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大明皇孙 “邪门,真他妈邪门。” 皇宫内,年仅16岁的皇孙”朱怡焕”反复的翻看着手中这本名叫《明朝那些事儿》的史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本书,从书名到内容全都透露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先不说这个和后世著名小说同款的书名。 就单说这本书里记载的内容就足够让朱怡焕的大脑宕机。 在朱怡焕的记忆里,大明传至崇祯皇帝朱由检一代时就已经灭亡,但这本书里,朱由检不是亡国之君,而是一代雄主。 明朝危亡时刻,朱由检忽然如有神助,各种极限操作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硬生生把大明从鬼门关抬了回来。 不仅如此,原本只活了34年的朱由检居然在这本书里活到了60岁,之后他传位于在历史上本该死于崇祯二年的朱慈烜。 朱慈烜也就是现在的大明皇帝,今年已经来到了104岁的高龄。 “这都哪跟哪啊?这还是明朝吗?” 朱怡焕把书合上放在桌前,双眼里满是不解,比他发现自己穿越了还不解。 作为一个在乡镇基层刚工作了几年的公务员,朱怡焕清楚的记得,自己明明正在开车前往汛期地灾检查点的路上,结果路边的山坡上猛地滚下一颗巨石就要砸向自己。 惊恐之中的朱怡焕闭上了双眼,当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大家口中的大明皇孙朱怡焕。 “我穿越了!” 好在面对身边环境的巨变,已经拥有着几年基层工作经历的朱怡焕只是短暂的疑惑后便迅速明白了过来。 这几年在基层工作的他让他拥有极强的环境适应能力,穿越后的他很快的就进入了状态。 他不动声色的向周围人打探着信息,仅是三言两语他就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大明朝的皇宫,而自己则是当今皇上的亲孙子。 对于朱怡焕来讲,这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自己对明史很熟,能够穿越到大明的皇族,只要不是在崇祯这个亡国年号里,朱怡焕基本都能保证自己在这里活得滋润。 然而还不等朱怡焕把这个好消息放进肚子里,一个让他大脑死机的消息进入了他的耳朵。 有人告诉他,现在是大统63年。 朱怡焕可以肯定,明朝绝对没有大统这个年号,也绝对没有在位63年的皇帝。 这让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反复向周围人确认,周围人都说现在就是大统63年,但当朱怡焕细问一些内容时,比如上一个年号是什么时,周围人受制于受教育程度又因为年代久远而答不上来,又或者答的乱七八糟。 为了获得更准确的信息,朱怡焕马上用他这个皇孙的身份差人去找有关大明的史料。 朱怡焕清楚作为穿越者,他要迅速摸清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样才能判断自己是否安全。 很快下人便带来了一堆史料书籍,朱怡焕放眼看去,仅是看到第一本书籍的名字时便被雷的里焦外嫩。 只见那本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明朝那些事儿》几个大字。 如果朱怡焕没记错的话,这本书应该写于2006年。 一本2006年的书出现在了1734年?书也穿越了? 看完书中内容的朱怡焕更不淡定了,书里记载的大明显然和历史上的大明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历史上的大明,明明传到朱由检这一代就亡了,为何这里的大明不仅没亡还顺顺利利的续命了百年? 不仅如此,朱怡焕这个名字也十分奇怪,大明皇室的起名是有讲究的,老朱家为了杜绝后人们随随便便起名是立下过规矩的。 所有王室宗亲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必须以五行为偏旁。 并且以循环往复。 朱由检是木字旁,他儿子是火字旁,到朱怡焕这里应该是金字旁了。 但如今作为大明皇孙的朱怡焕却还是火字旁。 这么多变化对刚穿越而来的朱怡焕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要知道,穿越者要想在穿越后活得滋润主要靠的就是未卜先知和拥有信息差的能力。 现代人并不比古人聪明多少,如果没有提前预知未来的能力,贸然穿越过来的现代人特别是穿越在皇族的现代人,估计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感受到危机的朱怡焕立马在脑海里检索原主朱怡焕的记忆,想靠着朱怡焕自身的记忆来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奈何就算他想破头皮他也想不出一点和原主朱怡焕有关的内容,这个脑袋没给他留下任何东西。 “糟了,这脑子是新的!”朱怡焕内心惊道。 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算了,就连这一世前十几年的记忆也没了。 这是什么地狱难度?身在紫禁城中的朱怡焕已经紧张的开始啃手指了。 一无所知的穿越到了皇族,这其中带来的恐惧感只有朱怡焕这个亲身经历者知道。 “小王爷。”就在朱怡焕紧张的啃手指时,身旁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朱怡焕转头看去,身边站着一位充满阴柔之美与且自己年龄相仿的大男孩,皇宫之中的男性下人,又充满阴柔之美,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一个小太监。 朱怡焕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太监,这不由的让他多打量了几眼这位特殊人士。 小太监的脸上挂着一丝焦急,他有些着急的对朱怡焕说:“小王爷,再过一个时辰就是皇上考核皇孙们的期末考试了。” “您看要不要准备用膳了?再晚点就该来不及了。” 太监这个新奇的群体出现吸引了朱怡焕的注意。 他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不经意间思绪飞的很远:“这就是在中国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太监群体吗?” “赵高、张让、鱼朝恩、李莲英,一说起太监总是能让人第一时间联想起祸国殃民几个字。” “历史上好像很少有名声很好的太监。” “等等?刚刚这个太监说啥?”思绪乱飞的朱怡焕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刺激他DNA的关键词。 “期末考试?” 恍惚间朱怡焕似乎听到了“期末考试”几个字。 朱怡焕先是惊讶的看了看眼前的太监,又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在明朝怎么可能听见期末考试几个字呢?我真是紧张过头了。” “小王爷?” 看着朱怡焕没有任何反应小太监又轻声说道:“小王爷,赶紧用膳吧,咱们可得比皇上先到考场才行。” “?” 朱怡焕觉得自己大脑又要宕机了,这个明朝的小太监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但好歹,这次朱怡焕终于听明白了,这个小太监确实在说“期末考试”这件事。 朱怡焕抠了抠脑壳,脑子里不断闪过穿越后的那些杂乱的信息。 “我是皇孙朱怡焕。” “这里有本史书叫《明朝那些事儿》” “他们说现在是崇祯之后的大统63年。” “有个太监还让我这个皇孙参加皇上组织的期末考试?” 这合理吗? 第二章 别吵,我在思考 朱怡焕跟着小太监走在去往文华殿的路上。 文华殿是平时皇上读书的地方,也是每次给皇孙们考试的地方。 作为一个没有继承脑子的穿越者,反应过来自己穿越了的朱怡焕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了这个小太监的身上。 在出发前考试前,朱怡焕趁着用膳的功夫旁敲侧击的从小太监这套取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首先这个小太监叫马树,是自己王爷府派到宫里来的陪读太监。 按照马树的说法,他是从小就来到了王爷府,和朱怡焕一起长大。 接着是关于这场奇怪的考试,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面对这个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考试,朱怡焕在出发之前细细的盘问了马树。 马树说,这个皇家考核皇孙的考试是自朱慈烜登基以来就有的。 最开始是皇子参加,现在是皇孙参加。 之所以参加的人会从皇子变成皇孙是因为这个104岁的老皇帝的儿子们年龄都很大了,所以考核对象从皇子慢慢变成了适龄皇孙。 每年在期末考试中,取得前三的皇子皇孙可以获得上朝议政的资格,常年名列前茅但近不了前三的,可以获得列席资格。 当朱怡焕从马树口中套到了这些信息时,他就明白了,这个考试事实上就是老皇帝考核继承人的方式。 考的好的可以上朝议政,这可是实打实的权力,在封建王朝,拥有上朝议政的机会就等于拥有全国所有事务的建议权,这其中不仅包含事权还包含人事建议权。 这样的权利对于一个皇族子弟来讲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期末考试好的人就能上朝堂议政,这意味着一直考的好的人就会成为核心,在朝堂进进出出的人也能成为焦点,但如果一直没机会进入朝堂就自然的被淘汰了。 在中国的历史上,确实有很多皇帝为了挑选继承人整了很多活,但当今这个大明皇帝用年年期末考试的去挑选储君,朱怡焕只能说,没见过这么烂的活。 “这不是儿戏吗?” 一个大国要立储君,居然是用期末考试的方法去考核。 特别是再一想到古人那八股文一般的考试,朱怡焕就更觉得这老皇帝老糊涂了。 一个优秀的继任者要的是全面,而不是钻研八股文的死板书生。 不过朱怡焕也有点好奇,身体的原主人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朝堂。 “我这几年考得还行吧?”路上,朱怡焕问道。 “小王爷这几年都还可以。”马树回道。 听到这里,朱怡焕心里又喜又忧,看样子原主人没被这个奇葩的继承人选拔制度抛弃,忧愁的是自己没继承原主人脑子里一毛钱的知识,待会儿的考试怕是要交白卷。 “小王爷这几年都是倒数二三名之间徘徊了,不再是垫底了,夫人可高兴了,就是王爷还不是很满意。” “?倒数二三?还高兴?” 朱怡焕此刻才真的理解了那句话,那句话叫“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不过也好,原主人的成绩不好,待会儿自己考得不理想也很合理。 “小王爷,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马树催促着。 朱怡焕跟在马树后面,看着这个小太监的背影,暗自想道: “初来乍到,又什么记忆都没得到,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马树对自己就尤为重要。” “这段时间,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马树,去套取自己这十几年生活的信息。” ...... 文华殿。 老皇帝朱慈烜十分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大殿之内满是前来考试坐在桌前的皇孙们。 座位上的朱怡焕草草看去,小小的文华殿密密麻麻坐的全是皇孙,大的看上去都四五十了,小的有他这种十来岁的。 “可真能生啊。” 朱怡焕有些感叹,康熙当年九子夺嫡才多少人参与?就这样朝堂里还是各党各派的。 这续命的大明朝这么多皇孙全都参加,朝堂有多乱朱怡焕都不敢想。 就算这里面有学霸能年年议政,但是按照马树的说法,这个考试持续了几十年了,再学霸也不可能几十年都是那几个人议政,更何况还有列席的。 列席明面上不议政,但你进都进去了偶尔说两句怕也是没人管。 这朝堂每年被进进出出的,里面不知道已经是多少人的形状了。 这老皇帝可真行,这是生怕朝局不乱。 朱怡焕环顾了四周之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考试桌面,桌上准备的有笔墨,并且,桌上的笔分为两种,一种是传统的毛笔,一种是鹅毛硬笔。 “我们国家在明朝就有硬笔了吗?”朱怡焕嘀咕着。 “铛!铛!铛!” 思索间殿内响起三声锣响。 接着一个老太监开始扯着嗓子喊道:“肃静!” “请各位考生保持安静,对号入座,请监考太监分发试卷,开考信号发出后才能答题,提前答题将禁闭处理。” “嗯?这段话咋这么耳熟?”前世作为乡镇公务员的朱怡焕,在听见太监的语音播报时感到十分熟悉,这语气,这内容,和自己当初参加公务员考试时听见的内容太像了。 还不等朱怡焕多想,文华殿龙椅之上的老皇帝朱慈烜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早已浑浊的声音说道:“考试开始!” 一声令下,考场全是翻动试卷的声音。 朱怡焕也翻开试卷扫视着卷面上的题目。 只是当他目光扫过题目的一瞬间,朱怡焕便感觉脑内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的炸开。 “这......这题目?”朱怡焕看着试卷上的题目整个人惊吓到忘记保持安静。 “肃静!”太监维持着秩序。 一滴一滴汗水从朱怡焕的脑门上滴到试卷之上。 恐惧、压力、兴奋、疑惑等情绪轮番在朱怡焕的心中出现。 龙椅之上,老皇帝朱慈烜稍微皱着眉头看着怪异的朱怡焕。 他知道朱怡焕的成绩历来不行,但今天朱怡焕看着试卷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不满。 朱怡焕旁边的皇孙,朱怡始有些恼火的说道:“别吵别吵!我在思考。” 第三章 这肯定不对劲啊! 朱怡焕没有理会旁人的言语,而是轻轻放下试卷抚摸着卷子上的题目,随着他的抚摸一道一道题目映入他的眼帘。 “已知一个三角形的两边长分别为 a = 3和 b = 4,且第三边的长是方程 x^2 - 6x + 5 = 0的一个根。求这个三角形的周长。” “一条小船在静水中的速度为v1,它要渡过一条宽度为d的河流,河水流速为v2(v1 > v2)求:(1)若小船船头始终指向对岸,它渡河的时间是多少?(2)若小船要垂直河岸到达对岸,它渡河的时间是多少?” “如果你是李华,你要用英语给远在西边的笔友写一封信,邀请他来大明玩,你要怎么写(不少于120字)。” 朱怡焕是打死都没想到,在大明朝,在皇家考核储君的考试里。 会出现数学、物理甚至还TM的有英语? 朱怡焕快速的翻动着试卷,发现这个试卷由五部分组成,这五部分分别是数学、物理、英语、地理和......公考的申论? 没错,当朱怡焕翻到最后一页时,试卷上赫然写着“根据以下材料,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 而试卷上的材料,是一个衙役暴力执法的内容。 作为老考公人的朱怡焕一眼就看出,这是申论的形式。 “这肯定不对劲啊!” 看着这荒谬的试卷,朱怡焕再次抬头张望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穿越没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有梦里才这么不讲逻辑。 大明朝,封建帝国,居然会考暴力执法的内容?封建帝国什么时候学会以人为本了? 朱怡焕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疼,他双手抚额,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那本诡异的书名,被续上的大明王朝,这奇怪的皇孙考试,如果这些不是做梦的话,那必须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不是在我之前已经有人穿越过了?”忽然一个念头在朱怡焕的脑海闪出。 “对啊!”朱怡焕反应了过来。 “如果按照历史正常的轨迹来讲,大明朝应该早在90年前就亡在朱由检手上了,但是在这里,朱由检硬生生的把大明朝操作回来了。” “有这种改变历史轨迹本事的人,很明显就是穿越者啊!” 所以现在的大明才会这么奇怪,才会开始重视理工科,重视外语甚至重视民生。 因为只有穿越者才知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也只有穿越者才明白人民的重要性,更是只有穿越者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大中华地区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探索。 想到这里朱怡焕不禁有些激动:“这个地方有老乡啊!” 龙椅上,老皇帝朱慈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朱怡焕考场出声开始他就在观察自己这个皇孙。 几分钟过去了,朱怡焕不仅一个字没写,脸上的表情还十分丰富,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喜笑颜开,这不学无术的样子让朱慈烜现在就想把他赶出去。 但是一想这样做会影响其他皇孙考试,他就暂时忍耐了下来。 “不过这个老乡还活着吗?”朱怡焕还沉浸在他的思考之中。 在自己早上草草看过的史料上,记载的是朱由检力挽狂澜,按常理来讲,穿越者最有可能就是朱由检本人,如果真的是朱由检的话,那自己这个穿越者前辈应该是已经死掉了。 但是当朝的史书都会美化自己的皇帝,如果当时力挽狂澜的不是朱由检而是另有其人呢?比如是某位著名的大臣?只是功劳被记载在了朱由检身上? 又或者是一些没被注意到的人呢? 只是再怎么想,如果上一个穿越者是九十年前就穿越来的话,现在怎么算都应该已经死了吧? 除非...... 朱怡焕忽然向大殿之上的皇帝朱慈烜望去“除非上一个穿越者是当今皇帝朱慈烜,他已经104岁了,理论上来讲他也有可能。” “嗯?怎么回事?老皇帝为什么这么愤怒的看着我?”朱怡焕这才发现,老皇帝正对他怒目相视。 即便朱怡焕是一个刚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但当他看着这位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上位者如此怒视着他时,他的心里也有一些发慌。 朱怡焕连忙低下头开始做起了试卷。 考试的内容虽然很丰富,但是难度都太低了,试卷上理科类的难度仅在初中水平,朱怡焕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试卷的第一页写完,开始翻页写第二页。 大殿之内异常的安静,安静到大家听朱怡焕翻页的声音都像是巨响。 “这么快就有人翻页了?”皇孙朱怡平有些惶恐的抬头,在各个皇孙的平时检测中,朱怡平的成绩总在第三到第五之间徘徊。 他这个成绩属于拼一拼就可以上朝议政的水平,但也最经受不起意外和折腾,所以他很敏感于其他人的表现。 除了朱怡平以外,也有几个皇孙抬头去看究竟是谁做的这么快。 但当他们看见是朱怡焕翻页的时候,立马就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卷子出的......怎么说呢?真的太没水平了。”答题的朱怡焕在心里吐槽道。 这张纸卷,考试的内容乱七八糟的,没有重点也没有给题的难度分梯队,有的时候一个知识点会考好几道题,这种试卷居然是皇家对储君的考察题,朱怡焕是真的不理解。 刷刷刷,最晚答题的朱怡焕最早停笔。 监考的太监在看见朱怡焕停笔的那一刻便悄声走了上来。 “小王爷,要交卷吗?”太监低声问。 “交卷。”朱怡焕说道。 在确认朱怡焕交卷后,太监才大声说道:“皇孙朱怡焕交卷,考试进入倒计时,十五分钟后所有人必须交卷。” “啊?还有这规则?”朱怡焕没想到这个皇家考试的时间是根据第一个交卷的人来定的,第一个人交卷后开始进入倒计时,十五分钟后所有人必须交卷。 而此时大多数皇孙都还在做第一页的理科题,只有少数皇孙进入到了申论写作中。 “朱怡焕这家伙在装什么?这么早交卷?” “这不是捣乱吗!” “自己不会写就提早交卷让我们都没时间写?” “如此乱来,皇爷爷批改完试卷后定会严惩他的,到时候别连累自己的父亲!” 一时间,考场内议论纷纷。 “肃静!”太监再次维护秩序。 “皇上,这是朱怡焕的试卷。”太监轻声走到皇帝朱慈烜的面前,呈上了朱怡焕的试卷。 朱慈烜只是看了一眼双手呈上试卷的太监,然后说道:“先放桌上吧。” “是。” 下面考试的皇孙们观察者老皇帝的一举一动。 “皇爷爷果然没看试卷,看来也是对朱怡焕捣乱交卷很生气。” “皇爷爷最重视的就是每年皇孙的期末考试了,朱怡焕敢捣乱,他死定了。” 和皇孙们想的一样,老皇帝朱慈烜确实对朱怡焕这么早交卷十分不满。 由于不能把控出题的难易程度,每年的期末考试的答题时间都是不固定的。 答题时间长是按照皇子们第一个交卷的时间来定的。 一直以来大家都很好的遵守着这个规则,也没人故意提前交卷捣乱,朱慈烜没想到,今天他这个叫朱怡焕的皇孙竟然敢乱来。 历来成绩都很差的朱怡焕,今天考试开始快五分钟了都不下笔,下笔后又这么早交卷,诚心捣乱。 看来自己这个皇二十子朱和贵家的宝贝儿子确实教不出来,朱和贵一家是时候外放了。 第四章 我回来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京城,皇二十子朱和贵府,伴读太监马树正跪在王府之内汇报着今日各皇孙期末考试的消息。 此刻,不仅是朱和贵家,凡是在京的王爷们,不管自家是否有皇孙参加期末考试的,大家都在打听着消息。 随着老皇帝一天天老去,储君的事情也越发重要,大家都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消息。 “王爷......今日小王爷不知怎么的,考试不多久便提前交卷了。” “他交卷的时候,大多数皇孙们都还没做到第二页,导致最后在场所有皇孙们都没做完试卷,皇上他......皇上他......” 朱和贵急切道:“皇上他怎么了!” “皇上他气的连试卷都没批改就走了。”马树说到这里时,脑海里还回忆着老皇帝朱慈烜那威严而又愤怒的表情。 “什么?!”朱和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孙的期末考试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些年来甚至超过了科举考试。 就算是科举考试,也不会是皇上亲自批改试卷和监考,但皇孙的考试,每一年都是老皇帝朱慈烜亲自监考亲自批改。 即便现在皇帝已经104岁高龄了,但他依旧会在每次考试后亲自批改试卷,而且是现场批改,批改完后还会现场点评。 而今天,老皇帝收上试卷后没有批改,也没点评,而是愤然离席,这足以说明老皇帝心里对今天朱怡焕提前交卷打乱所有皇孙考试节奏的行为有多愤怒。 “这个逆子!他是想害死我啊!”朱和贵瘫坐在椅子上。 朱和贵是老皇帝的第二十子,今年年龄也不小了,已经年满60。 朱怡焕是朱和贵的第四个孩子,也是第一个儿子,朱怡焕上面还有三个姐姐。 因为是好不容易才生下一个儿子的缘故。 从小朱和贵就十分溺爱自己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儿子,他虽然总是一副严厉管教的样子,但实际上朱和贵非常溺爱朱怡焕。 朱怡焕从小就是在外紧内松颇为自由的环境中长大。 作为一个在职王爷家唯一的儿子,朱怡焕在父亲朱和贵的教育下长成了一个标标准准的闲散小王爷,成天不务正业,喝点小酒、搞个小赌、听个小曲,活得十分自在。 如果不是当今皇上对皇室子孙的教育管的严格,每年都会强行把适龄皇子皇孙关在紫禁城学习的话,朱怡焕很可能是个文盲。 对于朱怡焕,朱和贵实际上是没有什么期望的,整个大明王朝围绕着储君之位已经风风雨雨几十年了,对于王位的争夺,早已来到强的更强弱的更弱的年代了。 作为二十王爷的朱和贵一家早就被淘汰在夺嫡圈之外了,朱和贵也没期望着他那个年年学习垫底的儿子能整出什么新花样。 只要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傻儿子不给他捅娄子,不把他这个在朝实职大员的职位玩掉就行,毕竟这是朱和贵一家在京立足的根本。 按照现在的法律,王爷在35岁以后,如果不在朝堂任职便要外放至封地。 这对于任何王爷都是不能接受的,外放封地的王爷既没有财权也没有人事权,在封地就是个象征,每年只靠领朝廷的转移支付金度日,这和流放没有区别。 好在朱怡焕虽然不争气,但也不是什么恶人,不争气的事做了很多,但伤天害理的事没有,败家也败的十分有限。 朱和贵一直以来欣慰的就是自家这个儿子不像其他飞扬跋扈的王爷,猖狂到让自己的老爹擦屁股都擦不赢,甚至还有害的老爹丢官帽的。 但朱和贵做梦都没想到,他那个不争气的傻儿子朱怡焕居然敢在皇上最重视的皇孙期末考试上瞎来。 这还不如平时飞扬跋扈让自己擦屁股呢!扰了皇上最重视的期末考试,说不好会抄家掉脑袋的! “完了......我朱和贵完了......”二十王爷朱和贵呆坐在椅子上。 ...... “父王,我回来了。”就在朱和贵瘫坐在椅子上时,考完试的朱怡焕晃晃悠悠回来了。 朱怡焕这趟回家的路可走的不容易,记忆全失的他在老皇帝宣布考试结束后就懵了,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他本来想找马树,但发现马树不见了 后来还是他跟着那些一起考完的皇孙来到了宫外才知道,考完就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相当于放假了。 出了宫门的朱怡焕靠着早前打听到的自身的消息,半猜半问的寻找着回家的路,这才摸索着走了回来。 “你还敢回来?跪下!”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朱和贵看见回来的朱怡焕,气的立马站了起来。 他一边呵斥着朱怡焕跪下一边寻找着戒尺。 朱怡焕不知道眼前这个便宜老爹哪来的火气,但还不等朱怡焕张口询问,原主身体便本能反应一般的跪了下来。 朱和贵抄起戒尺就走向朱怡焕,一边走还一边怒骂倒:“你个畜牲!你今天都干了什么!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你爹!” 朱和贵呵斥的声音非常大,这让远在里屋的母亲都走了出来。 “王爷,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朱怡焕的母亲吴夫人问道。 “你问问你儿子今天都干了什么?我们完了知道吗?完了!” 朱怡焕一脸懵:“我干了什么?我没干什么啊?我今天不就去考了试吗?” 说到去考试,朱和贵更愤怒了 “你还敢提考试?你今天怎么考的?”朱和贵质问。 “我正常考的啊?”看着怒气冲冲的朱和贵,朱怡焕都有点不自信了,他在回忆自己考试当中犯了什么错?是不是考的太低了。 但是回忆了一会儿朱怡焕觉得这次考试他也没犯什么错啊?至于考试分数,朱怡焕就算不是满分也还是高分。 “正常考的?”朱和贵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出来。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交的卷?” 朱怡焕想了想:“一个多小时吧?哦,不,是半个多时辰。” 朱怡焕担心父亲听不懂一个小时的意思。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你就敢交卷了?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朱和贵的话让朱怡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小时交卷咋了?做完了不得交卷?也没说不能交卷啊?” 朱怡焕说到这里,朱和贵更愤怒了:“大言不惭!大言不惭!一个小时怎么做的完!” “朱怡历、朱怡照他们哪个不是年年都能上朝议政的尖子生,他们都还没做完你就做的完?” “……”父亲这话让朱怡焕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可能原主朱怡焕确实考不过这里所谓的尖子生,但现在的自己可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正经的现代大学生。 这套题在他面前毫无难度,如果不是写作文的时间实在压缩不了多少,朱怡焕能半小时就交卷。 “不说话了?没做完就敢交,搞得所有人都没时间做,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 “皇上一年到头就等着今天验收皇孙的学习成果,你这一搅和大家都交了半张白卷,到时候选不出人上朝议政,你我轻则外放京都,重则脑袋搬家。” “朱怡焕啊朱怡焕,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听到这里朱怡焕算是明白眼前这个爹在激动啥了,感情是以为自己故意提早交卷捣乱呢。 “父王,我真做完了他们交白卷是他们做的慢,我总不能干等着吧?” “还狡辩!你就祈祷皇上大发慈悲留我们一条命吧!在公布成绩的圣旨来之前,你给我一直跪在这反省!圣旨一天不来你就跪一天,一周不来你就跪一周!” 说罢朱和贵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第五章 我马树带把! 大堂之内,朱怡焕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最近几年的基层经验让他更加喜欢平和的去处理事情。 他没有去和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争论,也没再急着去解释,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只要等圣旨一到一切都真相大白。 “只是圣旨什么时候才会到呢?”朱怡焕嘀咕着,要是甚至迟迟不到的话可就麻烦了。 “小王爷,圣旨一般晚上就会到。”忽然,跪着的朱怡焕听见了马树的声音。 朱怡焕转头看去,这才发现马树也跪在旁边。 这是刚刚汇报情况后老爷忘了叫他起来。 “你跪这呢?我说怎么找不到你。” 朱怡焕说道:“是你告的密吧?说我提前交卷?” 马树低下了头。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下面不带把就算了,上面也不带把?张着嘴巴乱说,我是交卷早,但我真写完了啊。” 马树不反驳朱怡焕说他乱说话这件事。 但却对另一件事耿耿于怀:“小王爷,我带把......” “?” 朱怡焕愣了一下,本来他还想再多说马树两句,但忽然被他一句“带把”给带偏了。 “你带把?你不是太监吗?你带什么把?” “我是太监,但是太监也有带把的,各个王爷府的太监都带把。” 朱怡焕又楞了一下,其实王爷府有太监这事就很奇怪,历朝历代基本上都只有皇宫里才有太监。 但是今天朱怡焕接受了太多具有冲击力的信息,王爷府有太监这件事反而是冲击力最小的所以他就忽略了这个细节。 “带把的话不应该叫下人吗?叫什么太监?”朱怡焕问。 马树张嘴想说,又欲言又止,然后又张嘴说道: “带把的又喜欢男人的就可以当带把太监。” “?”朱怡焕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马树说完话后他脑海里扣出一个问号了。 但问号归问号,现在他是整明白了。 所谓的带把太监就是男同性恋。 朱怡焕只能说这个想法太潮流了,用正常的眼光来看这件事又太诡异了。 但一想到这个大明是有前辈来打点过的大明他又觉得一切就合理了。 想到这里,朱怡焕的思绪又来到那个前辈身上。 前辈到底把大明打点成什么样了?刚刚朱怡焕一路回来能看出来大明的繁华和商业的兴旺,但在科技上感觉没啥进步。 是不是前辈死太快了还没来得及手搓核弹?要不就是志不在此沉迷事业干别的去了? 朱怡焕越来越好奇这个前辈究竟是谁,会是当今皇上吗? 一个会考出这种考卷的皇上,一个如此重视现代科学的皇上,很难用传统古人的眼光去看他。 “有机会的话,真得试一试当今皇上的老底。”朱怡焕想着。 如果皇上真是穿越者对朱怡焕来说其实是好事。 一是二者之间可以无障碍沟通,并且朱怡焕终于可以去核对那些发生过和没发生过的大事,以此来锚定历史有那些偏差,这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是重要的。 二是皇上已经这么老了,如果他是穿越者,一个垂垂老矣的暮年穿越者,理论上来讲和自己不构成任何竞争关系,既然不构成竞争关系,那就可以谈谈感情了。 几百年的时差,能碰到个老乡真不容易的。 “但是我该怎么试呢?和老皇帝对暗号?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这要是没对上怎么办?” “万一试卷是上一个穿越者弄得,老皇帝只是按照要求或者按照传统这么做,他不是穿越者,我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会被他砍了的吧?” 朱怡焕面露难色。 一旁的马树看见,以为朱怡焕还在痛苦什么时候能等到圣旨。 “小王爷你放心,圣旨晚上肯定会到,每年皇上都会在考试当天发出圣旨,来表彰考得好的皇孙,还会宣布议政和列席名单。” “当然如果他有什么处罚的人也会公布......”马树补充了一句。 怪不得便宜老爹朱和贵让等圣旨,原来就是等老皇帝会给什么处罚。 ...... 乾清宫内,大太监李全德悄悄抬起了低埋的头颅望向这个堪称有史以来最复杂、最矛盾也是最神奇的皇帝。 “啪!” 老皇帝朱慈烜愤怒的将手中的红笔摔在桌面。 这一声怒摔吓得殿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们不由自主的全身一抖。 全场除了李德全还敢望向老皇帝以外,其他所有人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书桌前,老皇帝看着自己手上这份近乎白卷的试卷,怒从中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张近乎白卷的试卷了。 从他批改试卷以来,目前没有一份做完的试卷,在现在所有批改的试卷中,没有一份成功做到了第二页。 并且这其中大多数试卷连第一页的一半都没做完。 这是从来都没出现过的情况,在历年的期末考试中,虽然皇孙们的成绩总体来说不理想,但是很少会有半张半卷甚至接近整张白卷的情况。 “皇上,批改试卷的工作过于劳累,要不先歇歇吧。”李全德壮着胆子端着茶水走上前来。 朱慈烜摇摇头:“朕不累,但朕确实不想批改这些试卷了。” 说着朱慈烜随手将手边堆叠好的试卷摊开在桌上。 “李全德,你看看,这几十上百张试卷,能看见一张写完的试卷吗?” “朕知道,现在朝堂上上下下对期末考试的议论很大,有不少王爷、大臣都反对这看似儿戏的大考。” “但朕真没想到有人敢胆大到故意在期末考试里捣乱,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朱和贵的儿子朱怡焕。” “一个小时就敢交卷,逼得大家都来不及写完,整篇整篇的白卷交了上来。” “就连朱怡历、朱怡照这样已经连续三年议政的皇孙都有大块白卷,今年的期末大考,成了笑话。” “皇二十子朱和贵,我一直以为他只想安心做个在京办事大员,没想到他也参与在朝堂的风风雨雨之中,更没想到他敢指使他儿子朱怡焕干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 朱慈烜说到这里闭上双眼紧缩眉头躺在龙椅上,他的右手则不断转动着佛珠。 李全德知道,皇上动了杀念,每当皇上在考虑要不要杀一个人的时候,他都会闭眼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朱慈烜是一个很复杂的皇帝,登基六十多年以来,死在他手下的人不在少数,仅从杀人的数量来看,朱慈烜能够排在历朝历代所有皇帝前列。 但每次杀人前朱慈烜都像是在忏悔什么,他会闭着眼反复转动着佛珠,就像是在下某种巨大的决心。 “哎哟,皇上,你看啊,这里有一张写完的试卷。” 李全德张嘴打断了皇上的冥想。 朱慈烜睁眼看去,发现李全德确实从桌面上乱糟糟的试卷里找到了一张写完的试卷。 “就连朱怡历和朱怡照都没能写完,居然有人能写完?”朱慈烜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够写完。 他接过试卷扫视着卷面。 “这题是对的,这题也是对的?” 朱慈烜原本猜测,有人为了试卷好看,本着宁愿填错也不留空的态度乱写一通,但是他草草看了一眼,却发现试卷的内容准确率非常之高。 朱慈烜拿起红笔批改了起来。 “这......这......” 片刻后,朱慈烜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试卷,理科卷满分,申论卷也答的异常优异。 这居然不是乱做的? 居然有人一个小时的时间不仅完成了所有的计算,还答完了作文题。 皇孙当中还有这样优秀的人才? 朱慈烜好奇的翻开试卷首页看向姓名。 只见姓名处赫然写着“朱怡焕”。 第六章 议政金牌 “朱怡焕?怎么会是朱怡焕?”老皇帝朱慈烜看着朱怡焕这接近满分的试卷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朱怡焕是谁?皇族著名蠢蛋、京都知名舔狗、大明第一才疏学浅。 老皇帝朱慈烜有众多皇子皇孙,作为一个104岁老头,朱慈烜并不能记得自己每一位皇子皇孙的样貌德行和名字。 除了那些出类拔萃的,搅弄朝局的,其余大多数的皇子皇孙甚至不能让这位老皇帝记住名字。 但朱怡焕不一样,他靠着自己惊人的愚笨让朱慈烜牢牢的记住了自己这位皇孙。 这个愚笨不仅仅是体现在学习能力上,还体现在朱怡焕的心智上。 用高情商的话来形容可以说朱怡焕是一个没有心眼的孩子。 用现实的话来说,朱怡焕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来的笨蛋。 朱怡焕身边很少又同龄人,作为一个16岁的皇子,朱怡焕身边最多的朋友,事实上是那些京城里十二三岁的小孩。 但凡心智成熟一点的人都和朱怡焕玩不到一起去。 