬扬, 而肉猪的精气神与幽鬼的神,一同朝着陈象涌来! 他闭上眼,感知了片刻,有提升,但相对微弱。 不过..... 陈象睁开眼睛,脸上浮现笑容,这里有足足上千头肉猪,数不尽的幽鬼! 漆黑火焰在屠宰场中漫延。 一头头肉猪、一只只幽鬼化作灰烬,生命能量如同潮水般涌来....... 陈象没有时间,只能堆量了。 量变,也能引起质变。 等到天亮,一千头肉猪化作灰烬,七百头幽鬼在黑炎中溶化。 “还不够......” 第二天,老板又送了一千头肉猪送来。 “您看,这个货款…..” “回头会有人来结清。” 老板看了看空荡荡的厂房,打了个哆嗦,一千头猪啊,悄无声息的就没了……. 他咬咬牙,畏惧的点了点头: “暂时没那么多肉猪了,接下来可能一天只有几百头。” “够了。” 等到老板离开,入夜之后,上千头肉猪被黑炎淹没。 而后是第三天,第四天...... 至第六天清晨。 陈象将最后一只肉猪烧灭。 “嗝!” 他撑的半死,坐在地上,长长出了口气。 狂风暴起之时, 陈象抬起眼睑,恐怖的精神力横扫而出。 整座屠宰场微微震颤。 “我.....” “我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低语声掀起实质化的冲击波,四荡而开。 第四十章:非凡领域 “我压抑不住了......” 陈象感受着勃勃跳动的心脏,感受着体内滚荡咆哮的力量, 他剧烈喘息,一呼一吸之间掀起了狂风!! “压抑不住了.....那就释放!” 陈象低语。 他解开对自身的压制,筋肉骨骼发出爆裂的声响,巨像法转动,他在.....膨胀!!! 巨像法,若入非凡领域,可膨胀自身,化三米小巨人。 然而陈象...... 两米!三米!四米!! 衣服已然被胀碎了,只有隶属超凡行列的兜帽依旧完好,陈象还在膨胀,他还在变大!! 五米!六米!七米! 直至九米九。 九米九,恰巧三丈! 他的每一次心脏跳动都如同闷鼓,每一次呼吸都荡起小型龙卷,血液冲刷血管的声音都可以细微听见...... “镜子。” 陈象低语,声如震雷。 “镜子,这就是......非凡吗?” “是......吧?” 镜子懵懵开口: “论境界,您还没有接受超凡洪流冲刷,只能是非凡,但......” 它沉默了片刻,继续道: “但,也没谁家非凡这样的啊......” 陈象轻轻捏拳,肉眼可见的气浪滚滚炸开: “我原本以为,超凡路径类似于巫师,玄诡奇幻,抓着法杖念着咒......看来也不是那么个事儿。” 镜子憋了半晌,这才开口: “倒也不是,正常神灵序列的确是念念咒挥挥法杖,但您这具身体走的,是旧日之路......旧日,本就是以体魄生权柄的。” “嗯......” 陈象吐气,暴风骤起,他尝试调动精神意志,实质化的精神力喷涌而出,艰难的将屠宰场内停放的运猪卡车托举而起。 这辆运猪卡车是标准的重型卡车,重量超过了十六吨...... “镜子,你说现在的我,可以打死超凡吗?” 镜子又沉默了片刻,幽幽开口: “您是不是太看的起超凡了?” “那第二步的贤者?” “这倒是不好说,贤者已然可以窥探一丝神灵隐秘,可以借用更多的权柄,有准备的贤者,您这具身体不一定能打的过。” 顿了顿,镜子骄傲道: “当然,那是没有我的情况,如果加上我,打死一个贤者,不难!” 陈象微微点头: “这我就明白了......还是太弱,还是太弱!!” 他心头危机感很重,九环疑似会有神降,自己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连贤者都打不过! 不够!不够! 但...... 实在没钱了。 而且陈象有预感,非凡领域已然走到极限,再有进步也不会太大,必须得迈入超凡才行。 旧日之路,如何成为超凡? 回头问问小魏。 陈象身躯缓缓收缩,膨胀的力量感骤然散去,自身变回了那个斯斯文文的小青年。 伸了个懒腰, 陈象操纵暗影将裸露的身躯遮挡住,想了想,给老板留下一张字条后,便虚化遁地而去。 后面三天送来的肉猪都有一千,五天加起来差不多用了近五千头肉猪,总费用达两千万..... 减去预付款,还有一千五百万没结清,虽说直接跑人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但那屠宰场老板恐怕就要家破人亡了。 还是把钱结了的好。 虚化状态下,犹如遁入了现实空间的间隙,陈象好似化作一缕虚幻幽影, 物质对他来说如同不存在,他在泥土、岩石、水泥地中行走,穿过蚯蚓、蚂蚁、爬虫,未曾惊起丝毫波澜。 回到老房子,找了一身没带走的旧衣服穿上,陈象躺在了床上。 “镜子,我觉得准备的还不够多。” 他冥思苦想,可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底牌了......除了梦。 “我要是有那旧日祭坛就好了。” 陈象叹息。 那个洞口虽然就半个巴掌大,不过倒也足够小矮人将手伸进去了...... 可惜,旧日祭坛就那么几个,搞不到。 摇摇头,陈象没再继续深思,闭目养神片刻,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小魏,是我,来我家见一面?之前的老房子这.....对了,别走楼梯,从侧边陋巷直接跳窗户进来。” 挂断电话后,不到半个小时,屋外就响起跑车引擎的轰鸣声,没一会儿魏清秋就从陋巷跳上了二楼。 “你也不把大门修一下。”小魏埋怨道:“拿冰箱和衣柜堵着,算个什么事儿......” 陈象笑了笑: “这不没必要么,反正也没人住......” 顿了顿,他神色一肃: “我请你来,是有两件事情,第一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让李东云给七区那个屠宰场打一些钱过去,一千五百万。” “这点事还要我来?” 魏清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也是旧日信使,李东云现在还是你的直属属下,你直接告诉他不就完事了?” “我这不还没以信使的身份见过他么,解释起来麻烦,就劳烦你了。” “行行行,第二件事是什么?” 一千五百万,虽然不少,但对于火门来说,也绝说不上多,如今鳄门衰微了,火门占据四分之三个八环,每日的进账都是按亿来算的....... 故此,这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 陈象此时神色微凝,轻声问道: “第二件事,我想知道该如何接受超凡洪流冲刷?走旧日之路的话,又要求什么?” “你怎么问这个?你现在又不急......嗯?” 魏清秋似乎想到了什么: “给屠宰场借款.....你不会拿黑炎烧猪去了吧?” 她神色紧张了起来: “献祭大量生命能量给深渊之主,虽然可以获得‘赏赐’,但这绝不是好事,你......” “放心吧。”陈象含糊道:“我没献祭,具体情况有些复杂,以后再给你解释。” 魏清秋知趣的没有多问,转而道: “寻常神灵序列入超凡,只需要布置一场仪式进行祷告,祈求神赐即可,但旧日之路嘛......” 她轻叹道: “除了死亡主宰,其余几位主都不在现实,不在灵界,无法降下赐福,所以走旧日之路,只能靠自己了。” “具体怎么个办法?” “用大量超凡生命的血液冲刷自身,越高等级的超凡生命血液效果越接近神赐.....等九环的事情完了,我去灵界帮你猎几头超凡生命。” 陈象若有所思,道了声谢,与魏清秋闲聊了片刻,眼看时间将近中午,魏清秋摆手道: “行了,我先去找一趟李东云,回头给你带一张超凡信纸过来,下次你可以用信纸直接联系他。” “多谢。” “你和我还客气啥?我好歹也算你的引路人哩!” 陈象笑着将魏清秋送走后,自己也紧跟着离开,回了别墅。 二哥在上班,老姐和傻丫也不在家,多半是带着傻丫出去溜达了,小撒冷此刻大概还在中心医院。 家里空无一人。 “超凡生命的血......” 陈象泡了一杯茶,陷入沉思。 他没时间去等。 但如何获取超凡生命的血,也是个大难题,而且阶次越高越好,这涉及到根基...... 也不对,别人无法接受旧日主宰的神赐,但自己未必不可以! 只需要一个祭坛。 又或者......红月? 陈象微微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如几位议员所说,太阳已然只剩下了残念,每一次醒动,都是一次损伤。 “祭坛.....能不能找初代祂们借?” “借给我的可能性不大.....” 陈象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如今就缺一个祭坛,只要有祭坛,他完全可以自己赐福自己! “走着看吧。” 第四十一章:逆升天际的流星雨 又是两天。 6月15日,周五,小雨。 小撒冷大清早从医院回来,陈象却是又要出一趟远门了。 “这件衣服带上,还有这两枚手雷.....对了,这把微冲也给你塞进去,子弹够不够?” 陈象看着替自己收拾行李箱的老姐,有些哭笑不得: “姐,我其实也不是走很远,就去一趟九环而已......” “九环乱着呢!” 陈少颜没好气的瞪了陈象一眼: “我给你雇佣了两个地下猎人,他们在九环等你,这是电话,你到了九环,给他们打电话!必须!” “行,姐,我知道的......” 陈少颜又唠叨了许多,不断埋怨行李箱太小,恨不得将她床底下那根单兵火箭筒也给塞进去...... 二哥在一旁调笑道: “你这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弟是要去战场呢......” “战场可没九环凶险!”陈少颜白了陈信一眼,费力将塞的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合上,最后交代道: “小弟,万事小心为上,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姐姐打电话,我替你解决.....听到了嘛?” “姐,我听到了......你都说了七次了!” “怎么,是觉得我唠叨?”陈少颜眼睛一瞪,而陈象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沉默寡言的路撒冷淡淡开口: “是有点唠叨。”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吃你的早饭!”大姐随手给了小撒冷一个暴栗,和陈信一起将陈象送出了门。 “注意安全!”大哥、二姐异口同声。 “丞相大锅,安全!”傻丫憨憨的喊到。 就连路撒冷都冲陈象挥了挥手,一家人目送他上了那辆天蓝色跑车,朝着学院的方向去了。 “糟了,忘了这两天下雨,应该给小弟塞两件羽绒服的......我打电话将他喊回来!”陈少颜忽然一拍脑袋, 陈信连忙将她拉住: “姐,差不多得了,这会儿可是六月啊,羽绒服有点过了吧......” “小弟第一次自己出远门,我这不是担心他嘛......”陈少颜有些忧愁,心情郁闷。 