老皇帝朱慈烜曾经一度以为他这个皇孙智力有问题,但是除了喜欢和小孩玩,学习能力几乎没有以外,朱怡焕又和正常的皇家小王爷一样,会喜欢喝酒、赌博和听曲。 皇族青少年的不良爱好,朱怡焕是一个都没落下。 如今看着这张接近满分的试卷,老皇帝朱慈烜是万万不敢相信,这样的一张卷子会出自朱怡焕之手。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他是第二,老皇帝朱慈烜还能合理怀疑朱怡焕是抄的,但他是第一,断层第一,这便不可能是抄的。 虽然从情感上来讲朱怡焕断层第一这事很难让人信服,但客观事实就摆在眼前,老皇帝朱慈烜还是欣慰的看了看试卷。 毕竟从理论上来讲,刻苦努力一段时间确实能做到成绩飞速提升,这就是学习的魅力。 朱慈烜开口道:“朕记得,开考足足有接近五分钟的时间,朱怡焕都没有动笔,开考不到一小时,朱怡焕就交了卷。” “朕原本以为这小子是来考场捣乱的,没想到他是有备而来。” “看来是朕错怪朱怡焕了,在没人注意到角落,这小子肯定下了苦功夫。” “他今天这么早交卷不是来捣乱的,而是来给我这个皇爷爷炫耀的,炫耀他的进步的。” 朱慈烜说到这里笑着向李全德指了指试卷: “考得好,考得好,连朱怡焕都在努力,我这个当爷爷的也不能落后,看来今天还是得卷子批改出来把圣旨发咯。” “毕竟多少王公大臣都在等着结果呢。” 朱慈烜一改刚刚怒不可遏的表情,面带愉悦的批改起了下一份试卷。 见老皇帝喜笑颜开,李德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今天是不用死人了。 殿内,104岁的老皇帝展现出了不同于他年龄的精神气,一天之内,在老皇帝的辛勤批改之下,所有的试卷全部出分。 “李全德,拟旨......” ...... 朱和贵王爷府,双腿已经跪到快要失去知觉的朱怡焕趁着四下无人偷偷站了起来活动筋骨。 “小王爷,你怎么就站起来了,要是被王爷看见肯定少不了一顿打的。”跪在一边的马树低声说道。 朱怡焕舒展着双腿又贼眉贼眼的看向四周:“周围又没人,这时代又没监控,只要你嘴上带把不会有人知道的。” “小王爷......”马树的声音又从旁边传来。 朱怡焕有些不耐烦:“干什么?你要是累了你也站会儿别老喊我。” 马树不回话,整个大堂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这种气氛就像高中上课时,吵闹的教室忽然安静一般。 朱怡焕顿感不妙,抬头一看,便宜老爹朱和贵正站在侧门看着他。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一般,在看见朱和贵的一瞬间,朱怡焕便跪了下去。 朱怡焕发誓,这是肌肉记忆,他本人并没有这么怂。 跪下的朱怡焕眼看着自己的便宜老爹朱和贵一步步走来。 “完了,小王爷,王爷肯定要揍我两了。”马树说道。 虽然朱怡焕不知道他的便宜老爹秉性如何,但通过自己这副身体两次下意识的下跪可以猜到,朱和贵应该是有封建大家长具备的家暴技能的。 看着朱和贵慢慢走近自己,朱怡焕在内心纠结:“他要是揍我,我躲不躲?” “起来吧。” “嗯?” 朱怡焕没想到自己的便宜老爹居然让自己起来。 “去换一件体面的衣服。”朱和贵说道。 接着朱和贵便恭恭敬敬的坐在了大堂的座椅之上,俨然一副赴死的样子。 早就不想跪的朱怡焕麻溜的站了起来。 “爹不怪你,我和你娘把你宠坏了,我朱和贵王爷府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我咎由自取,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定会严加看管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只是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还挺悲壮的。”朱怡焕嘀咕着。 “圣旨到!朱和贵、朱怡焕接旨。” 门外传来了独属于太监的声音。 “儿臣朱和贵接旨!” 说着,朱和贵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刚站起来的朱怡焕,看着大家又跪了下来头皮一麻,只能跟着又跪下。 跪下的朱怡焕特意看向了他的便宜老爹,发现他那便宜老爹的悲壮感还在。 朱和贵俨然一副等待死神判决的样子,即紧张又害怕。 “皇二十子朱和贵教子有方,皇孙朱怡焕在本次期末考试中勇夺第一,朕心甚慰,着皇孙朱怡焕下月一日上朝议政,赏黄金百两,赐议政金牌,钦此。” “啊?”这回轮到朱和贵蒙了。 他惊讶的转头看向朱怡焕,又抬头问道:“公公,你可没看错?你是说我儿朱怡焕考了第一,可以上朝议政?” 太监笑呵呵的说道:“王爷,这样大的喜事我怎么会看错呢?你没见着议政金牌都在这里吗?有了这个金牌可以随意进出皇宫,这可是天大的荣誉,朱怡焕日后就是皇上身边说的上话的人了,二十王爷府以后可就热闹了。” “王爷,这是皇上赏的黄金。” “这是议政金牌。” 太监端上一盘金灿灿的黄金,黄金上边放着一块写有议政二字的金牌。 朱怡焕伸着脖子看去,说是金牌,但样式却是金镶玉的样式,用黄金打底,美玉包边,颇有2008年奥运会金镶玉的意思。 第七章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紫禁城吗? 哪个孩子没做过忽然成为富二代的梦? 又有哪个家长没做过孩子忽然成天才的梦? 可又有谁不清楚,这一切终究是梦 但此刻,当看着皇宫里的太监们亲手把只属于第一名的议政金牌戴在朱怡焕的腰间,二十王爷朱和贵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一切不是梦。 朱怡焕把玩着腰间的议政金牌,这是他这辈子,不,是这两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贵重的东西。 在朱怡焕遭遇意外之前黄金的价格已经涨到六七百一克了,这远不是他这个月薪三千的基层公务员能去拥有的。 而这一世的二十王爷府,除了有个王爷府的空名以外,并没有符合王爷府的财富。 二十王爷朱和贵只是在京实职大员,实职大员这个位置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不高是因为进不了朝堂,远离政治核心区域,不低是因为实职大员高低也算中层干部,时常会接到一些好的差事,比如到下面各个省去督察,又或者去赈灾之类的。 且实职大员通常是这小些差事里的领导。 这样一个职位足够朱和贵养活二十王爷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但要说富裕也没有多富裕,至少到朱怡焕身上富裕不到哪里去。 “王爷,奴婢今个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咱就准备撤了。”宣旨太监见朱怡焕已经戴好了议政金牌说道。 听着宫里的太监们要撤了,朱和贵才从震撼中稍微回过神来。 他连忙从皇上奖赏的金条中抽出一根塞到宣旨太监的手上。 “公公,大老远的让你们跑一趟我也没准备点茶水,这点心意请你收下,回去的路上置办点喜欢的东西,就当是我朱和贵感谢公公一路以来的辛苦。” “哎呦,这可使不得。”宣旨公公轻轻推了推金条。 “王爷你是最清楚咱们老皇上的秉性的,他最反感的就是这些。” 朱和贵也推了推金条:“公公再不推辞,皇上的秉性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知道,但我们更知道皇上有多喜欢学习好的皇孙,今天我儿考取第一,皇上肯定也高兴,我们下面的人庆祝庆祝无伤大雅。” “再说了,我儿素来愚笨,以后如果上了朝堂还望公公多多关照,这都是辛苦费。” 宣旨太监笑呵呵的接下黄金:“咱哪有这个本事,能够上朝堂的太监可都是才高八斗,不过说到照顾小王爷,帮忙跑跑腿,送送信,咱家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那就有劳公公了。”朱和贵鞠躬,拜别各位公公。 看着自己便宜老爹给公公塞黄金的一幕,朱怡焕有点想笑。 果然中华上下五千年,有很多东西是有传承的。 就比如这个送黄金的拉扯过程,就和他上辈子送烟的拉扯过程一样。 公公们出门,朱和贵抬头看见朱怡焕正对着自己傻笑。 只见朱和贵颇为慌张的左顾右盼,然后神神秘秘的拉着朱怡焕进房。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和贵关好门窗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 “你怎么考得第一?你一个两位数加减法都弄不清楚的人,怎么考到第一的?” “你作弊了?你是不是偷题了?” 朱和贵压低这嗓子问道: “我是你爹,你告诉我,我想办法给你擦屁股。” “......” 朱怡焕一时语塞,确实一个平时考倒数二三名的人期末考试拿下第一听起来很不现实。 对于其他人来讲如果么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大家都只会朝着作弊的方向去想。 但朱怡焕确实没作弊,他也不怕别人查,因为现在的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再考一万遍也是第一。 朱怡焕眼睛一转,想到了之前工作上遇到的一些演技派对象,直接两眼一红开始流泪。 “爹,你见过凌晨四点的紫禁城吗?” “嗯?”朱和贵有些不懂。 朱怡焕委屈的说道:“这段时间,我常常学到凌晨才睡觉。” “皇天不负有心人,笨鸟先飞早入林,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朱怡焕用时间换分数,终于考到了第一。” “这......这......这......” 朱和贵听着朱怡焕的话激动的伸出了颤抖的手,握住了他的傻大儿: “焕儿......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多歇后语,你!是真努力了啊!” “不!你这不光是努力了,你这是开窍了啊!” 朱和贵激动不已。 “大家都说你笨,我就说你不是笨,你只是没开窍,果然我儿开窍后就是天才。” 朱和贵说着推开房门大喊:“所有人给我听着,今天王爷府有大喜事,焕儿,朱怡焕,在期末大考中勇夺第一,全府上下今晚大摆宴席!” “所有人仆人丫鬟全都给我去账房那里领二两银子,一两你们自己留着,一两你们上街去买炮仗、红包,到街上热闹热闹,告诉整个京城,我朱和贵的儿子,当今圣上的亲孙子,朱怡焕,在期末大考中考取第一。” 听着朱和贵的庆祝安排,朱怡焕只能说这个二十王爷府确实是穷太久了。 刚刚才领了上百两黄金,结果每个下人只发二两,估摸着全府上下连一百两白银都发不出去。 “焕儿,你马上去后院祠堂跪半个小时,向列祖列宗报告这个好消息。”朱和贵欣喜之余说道。 “又跪?”朱怡焕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可跪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站起来走两步,又让跪。 “快去!你能开窍,你以为是自己的本事吗?那是列祖列宗开眼!” 看着如此认真的朱和贵,朱怡焕只得服从。 “不过?” “我们不是皇家吗?哪来的祠堂?” 朱怡焕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是皇孙,如果要说祠堂应该是在皇家祠堂吧?王爷府还有自己的祠堂? 朱和贵你怒斥道:“你说什么混账话,哪家王爷府没有祠堂?哪个皇族子弟不求列祖列宗保佑?” “是是是......” 朱怡焕也不在意祠堂这种细节,毕竟这是前辈用过的大明了,再奇怪也不奇怪了。 只是几乎没有记忆的朱怡焕对自己家并不熟悉,后院在哪?祠堂在哪?他都不清楚。 “快去啊!”朱和贵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然后催促道。 看样子朱和贵是打算出门。 朱怡焕正愁怎么不动声色的找到祠堂忽然看见马树还跪在地上。 “马树,对,就是你,和我一起去祠堂,今年我能考这么好也有你一半功劳,我跪里面你跪外面,走,带路。” “啊?”马树本以为朱怡焕叫他是让他不用跪了,没想到朱怡焕是让他换个地方继续跪。 马树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带着朱怡焕向后院走去。 路上,马树有些好奇的问:“小王爷,我怎么没在皇宫看你学到凌晨?” 朱怡焕有些严肃的说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忘记自己为啥跪这么久了?” “没忘......没忘,我马树从今天起嘴上带把,如果再乱说小王爷的事我就下面没把。” “你小子对自己还挺狠。”朱怡焕笑道。 第八章 她看上我啥了? “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之神位” “......” 跪坐在祠堂内的朱怡焕看着眼前供台上大大小小的牌位,心理有种荒诞的无力感。 虽然自己确实姓朱,但他打死也想不到,这辈子自己真的会跪朱元璋的牌位,还是这么正经的去跪。 朱怡焕扫视着桌面上的牌位。 除了朱元璋之外,明朝其余的各位皇帝都悉数在上面放着。 朱怡焕根据自己的明史知识去核对了一下这些牌位,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牌位上的皇帝和记忆中的皇帝一模一样,这很有可能说明至少在崇祯之前的大明历史还是按照历史轨迹来的。 至于崇祯...... 朱怡焕看向了明思宗朱由检的牌位。 这个本该当亡国君的朱由检现在却和大明其他皇帝一样安安稳稳的把明朝传给了下一代。 这个世界上怕是只有朱怡焕知道朱由检当时的处境有多困难。 明朝亡国不是朱由检一人造成的,甚至可以说不只是他这一代造成的。 当时的明朝内忧外患,积病已久,朱怡焕很难想象这个现在刻在牌位上的朱由检,当初到底有着多少化腐朽为神奇的操作把这样的大明给救了回来。 “上一个穿越者会是你吗?”朱怡焕喃喃道。 知道历史的朱怡焕确信,明朝真正续命成功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在那个历史重要的节点,也出现了穿越者。 否则按照正常流程来讲,现在都应该是大清雍正年间了。 拥有改变历史走向能力的人一定是穿越者。 但朱怡焕也清楚,大明在朱由检的手上续命成果只是表面上的结果,穿越者可以是那个时代的任何人,他也许做了很多事情只是都未被记载下来。 “到底是先帝朱由检还是当今皇上朱慈煊,又或者是其他人?” 自从发现这里的大明是有穿越者前辈来过的大明,朱怡焕便一直很在意上一位穿越者是谁这件事。 他关心这位前辈在大明干了哪些事,还在不在,现在一个崭新的奇怪的大明放在他的眼前,这个大明是站在世界之巅的存在还是依旧内忧外患。 作为第二位穿越者的他失去了先知的优势,也不知道前辈到底有没有榨干后人的智慧,还有没有给他留下其他开挂的路。 比如给他这个后辈留下天工开物搞发明创造的路,又或者是其他。 “必须得尽快摸清上一位穿越者和当今大明的情况。”朱怡焕心想着。 只有摸清了这两件事,他才能明白自己该怎样在这样的大明存活。 朱怡焕现将怀疑对象锁定在朱由检和朱慈煊两代大明皇帝的身上。 毕竟历史改变是从他两开始,对于朱由检,朱怡焕决定有机会要去翻翻资料多方比对。 而对于当今皇帝朱慈煊,朱怡焕则得多动动脑子。 他要想一个安全的方法去和这个老皇帝核对身份,如果这个老皇帝是穿越者可能还好说,如果不是,自己贸然胡言乱语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朱怡焕跪在祠堂认真思考着该如何去确认老皇帝的身份。 忽然,一本请帖一样的东西砸到了朱怡焕的脑袋。 “哎呦。”朱怡焕疼的叫了出来。 “谁啊!”有些恼怒的朱怡焕骂骂咧咧的回头看去,只见他那便宜老爹又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这老登又咋了? 朱怡焕在心里吐槽,他实在是有些心痛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他这个老爹情绪太不稳定了,哪有一个老年人的样子。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没有良心!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朱和贵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我又咋了?” 朱怡焕这次有些不服,他老老实实的跪在祠堂连句话都没说,咋又成混账东西了? 只见朱和贵拿起刚刚砸向朱怡焕请帖一样的东西,丢在朱怡焕的身上。 “如果不是我出去逛了一圈,我还不知道你个混账东西干了这么畜生的事!” 朱怡焕拿起丢在身上的东西看了一下,发现这不是什么请帖,而是退婚贴。 “退婚?”朱怡焕的大脑有些宕机,基本没有继承到原主记忆的朱怡焕很多事情都只是懵逼状态。 “我被退婚了?”朱怡焕抬头问道。 怪不得朱和贵这么生气,自己被退婚确实驳了他这个封建大家长的面子。 只是朱怡焕没想到,穿越加退婚这么老套的剧情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老爹你别生气,退婚就退婚,咱下一次给你找个更乖的。”朱怡焕嬉皮笑脸的宽慰着朱和贵。 “你?你混账!” “啪!” 朱怡焕刚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朱和贵一巴掌。 这一巴掌给朱怡焕扇的云里雾里。 “你打我干啥!”朱怡焕说道。 朱和贵指着朱怡焕的鼻子骂:“你现在当议政皇孙了,心气高了,没脸没皮了?” “你给人家姑娘下退婚贴,现在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找下一个!你有没有羞耻心,你有没有同情心!” “等一下!” “你说啥?” “退婚贴我写的?” 朱怡焕翻开手上的退婚贴,发现原来这份退婚贴是自己写给姑娘的。 这个姑娘叫高盈盈。 退婚贴中朱怡焕用词毫不掩饰,直截了当的说自己不喜欢她,说之前的订婚贴是父亲代自己下的,让她不要当真,还说让她不要再纠缠自己。 “......” 朱怡焕看着这退婚贴自己都有些无语,就算是在现代,姑娘们拒绝舔狗的时候都会礼貌的说一句你是好人。 “这朱怡焕也太没礼貌了。”朱怡焕自己说道。 “没礼貌?这是没礼貌的事吗?你下一个退婚贴弄得人尽皆知,你让姑娘怎么活!现在马上去高家道歉!带着黄金去!就说是聘礼!” 朱和贵说着就拉起朱怡焕的手要让他重新下聘。 “等等......”终于站起来的朱怡焕挣开了朱和贵的手。 虽然朱怡焕不知道身体的原主人为什么要退,但朱怡焕认为身体的原主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朱怡焕决定诈一下朱和贵,看看原主要退婚的原因。 万一原主退婚退的有道理,那现在的朱怡焕也不会重新去下聘礼。 只见朱怡焕说道:“爹,这婚都退了,也人尽皆知了,要不就这样算了,毕竟我相貌堂堂岂能娶丑女?” 朱和贵有些蒙,他怒斥道:“你还诽谤人家?高家姑娘的美貌远近闻名,她嫁你是她上辈子遭到的报应,你这歪瓜裂枣的长相哪来的资格评价高家姑娘?” “嗯?是个美女?没道理啊?”朱怡焕本着男人的直觉,觉得这个高家姑娘可能是太丑了才被退婚的,但没想到是个美女。 朱怡焕换了个思路又说道:“那我学富五车当上了议政皇孙,岂能娶一个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 朱和贵急了:“你再瞎说!就你读的那点破书好意思自称学富五车!你就努力了这半年,人家高家姑娘读的书比你这辈子听说过的书都多!” “嗯?这么优秀?不对劲?那肯定有更大的毛病原主才退婚的。” 朱怡焕继续说道:“可是爹,我家声名显赫皇室之家,再怎么也不能娶一个家境如此之差的女人。” 听到这里朱和贵脸都羞红了:“混账东西,你在点你爹吗!谁不知道高家是京城最大的布匹商!” “嗯?有钱有颜有文化?”朱怡焕蒙了,这么完美的姑娘,当初的朱怡焕为什么要退婚啊? 朱怡焕最后说道:“可是爹,他性格古怪娇生惯养,孩儿怎么能与这样的人共度余生!” “啪!” 朱和贵又是一巴掌。 “性格古怪的是你!你修来了八辈子的福分被高家姑娘看上,你到底去不去道歉!” 朱怡焕摸着火辣辣的脸,他是彻底不会了,有钱有颜有文化性格还好,朱怡焕还要退婚。 “不是爹?高家姑娘为啥看上我了啊?”朱怡焕想不明白,如果高家姑娘是图他议政皇孙的身份,但之前自己可是学渣,没人会想到朱怡焕能议政。 “高家姑娘这么好我又为啥退婚啊?” 朱和贵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问我?” 第九章 这个年份很敏感 沸羊羊!世界第一沸羊羊,大明王朝第一小丑! 当朱和贵一字一句说出朱怡焕为什么不愿意娶高家小姐时朱怡焕人都傻了。 便宜老爹朱和贵告诉朱怡焕,两年前,也就是朱怡焕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同为皇孙的朱怡始非要带朱怡焕去见见世面。 当时朱和贵是不同意的,因为朱怡始是皇孙当中的问题青年,他和朱怡焕同样获得了“傻蛋”的称号,但区别是,朱怡焕玩的没有朱怡始花。 用现代人的话来形容“朱怡始那是烟酒都来的。” 奈何朱和贵阻拦没有成功,朱怡始带着14岁的朱怡焕去了一个叫“奇货居”的地方。 奇货居,用朱怡焕的理解是后世的商业综合体加商品集散中心。 他是京城最大的贸易场,也是京城最大的商业体,但与后世的商业中心不同的是。 后世的商业中心只是一些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地方。 但在奇货居,这里不仅有正经的吃喝玩乐,私下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服务这里也有。 说直白一点就是青楼也在这。 朱怡焕其实稍微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个穿越者前辈来过的大明会废弃青楼这么一个东西。 在朱和贵只言片语的描述中,奇货居的形象在朱怡焕的心里立体了起来。 现在的大明是贸易强国,做着全世界的生意。 京都作为大明的首都,贸易活动更是活跃,奇货居则是京都最大的贸易场。 在这里可以窥探整个世界的全貌,所以朱怡始才说带14岁的朱怡焕见世面。 14岁的朱怡焕不仅在这里见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见到了让他欲罢不能的人。 一个大明朝的“高级小姐”。 与简单的皮肉交易不同,奇货居的小姐们主打是一个情绪价值,就和后世的女仆店陪玩一样。 朱怡始花重金让14岁的朱怡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女人的魅力,当然这个体验仅限于情绪价值方面。 就是这一体验,让朱怡焕这个还未开花的小伙情窦初开。 这一下,他便爱上了在奇货居一个花名叫“媚娘”的女人。 两年以来,朱怡焕不断为爱冲锋,立志要把媚娘娶回家,期间还闹了不少笑话。 什么在青楼楼下大喊嫁给我,写土味情话他全都干过。 原主朱怡焕的行为让现在的朱怡焕想起了大明王朝1566里的一句台词: “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妓。你都当个宝贝似的娶回家,你家十八代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更丢人的事,朱怡焕甚至还没能把人娶回来。 朱和贵讲述着以前朱怡焕的种种行为,让现在的朱怡焕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真的太丢人了,作为现代人的朱怡焕能理解为爱冲锋,也能理解喜欢上一些大家不认可的人,这其实并不奇怪,但朱怡焕为爱冲锋的行为全是冲着怎么丢人怎么去的。 并且听便宜老爹朱和贵的意思,人家媚娘是一点都不喜欢他,人家游走在各种王爷和大商人之间,追捧她的人非富即贵,哪是朱怡焕能比的。 就这朱怡焕还不自知,还在成天琢磨这怎么打动媚娘。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朱怡焕扶额苦笑。 这一声知道错了倒是让朱和贵愣了一下。 以前的朱怡焕是怎么说都说不听,今天却只是把他这两年的丢人行为重复了一下就知道错了? “你这进宫里学习了一段时间是真长大了。”朱和贵愣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朱怡焕摇摇头,试图忘记刚刚自己听见的丢人行为。 “既然我这个吊样子,高家小姐为什么会喜欢我?”朱怡焕在了解了自己的过去后更加疑惑了。 说到这里朱和贵也摇摇头。 “喜欢你最直接的原因是你救过高家小姐的命,也是在你14岁那年,你和朱怡始去城外钓鱼,正好钓起落水的高家小姐。” “但是我听高家老爷的意思,好像高小姐喜欢你还有点别的原因,只是什么原因高老爷自己也说不清楚。” “总之,高家小姐看上你是列祖列宗发了力,你还不好好珍惜!” 朱和贵说到这里又打算发火,举起了巴掌就要扇过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打了爹,我这就去给高家道歉,娶了这高家小姐。” 朱怡焕连忙抓住朱和贵就要落到脸上的巴掌。 在听了朱和贵的话后,朱怡焕只能说傻子才不选高家小姐。 别的不说,那个媚娘就没看上自己,有什么好追的? 高家小姐这典型的优质白富美,不追难到等着后悔? “你?愿意和高家小姐结婚了?”朱和贵有些不敢相信。 “我当然愿意了,高家小姐这么优秀,我肯定愿意。” 朱怡焕话说到这,朱和贵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怡焕,然后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接着扑通一声就在祠堂内跪了下来。 “苍天啊!列祖列宗啊!焕儿他!明事理了!” 朱和贵说着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留了下来。 能看出来朱怡焕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是朱和贵的一个心病。 哭了一会儿的朱和贵把眼泪鼻涕擦在衣服上然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 “好好好,既然你也同意了这门亲事,那今天就不单单是去道歉的事了。” “为父的意思是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就去高家把婚事所有的细节定下来。” “我得好好收拾收拾。” 说着朱和贵就准备去换身衣服。 但刚迈开腿的朱和贵又停住了。 “我真是老糊涂了,今晚是奇货居三个月一次的展销大典,高家老爷今天肯定忙着在大典出货,晚上不在府上。” “也好,也好,我们便明天再去,我好好准备准备,免得别人说我们失了礼数。” 朱和贵说着说着便自顾自的走出了祠堂,看样子是去筹备彩礼去了。 朱和贵作为当今王爷,嘴里却左一个高家老爷右一个高家老爷,看来在这里,商人的地位不低。 “奇货居,高家小姐,媚娘……” 朱和贵虽然走了但朱怡焕却重复着刚刚便宜老爹话语中的一些关键词。 朱怡焕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便宜老爹刚刚的话里藏着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信息。 只是朱怡焕一时不知道这个重要信息是什么? “小王爷……”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祠堂外的马树看见老爷走后说话了。 “我能起来了吗小王爷?” 马树还跪在祠堂外。 朱怡焕看着跪着的马树,这个历史上原本不存在的带把太监。 忽然,朱怡焕明白过来脑海中那隐隐觉得的重要的信息是什么了。 不是什么媚娘,也不是高家小姐,更不是自己要和谁结婚。 而是奇货居。 很明显这个能窥视世界的奇货居在原本的历史轨迹是不存在的。 他是受到了历史变动影响而产生的产物。 那么也就说明朱怡焕可以去奇货居获得一些历史变动的信息。 这有助于朱怡焕快速认识这个世界。 朱怡焕深知他必须要加快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毕竟他所在的1734年是一个敏感的年份。 1733年,凯伊发明“飞梭”,提升织布速度; 1765年,哈格里夫斯发明“珍妮纺纱机”; 1785年,瓦特改良蒸汽机; 1807年,美国人富尔顿的汽船试航成功; 1825年,英国人史蒂芬孙发明火车“旅行者号”。 英国的工业革命也就发生在后几十年的时间。 按照原来的历史进程来看,西方世界要开始起飞了,中华民族的悲剧种子已经要埋下。 朱怡焕要尽快知道,这个世界西方的科技进程是否还在按部就班,也想知道大明的科技树点到哪了。 是领先世界还是又落后着? 这很重要,无论对于朱怡焕个人还是整个中华民族来讲都很重要 片刻后朱怡焕说道: “起来吧,起来带我去个地方。” “去哪?小王爷。” “奇货居。” “去奇货居?” “真的吗小王爷?” 当朱怡焕说出奇货居三个字时,马树的眼睛都亮了。 “你很开心?” 朱怡焕问道。 马树麻溜的站起来。 “当然啦小王爷,今晚可是奇货居一个季度一次的展销大典。” “大典上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奇玩意儿,还时不时有好吃的东西免费试吃。” “关键还可以看各家小王爷挑战君子之塔。” “已经很久没人爬塔成功了。” “君子之塔?” “有意思的名字。” 第十章 那是什么东西 “小王爷,我们今天跪的时间刚刚好,这个点出来正是开始热闹的时候。”走出王府的马树看着街上热闹的情形说道。 “......”朱怡焕无语。 “有没有可能,我们不跪,也可以在这个点出门?” 马树尴尬的扣了扣脑袋。 朱怡焕跟着马树走在前往奇货居的路上,虽然还未到奇货居,但是“热闹”这个词已经在京都的大街小巷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如今的大明京都真可以用商业发达来形容,无论是街边的商铺还是路上的小贩,都有不少客人在光顾着。 甚至随着离奇货居越来越近,京都的街道上已经开始有点堵人了。 人流开始聚集,大家的移动速度被迫减缓。 “这人也太多了吧?”朱怡焕说道。 “小王爷,展销大会是这样的,几乎全京城的人都出来了。” “全京城的人都出来了?怪不得这么多人。” 想想也是,在这个没有手机和电视的年代,人们可不就爱出门看热闹吗? “小王爷我们到了!前面就是奇货居,那就是君子之塔。”马树指着前面。 朱怡焕顺着马树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是一大片巨大的广场。 在广场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是各商家支起的展销摊位,广场之中有一座高塔,以高塔周围为圆心,周围不断有高高矮矮的建筑矗立在广场之中。 这些建筑全是各式各样的商铺,有独栋的大酒楼,也有多种商业形式混用的小综合体,甚至朱怡焕还看见了巨型仓库 整个广场用人山货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真是大明盛世啊!”朱怡焕不禁感叹。 马树说着:“小王爷这一大片地方就叫奇货居,中间的那个高塔是君子之塔,每次大典,君子之塔都会举办爬塔活动,来奇货居参加展销大典的人,除了采购东西以外,他们最关注的就是这个爬塔活动了。” “君子之塔。”朱怡焕重复了一遍。 一路上走来,马树除了强调在奇货居能吃到免费的美食以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君子之塔。 “你说的这个君子之塔,和爬塔活动具体有哪些内容?”朱怡焕问道。 “小王爷你最近怎么总问一些常识性问题?”马树有些疑惑,整个京都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君子之塔和爬塔活动? 朱怡焕瞪了马树一眼:“以后无论我问什么你都只负责回答,不准反问,忘记你才说的要嘴上带把了?” 马树被朱怡焕这么一瞪给瞪慌了神,他连忙回道: “君子之塔是奇货居里最高的建筑,他的名字是奇货居的老板取的。” “每个季度奇货居举办大典时,奇货居的老板都会在君子之塔举行爬塔活动。” “君子之塔有九层,奇货居的老板会在每一层设置关卡和奖励,挑战成功的君子可以选择领取当层的奖励或者去挑战下一层,倘若挑战失败则直接淘汰一点奖励都领不到。” “那你所说的的奖励有些什么东西?” 马树想了想说道:“第一层就是一些外国的装饰品、食品或者其他小玩意儿。” “每一层的奖励是不一样的,但总的来说都是奇货居的老板从全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新奇玩意儿,随着每一层的提升奖励也越来越好。” “特别是第九层。” “第九层怎么了?” 马树说道:“第九层的奖励是奇货居的花魁。” “花魁?” “是的小王爷,奇货居有一个花魁楼......” 马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家小王爷朱怡焕喜欢的媚娘就是花魁楼里的姑娘。 他顿了顿说到道:“花魁楼里每个季度都会评选花魁,选出来的花魁将站在君子之塔第九层,等待君子挑战。” “挑战成功的君子就能带走花魁一天,这一天君子的任何要求花魁都必须答应。” 朱怡焕点了点头,思索着马树给他讲的这一切,马树的话蕴藏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朱怡焕要一条条捋出来。 首先是奇货居,奇货居原来不是单指哪一个建筑或者商业体,而是整个商业广场。 其次听马树的意思奇货居是有老板的,也就是说他是私人产业。 能够在京城城内拿下这么一大片土地修建这么多建筑,还举办出堪比重大传统节日的展销大典,奇货居这个老板的能量可想而知。 再说到这个君子之塔,很明显就是奇货居老板保持流量的手段,他用花魁和大明朝不常见的外国新奇玩意儿吸引大家爬塔挑战,这样能永远保证奇货居的热度。 这一套创造节日加吸引流量的玩法不禁让朱怡焕想到曾经的双十一和618。 这种玩法是多少现代人都抵抗不住的,现在出现在大明朝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朱怡焕不禁多看了一眼这座叫君子之塔的高塔。 “马树,你知道为什么奇货居里的这座高塔要叫君子之塔吗?” 朱怡焕问道。 “不知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君子之塔第九层的奖励是花魁,爬塔的过程就是君子追求淑女的过程,所以叫君子之塔。” 马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过......” 马树说道:“如果是这个命名逻辑的话,我觉得君子之塔改为金钱之塔或者权势之塔更为合理。” “为什么?”朱怡焕问。 马树看了眼远处的君子之塔说道:“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爬塔。” “君子之塔只给有权有势或者有钱的人开放。” “其他人只能看他们爬塔。” “还有这种要求?”朱怡焕没想到。 马树点点头:“奇货居真正服务的对象一直都不是平民,花魁楼里的花魁,你花钱可以让他们陪你,但你不可能对她做越界的事情。” “只有奇货居的老板点头花魁们才会像男人想象的那样去为你服务,不然也就聊聊天看看他们的才艺。” 所以花魁们才有资格成为君子之塔的最终奖励。 听到这里的朱怡焕笑道:“开个青楼还搞上饥饿营销了。” 君子之塔的挑战对于大明王朝的人来说可能是新奇玩意儿,但是对于朱怡焕来说,只能说有点意思但并不心动。 在后世各种各样的活动他看的太多了,特别是在游戏和小说里,这种闯关拿奖的活动对于朱怡焕来说已经麻木了。 朱怡焕最感兴趣的还是在奇货居能看到哪些本不该属于大明朝的东西。 朱怡焕就像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子,在来到奇货居的广场后,左看右逛逛。 “基本都是吃的和服装啊?” 朱怡焕先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或者并没有发现朱怡焕想象中的具有科技感的东西。 在这里确实能看世界,但是看到的更多的还是各国的文化风俗和生活。 “小王爷你看,那是高家老爷。” 溜达中的朱怡焕听到了马树的声音。 朱怡焕顺着马树的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老头正带着一队人和三五个洋人搬动着东西。 “小王爷,高老爷这是从洋人手上买到什么了?那家伙看起来好奇怪。” 马树转头问向朱怡焕。 “小王爷?你怎么了?” 只见此刻的朱怡焕瞳孔微震,满是惊讶的看着前方。 “珍妮纺纱机。” 朱怡焕楞道。 第十一章 妖精纺纱机 “什么鸡?” 马树又重新看了一眼高家老爷的方向。 “哪有鸡?” 朱怡焕没有理会马树,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向高家老爷,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珍妮纺纱机,脑海里则不可控制的涌现出恐惧之感。 这种恐惧感是刻在朱怡焕DNA里的恐惧。 “1764年,詹姆斯·哈格里夫斯发明了珍妮纺纱机。” “这项发明极大的提高了纺纱的效率。” “推动了纺织业的机械化进程。” “是......工业革命的重要里程碑。” 朱怡焕不敢相信,这个代表着工业革命开端的珍妮纺纱机,这个1764年才应该出现的东西。 居然出现在了这个1734年的大明。 珍妮纺纱机整整提前了30年! 朱怡焕一步一步的前进,脑中却不断在震惊中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珍妮纺纱机从诞生到能够漂洋过海卖过来,一定需要一个时间过程。” “这说明珍妮纺纱机在这个世界上的诞生时间还要提前。” “那么......” “工业革命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工业革命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 “它是一场生产技术的巨大变革,标志着人类从手工制造时代迈向了机器生产时代。” “同时也意味着......” 朱怡焕自言自语的说道:“也意味着,中华民族与世界的距离正式拉开。” “中国这个站在农业时代巅峰的大国,要被这些在工业革命里崛起的国家踩在尘埃里。” “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八国联军侵华、南京大屠杀、日本731人体实验、杀我男儿欺我妇孺,亡我中华......” 朱怡焕本以为,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并没有怎么变,因为他在大明没感受到这些工业化的东西。 但显然事实不是这样。 “历史的齿轮提前转动。” “中华民族的灾难......如期而至?” 朱怡焕走到纺纱机面前,他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抚摸着这台改变人类历史的机器。 “是的,错不了,这就是‘珍妮纺纱机’。”朱怡焕说道。 “珍妮纺纱机?不,这是妖精纺纱机。” 高家老爷开口。 正和洋人卸货的老爷看着这个忽然冲过来抚摸着自己新买的纺纱机小伙子纠正道。 接着,高家老爷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小伙子。 “朱怡焕?” 高家老爷这才看清这个忽然上来的小伙子是朱怡焕。 “你怎么在这里?” 在高家老爷的呼唤下,朱怡焕才想起,这个纺纱机是高家老爷买的,而自己前段时间才给高家的小姐高盈盈写了退婚贴,局面顿时变的尴尬起来。 好在这时马树三步并做两步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高老爷,我们家小王爷是特意来找您的。” “找我的?”高家老爷一听朱怡焕是特意来找他的,瞬间警觉了起来。 高家老爷全名叫高牧然,是京城远近闻名的好脾气,他天生情绪稳定且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基本上见谁脸上都是挂着一副笑容,除了朱怡焕以外。 高家虽说家大业大,但一直以来高牧然都只有高盈盈一个女儿,对自己的女儿是宠爱有加。 这几年,高盈盈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来高家提亲的人几乎都快要把高家的门槛踏平了。 下到小商小贩上到皇宫贵族,大家都削尖脑袋想把自家公子介绍给高盈盈。 原因也很简单,无非两点。 从高盈盈的角度来讲,他是京城少见的优质姑娘,无论是相貌、内在还是秉性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 从高家的产业来讲,高牧然是全京城甚至是全国最大的布匹商,这样大的家业,却只有高盈盈一个女儿,如果能娶到高盈盈就等于接手了这块庞大的布匹生意。 大家都盯着高家要吃绝户。 高家老爷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但他也不生气。 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觉得只要能给高盈盈找到一个好人家,就算家业最后被男方继承也无所谓。 他死后,生意给谁做都是做。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诸多优秀的男人中,自己的宝贝女儿却唯独看上了京圈王公贵族口中的蠢蛋朱怡焕。 更没想到,这个蠢蛋居然还看不上自家姑娘。 这真的让他很难对朱怡焕有好脸。 高牧然很少去左右女儿的想法,但他真的不止一次的给女儿提过朱怡焕不行。 但奈何女儿就是不听。 高牧起初以为女儿是想报朱怡焕的救命之恩,他还特意告诉女儿,救命之恩可以拿钱去报,不用非得以身相许。 但女儿却摇头,说要嫁给朱怡焕不是为了报恩。 这就让高牧然很搞不懂了,但是再问为什么女儿就不说了。 现在,朱怡焕忽然来到自己面前,他的贴身仆人又说是专门来找自己的,让高牧然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他怕这个不懂事的朱怡焕又整什么幺蛾子,比如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说退婚。 这可让他接受不了。 “小王爷,你找我什么事?现在我有点忙,不如有空的时候来府上说?”高家老爷说道。 马树悄悄用手肘顶了顶朱怡焕提醒朱怡焕。 朱怡焕则立马鞠了一个躬: “之前所做种种行为都是晚辈不懂事,家父让我转达高老爷,希望明天来拜访高老爷,一是带我朱怡焕亲自登门道歉,二是希望高老爷同意两家婚事,尽早定下吉日。” “你说什么?”高老爷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不懂人事的朱怡焕居然说出了这么懂人事的话? 他要登门道歉并且希望两家能尽早定下吉日? 朱怡焕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前后转变很难让人一下信服。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要把没理变成有理。 这不由的让他想到后世的一些段子。 比如“有没有可能,她拒绝我,是不是不想拖累我?” 想到这里朱怡焕两眼又是一红 “高老爷,一直以来,我拒绝高家小姐,其实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她,是我觉得我配不上她。” “高家小姐如此美丽聪慧,而我朱怡焕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你别看我成天吊儿郎当,其实我内心知道,哪家姑娘跟了我算是吃苦了。” “我不忍高家姑娘跟我吃苦,这次出此下策。” “这段时间以来,家父一直和我促膝长谈。” “我也明白了,我这样的处理方式幼稚又可笑,所以我想遵循本心,结成良缘。” 朱怡焕说完直勾勾的看着高家老爷。 高家老爷呆站在原地看着朱怡焕。 半晌才说出:“你能明白我家盈盈的美丽聪慧让我确实很欣慰,说实话盈盈也是真的想嫁给你,你能回头这本来是好事。” “不过......“ ”你这段话说下来,让我忽然觉得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盈盈嫁给你是真会吃苦,我家盈盈从小就没吃过苦。” “嗯?” 朱怡焕蒙了。 高家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窝草?这次他不愿意了? 第十二章 今日花魁 高牧然是个很另类的老爷。 他这辈子未纳一妾,至今都与自己发家前的结发妻子恩恩爱爱。 他这辈子也未多生一子,从生下高盈盈过后就从未考虑过再要孩子。 这在古代封建王朝的大户人家里是很少见的。 在古代的大户人家里,不说多子多福,至少大家也要求有个少爷继承家业。 但是高牧然认为,人的爱是有限的,如果他再纳一妾势必就会冷落自己的结发妻子,他觉得人不能这样。 同样的,他不能接受因为高盈盈是个女儿就再去求一子,这对高盈盈来说是不公平的。 高牧然是个很务实的人,在他眼里,人只有短短不到百年的时间,百年之后这世界纷纷扰扰与他毫无关系。 他在这百年里创造的一切,最终交给谁,由谁继承,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他活着的这段时间,他是否幸福。 在他活着的这段时间他在意的人是否幸福。 幸福,就够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身死之后的钱财更是毫无意义。 所以他这辈子只有两个目标,一个是和结发妻子过好日子,还有一个就是高盈盈幸福。 高牧然一直都给高盈盈极高的自由度,在封建王朝这个大环境下,高牧然对高盈盈做到了最大的尊重。 高盈盈可以决定一切她想做的事,包括她的婚姻。 所以一直以来,高盈盈说想要嫁给朱怡焕,高牧然都没有阻止。 高牧然认为,女儿喜欢就好,管他朱怡焕蠢不蠢。 但是刚刚他在听过朱怡焕的话之后,又觉得朱怡焕说的很有道理。 自己的女儿跟着他可是真有苦吃的。 毕竟朱怡焕一个16岁的皇孙做的种种事属实非常不成熟。 他是真担心女儿跟着他的后半辈子不幸福。 高牧然看着朱怡焕,良久后说道: “怡焕啊,你是个好孩子,你的良苦用心我知道了。” “只是我也想了一下,婚姻毕竟不是儿戏,你和盈盈都还太小,我觉得大家都各自考虑考虑是好事,要不你先转告朱王爷,良辰吉日的事先不着急?” 好人卡??? 朱怡焕没想到,自己被高老爷高牧然发好人卡了。 这下轮到朱怡焕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倒不是说非得娶这个高盈盈,只是这一来一回的拉扯属实有些出人意料。 本来自己只是来看这个纺纱机的,现在莫名其妙的婚事吹了? 就在氛围再次陷入尴尬时,马树在旁边阴柔柔的飘来一句: “高老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家少爷愿意娶你家小姐,你居然还要考虑考虑?” “抛开高小姐真心喜欢我家少爷不说,你知不知道你拒绝了谁?” 高牧然被马树这莫名其妙充满底气的反问问蒙住了。 他思索了一下朱怡焕的背景。 朱怡焕,皇二十子朱和贵之子,当今皇上众多孙子之一,京城著名蠢蛋,远离政治和商业核心的闲散小王爷。 这个背景好像没什么可怕的? 在京城,一砖头拍下去,十个人当中起码有八个是皇室子弟。 没办法,老皇帝104岁了,生的孩子太多了。 当下,除了那些能上朝议政的皇家子弟,其他皇族还真不见得有多少面子。 马树见高老爷思索半天也思索不出眉目的样子,得意的抬起了头。 “哼。”马树自豪又轻蔑的一哼。 “还京城第一布匹商呢,一点消息渠道都没有。” 马树一边说着一边弓下身来,来到朱怡焕的旁边,从朱怡焕的腰间捧起议政金牌。 “高家老爷,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高牧然顺着马树的指示看去。 “议政?” “金牌!” 高牧然怀疑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上前,也弓下腰来细细查看。 “错不了,金镶玉样式,上面刻有议政二字,下方还有皇上的落款。” “这……”高牧然不可思议的看着朱怡焕,一时之间竟不知说啥。 朱怡焕有议政金牌,这说明在本年的期末大考中他夺得了第一。 可期末大考的第一怎么会让朱怡焕夺得。 朱怡焕这个人威名远扬,但凡听说过朱怡焕这个名字的人,也一定听说过“蠢蛋朱怡焕”的称号。 这样的人能在众多皇孙中拿下期末考第一? 马树见高牧然那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还满脸疑惑的表情,轻轻的放下了朱怡焕腰间的金牌,然后挺起胸膛得意的说道: “高老爷肯定不信我家少爷能考下第一吧?” 高牧然一听这话连连否认:“不敢不敢,小王爷天资聪颖考下第一是理所应当。” “胡说!我家少爷哪里天资聪颖了?”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紫禁城吗?” “我家少爷能考到第一,完全是用学习的时间换学习的分数,努力得来的!” 本来朱怡焕站在旁边默默听马树帮自己吹牛逼还挺爽。 但马树那句“我家少爷哪里天资聪颖”让朱怡焕绷不住了。 朱怡焕一巴掌敲在马树脑袋上: “瞎说什么呢?” 接着朱怡焕躬手向高老爷说道: “都是马树乱说,考到第一实属侥幸。” 陌生。 高牧然看着眼前这个朱怡焕只觉得陌生。 那个愚笨无礼,蠢而不自知的朱怡焕去哪了? 眼前这个期末大考第一,彬彬有礼,与人沟通如此顺畅的朱怡焕是真实存在的吗? 在商海摸爬滚打几十年的高牧然有着异于常人的识人之明。 他能感受到现在的朱怡焕有着一种不一般的气质。 同时作为大明商人,他很清楚“上朝议政”意味着什么。 朱怡焕现在从一个连棋子都不算的人,成为了大明众多棋手之一。 成为了这大明江山的可能之一。 忽然开窍的朱怡焕,和这众人梦寐以求的议政金牌共同出现在高牧然的眼前。 如果高盈盈嫁给朱怡焕…… 高牧然后退半步整理衣着深深鞠躬。 “高牧然有眼不识泰山,能与二十王爷府结亲是我高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明日高家将备齐礼数亲自登门拜访共商婚姻大事。” “砰!” 君子之塔上高高亮起绚丽的烟花。 烟花之下照亮的是人声鼎沸的奇货居。 “今日花魁揭晓!” “媚娘!” 奇货居四处的传声喇叭里喊到。 第十三章 先把你的兰花指翘下去 朱怡焕能够理解高家老爷前后态度的转变。 无论对于谁来讲追求更好的生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之前的朱怡焕愚笨而又不自知,虽然是皇族一员,但也是被边缘化的皇族成员。 对于高牧然来讲,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朱怡焕是很合理的想法。 而当他看见朱怡焕现在焕然一新又成为了议政皇孙又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与自己结成良缘更是无可厚非。 朱怡焕对眼前这个高家老爷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之前的自己做了那么多有损高家口碑的事,高牧然再看见自己后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 从这一点来看就能知道,高家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家庭。 更何况对于现在的朱怡焕来讲,高家除了有一个优秀的女儿以外,还有一个朱怡焕急切想要了解的珍妮纺纱机。 对于记忆基本全失的朱怡焕来讲,高家老爷现在是他唯一能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渠道。 一个向西方世界购买珍妮纺纱机的商人,一定会比普通的大明子民更加了解这个世界。 正当朱怡焕想要张口询问这台纺纱机的事情时,君子之塔的烟花亮了。 看着在空中绚丽绽放的烟花,高家老爷再次向朱怡焕鞠了一个躬。 “小王爷,君子之塔已经点亮,今夜的展销大会正式开始,恕老夫要暂时失陪,今年高家的布匹能不能拿下出海的订单全在今晚。” 正如便宜老爹朱和贵所说的那样,奇货居是京城最大的贸易场,今晚的高家老爷要忙着出货。 作为一个现代人,朱怡焕自然是知道订单对于一个商人来讲意味着什么。 朱怡焕也很有礼貌的拱手鞠躬:“是晚辈耽误高老爷了,高老爷请便,祝生意兴隆。” 珍妮纺纱机的事可以明天慢慢聊,朱怡焕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高家老爷拜别朱怡焕,带着一两个下人走向奇货居深处,剩下的人则继续卸货。 “朱怡焕这孩子,是真长大了。” 离开的高家老爷忍不住悄悄看了眼朱怡焕。 站在原地的朱怡焕没有注意到高家老爷的偷看,她的目光全部放在了君子之塔之上。 在高塔的顶层,一个衣着艳丽的美人缓缓出现在塔顶。 这就是花魁楼里“媚娘”,那个曾经的朱怡焕念念不忘的女人。 媚娘出场,高塔之下的人们开始欢呼。 每一个看向媚娘的人都异常兴奋。 大家如此兴奋倒不是因为媚娘美到让所有人欢呼。 而是因为媚娘今天的身份。 媚娘今天是奖品。 属于男人们的奖品。 虽然获奖人只有一个,但在媚娘被人挑走之前大家都会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进去。 大家会代入自己将是那个获得媚娘的君子,会获得一个任自己摆弄的媚娘,而这个让人摆弄的媚娘还是平时有钱都拿不下的媚娘。 是这样的想法让大家觉得刺激,也让大家欢呼。 朱怡焕的视力很好,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借助着君子之塔上自带的灯光,他还是能大概看清媚娘的外貌。 是个美人,媚气十足,对于普通男人来讲,这样的女人足够让大家趋之若鹜。 但朱怡焕也相信,绝大多数正常男人也不会想着把媚娘娶回家。 因为媚娘身上的“媚”一看就知道,是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练出来的。 这样的女人,朱怡焕在后世的诸多网红身上看的太多,如果媚娘在现代被朱怡焕在短视频软件里刷到。 朱怡焕顶多点个赞就滑走,连关注的小加号都不会点。 朱怡焕的兴趣很快就从九层的媚娘身上放到了下面的楼层。 为了吸引大家爬塔,君子之塔把每一层的奖励都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除了第九层只有一个花魁作为奖励以外。 接下来的每一层都有大量的奖励。 朱怡焕放眼望去很快就看见了两个他感兴趣的东西。 首先是关在第八层笼子里的黑人一般的家伙。 这黑人一般的家伙体格健硕,身上充实的腱子肉就像是才从健身房里出来一样,让他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西方人抓黑人做奴隶最早可以追溯到1619年,所以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讲,出现一个关在笼子里的黑奴并不奇怪。 相反,奇怪的是事实上黑奴并不是什么珍惜玩意儿,一只黑奴能出现在君子之塔8层的奖励之中反倒是让人意外。 是因为他足够壮硕吗? 朱怡焕远远望去,又隐隐觉得,这个黑人有些奇怪,倒不是因为他壮硕的奇怪,而是面相有些奇怪。 但离得太远实在看不起细节。 接着朱怡焕关注的是在第二层众多奖励之中同样被放在角落笼子里的一个小家伙。 一只病怏怏的高加索犬幼崽。 高加索犬原产于俄罗斯的高加索山脉一带。 这种犬成年后体型巨大,仅是站立身高就足有90cm,长度更不用说。 后世把高加索犬归在巨型犬一类。 高加索犬是运动性极强,护主能力极强的烈犬。 朱怡焕之所以能认识高加索犬,也是因为他的战斗力。 这种犬曾经在二战时期被苏军用作反坦克犬,在整个卫国战争中,高加索犬累计摧毁过德军300多辆坦克。 曾经的朱怡焕特别想养一只高加索犬,但是奈何这种犬不太适合圈养,在后世也属于禁养犬种也就作罢。 没想到,如今在大明反倒是看见了高加索犬。 朱怡焕可以笃定,奇货居的老板不识货,他一定是把这只高加索犬的幼崽当作普通的外国犬了。 否则他不会把战斗力如此之强又如此聪明的高加索犬幼犬放在这么一个二层当奖励。 “忽然有点想爬塔。” 朱怡焕自言自语道。 “小王爷,你想爬塔?” 马树一惊。 “小王爷,你已经答应高家老爷娶高家小姐了就不要再对媚娘念念不忘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媚娘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树说道。 “女人的直觉?” 朱怡焕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马树是个同性恋。 虽然同性恋不等同通于性别认知障碍。 但是在大明,对这方面的研究应该还不深入。 马树可能误以为自己这种喜欢男人的人是女人。 事实上他可能是个单纯的0。 马树显然以为朱怡焕想要爬塔是为了媚娘。 “谁说我是为了媚娘才去爬塔的?” 朱怡焕说道。 接着他指了指二层的高加索犬然后又指了指八层的黑人。 “我是为了这两。” 马树看去。 “一个黑人和一只狗?” “一只病怏怏的狗和一个黑不溜秋没啥用的黑人,这两东西有啥好要的?” 朱怡焕一笑:“你这句话要是在后世的美利坚国,能被喷三百页。” “你知道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朱怡焕问道。 “是什么?” 马树问。 “是命。” “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那只狗,那个黑人,能保我安全。” “就为了这?” 马树不解。 “小王爷,马树也能保你平安。” 朱怡焕打量了一下马树。 “先把你的兰花指翘下去......” 第十四章 能不能爬? “就凭你也想爬塔?” 朱怡焕没想到,自己只是在报名处说了一句,报名爬塔,就被这些看门的下人给嘲讽了一番。 朱怡焕甚至都还没有自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被拒绝了,这让他很不爽。 “我怎么就不能爬塔?” 朱怡焕之前有想过,自己报名爬塔可能会被拒绝,毕竟马树都给他讲了,君子之塔叫权势之塔更贴切。 但他没想到,这些负责甄别报名人员的下人们如此目中无人,服务态度极其之差。 不能报就不能报,什么叫“就凭你也想爬塔?” 就他们这态度,换在前世直接拨打某2345电话,保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看门的下人们上下扫视着朱怡焕,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戏谑的冲着朱怡焕笑道: “二十王爷府的小小王爷,君子之塔顾名思义是给君子挑战用的,不是给你骚扰美人用的。”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追求媚娘已经到了魔怔的程度。” “今晚发现媚娘是君子之塔的奖励你心里肯定难受坏了吧?” “媚娘给我们叮嘱过,她在任何场合都不想见到你,你也不看看自己除了有个皇孙的头衔还有什么?” “就你还想娶媚娘?” “再说了,不放你上去也是为你好,你好好看看君子之塔这外边密密麻麻站了多少人,这都是等着看爬塔挑战的。” “你知道君子之塔有多难挑战吗?” “你上去不是纯丢人?” “我们也不想你再闹笑话。” 说罢下人们都笑了起来,整个报名处的氛围可以说欢快无比,颇有孔乙己当初嘴硬自己没有偷的感觉。 面对这些下人们的嘲讽,朱怡焕并未动怒,和这些下人动怒才是真正的丢人,不过朱怡焕确实感慨,这一世的皇族在百姓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就算朱怡焕家再落魄,但高低也是当今皇上的血脉,这还没出三代呢,居然能被奇货居的下人嘲讽? 是皇子皇孙太不值钱,还是奇货居的下人们太狂? “妈的,你们这群贱人在说什么?” 朱怡焕没怒但马树怒了。 马树捏着拳头就冲了上去,誓要给这些小瞧自家小王爷的下人一点颜色瞧瞧。 然而气势汹汹冲进去的马树仅是三两下,就被奇货居的人乱拳打了出来。 下人指着倒地的马树说道: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麻溜的站一边去把位置让出来,在奇货居没有人可以捣乱!” “小王爷你看他!”倒地的马树竟然撒娇般的向朱怡焕埋怨道。 这声音吓得朱怡焕一激灵:“你好好说话......” 就在二人说话间,朱怡焕的身后走上一人,还未等这人开口说话,奇货居的下人便殷勤的喊道: “有请万源商号大公子万三挑战君子之塔!” 接着朱怡焕身边陆陆续续的有人走上来。 “有请何府公子何烨挑战君子之塔!” “哎呦!有请科研院研究员马良挑战君子之塔!” ...... 一时间报名处吆喝不断。 “马树,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 见朱怡焕询问,马树麻溜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 “小王爷,这些人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那个万三,他们家的万源商号简直无处不在。” “基本上大明王朝百姓的吃穿用度都涉及到了他们的产业,就拿穿来说,高老爷的布匹生意是京城第一,他们是京城第二,而且两家的差距并不大。” “这还仅仅只是布匹生意,万源商号的其他产业也都是大明前列。” 朱怡焕点点头,上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话语形容一个公司时,还是韩国的三星。 如此看来这个何家公子确实有资格上这个权势之塔。 “再说那个何公子。” 马树压低了声音:“他爹是吏部尚书,掌管着百官呐。” “吏部尚书?那是挺牛的,当今吏部尚书是内阁成员吗?”朱怡焕问道。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询问有关明朝政治机构的问题。 “内阁?” “那是什么?没听过?” 马树摇着头表示从没听说过内阁。 又是一个与历史不一样的地方?现在的大明没有内阁了? 当然这也不一定,马树毕竟只是朱和贵这个远离朝堂的王爷府太监,说不定只是他没听过。 马树接着说道: “还有那个科研院的马良,小王爷,科研院不用我多说了吧,科研院的人可被称为大明一等人,权贵中的权贵,多少人想见他们一面都难,他们能来爬塔肯定是奇货居私下里请了很久,自然是能入君子之塔的。” “等一下?” “科研院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又是个朱怡焕从没听过的新奇玩意儿。 马树抠了抠脑袋:“具体的我也不懂,只是大家都知道,科研院才是现在大明子民最有前途的地方。” “进了科研院就等于得了一张免罪金牌,整个大明朝只有皇上能处置科研院的人,什么吏部刑部东厂西厂,任何人和机构和个人都不得以任何形式审判、限制科研院的人。” “这是当今皇上的原话。” “就这一句话,让我大明多少才俊趋之若鹜。” 马树这话讲的朱怡焕目瞪口呆,这不是特权阶级吗? 当今皇上怎么想的,给人以法律之外的自由,这不仅在挑战大明的稳定,更是在挑战人性啊。 马树还在介绍着那些成功入塔的人,剩下的人要不就是富商或者富商之子,要不就是高官之子。 朱怡焕听了一圈下来好像为听见任何皇室子弟前来报名。 “为何没有我皇家子弟,这君子之塔不是很吸引人吗?” 马树一听这话欲言又止的说道:“小王爷......” “有头有脸的皇室子弟是不会来爬塔的,否则传出去,皇子皇孙为了一个艺妓爬塔在朝堂上是会被参一本的。” “没头没脸的皇室子弟......” 马树说道这里看了一眼朱怡焕。 “继续说,没事的。”朱怡焕看出了马树的犹豫。 “没头没脸的皇室子弟又没有资格爬塔。” “......” “十分有道理。”朱怡焕说道。 马树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王爷,这个塔还爬吗?” “虽然那群贱人说话不好听,但是有些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君子之塔是有难度的,爬塔的全部过程会被奇货居的大喇叭实时通报在整个奇货居区域内。” “还有就是咱们现在是议政皇子了,为了艺妓爬塔恐怕以后小王爷上朝议政会有官员参你。” 马树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凡朱怡焕一层都挑战不过去,或者为了艺妓爬塔的事传出朝堂确实对他不利。 但是朱怡焕并不担心这些。 朱怡焕不能说自己有多聪明,但至少要比这里的人多几百年的见识和经验,他不觉得这些富家子弟比自己厉害多少。 至于为了艺妓爬塔。 朱怡焕明白,自己又不是冲着媚娘去的,他要得是那只高加索犬和黑人,这一切等他爬完塔自会真相大白。 “当然爬,以后我在京都混的人生安全,可全靠我这次爬塔了。” 说罢朱怡焕再次走向那些嘲讽他的下人。 见朱怡焕又走来,下人们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有这样死乞白赖,都说了你不能......” 还不等下人说完,朱怡焕直接将议政金牌举在了下人的面前。 “能不能爬?” 下人双眼聚焦辨认这眼前的金牌断断续续念着: “议......政......” “扑通!” 奇货居的下人仅是在认出议政金牌的一瞬间便跪了下去。 第十五章 小小书童 “小的该死,请王爷爬塔。” “小的该死,请王爷爬塔。” 奇货居的下人显然是识货的,仅是一眼便认出了议政金牌。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下人,转瞬之间便跪在了朱怡焕的面前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认着错。 奇货居的下人这一跪,惊呆了围在君子之塔周围等待着爬塔活动开始的围观群众。 奇货居在京城的地位非同一般,这个非同一般体现在方方面面。 在奇货居内部,奇货居的下人是下人,但在京城面对普通百姓的他们却有着极高的优越感。 常年接触权贵的他们让许多奇货居的下人产生了自己也是权贵的幻觉。 就是这样一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群体,居然在爬塔活动召开,围观人数最多的时候公然给朱怡焕下跪。 朱怡焕是怎样的人大家都清楚,这奇货居的人忽然给朱怡焕这么一跪简直出乎所有人意料。 “这是怎么了?奇货居的人居然给朱怡焕下跪?” “朱怡焕给奇货居的人看的什么东西?” “难道是二十王爷朱和贵得到皇上重用了?” “不可能啊?二十王爷都那个年龄了,谁会重用这个年龄的王爷啊?” “今天我听有人说朱怡焕期末大考得了第一,难道是真的?” “信朱怡焕期末大考得了第一不如信二十王爷被皇上重用。” “这倒也是。”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 朱怡焕则在众人的议论中走近了君子之塔。 而马树则退回到了人群之中,听着人们议论纷纷他不自觉的翻了一个白眼: “一群没有见识的市井小民。” 君子之塔内部。 被奇货居放进来的各位公子们正在第一层四处打量。 君子之塔是一个半开放式的高塔。 在外面是可以看见爬塔的众人在塔内的一举一动的。 “欢迎各位君子来到君子之塔第一层。” 塔内第一层的正中央坐着一位白髯布衣老者。 老者坐在椅上,双手放在拐杖之上,眯着眼向全场的挑战者说道。 “接下来由老朽来给各位讲解第一层的挑战规则。” “第一层的挑战很简单。” “背诗。” “各位君子需要分别站到高塔外侧,面向观众。” “接着我还会向各位君子派出一位书童。” “由书童和观众们共同计算君子们所背出的诗词数量。” “背诗满100首便可上第二层。” “很简单吧?呵呵呵呵。” 老者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完还不忘来一句:“老朽可背500首诗。” “就这啊?” 听完所谓君子之塔的第一层挑战规则,朱怡焕不禁说道。 大家一直说君子之塔的挑战有多难,朱怡焕在迈进塔内后还真担心过自己要是一层都过不了怎么办。 没想到第一层只是背诗,还只是一百首就够了。 这种水平在后世,连地方的诗词大会都比不上。 要是朱怡焕设计这个第一层挑战,别说什么背诗了,直接飞花令玩起来,这才有意思。 随着老者的话音而来的是各位书童。 一个不到朱怡焕肩膀的小书童来到了朱怡焕的面前。 小书童向朱怡焕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位君子,请随我到高塔外侧,挑战现在开始。” 小书童认真的样子让朱怡焕颇有好感。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孩子确实要比后世的孩子成熟的稍早一些。 朱怡焕跟着小书童来到了自己背诗的位置。 来到位置的朱怡焕在此刻已经能够听见周围有人开始背的声音了。 作为一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背诗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一集。 在中国仅是九年义务教育要求全文背诵的诗词就已经突破了百首,何况还有那么多不要求全文背诵的选修诗词。 所以对于朱怡焕来说只是背出一百首诗词对朱怡焕来讲没有任何难度。 唯一难度是要甄别诗词出现的时间。 朱怡焕不打算背崇祯之后才出现的诗词。 在这里,崇祯之后的时间已经不受朱怡焕把控。 他不知道那些按照时间来讲在这后一百年来本该出现的诗是否正常出现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个穿越者前辈有没有抄过这些诗。 既然今天的比赛是背诗不是作诗,朱怡焕就不打算做有风险的行为。 仅是崇祯之前的诗就够朱怡焕背的了。 朱怡焕站在高塔一层思索着该如何背诗,塔外的群众们却窃窃私语了起来。 “朱怡焕怎么还不背?他不会是一首都背不出来吧?” 在朱怡焕捉摸着背哪些诗最保险时,其他的挑战者们已经背了四五首了。 “他背不出来可太正常了,京城著名蠢蛋嘛,据说他现在还算不清楚两位数的加减法。” “也不知道奇货居的人放他进去干嘛,真是影响大家的观感。” 人群中有人笑道:“肯定时拗不过这个纨绔小王爷呗,今夜的花魁是媚娘,那个朱怡焕心心念念的人,奇货居要是不把朱怡焕放进去,朱怡焕还不得在门口撒泼打滚啊?”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出声来。 马树撇了眼周围嘴碎的人们: “笑吧笑吧,待会儿你们就知道谁是笨蛋了。” 塔内,朱怡焕掰着指头嘀咕着。 “我按年代来背安全点,我先薅李白他老爷子的诗然后去薅杜甫的诗,诗仙诗圣给我先上。” “然后再是宋代。” “我背到明代后又转头去背唐之前的,这样绝对安全。” 朱怡焕终于确定了自己背诗的顺序,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 而此时,周围的公子哥们已经背了十首不止了。 “来了来了,朱怡焕这是终于要憋出一句了。” 围观的人聚精会神的听着朱怡焕即将要背出的诗句,他们倒要看看朱怡焕究竟能憋出什么诗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朱怡焕第一首背了上辈子幼儿园学生学习的古诗《静夜思》 “哈哈哈哈哈” 朱怡焕第一首诗刚背完,塔外的观众们便哄堂大笑。 “不愧是朱怡焕啊,半天憋了一首静夜思。” 塔外的人们笑得很大声。 站在一楼的朱怡焕听的清清楚楚。 笑声稍微有些打扰到了朱怡焕的思绪,让本准备一口气背出第二首的朱怡焕停顿了一下。 看着朱怡焕的停顿,一旁的小书童误以为朱怡焕被这些嘲笑干扰到了心态。 只见小书童轻声说道:“公子不用理会他们,他们上来不见得比公子表现得好。” 小书童居然会开口鼓励让朱怡焕颇为意外。 这是他穿越到现在第一个鼓励他的人,这让他对这个小书童不由得产生了些好感。 朱怡焕揉了揉小书童的脑袋: “放心,我下首诗就让他们笑不出来。” 第十六章 感谢九年义务教育。 原本对于第二首诗朱怡焕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他只是打算随便再背一首李白的诗尽早凑满一百首诗能够挑战第二层就行。 但塔外围观群众的嘲讽让他心生不爽。 其实通过朱和贵、马树和奇货居众人的反应,朱怡焕大概能够猜出在他穿越来之前,之前的朱怡焕可能是大家眼中的笑料,也是大家心中调侃和鄙夷的对象。 在自己来之前,朱怡焕可能经常被人这样有意无意的嘲笑。 这也是为什么,朱怡焕会对刚刚鼓励他的小书童有好感的原因,这个好感就和之前听见朱和贵的怒喝会不自觉下跪一样,很大程度来自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对于朱怡焕来讲,这里的人之前怎么嘲讽自己他不管,毕竟这是他穿越之前的事,他想管也管不着。 但现在,朱怡焕要告诉每一个试图嘲讽他的人,时代变了。 只见朱怡焕向塔外众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清了清嗓子。 “《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天地赌一掷,未能忘战争......” 这首诗是后世留存的李白诗词中最长的一首诗。 也是前世朱怡焕装逼必备的诗词之一。 在前世,朱怡焕的大学时期,学校要求每个班级每月必须举办班级生活会促进同学只之间的关系。 为了能把班级生活会办好,朱怡焕的班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全班同学轮流表演才艺。 这个月你几个上台,下个月那几个上台,总之一学期总得轮到你一次。 奈何朱怡焕是一个生活很没有情趣的人,他是一点才艺也不会,同学们表演的唱歌、跳舞、魔术、小品他是全整不出来。 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给大家表演背诗。 但只是简单的背诗又显得太敷衍太水,班上不给通过这样的表演。 朱怡焕便一咬牙说道我给你们背一首有一千二百字的诗。 这首诗就是《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从那以后在需要表演的公众场合朱怡焕基本上都会掏出他这个杀手锏,几乎每一次表演都会让在场的观众们连连称赞,因为真的没人会无聊到去背这首诗。 奇货居,君子之塔外,朱怡焕背诵的诗句不断传来。 本在外围观看笑话的人们面色开始变化。 他们从清一色的戏谑、看热闹、幸灾乐祸的表情,渐渐转变为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 “朱怡焕那个脑子能记住这么长的诗?” “他是不是在乱背?” 人群中开始有人质疑。 “不,他没有乱背,这首诗前半段我也会,目前来讲他背的全都正确。” “那后半段呢?后半段他会不会乱背?” 有人问道。 那人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后面的我也记不住了。” “不过奇货居的人会判断的,如果乱来的话,会被宣布失败的。” 众人这才想起,奇货居会去判断,于是大家纷纷又抬起了头看向朱怡焕。 只见第一层的负责人,奇货居的布衣老头杵着拐杖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朱怡焕的身旁。 老头闭着眼听着朱怡焕背出的每一字每一句,显然这是在核对他的内容是否有误。 大家都看着老头,等待着老头说出那句:“内容有误。” 毕竟他们真不愿意相信,朱怡焕真能背下这么长的诗。 然而,直到朱怡焕慢慢背完全诗闭上了嘴,老者都没说出朱怡焕背诵内容有误的话语。 “朱怡焕背完了?” “奇货居的人没有说话?他难道真的会背?” 众人等待着奇货居的老者作出反应。 然而老者只是慢慢的睁开了眼,颇为赞赏的向朱怡焕点了点头便杵着拐杖走回自己的座椅之处。 “奇货居的人走了,朱怡焕真的会背啊?” 老者转身离开的动作显然是为朱怡焕证明了,他们惊讶的看向朱怡焕。 只见此刻的朱怡焕正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大家,这种犀利的眼神是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的。 