她看了眼慢吞吞刨着早饭的路撒冷,忽然伸手,狠狠揪了揪小撒冷的耳朵,这才舒心。 路撒冷:? ……………… 车上。 魏清秋嚼着泡泡糖,风顺着窗户灌入,吹的她一头银发狂飞乱舞,好几次直接拍打在陈象的脸上。 “你了解九环吗?”少女的声音在大风中有些失真。 陈象摇了摇头: “大多信息是来自网上,不算了解。” 小魏笑盈盈道: “九环,待规划区,无政府地带,律法不涉足之所......那儿罪犯占了七成,在取消九环执政司之前,有三任执政官被吊死,两任被烧死,还有两任被溺毙在粪坑。” 陈象眉头跳了跳: “执政官应该都迈入了超凡的吧?” “是啊,但那又如何?”魏清秋摇头道:“正常来说,越靠近内环,超凡者的数量越多,可是......” 她轻声道: “这种天生的罪恶之地,却有着不逊色于中三环的超凡者数量,因为没有规则,也没有虎视眈眈的秘调司,这可是混乱邪恶向的超凡者最爱。” 陈象眉头微锁: “这样的环境,学院还让学生去历练?” “不清楚。” 魏清秋也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正常来说还好,我问了,是去九环的第一区,跟着人道主义援助的物资一起去,这样一来,九环除非疯了,不然不会为难咱们......” 说话间,巨像学院的轮廓已然清晰可见。 “这几天的安全,就拜托你啦?陈老师!” 下车时,魏清秋俏皮的眨巴眨巴眼。 走进学院,跟着指引来到学院背后的宽阔地带,这儿已然停满了直升机和浮空车,大批大批的物资堆积在其上, 此时绝大部分学生、助教都已经上了浮空车,陈象一眼就看见两个小胖墩。 “这儿呢!这儿呢!” 袁万里高高的挥着手,一旁的几个人神色变得诡异了起来。 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眼皮跳了跳: “袁大胖,这就是你说的,很厉害的助教?” 另一个拳头上裹着绷带的少年也神色不善: “我说你们怎么对李老师这么殷勤,还说什么互相扶持.....是我们保护你们吧??” 袁万里、袁千里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前者小声道: “陈老师其实也很厉害,你想,触碰黑炎都没事......” 三个少年少女摩拳擦掌的上前。 “你们在做什么?” 浮空车上,李小瞳探出脑袋,眉头微皱,语气平静: “袁万里,你的助教还没来吗?” “李老师!”双马尾少女大声喊道:“咱们都被大胖小胖骗了!” “小声一点,女孩子家家的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大声,像什么样子?”李小瞳平和训到,双马尾少女连忙缩了缩脖子, 显然,李老师在他们心头威严很重。 一直默不作声,戴着眼镜的少年上前了一步: “李老师,是这样的,袁万里和袁千里的助教老师有一点......” 他想了想,这般形容道: “有一点不太强。” 李小瞳此时也明白了过来,没好气道: “学生之间这种给老师划三六九等的风气,很不好!弱一点就弱.....一点!!!” 她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沾满漆黑火焰的、虚实不定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前,话音尾调猛然拔高,身体后仰,脸上写满了惊恐! 几个学生错愕, 陈象则有些好笑道: “李老师,看到是我你也不必这样吧.....秘调司可早就不查我了。” 说着,他打量着眼前满脸惊恐的小姑娘,有些纳闷,至于么...... “陈.....陈老师......”在几个学生懵逼的目光中,李小瞳几乎带着点哭腔: “你和我们同行啊......” 陈象摸了摸鼻子: “不欢迎吗?” “倒,倒也没有.....”李小瞳不敢去瞧那屹立在漆黑焰浪中的人影,用力捏着拳头,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陈象看着死命往椅子上缩,死命低着头的小姑娘,嘴唇动了动,有些无言以对。 袁千里虽然看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但也明白木已成舟的道理,与袁万里使了个眼色, 两个小胖墩当即走上前,一左一右挽住陈象: “陈老师您可终于来了,李老师和关雪她们等了您老久了,快上车快上车......” 他们硬是将陈象架上了车。 很快,六个学生两个老师都在这艘大型浮空车上落座, 因为车上塞了许多援助物资的缘故,相对较为拥挤,陈象坐在李小瞳身旁,明显感觉到这个之前还有些威严的小姑娘似乎真快哭出来了...... 伴随浮空车的起飞,陈象有些无奈道: “李老师,您真不至于如此......秘调司真不查我了。” 话是这么说,他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位李老师的反应.....实在大了些。 有问题。 陈象暗自留了个心眼,笑着又道: “李老师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三位学生?” 李小瞳回过神来,压根不敢去看陈象,低着头,小声道: “扎马尾的是关雪,戴眼镜的是钟思哲,另外一个是蛮木......” 陈象若有所思,姓蛮? 这个姓可不多见。 他看了看手上缠着绷带,叫做蛮木的少年,面孔线条与蛮冬有一些相似...... 陈象轻轻叹了口气: “袁万里袁千里,你们应该都认识,这位是魏清秋。” 小魏龇着雪白的牙齿笑了笑,没说话。 浮空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关雪、蛮木三人心头泛起了嘀咕,这位九等勇士和李老师,到底怎么个事儿?? 看不懂,看不明白...... 很快,数十辆浮空车、直升机越过长河,临近九环。 几人不约而同的将脑袋凑向了窗户,打量着传说中的九环,陈象也瞧了出去, 九环没什么太高的大楼,大多就十来层,目视可见的最高建筑也不过百余米, 或许因为阴天的缘故,九环看起来相当暗淡,有较重的雾霾围绕。 “这就是九环啊......”袁万里皱了皱鼻子:“其实看起来,比咱们八环要好哎.....唉唉唉?!” 他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众人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数十上百颗流星,从城市群落中冉冉升起,瑰丽而壮观! 只是...... 拖着长长尾焰的‘流星’,似乎正朝着数十辆浮空车与直升机,正朝着他们冲来。 “是火箭弹!!”李小瞳大喊:“做好防冲击准备!!” 火光淹没了一切,爆炸声震耳欲聋。 第四十二章:犯罪执照(感谢枫叶大佬的白银大盟) 火光炸燃的前一个刹那。 透过窗户,陈象清楚看见,上百枚火箭弹呼啸而来! 第一枚火箭弹击中这辆大型浮空车的车头,烈火暴燃,轰鸣声震耳欲聋, 除了陈象与魏清秋,其余人都下意识的紧闭双眼,抬手拦在面前,遮挡刺目的炸燃火光。 而更多的火箭弹接踵而至,陈象根本没时间思考,下意识的想要撞出浮空车,却忽然止住,如福至心灵一般,将手放在了浮空车上。 微微的波澜泛起,整个浮空车连同车中的人骤然虚化,几枚火箭弹从穿透而过...... 陈象心头一松,旋即察觉精神深处传来严重的的疲惫感,浮空车的虚化散去,紧接着...... 燃烧!坠落!碰撞! 而后是金属断裂的刺耳声,浮空车剧烈擦地的破碎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陷入平静。 许久,李小瞳的声音响起。 “大家,都没事吧......” “咳咳.....”两个小胖墩惊魂未定,被浓烟呛的剧烈咳嗽,关雪、蛮木虚弱的挥了挥手,魏清秋眉头紧皱,陈象垂着眼睑。 “李老师!” 关雪带着哭腔: “钟思哲,钟思哲他......” 陈象朝着那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少年看去,少年大口咳血疲惫的挥了挥手: “我没事,被震伤了而已......”, 众人都松了口气,袁万里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 “那么多火箭弹,咱们居然活下来了!” 关雪眼中浮现出迷惑: “最后一刻,我明明看到很多火箭弹朝着我们而来.....” 外面忽然响起嘈杂声,透过破碎的玻璃,能看见人影绰绰,在包围上来。 “不好!” 李小瞳神色微变,一脚踹开扭曲的车门,发出低呼: “下车!立刻!一起!” 众人解开安全带,接连跳出车门,看见数十上百个平民蜂拥而来,争先恐后的爬进燃烧的浮空车,疯狂争夺残余的援助物资...... 场面极度混乱了起来。 这些人,与其说是平民,不如说是暴民,陈象甚至看见许多人抽刀捅刺身边的其他人,只为了抢到更多的物资...... “到底.....怎么回事?”袁万里迷茫开口。 几个学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李小瞳,后者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带着众人远离浮空车,一边拨了个电话出去。 “妈!是我!” 李小瞳快速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又应和几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她出了口气: “我妈会派人来接我们,暂时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谁袭击了我们......” 陈象抬头眺望天空中一艘又一艘坠落的浮空车,神色阴沉。 哪怕这些大型浮空车都极为坚固,可这一次依旧要死许多人...... 没多久,有繁多的引擎轰鸣声自远处传来,抢夺物资的暴民一哄而散,现场留下了足足二三十具尸体。 片刻,三十多辆吉普组成的车队轰然而至,陈象抬眸,车子都坐的满满当当,每一辆吉普都改造过,加装了厚厚的装甲, 部分吉普车的车顶还安装着车载重机枪,拖着长长的橙黄弹链。 在袁万里等人畏惧的目光中,有叼着雪茄的粗狂男子跳下车,嘶声吼道: “大小姐!” 百余个帮派成员从吉普车里各自探出脑袋,异口同声: “大小姐!!” 陈象若有所思,看来传言倒是真的,这位李助教家中,是九环的霸主之一啊...... 李小瞳此时表现的格外镇定,有一种特殊的贵气,哪里还有被陈象险些吓哭的模样? 她两只手凭虚一压,有条不紊道: “这些是我的朋友和学生,他们和我一起去见老妈,腾一下位置。” 领头的留着络腮胡、叼着雪茄的粗狂男子干脆点头,随手指了四辆车,示意后排的成员下车后,这才朗笑道: “大小姐、诸位,都上车吧!” 