这一刻的朱怡焕让他们感受到了一丝威严。 朱怡焕两首诗背完之后,塔内的声音也逐渐小了起来。 朱怡焕这两首诗磨磨唧唧背完所花的时间,周围其他人已经背了三十四首不止。 然而三十四首已是大多数挑战者们能够不假思索背诗的极限,接下来他们也需要好好去翻一翻脑中的记忆才能翻出一首自己还未背过的诗。 所以塔内声音渐小,小到塔外的看热闹的人群们都开始猜测里面的挑战还在继续没。 会不会这一次的君子之塔挑战全员倒在第一层? “一百首诗都背不到还来挑战君子之塔简直笑掉大牙。”人群中有人开始指点江山。 “少说屁话,每次的君子之塔挑战都是不一样的,谁知道这次的挑战是背诗?” “就是,要是提前直知道挑战内容,人人都能挑战成功。” 就在外面的人们开始争论时,朱怡焕开始了他的第三首、第四首、第五首诗。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与众人越来越小的声音不同的是朱怡焕越来越清晰的背诗声响彻整个君子之塔。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明白了,朱怡焕的脑子里真的装下了常人所装不下的古诗。 “没想到朱怡焕还有这本事。” 围观的众人,已渐渐从戏谑到质疑再到稍微有些佩服。 朱怡焕的背诵量很快便来到了一百首的大关。 “恭喜公子,你已背诵100首古诗,君子之塔第一层挑战成功。” 背到后面,朱怡焕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背了多少诗了,他只知道他一直在等着小书童宣布挑战成功。 背的口感舌燥的朱怡焕跟着小书童来到了老者的跟前。 “后生可畏啊,如此流利如此迅速的背出100诗,这是童子功,肯定下了不少功夫。” 老者欣慰的看着眼前的朱怡焕。 朱怡焕则是应道:“哪里哪里,感谢九年义务教育。” 小书童也在旁边点头:“公子其实可以背的小声点,后面有好多人都是跟着你的背诵去背诗的,他们捡了你好多诗。” 朱怡焕笑了笑,别人抄他作业这件事他也发现了,但是无所谓,只要不影响自己拿奖励就行。 “这位君子,请问你是继续挑战下一层,还是就此止步?” “就此止步的话你可以挑选本层的奖励。” 说罢老者指向第一层的奖励。 朱怡焕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全是一些没用的手工洋玩意儿。 “下一层。”朱怡焕说道。 “好!”老者很赞赏。 片刻后君子之塔传音喇叭喊出:“朱怡焕挑战君子之塔第二层,二层开启!” 第十七章 五分钟 奇货居的上空,又一绚丽的烟花在夜色中炸开,人们知道,这是有人成功开启了君子之塔第二层。 君子之塔的每一层的成功开启都来之不易,所以每当有人成功开启新的楼层时,奇货居的上空都会绽放一朵巨大而又绚丽的烟花。 君子之塔的正对面不远处,是一座高度不及它一半的建筑,虽然高度不及一半,但热度却与君子之塔相差不大。 这个建筑便是“花魁楼”。 即便是今日,花魁楼里的客人仍旧络绎不绝。 只是今晚花魁楼的客人们也不是每一个人的心思都在艺妓身上,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坐在花魁楼面向君子之塔一处,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君子之塔。 很少有人知道,在整个奇货居,观看君子之塔里的君子们爬塔视角最好的地方,是花魁楼顶层。 “爷,朱怡焕成功开启第二层了。” 花魁楼顶层,这个被称之为“爷”的男人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朱怡焕。 “爷,一切照旧吗?” 依旧是花魁楼的顶层,下人继续问道。 男人慢慢放下望远镜,屋内昏弱的灯光照到了他那被刀劈斧凿过的脸骨之上。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时光的痕迹,同样,刀剑在他脸上留下了物理的痕迹。 这是一张从鬼门关走过一次的脸。 老爷子闭眼思索了一会儿。 “皇族子弟不行。” “如果朱怡焕第二层挑战成功......” “就换题目。” “是。” ...... 君子之塔二层,朱怡焕一走上来便将目光落在了那只高加索犬幼犬身上。 可怜的小家伙一看就是生病了,在高加索犬好奇心最重的年纪,它却没有丝毫力气多看外面两眼。 这只高加索犬幼崽只是默默的躺在笼内,这是它身体不适的信号。 “恭喜公子,来到君子之塔第二层。” 就在朱怡焕心疼这只高加索犬时,二层有人走了出来。 “我是二层的考官,公子可以叫我君二。” 这个自称君二的男人走到了朱怡焕的面前向朱怡焕行礼。 “接下来由我来介绍本层的题目。” “今夜,君子之塔第二层的题目为......” “归一。” 说罢君二便展开臂膀指向二层中央。 只见君子之塔第二层中央有一个被幕布严严实实包裹着的物件。 “起!” 君二喊道。 片刻,幕布滑落,其中被包裹的物件也显现了出来。 “卧槽......” 看着幕布后面的东西,朱怡焕脱口而出传承几千年的国粹。 这又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明朝的东西。 一个巨型魔方。 君二说道:“公子眼前看见的是由六种不同颜色的美玉打造而成的物件,我们称之为‘天方’。” “天方被造出来时,他的每一面都是同一种美玉,也是同一种颜色。” “但现在,天方的六面已经被打乱,他的每一面都杂乱不堪,不同的颜色互相干扰互相镶嵌。” “好在天方的设计精巧,人们可以通过天方的构造去转动这些小块美玉。” “我们已经安排了人在天方边听从公子安排。” “现在公子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利用天方的构造去转动美玉,如果能在半小时内将美玉的六面恢复如初,便是挑战成功。” 君二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如果途中继续有从一层挑战成功的君子上来,公子可以选择与他一起破解也可以选择让他半小时后再破解。” 说着,君二便从怀里掏出一块西洋表:“那么,计时开始!” 君二的动作很利索,宣布完计时开始后他便自己退下。 朱怡焕好奇的一步步走向这个巨大的魔方。 来到魔方前的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这个大家伙。 六面巨大的玉石和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朱怡焕不得不感叹,富人的生活有多奢华。 朱怡焕尝试的转动着魔方,魔方很丝滑的随着朱怡焕的转动而动起来。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走到了前面。” 转动着魔方的朱怡焕感叹着。 如此巨大的魔方还能如此丝滑的转动,这对大明朝来讲,蕴含的科技含量并不小。 朱怡焕有些奇怪,自己从皇宫出来,再到王爷府再到奇货居,一路走来,除了看见高家老爷买了一个珍妮纺纱机以外没见过任何有科技含量的东西,他本以为这个大明,在科技树上并没有什么进步,却没想到在君子之塔看见了这样的一个魔方。 不要小瞧这个魔方,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讲能造出这样一个机械结构如此巧妙的魔方足以说明科技的进步。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用来娱乐的东西。 但为什么明明大明有着超过历史原本轨迹的科技能力,但从大明子民的生活来看,科技却并没有什么进步? “恭喜公子来到君子之塔二层。” 在朱怡焕思索间,又有人成功来到二层,朱怡焕转头看去是科研院的马良。 如果是别人上来,朱怡焕可能不会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但上来的人是马良,朱怡焕对于他的印象很深刻。 一来是因为科研院自身的原因,科研院的存在太过奇怪,一个凌驾在王法之上的群体让朱怡焕格外在意。 二是马良这个名字,和朱怡焕小时候听过的故事《神笔马良》中的人物同名,这让朱怡焕能很容易记下这个名字。 君二正在给马良讲解着规则,朱怡焕则开始正式观察着魔方的各面。 魔方还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对于一个完全不懂魔方的人来说,要将随意打乱的魔方还原简直难于登天。 但对懂魔方的人来说,还原魔方已经不是玩魔方的重点了,真正的重点已经从还原魔方,到还原魔方时间的快慢了。 很巧,朱怡焕以前的办公桌上就有一个魔方,工作上遇到解不开的问题是他就去还原魔方调整心态。 朱怡焕开始指挥巨型魔方旁边的下人们还原魔方。 在二层的另一侧,君二和马良讲解着规则。 “......现在你需要等上一位公子还原天方成功,或者他愿意和你一起还原天方你才能开始挑战。” “不过,小的劝公子去和上一位公子商量一下一起挑战天方。” “因为基本上没人可以在半小时内独自解开天方。” “我相信,上一位公子也会很乐意有人和他一起挑战天方。” “这样公子你也不用干等半小时。” “上一位公子也能得到帮助。” 君二说完转身指向朱怡焕。 然而他刚转身整个人便尬在了原地。 只见朱怡焕正在走着还原魔方的最后一步。 “对,就这样转,这样就还原了。” 随着朱怡焕话音而来的,是一个新鲜出炉,刚刚还原好的魔方。 君二惊讶的看着魔方又看了看手中的洋表。 “五分钟?” 第十八章 今夜我就是你的 五分钟,这是自天方诞生以来君二从未见过的速度。 天方虽然是首次登录君子之塔,且是第一次作为君子之塔的挑战被世人所见,但是在奇货居内部,已经有不少人接触过和挑战过天方了。 君二也是奇货居内众多挑战过天方的一员。 也是因为君二挑战天方优秀的成绩,才让君二获得了老板的信任,老板才会安排他来君子之塔二层,当天方挑战的考官。 君二记得,他第一次挑战成功时用了整整三个月。 后来他开始琢磨天方的技巧与规律,终于可以在半小时还原天方。 这也是为什么老板会把君子之塔的天方挑战会定在半小时的原因。 君二其实劝过老板,他认为不可能有人在第一次接触天方就能做到半小时还原。 更不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比他还原的快。 但奈何老板肯定的对君二说:“你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上还原天方最快的人。” 君二起初以为老板这样说只是处于人生经历丰富的猜测。 但现在看着五分钟就还原天方的朱怡焕,君二才明白,老板这不是猜测,是真的一直知道。 “所以,老板设立这样的挑战,是在找他吗?找这个可以五分钟就解开天方的人?” 君二呆呆的看着朱怡焕。 直到朱怡焕主动走了过来和他说话他才回过神来。 “我挑战成功了。” 君二连忙鞠躬:“恭喜公子成功挑战君子之塔第二层,公子可以选择挑走二楼的一样奖品或者继续挑战下一层。” 君二躬身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五分钟就还原天方的人。 稍早前,他听别人说,这个男人叫朱怡焕,朱怡焕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这个名字是不少权贵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大家口中愚笨无比的朱怡焕能五分钟解开天方挑战。 “在作出选择前,我想问一个问题。”朱怡焕开口。 “公子请问。” “如果我看中了不同楼层的两项奖励,在什么情况下我可以全部带走?” 朱怡焕现在成功挑战了第二层,按照规则他可以带走第二层的一样奖励。 在第二层又朱怡焕想要的高加索犬幼犬。 但同样的,朱怡焕也想要第八层的黑人。 八层黑人壮实的肌肉现在依旧在他脑海里不断出现。 面对这样的黑人,朱怡焕只能说安全感,简直太有安全感了。 如果有黑人和高加索犬常伴左右,即便是在没有监控的大明,朱怡焕也敢走夜路。 听着朱怡焕的询问,君二先是停顿了片刻: “公子的要求我们从没遇到过......” “不过如果公子确实希望挑选两项不同的奖励的话也不是不行。” “在君子之塔,只要有人能够成功登顶,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所以只要公子今夜能够登顶,想要破例挑选两项奖励自然没问题。” “当然挑选的两项奖励里不能包括花魁。” “我们每一位花魁都必须是独一无二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 君二说道。 朱怡焕摆了摆手:“好了,好了,知道了,一个花魁当宝贝似的,整的谁没见过世面一样,好看的姑娘见多了。” 说罢,朱怡焕来到了二层的楼梯口:“开门吧,我要去第三层。” 君二起身掏出钥匙走向通往三层的大门准备开门。 然而就在此刻,花魁楼上一颗橘黄色的烟花炸开。 君二先是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疑惑的看着天上的烟花,最后默默的收回了钥匙:“公子还得稍等一下,通往三层的大门需要三层自己打开。” 说话间君二默默收起了钥匙。 虽然君二突然停止开门的行为很奇怪,但作为挑战的一方,主办方说需要三层自己开门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毛病,朱怡焕便站在门口等着。 只是在等待中,朱怡焕似乎有听见楼上传来慌忙的脚步声和鸡叫声。 “这楼上乱七八八糟的在忙啥呢?”朱怡焕问。 君二不答。 君子之塔楼下,马树看着君子之塔上慌乱的人们满是疑惑。 “楼上这是在干嘛呢?又抓鸡又抓兔子的,还有再上面那一层,着急忙慌的往池子里灌水是什么意思?” 朱怡焕不知道自己在二楼等了多久,他只知道等自己成功来到三层时,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笼子鸡和兔子。 “鸡兔同笼?” “这么无聊吗?” 来到君子之塔第三层的朱怡焕,看见面前这一笼子鸡和兔子时,内心的失望感顿时涌了上来。 吹的神乎其神的君子之塔,整了这么个烂活放在自己眼前让他很是无语。 这个第三层的挑战还不如第二层有意思。 至少第二层的巨型魔方一定程度上展示了大明的机械实力。 但这第三层,朱怡焕实在想不通。 “也许有反转?”站在第三层的朱怡焕怀疑是不是自己想简单了。 但当第三层的考官出来出考题时他才真正确定,确实就是自己想的那样,这一层就是鸡兔同笼。 朱怡焕在疑惑和不解中,三下五除二的解开了鸡兔同笼然后走向上一层。 然而接下来的每一层挑战都让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总觉得每一层的挑战配不上这么热闹的场景和这么高的流量。 比如第四层是抽水放水题,第五层是图形推理题,第六层是巨量运算题,第七层是数独题,第八层是逻辑推理题。 这些题目给人一种皇族子弟期末考试的感觉,只是题目内容稍微难一点。 朱怡焕明显能够感觉到这样的题目配不上所谓的君子之塔。 并且朱怡焕确信这样的感觉并不只是他一个人有,朱怡焕几乎每上一层,就能看见台下的观众走一部分。 显然大家也觉得这样的爬塔挑战有些无聊。 带着疑惑的朱怡焕来到了第九层,君子之塔的顶层。 此时塔外的观众已经远不如爬塔刚开始时那样在下面挤的人山人海。 “原来是你?”站在顶层的媚娘终于等到了今夜的挑战者。 媚娘显然对于爬上第九层的人是朱怡焕感到很意外。 但很快媚娘似乎又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似的,放声笑了出来: “看来,你为了见到我还真是下了苦功夫。” 媚娘的脸上有一种狩猎者成功捕获猎物的得意之感。 朱怡焕当然知道媚娘现在在想什么,她肯定在得意朱怡焕这个舔狗居然能为在这热闹非凡的爬塔活动上为她一层又一层的挑战。 朱怡焕没有去多费口舌解释什么,这个媚娘爱怎么想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他现在只想迅速完成这无聊的挑战。 “出题吧,上面怪冷的。”朱怡焕冷冷的说道。 朱怡焕的冷淡倒让媚娘颇为意外: “哎呦,今天朱小王爷怎么还装上了?” “都为我媚娘爬上君子之塔了,还装什么冷淡呀?” 媚娘说着扭动着她那婀娜的身姿一步步向朱怡焕靠来,最后近乎贴在了朱怡焕的身上: “小王爷,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说吧,今晚你花了多少钱?” “究竟是多少钱居然打动了我们的老板,能够让老板叫大家临时换了爬塔题目,来陪你玩这场游戏?” 媚娘娇羞的搂着朱怡焕,将头埋在朱怡焕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不会把二十王爷府给卖了吧?” 媚娘说道这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伴随着笑声而来的还有媚娘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临时换题?”朱怡焕疑惑。 “哟~还装着呢?” 媚娘从胸中抽出一块手绢:“朱小王爷,这里是今晚本来的题目。” “而那边” 媚娘又指了指前的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盘象棋残局。 “而那是现在的题目。” 看着媚娘手中晃动的手绢,朱怡焕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怪不得朱怡焕觉得今晚的君子之塔挑战不如传说中的那样让人充满期待。 原来是自己的爬塔挑战题目被换了。 “但为什么要临时换题目呢?换题目的目的又是什么?”朱怡焕疑惑。 在前世,朱怡焕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纪检工作,这让他很敏感事情之间的因果关系,更敏感于事情产生的动机。 “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后续的挑战内容吗?” 朱怡焕看着媚娘手中挥舞的手绢。 媚娘说完,放开了朱怡焕后退了半步。 “好了,朱小王爷,不得不承认今晚的你很有实力,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能买通我老板的人。” “在奇货居,老板的话就是一切,所以我会遵守爬塔的规矩,如果你赢得了挑战。” “今夜我就是你的。” 媚娘说完顺手把手绢塞进了胸口。 一阵微风吹过,茉莉花香更浓。 第十九章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朱怡焕站在棋局之前陷入了沉思。 只是他思考的不是棋局的内容,而是自己被换题这件事。 第二层的考官君二拿出钥匙又收起钥匙的举动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 显然换题是从自己解开第二层的天方挑战开始的。 朱怡焕对爬塔活动的失望感也是从第二层挑战成功之后来到第三层开始的。 第二层的天方挑战,虽然不难,但是却完全符合君子之塔的身份。 精巧的机械,有趣的玩法。 但是从第三层开始,挑战的内容就变得单一且枯燥。 挑战的内容变成了数学题,变成了皇子的期末大考内容。 再结合在第二层等待时间,听见的楼上传来的慌忙的声音。 这些都足以说明,媚娘所说的换题是真的。 “只是,为什么要换题?” 朱怡焕思索着。 从君子之塔在第自己挑战第二层成功后才急急忙忙的换题可以看出,换题,是因为不想被自己看见原本的题目。 他们之所以不在一开始就换题,是在赌自己挑战不过,也就是说,这个题目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可以看。 “为什么唯独不能被我看见?” “我是谁呢?” 朱怡焕思索着。 “我是朱怡焕,皇孙朱怡焕,议政皇孙朱怡焕。” “在大明,我明面上的身份是这三个。” “所以不能被看见的原因也一定来自这三个身份。” “那么后面的题目到底是不能被朱怡焕本人看见,还是不能被皇孙看见,还是不能被议政皇孙看见?” 思考着的朱怡焕下意识的啃了啃自己的手指。 “如果是后两者不能被看见,证明题目与皇家利益有冲突。” “如果是不能被朱怡焕本人看见,证明题目与朱怡焕本人有冲突。” 如果与皇家有冲突,那朱怡焕并不在乎。 都是从新时代穿越而来的人了,傻子才会为了所谓的皇权拼死拼活,只要自己过得舒适安逸就行。 但如果是与朱怡焕本人的利益冲突...... 朱怡焕摇了摇头:“那不行,皇权可以亡,我不能亡。” 如果是与朱怡焕本人冲突,那说明在朱怡焕看不见的地方有危险潜伏着。 朱怡焕不允许这样的危险存在,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就必须要弄明白第九层的题目是什么?” ...... 高塔之上,夜风吹来,在这个没被工业化污染过的时代,空气竟然中混杂着一丝青草的甘甜。 朱怡焕回过神来,再次看着眼前的残局。 媚娘早已离开,要等自己开始挑战时才会回来,所以朱怡焕要做的是先破题。 眼前的棋局是历史上著名的象棋残局“火烧博望”。 在象棋历史上,“火烧博望”一直被认为是解不开的残局。 但在近现代,这个解不开的残局还是被现代的象棋棋手们给破解。 如今火烧博望的残局出现在君子之塔的挑战之上,说明现在的大明也有人解开了火烧博望,否则不可能作为题目出出来。 朱怡焕举起手来:“我要开始时解题。” “是,公子。” 随着朱怡焕宣告自己挑战开始,媚娘从暗处走来。 这一局,由媚娘做朱怡焕的对手。 “公子,你先。”媚娘伸出手来。 朱怡焕不怎么会下棋,或者说他不怎么会棋牌类运动。 但这局火烧博望他恰巧知道怎么解。 前世作为乡镇公务员的朱怡焕,虽然不爱棋牌运动,但他爱看直播。 平日里住在乡镇上的他,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躺在床上看各大主播插科打诨。 而这其中,围棋主播战鹰,象棋主播王天一,这两人的直播间是朱怡焕经常光顾的。 王天一作为当今全球最强象棋棋手,时常会在直播间去挑战各种古代残局。 想到这里,朱怡焕不禁说道: “还好第九层不是围棋挑战。” “毕竟跟着战鹰直播间是学不到一点围棋技术的。” 朱怡焕嘀咕着。 ...... “公子,你赢了。” 片刻后,媚娘说道。 朱怡焕按照前世在直播间里学到的本事,没走几步就将残局盘活并成功翻盘。 “我这就赢了?” 朱怡焕有些无奈的笑道,换题之后的君子之塔给人的感觉犹如儿戏一般。 “即便是换题,你们也该换一些有难度的题,这样随便的题目有辱君子之塔的名声。” 朱怡焕指着这盘残局说道。 “公子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 媚娘的回应让朱怡焕颇为意外。 “总之,恭喜公子成功挑战君子之塔,你是这五年来唯一一个挑战成功的人。” 说罢君子之塔上燃放起巨大而又绚丽的烟花。 这个烟花是君子之塔通关的标致。 烟花花朵大小和亮度都极尽夸张,整个奇货居在短时间内被烟花照的犹如白。 巨型烟花飞起的那一刻,君子之塔再次成为整个奇货居,甚至整个京城的焦点。 “朱怡焕真的爬塔成功了?” 高塔周围,那些无论是围观了爬塔全程还是只看了部分挑战就走的人们,都没想到,已经长达五年无人爬塔成功的君子之塔,居然被朱怡焕爬塔成功了。 在这一刻,朱怡焕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才开始真正的震动了一下。 那个在他们心里早就被打上各种各样的负面标签的朱怡焕形象开始松动。 似乎,朱怡焕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 紫禁城内,正拿着尺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老皇帝朱慈烜也被君子之塔放出的巨型烟花吸引到了注意力。 “奇货居的烟花,含义颇多啊。”老皇帝的声音低沉,但中气却很足。 “李全德,今晚这个夸张的烟花又是什么意思?” 李全德躬身道:“皇上,这朵烟花是奇货居的明码烟花,他的意思是,有人爬塔成功。” “爬塔成功?君子之塔?” 老皇帝放下手中的笔眺望远方:“好像很多年,都没人爬塔成功了。” “看来奇货居,找到了他们想找的人。” 李全德也看了看奇货居的方向,他稍等了片刻然后回道:“皇上,情况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哦?” 李全德说道:“奇货居的暗码烟花没有亮起,今夜他们估计并没找到心仪的人选。” 经李全德的提醒,老皇帝才反映过来:“是啊,今夜爬塔成功只响了一声。” “看来这个通关的人不能为奇货居所接受?” “有意思,这个人是谁?” 老皇帝问道。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信鸽飞出皇宫。 ...... “你说你听不懂?” “换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现在说你听不懂?” 朱怡焕没想到媚娘会说听不懂朱怡焕说的换题是什么意思。 朱怡焕可还打算好好细问一下这件事的。 然而媚娘只是继续走着爬塔流程。 “公子,奴婢确实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公子如今爬塔成功,按爬塔规则,在下一个日落之前,奴婢属于你了。” 媚娘躬身说道。 第二十章 别给我养死了 “装?” 朱怡焕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才亲口告诉自己,君子之塔的题目被换了的媚娘,现在却矢口否认。 但这都不重要,朱怡焕并不在乎媚娘态度转变的原因。 现在而言对朱怡焕最重要的是放在媚娘胸口的手绢。 “姑娘,今天一晚上你都误会了。” 朱怡焕对着面前的媚娘说道。 “误会?” “我朱怡焕今天爬塔的目标一直不是你。” “那是什么?”媚娘问道。 “楼下的人没给你说吗?我想要的礼物在其他楼层,但我要两个,他们说如果我通关君子之塔,便可去楼层自取。” 朱怡焕说到这里,已经做好了媚娘情绪不稳的准备,毕竟,今夜从自己上塔开始,媚娘就一直自以为,自己是冲她来的。 甚至媚娘还因此显得有些兴奋。 然而听完朱怡焕的话后,媚娘的情绪并没有任何波动,她淡淡的说道:“君子之塔一切以通关的君子为主,如果不选花魁,其他奖励公子请便。” 说着媚娘便伸手做出了请的手势。 这媚娘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朱怡焕是真的有些疑惑了,虽然他也是今晚才真的认识媚娘的,但从自己刚上楼的样子来看,媚娘应该是一个不稳重,情绪不稳定的女人。 怎么一盘棋下来,这个女人走上高冷人设了? “公子想要哪层的奖励,现在下去取便是。”媚娘继续说道。 朱怡焕见状也不纠结媚娘的变化,而是看着媚娘说道: “但我现在又有了新的要求。” “公子还有什么要求?”媚娘问。 就在媚娘话应刚落,朱怡焕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媚娘伸出的手。 “公子你要干嘛?”媚娘显然有些惊恐。 但仅是在慌乱片刻后,媚娘又镇静了下来。 “公子如果要选花魁,选了便是,怎么也不应该这样鲁莽。” 朱怡焕摇摇头:“这正是我要说的,我有一个新的要求,与你有关,但不是选你。” 朱怡焕依旧是抓着媚娘的手:“我要你的手绢,是你自己给我,还是我来拿?” “手绢?我没有什么手绢。”媚娘说道。 “看来你是不愿意给,那就得罪了。” 说罢朱怡焕便伸手向媚娘胸口,要去取出手绢。 片刻后,少女的惊叫响彻君子之塔,尖叫声之大,塔周围的路人听得清清楚楚。 “朱怡焕这也太迫不及待了,这还在塔上就做出如此非礼之事,我都知道先把人带回去。”塔下的人听见塔顶的尖叫后啧啧感叹。 马树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塔顶:“我家小王爷是真变了,执行力变的这么强了。” 塔上,朱怡焕红着脸说道。 “不是,你手绢呢?” 媚娘强压着颤抖的声音说道:“一边说着不选花魁,一边又行如此非礼之事。” 还抓着媚娘一只手的朱怡焕能感受到媚娘的身体在微抖。 虽说刚刚朱怡焕的行为确定是算得上非礼,但眼前的媚娘身体与声音都在止不住的抖动,显然有一种没有经历过人事的畏惧感在里面。 “你这什么情况?”朱怡焕有些不解。 按理来讲,媚娘是花魁楼销冠级别的艺伎,即便刚刚朱怡焕的行为很不礼貌,但作为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媚娘应该不至于如此反应才对。 塔顶,微风吹来。 阵阵微风先是吹过媚娘凌乱的发丝再是拂过朱怡焕的脸庞。 依旧是青草的甘甜味。 “等等?” 朱怡焕嗅了嗅风中的味道。 “你不是媚娘?” 朱怡焕一把拉过眼前的女人,细细打量了起来。 眼前的女人虽然与媚娘一模一样,但她没有媚娘的媚气,更没有媚娘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你是谁?” ...... “皇上,奇货居那边来信了。” 皇宫内,老皇帝朱慈烜又在画着什么东西。 “哦?来消息了?今夜是京城哪位才子成功爬塔啊?” 老皇帝问道。 李全德双手奉上密折。 “回皇上,是议政皇孙朱怡焕。” “朱怡焕?又是他?” 皇上接过密折:“他有爬塔通关的本事?” 老皇帝打开密折,只见信上写道: “议政皇孙朱怡焕爬塔成功,当场在君子之塔顶层与花魁行男女之事。” 老皇帝朱慈烜摇了摇头笑了笑:“年轻就是好啊。” 说着老皇帝朱慈烜颇有兴趣的对李全德讲道:“但是朕年轻的时候,心思可不在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上。” 李全德立马奉承道:“那是自然,咱大明朝谁不知道,皇上年轻的时候文治武功,犹如圣人一般恩泽天下。” 老皇帝呵呵一笑,然后对着李全德说道:“意思是朕现在够不上文治武功,也不像圣人了?” 李全德原本在笑呵呵的奉承者老皇帝,但当老皇帝这句话一出,他立马全身一僵。 “奴才该死。”李全德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老皇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看了看手中的密折: “爬塔成功的是朱怡焕,也难怪奇货居不敢要他。” “他毕竟是朕的子孙。” “朱怡焕......他的变化有些大啊。” ...... 京城,朱怡焕左手抱着高加索幼犬,右手用绳子拉着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黑人,和马树走在回府的路上。 路上的朱怡焕满意的看了看手中的小狗崽又看了看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黑人。 借着月光,朱怡焕看向黑人的面庞。 朱怡焕发现,这黑人单看面相,倒有些亚洲人的意思。 朱怡焕看着自己今晚的这个战利品,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这个黑人,不是典型的黑人面孔,除了肤色和体格与亚洲人不符以外,这人长相倒有几分亚洲人的意思。 “小王爷,你也太心急了,你现在是议政皇孙了要注意影响,你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和媚娘......” 此时,马树说道。 “打住!” 朱怡焕回过神来打断了马树的话。 “我再说一遍,我在上面什么都没做。” 马树敷衍的点着头:“是是是,我知道到时候回去了应该这样和王爷讲。” “但是小王爷,现场有那么多人,媚娘姑娘叫的那么大声,大家都听见了,王爷知道是迟早的事。” “其实王爷知道也就算了,顶多把你打一顿,但是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可真不得了。” “小王爷你还没开始上朝议政就敢这样,很容易坏了在皇上心中的印象。” 朱怡焕无奈的叹了口气:“马树,你别给我自作聪明,我再说一遍,我朱怡焕,在塔上什么都没做。” “小王爷,我就在楼下看着,你骗不了我的。”马树不理解小王爷为什么连他这个目击证人都要骗。 “你在楼下看着,那你看见了什么了?” 马树摇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你造什么谣?” 马树瞪着眼睛说道: “但我听见了啊!” “小王爷,那可是花魁楼的艺伎,那可是经验丰富的媚娘,我在楼下都听见他的惨叫了,小王爷你真厉害。” “......” 人果然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朱怡焕知道,自己是怎么都和马树说不清楚了。 只见朱怡焕对着马树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任何时候关于我的事,都要嘴上带把,不然我把你阉了。” 这话说得让马树不禁一抖。 朱和贵王爷府。 朱怡焕推开门,院内满是热闹吃席的人群。 “老爷!小王爷回来了!”开门的仆人喊道。 二十王爷朱和贵此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只见他晃晃悠悠的从人群中走出来。 “诸位!这就是我儿!议政皇孙‘朱怡焕’!” “嗝~”朱和贵说完便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朱和贵的这一声介绍,就如同战场的冲锋号一般,朱怡焕只见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提着酒杯向自己走来。 “朱小王爷,我是户部主事,我叫罗达斌。” “小王爷,我是刑部的沈丰,之前我们在马场见过。” “小王爷,我是礼部的......” “我也是户部的......” 还不等朱怡焕反应过来,一杯又一杯的酒已经塞进了他的嘴巴。 有多年基层经验的朱怡焕明白,今晚的酒局必定是恶战。 在被人完全拉入饭局的最后空当,朱怡焕把高加索犬和黑人都交给了马树: “给我养一晚上,别给我养死了。” 第二十一章 什么不行啊? 饭桌上的朱怡焕几杯酒下肚后,咂了咂嘴巴: “这酒咋没什么味?” 朱怡焕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中的酒杯和杯中残留的白酒。 刚刚被人围着灌了几杯酒的朱怡焕没有多去注意这酒的味道。 当他坐下来又喝了一杯白酒后他才反应过来,这酒没啥味啊? 在基层喝惯了老乡家自酿的高度烈酒的朱怡焕,忽然入口了这样清淡的白酒显然有些不习惯。 朱怡焕可以确信,今晚朱和贵王爷府喝的这酒,不会超过30度。 “这和喝水有什么区别?” 朱怡焕的酒量不说有多好,但在基层是够用的,像今晚这种酒局他在前世参加的太多。 虽然朱怡焕的这幅身体不是自己原来的那幅身体,但朱怡焕相信,早已习惯白酒的大脑会帮他抗住。 都已经做好恶战的朱怡焕,端着酒杯一口下肚,却没有等来酒精的刺激,这让他颇为意外。 朱怡焕看着手中的那点白酒,低声嘀咕:“你要是这点度数的话,我能干两三斤......可能还不止。” “小王爷在悄悄说什么呢?” 忽然桌边走来一人搭着朱怡焕的肩膀:“小王爷为何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王爷,你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议政皇孙了,就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口碑。” 朱怡焕看着这个搭着他肩膀的人,恍恍惚惚的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开门的时候上前来说自己是户部主事的罗达斌。 朱怡焕问道:“我的口碑怎么了?” 喝得醉醺醺的罗达斌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小王爷的口碑,之前的我们不管,但今晚开始,我们同朝为官,小王爷的口碑,我罗某一定要帮小王爷维护好。” “而这维护好的第一步,就是喝酒不能养鱼。” 说着罗达斌指着朱怡焕的酒杯:“小王爷你酒杯里还剩这么多酒干什么?养鱼用吗?” 说完喝得醉熏熏的罗达斌就笑了起来。 “罗主事,你喝多了,你管小王爷喝多少?”旁边有人说道。 “朱和贵王爷今天特意交代过,朱怡焕小王爷不胜酒力,让我们多多担待。” “你跑这发什么疯?” 罗达斌醉眼迷离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沈......丰,你跑来充什么好......好人。” 罗达斌继勾搭着朱怡焕:“我这是在教小王爷,如何在朝堂立......立足。” “小王爷想要快速融入朝堂,最好的方法就是喝......喝酒。” “否则一个新选的议政皇孙,怎么和......和那些议政常客斗?” “罗达斌!”沈丰一拍桌子。 “你真是喝醉酒了什么胡话都敢说,我大明朝堂风清气正,斗什么斗?” 看见这一幕朱怡焕在旁边一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大明王朝的派系争斗是出了名的,这并不奇怪。 只是罗达斌当众说出确实不妥。 只见朱怡焕举起酒壶打断二人: “罗大人,沈大人,二位的好意朱怡焕都明白,不过罗大人说的对,喝酒怎么能养鱼呢?” 说着朱怡焕便直接端起了酒壶并向四周大声说道:“诸位大人,今夜家父有幸邀请到诸位大人来吃家宴,朱怡焕不甚荣幸,怡焕今天来晚了,对不住各位大人,作为赔罪,怡焕先自罚一壶酒,接下来怡焕再一个个与大人们交流。” 说罢朱怡焕解开酒壶的盖子,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好!”众人欢呼。 “小王爷,你的人品没问题。”罗达斌晃晃悠悠的竖起大拇指。 沈丰则目瞪口呆:“我确实记得,朱和贵王爷说他家公子一杯就倒的?” 朱怡焕将酒壶翻转,证明壶中酒已经一饮而尽。 宴席的气氛来到高潮。 朱怡焕坐下垫吧了两口菜后就开始围着酒桌打圈,一个个给在座的客人们敬酒。 这可把在坐的大人们惊呆了。 这是个什么喝酒的规矩? 大人们虽然没见过这样敬酒的规矩,但朱怡焕这围着桌子一个个敬酒的方式让他们颇为受用。 这个新选的议政皇孙不仅没有架子,甚至过于尊重我们。 朱怡焕也有些奇怪,按流程不该大家起身喝圈圈酒了吗?怎么大家都不动?大明没这个规矩? 果然中华上下虽说五千年,但要论稳定进步的还得看酒文化。 “诸位大人,干坐着干嘛?喝起来啊!”朱怡焕酒杯一举说道。 在朱怡焕的带动下,各大人们也开始有模有样的互相走动起来。 那夜,京城的大人们尝试了一种新喝酒模式,那夜,朱怡焕得到了一个酒神的称号。 那夜,京城的马路上尽是各位大人酒后的呕吐物。 ...... “呕!” 次日清晨,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的朱怡焕在床上一个翻身扶着床边就吐了出来。 “呕!” 朱怡焕一边扶着床吐一边闪回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在倒下之前,他跟着王爷府里一群不认识是的京官们喝得称兄道弟,朱怡焕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但他记得,整个王爷府喝到后面,没有一个人能自己站着。 接着是在回府之前,自己爬塔成功,带回了心心念念的高加索犬和一个壮硕的黑人。 “呕!”朱怡焕还在吐着,他的胃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吐了,现在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然后还发生了什么? 朱怡焕想着。 对! “媚娘!”朱怡焕一边吐一边喊着媚娘的名字。 还有那个被换掉的媚娘,以及自己被换掉的题目。 这两件事让朱怡焕很在意,昨晚爬塔发生的事简直莫名其妙,有人想要对自己隐瞒什么。 他们究竟在隐瞒什么?会不会对我不利?手绢上原本的题目究竟是什么? 朱怡焕吐完了,他依旧是闭着眼翻身躺在床上。 还有高家老爷买的珍妮纺纱机,这个代表工业革命开端的东西,提前了三十年出现。 朱怡焕在心里推算着自己的寿命,现在是1734年,自己16岁。 朱怡焕记得,中国百年屈辱近代史是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的。 1840距离现在104年,正常情况来讲,朱怡焕活不到那一年。 但现在,珍妮纺纱机提前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工业革命提前开始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在朱怡焕活着的这段时间,他会亲身经历一次百年屈辱史? 如果,历史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在这个时代的朱怡焕只是需要肩负起作为中华民族一份子的责任,去尽量帮助大明跟上历史转动的脚步就行。 但现在,如果工业革命真的提前开始了,落在朱怡焕头上的就不仅仅是责任了,悬在他头上的是实打实的屠刀了。 是一个不注意便会被大炮轰开国门,是一个不注意便会惨死在外国联军枪口之下。 自己是王室成员,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能在那群白皮手里留个全尸都算他们心地善良。 “不行!” 朱怡焕迷迷糊糊的说道。 “什么不行啊?是媚娘服务的不行吗?” 闭眼中的朱怡焕听到身边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第二十二章 吵得不可开交 有杀气! 闭眼躺在床上的朱怡焕,虽然还没缓过酒劲,但他依旧灵敏的感觉到了床边有杀气。 朱怡焕猛的睁眼起身作出防御姿态: “是谁!” 朱怡焕的声音很大试图通过嗓门吓到对方。 “怎么?你想醉酒打人?”床边,年轻姑娘的声音。 朱怡焕这才细细看去。 “美女你谁?” 只见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漂亮姑娘,她的眉毛修长,双眼灵动,只见她双眼轻轻一撇:“我是你心心念念的媚娘啊。” 朱怡焕一摆手:“拉倒吧,媚娘和你不是一个风格,媚娘是成熟女人风格,你就是高中生风格,嗯,高中白月光风格。” 朱怡焕补充道。 “哦?公子对媚娘的了解还真细致呢。”女人回道。 朱怡焕揉了揉脑袋,虽然昨天酒的度数不高,但喝这么多身体还是受不了。 “也不算了解吧,主要还是你们区别太大。” 朱怡焕说道这里忽然想起正事。 “不是,你谁啊?” 女人把脸稍微凑到朱怡焕的跟前:“公子真不认得我?” “嗯......” 女人这句反问,让朱怡焕一时不敢回答。 朱怡焕反复打量着眼前这张精致的脸庞。 莫不是穿越前,身体原主人留下的风流债? 原主朱怡焕作为一个皇孙,沾花惹草很正常。 但是什么花花草草敢杀到家里来,直接坐到自己的床边? 朱怡焕继续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美貌没得说,朱怡焕这小子眼光不错,但确实不知道她是谁? “要是马树在就好了,还可以给点提示。” 朱怡焕想着。 “嗯?她怎么还在撸我的狗?” 朱怡焕这才瞧见,床边的姑娘还抱着自己昨天辛辛苦苦赢回来的高加索幼犬。 小小的狗崽在眼前这位美女的膝上睡得很舒服。 朱怡焕摇摇头:“给点提示?” 美女见朱怡焕真不记得她说道: “亏我还追了你这么久,你居然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怪不得能拒绝我这么多次。” 朱怡焕一听这话蒙了。 “嗯?追我?这世上除了高盈盈还有人追朱怡焕这个废物吗?” “等等?” 朱怡焕忽然反应过来:“你不会就是高盈盈吧?” 高盈盈将手肘撑在朱怡焕床边,用手掌拖着脸庞。 “看来你还是记起我了,酒也不算喝得太多。” 高盈盈继续说道:“公子一边说着愿意和我结婚,让我父亲来谈婚事,一边喝得酩酊大醉不起床,还装作不认识我。” “朱怡焕,你还在欺负我。” 高盈盈这帽子扣得朱怡焕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我可不是故意的,我是真喝多了!” 朱怡焕有点慌张,内心深处还真有点担心高盈盈误会。 没办法,高盈盈确实漂亮,对于漂亮的女孩子多解释两句是应该的。 高盈盈忽然呵呵一笑。 “爹说的没错,你真的变了。” “要是在以前,你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 说罢高盈盈站起身来:“婚事有两家长辈商定,和我们没关系,我逗你的,现在两家正商量着。” “不过按照大明朝对女人的规矩,在结婚之前我不该来看你,更不该坐在你的床边。” “所以只有有劳公子洗漱更衣完毕后来院子找我,你们院子里有个有趣的东西,还想请公子为我解惑。” 坐在床上的朱怡焕,看着高盈盈抱着自己的高加索犬就这么走了出去。 此刻朱怡焕的脑海里有一个急需解答的疑惑。 “高加索犬这辈子认几个主人?” 朱怡焕怎么感觉现在这只高加索幼犬和高盈盈的关系很好,似乎有把高盈盈认为主人的趋势。 “马树这家伙,我叫他好好给我养着,他怎么随随便便把狗交给了别人。” 朱怡焕骂骂咧咧的起床穿衣,在高盈盈走出房间后,才有下人进屋来收拾房间。 ...... 二十王爷府的后院,高盈盈正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黑家伙。 “你好像会说话?” 高盈盈站在笼外对着黑人问道。 笼内传来了黑人的叫喊。 接着整个笼子都被黑人摇的疯狂震动。 也许是被关了一晚上的缘故,黑人的情绪十分激动。 他在笼中忽然伸出手来,试图抓到笼外的高盈盈。 黑人这一行为把高盈盈吓了一跳,怀中的高加索幼犬更是疯狂的朝着笼内恶狗狂吠。 只是高加索犬狂吠的越厉害,笼中的黑人就激动的越厉害。 一人一狗吵得不可开交。 一时间后院嘈杂声四起,颇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好在这个时候朱怡焕走了出来。 “我擦?谁把我黑人关笼子里了?” 朱怡焕这才看见,自己赢回来的硕大的黑人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铁笼里。 “是我,是我!”马树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是我小王爷!我特意跑到奇货居把笼子弄回来了,不然昨晚还没地方关他。” 马树说道这里还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 朱怡焕无语道:“谁让你关他了?” “不关他?”马树有点蒙。 朱怡焕来到笼前指着里面的黑人说:“你仔细瞧瞧,这家伙和我们比,除了黑点,是不是一样的,都是一个脑袋两个手?” “这是人啊!这叫黑人,关笼子里干嘛?找个房间先锁着就行。” 被朱怡焕批评了的马树低下了脑袋,但他心理也有点不服:“小王爷,黑人我见过,昆仑奴嘛,但是他们都说昆仑奴不通人性,性格暴躁,手脚不干净,比猴子聪明不了多少,我先把他关起来,免得他犯事。” 马树这一说,朱怡焕倒也不好反驳。 马树确实说的有道理,对于正常的人家来说,用昆仑奴作家丁不是好的选择,一是他们没读过书,保留着人类原始的冲动,很难约束自己,二是这个时代的黑人别说识字了,就连语言都几乎还没传开,黑人基本就属于一个听不懂,不好管的代名词。 朱怡焕之所以选择这个黑人也是事出有因。 首先是因为黑人在这里无亲无故,社会关系简单,在鱼龙混杂耳目众多的京都,朱怡焕想挑一个保镖首先要的就是忠于自己,没有依靠的黑人如果能认可自己,那比任何京都本地招的保镖都靠谱。 二是这个黑人真的壮硕,朱怡焕不知道这黑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按理讲长期营养不良的黑人不应该拥有这样的身材才对。 但这黑人的身材属实诱人,有句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这黑人一拳下去可以打死一堆老师傅。 高盈盈指着黑人说道:“我想问的就是这个,这个昆仑奴好像和其他的昆仑奴不一样。” “不一样?是想说他很壮实吗?” 高盈盈摇摇头:“不。” “有很多不一样。” “比如他的脸。” “又比如......我总觉得他会说话。” “会说话?” 朱怡焕转头,此刻黑人正巧张口: “open!” “你看。”高盈盈说道。 “我觉得这就是他的语言,但我听不懂。” 此刻,朱怡焕站在笼前,惊讶的说道:“我草......” 第二十三章 我将忠于你 笼内的黑人怒视着朱怡焕,口中还不停用英文讲着:“开门。”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黑人还未被解放的年代,是黑人还被当作商品交易的年代。 在这个年代的黑人会说话不奇怪。 毕竟许多黑人部落都有自己的简单语言。 但这个时代的黑人,会说英语就很令人吃惊。 一般只有长期和白人生活在一起的黑人才会学会一点点的英语。 笼内的黑人现在用英语怒斥着朱怡焕开门,这至少说明,这个黑人曾经长期生活在西方世界,而不是直接从非洲被抓走贩卖过来的。 “你从哪里学会的说话?”朱怡焕用英语问道。 “你先放我出去。”黑人在笼内用英语回答。 朱怡焕见状一笑,很好这个黑人不傻,居然还知道讲条件。 “你现在很暴躁,我放你出来不能保证我的安全,毕竟你比一头牛都壮。” 朱怡焕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臂膀。 也许是见到朱怡焕会用英语和自己交流,笼内的黑人不再像原来那般暴躁。 他停下一直晃动铁笼的双手而是开始和朱怡焕交流。 “你们把我关进笼子一整夜,不给吃不给喝,早上还像拿骨头逗狗似的来戏弄我,这让我很愤怒,我是人,不是狗,我暴躁很正常。” 黑人说到这里显然还有些生气。 “逗狗?谁把你当狗逗?”朱怡焕问。 黑人伸出手来指向马树。 朱怡焕转头问马树:“你早上对这个黑人干什么了?” 马树也不知道自家小王爷和这个黑人叽里咕噜的在说啥,但是看着黑人怒气冲冲的指着自己,人精似的马树大概猜到这个黑人在告状。 马树只得吞吞吐吐的说道:“小王爷我也是好心......” “早上我看这家伙坐在笼子里一动不动,我担心他死了,就掰了根树枝去戳他。” “结果他没死,我戳了戳他,他就睁眼了。” “但是睁眼后他又不咋动弹,就像元神出窍了一样,就只知道瞪着个眼睛看着前方,我觉得怪渗人的。” “我就尝试的像唤狗那样去唤他。” 马树说到这里还表演了一下口技:“嘬嘬嘬。” “就是这样去唤他,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真有反映。” “然后我就听见他肚子叫了,我就知道他饿了。” “我就去咱家狗窝里挑了根骨头想去喂他。” “但是他那么壮,我有点怕他伤害我,我就给他丢骨头进去。” “只是我准度不行,老是丢偏。” “丢偏了我又不敢捡。” “我就只有去拿新骨头,结果越丢他越生气,后来他就发疯了。” 马树说完愧疚的低下了头。 “......” 朱怡焕听完全过程也不知道如何评价马树的行为。 只能说他没有坏心,就是没把黑人当人看。 朱怡焕对着笼中的黑人用英语说道。 “今天早上的事,是个误会,具体原因我不多赘述了,现在我想和你在理智的情况下谈谈,你能做到吗?” 黑人平静了下来:“你说。” 朱怡焕说道:“我对你充满好奇,你的身世,你的来历,你原来生活的世界,以及你怎么来到了这里,但我并不着急知道这一切。” “我现在最想跟你讲的是下面的内容。”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怡焕,是这个国家的皇室成员,同时也是皇位继承人之一。” “你可能不明白,在我们国家,成为皇位继承人的危险有多大,我很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大块头做我的保镖,这也是为什么我昨晚选中了你的原因。” “所以现在我要和你达成交易,如果你愿意忠于我,我放你出来,给你自由,给你吃穿,让你在这个国度丰衣足食。”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伤害你,但你请直截了当的讲出来,我会把你送回我买你的地方,或者这个城市任何一处地方,接下来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我们就当没见过。”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笼内的黑人直勾勾的看着朱怡焕,显然是在思索什么问题。 “我明白作为一个皇室成员,具有多大的危险。” “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的话,我愿意忠于你,我会干碎所有伤害你的人。” “哦?什么请求?”朱怡焕对这个黑人越来越感兴趣了,他有着远超这个时代黑人的逻辑和沟通能力。 笼内的黑人说道:“帮我找到我的父母。” 朱怡焕没想到,这个黑人的要求居然是帮他找到父母。 在朱怡焕的印象里,黑人是没有什么家庭感的人群,即便是在后世也很少有听说一个黑人会多么孝敬自己父母。 “你父母,也被卖到大明了吗?”朱怡焕问。 黑人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大明,但我知道他们不会被贩卖。”黑人说道。 “不会被贩卖?说的这么肯定?”朱怡焕有些疑惑。 在这个世界,所有人的黑人都有一个价格,只要价格到位,就不存在不会被贩卖的黑人。 然而接下来黑人说道: “我的亲生父母,不是黑人。” 朱怡焕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很明显眼前这个黑人不知道什么叫遗传学,他似乎不知道黑人的父母只能是黑人。 见朱怡焕笑了一下,笼中的黑人又说道: “我知道你在笑什么,但我的父母不是黑人,而我,也不是黑人。” “嗯?”朱怡焕又愣了一下。 “你不是黑人?” 借着白天充足的日光,朱怡焕又仔细的打量这黑人。 你要说眼前这家伙不是黑人,但他确实皮肤黝黑,行为举止更与黑人无疑,黑人风格拉满。 但你要说他是黑人,笼中这家伙的面相确实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黑人。 只见笼中的黑人说道:“我的父母把我丢在了部落,部落把我养大,我是部落的孩子,但我不是你们口中的黑人。” “我去过很多地方寻找他们,被很多人骗过卖过,在那些来回贩卖我的人口中,我学会了他们的语言,然后我才知道,他们知道我不是黑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交易我。” “有一天我听到他们讨论,他们说有大明的船队靠岸,而我应该来自东方,如果把我卖给大明的船队,应该能得到一个好价钱。” 听着笼子里这个黑人的话,朱怡焕这才明白为啥眼前这个所谓黑人五官轮廓像亚洲人了,也才知道为啥他会说英语。 以及为什么一个黑人会被奇货居放在第八层了。 这是一个被非洲人养大的亚洲人,而且很可能就是大明人,会说话,有逻辑、身体壮硕,最重要的是,最身世够猎奇。 这些标签,没帮他获得自由,但帮他把价格打了上去,成了一个高价奴隶。 想想也是,商人怎么会因为你不是黑人就还你自由。 那可是商人们花钱买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朱怡焕就更加觉得,用这个笼子里的人当保镖是很好的选择了。 朱怡焕走近笼前伸出手来:“成交,只要你忠于我,我一定帮你找到父母。” 笼中人伸出手来握住朱怡焕:“我将忠于你,皇子陛下。” 第二十四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你居然会说他们的语言?” 一旁,目睹了一切的高盈盈有些意外。 朱怡焕笑了笑:“他说的是英语,是一种在西方国家广为流传的语言,恰巧我会一点。” “英语?你是说这个黑人会英语?”高盈盈又有些惊讶? 朱怡焕看高盈盈这个意思,似乎她对英语有所了解。 “怎么?你知道英语是什么?” 朱怡焕问。 高盈盈说道:“在大明,谁不知道英语是什么。” “皇上说过,这个世界上有着一群说英语的人,他们心狠手辣没有人性,比历史上任何恶人都要阴险狡诈,但同时他们又十分聪明,如果不时刻留意着这些人,他们很有可能把恶手伸向我们。所以我们要一边提防他们一边学习他们。” “你说什么?”朱怡焕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大明已经对西方世界有了明显的认知。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皇上说的?是当今皇上?那个104岁的老皇帝朱慈烜?” 听着朱怡焕直呼老皇帝的大名,高盈盈的大眼睛吃惊的看着他。 “你胆子可真大朱怡焕,你居然敢直呼皇上的大名。” “额......”朱怡焕这才意识到,自己缺乏对皇权最基本的尊重。 这是平等和谐的现代化中国给留给他思想,这个思想在大明这种封建王朝可不太好,如果冒犯到了皇帝,是真会被一句话杀头的。 高盈盈轻轻一笑:“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了朱怡焕,你以后再悔婚的话,我就去皇上那告你。” “......” 朱怡焕有些不懂,为什么如此优秀的高盈盈非要倒贴朱怡焕,抛开朱怡焕现在是议政皇孙不说,之前的朱怡焕可是纯废物啊。 “其实我有点事情想问你,我觉得这件事很重要,特别是对于已经在谈婚论嫁的我们。” 朱怡焕问道:“为什么你会喜欢朱怡焕?在朱怡焕成为议政皇孙之前,他可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高盈盈呵呵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自己不是朱怡焕一样。” 接着高盈盈一边抚摸着怀中的高加索犬,一边说:“如果要说最表面的原因那就是你救过我。” “两年前,我在郊外钓鱼,不慎滑入河中,沿着河水被一路冲到下游。” “那个时候你和京城臭名昭著的另一位皇孙朱怡始也在郊外钓鱼。” “是你把落水的我钓了起来。” 这个故事朱怡焕已经从自己便宜老爹的嘴里听过。 但现在再听一遍依旧觉得离谱。 把这么大一个人从河里钓起来也算有本事。 朱怡焕说道:“所以你就芳心暗许,要以身相许?” 高盈盈双眼一挑颇有些骄傲的说:“怎么可能?” “从我到了适婚年龄开始,不知有多少优秀的公子哥向我家提亲,我怎么会因为有人随手救了我就要嫁给他。” “那你这是为何非要嫁给朱怡焕。”朱怡焕问。 高盈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停下了。 思索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我说出来可能你不能理解。” “但如果你非要问我也可以告诉你。” “当初你救我起来,我还在半昏迷状态的时候,朱怡始在一旁笑话我。” “他说一个女孩子不在家里好好呆着,一个人出来钓鱼,不仅有伤风化还让人笑掉大牙。” “我当时很气愤,我父亲都不会因为我是女孩子而低看我,凭什么要被一个外人说。” “但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你对朱怡始说道......” “妇女能顶半边天。” “那一刻,我的内心一直渴望的东西被触动了,我觉得你有这种想法,嫁给你永远都不会错。” “这就是原因,朱怡焕。” 高盈盈看着朱怡焕说道。 高盈盈不知道,此时的朱怡焕犹如五雷灌顶:“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句话只有穿越而来的朱怡焕知道他是怎么来的,这句话来自那个充满活力的新中国。 在封建王朝根本不可能有诞生这句话的土壤,这话怎么会从原来的朱怡焕口中说出来? 就在朱怡焕不知道这话为什么会从穿越前的自己口中说出来时,高盈盈又开口了。 “这是一句很古老的话,古老到很多人都忘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只有我还记得这句话,但我没想到你也记得。” “很古老的一句话?你是说这句话不是之前的我原创的?” 朱怡焕问道。 “当然不是你原创的啊?难道你以前没听过?”高盈盈有些意外。 “如果你没听过这句话,靠着自己的本事总结出了这句话,那就证明我更没选错人了。”高盈盈显然有些开心。 但朱怡焕的重点不在这里,如果这句话不是出自原来的自己,那这话肯定是来自上一位穿越者。 这是朱怡焕第一次拿到这个世界有穿越者的直接证据。 在之前他只能通过试题通过其他侧面的东西去推测。 但这些东西毕竟不是石锤,毕竟世界线特别是时间线有变动从理论上来讲是有可能的。 但在完全不具备的人文土壤里出现一句后世独有的口号,这就是有穿越者的铁锤。 朱怡焕有些激动的上前:“你,知不知道,这话原本是谁说的?” 朱怡焕这几步上前让自己和高盈盈贴的很近。 近到只要二人的脸稍微再靠前一点就能亲上。 “太近了,朱怡焕。”高盈盈说道。 “什么太近了?” “你离我太近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朱怡焕这才发现,自己确实靠的太近了。 “抱歉,失礼了。”朱怡焕稍退了两步。 高盈盈的脸微微泛红:“倒也不失礼,反正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了,只是我还有些不习惯。” 接着高盈盈说道:“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我很小的时候便听过这句话,我也想知道最开始是谁说的,但因为很少有人谈起,所以关于这些话的来源也无从查起。” “你也不知道啊?”朱怡焕显然有些失落。 其实在朱怡焕的心里已经有一个穿越者的怀疑对象,如果再能确定这句话是不是他说的,那么基本就能实锤朱怡焕的怀疑。 只可惜,高盈盈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小王爷,我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马树忽然开口。 第二十五章 你看他! “你知道是谁说的?”朱怡焕颇为意外。 马树点点头:“小王爷,虽然我看着是个男人,但是我知道,实际上我是个女人,所以这句话也一直记在我的心里。” “这句话是当今皇上......”马树正说着。 果然! 还不等马树说完,朱怡焕就在心想到,果然就是当今皇上说的。 来到这里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朱怡焕经历了不少事情,特别是那个皇子大考和大明朝的种种细节变化,比如刚刚高盈盈对白人评价的那一段,这都在说明,上一个穿越者大概率就是这个老皇上。 “......是当今皇上登基前就去世的妻子说的。”马树说道。 “啊?” 马树这一句话把刚刚已经明了的形式再一次弄得扑朔迷离。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皇上之前的妻子? 朱怡焕开始思考,这位皇上死去的妻子是穿越者的可能性。 能够改变大明,帮大明续命的人,一定是离大明原本的权力核心很近的人。 如果不在大明原本的权力核心,穿越者是没有义务帮助大明皇室续命。 他完全可以另起炉灶,只要自己过的舒适即可,甚至穿越者可以靠着自己先知先觉的本事当场造反,自己来做这个皇帝。 而现在,大明不仅安然无恙,皇上也是原本大明宗室血脉。 这说明上一位穿越者应当就在大明原本的权力核心中。 这样看来,当今皇上死去的妻子也有可能是穿越者。 朱怡焕想到这里却又摇了摇头。 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想得不对。 穿越者就是一个朝代的外挂,是不能按常理推算的存在。 如果穿越者本身不想在历史上留下名字,他也有本事把一切焦点都制造在皇室身上然后自己深藏功与名。 如果穿越者是皇室成员,甚至是当今皇上,为什么今天的大明除了续命以外,除了商贸更加繁荣以外,没有任何科技和制度上的进步? 这个续命后1734年的大明和原本的1734年的大清,从百姓科技水平上看没有太大区别。 穿越者如果是皇室成员,作为站在大明权力巅峰的存在,又有着后世的眼界和知识,要想提高科技水平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为什么科技水平没有增长? 在这里,朱怡焕唯一看见过超越原本时代的科技产品是君子之塔上的巨型天方。 想到这里,朱怡焕也觉得这个君子之塔或者说这个奇货居很奇怪。 媚娘和考官们口中的老板,似乎拥有通天的本事。 能在天子脚下做这么大的生意,这本身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 按照马树的说法,奇货居这个商业体,已经堪比后世的韩国三星,这么大的体量之下还有超越时代的科技,这是被皇权所允许的吗? 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巨量的财富加高超的科技实际上就等于拥有推翻皇权的实力,任何在政治上成熟的皇帝都不会允许自己的眼前有这么一个怪物存在。 除非皇上是个蠢蛋,蠢到只以兵力多少来判断对方是否威胁到皇权。 但,无论当今皇上是蠢还是别的什么,奇货居的存在是实实在在的。 这样看来,奇货居也是有可能是上一位穿越者的产物。 朱怡焕头有些疼,甚至稍微觉得有一些喘不过气。 他是真的非常在意在自己之前还有一位穿越者这件事,更加在意这个人是否还活着。 上一位穿越者是谁,是否还活着这件事,甚至比当今世界是否提前开启了工业革命,是否会让朱怡焕经历百年屈辱还要重要。 原因很简单,穿越者之间存在竞争关系。 都是后世而来的人,大家拥有同样的见识,对这个时代有着同样的优势。 用通俗的话来说,逼只能由一个人来装。 这也是朱怡焕一直希望,如果上一任穿越者还或者的话,那么他最好是当今这个104岁的老皇帝的原因。 因为只有一个半身入土的老皇帝才不会去和朱怡焕竞争。 论享受,老皇帝一百多岁已经享受够了。 论改变世界,站在权利的巅峰他想做的也已经做了。 论财富的继承,自己与老皇帝本就存在继位关系。 可以说正常来讲,两人没有任何冲突。 但如果上一任穿越者活着且不是老皇帝,那问题就有些复杂了。 如果上一任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在乎他死后还有一个和他一样开着外挂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巨浪滔天还好说。 如果他是一个传承感很重的人,把整个世界或者他所创造的一切视为私有财产,那么朱怡焕这个后来者,将是他眼里最大的隐患。 朱怡焕担心的也就是这个。 如果自己是上一任穿越者眼中的隐患,他想要在这个世界除掉自己。 易如反掌。 毕竟他的先发优势大到朱怡焕难以追平。 “在确定上一位穿越者已经死亡,或者找到上一任穿越者之前,朱怡焕都要尽量的表现的像这个世界的人。” “并且,还应该快点去摸清老皇帝的底。” 想到这里的朱怡焕,又情不自禁的啃起了手指头。 “多大的人了,还啃手指头呢?” 思索间,高盈盈清脆的声音传来。 朱怡焕这才从焦虑的思索中回过神来。 “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喜欢啃手指头。” 朱怡焕也笑了笑。 “对了。” 高盈盈继续说道。 “我刚刚还想问你,和笼子里的黑人在说啥呢?但是被你其他的话题岔开了。” “刚刚就是简单的和他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和他沟通了一下放他出来的条件。” “卧槽!放他出来......” 朱怡焕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和高盈盈说话还有思考问题去了,忘记答应了黑人放他出来。 此刻笼内的黑人也有些蒙蔽,看着朱怡焕半天没有放他出来的意思,他一度以为刚刚朱怡焕和自己的交流,是幻觉。 说着朱怡焕就动手要放黑人出来。 “小王爷!你要干什么!” 马树很激动。 “我把他放出来啊。”朱怡焕说。 马树连忙挡着朱怡焕。 “小王爷,使不得,你是不知道昆仑奴有多臭名昭著,多少老爷就是因为用了昆仑奴家里出事了。” “这些昆仑奴,除了不干活以外,和主家打架,偷人,偷东西,逃跑,什么事没干过。” “这只昆仑奴这么壮,你把他放出来,他一拳就能把我们打死,可千万不能放啊。” 朱怡焕摆了摆手:“你说的有道理,但这只不一样,这只文化水平我估摸着比你都要高点。” 笼中,黑人见马树上前阻拦朱怡焕开门心中的怨气油然而生。 朱怡焕上前打开铁笼。 “按照我们说的,你忠于我,我给你自由,管你吃住。” 朱怡焕再一次向黑人伸出了手。 从狭小的笼中走出的黑人握住了朱怡焕的手。 “你好皇子陛下,你可以叫我詹姆森。” 詹姆森说罢看了一眼旁边的马树,感受到寒气的马树稍稍后退了半步。 “冒昧的问一下,皇子陛下,你旁边这位看上去眉头鼠脑的人也是我的保护对象吗?” “当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这位女士都是你应该保护的对象,我不说你应当以性命守护,至少也应该拼尽全力。” 朱怡焕说道。 詹姆森点点头:“我知道了,皇子陛下,但在我正式开始履行保护职责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你批准。” “什么愿望?” 詹姆森指了指马树:“我想吓吓你旁边这个家伙,他对我太无礼了。” 朱怡焕笑了笑:“可以,但不能伤害到他,他是个不错的人,你们以后会是搭档。” 詹姆森一边走向马树一边说道:“和他搭档,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马树见这个大黑个走向自己,颤颤巍巍的说道:“你这昆仑奴要干什么!小王爷你看他!我就说他放不得。” 只见詹姆森单手抓住马树的衣口,然后轻轻松松便把马树提了起来。 马树整个人悬在了空中。 詹姆森一手提着马树,另一只手则愤力轰拳。 “杀人啦!”马树歇斯底里的喊。 第二十六章 投名状 二十王爷府的后院传来了欢快的笑声。 詹姆僧这假装的奋力一击,吓得马树差点当场就尿了出来。 发现自己被调戏的马树红着脸吐了一口唾沫,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丑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小爷以后跟着小王爷发达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怡焕看着这懂得分寸的詹姆森,心里不由的感到赚到,原本他还想着自己可能会花很多时间去调教这个黑人,但现在看来,这个詹姆森不是传统意义上非洲原始部落里被抓走的黑人。 从詹姆斯骨子里透露出的东西来看,他应当确实是亚洲人。 一个壮实的,天生皮肤就黑,在非洲晒得更黑的,亚洲人。 “小王爷,王爷叫你和高小姐过来一趟。” 后院,有下人前来喊道。 高盈盈放下小高加索犬: “看来是两家大人谈的差不多了,该我们小辈去听安排了。” 朱怡焕侧身看了眼跟前的高盈盈。 先不论大明王朝是不是一夫一妻制,不过就高盈盈这个长相以及目前了解到的性格,在大明朝捡这么一个老婆也还挺好。 ...... 朱和贵王爷府内,朱家和高家两边的长辈们谈的异常开心,看来这次婚事双方都十分满意。 “天作之合,简直天作之合啊。” 朱怡焕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朱和贵老王爷爽朗的笑声。 朱怡焕与高盈盈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二人进屋,朱家的长辈们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高盈盈露出满意的笑容。 高家长辈们也上上下下打量着朱怡焕露出满意的笑容。 “朱家小王爷真是变化颇大啊,仅是入宫半年时间,便脱胎换骨,不仅皇孙大考勇夺第一,还通关了君子之塔。” 高牧然夸道。 朱和贵也点点头:“这都要感谢当今皇上对焕儿的悉心照料,如果没有皇上对焕儿的栽培,我想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出息。” “来,焕儿,高家姑娘,你两坐。” 朱和贵招呼二人坐下。 朱怡焕心里嘀咕着,昨天这个便宜老爹还说这是列祖列宗保佑,今天就成了皇上悉心栽培了,这反应速度,怪不得二十王爷府能在京都立足。 二人坐下,朱和贵开始说道。 “焕儿,你两的喜事,我们长辈们就暂时帮你定下来了,你们的大喜之日,我们看了吉日之后,定在下月十五。” “这个一来呢,下月十五这个日子,是近几个月难得的好日子。” “二来呢,这个时候结婚,于你是最有利的。” 本来对于这个婚事,朱怡焕的意思是听便宜父母安排,反正看黄历看风水,这套封建迷信的东西,他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并不相信。 但便宜老爹朱和贵说下月十五结婚于自己最有利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父亲,其他的孩儿都能理解,但为什么下月十五结婚于自己最有利?” 朱怡焕问完,朱和贵王爷和高牧然都笑了起来。 高老爷向着朱和贵说道:“看来我家新姑爷虽然开了智,但朝堂这些弯弯绕绕还需要老王爷你这个亲爹多指点啊。” 朱和贵也笑道:“我这傻儿子,要走的路还很多。” “......” 朱怡焕无语。 朱和贵解释道:“焕儿,你虽成了议政皇孙但在朝堂之上你还未有一分一毫的根基。” “换一句话说,除了一块议政金牌,在朝中,无一人可帮衬你。” “所以,对你这个新入朝堂的议政皇孙来讲,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去找到自己人。” “只有在朝中有了自己人,你才能算作真正的议政皇孙,否则你的政策,你的建议没人支持,你的利益无人维护。” “议政金牌加上朝中有人,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议政皇孙。” 朱和贵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也怪你爹,年轻的时候不够聪慧,没能留在朝堂之中给你留下善缘,一切还要靠自己打拼。” “最近几年,虽然总有皇孙在朝堂上进进出出,但朱怡历和朱怡照二人,已经是议政皇孙常客,这两人都是连续几年成为议政皇孙的人。” “这几年,靠着他们的积累,朝堂中大多数官员们已经算作是他们的人,还有之前那些进过朝堂的皇孙们,也笼络了不少人在自己门下。” “所以焕儿,对于你来讲,这个时候才进朝堂真的有些晚了,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留给你去发掘和靠近了。” “但......” 朱和贵说到这里和高家老爷高牧然对视了一下。 “但好在,我们家好事将近,你的大婚就在眼前。” “我们把你的婚宴定在你上朝的半月后是为了这个婚宴成为你笼络官员的媒介。” “上朝半个月的时间,不短也不长,这个时间,基本上朝上的大臣们与你都有了点头之交。” “这个时间,你也不会与太多大臣有利益冲突,即便有,也不多。” “更关键的是,你初入朝堂根基浅薄,朱怡历和朱怡照这样的常年议政的皇孙不会把你当作竞争对手,他们只会把你当作笼络的对象,这个时间段,是你少数的可以请到各派各系官员的时候。” “所以我才给你说,在下月十五举办婚宴是对你最有利的时候。” 听着朱和贵井井有条的分析,朱怡焕是不得不佩服这个60岁的老王爷。 他说的很对,现在的朝堂早就已经画好蛋糕,分好队了,他现在一头扎进去,没人会去接近他也没人需要他,甚至很多关键位置的官员不见得会高看一眼他这个初来乍到的议政皇孙。 如果没有由头的去接近别人,不免引起各方的警觉,会认为朱怡焕急着发展自己的势力,不仅把自己暴露在了大家的视野之下还办不成任何事。 但是举办婚宴又不一样,大家同朝为官,朱怡焕还贵为皇孙,在没有过节的情况下,去参加个婚宴顺理成章。 人的感情都是交流起来的,交流了之后才会发掘共通点,有了共通点才能站在一起。 这个婚宴就是朱和贵和高家为朱怡焕步入朝堂物色队友的平台。 朱怡焕真的想不到,自己这个被大明权利核心淘汰的便宜老爹都能想到这么多,那这些在大浪淘沙中留下来的老家伙们有多可怕简直不寒而立。 朱怡焕点点头:“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个好时候。” 见朱怡焕点头,朱和贵很是满意:“我家焕儿现在的沟通和理解能力也比之前强了不少,我只需要轻轻点拨,你居然就明白其中事理由,不错。” 朱怡焕听见这话简直无力吐槽,朱和贵刚刚的解释简直白话的不能再白话了,正常人能听不懂这个? 接着,朱和贵又从手里掏出一份名单递给朱怡焕。 “在上朝之前,要带着礼物,按照这份名单一家一家的拜访回礼。” “但要切记,回访时不可高调,悄悄的去,悄悄的来。” 朱怡焕接过礼单,上面写着一串串人名,人名前都有官职。 只是扫眼看去,官职都不怎么大。 “这些都是昨晚,主动登门拜访的官员。” “大多数都是些芝麻小官,但他们主动而来表明了他们是想跟着你干的,这是投名状。” “焕儿,你在上朝前应当与他们见见面,去回一些礼。” “切不可嫌弃他们官小。” “说不准,这里面就藏着以后你的可用之人。” 