陈象与魏清秋对视了一眼,共同上了一辆吉普, 很快,伴随引擎的咆哮声,车队在长街上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掀起滚滚烟尘。 魏清秋看了眼前排的两个壮汉,侧目轻声道: “老陈,你听说过多神眷者吗?” “什么意思?”陈象平静回问。 魏清秋轻叹: “便是被两个及以上伟大神明同时眷顾的人......这样的人短期内前途无量,但长期来看,下场都很惨烈......神的眷顾,都有代价。” 陈象明白小魏是误会了。 小魏作为旧日信使,本身踏上了超凡秘路,方才那种规模的袭击压根伤不到她, 自然也未如同其他人一样惊慌失措,没有下意识的闭眼,也就看到了浮空车虚化的一幕...... 她多半以为自己同时还是【虚空与反现实之主】,也就是那位【虚无者】的眷者,这会儿正提醒自己呢。 陈象微微点了点头,自然不可能解释,转而朝副驾驶的帮派成员问道: “老哥,怎么称呼?” 青年侧身回头,尊敬开口: “先生,叫我小平头就行。” 他知道这是大小姐的朋友,怠慢不得。 陈象也没客气: “我是李老师的同事,我姓陈.....李老师的母亲在九环很厉害?” 小平头自豪的笑道: “当然!” 他来了些许兴致: “陈先生第一次来咱们伽什?” “伽什?” “哦,就是九环.....咱们自己叫做伽什,听说三位顶头都准备让九环脱离伟大城,自立成一座城市,就叫做伽什市......” 顿了顿,小平头昂了昂脑袋: “大妈,也就是大小姐的母亲,便是伽什的三位顶头之一!从一区到四区,都是咱们的!” “三位顶头?”陈象若有所思。 小平头很快介绍了起来。 九环与八环一样,是标准而规则的圆形,故此也划分为十二个区,与时钟上的十二点对应,位置也对应。 三大顶头,管着五至八区的绰号‘老瘸子’,九至十二区的顶头叫‘爵士’, 至于李小瞳的母亲,这位管着一至四区的女人,绰号相当朴素,被称做‘大妈’...... “火箭弹是从十二环发射的,与爵士脱不了干系。”小平头这般说到: “你们也是运气好,坠在了一区,那些掉在十二区的估计就惨了,活下来也讨不了好。” 陈象眉头拧起: “他们不怕巨像学院么?” “巨像学院?”小平头笑了笑:“这里是九环,是伽什,又不是你们八环,学院的手伸不过来,而且顶头们还真不怕。” 陈象想起小魏说过的,九环接连惨死的执政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执政官都是超凡者,那三位‘顶头’看来也一定是超凡者...... 就是不知道具体层次了。 只是,爵士么? 陈象垂了垂眼睑,并没有因为一些学生老师可能被那位爵士抓走而冲动, 他虽然不算坏人,但也不会为了外人将自己陷入险地...... 外三环的圣母早就死绝了。 不过,陈象有一个优良品质,那就是很注重人情往来,你送我礼,我还你情。 那百发火箭弹倒是个很不错的欢迎礼物。 别人既然送了礼,定然是要还礼的。 又和小平头打听了一些伽什,也就是九环的情况,陈象转而看向车窗外。 伽什不同于八环,也不像陈象俯瞰过的四至七环,相比起其他几环,伽什的风貌与上辈子的西方城市很相似。 街边的商铺,推车的摊贩,步履匆匆的路人,巷口的流浪汉...... 当然,还有抢商铺的悍匪,敲诈摊贩的混混,偷窃路人的窃贼,找流浪汉买药的瘾君子...... 车开了不过十来分钟,走马观花间,陈象至少看见几十起犯罪事件,枪声都听到了不下十次。 “民风淳朴啊。”他感慨道。 “咱们伽什就这样,警署被炸上天了,现在全靠三位顶头维持秩序。”小平头乐呵道。 陈象指了指车窗外,刚抢完商铺,大摇大摆走出来的劫匪: “这就是秩序?” 小平头笑了笑: “这就是我们的秩序。” 他将‘我们’两个字,咬的很重。 驾驶位上的壮汉也笑了笑: “只要有咱们发放的犯罪执照,犯罪前在提前向咱们报备,什么都是允许的。” “犯罪都有执照?”陈象哑然。 “偷东西有偷窃执照,杀人有杀人执照,抢劫需要抢劫执照,每个执照可以用一次,花钱就能买到。” 说着,小平头耸了耸肩: “这样一来,所有犯罪事件都在我们的掌控中,不会有过分暴力,不会有大规模混乱,只要肯花大钱,还能买到‘保护卡’......混乱的犯罪都变得系统化、规范化,这怎么不是秩序呢?” 陈象陷入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车队缓缓停下。 “到了嘛?”魏清秋随口发问。 “没有......” 小平头掏出了手枪,盯着车队前方,一个缓缓走来的,只有一米六模样的青年。 “是.....是枭虎.....爵士的人!”他带着颤音开口。 陈象和魏清秋微微蹙眉。 第四十三章:为什么要逼我? “我不想惹麻烦。” 街道上的路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一家又一家商铺关紧了大门。 枭虎踱着轻快的步伐走来,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爵士,想要见一见李小姐,问一些事情,我来做请,望诸位......” “都识相点。” 留着络腮胡的粗犷男子走下车,依旧叼着粗大的雪茄,神情凝重: “枭虎......这里是一区,是大妈的地盘,你要想清楚!” “爵士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枭虎还在步步靠近,随意的笑着,嘴中还哼着小曲。 “李小姐,我看见你了,还请和我......” “开火!” 粗犷男子暴呵。 下一刻,七八挺车载重机枪发出咆哮,火蛇连绵成线,金属风暴泼洒而出!! 其余吉普车则猛然掉头,似乎知道这无法伤害到那个矮小的青年,想要逃! “何必呢?” 轻快声压过了重机枪的咆哮,响彻在整条长街上! 金属洪流撞在矮小的青年身上,将他衣服撕扯的粉碎,但也只是衣服。 他依旧轻哼着小曲,踩着破碎的弹头优雅向前: “无谓的抵抗,东洪国有一个成语,叫做......” “蚍蜉撼树。” 话落,枭虎轻轻一跃,地面骤然龟裂,自身冲上数十米的高空,而后重重砸下!! 他沉坠在一辆吉普车上,汽车轰然爆炸,枭虎却依旧毫发无伤,自火光中走出,丢下一枚脉冲手雷。 手雷炸开,狂暴的电子脉冲横扫,吉普车纷纷熄火。 他优雅漫步,朝着李小瞳的方向缓缓行去。 “两位,注意安全,不要下车!”小平头尝试重新点火失败后,交代了一句,自己跳下车去。 其余帮派成员也从吉普车上走下,都掏出枪,对着那个恐怖的男人扣动扳机, 更甚者扛起了一枚火箭筒!! 吉普车中,陈象与魏清秋对视了一眼,后者轻声道: “非凡,最顶尖的非凡,应该只差超凡洪流冲刷了......” 陈象皱眉问道: “要出手吗?” “理智上来说,最好不要。”魏清秋冷静道:“这是九环两个顶头之间的冲突,我们不必掺和,九环的这三位顶头很神秘,我的情报网也没太多消息。” 顿了顿,她继续道: “我是学生,实力只能表现在密武大师,老陈你的话,也不要冲动,免得将自己陷入险境......那什么枭虎又不会找我们麻烦,瞧着就行。” 陈象默默点了点头,他和李小瞳并不熟,且这个小姑娘也有些不对劲,自个儿自然不可能平白出手。 暴露太多,对自己没好处。 他冷眼旁观。 “没用,没用,没用.....” 枭虎从火箭弹爆炸的烟尘中走出,轻声叹息: “太弱!太弱!太弱!” 下一刹, 他如同利箭般窜射而出,朝着李小瞳所在的吉普车冲去! “留下!” 粗犷男子暴起,踏地而前,掀起滚滚气浪,赫然也是一位非凡者! 两道人影轰然撞在一起,相击处有巨大的冲击波爆发,将最近的一辆吉普车给掀翻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 枭虎平静开口,拳头砸在粗犷男子的下巴上,将他嘴里的雪茄打飞,也将他打飞。 “咳咳......” 粗犷男子吐出几颗碎牙,再度暴起,筋骨炸鸣间,他如同猛兽一般前袭,但被枭虎一脚踹飞! “太弱,太弱,还是太弱!” 枭虎继续上前,上百帮派成员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 但正如枭虎所说,蚍蜉撼树。 一个个人影炸碎,血雾漫天。 伴随枭虎逐渐靠近,粗犷男子挣扎起身,周身皮肤通红,心脏狂跳: “枭虎.....滚!” 他这次的爆发远胜过之前,似乎动用了什么秘法,狂吼着将枭虎撞飞了出去! 矮小的枭虎如同断线风筝般,重砸在地面上,犁出数十米远, 粗犷男子骤跳而起,骤降而落,朝着枭虎砸去! “依旧是......” “蚍蜉撼树。” 枭虎四肢撑开,平躺在碎石中,打了个哈欠。 下一刹。 他起身,骨骼炸响,肌肉涌动,猛然膨胀! 一米八,两米! 两米五!三米! 眨眼的功夫, 原本矮小的枭虎变成了一个三米高的小巨人,蒲扇大的巴掌横扫,粗犷男子被狠狠拍飞了出去,洒下连串血珠! “弱,弱,太弱!” 巨大的枭虎放声做笑,踏地而前,一息百米,一把将粗犷男子拎起,抱在怀中! “感受一下爱的拥抱吧。” 他温柔开口,声却如闷鼓,双臂猛然发力! 粗犷男子发出惨呼,骨骼一寸又一寸的断裂,大量鲜血从口中溢出, 他艰难的转过头,艰难的开口: “大小姐.....走!走!走!!” 下一刻,在三米高枭雄面前显得极为矮小的粗犷男子,缩出了枭虎的怀抱,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他用尽全力,浑身断裂的肌肉爆发最后余力,想要将枭虎固定在原地! “无谓的挣扎......” 枭虎轻声叹息: “在庞大的我面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话落,他跺脚,粗犷男子如同破布娃娃一般倒飞而出,鲜血横流,生死不知..... 剩下的几十个帮派成员冲了上去,拿命去拖延。 另外三辆吉普车上,坐着的李小瞳等人色变,都各自跳下车,想要逃, 袁万里看见不远处依旧坐在车上的陈老师与魏清秋,猛烈挥手: “走!快走!” 李小瞳此时怔了怔,似乎这才想起什么,蹬蹬的朝着陈象他们跑去,五个学生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都下意识的跟上前。 “陈老师!走!”两个小胖墩拍打车窗。 陈象与魏清秋对视一眼,也不打算特立独行,刚想要下车,却听见李小瞳艰难道: “陈.....陈老师!” 她压抑着恐惧,强行抬起头,直视陈象,直视这个缭绕着漆黑火焰,虚实不定的恐怖人影: “您能帮帮忙吗?” 陈象愣了一愣: “李老师,我帮不上什么忙。” 李小瞳咬牙: “交易,我可以和您交易!”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跑,也跑不过枭虎的。 只有赌一把。 陈象微微蹙眉,凝视着这个颤栗的小姑娘,想了想,问道: “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李小瞳没说话。 一旁,关雪急了: “李老师!