第二十七章 我的富豪老丈 一辈子没富过的朱怡焕从来都没想过,他接触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富豪,会是大明朝的高牧然。 朱怡焕作为高家的新姑爷,同时也作为大明朝堂一颗需要大力帮助才有可能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两家商定婚姻的当天,高牧然二话没说就送来一箱成色不错的珠宝和一张一百两银票。 “今天时间仓促,我让家里的下人先带了这点东西你先拿着去回礼,名单上的官员我也看了一眼,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几乎都是寒门出生,这些礼品去拜访他们足够。” “等过几日,我在家里好好挑拣一些好东西,你再着重去送给他们。” “银两你先拿着这几天吃喝使用,之后我会让盈盈再给你带些银票过来。” 朱怡焕看着面前的一箱子珠宝和手上被硬塞过来的银票稍微有些蒙。 这是什么神仙老丈人? 这才刚订婚就送珠宝送银票的,这支持力度比朱怡焕亲爹都还大。 简直让人丁暖。 面对高家老爷赛过来的珠宝银两,朱怡焕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他转头看向了自己大明朝的亲爹。 只见亲爹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嘴上还不断说着:“够了够了,对礼单上的官员来说,这些珠宝够了。” 说罢朱和贵还从箱子里拿起了一些小物件把玩了起来:“我看这里面还有洋货,完全足够了。” “......” 这个便宜老爹还真是不客气,一点客套话都不说。 这就是为什么朱和贵这个二十王爷明明有着一些政治头脑但却进不了权利核心的原因吗? 有点头脑但不多,还被情商拉了后退。 高牧然颇为欣慰的上前拍了拍朱怡焕的双肩。 “曾经我也想过,我高家和京城众多富商那样,去和皇室子弟联姻,给自己的产业求个后盾。” “但与联姻求后盾相比,我更在乎我家盈盈的喜好,也就没逼着她去选择什么在朝的皇子皇孙。” “但我真没想到我家盈盈眼光这么好,一眼就选中了你,当今的议政皇孙。” 高牧然一边说着还一边欣慰的上下打量着朱怡焕:“于我个人而言,如今有了你这么个好贤婿,我高家的骨气终于能与高家的财富相匹配了。” “于盈盈而言,现在看来她是真找了个好夫君啊。” 虽然高牧然把自己夸的很肉麻,但朱怡焕不敢苟同高牧然的观点,朱怡焕对于高盈盈是不是好夫君可不是看这些外在条件的。 不过听着高牧然的话再看着他这激动的样子,似乎他在商界或者说在大明现在并不能很硬气,他好像真的很想找一个靠山。 果然,当商人的财富来到一定体量时他们寻求的东西便不再只是财富,大家只见比拼的东西也不再只是财富。 不然的话按照高牧然这个京城第一布匹商的实力,不应该让他说出骨气配不上财富的话。 “好事将近,今天我们两家就把婚事这么定下,贤婿,我就和盈盈先回府去,等着你把她娶过门。” 高牧然说着还有些不舍的看了眼高盈盈。 朱怡焕能够看出,高牧然确实很宠高盈盈,特别是在这个封建社会,高牧然不仅给够高盈盈尊重,并且还无视了很多束缚女性的教条规则。 比如按常理来讲,高盈盈是不应该和高牧然一起来到朱和贵王爷府商量婚事的,但高牧然不但把她带来了,还让她进了朱怡焕房间。 朱和贵拱手:“今天起,二十王爷府和高家便是亲家了。” 高牧然也拱手拜别。 看着转身而去的高家众人,朱怡焕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对了!珍妮纺纱机!” 朱怡焕这才想起,明明在昨天和高老爷交谈时,重点都不是什么高盈盈也不是什么婚宴,而是那个提前出现的珍妮纺纱机,这个帮助朱怡焕锚定现在世界科技水平的东西。 “高老爷!”朱怡焕喊道。 高牧然停身:“贤婿还有何事?” 朱怡焕上前说道:“小婿还得请丈人小坐一下,有一些事情还想请教。” 说着朱怡焕便上手带着要出门的高牧然又坐了回去。 “小婿是想问问,昨天在奇货居看见的那个珍妮纺纱机,我想问问高家是何时开始购买的,又是从哪里买的,那个东西用着怎么样?” “珍妮纺纱机?” 高牧然一时不知道朱怡焕在说什么。 “昨天?” “嗷!” 高牧然说道:“你是说妖精纺纱机吗?” 妖精纺纱机?朱怡焕回忆了一下,昨天他脱口而出珍妮纺纱机时,高家老爷也说得是妖精纺纱机爱。 “对,就是他。” 说起妖精纺纱机,座位上的高牧然眼睛都亮了一下:“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高牧然说道:“贤婿,你可能不知道,就那么一个玩意儿,仅一台,我的布坊就可以少雇8个人。” 说到这里高牧然还颇为兴奋:“贤婿,8个人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这台纺纱机简直就像妖精一样,所以我叫他妖精纺纱机。” “只是,现在我也就先买了一台试试,如果用着顺手的话,我打算以后基本上全用这玩意儿。” 高牧然这话让让朱怡焕心中一紧,工业革命就是机器替代人工的变革。 高牧然捻着自己的胡须接着说道:“至于说何时从哪里购买的,这个还要从大明出海的商船说起。” “我们大明每年都会有商船出海,其中规模最大的两个船队一个是朝廷的大明船队还有一个是奇货居的船队。” “老夫在前年有幸跟着大明朝廷的船队出海到过一个叫英国的地方,这个国名还是当今皇上定的。” “在那里,老夫和众多商户见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妖精纺纱机就是在那时候见到的,当时给老夫喜欢的啊,一直想要一个。” “可惜朝廷的船队对回程的物资控制的很严格,特别是前年,朝廷似乎从那边拉了几个非常特别的玩意儿,而且神神秘秘的不给大家看。” “导致最后留给商户们能带回来的物资重量就很少了,老夫当时在船队说话也没什么分量,没有争取到回程拉货的配额,只能带点小东西回来。” “后来还是我托其他朋友悄悄在奇货居的船队里帮我带了一个妖精纺纱机回来。” 高牧然说到这里还满意的看了看朱怡焕:“如今高家有了贤婿,以后还望贤婿在朝堂之上帮高家争取一些上船的名额和回程的拉货重量配额。” 朱怡焕听着高牧然说的这些才明白,如今的大明居然保持着如此高强度的对外交流,居然每一年都有远洋船队,看来造船技术至少是进步了的。 只是从高牧然的话里,只知道珍妮纺纱机的诞生时间还要早一点,但工业革命是否开始了还是不能判断。 朱怡焕问:“请问老丈,在英国,或者在你们一路航行的路上,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些让你耳目一新的东西。” “耳目一新的东西?” “有。”高牧然回道。 “是什么?” 高牧然淡淡的说道:“那边很多东西都让我耳目一新。” “......” 朱怡焕一时语塞,他本想问问有没有见过蒸汽机这个改变人类历史的大杀器。 “我是说......” 朱怡焕继续说道: “你有没有见过烧煤然后就能冒着白气动起来的东西?” 朱怡焕尽量用简单语言去描述大明人能理解的蒸汽机。 高牧然摇摇头。 朱怡焕见高牧然茫然的样子,直接从屋内的桌上取来了纸笔,画了一个极为简易的蒸汽机示意图。 由于画的过于简易,这个示意图只能看出个样子却看不出具体构造。 高牧然结果示意图看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 “没见过。” “没见过?好吧。” 朱怡焕收起了示意图,这算半个好消息,虽然不能证明改良后的蒸汽机并未出现,但至少说明普及程度还不够高。 朱怡焕鞠躬:“辛苦丈人为小婿解答。” 第二十八章 太阳在我脸上 “哈~欠~” 中午,京都的大街上,朱怡焕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他的身后跟着马树和詹姆森。 朱怡焕左手拿着回访名单右手拿着笔,然后晃晃悠悠的在一个名字旁边画了勾,在这个被画勾名字之上的也全是画了勾的名字,在这之后的显然还等着朱怡焕去拜访。 “没意义,真的没意义。”朱怡焕在路上嘀咕着。 这些天下来,拜访的这些官员,没一个可用之人,甚至没一个靠谱的。 按照朱和贵老王爷的安排,朱怡焕这几天,天天起早贪黑的去拜访这些小京官们,希望能在这里面发掘一些以后的助力。 但是这些天走下来,朱怡焕发现名单上这些官员,别说发掘出来当以后在朝堂上的助力了,朱怡焕甚至担心沾上他们后给自己带来牢狱之灾。 这些官员,别看他们官小,但他们胆子是真的大。 有拉着朱怡焕规划未来如何结党营私打造自己势力的。 有和朱怡焕商讨怎么用自己的权利配合朱怡焕的身份去垄断业务的。 用朱怡焕的话来说,一个个领着科长的工资,商量的全是厅级干部干的事。 关键这些人都是演说家,朱怡焕没看出他们有什么能力和能量,一个个心思却还不小。 不过仔细想一想,名单上的官员们会如此不靠谱也是合理的。 议政皇孙制度都实行了这么久了,那么多皇孙们都进过朝堂,一波又一波的人在朝堂上发展过势力,最终还是剩下了这么多名单上想上进的官员没有被纳入任何人的势力范围。 这不就说明了这些人要么是毫无用处,要么是真的有问题。 想明白这点的朱怡焕,便觉得这回访的工作越来越没劲了。 “咕~” 朱怡焕身后詹姆森的肚子响了起来。 这些天来,朱怡焕听到的最多的声音可能就是詹姆森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詹姆森的体型庞大,相应的他的饭量也很大。 别看古代这些王爷府许多都富得流油,但对待下人,大方的没多少,下人的吃食基本上都是限量的,从没有敞开吃这一说。 朱和贵王爷府也是这样,本来朱和贵王爷府也不是什么富有的王爷府,只能算是过得去,所以在下人的吃食上也不是很大方。 肉几乎一周见不到一次,米饭也是限量供应,谁吃的快谁就可以抢到第二碗。 但对詹姆森来说,即便他能抢到第二碗,这也远不够他吃的。 更何况,由于詹姆森抢饭太积极,以马树为代表的本地系已经开始反抗,大家都加快了吃饭速度。 所以,朱怡焕一般一有机会就带詹姆森下下馆子,一来是詹姆森确实需要开一点小灶,二来是这样可以建立詹姆森对朱怡焕的好感。 对于贴身保镖而言,最好是让他和你建立感情,否则没有感情基础的保护就是一盘散沙,被人一试探就会叛变。 “时间也不早了,下馆子去。” 朱怡焕说道。 “小王爷,又下馆子啊?”马树问道。 “怎么不想吃肉?”朱怡焕调侃道。 马树摇摇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肉,只是......” 马树凑到朱怡焕跟前,小声说道:“只是小王爷,咱们以后下馆子别带这个黑大个,他太能吃了,得多花多少钱啊。” 朱怡焕笑了,他可太清楚马树的心思了。 詹姆森恐吓他的事马树还记着呢,最近老是一有机会就想找詹姆森的麻烦。 奈何詹姆森听不懂人话,马树的阴阳怪气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除了阴阳怪气,马树别的又拿詹姆森没办法。 在王爷府,几乎所有的下人都怕詹姆森的块头,再加上詹姆森看上去木讷又不惹事,大家也没跟着马树一起给詹姆森找不自在。 马树就只有一有机会就去找朱怡焕蛐蛐詹姆森。 朱怡焕敲了下马树的头:“你能下馆子,完全是沾詹姆森的光,要不是他吃不饱,我才不会三天两头带你们下馆子呢。” 朱怡焕一直知道詹姆森吃不饱,但他也没和自己便宜老爹要求在府里多做些饭菜或者给詹姆森单独开小灶。 一来是因为王爷府确实不富裕,如果给所有下人的伙食都多加菜,加到詹姆森能吃饱为止,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朱和贵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二来是如果单独给詹姆森开小灶,会让这个本来就不会说汉语的詹姆森更加被排斥。 朱怡焕可太注意詹姆森的心里健康了,毕竟如果给詹姆森整抑郁了,发起疯来反手把自己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朱怡焕带着马树和詹姆森来到了街边的一家包子铺。 这家包子铺在整个京都都还算出名,他们从最早的流动式早餐摊一步步做到在京城有一家一层楼的小商铺,味道是十分不错的。 朱怡焕也是这段时间天天在外边跑才找到的这么一家店。 “老板四十个包子,三碗稀饭。”朱怡焕进店喊道。 “四十个包子?”在蒸笼前忙碌的老板年头也不抬的说道。 “客观,我们家的包子可大了,一般人吃四五个就饱了,四十个吃不下的。” 朱怡焕一行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吃得下,你上包子就对了。” “客观我们家的包子真不小......” 老板娘这才抬头,看见壮硕的詹姆森坐在座位上,一时语塞。 朱怡焕笑道:“我吃五个,这个瘦子吃五个,这个黑大个吃30个,老板娘合理不?” 老板娘木讷的点点头:“合理......合理,这就给你把包子端上来。” 片刻后,老板娘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走了上来:“客观,我先给你上20个,剩下的还在蒸。” 还不得老板娘把话说完,詹姆森已经一手一个吃下两个包子。 店内其他人见状不禁侧目。 大家不禁在心里嘀咕:“这是哪家下人这么不懂事,居然带着昆仑奴来店里吃饭,这也太危险了,也不知道他们家主人是怎么管教的。” 詹姆森这边一口一个包子的吃着,马树也跟着像抢似的往嘴里塞着包子。 “你吃那么快干嘛?”朱怡焕不解,今天包子管够,马树没必要抢。 马树嘴含包子模模糊糊的说:“就他吃得快了不起,我也能吃的和他一样快。” “......”朱怡焕明白,马树这是在争宠,他是觉得自己器重詹姆森超过了他,所以他也想表现一下。 “妈妈,太阳在......我脸上。” 店内,在马树争着和詹姆森比吃包子速度时,一个轻微结巴而又稚嫩的声音传来。 “妈妈,太阳在我鼻子便右边。” “妈妈,太阳是不是快了?” 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语引起了朱怡焕的注意。 第二十九章 太阳在不在快? “老板娘,你的傻儿子又说胡话了。”店内有顾客笑道。 “胡说,老板娘的儿子可不傻,他可是天才,你随便出一道数学题他都能心算。”有顾客纠正道。 “他还不傻?这么大个孩子了连和人交流都不会,这世上也就朱怡焕能和他一教高下。” “又胡说,现在朱小王爷已经是议政皇孙了,你瞎说话小心小命不保。” 这位说胡话的顾客笑道:“我怕他一个千年上一回朝堂的议政皇孙?”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梁亲王朱怡照的门下,我怕他一个朱怡焕?” 顾客们调侃的声音,朱怡焕他们听的清清楚楚。 正吃着包子的马树一拍桌子就要起身。 朱怡焕连忙喝止:“你要干嘛?” 马树咽了口包子:“我去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坐下。”朱怡焕说道。 “你和他们有什么好较劲的?” 就店内这顾客这点嘲讽,完全不能让朱怡焕的内心产生一点波动。 这又不是当着面蹬鼻子上脸嘲讽话,顶多算背后装逼。 在前世,朱怡焕工作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也有,这点事情不值得动火。 倒是这个老板娘的儿子让朱怡焕很感兴趣。 老板娘没有回顾客调侃自己儿子的话,但也没有回自己儿子的话,她假装很忙碌的样子做着自己的事。 朱怡焕能看出来,老板娘不回顾客是介意顾客调侃自己儿子。 而不回儿子,大概是心里也认为他傻吧,不想回答,觉得丢脸。 朱怡焕细细打量了一下,老板娘的儿子看上去七八岁,整个人很消瘦,看上去确实不太灵光,他的身上有不断出现的机械系动作,这是某种病态的标志。 但与人们常见的一眼傻子不同,这个小孩看上去不是智力有问题的那种恍惚。 他的状态很像朱怡焕以前在短视频上看见过的一种叫“阿斯伯格综合征”的病。 这种病又俗称孤独症,表现为社交障碍、行为刻板甚至会伴有语言障碍和智力障碍。 但是,这种病还有种叫法,被成为“天才病”。 不是每一个孤独症患儿都有智力障碍,有部分孤独症患者他们虽然会不同程度的表现出不符合同龄人精神状态和交流状态的情况。 但有些时候,他们的“孤独”和交流障碍,不是因为笨,而是因为太过聪明,由于太聪明,再加上语言能力匮乏,和一般人交流不到一起去。 “马树,你去把那小孩叫来,我有话问他。”朱怡焕说道。 站起身来的马树很快把小孩叫了过来。 朱怡焕笑呵呵的问道:“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的一只手在空中不断比比划划上下抖动,然后按在自己鼻梁右侧,似乎没有听见朱怡焕的问话。 “小孩,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整个头部不自觉的左右微抖然后说道:“张福霖。” “张是姓张的张。” “福是福气的福。” “霖是......” 小孩抖动的头忽然停了下来,他在回忆妈妈是怎么教他介绍自己的。 朱怡焕对小孩说道:“你刚刚说太阳快了是什么意思?” 小孩一听朱怡焕这话,就像是断电的机器人忽然插上了开关,头部又开始抖了起来。 他的手在天上乱比划,眼睛也飘忽不定的说道: “那个太阳......” “他已经走到这了。” 说着小孩张福霖用手指着自己的右边眉毛。 “走到眉毛那里。” 朱怡焕有些不解:“走到眉毛这里是什么意思?” 小孩说道:“太阳从东方升起,升到西方一点点,从鼻子到眉毛这里,偏右......偏右一点。” 朱怡焕还是不懂。 小孩又拿手指着自己的左边脸颊: “太阳从这里出来。” “六点四十二。” 然后指着右边脸颊 “从这里落下。” “七点半。” “他现在在眉毛这里。” “太阳偏右了。” “太阳在不在快?” 马树吃了口包子:“这小孩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呢?” 朱怡焕紧锁着眉头思索着小孩的话。 直觉告诉他,小孩一定是想表达什么事情,只是他的语言表达系统存在一定的障碍,他把话说不清楚。 但他能肯定,这个小孩口中这些凌乱的话语不是一般的傻子说出的毫无价值的语言。 “太阳,六点四十二升起,七点半落下,现在偏右一点点。” 朱怡焕在脑中整理着这些零碎的话语。 他闭上眼脑内浮现着太阳的日出和日落。 忽然,朱怡焕睁开眼,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小孩,似乎是听懂了小孩想要表达东西。 但他不确定,究竟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小孩真是这么想的。 “我需要纸笔!” 朱怡焕有些激动的说道。 马树连忙递了一支笔出来,但是纸却没有。 朱怡焕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摸出来前几天给高家老爷画蒸汽机示意图的纸。 朱怡焕把纸铺开然后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代表着地球,然后在地球上画出两个小点,这两个小点,分别代表太阳的日出点和落入点。 他把两点沿地球相连,可以得到一个大于半个地球弧度的弧线。 这个弧线就是日出到日落的轨迹。 从图上可以明显看出落日点要比日出点偏右。 “你是想问这个吗?” 朱怡焕将图展示在小孩的面前。 小男孩看着朱怡焕手上的图,兴奋的点了点头。 “对,太阳就是快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朱怡焕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明白了。 这孩子的脑子里有一整个完整的太阳运行图谱。 他的脸是地球,他用脸和手来具象化太阳和地球的运动。 他说太阳快了,是他能凭自己的观察计算太阳日出和日落的时间。 他说太阳偏右了,是因为他不知道地球存在偏角度,所以他认为太阳日出到正午与正午到日落的时间应该是一样的。 他很好奇日出的时间是明明是六点四十二,为什么日落的时间不是六点四十二分落山,而是七点半。 为什么正午的太阳不在正中间而是偏了一点? 他在询问大家,想知道答案,但是这里甚至没人知道他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朱怡焕不知道,上一位穿越者对大明的基础科学教育的贡献有多少,有没有告诉他们地球是圆的,有没有告诉大家公转和自转。 但就算是告知了,一个大明朝的小孩靠着自己的发现,找到了这样的问题。 朱怡焕只能说:“惊为天人。” 第三十章 我来教 除了朱怡焕,在场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孩到底有多强。 在前世,人们很喜欢用先天某某圣体来形容一个人在某方面的天赋。 看着眼前这个小孩,朱怡焕只能说,先天理科圣体。 一个人仅凭观察和感知就能推算出日出和日落的具体时间,并且能够从时间的差距上发现自然规律。 说实话,这个小孩拥有成为一个怪物科学家的所有前置条件。 朱怡焕明白,只要给这个小孩喂够足够多的理论知识,他是很有可能靠自己在这些理论知识上进行质的突破的。 朱怡焕很难想象,如果把自己脑海里的理论科学知识慢慢的教给眼前这个小孩,这个小孩在大明靠着这些知识会得道哪些科研成果,会把人类的科技提前多少年。 就像珍妮纺纱机提前了三十多年出现一样。 朱怡焕知道,这样说似乎有些夸张,但这个小孩带给他的震撼就是这种感觉。 说实话,朱怡焕此刻有一种强烈的欲望,他想带走这个小孩。 享受过人类科技发展成果的朱怡焕明白,科技对人类,对大明、对他自己意味着什么。 仅从战争的角度来说,就可以用降维打击来形容。 当年那个所谓站在封建帝制顶峰的大清,仅是被少数人的火枪大炮就打的丢盔卸甲,亡国赔款。 当年海湾战争,美国利用高精尖武器,仅在42天就消灭了伊拉克的百万钢铁洪流。 当年三体人仅用一个水滴探测器就摧毁了人类引以为傲的两千艘国际舰队。 当然第三个是现代人的幻想。 但朱怡焕清清楚楚的明白,科技的威力有多强大。 在这个世界线变动的大明,朱怡焕一直以自己的生存为第一要义,以避免中华民族再次遭受到百年屈辱为己任。 而在这个工业革命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时代,在这个局势还不明朗的大明,掌握科技是朱怡焕完成这两个要义的必要条件。 可惜的是,朱怡焕没有外挂,他是一个穿越者,但没有小说里那些强到让人害怕的系统,也没有超人的记忆力和百科全书一般的知识储备。 他只是作为一个正常的接受过现在化教育的普通人。 他的知识对于古人来讲,算是丰富,也知道很多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的理论知识。 但也仅此而已。 他没办法真的一个人手搓各种科技产品。 用现实一点的话来说,朱怡焕的理论科学能力还算不错,但实践能力几乎为0。 并且他的理论知识是死记硬背,并未融会贯通的,他也不会举一反三,这限制了他把知识运用到真正生活的能力。 这也是朱怡焕急着了解这个世界的科技的原因,因为他害怕这个世界的科技超越他的能力范围。 但现在,眼前这个小孩,可以说正好与朱怡焕互补。 小孩缺乏基础知识支撑他的天赋,朱怡焕有一肚子基础知识但无法变现。 如果他带走小孩好好培养。 那么即便在世界的某一处,已经有地方像提前出现了珍妮纺纱机一般的出现了改良的蒸汽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但真的要论最终发展的速度,他们一定比不上知道正确发展路线,有着丰富基础知识的朱怡焕跟这个小孩组成的科技发展组合。 “公子,这是你们剩下的二十个包子。”老板娘笑呵呵的把剩下的二十个包子端了上来。 马树已经吃的直打嗝了,但詹姆森还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妈妈,太阳是变快了。”小孩有些开心的给老板娘说道。 “是是是,变快了,变快了。”老板娘有些无奈的说道。 接着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朱怡焕讲道:“公子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家孩子不太会和人沟通,看起来傻傻的,但是他人很好。” 朱怡焕笑了笑:“他可不傻。” 见朱怡焕肯定自己的儿子,老板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也觉得我儿不傻,他其实很聪明,就是和一般人聪明的地方不一样,他算数可厉害了,兴许以后可以进科研院呢。” 科研院?朱怡焕经老板娘这么一说才想起,在这个大明,有一个凌驾于王法之上的科研院。 老板娘这话引得刚刚旁边说胡话的客人又哈哈大笑: “老板娘你做什么野鸡变凤凰的春秋大梦呢,你家那儿子话都说不明白还想进科研院?他进茅房都费劲。” 老板娘一听这话脸涨的通红:“我听人家都说了,科研院就喜欢我儿这种算数好的。” 隔壁客人这时候走了过来:“都说你孩子算术好,那我倒要看看他算数有多好。” “人家科研院是喜欢算术好的,但人家的算术好可和你们这小孩子过家家的算术好不是一个概念。” 说着隔壁客人便问张福霖:“小孩,我问你,1234+4321等于多少?” 小孩的脑袋又开始左右抖动:“5555。” 小孩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答出了答案。 小孩的这一答,让隔壁桌的客人愣住了,因为他自己并不知道答案,他只是随口一问想刁难一下小孩,只是没想到小孩秒答了,这让他不能确定这个答案对不对。 但朱怡焕知道,答案正确。 “算了,我和一个傻小孩较劲什么劲。” 隔壁桌的客人说着便丢出了一些银两走了。 老板娘收下桌上的银两嘴上低声嘀咕着:“什么人呐这是。” “小孩我问你4326乘以6666是多少?” 收钱收到一半的老板娘停下了,他没想到朱怡焕这桌也要考他孩子。 小孩的头又在不断抖动,他开始做着一些无意义的动作,双手在桌上乱摸,眼睛四处飘动,又像是没有听见问题一样。 “这位公子,你这道题确实太难了。”老板娘说道。 朱怡焕没有回答老板娘而是看着这个叫张福霖的小孩。 他知道这道题很难,但如果这道题不难就没有意义。 朱怡焕能够确信这个小孩是个天才,他相信对于天才来说,如果一道题不会做他会说出来,现在小孩没有说,说明他正在进入计算状态,朱怡焕要等他从计算状态中结束。 在此其间,朱怡焕也没忙着,他在刚刚的纸上笔算着答案。 然而还未等朱怡焕笔算完,小男孩便用他那口齿不是很清楚的嘴说道:“等于28837116。” 片刻后朱怡焕也计算出了答案。 完全一致。 “你的孩子在上学吗?”朱怡焕问老板娘。 “在上。” 老板娘连忙说道:“当今皇上非常重视教育,每年朝廷会拿出大量白银进行教育补贴,我们家孩子都是按照要求在学校上学的。” 朱怡焕点点头。 “老板娘,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板娘上下打量着朱怡焕摇了摇头。 朱怡焕拿出议政金牌:“我叫朱怡焕,当今的议政皇孙。” “哎呦!” 见到朱怡焕拿出的议政金牌,老板娘立马按着张福霖跪了下来。 “不知道是小王爷大驾光临,照顾不周,请小王爷恕罪。” 朱怡焕连忙扶起老板娘。 “老板娘,我拿出金牌自证身份不是想怪罪什么,我是有一事相求。” “小王爷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老板娘头也不敢抬。 朱怡焕说道:“我想把张福霖带到王爷府亲自教你儿一段时间,希望老板娘不要推辞。” 老板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王爷的意思是我家傻儿子可以进王爷府伺候小王爷?” 朱怡焕摸了摸张福霖的头:“他真的不傻。” 老板娘一听这话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谢谢小王爷。” ...... 京城,包子铺内。 朱怡焕一行人刚走,刚刚因刁难不成而溜之大吉的顾客又走了回来。 他站在朱怡焕刚刚坐过的桌前,看着朱怡焕留下的草稿纸。 “这图上画的是......” 第三十一章 市井流言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京都的市井流言越来越多了。” 朱和贵王爷府,朱怡焕房间内,高盈盈正悉心为朱怡焕织发修容。 明天就是朱怡焕首次上朝的日子了,今天高盈盈特地前来王爷府,帮朱怡焕整理整理仪容仪表。 朱怡焕看着镜中反射出来高盈盈为自己修容的景象,颇为感叹。 这在上辈子,他哪有这种待遇啊? “你不想知道京都最近的市井流言都有那些吗?” 高盈盈用小刀刮着朱怡焕的胡渣问道。 “都有哪些?”朱怡焕随口一问,他现在的心思,在镜中高盈盈精美的面庞上。 “有传言说,花魁楼的媚娘逃跑了,并且还是和你这个新入朝堂的议政皇孙朱怡焕一起逃跑的,说是被你金屋藏娇了。” “什么?” 朱怡焕被这话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高盈盈按住了朱怡焕:“别动,刮胡子呢,割到脖子可不好。” 好强的杀气...... 朱怡焕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凉。 “还有传言说......” 高盈盈继续说道。 “还有传言?” 朱怡焕有些慌了,听高盈盈的这充满杀气的口气,下个传言似乎还和自己有关。 “还有传言说,媚娘不是逃跑了,是死了,而且是被刚刚得势的朱怡焕杀的,原因竟然是以前媚娘看不起朱怡焕,朱怡焕得势后把人糟践了然后杀人泄愤。” “?” 朱怡焕急了:“哪个狗日的编瞎话?这不扯犊子吗!” “坐好!”高盈盈说道。 “刮胡子呢,你乱动真的很危险。” 朱怡焕老老实实的坐好。 屋内高盈盈继续为朱怡焕修着面庞,但朱怡焕的内心已经慌乱不安。 “我真和媚娘没什么,君子之塔之后我就没见过她。” 朱怡焕解释道。 这时,高盈盈放下刮胡刀,她捧起朱怡焕的面庞仔细看了看: “刮的很干净,明天可以见皇上了。” 见高盈盈不搭话,朱怡焕又说道:“我真没见过她了。” 高盈盈继续检查着朱怡焕的面庞有没有遗漏掉的没修到的地方: “我知道你没见过他,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我知道,现在的你对媚娘没有一点想法。” 高盈盈说到这里,停下了检查朱怡焕脸庞的动作,颇为认真的说道: “但是,朱怡焕,君子之塔那夜之后,真的再也没人见过媚娘。” “媚娘消失这件事是确凿的。” “真消失了?”这倒让朱怡焕颇为意外。 高盈盈说道:“其实,媚娘消失这件事本事也不算什么大事。” “一个艺妓消失,远到不了京都人人都议论的程度。” “但这几天,几乎每个人都在传着媚娘跟你跑了或者你杀了媚娘的传言。” “朱怡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朱怡焕没想到高盈盈讲这些市井流言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提醒他的。 市井上忽然流传着这些不利于自己的言论,对于自己这个马上就要上朝面见皇上的议政皇孙来说这是极为不利的,这也明显是有人在针对他。 “我被人盯上了。”朱怡焕说道。 高盈盈点点头。 “朱怡焕,明天你就要上朝了,这是文武百官,甚至是皇上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了解你的时候。” “这个时候市井上盛传这些流言,于你非常不利。” “你得想好应对之策。” 朱怡焕点点头,市井流言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应对这种市井流言,最好的对策就是拿事实说话。 事实是,朱怡焕没干这些事,自己没有金屋藏娇也没有杀人,只要找到媚娘让媚娘再出现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但显然这条对于明天就要上朝的朱怡焕来说,来不急了。 朱怡焕说道:“最好的方法是找到媚娘,但时间上似乎是赶不上了。” “我只能想好一些回答的腹稿,如果有人问起来,我能尽可能把事情讲清楚。” 高盈盈摇了摇头:“口说无凭,想自己解释清楚只能越描越黑,你回答的腹稿要想好,人也要继续找,媚娘一天不在,谣言一天难破。” 高盈盈这话说的很对,朱怡焕考虑到的是倘若明天上朝时,有人问起这事自己该如何回应。 但这事显然不是别人问一问,自己答一答就能了的,要真想解决这事,最好还是找到媚娘,如果她一直失踪,那传言中的朱怡焕杀媚娘的事岂不是被时间给坐实了? “是我想少了,无论时间紧张不紧张,都应该尽快把媚娘找出来。” 高盈盈点点头:“我们高家也会派人去找媚娘。” “但是,朱怡焕,你知道是谁在针对你吗?” 朱怡焕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朱怡焕自认为,自己来到大明的这段时间没有得罪什么人,而之前的朱怡焕也没听说过得罪了谁。 朱怡焕说道:“兴许,不是针对我朱怡焕本人,而是针对当上了议政皇孙的我,毕竟一个新人入朝议政,终归是要动一些人的蛋糕的。” 朱怡焕现在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自己议政皇孙这个身份引来了流言。 高盈盈思索着也慢慢点了点头。 “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高盈盈开始收拾起桌上修面的工具:“今时不同往日,你不再是大家茶余饭后调侃的普通皇孙朱怡焕了,明天起,你会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高山,万事要多加小心。” 朱怡焕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步入朝堂后,一定会遇到各种明枪暗箭,但他也确实没想到,这暗箭会来的如此之快。 高盈盈说道:“我现在就回高家,派人寻找媚娘。” 高盈盈的办事很利落,收拾好东西的她很快就转身离去,甚至不等朱怡焕给她先来点现代人的温存。 “这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这恋爱谈的清汤寡水的。”朱怡焕嘀咕着。 “马树。” 接着朱怡焕喊道。 既然高盈盈已经离开,朱怡焕也不闲着,他准备叫来马树,带上詹姆森也去找找媚娘的踪迹。 屋外没有动静。 “马树!”朱怡焕又喊道。 “来了来了,小王爷。” 马树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慢?” 马树跪下,双手捧起一个叠好的包裹。 “小王爷,刚刚府外有人非要我把这个包裹交给你,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包裹?” 朱怡焕接过包裹,包裹很轻,似乎里面没装任何东西。 “门外的人说,务必请小王爷尽快拆开包裹,说这里有你想知道的东西,并且还说,如果想要知道的更多,他们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等我?有我想知道的东西?” 朱怡焕将信将疑的打开这个似乎空空如也的包裹。 包裹刚开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迎面而来。 “这......这是!” 朱怡焕震惊的看着包裹内。 “手绢!” 第三十二章 败花 居然是奇货居? 当朱怡焕看着眼前包裹里放着的手绢,他才明白,自己刚刚和高盈盈猜测的是朝堂上有人冲着他议政皇孙身份才编造的谣言,这一推理很有可能错了,或者说不够全面。 如果只是单纯的媚娘失踪,那确实很有可能是朝堂之人针对作为议政皇孙的朱怡焕,想要在上朝前搞臭朱怡焕名声。 他们可能会控制或者绑架媚娘,以此来达到把谣言坐实的目的。 但是当这个手绢出现在朱怡焕面前,他便明白,这事不是简单的搞臭他名声这么简单。 朱怡焕和手绢的纠葛,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甚至连马树都不知道。 当晚在君子之塔,得知被换掉的原题目就在媚娘的手绢之上时,朱怡焕确实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且在后期,为了能拿到手绢还下手以近乎非礼的形式去掏了假媚娘的胸前口袋。 这个世上除了朱怡焕以外,还能知道手绢之事的人,也就只有奇货居的人了。 如此看来,针对我的人不在朝堂之上,而在奇货居。 不,更严谨的来说,针对他的人不能确定有没有来自于朝堂的势力,但至少能确定有来自奇货居的势力。 媚娘的失踪很可能是配合奇货居演的一场戏。 但是为什么呢? 奇货居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换掉了题目,拿走了手绢,今天为什么又要寄给我? 朱怡焕带着疑惑,打开了手绢。 手绢里原本的题目映入朱怡焕的眼帘。 “这是?第九层原本的题目??” 朱怡焕瞪大了眼睛。 只见手绢之上画着六组图形。 但这些不同的图画着的实际上是一个东西。 “蒸汽机......” 没错,朱怡焕反复确认手绢上的图案,这些不同的图案,实际上画的都是蒸汽机。 只是细细看去会发现这上面的每一个图都有不少错误的地方。 如果按照这些图去制作蒸汽机,并不能真正成功的把机器造出来。 “这就是第九层的题目吗?” 朱怡焕喃喃道。 可现在朱怡焕也只是知道,这张手绢上画的是6种不同错误的蒸汽机结构图。 但当时,媚娘要给出的具体题目是什么? 是指出这些蒸汽机结构图分别错在哪里? 还是让挑战者画出正确的蒸汽机结构图? 朱怡焕能看出来,这6组蒸汽机的结构图都有同一个底板或者说都来自于同一个框架。 很明显,这6组图是在改良蒸汽机。 所以到底是奇货居想通过君子之塔挑战找到蒸汽机的改良方案,还是他们已经有了蒸汽机改良方案,通过故意错误的方式去考验挑战者? 朱怡焕真的想不到,表面上科技没有任何进步的大明,居然已经有人明白了蒸汽机的重要性,并且在改良蒸汽机。 是穿越者吗? 朱怡焕忽然想到。 奇货居的种种怪异之处出现在朱怡焕的脑海。 君子之塔二层精妙的天方,媚娘这块画满了蒸汽机图案的手绢。 大明虽然没有展现出超越时代的科技,但奇货居展现了出来。 那他们针对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朱怡焕回忆着自己爬塔的时候。 虽然确实表现优异,但总得来说并没有奇怪到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更何况,如果自己当时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奇货居没有必要等到现在才发难。 究竟是为什么? 奇货居究竟为什么要在换题隐瞒后又把题送过来,现在又编造谣言抹黑自己? 朱怡焕将手绢塞进胸前,猛地站起来:“马树,带上詹姆森,我们去一个地方。” 马树问道:“去哪?” “奇货居。” 说罢朱怡焕便走出房门呼唤詹姆森。 屋内,马树有些蒙的说道:“今天奇货居也没活动啊?这么着急过去干嘛?” ...... 平日里,朱怡焕和马树等人走在街上时,他都是一个人冲在前面,潇洒自在的左看又逛。 但今天,在整个前往奇货居的路上,朱怡焕都紧紧贴在詹姆森的身边。 他实在不知道奇货居想要干什么。 但他又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目前看来是直接冲着朱怡焕本人来的,与朱怡焕是不是议政皇孙关系不大。 这点让朱怡焕耿耿于怀。 就算这个世界上有人在改良蒸汽机或者有人已经掌握了改良后的蒸汽机,但这一切也应当与自己无关。 奇货居是怎么盯上了自己的? 难道真是上一任穿越者还活着,他在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自己也是穿越者的事实? 如果真是这样,朱怡焕会感到严重的不安。 上一任穿越者不是老皇帝的话,那么在大明他和另一位穿越者终究有着竞争关系。 甚至就算自己不是穿越者,仅仅是个单纯的皇室继承人,也会和活着的穿越者有竞争关系。 穿越者很难屈于皇权。 事实上,如果穿越者不是皇族,那么他们天然就与皇族为敌对关系。 路上,朱怡焕还在分析着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忽然马树惊呼了一声。 “小王爷!是媚娘!” “什么?” 朱怡焕抬头一看,街边,仅是稍作遮挡的媚娘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虽然媚娘进行了一些乔装打扮,但是朱怡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詹姆森!抓住那个女人!”朱怡焕说道。 接着詹姆森便冲了出去。 朱怡焕也紧追不舍的跟在身后。 媚娘见状,一个转身跑进街边小巷。 几人在巷子里你追我赶,左跑又绕。 詹姆森的速度虽快,但巷子里杂物太多,身形小巧的媚娘反倒站了便宜,很快媚娘便消失在了四通八达的小巷之中。 “皇子陛下,我们追丢了。” 詹姆森说道。 朱怡焕喘着粗气:“继续找,必须找到。” 就在朱怡焕强调必须找到时,一束寒光从上方照亮。 朱怡焕抬头一看,媚娘正持剑从墙边一跃而下,一剑刺向了朱怡焕。 顷刻间鲜血横流。 只是流的不是朱怡焕的血,而是詹姆森的血。 詹姆森迅速的挡在了朱怡焕的面前,利剑刺入詹姆森背部,媚娘弃剑而逃。 这一次,詹姆森反应迅速,他拔下背部的剑,握着剑就追了出去。 朱怡焕又拼命跟在詹姆森身后。 “砰!” 不多时,高速奔跑的詹姆森忽然停了下来,朱怡焕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詹姆森的背部。 “怎么停下来了?”朱怡焕捂着被撞的鼻子问道。 “皇子陛下......” 詹姆森满脸不解的回头让出身位。 朱怡焕通过詹姆森让出的身位看去。 “这!这不可能!” 京都,民巷之内,媚娘身中剑伤倒在血泊之中。 小巷内,听见一路嘈杂跑动的居民们正好纷纷赶到。 此时朱怡焕站在提剑的詹姆森旁边,剑口有鲜血滴下,而地上躺着死去的媚娘。 “杀人了......”有人说道。 第三十三章 今日之局,症结在这 朱和贵王爷府,吃过晚饭的张福霖坐在朱怡焕门前的空地上仰望着天空。 他很喜欢在这种阴阳割昏晓的天空之下背诵朱怡焕给他写的元素周期表。 王爷府内,下人们照旧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除了马树有点一反常态,不再叽叽喳喳以外,一切正常。 此刻的朱怡焕正端庄的盘坐在自己的床上,闭眼冥想。 他的耳边不时传来,来回踱步的声音。 朱怡焕想好好冷静一下。 但闭眼的他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媚娘的面容。 他仿佛又看见,高高的君子之塔之上,那个身姿婀娜,媚态十足的女人在向自己走来。 “你怎么就死了?”朱怡焕实在忍不住在心里问道。 “你杀的呗。” 眼前,媚娘渐渐贴在朱怡焕的身上,伸出食指在朱怡焕的嘴唇上挑逗着。 “得不到我,就要杀了我呗。” “我没有杀你。”朱怡焕说道。 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朱怡焕内心深处不由得有些难过。 ...... “我本以为你这段时间真的成长了,没想到你是成长了,你的胆子也跟着成长了,你居然敢杀人了!” 屋内,踱步的声音停止,取而代之的时朱和贵压低声音却又无比愤怒的斥责声。 朱怡焕睁开了眼。 “我没有杀人。”朱怡焕说道。 “你没杀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说你没杀人?” 朱和贵显然气的不轻。 朱怡焕刚想开口辩驳,朱和贵又抬手打断: “即便如你所说,你们是在追逐媚娘的过程中忽然发现她死了。” “可是,焕儿。” “这种话,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信?你娘?你爹?这世上绝对找不出第三个人相信!” “人们看见你追逐媚娘,赶到时又亲眼看见媚娘身中剑伤倒在血泊之中咽气而亡,而你和你那壮硕无比的昆仑奴正提着鲜血淋漓的宝剑站在旁边。” “你说这普天之下,谁会信你没杀人?” 朱和贵说的很对,这场面,除非有监控,否则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就连见多识广的朱怡焕都不得不感叹,这个局布得妙。 朱和贵叹了口气走到朱怡焕跟前,压着声音说着: “焕儿,尸体我已经安排人处理了,周遭的住户我也打听过,没人认识你,我也让人给了钱让他们闭嘴。” “焕儿,你记住,无论人是不是你杀的,明天你就要上朝了。” “在朝上,就算天塌下来,就算有人要把你凌迟处死,你也要一口咬死人不是你杀的。” “焕儿,议政皇孙,上朝前一天当街杀人,如果坐实,咱们的老皇帝是会杀人的。” 朱和贵俯下身来握住了朱怡焕的手,叮嘱道:“焕儿,务必记得。” ...... 直到朱和贵离开自己的房间,朱怡焕才真正能够静下心来思考今天遇到的事情。 媚娘的突然死亡让朱怡焕的大脑短暂的停止了思考。 作为现代人的他从来都没想到,自己会卷入到人命案中。 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倒在血泊之中的冲击力也让朱怡焕一时难以冷静。 还好马树迅速赶到并且展现出了一个王爷府太监应有的办事能力。 在他的操作下,事情被按在可控范围内,知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马树在处理事情的全程都打着奇货居的名号更是扰乱了试听,让人误以为是奇货居在清理门户。 朱怡焕从床上下来,在屋内不停的来回走动,复盘着媚娘之死。 这件事毫无疑问和奇货居有关。 从自己登顶君子之塔和媚娘见面开始,事情就已经有些不对。 爬塔当晚,朱怡焕便已经发现,前后两个媚娘实际上不是一个人。 当时的朱怡焕虽然发现了问题,但他也没去深究这件事,毕竟这种事似乎和自己无关。 今天再回想起来,一切的因果应当是在当时就已经种下。 显然,君子之塔中途换人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中途要换人?” 朱怡焕回想着,前后两个媚娘以几乎一模一样的状态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唯一的区别就是后来的媚娘似乎不知道有换题这件事。 “换题。” 朱怡焕想到,第一个媚娘被换,显然是因为他给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这个话就是换题。 君子之塔换题的目的就是为了瞒着自己。 但媚娘却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所以他被换掉了。 可这点事至于弄这么大一个局吗? 朱怡焕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方向,但还没完全找到答案。 毕竟从朱怡焕的角度来看,媚娘的话只是让自己知道了君子之塔的题被换了而已,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就算奇货居内部要处罚说错话的媚娘,也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牵扯进来。 自己现在可是议政皇孙,动自己有多大的风险,他们应该明白。 “一定是在我这里,也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朱怡焕在屋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手绢......” “手绢上的蒸汽机。” “蒸汽机......” 窗外传来了张福霖朗朗背诵声。 朱怡焕想起在包子铺用画着蒸汽机示意图的纸给张福霖画太阳轨迹的一幕。 朱怡焕拍案而起:“我明白了!是蒸汽机!” 奇货居一直以来极力隐瞒的就是这改良的蒸汽机。 “当晚,应该是这样的......” 朱怡焕推演着。 起初,媚娘说错了话,透露了题目被换一事,引起了自己的好奇。 奇货居为了防止媚娘透露更多,也为了防止自己对原题目死缠烂打,便换来了本就不知道原题的人来和自己下棋。 然后事情果然和奇货居预料的一样,得知换题的自己对原本的题目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直接动手去掏手绢。 但因早已换人自己无功而返。 这事本来到这里就画上了一个句号,一切与自己也没有太大关系。 会受到惩罚的只有乱说话的媚娘。 所以媚娘在君子之塔当晚后就消失了,但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直到前几天......”朱怡焕想着。 直到前几天,在张福霖家的包子铺,自己无意中留下了一张画有蒸汽机示意图的草稿纸,这张图一定是被奇货居看见了。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根据奇货居换题的举动来看,朱怡焕感觉,蒸汽机对于奇货居来讲异常重要。 私下里他们一定在折腾这个玩意儿,而同时,他们似乎不希望别人知道蒸汽机,至少是不希望朱怡焕知道。 这可能和自己议政皇孙的身份有关。 所以当自己那张画有蒸汽机的图被看见时,自己便被他们盯上了。 于是前几天开始,京都里开始流传着朱怡焕与媚娘的种种流言。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会成为他们的目标的原因。 今日之局,症结在这。 奇货居一定是明白蒸汽机的重要性,他们应该是在研究蒸汽机,并且很有可在他们研究的同时,还警惕着别人研究。 所以在发现朱怡焕与蒸汽机有关后,他们利用京都流言激起自己找媚娘的心,然后利用媚娘的手绢勾自己出来。 “可我还有一些不明白。” “媚娘为什么会配合他们来勾引自己?” “她自己不知道自己会被杀吗?” “为什么就一定要是我不能知道蒸汽机?” “为什么发现我知道蒸汽机后要痛下杀手?” 第三十四章 有瓜? 朱怡焕是一个心里素质很好的人,在前世他几乎没有因为任何事情失眠,哪怕是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了大明他也没有过多慌张,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熟悉了环境,进入了状态。 但今晚,朱怡焕彻夜难眠,躺在床上的他辗转反侧。 这不是他心里素质变差了,而是他从来没有如此真实的,近距离的,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死亡。 媚娘那一剑如果詹姆森反应慢一点,那就真的插入自己心脏了。 朱怡焕反复回想着那一幕,并不觉得那一剑是演戏。 朱怡焕不相信奇货居能把局布得如此细致,细到可以算出詹姆森的反应。 很明显,那一剑,媚娘是真准备杀了自己。 除了那一剑,还有便宜老爹朱和贵的那句话。 那句“议政皇孙,上朝前一天当街杀人,如果坐实,咱们的老皇帝是会杀人的。” 来到这里也快一个月了,记忆全失的朱怡焕为了能在这里生活的更自然,特别注重去收集身边的信息。 在这一个月里,虽然朱和贵提起的不多,但朱怡焕能听出,老皇帝朱慈烜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老皇帝朱慈烜似乎是一个不怎么有感情的人,特别是对皇室子弟,朱慈烜的包容度要比对大臣低很多。 相同的情况下,大臣也许能活,但皇室子弟却会被处死。 朱和贵每每说到这里都会自顾自的加上一句:“也许是皇上孩子太多了的原因。” 其实朱怡焕也能感觉的出来,在这里,皇族的地位没有他想的高,在他当上议政皇孙之前,二十王爷朱和贵府的地位居然与高家差不多。 这要在正常的大明,一个商人拿什么和王爷府比?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朱怡焕心中压了一颗石头。 奇货居设下这个局,是到媚娘死这里就结束了吗?还是说媚娘的死只是个开始? 虽然马树已经做的很干净了,但不能保证明日在朝堂之上,没有人跳出来议论此事。 如果有人忽然跳出来拿媚娘的死说事,自己恐怕会非常麻烦。 人到暮年本就没有年轻时头脑清晰具备理智,朱怡焕确实担心有人借题发挥,老皇帝一怒之下真给自己弄死了。 “奇货居。”床上,朱怡焕念叨着这三个字。 除了死亡的恐惧之外,朱怡焕心中还有一股强烈的愤怒之火。 自己从没找过奇货居的麻烦,奇货居却实实在在的给他送来了死亡威胁。 如果不是现在的朱怡焕初来乍到还没有什么手段,他真的恨不得马上就把奇货居给抄个底朝天,把策划这一切的人抓出来挂在城门口先暴晒三日然后全身涂满猪油让高加索犬把他啃食干净。 朱怡焕对很多事情的包容度都很高,但唯独对命看的很重。 辗转反侧之中,窗外鸡叫三声。 天空从繁星点点到太阳升起。 该上朝了。 ...... 上辈子,在基层乡镇干了几年的朱怡焕,开过最大的会就是乡上的党委会。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真的能站在全国最高权力中心,并亲自参与大小事宜商讨。 虽然这只是在几百年前的最高权力中心。 朝堂上的朱怡焕安安静静的站在议政皇孙们的专属位置。 一个与文武百官们稍有距离,但却又最靠近皇上的地方。 朱怡焕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朝堂,认真的听着每一位大臣们的发言。 这是上朝前,朱和贵对他的叮嘱。 少说多听,才是新人在朝堂上的生存之道。 此刻站在朝堂上的朱怡焕有些百感交集。 他既兴奋于自己站在了大明朝堂参与大小事宜,又有些担忧媚娘一事被人拿来做文章,但此刻的朱怡焕终究还是兴奋多一点。 在自己上辈子参加过的会议里,讨论的最多的是各村事宜。 而在大明朝堂之上,讨论的是各省乃至全国事宜。 朝堂上讨论的内容,朱怡焕仅是听听都不由的有些兴奋。 他知道,这是权力忽然得到巨大提升带来的快感。 若不是自己成为了议政皇孙,朝上议论的这些事情,他恐怕一辈子也听不到。 也怪不得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志士、君子大臣、皇室子弟,倒在了追求权力的路上。 实在是诱惑太大。 就连原本对所谓的权力想法不多的朱怡焕,站在朝堂上,听着各大臣动辄讨论的全国性的税收、征粮、救灾、征兵等事宜,在上下嘴皮一碰之间就决定千万人生死离合时,朱怡焕也不由得有些神往。 下意识之间,朱怡焕看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座,龙椅之上的是早已白发苍苍的老皇帝朱慈烜。 在前世,朱怡焕曾经看到过清代末代皇帝溥仪在军事法庭上讲话的视频。 作为末代皇帝,溥仪这一生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当过真龙天子。 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下,溥仪大半辈子都在疲于奔命。 但即便如此,军事法庭上的溥仪依旧展现出了天子所应有的天威。 有人说,感觉溥仪把军事法庭上那把普通的椅子,坐出了龙椅的感觉。 现在,看见朱慈烜的朱怡焕才明白,军事法庭上的溥仪确实有着皇家独特的气质,但是要论天威还远远不够。 什么叫天威? 此刻,一言不发坐在龙椅上听着大臣们奏报的朱慈烜才叫天威。 仅是远远看去,朱怡焕都会感到有股压迫感袭来。 “哈~”在朱怡焕偷看老皇帝朱慈烜时,他的身边传来了哈欠声。 是站在他身边,同样是议政皇孙的朱怡照。 朱怡照已经连续五年议政,是当今朝堂的当红炸子鸡。 当今三个议政皇孙中,朱怡焕、朱怡历、朱怡照,议政最久的就是朱怡照,他已经议政五年,并且是连续五年。 这远比断断续续议政三年的朱怡历和刚上朝堂的朱怡焕在朝堂扎实的多。 老皇帝的议政政策对皇子皇孙们造成的最大难题便是这些皇室继承人们很难延续权力。 大考的不确定性让议政人员几乎每年都会更换,甚至有的时候今年与去年的议政人员全都不一样。 皇子皇孙们就像是过客一般来来去去,这种情况下能连年稳定议政就显得尤为重要。 由于连年议政,且工作优异,朱怡照在去年被皇上封为亲王。 这被众大臣视为皇上立储君的信号。 “梁王是觉得今天朝上的奏报太过无聊吗?”朱怡历小声说道。 梁王朱怡照微微一笑:“就目前的奏报内容来讲,确实无聊了一些。” “你就不觉得无聊吗?”朱怡照颇为玩味的问向朱怡历。 朱怡历冷笑了一声:“朝堂议政,如履薄冰,稍早前听见有人说,今日梁王给朝堂准备了一份大礼,弟不敢不认真议政。” 身边二人窃窃私语,一旁的朱怡焕尽收耳中。 有瓜? 朱怡焕听着意思,身边这二人今日是要斗法。 不过这也不奇怪,老皇帝104岁了,就算他现在立刻死在龙椅上也没什么奇怪的。 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皇孙肯定要时刻保持战斗状态,尽可能的斗倒一切对手,随时做好继位准备。 朱怡焕估摸着,三个议政皇孙中,就他自己是真心实意希望老皇帝多活几年。 毕竟自己才刚入局,老皇帝要是突然驾崩了,那他才是真完了。 “后世有没有什么养生秘籍可以传给老皇帝的?”朱怡焕在心里捉摸着。 思索间,刑部尚书高演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禀报。” “昨日京都郊外发现一具女尸,经查为奇货居花魁楼艺伎,花名为‘媚娘’......” 第三十五章 你怎么看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朱怡焕本以为,朱怡照精心准备的朝堂大礼是冲着有着三年议政经历的朱怡历去的。 没想到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何必呢?我才刚来。” 朱怡焕有些不解。 不过好在,朱怡照的发难是在这朝堂已经度过了大半时间之后。 在这段时间里,朱怡焕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他已经不像事情刚发生时那样有些自乱正脚。 相反,有人这么快就把媚娘的事点了出来,对于朱怡焕来说甚至是好事。 这局棋是谁在下,最终目的是什么将会浮现在朱怡焕眼前。 朱怡焕认真听着刑部尚书奏报,等到水落石出,不管是谁,不管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朱怡焕必定要报这差点取了他性命的仇。 “高尚书,一个艺伎死在了京都郊外,这种事居然要拿到朝堂上说?” “你们刑部连这种案子都解决不了了吗?” 还不等高演说完,便又有大臣说道。 高演只是顿了顿,等质疑他的大臣说完,又继续向皇上汇报:“陛下,经刑部调查,该艺伎死亡与皇族子弟有关,这个案件已经超过刑部处理范围,所以特向陛下禀奏。” 当高演说出,艺伎的死亡与皇族子弟有关时,刚刚出来反驳的大臣顿时便不说话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高演拿着这个案子跳出来,是另有所图。 朝堂之上,众臣都望向老皇帝朱慈烜。 片刻,老皇帝才缓缓开口: “与皇族子弟有关的案件,交给宗人府处理就行,如果真是皇族子弟所为,那么该杀杀,该关关,也不必特意禀报。” 果然,老皇帝和朱和贵说的一样,对所谓的皇族子弟并没有太大的包容度。 高演拱手说道:“陛下,臣之所以特意禀报这事,心中有一事已积压很久,也在众大臣心中积压已久,臣想借这事,斗胆向陛下进言。” 高演说到这里,大臣中有人面露惊恐之色好像是猜到了高演要说什么。 而龙椅上的老皇帝朱慈烜也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 显然,老皇帝也猜到了这位刑部尚书要说什么。 高演继续说道:“禀陛下,在臣说出心中之事前,我还需要先指明本案的凶手,只有这样,臣才能为接下来想说的事情提供最有力的支撑。” “陛下经刑部调查,杀害艺伎的皇族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新入朝议政皇孙朱怡焕!” “啊?” “这......” 朝上传来了大臣们惊讶的窃窃私语声。 朝堂之上,自己被当中点名,指为杀人凶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朱怡焕处。 而朱怡焕则是抬头望向龙椅上的朱慈烜。 这一刻老皇帝的反应很重要。 只要老皇帝不是老糊涂到听风就是雨的人,朱怡焕则都有应对之机。 老皇帝毫无波澜的看着高演。 “皇上,议政皇孙朱怡焕,在上朝前一天当街杀人,严重损害皇族颜面。” “皇上,臣以为,推行了几十年的议政皇孙制度应该结束了,臣相信如果不是成为了议政皇孙,本性善良的皇孙朱怡焕也不会胆大到当街杀人。” “臣也相信,如果不是皇子皇孙大考制度弊端太大,也不会选出如此经不起权利诱惑的皇孙成为议政皇孙。” 刑部尚书高演说到这里直接跪下: “皇上!臣斗胆说一句,如今媚娘一案,不仅应当处理皇孙朱怡焕,还应当废除霍乱朝纲的议政皇孙制度以明诏立太子。” “如今皇上已经104岁了,若储君依旧未定,还不断有新皇孙进入朝堂,朝局只会越来越乱,大臣皇子各执一派,大明将走向万劫不复啊皇上!” 高演话毕,朝堂之上雅雀无声。 朱怡焕算是明白了,高演这不仅是要把自己踢下车,还要把车门焊死。 其实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高演说的很对,对于封建王朝来讲,早定储君才是对江山负责。 哪有朱慈烜这样都104岁了还不立接班人的,年仅这么大,干的事却一点都不稳重。 但现在的朱怡焕可不会为了什么江山社稷考虑,高演这些话对于朱怡焕来讲字字诛心。 特别是高演,明明自己的目标是废除议政皇孙制度,却要拿自己开刀,到最后也不忘提醒皇上处理自己。 高演的话,大目标下藏着小目标,朱怡焕甚至一时分不清楚,他是这两个目标都想达成还是故意用不可能完成的废除皇孙议政制度作铺垫,实际目标是弄自己? “贤弟,没想到吧?平日里对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梁王朱怡照,在第一天就给你准备了这么一个大礼。”朱怡历在旁边小事说道。 朱怡焕没说话,他确实没想到朱怡照准备的礼物会是这个,媚娘一事,朱怡焕起初猜测来自朝堂之上,后来发现来自奇货居。 但现在看来二者皆有。 想到这里的朱怡焕有些自嘲了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他早该想到的。 奇货居能做这么大,怎么会没有朝堂势力为其撑腰呢? 就连高家老爷都想找个皇族子弟作为靠山,奇货居这样的体量又怎么可能是个单纯的商人。 朱怡焕彻底弄清楚了。 媚娘事件。 奇货居要的是朱怡焕这个人,兴许是想要自己的命再差也要自己离开朝堂。 而朝中势力,或者说朱怡照,他要的是焊死皇孙议政的大门,他要开始关门收割权力了。 众人又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未发一言。 “皇上!” 就在此刻,又有大臣站了出来。 “皇上,臣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高演专横跋扈的样子,但是今天臣觉得高演说的对,储君之事不能再拖,江山社稷不能儿戏。”说罢这位大臣也跪了下来。 “皇上,臣也以为应废除议政皇孙制度,历朝历代,储君就算不立长立嫡也应当择优而立,皇族子弟大考过于单薄,不可作为立储君依据啊!” “皇上,储君迟迟不立,皇子皇孙们争得面红耳赤,实在不利于我大明,望皇上早立储君。”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大臣们站了出来纷纷跪下请愿。 不到半分钟,朝堂之上除了代表科研院的大臣和作为当事人的三位议政皇孙还站着,其余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事实上,朱怡焕旁边的两位议政皇孙也算是跪了下来,因为满朝文武全在请愿,这里面肯定有他们各自的人。 他们只是碍于身份不能亲自说出口。 也就是说,只有科研院和朱怡焕是打心里反对大家的看法的。 “这何尝不是一种逼宫呢。”朱怡焕在心里想着。 老皇帝朱慈烜扫视着跪下的满朝文武。 片刻后他呵呵一笑,转头问向身边的李全德: “李全德,这一幕,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李全德上前说道:“皇上,臣记得,三十多年前也出现过百官请愿废除议政皇子制度。” “哦?三十多年前就有过这种事了?朕记不清了,朕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李全德一愣似乎不敢说。 “怎么?你也记不得了?” 李全德这才开口:“皇上,当时皇上......杀到大家不请愿了才停。” 李全德的话让百官们心中一紧。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听过这件事,当初的朱慈烜是真的靠杀,堵住了大家的嘴。 从皇子议政制度一出来,就一直饱受争议,几十年来一直有大臣主张废除。 但朱慈烜从未考虑过取消这一制度,甚至在矛盾最尖锐的时刻,硬生生的用杀人的方式把事情按了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朱慈烜是一个不在乎名声的皇上,他从没有考虑过自己是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所有的事,只要朱慈烜想做,无论做下去是否有损他的名声他都会去做。 在朱慈烜的朝堂,历史上那些无惧生死都要谏言的言官是最少的。 因为不怕死的人有限,越杀就越少了。 老皇帝轻轻笑道:“朕年轻的时候,还真是暴躁啊。” 老皇帝的双眼在群众身上来回跳动,最终落到了和他对视的朱怡焕身上。 “朱怡焕,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第三十六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我怎么看?” 朱怡焕愣住了,他没想到老皇帝居然直接来问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低头的大臣们也颇为意外的抬起了头。 这个问题不能乱答,这件事不仅关系到他所谓的杀害媚娘案,还关系到议政皇孙制度。 “我该怎么作答,当然取决于皇上想要我怎么作答。”朱怡焕在心里盘算着。 如今的他刚入朝堂,没有一丝一毫的势力可以帮衬自己,上朝的第一天就被朱怡照拿出来开刀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件事也提醒了朱怡焕,如今的朝堂之上,只有这个老皇上算是半个自己人。 所以现在他所有的行为和言语,都要顺着老皇帝去说,去说老皇帝想让他说的话,去做老皇帝想让他去做的事。 老皇帝为什么选择问朱怡焕怎么看而不去问其他人。 因为其他人都已经表明了立场,那就是反对议政皇孙制度,皇上特意来问他显然是想听到不一样的东西。 朱怡焕上前躬身说道:“回陛下,皇孙朱怡焕初上朝堂,按理讲不应多言,但承蒙陛下厚爱,皇孙在这也斗胆发言。” 朱怡焕看了眼周围跪下的百官:“今日之事,严格来讲是两件事,一件是高演指控皇孙当街杀人,一件是议政皇孙制度。” “皇孙先斗胆向陛下讲讲这第一件事,首先无论是谁,无论任何人,对于这件案子感兴趣,在下都欢迎各位大人去查案,但也请诸位大人秉公执法,查查清楚,去查一查究竟是不是我朱怡焕动手杀了媚娘。” “各位大人常住京都,想必关于我朱怡焕与媚娘的流言已经听过不少,我朱怡焕杀媚娘的市井流言在前,媚娘身死在后,说出来不怕诸位大人笑话,很明显这是一个局,但这样简单的局,我朱怡焕确实上当了。” “其次,朱怡焕也想告诉诸位大人,在下确实愚笨,但也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我与媚娘并无血海深仇,如今又有幸能够上朝议政,一个艺伎与上朝议政想比,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怎么可能在上朝的前一天当街杀人?” “高演大人作为刑部尚书,断案不讲证据不细细推演,而是急着把本不属于刑部的案子公布在这朝堂之上,实在不难不让人多想。” 朱怡焕说到这里,走到了高演身边,接着又说道: “这不由得让人开始怀疑高大人真正的目的,借着一个还未坐实的案子,去抨击议政皇孙制度,试图取消议政皇孙制度,其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是为了大明江山吗?” “我想真正为了大明江山之人,是不会以冤假错案为手段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吧?” 朱怡焕说到这里,高演不由的抖了一下。 朱怡焕向老皇帝拱手继续说道:“至于百官所请的废除议政皇孙制度,早立储君一事,回禀皇上,皇孙确实不便发言。” “但皇孙想说,江山是大明的江山但也是皇上的江山,当今能做到真正视江山为己出的只有皇上。” “所以一切事务应当由皇上定夺,我们下面的人根本不存在争或不争,储君之位说起根本还是皇上想定就定,不想定就不定。” “皇上暂时未定储君,那便是还未有让皇上安心的人才出现。” “皇上都愿意等,诸位大人怎么就等不得?”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人才出现时皇上自会定下,用不着诸位操心。” 朱怡焕说完抬头观察着老皇帝的表情,来推测自己这段发言的得分。 自己刚刚的这段发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自己先表明了媚娘一案不怕查也与自己无关又踩了一脚本就不干净的高演,最后储君一事,朱怡焕口上说的不便发言,但句句都是支持皇上的决定,而皇上的决定很明显就是继续议政皇孙制度。 “这朱怡焕,确实如传闻中所说,聪慧了很多啊。”有大臣小声说道。 “还是开窍的太晚,江山大事,结局早就定下。”另一个大臣应道。 “是啊,开窍的太晚,还不如一直傻下去,这样的表现,会害了他。” 龙椅之上老皇帝朱慈烜果然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议政皇孙上朝前一天被指当街杀人,上朝当天就有大臣跳出来指责发难,并借此逼宫,这一套操作太过幼稚,老皇帝一开始就没有相信。 老皇帝淡淡的不知道对谁说道:“人啊,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接着老皇帝看了看朱怡焕,这是他第一次对开窍这个词有具象化的体验,他可清楚的记得,以前的朱怡焕有多蠢笨。 朱慈烜点着头,他没想到朱怡焕能把自己的问题答得这么好。 原本,他只是想利用这个议政皇孙政策最新的受益者的嘴巴说出不同于百官的意见,好借此展开自己的话题。 但他没想到,朱怡焕答得如此优秀,既利用说话的机会对自己的案子进行了辩证,又强化了皇上对储君一事的决定权。 “朱怡焕啊,朱怡焕。” 皇上内心感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说得好。” 朱慈烜在朝堂之上说道。 接着老皇帝稍微调整了下坐姿,举起手臂伸出食指,正欲接着表扬朱怡焕,但嘴巴刚张开,老皇帝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 ......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老皇帝默念了一遍。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老皇帝又默念了一遍。 半躺在龙椅上的老皇帝皱了皱眉头在回忆着什么。 片刻后,他有些惊讶的坐直了身子,甚至还将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细细的打量起了朱怡焕。 老皇帝的目光在朱怡焕的身上停留了很久,他的神色复杂。 “皇上这是怎么了?” 老皇帝朱慈烜就这么注视着朱怡焕但却又迟迟不开口说话,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老皇帝的沉默让所有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正等着老皇帝对议政皇孙制度下最后的结论。 特别是高演,此刻在他的内心,已自认为自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只等愤怒的老皇帝下令将自己处死。 “但是没关系,只要能让皇上取消这荒唐的皇孙议政制度,他今天就是死在朝堂之上也值了!” “如若皇上真不同意,就算皇上不杀他,他也要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以死相谏。” 第三十七章 换了人间 “我答的有问题?” 朱怡焕被老皇帝的眼神看的有点头皮发麻,毕竟眼前这个注视着他的老人是真正能够决定他生死的人,且是可以不讲证据,不走流程,仅凭着心情一句话就可以弄死他的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朱怡焕很不喜欢。 “皇上!”高演实在受不了皇上的沉默了,跪着的他终于喊了出来。 高演这一声呐喊才终于把老皇帝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 老皇帝看了看文武百官叹了口气:“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皇上说道:“诸位爱卿的话朕一直听着,议政皇孙制度对朝堂的弊端朕也一直看着。” “只是朕也无数次说过,朕这样做有这样做的道理。” 老皇帝开始苦口婆心的说着。 高演捏了捏拳头:“果然,皇上还是在讲他的道理。” 几十年来,一直都有大臣断断续续的给老皇帝朱慈烜提过,这个不合理的议政皇孙制度,特别是皇孙的考核制度。 在大多数时候,皇上总是闭口不谈实行这样一个不合理制度的原因,偶尔皇上会说一两句“他自有这样做的道理。”之类的的话。 今天,面对群臣跪谏,老皇帝还是这一套说辞,高演受不了了。 他抬头在大殿内四处扫视,他要找一根合适的柱子,一头撞死在柱子之上,储君之事已万不可在拖。 如今的大明王朝内忧外患,边境陈敌,内部涌动,还有老皇帝为了一点弹丸之地,打了十几年都没打下的战争。 大明早已走在钢丝之上,如今储君之事再不定下,如果老皇帝忽然驾崩,大明危矣! 高演猛地站起...... 老皇帝朱慈烜开口说话。 高演冲向立柱...... “但今天,朕觉得,是时候了......” 高演冲刺以头抢柱...... “朕宣布,皇孙大考,议政皇孙制度结束,储君之事朕也会尽快敲定。” “?”冲刺中的高演没想到老皇帝这么突然的同意了群臣的要求。 “碰!”刹车不及的高演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众臣惊讶。 老皇帝闻声望去:“高演,你在干什么?” 高演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说道:“臣......臣......高兴......” “皇上这就答应了?” 跪在大殿内的群臣左右望去,不敢相信皇上坚持了几十年的议政皇孙政策就这样简简单单取消了。 一时间朝堂内全是窃窃私语声。 龙椅之上,朱慈烜缓缓说道:“怎么了?还要朕请你们起来吗?” 群臣这才止住私下的小声交流,齐声回道:“谢皇上。” 朝堂,三位议政皇子处。 朱怡历的脸色尤为难看,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身边的朱怡照,似乎有话想说。 议政皇孙制度,皇子大考的方式,是老皇帝朱慈烜的逆鳞,几十年来,多少人想改变这个制度,多少人去劝过皇上,却完全无用。 而今天,仅是一个刑部尚书借着一个明显有问题的案子就让皇上改了口,轻轻松松的取消了皇上顶着非议坚持了几十年的议政皇孙制度。 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如果非要从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中找到原因,朱怡历能想到的原因只有朱怡照。 连续五年议政,朱怡照这些年来深得皇上信赖,朝中上下颇有默认朱怡照为储君的趋势。 现如今,皇上如此轻松的就取消了议政皇孙制度,最有利于的就是朱怡照,难道皇上也默认了朱怡照为储君? “梁王还真是厉害,仅靠高大人带着群臣这一跪就让皇上取消了议政皇孙制度。” 朱怡历很不是滋味的说道。 朱怡历也不喜欢皇孙议政制度,已经上车的他也非常想把车门焊死,但他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焊死,在没有任何人付出代价的情况下,议政皇孙制度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取消了,这会给群臣带来强烈的暗示。 朱怡历没有察觉,在朱怡照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很快他的神色便恢复正常:“皇上为了江山社稷,取消了议政皇孙制度,自然是皇上厉害,与我毫无关系。” 但在此刻,朱怡照心里正在大胆揣测,储君之位,皇上看来是真的偏向他了。 