咱们先走!陈老师怎么帮忙!先走!” 李小瞳深吸了口气: “陈老师,怎么样您才能帮忙?” 陈象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我帮不上忙。” “钱!超凡物品!或者贤者尸骸!”李小瞳给出自己能想到的最大筹码。 陈象却还是摇头,歉意道: “李老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您让我帮忙?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几个学生此时看出了不对劲,陈象没再理会,拉开车门,就打算下车离去。 ‘轰!!!’ 一辆扭曲的吉普车从天而降,在双胞胎胖墩等人惊怖震骇的目光中,坠下的吉普,将他们面前的汽车砸扁了!! 陈老师和魏清秋,也被埋在了里面,两辆吉普车扭曲纠缠在一起,恰似一副金属棺材...... 远处的喊打喊杀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众人惊恐侧目,看见那个三米高的巨人缓缓走来。 方才的吉普车,就是他掷来的。 枭虎走近,站在他们面前,拍了拍身旁压在一起,正在冒火光的两辆吉普,舔了舔手上的血,人畜无害的笑着: “李小姐,请和我走一趟吧?” 袁万里等人呼吸凝滞了,他们没时间哀悼陈老师与魏清秋,眼前巨人身上散发的惨烈气息让他们发自本能的颤栗, 那是生命层次的差距,恐惧感、危机感席卷全身...... 巨人又拍了拍两辆重叠在一起的吉普车,金属框架扭曲断折,发出吱呀声。 李小瞳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向镶嵌在一起的、燃烧着火焰的、破碎的吉普车: “两具贤者尸骸,您能看的上的超凡物品,我母亲的友谊......还要什么,您说。” 镶嵌在一起的两辆吉普车只是静静的燃烧。 “疯了......李老师疯了......”钟思哲喃喃自语。 李小瞳最后补充了一句: “我惧怕您,是因为我可以看见一些东西......” 吉普车依旧没有动静,学生们压根看不懂李小瞳在做什么,枭虎也没看懂。 他蒲扇大的巴掌再次拍了拍扭曲破碎的吉普车,乐道: “李小姐,莫不是被吓傻了?怎么和这车子说起了话来?” 说着,枭虎又随手拍了三四下。 “你是不是有病??” 车中传出魏清秋恼怒的声音: “能不能别一直拍了?” 下一刻,破碎的吉普车被撕裂,陈象神情无奈,灰头土脸的从其中爬出,晃了晃脑袋,侧目看向李小瞳: “三具贤者尸骸.....有圣者的吗?” “没有.....不过有一头圣者层次超凡怪物的尸骨,我母亲前段时间才买下。” “那成交。” 说着,他仰头看向三米高的枭虎,感慨道: “你好大啊......” 第四十四章:弱!弱!太弱! “还有高手?” 枭虎大笑: “有趣,有趣!我喜欢......” 话落,他身上炸起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气魄,气魄比自身还要大一倍,六米气魄屹立在长街之上,狂风骤起! 巨大的气冲将袁万里等人都推飞了出去,陈象安静的立在原地,安静的看着这三米巨人六米气魄。 “真的很大。”他如是说到。 被气浪掀飞到远处的几人狼狈起身,袁万里咽了口唾沫: “陈,陈老师他......” 他们也不是傻子,已然意识到这位九等勇士很不简单,似乎,也是一位超级强者?? 李小瞳此时冷静了下来: “安静看吧。” 她毫不怀疑陈象是否能赢,什么都可能作假,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定是真实。 那丝丝缕缕的漆黑火焰,还有虚实不定之相...... 与此同时。 “小豆丁,来,陪我好好......” “玩!一!玩!” 伴随枭虎浩大的震声,他肌肉如同水波一般震荡,层层叠叠的将力量推至拳头,轰然砸下!! 爆发性的力量将空气都锤炸了,轰鸣声震的陈象双耳微疼, 他凝视那篮球大的拳头朝自己压来,缓缓的、慢慢的,伸出了手掌。 ‘咚!!!’ 恐怖的冲击力将一旁镶嵌在一起的两辆吉普掀飞,魏清秋从其中跌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巨大的烟尘弥漫而起,袁万里、关雪、蛮木等,都揪心的盯着那弥散的烟尘。 “会.....会死的吧?”关雪喃喃自语。 片刻, 在他们死死的凝视中,烟尘缓缓散去,其中景象也显了出来。 陈象小小的手掌抵着枭虎篮球大的拳头,神色平静,衣袂在未尽的狂风中翩翩翻飞...... 一米八的青年与三米高的小巨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带来一种极强烈的视觉冲击!! “没力气。” 陈象摇了摇头: “大家伙,没吃饭么?” 枭虎神情一点点狰狞,咧嘴道: “你这小豆丁,有点本事......” “但,也只是有点本事罢了。” “终究是......”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话落,他双手合抱,十指扣拢,高举过头顶,微微后仰,猛烈蓄力,六米气魄震动! “给我......” “砸!” 拳如锤,锤落如奔雷。 ‘轰!!!’ 爆炸性的冲击波将方圆十数米的水泥地都撕裂,陈象双手交叉横挡住这一击, 但自己也被硬生生的锤进了地里,半截身子都埋入破碎的水泥地! “小东西,弱,弱,太弱!” 枭虎狰狞,右脚抬过腰间,重重踏下! 而后抬脚!踏下!抬脚!踏下!! 地面震动,几乎堪比一场中等烈度的地震,最近的商铺墙面都被震裂了! 连踏了十九下, 枭虎大口吹气,伴随狂风,烟尘骤散,他脚下的地面矮了大半米,其中已然没了陈象的身体。 “陈......”蛮木喃喃开口:“陈老师,被,被踏没了?” 众人心情跌落谷底,原本的希望也破灭了,这几乎是单方面在挨打,现在更是尸骨无存了......嗯? 枭虎脚下的石块微微颤动,一只手从地里伸了出来。 下一刻,陈象从碎石块中爬出,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但身上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势, 他吐出嘴里的泥石,昂起头,看着神色逐渐凝重的枭虎,微微一笑: “没力,没力,还是没力。” 枭虎背脊微寒,抬脚便踢,陈象一只手抵住,不见蓄力,只是凭借肌骨发劲,手掌一张,力道一吐,三米高的枭虎便倒飞了出去!! 小巨人砸在吉普车堆中,接连砸爆了四五辆汽车,火球暴腾。 关雪等人都看傻了眼。 “好,好......” 有冷冽声自火团中响起, 枭虎一步步自其中走出,每向前一步,身躯便膨胀一分! 三米二,三米四,三米六! 直至四米!! “真大啊......”陈象感慨。 此时,枭虎舒张身躯,身后的气魄也暴涨至八米,目光平冷: “单论力量,于我见过的对手中,我枭虎愿称你为最强......” “你有资格见到真正的、完全解放的我,你有资格见到我最终的形态。” 枭虎一边喃语,一边走近: “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话落,他狂笑,侧腿横踢,气浪炸开,陈象被一脚踹了出去,重重砸地,激起十余米的碎裂混凝土浪潮!! “最体面的死法!”枭虎双手撑开,哈哈大笑:“就是尸骨无存!” 他骤至,抓起陈象,一把抛至二三十米高的半空,自身一闪,出现在陈象头顶,再踏下! 陈象如同陨石一般暴落,砸出一个直径两三米的深坑! “这才是,这才是真正的我啊!!!”枭虎恰似巨石天坠,朝着躺在深坑里的陈象砸去,空气在高压之下,泛起肉眼可见的褶皱!! “小心!!”关雪破音惊喊,旋即捂住嘴。 下一刻,土浪冲天。 等到厚厚的碎石、泥土如雨般复落。 一切陷入了平寂。 “舒坦。” 陈象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 在枭虎不可思议的、震怖的凝视中, 陈象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泥尘灰,伸了个懒腰: “好久没这么松骨了,这次力道尚可,按的很舒服......” 他抬起头,笑道: “现在,该我了。” 枭虎心头一寒,身形暴退,却重重的撞在了一堵铁墙之上! 等等! 他瞳孔收缩,墙.....哪里来的墙? 枭虎默默看着脚下,看着那从自己背后而来的庞大阴影, 他僵硬的转过头,仰视着六米高的巨人,扯了扯嘴角: “您好大啊......” “是吗?”陈象笑了笑:“还可以大一点。” 他从六米膨胀成七米。 不远处,袁万里、钟思哲等,呆呆的张大了嘴巴。 “假.....假的吧?”关雪茫然,双腿都发软。 而此时,回过神来的枭虎心脏狂跳,掉头疯狂逃窜! “慢,慢,太慢!” 陈象骤然出现在他面前,枭虎撞了个头破血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挣扎起身,发出怒吼,举拳向比自己更大的巨人, 而巨人只是微笑着俯瞰着他,摇头叹息: “弱!弱!太弱!” 巨人一脚将枭虎踏进了地里。 “小豆丁.....” 陈象凝视着神色惊恐的枭虎,笑呵呵道: “你也是修巨像法的吧?以前是巨像学院的学生?嗯......” 他低下头,如同拎小猫一般,将枭虎拎起,提在自己眼前。 大眼瞪小眼间,枭虎头皮发炸,恍惚中,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一粒漆黑的火焰...... “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陈象凝视着疯狂震动肌肉禁锢,妄图脱开自己手掌的枭虎: “在庞大的我面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他将惊惧的枭虎抱在怀中: “感受一下爱的拥抱吧。” 话落,陈象双臂发力,枭虎因为剧烈的压力而眼睛暴突,浑身骨头寸寸炸碎,肌肉一根一根的断裂! 他松开手,枭虎如同烂泥一般,瘫砸在了地上,鲜血不要钱似的自眼耳口鼻中淌落,伴随咳嗽,有内脏碎块被吐出....... “我不杀你。” 确定种下黑炎火种,随时可以将枭虎烧尽后,陈象平静道: “小豆丁,回去以后,敬畏我,恐惧我,再见我时,叩首九次,顶礼膜拜。” 他思路很清晰,不直接杀死枭虎,能避免明面上和那位【爵士】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 同时,也可以在事后激发黑炎,收割一波生命能量...... 自己总是不能众目睽睽之下点燃黑炎的。 枭虎嘴唇颤动,眼前阵阵发黑,彻底晕死了过去。 陈象摇了摇头,身形一点点恢复正常,负手身后,轻声叹息: “弱,弱,太弱!” 第四十五章:苏老头 惧怕,疑惑,不解,惊怖,敬畏。 这便是几个学生此时全部的心情了。 恢复正常大小后,陈象可以衣衫褴褛,也还好这身衣服是专门挑选的韧性极好的材料,否则,此刻就不止是衣衫褴褛,而是衣不蔽体了。 他缓缓走至众人身旁,袁家兄弟重重咽了口唾沫,带着颤音: “陈.....陈老师.......” 五个学生都觉得恍惚,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青年和方才如同蛮荒凶兽般的巨人联系在一起, 蛮木看了一眼彻底破破烂烂的长街,心神惊颤,觉得就算是传说中的超凡,也不过如此了? 几人不自主的开始回想,之前对这位陈老师,有没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应该没有。 还好没有。 陈象并不在意他们如何做想,随意摆了摆手,侧目道: “小魏?还在装死呢?” 魏清秋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踱步走了上前,看了眼远处成片成片的尸体,轻叹一声: “咱们现在去哪里?” “自然是去见李老师的母亲......” 说着,陈象朝着李小瞳看去,后者此时正微垂着脑袋, 陈象一边思索李小瞳所说的,‘可以看见一些东西’的含义,一边问道: “李老师,这里距离令堂那里,大概还有多远?” 李小瞳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我虽然在伽什长大,但我很少上街,不识路的......” 几人面面相觑。 不识路? 那他们怎么办? 魏清秋若有所思,提议道: “找不到也无所谓,等李老师的母亲来找我们就行了......找一家酒吧?酒吧鱼龙混杂,消息也传的最快,我们出现在酒吧,李老师的母亲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也行.....” 几个学生连连点头,旋即下意识的将目光投看去陈象。 外三环本就崇尚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展现出恐怖力量的陈象,自然成了他们心中的‘头领’。 陈象犹豫了一下,他觉得,其实等在这里,那位【大妈】找来的还要更快一点...... 不过看了看满地尸体,即便是他,也有些反胃,再加上浓烈的硝烟味....... 还是算了。 陈象当机立断,拍板道: “那就找家酒吧!” ……………… 一段监控视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很多人的面前。 “没有迈入超凡。” 巨像学院,老人看着监控里的两个巨人,叹道: “未入超凡,成八米之体魄......这孩子在旧日道路上的天资,可以用妖孽来形容也不为过。” 中年人好奇问道: “院长,要将他召回来吗?九环最近越发的不太平,这样的苗子万一折了.......” “不急。” 老人摩梭着镶有银质狐狸头的拐杖,翻看着档案和情报,淡淡道: “虚灵邪教那个邪教徒,林玉琅是吧?报告上说,他给了这孩子一封苏罗教授讲座的邀请函......” 顿了顿,老人微笑: “讲座还有两天,那孩子到时候不就回来了么.....我要见他。” “您亲自见他?” 中年人吃了一惊,旋即有些迷惑: “我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不现在让他回来,非要等到两天后.....” “回来了然后呢?又不是不去九环了。”老人垂下眼睑,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看不见任何情绪。 他平静开口: “让他多熟悉熟悉九环也好。” 中年人神色一凝: “您是想要让他......” “没错,不世的天才,自然是咱们巨像学院的宝贝,思来想去,他就是最佳的人选,不是么?” 说话间,老人直起身: “对了,黄昏遗物有下落了吗?” “还没。” “不要真找,做做样子就行了,那东西水深的很,能不掺和,最好还是不要掺和。” 说话间,老人似乎想起什么: “对了,那位苏罗教授到伟大城了么?到了的话,我需要去拜访一下,毕竟是我们邀请他来八环进行讲座的......” “到是到了。”中年人苦笑:“只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样的高人脾性总是古怪,这您是知道的。” “也是。”老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 谷道酒吧。 陈象等人好奇的走入其中,灯光绚烂,霓虹光伴随重金属音乐的律动闪烁着。 随意寻了一处卡座坐下,袁家兄弟、关雪等人都表现的相当拘谨,寡言少语。 这自然不是酒吧的缘故,真正原因是陈象,在他们眼中,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形凶兽,可怕的过分...... 早些时候的那几幕,实在太过惊人。 “行了。” 陈象看出来几人的拘束,笑着道: “我又不会吃人,至于么?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必如此。” 说话间,他随意点了几瓶酒水,想了想,又翻出老姐给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我已经到九环了.....在一区,一家叫做谷道的酒吧,坐在靠近厕所的卡座。” “谷道酒吧?”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诧异,但很快道:“在那里呆着,不要乱走动,我们来找你。” 挂断电话后,魏清秋好奇的问道: “陈老师,你给谁打电话呢?” “家里请来保护我的人。”陈象耸了耸肩膀,一旁的关雪、钟思哲等人都面面相觑。 保......保护?? 他们嘴角抽了抽,这么一尊人形暴龙兽,还需要保护?? 陈象并没有过多解释,总不可能告诉他们,这电话不打,等回了家就要面对大姐的戒尺么...... 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 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啤酒的香气出人意料的醇厚, 陈象惬意的咂咂嘴,侧目看向李小瞳: “李老师,你说你能看到不一样的......我想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关雪几人竖起耳朵,魏清秋也投来目光,她同样好奇李小瞳为什么这么笃定陈象能击败枭虎。 而这小姑娘只是微微颤了颤,低着头: “这里.....不方便说。” 陈象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急着追问,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有服务生恰巧走来。 “先生,要试试我们最新的巫酒吗?这么一杯巫酒,只要七百元!” “七百元?”陈象吃了一惊,问道:“这是什么酒?这么贵?” 服务生指向托盘上放着的酒水: “这是传承了数千年的、有巫术的酒!里面加入了公红牛的毛,还有郁金与姜黄,您不要一次性饮完,剩下一些,我们会将它倒在公红牛的背上,将您的病痛、苦恼等都转移给那头公红牛!” 顿了顿,他一本正经的诵念: “你的心痛,你的疾病,都将被带去它处;在公红牛的红色包裹中,你会长命百岁,你会......” “咒语该改改了。” 有笑声响起,一个准备上厕所、路过这儿的老头调侃道: “这年头,长命百岁可不能算祝福,有时候还算是一种诅咒!” 服务员有些不服气: “这位老先生,我们的巫酒是有数千年传承的,您怎么能说是诅咒?!” 老头乐道: “我是说你这‘长命百岁’有时候算诅咒......再说了,你这酒可没什么用。” “这是数千年的传承!”服务员气冲冲的强调道。 “我知道我知道。” 老头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但是和真正的神秘学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起源于原始人类的朴素崇拜,嗯,这种加公红牛的毛的方法,应该是起源自古神罗.....” 他微笑道: “虽然的确有数千年的历史,可到底只是基于‘相似定律’的一种顺势巫术,或者说迷信,哦对了,相似定律就类似于古代吃啥补啥的说法......” “你在砸场子?!”服务员声音提高了八度。 “不敢不敢......”老头似乎怂了,想要开溜,旁听的陈象笑着喊住了老头: “老人家,您看起来对古代历史很有研究?” 说着,他翻找出七百元递给服务生,接过那杯掺有公红牛毛、郁金与姜黄的酒。 陈象抿了一口,默默的将这杯酒放在桌子上,往远处推了推。 那老头此时折返了过来,自来熟的坐在了卡座里,抄起陈象推远的巫酒,倒了点出来: “是有一些研究,我喜欢历史......” 他尝了尝巫酒,神色一变,连忙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陈象咂咂嘴,感受着巫酒古怪、辛辣又恶心的回味,饶有兴致的问道: “听起来,您对古代的神秘历史也有研究?” “相当有。”老头拍了拍胸脯:“不是我吹,古代历史方面,在人类之中,我是第一!” “在人类之中......”陈象复述了一遍,觉得眼前这个小老头似乎不简单,还想问些什么,余光却瞥见了有些怪异的李小瞳。 此时此刻,李小瞳正蜷缩着,微微颤栗着,死命的低着脑袋,似乎在恐惧。 更胜过对陈象的恐惧。 她这是...... 又看到了什么? 陈象微微眯眼,复又瞧向这个小老头。 “老人家,还没问您的名字?” “我?我姓苏,叫我苏老头就行。” 第四十六章:祂是一切 “还是叫您苏老吧。” 谷道酒吧,陈象笑了笑,重新端起啤酒杯: “我其实对神秘历史很感兴趣,但翻阅了很多资料,得到的信息却很少......” 他说的是实话,无论是巨像学院的神秘历史课,还是学院图书馆中的一些书籍, 记载的神秘历史最早也只能追溯到神历1000年左右...... 苏老头相当自来熟,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笑着道: “喜欢历史?那是好事,喜欢历史的人通常都不错,东洪国的古代有一句话,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魏清秋也来了一些兴趣,侧目看来,几个学生则在静静聆听。 陈象笑着问道: “那您了解神历一千年以前的历史吗?我是说神秘历史。” 神秘历史,又称作‘隐秘历史’、‘超凡历史’,便是与神明、超凡所相关的真实历史、真正历史。 苏老呵了一声,傲气的抬了抬头: “小家伙,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莫要说神历一千年以前,便是神历的来源我都一清二楚!” 陈象眼睛一亮: “愿闻其详!” “你在想屁吃!”苏老笑骂了一句:“神秘历史还是少知道为妙,知道的越多,往往死的越快!” 顿了顿,他摇头道: “知识,是恩赐,但知道的多了,知识过了头,就成了灾难.....就拿信奉知识之主的白星国来说,每年白星国的国教——知识殿堂教会,都要死上一大批人,全是死于知道的太多!更何况你连超凡都不是。” 陈象微微眯眼,明白这个老人很不简单,绝对是超凡领域的生灵,想了想,摇头道: “我不是很明白。” 苏老伸了个懒腰: “神对于我们来说,层次太高太高,凡人看一眼真神便会死去,更何况外神?没人知道外神的真名,都以代号称之,因为一旦知道,便会死去......禁忌的知识太多太多。” 陈象蹙眉,沉思了片刻,心头微动,发问道: “但我听闻,旧日议会曾宣称过他们信奉的最伟大者的真名,就叫做帝坦。” 苏老脸上的懒散没了,神色变得凝重,无以复加的凝重。 一旁,关雪犹豫了一下,插嘴道: “这不就侧面证明了旧日议会的宣扬是假的嘛,如果是真的,咱们都应该死了才对.......” “恰恰相反。”苏老低沉开口:“不管你们信或不信,帝坦都是真实存在的,祂是真实历史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或者说,祂就是整篇远古历史。” 众人齐齐愕住,陈象、魏清秋瞳孔骤缩,蛮木则警惕起身: “老头,你到底是谁?宣扬旧日议会......你是邪教徒!” 苏老淡淡道: “你可以去举报我。” 蛮木后退了两步。 “好了。”陈象拧眉开口:“私下聊聊,别上纲上线。” 蛮木缩了缩脖子,尴尬坐下。 陈象微微眯眼,这个老人绝对不简单,似乎在神秘历史上的造诣很深..... 姓苏? 他想起了林玉琅给的那张邀请函,当即发问: “您莫非是.....苏罗教授?” 此话一出,众人都猛地一愕。 老人并没有否认,笑着站起身: “是我。” 几个学生倒抽了口凉气。 苏罗这个名字,在神秘学界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因也很简单。 七成以上的神秘历史类教材、书籍,作者都叫做【苏罗】。 他的确是‘人’中排名第一的历史学家。 两个小胖墩有些不相信,认为不可能在九环的一家小酒吧里遇见传说中的人物, 关雪等也都持怀疑态度,上下打量着老人, 而陈象则轻声问道: “苏教授,我可以向您请教一些历史问题么?” “我说过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苏罗怅惘的叹息了一声:“年轻人,好奇心不要太重,求知欲有时也并不是好事。” 说着,他似乎准备离开,但又忽然顿住,从怀里摸出一支笔和一张小纸,在上面写下‘苏罗’两个字,递给陈象: “相逢便是缘分,我大后天在八环有一场讲座,关于历史的.....你们可以凭这条子去听。” 陈象点点头,郑重收下,转而道: “那听完讲座后,我可以问您问题吗?” 他需要了解、知道足够的神秘历史,需要了解另外一个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罗这次居然没有拒绝,只是意味深长道: “讲座结束后,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我也会为你解答任何问题,前提是......” 他轻叹一声,神色宁静,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垂下眼睑,抬脚离去。 离去前,苏罗发出告诫: “对了,这酒吧里似乎有邪祟的气息,你们最好赶在入夜前离开。” 目送老人离开酒吧,钟思哲咽了口唾沫: “他,他真的是苏罗教授?” 袁万里抽了抽鼻子: “应该是吧......咱们居然能在这儿遇见书本上的人物!” 他们都有些兴奋了起来,这无疑是日后极好的谈资,一位著下七成神秘历史类书籍的大佬! 魏清秋此时忽然开口: “李老师,你还好吗?” 众人看向角落的李小瞳,这才发现她满头都是汗水,就连后背处的衣裳都湿了。 “我没事,我去一趟卫生间......” 李小瞳嘴唇微微哆嗦着,摆了摆手,艰难起身,有些踉跄的朝着旁边的卫生间跑去。 陈象想了想,心头微动: “我也去一下。” ……………… 一区,天顶大酒店。 这是整个一区最高的建筑,夕阳光的照射下,酒店外墙熠熠生辉。 此时,酒店顶层。 “大妈。”下属的神情极为恭敬,垂着头:“大小姐没有事,正在追查她们的行踪......应该快了。” 被称呼为‘大妈’的女人端着红酒杯,看着平板中,两个巨人的监控视频: “老九死了没?” “他被枭虎重创,没死,救回来了。” “那就好......这个年轻人的资料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大小姐的同事,叫做陈象,按照分析来看,是一位非凡者,不过战力明显超出了正常限度......”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闯了进来,神色焦急: “大妈!不好了,大小姐他们去了酒吧!” 大妈微微蹙眉: “酒吧就酒吧......嗯?哪个酒吧?” 说着,她神色微微一凝。 “谷道!”来人气喘吁吁。 大妈看了眼窗外夕阳,真正色变,猛然站起了身,披上大衣: “走!” ……………… 卫生间。 李小瞳打开水龙头,捧起水便往脸上扑,狠狠搓了搓冰冷的脸颊,额头上冷汗依旧止不住的在冒。 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受着自己超过一百八的心率,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忽然。 李小瞳余光瞥见一缕漆黑的火焰,她猛然转过身,惊惧的看着眼前缭绕黑炎、虚实变幻的恐怖身影,颤栗开口: “您.....这是女厕所......” 眼前这个恐怖人影微笑: “我实在太好奇了。” 说着,恐怖人影随手关上卫生间的门,抵靠在上面,平静问道: “你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 李小瞳微微颤栗着,沉默片刻,带着一丝哭腔开口: “我看到漆黑的火焰熊熊燃烧,看到您在虚幻与真实间来回交替,还有,还有......” 她忍不住瞄了一眼恐怖人影的手腕,咽了口唾沫: “还看到一幕飘渺的景,是一面大镜,镜中沉浮着一个世界,世界里有亿万万亡灵正在游弋......” 恐怖人影沉默了许久,并没有立刻询问缘由,只是凝视着李小瞳: “你似乎很害怕苏罗教授......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李小瞳身体止不住的抖动着,大口喘息,脸上浮现出震怖,近乎于梦呓般喃喃开口: “我只看了他一眼,我也只敢看一眼。” “我看到一方古老的祭坛围绕在他身边旋转......” “我看到祭坛之上,狂乱破败的世界......” “我看到七道伟大身影,我看到正在沉睡的无可言说者,祂是万物,是天也是地,是存在,是真实,是宇宙的最初......” “祂,就是一切。” 李小瞳左眼眶诡异的涌动着、翻滚着,有触手从她的眼皮下钻了出来,一闪而逝。 第四十七章:濒危生命的濒危 陈象听懵了,也看懵了。 他神色微变,连忙上前搀扶起李小瞳: “你这是......” 陈象凝视着李小瞳的左眼,此时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是正常,就好像之前只是幻觉,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但陈象分明看到了触手! 看到了李小瞳眼眶之下的触手。 很眼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李小瞳胸膛剧烈起伏,精神似乎有些错乱,但很快恢复正常,虚弱开口: “谢谢您,我没什么大碍......” 说着,她半靠在洗手台上,微微喘息。 陈象没有继续过问,知道不益逼的太紧,蹙眉深思。 这小姑娘,居然能洞察到自己的黑炎和虚化权柄,甚至可以看见癫镜子, 就好像,她能凝视见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本质? 陈象怀疑,如同自己当着李小瞳的面吸收权柄,在建立起与梦中帝坦联系的瞬间, 李小瞳甚至可能看到自己的【帝坦身】...... 那,苏罗教授又怎么解释?? 陈象看着虚弱的李小瞳,回忆起她的话来。 沉睡的无可言说存在,只能是自己。 七道伟大身影是七个小矮人。 那李小瞳口中的狂乱世界,便是【亚空间】了...... 陈象心思百转千回,至于那个上古祭坛......旧日祭坛? 对,旧日祭坛! 他微微垂眉,前后的信息都串在了一起,【先知】口中冬城的大变故,新闻上又提到过,苏罗教授是从封锁的冬城中被放出来的...... 大致的情况在陈象心头浮现, 苏罗教授在冬城使用了旧日祭坛,自己在梦中给出回应,导致冬城的封锁,而后苏教授带着旧日祭坛来到了伟大城! 他心脏跳动略微加快,眼底浮现出渴望之色, 只要旧日祭坛能到自己手中,当下面对的许多困境都迎刃而解! 但怎么才能从苏教授手中得到旧日祭坛? 这是个问题。 沉思间,李小瞳似乎缓过劲来,直起身,微低着头: “陈老师,我,我好了......” 陈象回过神,并没有记着问李小瞳眼睛的事情,只是微微点头: “走吧,先回去,厕所里呆太久,他们该担心了。” 李小瞳默默点头,跟着陈象身后,在外头一些人诡异的目光中走出了女厕所。 回到卡座,魏清秋朝陈象投来询问的目光,陈象微微摆了摆手,刚想说话时,手机嗡嗡震动。 “是我,陈象。”他接起电话,另头是大姐请的地下猎人。 “陈先生,我们到谷道酒吧了,你在哪里?快要日落了,必须离开。” 日落? 离开? 陈象有些诧异,报了报自己的位置,不多时,两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走来。 “陈先生。” 当先的中年人伸出手与陈象握了握,沉稳道: “我是壹,这是我弟弟贰,我们的任务是负责在伽什保护陈先生你十五天时间。” 陈象客气应声,也没给壹、贰介绍其他人,只是问道: “日落之前离开酒吧.....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学生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壹看了眼手表,确定时间依旧充足后,这才笑着说道: “日落过后,谷道酒吧的招牌会换成‘骨道酒吧’,骨头的骨,是生死场......解释起来很复杂,就是夜晚酒吧中会无差别死斗,供酒吧主人取乐。” “无差别死斗?” 陈象有些诧异,却也没多想,招呼其余人起身后,就准备跟着壹、贰离开。 离开前,贰随意的瞥了眼酒桌,瞳孔骤缩: “红牛巫酒??” 他猛然抄起酒桌上那杯掺有郁金、姜黄和公红牛毛的难喝酒水,神色难看至极: “这杯酒,谁喝了??” 众人面面相觑。 陈象皱了皱眉: “我和一位老人家喝了,怎么了?这酒有什么问题么?” 壹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怎么会在今天兜售巫酒.....是了,看你们是新面孔,不知道其中底细,不行,不能走了。” 他果断道: “必须找到卖你酒的人,花钱消灾,否则的话......陈先生,你会死。”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死? 魏清秋蹙眉问道: “酒里有毒?” “不是。” 壹摇了摇头: “诸位应当都了解超凡吧?公红牛是酒吧老板饲养的超凡生命,喝下公红牛毛浸泡的巫酒后,据说会被牛凭空汲取掉全身血液和灵魂!” 陈象神色有些古怪: “据说?可是喝下酒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一位老人家.....嗯,那位老人家应该挺强的。” “陈先生!”贰的声音猛然拔高:“这不是在开玩笑!这是厄牛!” “厄牛??” 魏清秋神色骤变,拧眉对着陈象低语: “厄牛,极其稀有,是灵界已濒危超凡生命,存世不超过十头,以灵魂与血为食,一头成年厄牛,甚至可以吸走圣者的灵魂......” 顿了顿,她补充道: “就是因为厄牛广撒牛毛的特殊吸魂方式,经常吸到强大者灵魂,经常被打死,所以濒危.....但对我们来说,麻烦大了!” 五个学生听的懵懵懂懂,厄牛? 灵界濒危生命? 袁家双胖迷茫对视,这个话题对他们来说有些超纲,而陈象神色微微肃穆,心头一凝。 壹有些诧异的看了小魏一眼,果断道: “这位小姐了解的比我们还详细......走!现在去找人,兜售你酒水的家伙一定还在酒吧!找他赎命!” 魏清秋神色凝重,涉及超凡生命,必须要谨慎,她当即四顾,第一时间找到了那个服务生: “我看见了,在那里,是他没错。” “一起去。”壹沉声开口,陈象皱着眉头,带着众人跟在壹、贰身后,穿过舞池,朝那个服务生走去。 “哟?” 服务生第一眼看见了陈象,面带微笑: “先生是要再来一杯巫酒吗?饮下巫酒,红公牛将带走您的病痛、苦楚、厄运,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们想赎人。”壹走上前,打断服务生的推销,沉声开口:“这位先生是我的客人,赎他的命,你开一个价码。” 服务生目光落在壹身上,皱眉想了想,恍然道: “您是大名鼎鼎的壹吧?咱们伽什前十的地下猎人.....” 顿了顿,他脸上笑容依旧: “我其实也很想挣这一笔外快,但不好意思,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魏清秋脸色难看,逼近了一步。 服务生微微后退,有恃无恐: “诸位不要为难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生,真有本事,可以去找我们老板......不过嘛。” 他看了看手表,微笑道: “这位先生的巫酒,恰巧是最后一批,伟大的红公牛应该已经开始大快朵颐......来不及了喔!” 壹和贰脸色铁青,这一单可是大生意,关键是还牵扯到了八环的李东云,现在雇主死在面前,恐怕难以向李东云交代了! 两个人深深叹了口气。 学生们听的很懵,魏清秋脸色难看,似乎要发作,但被陈象抬手拦住。 他上前一步,凝视着这个有恃无恐的服务生: “你的意思是,我死定了?” “不是的,先生。” 服务生摇了摇头,狂热道: “您的病痛、苦楚、厄运,都将被伟大的红公牛带走,您将与伟大的红公牛一起与世长存,这不是死亡,而是永生的开端。” 顿了顿,他和煦笑道: “您不要找我麻烦,没有人能在谷道闹事,一旦有人闹事,老板会生气,后果便会很严......” ‘砰!’ 服务生的脑袋如同碎西瓜一般炸开。 陈象面无表情的擦了擦手,壹、贰等人猛然瞪大眼睛,重金属乐还在继续,但舞池却忽然安静。 “废话真多。”他淡淡道。 下一刹,陈象皱眉,察觉到自身血液开始沸腾,精神意志也在震荡, 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拉扯着自己的血和灵魂! 他神色一凝,来不及做出应对,甚至来不及呼唤镜子,视线已然开始模糊, 朦胧间,陈象四顾,模糊的灵魂视界中,能瞧见天色似乎已然黄昏,月都开始升,白月、红月的轮廓逐渐浮现, 又片刻功夫,他看到阴影中有一只巨大的红色公牛,正张大嘴对着自己, 更有一道道精神体被吸进了红色公牛的嘴里,那是一个又一个饮下巫酒之人的灵魂! 陈象操纵着自身精神体,汲取了数千幽魂、数千肉猪的精神意志彻底解放,精神体膨胀,变的庞大,强行挣脱了恐怖吸力! 红色公牛明显一呆。 下一刻。 “那是......” 朦胧的灵魂视界中。 陈象看见一个要比自己还庞大的精神体也在懵逼中被牵引了过来。 似乎是......苏老? 原本怡然自得的红色公牛看着一大一小、都可列于强大范畴的精神魂体,眨巴眨巴眼睛。 “哞???” 第四十八章:厄牛、隐秘与灵魂本源 “是你?” 苏老的庞大精神魂体显然也看到了陈象,明显错愕,神色间浮现出不可思议, 他能够清楚的察觉到,这萍水相逢的小家伙根本没迈入超凡,可这种体量的精神魂体...... 几乎可以与最顶尖的超凡者媲美,距离贤者也相差不远! “苏老。” 陈象笨拙的操纵着精神魂体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目光微凝,旧日祭坛,就在这位身上么? 苏老漫步走来,凝视着那头颤栗的厄牛,惊喜道: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看见一头传说中的厄牛,嗯......是被饲养在灵界的啊。” “灵界?” 陈象心头一动,环顾四周,雾霭朦胧,远处有水浪声冲刷,天穹之上夕阳未落而月已将出矣。 他好奇道: “这里,就是灵界么?” “没错。”苏老笑着点头:“准确的说,这里是九环那酒吧正对应的灵界地域,灵界与现实是重叠的,如同没有修建伟大城,那儿的地貌将与这里一般无二。” 陈象若有所思,控制精神魂体吐了口气,附近的雾霭被吹散了, 他站在原地眺望远处,可以看见一座极高极高的山。 陈象侧目看向颤栗的厄牛,摩拳擦掌: “这牛儿,宰了?” 厄牛四蹄一软,趴在了地上: “哞!哞哞哞!!” 苏老笑着道: “这可宰不得,存世的厄牛只有两头了,一只在东洪国那位国主的手中,一只在坠落之国,这应该是第三只,出人意料的第三只。” 陈象蹙眉: “濒危是濒危,但这家伙不知道吞了多少人的灵魂......” “不算是吞吃。” 苏老仔细端详着巨大的红公牛: “被它吸取的灵魂,都被存放在了胃中,依旧存活,但在厄牛胃袋独特的效用下,灵魂会产出一种珍惜的本源物质,让它持续变强,不过......” 顿了顿,他若有所思道: “这头厄牛实在有些太弱了一些,所有产出应该都被它的主人拿走了,有点意思。” “哞!哞哞!”厄牛疯狂点头。 陈象来了些兴趣: “那如果放出灵魂,这些魂灵还能活吗?” “看肉身还在不在,被汲取魂灵者的肉体是不会死去的,只会变成凭本能行动的【失魂者】或者植物人,肉体还在,灵魂回归,自然无碍,如果不在了......” 苏老摇了摇头: “那就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陈象仔细端详着红公牛,似乎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问道: “苏老,按照您方才所说,这厄牛不就相当于一个工厂,被它吞掉的灵魂相当于员工?” “是可以这么理解。” 苏老平静走上前,巨大的灵魂体俯瞰着厄牛: “厄牛产出的那种灵魂本源极为宝贵,但当世人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厄牛已然陷入濒危,没办法,它太能做死了。” “那灵魂本源有什么用?” “自然是用来增强自己的灵魂本源......灵魂本源与精神体并不一样,精神体是外壳,本源才是真正的内在。” 说着,苏老侧目看向陈象: “比如你,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将精神意志的体量增长到这种程度的,但我能感觉到,你的灵魂本源依旧很孱弱。” 陈象抓住机会,尽可能的询问: “灵魂本源强大,有什么好处吗?” “那可多了去了。” 苏老倒也不厌其烦,笑着解释道: “宇宙的亲和程度、自身的上限,若是成神了灵魂本源还干系着神域与神国的构造,甚至如果走到掌握权柄的层次,灵魂本源的强大还与权柄所能发挥的程度直接挂钩......” 权柄? 陈象心头微动。 想了想,苏罗教授转而道: “我接下来说的你或许不信,但当个参考就行......建立在旧日主宰的确存在的前提下,你可知道,祂们为何从未降临?” 陈象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 “苏教授,我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翻阅了许多古籍,遭遇了许多禁忌物,与它们交谈、对话、求知,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苏老神色肃穆: “外神与三位支柱分食了旧日主宰的灵魂本源,分食了【帝坦】的灵魂本源,窃取了祂们的权柄,而后将祂们囚禁在亚空间,失去灵魂本源的旧日们也失去了伟力,根本无法冲破亚空间这个囚笼。” 顿了顿,他转而凝视着陈象: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荒唐?放心,我并非旧日议会的人,我之所言,只是一段真真实实的上古历史罢了。” 陈象攥了攥拳头,回想着梦中的所见,忽然问道: “苏教授,没了灵魂本源,会怎么样?” “彻底没了?那便会遗忘一切,混淆一切,模糊一切,表现在明面上,就是智商彻底归为零。” 苏罗淡淡道: “旧日那种存在,灵魂本源不灭不绝,多少会剩一丝,我曾与一位旧日对话,祂的声音至今回荡在我脑海中,并非痴傻......我知道你不信,回头要是想举报我,去便是了,不过请等我讲座开始后。” “我信。” 陈象抬起头,似乎在犹豫,最终做出了决定: “旧日信使陈象,见过苏罗教授。” 苏教授猛然侧过头,脸上浮现出惊诧之色: “你是议会的人??” 陈象干脆点头,略微激发心灵深处的黄昏赐福,身上缭绕起属于旧日的古老气息。 苏罗感受着与祭坛一模一样的味道,怔怔的看着陈象,忽然笑了起来: “好,好好好......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笑声渐大: “我寻找了你们很久,但你们藏得太深,找不到......” “却没想,在最后关头,居然让我遇见了一位!” 陈象没听明白: “苏教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苏罗重重的拍了拍陈象的肩膀: “18号的讲座,你一定要去,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惊慌,在一切结束之后,等十天,你重回九环,去一趟十二区,去一趟圣罗广场旁的公寓大楼,拿走地下室里的东西。” 陈象拧起了眉: “苏教授,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苏罗神色肃穆,低沉开口: “不需要明白,照着做就行了,虚假的历史由我戳破,真实的帷幕由我拉开......记住,一定要在讲座结束后的第十天再去那处地下室。” 话落,他恢复正常,脸上笑容如旧: “行了,这只厄牛杀了实在可惜,如果换一个时间,我定然是要取走的......现在倒是便宜你了。” 陈象猛地抬头: “您的意思是?” “它跟着我,活不长,就算活下来也会被其他人夺走......你尝试将它收服吧,至于它的主人,我来解决。” 说着,苏罗想了想,摇头道: “不行,我不能与你太过密切,你会被我连累.....这样,我暗中助你,杀掉它的原主人。” 陈象拧眉,连累? 这位苏教授几句话中,都透着视死如归的味道......他要干什么? 沉吟片刻,陈象凝视着瑟瑟发抖的红公牛,忽然问道: “教授,它的主人大概是什么层次?” 苏罗将巨大的精神手掌放在厄牛头上,略微感知: “不高,一个秘路第一步的超凡者,不过也不是你可以应付的,我会帮你先.......” “我可以试试。”陈象低垂着眼睑:“如果打不过,就有劳苏教授救我一命了。” 苏罗诧异侧目: “试试?你这不是在胡闹么?你的精神意志的确强大,但在一位超凡者面前.......” 陈象想了想,笑道: “九环很乱,伟大城也很乱,麻烦极多,而我讨厌麻烦......我听过这么一句古话。”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我若能和那超凡者较量一二,或许能少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苏罗还是很不理解,叹息道: “你没有直面过超凡吧?超凡之下与超凡之间的差距,是真正的天堑,你啊你......罢了,想试试,就试试吧。” “多谢苏教授。” “行了,我先收走厄牛,你回归吧。” 苏教授吹了口气,陈象的庞大精神魂体迎风飘起,视线模糊间,眼前变回了酒吧, 虚幻的、肉眼不可见的陈象魂灵漂在半空,朝着不远处呆立着的自个儿肉体飘去, 他无形无质的魂体从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上直穿而过,被魂体穿过的人打了个寒颤。 片刻。 陈象穿过正惊惶搀着自己肉体的李小瞳的身躯。 他愣住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玄奇视界。 ps:突发情况,发的晚了一些,还有一章只能放到晚上九点左右了,明天恢复四五点一次性双更 第四十九章:禁忌知识,谁保护谁? “这是......” “李小瞳眼中的世界?” 陈象让魂灵与李小瞳的身体重叠,透过她那只诡异的左眼,静静看着一切。 他看见,自己躯体上燃烧着漆黑火焰,虚实相变,看见手腕处的裂隙中游弋亿万万亡魂; 他看见周围每一件事、每一个物的一切本质,看见酒吧深处的庞大能量团; 他的目光在这一刻透过了墙壁,万米内的一切事物都清晰可见,看到一粒街边的石头,自然而然的知道了这不是石头,而是一只活了七岁的花猫的腐朽头骨,花猫是被一个恶劣的顽童摔死的; 看到一只飞鸟,知道飞鸟是自六环飞来,刚满一岁,身体有十四处暗伤,正在觅食; 他看到...... 无穷无尽的信息汹涌而来。 “那是什么?” 陈象眺望,在八环,有一团巨大无比的光,而在城市最中心,还有更浩瀚百倍的耀眼光芒,恰似太阳。 胜过太阳。 他尝试解析,截取这两团光的信息流,但李小瞳恰巧此时移开了眼睛,微微抬起了头。 陈象只能顺着她的目光,透过墙壁,看到了天上只剩半截的夕阳和已然升起的双月。 他看见,夕阳不是夕阳,是一个恐怖生灵,逸散着海量的、无穷无尽的信息,是极致的光、极致的热! 他看见,白月不是白月,是一处破败的宫殿,腐朽、沧桑却又无穷伟大! 他看见,红月亦非红月,是一个无比巨大而又无比衰微的巨人,巨人似乎已然死去,但残念依旧存在,此时半眯半睁着眼睛,正在...... 注视自己。 祂在雀跃,就像是孤独的孩子看见了归家的父亲。 陈象心头微微一刺,想要通过李小瞳的眼睛,解析太阳、白月与红月身上的所有信息,如同解析飞鸟、猫骨一般, 那些信息流就缭绕在它们周边,可当他想要进行解析时,灵魂深处却传来一种极致的疲惫感...... 陈象忽然醒悟。 自己的灵魂本源太孱弱,支撑不起这样的行为。 或者说,孱弱的灵魂,根本无法容纳那种层次的信息、知识。 如同苏罗教授所说,禁忌的知识不是知识,而是毒药。 “这,就是李小瞳眼中的世界么......” “难怪,她从来不抬头看天。” 陈象强忍着灵魂深处的疲惫感,最后看了一眼魏清秋。 【魏七,¥%@#%之女】 如同那两团炽烈的光,如同天上残阳与双月一般,自身灵魂无法容纳的信息。 陈象心头一凝,旋而操纵魂体离开了李小瞳的躯壳,视线骤然恢复正常, 那种杂乱和疯狂都消失了,一切清明。 他回到了自己的身躯,短暂适应后,看向搀着自己的众人,摆了摆手: “我没事了。” “嗯??”正准备告诉雇主,任务失败的壹错愕回头:“你.....没死?” “死什么死。”陈象笑了笑:“刚才只是有些恍惚而已,你在说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些.....恍惚? 鬼才信。 他们没有追问,因为酒吧中所有目光都凝视着这里,一个又一个安保正在靠近、走来! “噢呼!”有人发出欢呼:“杀了他!” 一个个舞池中的人都大声附和: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谁?”关雪茫然发问,一旁神色凝重至极的蛮木低声道:“还能是谁,陈老师呗!” “我看不像......”袁万里咽了口唾沫:“我怎么觉得,他们说的是......杀了我们?” 说话间,二十多个酒吧安保已然靠近,更有舞池中的醉汉朝他们举起了枪! 重金属音乐、色欲、舞蹈给他们的感官刺激不够,杀人对这些狂徒来说,才是最欢愉的时刻!! “哎......” 贰叹了口气: “这就是伽什,欢迎来到伽什......跑!” 壹、贰一左一右搀着陈象,同时掏出枪将最近的几个安保击倒,带着众人就要向外面逃窜! 蛮木、关雪等纷纷出手,虽然是学生,但他们也都接近了密武大师的层次。 整个酒吧变得混乱。 “不行,人太多了......”壹踹飞一个安保,又一枪打死一个抓着碎酒瓶扑上来的妓女: “陈先生,我们只能带你先走了,要入夜了,一旦入夜,就真走不掉了!!” 陈象冷静的看着周围狂乱的景象,轻声问道: “入夜了会怎么样?你们之前说的无差别死斗?” “不,不止!”贰警惕的护着陈象:“谷道的老板,是真正的超凡者,而且极其特殊,甚至让大妈、爵士他们都忌惮!” 顿了顿,他急促解释道: “一旦老板出现,事情就真的麻烦了......卧槽?!” 话没说完,贰看到一枚手雷滚到了脚下,就在旁边的袁家二胖头皮发炸,肾上腺素飙升! 陈象弯下腰,捡起手雷,合在两掌之间。 ‘砰!!’ 伴随剧烈闷响,他的双手变得通红,火光、冲击波、破片都被挤在双掌之间的窄小空间,硬生生的被压灭了! 壹:?? 贰:??? 陈象甩了甩震的生疼的双手,扫视着周围一个又一个变成暴徒的穷凶极恶者,摇了摇头。 “一群疯子。” 下一刻,在壹与贰呆滞的目光中,这个方才双手捂雷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响彻整个酒吧: “我数十下,出去的活。” 暴徒们面面相觑。 “一。” “二。” “三......” 一些人逃出了酒吧,更多的人则是又汹涌而上,有人一边嗑药一边高举匕首,有人一手拿酒瓶一手提着枪。 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陈象按熄手雷的场景,太混乱了。 “八。” “九。” “十。” 陈象叹了口气,如利箭般窜出。 紧接着是碰撞声、骨裂声、惨叫声、哀嚎声...... 不到一刻钟。 除了他们,整个酒吧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了。 “没全杀。” 陈象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拍了拍双手: “我怕有些人没来得及出去......嗯,赤手空拳的没杀。” 李小瞳侧过头,轻声道: “十个伽什人,七个都是恶人。” 贰默默补充了一句: “能来谷道的,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东西......我没有说您。” 顿了顿,他扫了眼酒吧中的惨烈景象,听着一些幸存者的哀嚎声,脸上浮现苦笑: “不是,您这请我们来,是我们保护您,还是您保护我们......” 陈象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 “我姐觉得我需要保护,那就听我姐的......” 顿了顿,他凝视向酒吧三楼,微微眯眼: “你们先出去.....立刻。” 众人察觉到不对,壹和贰神色一变,带着他们就准备逃出去。 “来都来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三楼响起,有娇艳的女子端着红酒杯走来,依靠着栏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把我的客人都杀了,你说,我该拿你们怎么办呢......” “走!”陈象低呵。 众人朝着酒吧外逃去, 娇艳的女子将杯中酒饮尽了,自三楼一跃而下。 “我说了。” 她摇晃着空酒杯,舒展身躯,婀娜的身材毕露,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我说了,来都来......” ‘轰!!!’ 她娇弱的身躯被十米高的巨人踩进了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