此刻,在两位议政皇孙旁边的朱怡焕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觉得眼前这个老皇帝荒唐无比了。 储君之事国之根本,取消也好,继续也好,至少都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哪有老皇帝这般,一拍脑门就定下了。 接下来的朝堂,开的索然无味。 朱怡照原本准的大戏,就像喷嚏一样被随随便便打了出去,群臣们一时也未从皇上如此快速的妥协中走出来。 无论朝堂上现在议的什么,大家在心里都在议论同一件事。 “为什么皇上这么爽快的取消了皇孙议政制度?” 大臣们时不时的会悄悄看向三位皇孙所站之处。 “皇上能够如此爽快的取消政策一定是心里定下了储君人选,他不再需要通过皇孙期末考试来选拔人才。” “但,让皇上下定决心取消皇孙大考和议政制度的人会是谁?” 大臣们有意无意的偷看着三位皇孙。 “是梁王朱怡照吗?连续五年议政,深得皇上喜爱,朱怡照已经是近十年最优秀的议政皇孙了,是他打动了皇上?” “可是,如果皇上要选梁王,在去年封朱怡照为梁亲王的时候顺势取消皇孙大考和议政不是更好吗?” “是朱怡历吗?皇孙朱怡历虽在朝堂势力上比不过梁王,但皇上把大明船队交给了他,这相当于把大明四分之一的财库交给了朱怡历,如果储君不是朱怡历,继任者很难维持现在大明的开销。” “可除了大名船队之外,皇上也从未对朱怡历委以重任,不像是培养接班人的样子啊?” “难道......” “是朱怡焕?” 大臣的目光渐渐放在朱怡焕的身上。 “朱怡焕才刚一上朝皇上就取消了皇上议政制度,难道是因为想培养朱怡焕?” “可朱怡焕是什么人?” “一个长期以来以愚笨出名,考上议政皇孙后与花魁传出绯闻,还身陷杀人案的皇孙,皇上会看上朱怡焕?” 朝堂之上,没人在乎现在的议政内容是什么,所有人都在不断猜测到底谁会是皇上心中的储君。 虽然众大臣一时还搞不清楚,皇上心中倾向的人选是谁。 但大家都知道,权力的决斗来到最后阶段,最终人选就是今日朝堂上的三人。 重新站队的时候到了。 第三十八章 一剑封喉 正午的太阳高高挂在皇城上空。 “嗯~~” 朱怡焕站在大殿门口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 他的身边是陆陆续续走过的下朝的官员。 “这工作真不是人做的。” 朱怡焕吐槽道。 他没想到上朝是个体力活,全场只有皇上和少数官员能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 其他人全都得站着,这一上午站下来,朱怡焕觉得腿都要断了。 朱怡焕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想起了还在府里的张福霖: “这小子恐怕又在研究太阳了吧?” “也不知道我给他留下的题他能做出几道。” 朱怡焕一边想着一边向宫外走去。 不得不说,张福霖确实是个神童,朱怡焕每天给张福霖留下的学习内容并不轻松,并且绝大多数的学习内容都是枯燥乏味的理论知识,但是张福霖总能把这些抽象的理论知识在脑海中具象的体现。 那些看似繁多的学习内容,张福霖并不会用多少时间去学习,一天当中大多数时间张福霖都在研究自己的东西。 特别让朱怡焕惊讶的是,张福霖天生就有着“仿造”的意识。 这个“仿造”不是指抄袭别人现有的东西,而是“仿造大自然” 这小子最近疯狂研究各种鸟类,试图造出一个可以飞起来的机器。 虽然朱怡焕知道,这件事恐怕张福霖一辈子都完不成,但他造出来的这些东西确实让朱怡焕有些惊讶。 张福霖对鸟类的仿造不在于外表,而在于结构。 从朱怡焕的角度来看,虽然张福霖在造“一个飞起来的东西”这件事的路线走偏了,但他把大自然的事物转化为机械结构的能力确实让朱怡焕吃惊。 为了培养张福霖的这种能力,朱怡焕还特意找了许多匠人师傅,这些师傅们一天不干别的就负责跟着张福霖搞奇奇怪怪的研究弄一些奇奇怪怪的器械。 等到时机成熟了,朱怡焕准备再给张福霖画一些图纸,再让张福霖根据现有的制造实力去进行修改减配,看看能不能造出一些新奇玩意儿来。 路上张福霖盘算着到时候要给张福霖弄哪些图纸:“自行车怎么样?似乎对于现在来讲工艺结构太复杂,不是几个匠人就能解决的。” 就在朱怡焕盘算时,身后忽然有公公喊道。 “小王爷,朱怡焕小王爷,等一等。” 朱怡焕转身,发现是上朝时站在皇上身边的太监。 太监一路夹着腿跑过来,娘度拉满。 由于受马树带把的影响,现在朱怡焕看见公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到底带不带把。 “小王爷,你还不能回去。” “这是为何?”朱怡焕问。 公公乐呵呵的说道:“小王爷福气好,今个皇上高兴,说是让你和他一起用膳。” 公公说道这里还压低声音说道:“小王爷,皇上已经多少年没和别人一起用膳了,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福分? 伴君如伴虎,朱怡焕并不觉得和皇上单独吃饭是福分,但显然,这事皇上找自己有事。 其实朱怡焕也在找着和老皇上单独相处的机会。 今天朝堂之上,老皇帝朱慈煊对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 特别是他背了一首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诗。 这让朱怡焕心里的猜测又重了几分。 只是朱怡焕暂时无法确定,这首诗,是不是被上一位穿越者抄过来的。 正好可以借此吃饭探测老皇帝是不是穿越者这件事。 朱怡焕鞠躬:“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李全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朱怡焕向宫内走去。 路上,李全德给朱怡焕讲着。 “咱们皇上啊,和其他皇上不同,下朝后,咱们皇上喜欢待在‘先忧殿’。” “先忧殿这个地方比较偏,走过去需要一些时辰。” “先忧殿?” “皇宫里还有这个殿?”朱怡焕心想着。 在他的记忆里,历史上可没这个殿。 不过一路走来,朱怡焕不得不承认,这个公公说的很对,先忧殿确实很远,远到朱怡焕都不理解皇上为啥要把自己平时休息的地方选在这。 这也太不方便了。 “轰......隆......隆......” 路上,朱怡焕隐隐约约听见有打雷的声音。 朱怡焕抬头看向天空,万里无云,张福霖喜欢的太阳还在天上挂着。 “轰......隆......隆......” 又走了两步,朱怡焕又听见了浅浅的打雷声。 朱怡焕又看了看天:“奇怪,大晴天的怎么还打起雷了?” “你听见打雷声了吗?”朱怡焕问着前方带路的公公。 公公低头走着:“是小王爷听错了,哪来的打雷声。” “听错了吗?” 朱怡焕看着天空,确实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李全德又带着朱怡焕走了七八分钟,终于到了他口中的“先忧殿” “就是这里了。”李全德站在门口。 朱怡焕向屋内望去,想看看屋里的情况,但是被门口巨大的屏风挡住了视线看不见什么。 “小王爷,请吧。”李全德说道。 朱怡焕迈进大门。 “吱~” 朱怡焕刚踏进大门,身后的门便被李全德关上。 朱怡焕走过屏风,这才有机会看一看屋内。 屋内的设施和装饰都很简单,如果不是公公说这是皇上平时休息的地方,任谁也想不到这简陋的殿里会住着一位皇上。 朱怡焕看向房屋深处,在正对面靠墙的一侧,那位年过百岁的老皇帝已经坐在了一桌美味佳肴之前。 “走近些,坐到我对面来”。 老皇帝向朱怡焕招了招手。 朱怡焕一步步朝老皇帝走去,但目光却停在了老皇帝身后挂在墙上的巨大世界地图上。 地图之上的大明疆域辽阔,虽不及元朝巅峰时的版图,但也远超清朝巅峰时期,更让人在意的是,日本,这个在近现代史给中国带来灾难的卑鄙小国,此刻在地图上被划在了大明的疆域。 “这是把小日本给干了?” “干的漂亮啊!”朱怡焕在内心点赞。 朱怡焕来到桌前。 “坐吧,孩子。”老皇帝说道。 朱怡焕坐下。 老皇帝颇为好奇的从上到下反复打量着坐下的朱怡焕。 打量片刻后,老皇帝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令下: “把他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暗处冲出两带刀侍卫一左一右按住了座位上的朱怡焕。 与此同时老皇帝忽然从桌下抽出宝剑,剑锋直指朱怡焕的咽喉。 “孩子,朕考你一个问题,如若答错,一剑封喉。” 第三十九章 你怎么才来 被侍卫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朱怡焕,能清楚的感觉到老皇帝手中的利剑在自己的咽喉处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朱怡焕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老皇帝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根本想不通老皇帝这是唱的哪一出。 但朱怡焕的嘴上还是小心翼翼的顺着老皇帝说道:“皇爷爷请出题,焕儿一定竭尽所能回答。” 老皇帝手持宝剑,全身有些微微颤抖。 只听老皇帝一字一字的问道: “唐......” “宋......” “元......” “明……” “......” “朱怡焕,我问你,然后呢?” 老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双眼紧紧盯着朱怡焕,似乎很期盼又似乎很害怕的等待着朱怡焕的回答。 而此刻,听见问题的朱怡焕感觉有一颗巨雷在脑内炸开。 朱怡焕瞪大了双眼,老皇帝朱慈烜的身影完完全全呈现在了他的瞳孔之上。 老皇帝问的显然是中国历史朝代顺序,一个明朝的皇帝,问出了中国历史的朝代顺序。 这一刻,萦绕在朱怡焕心中的谜底终于解开,这个被前辈用过的大明,上一位穿越者,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活了104岁的老皇帝,朱慈烜! 朱怡焕想不到,他们两代穿越者,竟然都活着! 朱怡焕一时难以平复这样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情绪过于激动的他有些失声。 一时之间他竟说不出话来。 “说啊!”激动的老皇帝身体前倾,宝剑微微刺入朱怡焕的咽喉。 “说啊!朱怡焕!说出你的答案!我知道,你知道答案!” 朱怡焕渐渐开口:“你......真的还活着。” 老皇帝摇摇头:“这,不是答案!” 朱怡焕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 “唐。” “宋。” “元。” “明。” “......” “清......” 朱怡焕此话一出,老皇帝朱慈烜全身犹如通电一般一抖,接着他就像松泄了气的皮球,手臂一软,宝剑也顺势从他手中掉落。 老皇帝瘫坐在座椅之上: “你们都出去吧,朕……要和……朱怡焕,用膳了。” 按住朱怡焕的左右侍卫立刻放开了朱怡焕退出了大殿 只有李全德还站在殿内。 “李全德,你也出去。”老皇帝朱慈烜又说道。 李全德有些纠结了看了看朱怡焕又看了看皇上,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皇上,你之前说过,无论你见谁,我都要守在你旁边护你安全才行。” 老皇帝朱慈焕摆了摆手:“今天起,朱怡焕除外,出去吧,朕不会有事的。” 李全德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朱怡焕,最后还是应道:“遵旨。” 随着李全德的离开,大殿之内,终于只剩下朱怡焕与老皇帝两人。 朱怡焕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看着朱怡焕。 二人都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问,但一时只见,竟不知如可开口。 最终还是老皇帝打破了沉寂:“你,来自哪一年?” “2024年。”朱怡焕回道。 “2024......比朕的年份要晚点。”老皇帝回忆着。 朱怡焕问道:“你......皇上......皇上来自哪一年。” 老皇帝笑了笑:“还是不习惯这封建社会的称呼是吧?没关系的,只有你我二人之时,我们便不讲究这些。” 接着老皇帝说道:“朕来自2020年。” 老皇帝躺靠在座椅上:“真是让人恍惚啊,如果不是你,可能我再也不会去回想那些记忆了。” “朱怡焕,你是大考前几天才来大明的吧?” 朱怡焕点点头:“我是大考当天才来的。” 老皇帝爽朗的笑道:“朕就说嘛,蠢笨无比的朱怡焕,轻轻松松就拿了大考第一,当时朕还想着你一定是下了功夫,没想到啊,是你小子穿越了。” 老皇帝笑完终于记起眼前有一大桌美味佳肴,他拿起酒壶给朱怡焕斟酒,一边斟酒还一边说: “来来来,边吃边聊,一百年了,朕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敞开心扉说话的人了。” 老皇帝说着还念叨了着:“朱怡焕,你怎么才来啊,朕都要死了了你才来,朕都孤独一辈子了你才来,你要是早点来,我们两兄弟,早改变世界了。” 虽说朱怡焕知道眼前的老皇帝也是穿越者,但当老皇帝亲自给他倒酒时他还是很惶恐,见老皇帝的酒壶哗哗给自己的酒杯倒酒,朱怡焕的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坐坐坐,朕说过,你我二人在没人的时候不用讲规矩,你还不信朕?” “信......”朱怡焕默默坐下。 老皇帝把酒杯推到朱怡焕面前:“尝尝,你刚来,应该还记得茅台的味道吧?朕研究了一辈子了,这个口味,酱香的,和茅台应该差不多。” 朱怡焕拿起酒杯尝了一下。 老皇帝好奇的瞪大眼睛问道:“怎么样?” 朱怡焕砸吧了一下嘴巴:“酱香型没错,味道也差不多,有点茅台的意思。” 听朱怡焕这么一说,老皇帝朱慈烜开心的大笑:“朕成功了,朕也算是喝过茅台了。” “皇上你没喝过茅台?”朱怡焕问。 老皇帝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他摇了摇头:“没喝过,朕这两辈子,一共124岁,都没喝过茅台。” 老皇帝说着从桌上夹起了一片肉:“这是纯野生梅花鹿肉,你们那个时代不让吃的,很好吃的,你尝尝。” 朱怡焕也夹起一块鹿肉,问道:“我能冒昧问一句,皇上你在穿越之前是干什么的?是怎么穿越的?” 正吃着鹿肉的皇上放下了筷子,思索了起来。 “时间太久远了,很多细节记不清了,我只记得,2020年的时候有一场疫情,那是我从没见过的恐怖场景,当时我是一名外卖员,后来有一天,我在的城市,封城了。” “封城之后,我还是风雨无阻的送外卖,我给医生送,给护士送,给留守在家的人送。” “然后......” “我病了。” “接着我就来到了这里,来到了风雨飘摇的大明,当了朱由检的儿子。” 朱怡焕听着这位前辈讲着自己的故事。 “其实,我有很多想问的,从你来到大明之后。” 朱怡焕说道。 老皇帝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今天这一桌美食加这无数的美酒就是为我两的故事准备的,朱怡焕,你尽管问。” “只是在你问之前,我要先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扛过疫情了吗?” 第四十章 未尽的事业 作为一个在明朝叱诧风云几十载的老皇帝,朱慈烜心中很多的想法和愿望都早已得到了实现,在这他不仅是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更是一位先知先觉的穿越者,在朱慈烜的心里已经很少有想要了解和知道的事情了。 唯独自己穿越前那个2020年的那场疫情让他牵挂在心。 他时常担心那场疫情击垮一个伟大的民族,时常担心2020之后的世界成为人间炼狱。 好在,今天,同为穿越者的朱怡焕给他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全民抗疫,众志成城,虽然几经波折,但终归迎来了春天。 朱慈烜听着朱怡焕讲解着后世的种种抗疫手段,听着那些好的和不好的新闻,不自觉地留下了眼泪。 “好好好,朕心甚慰。” 老皇帝朱慈烜颇有些激动的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民,只有这样的国家,才能做到这一步。” 说到这里老皇帝双眼有些失神的看向了远方: “朕曾经也想过,打造出这样一个国家。” “只可惜......” 老皇帝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算了,不聊这个了,很快,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再会是我的舞台了,来吧,朱怡焕,问一些你想问的。” 老皇帝说道:“作为你的穿越者前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还有很多穿越者经验要传授给你。” 朱怡焕连忙道谢:“说实话,皇上,我确实有很多事情继续了解。” 朱怡焕问道:“其实,我最想问的就是,现在的大明到底是什么样,和原本的大明到底有哪些区别,为什么我总觉得区别不大,又觉得哪都有区别。” 老皇帝朱慈烜听朱怡焕如此问道哈哈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朱怡焕,你是想说,我都来了一百年了,为什么这个大明看起来还是古色古香,没有一点现代化的样子,你没有看见汽车,没有看见大炮更没有看见电灯泡。” 朱怡焕点了点头。 老皇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有些感慨的说到: “朱怡焕,人不会因为穿越就变得聪明。” “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穿越者经验。” “不要过分高看自己,不要过分低看古人。” “在前世,我只是一个外卖员,是一个高中都没读完的外卖员,我的脑海里没有百科全书一般的知识,我的肚子里也没有雄才伟略。” “我除了有着九年义务教育带给我的基础知识以外,剩下的也就是在时代的大背景下拥有的跳出历史局限性的眼光。” “朱怡焕,我很幸运能够靠着先知先觉的本事和后代们总结的大明覆灭的经验,把大明从鬼门关抬了回来,但我的幸运也就仅此而已。” “大明续命后我也尝试过像小说里那样,去制造各种各样的物品和器械,试图全方位的提升大明。” “但我总是失败,这不仅与我会不会制作这些东西有关,这还与我会不会管理国家有关,可惜的是两项都不是我的强项。” “在制作方面我知道有火车,有飞机,有蒸汽机,但是朱怡焕我也只是知道而已,对于那些原理我一窍不通。” “在管理国家方面,朱怡焕说实话,我只能算一个合格的帝王,我守住了大明江山,也尝试过许多革新,但大多都已失败告终。” “所以这一百年来,我治下的大明并没有在科技上有飞速的发展,我也没能打造出一个一统全球的无敌大明。” “但在这一百年来,因为我的现代习惯,也因为我对朝堂的改革,大明的文化风俗,大明的政治和社会结构自上而下的产生了许多改变。” “最终造就了你现在看见的大明,一个除了名字以外,和原本的大明已经不再有多少关系的大明。” 朱怡焕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就是现在大明给他的感觉,一个与原来的大明毫无关系的感觉。 朱怡焕接着又问:“皇上,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作为现代人,你应该知道你用皇孙大考去选拔储君有多荒谬,为什么你却一直要坚持这个政策?” 老皇帝听着朱怡焕的疑问,向朱怡焕问道:“朱怡焕,你知道皇帝和皇子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朱怡焕想了想:“是父子,也是君臣。” 老皇帝摇了摇头:“不对,皇帝和皇子,既不是父子也不是君臣。” “皇帝和皇子之间,是政敌。” 老皇帝说道。 “至少,在我的大明王朝是这样。” “随着我的年龄增大,那些和我一路杀起来,走上来的心腹们早就死去,现在的朝堂已经是第三代,第四代官员们了。” “大家忌惮我,但也仅此而已,所有人都觉得我随时会死去,他们早早找好了下家,在我执政的这最近十年里,大家早就忙于去划分我死后的权力蛋糕,没人真正的为了我去做事。” “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等我死,包括我的孩子们,但他们越这样我便越不让他们得逞。” “我削弱皇室的地位,但凡没有在朝廷任一官半职的皇室子弟,在政治地位上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们顶多能得到宗人府发放的维持生计的补贴。” “我坚持议政皇孙政策,即便是有能力进入朝堂的皇室子弟,我也要轮换他们的权力,我让他们没办法形成长久稳定的政治联盟。” “事实上,我,从没考虑过,立下一位储君去继承大明。” 老皇帝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什么?”朱怡焕很不理解。 老皇帝淡淡道:“因为这些年下来,我知道没人会继承我的遗愿,我还有未尽的事业要做,但我没时间了。” “我不立储,是想要尽可能的掌握朝局,对于我这个年龄来讲,储君之位一旦定下,百官的眼里就更只有后来者了,我要一直这么苟活着,我每多活一天,我的愿望就离成功更进一步。” 朱怡焕问:“你未尽的事业是什么?” 老皇帝看着朱怡焕:“朱怡焕,你我都是穿越者,你应该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经历什么。” “避免接下来会发生在这片土地的苦难,就是我未尽的事业。” “对曾经的我而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近现代遭受到的屈辱,只是课本上的历史,只是我背过的一段一段的知识点,是冰冷的年份和数据。” “但现在不一样了,朱怡焕,等你到了皇位上你就能感受到,什么叫朕即天下,我不允许也不接受,我的子民在后世遭受这样的苦难。” “所以我这一生都竭尽可能的去避免这切的发生,我的一切选择都只和能不能帮我避免后世的悲剧有关。” “哪怕选择储君也是一样,我不在乎他能不能延续大明这个空壳,也不在乎他有多大的雄才伟略,我只在乎他重不重视科技,懂不懂科技,会不会发展科技。” “但是可惜,时代的局限性永远都在,在这个时代,没人会像我一样去重视这一切,他们在乎的永远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所以,在我心里,我就没打算立储君,我只沉心于推动科技,谁想当储君那就来讨好我,讨好科技,我死后只要科技之花在华夏的土地绽放,哪怕大明再次走向鬼门关,我也不在乎。” 第四十一章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接下来,老皇帝朱慈烜跟朱怡焕讲了很多。 讲了他年轻的时候带兵南征北战,讲他开疆拓土,讲他成功拿下日本并认真考虑屠尽日本岛的事情。 但最终人性战胜了愤怒,他放过了那些岛民,将日本划到了大明的势力范围。 可惜的是,后来,他所拿下的土地又接连脱离大明的控制,这其中有手下叛变自立为王的,也有他们本族人的抵抗的。 朱慈烜说到这里最耿耿于怀的就是日本再次脱离控制,驻守日本的最高将领和日本人勾结后叛变,为此当今的大明还在打对日战争,已经打了十几年了。 这也是当今朝堂上,百官们极力反对的事情之一,更是没有一个皇子皇孙支持这场战争。 除了这些,老皇帝还讲了他改革教育,普及科学知识,新一代大明人具备十分可观的科学知识储备。 讲了自己重视经济,虽然大明武力不算多强,但大明是实打实的商业强国,他打造了大明船队,做全世界的生意,并且独创了飞地模式,大明在世界各地有很多飞地,这些飞地都是大明买下来或租下来做生意以及供大明商人休息用的。 朱怡焕觉得,这个飞地模式有点小殖民地的意思,因为朱慈烜有说到,在很多贫穷的地方,大明飞地在当地有很大的话语权,甚至很多当地的官员办不下来的事情,大明飞地可以办到。 当然,这里面也出现过飞地被人攻击,被西方国家抢夺的情况。 一般这种情况,大明飞地都会避其锋芒,或者退出当地。 从朱怡焕的角度来看,这就是抢殖民地,而大明因为武力值没跟上,抢不过那些殖民大国。 大明船队的生意总得来说很成功,只是因此孕育出了一些大商人,这些大商人体量过于大,当他们抱团取暖时,即便是朝廷也得多考虑三分让他有些头疼。 朱慈烜讲到最后,讲到了他最自豪的东西那就是科研院的成立。 老皇帝朱慈烜明白没有人会继承他的意志后,选择了创立科研院,给科研院最高的特权,集全国之力发展科技。 这些年来大明船队赚的钱,基本上都投在了科研院上,所以科研院又是百官们反对的东西。 说到这里朱慈烜自己都笑了。 其实科研院成立之初取得了不错的成效,他们发明出了不少好东西,也从西方世界学会了不少东西,朝廷更是通过贩卖科研院的产品得到了不少收入。 朱慈烜当时甚至觉得,大明会比西方世界更早得到具有实用性质的改良蒸汽机。 但后面科研院发生剧变,那些辛苦的研究化为乌有,从此老皇帝引以为傲的科研院变成了毫无创造力的空壳。 今天的科研院更像一个政治机构。 朱慈焕自嘲道:“这些年来我最在乎的三样东西,议政皇孙制度、科研院、对日战争,都遭到了上上下下的反对。” 但百官们越是反对,他就越是要做。 几杯酒下肚后,朱慈烜拉着朱怡焕的手说,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失败是大明制度太过落后的原因,作为皇帝的他恨不得亲自革了这落后封建王朝的命。 这让朱怡焕哭笑不得。 老皇帝这是自己爽完就想把锅砸了。 “哎。” 滔滔不绝的老皇帝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朱怡焕,总得来说,我在大明的这一辈子,是失败的。” 老皇帝用手捂着自己的头:“作为一个穿越者,作为一个知道答案的人,我没干成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曾以为,我会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样的人物。” “但现实就是这样,我这一辈子下来,只是个中规中矩的皇帝,我知道,我要死了,活不了多久了,每次一想到这里我就会恐惧,会半夜惊醒。” “我不恐惧死亡,我恐惧这个世界因为我的到来产生负面的变化,我恐惧因为我,后世的人们还要走一遍屈辱史更恐惧再走一遍屈辱史的他们没能挺过去。” “我一直在拼命的去改变这一切,拼命的去提高科技。”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科研院也走偏了,里面的人更醉心于政治。” “这让我的心里一直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我害怕我们再次落后。” 朱慈烜说到这里看了看朱怡焕。 “不过今天,看见你,我想明白了。” “这些事情已经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舞台应该换人了。”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享受了近百年,人们所追求的江山、美人、财富我都已经玩腻了。” “该你了朱怡焕,该你去追求你的欲望,该你去尝试这一切了。” “朱怡焕,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是怎么打算的?” “你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老皇帝问道。 朱怡焕不知道,老皇帝这一问,到底是对自己的试探,还是真的出于穿越者之间的交流,但从内心来讲朱怡焕确实早就作出了和老皇帝一样的选择。 朱怡焕一直都在关注西方世界的科技进展,也一直在内心以避免后世的苦难为己任。 朱怡焕对老皇帝说道:“前辈,事实上,自从来到这里,我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世界的科技进程,我和你一样,不想悲剧再来一次。” 听着朱怡焕这么讲,老皇帝很欣慰:“这样的话,于公于私,你都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老皇帝说着又靠到椅子上思考着。 忽然老皇帝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惋惜: “朱怡焕,你还是来的太晚了。” “太晚了?”朱怡焕问。 老皇帝说道:“这些年来,我只在乎皇孙议政、对日战争和科研院三件事。” “其他的大小事宜,我都放权给皇子皇孙以及其他大臣了。”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权力放了出去,再想收回来就不容易了。” “如果是在十年前,我今天下旨立你为太子,朝堂上下肯定唯你马首是瞻。” “但在今天,如果我下明旨立你为太子,明天迎接你的,可不会是媚娘一案这么简单的陷害。” 朱怡焕明白老皇帝的意思,面对一个104岁,心腹都死完的老皇帝,朝堂上下早就做好了皇帝驾崩的打算。 暗地里的势力早就划好了范围,老皇帝活着的时候相安无事,一旦老皇帝驾崩,那便是权力分崩离析的开始。 老皇帝闭眼躺在座椅上。 片刻后老皇帝又忽然睁眼:“不,还不晚,朱怡焕,一切还来得及。” 老皇帝身体前倾对朱怡焕说道: “我的身体还硬朗,要扶你,我还有时间。” “对,还有时间。” 老皇帝喃喃道: “我会在先忧殿,在我身后的这幅大明巅峰世界地图后面,放下一道圣旨,在圣旨里传位于你。” “但这道圣旨在我死之前不能让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今天起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便会在朝堂之上挑起朱怡照和朱怡历的斗争,打破他们的政治平衡。” “我要让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最接近皇位的人。” “我要让他们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 “而你。” “朱怡焕,你必须趁我还活着,趁我在清洗朝堂时,攒够坐上皇位的资本。” 虽然朱慈煊总说自己做的不够好,但看着眼前立马为自己制定登基方向的朱慈煊,朱怡焕打内心还是觉得,这位老皇帝是不差的。 “什么样的资本能够让我坐上皇位。” 老皇帝说道:“要长期坐稳皇位需要很多东西,但如果只是为了能够登基成功,坐上皇位,那就简单很多,教员曾经说过......”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第四十二章 我有人 先忧殿外,大太监李全德正猫着腰透过大门的缝隙向殿内看去。 可大门之后一块巨大的屏风挡住了视线。 偷看不成,李全德又把耳朵贴在缝隙之处,试图探听皇上和朱怡焕的对话。 奈何先忧殿是一个长条形的宫殿,皇上和朱怡焕吃饭的地方离殿门过远,李全德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这都进去一两个小时了,皇上怎么还不唤我?” “皇上能给朱怡焕说什么呢?” “他两能有什么好说的?” 耳朵紧贴在殿门的李全德嘀咕着。 就在李全德扭着屁股在殿门偷听时,忽然一个巴掌拍在了李全德的屁股上。 “哎呦!”李全德疼的喊了一声,但好在李全德彻底发出声前他想起了屋内的皇上,及时用手捂住了嘴巴。 李全德回身一看,是皇上前些日子外派出去的带把太监鱼奇,鱼公公。 鱼公公虽说是个带把太监,但如果旁人不说没人会把他英俊的面庞和飒爽的身姿与太监联系起来。 “你鬼鬼祟祟在先忧殿门口干嘛呢?”鱼公公问道。 李全德翘着兰花这反复指着鱼奇说道:“不讲规矩,你是真不讲规矩,皇上在屋里呢,你这样乱来,要是刚刚因为你我惊扰到了皇上,你我都得死。” “皇上在里面?”鱼公公看了一眼殿内,然后警觉的靠近殿门把李全德和殿门隔开。 “李公公,皇上在里面,你不进去伺候着,站在殿外鬼鬼祟祟的要干嘛?” 李全德见鱼奇这般行为,像是怀疑他,不屑的哼了一声: “鱼公公这是怀疑我李全德要对皇上做什么?” 李全德用兰花指点了点鱼奇的胸膛:“要论这天下,哪个人最衷心皇上,恐怕我李全德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要说这宫内哪个人群最在乎皇上的安危,我们宫内这些正经的太监最担心皇上的安危。” 鱼奇呵呵笑一笑:“意思是我们这些带把的太监不正经,也不担心皇上的安危?” 李全德白了一眼鱼奇:“如果不是我们这群正经的太监把你们盯着,鬼知道你们这群带把的家伙会干出什么事来?” 鱼奇又是笑出声来:“李公公,你知道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我们这群带把的太监吗?” 鱼奇说道:“因为纵观历史,你们这群不带把的家伙总喜欢抱团干坏事,所以才有我们这群带把的太监,我们一同服侍皇上,你们也就没有办法抱团。” “呸!” 李全德呸了一口,但是没有反驳,毕竟大家都知道,太监这个群体越到一个皇帝的执政后期越容易抱团,老皇帝开创了带把太监的先河,把两拨人混在一起用,虽然都是无后,但本质不一样,两边表面和和气气,但心里是互相看不上对方,很好的分化了太监这个群体。 “李公公,你还没回答我呢,你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干嘛?”鱼奇质问道。 李全德上下瞟了一眼鱼奇然后说道:“皇上和议政皇孙朱怡焕在屋内用膳呢,就两个人,已经好半天都没出来了,我担心皇上安危,想瞧瞧里面。” 李全德此话一出,鱼奇瞬间脸色大变:“什么?李公公,你是说皇上和议政皇孙朱怡焕单独在房间里?” 李德全点了点头。 “暗卫呢?暗卫在里面吗?” “暗卫也撤了。”李全德说道。 鱼奇急道:“李德全,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把皇上单独留在里面?要是朱怡焕对皇上做什么怎么办?皇上年龄这么大了,经不起一点闪失!” 李全德不耐烦的低声说道:“皇上自己下的旨,把我和暗卫都撵出来了,你吼我有什么用,我们有什么办法?” 鱼奇在门口记得团团转:“皇上糊涂啊,他忘了几年前的刺杀了?这些年来,有多少人想弄死皇上,而且......” 鱼奇尽量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而且刺杀皇上的尽是皇子皇孙们。” “现在的皇子皇孙们,为了皇位已经魔怔了。” “那怎么办?”李全德也很是担忧。 “我们又不能抗旨。”李全德说道。 鱼公公想了想:“先把四周看好,注意屋内动静,屋内只要有一点异样我们就冲进去。” 李全德点了点头。 ...... 屋内,老皇帝正给朱怡焕推演着如何拿下皇位。 “首先,你得有兵,但你不能用我的兵。” “那帮和我一起打杀上来的将军们早就老去,现在大明这些兵除了效忠大明以外,还有各自的山头。 这些兵,抵御外敌可以用,但要用他们夺嫡,你也保不准他们是谁的部将,所以你得有自己的兵,你的兵至少要保证可以接手京都和皇城防务。” “而我会借着下面人的斗争,顺水推舟的把朱怡照他们各自的势力拿下。” “这期间,如果你有要提拔的人选,我会把他们放上去,如果你没有,我也会去选拔新人上位,为你制造出中立地带。” “兵是保障你能登基,清除他们的势力是保障你登基后不是孤家寡人。” 老皇帝思路清晰的跟朱怡焕讲着。 朱怡焕也不断点头。 虽然他认为老皇帝的推演过于理想,但是他是皇上,很多事情就是很简单,皇上想要借着下面人的争斗坐收渔翁之利并不是太困难的事。 只是在老皇帝整个推演中,朱怡焕觉得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不是朝堂势力如何更替,而是自己如何能有一支接替京都和皇城防务的兵。 “皇上。”朱怡焕还是决定以皇上来称呼老前辈,这样能让他安心一点。 “我相信你有办法去压制住其他人,但是......” “让我拉出一支能够接管京都和皇城的士兵,有一点超过我的能力范围。” “我不是说我带不了兵,而是能够接管京都防务的军队,人数肯定不在少数。” “我要找到足够的兵源,还要有地方供他们训练,要打造这么大一支部队所用的铠甲兵器,如果这些行为被发现,一个造反的帽子就扣到了我的头上。” “即便有你护着,但我取皇位之心便昭告天下,恐怕我的军队还没形成战斗力我便已经被其他人拿下。” 朱怡焕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势力单薄,即便有老皇帝护着,自己也需要处处小心才能取得皇位。 如果过早的暴露自己夺嫡之心,他很可能被各种招式弄死,到时候就算皇上想保都来不及。 老皇帝哈哈一笑:“不用你去找兵源,也不用你去找场地,我有人,现成的人。” “你有人?你不是说你的兵不能用吗?”朱怡焕问道。 老皇帝颇为得意的说道:“我的兵是不能用,但我又不止有兵。” 第四十三章 我反我自己 老皇帝这话给朱怡焕搞蒙了。 “皇上,你不止有兵是什么意思?” 老皇帝嘿嘿一笑:“这事,我只给你说。” 接着老皇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就着鹿肉一口闷下,说道: “我手上不仅有兵,还有一群匪。” “匪?” 老皇帝说道:“这些年来,大明的内部出现了许多问题,这其中很多问题直接出现在了百姓身上。” “比如大地主对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进行兼并,比如天灾导致流离失所,比如地方官绅的压迫等等等等。” 这导致大明,事实上存在不少反明势力,这其中又有不少形成了农民武装。 “而在众多反明武装当中,有一支是我亲自掌握的。” 老皇帝说完神秘一笑。 “?” 听完这话的朱怡焕脑子上却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是不是听错了,大明的内部出现的问题,导致国土上出现了反对势力,皇上你不亲自去处理反而自己也掌握了一支武装力量?” 这简直倒反天罡! 朱怡焕是真不理解这个老皇帝的脑回路。 老皇帝早就料到了朱怡焕会是这种反应,他淡淡说道:“朱怡焕啊,还是那句话,等以后你当上皇帝了,等以后你也活个一百来岁你就知道了,到了我这个情况,政治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说了算的,特别是涉及到了一些集团的利益。” “如果我年轻,我定有办法去一一处理,但现在,鞭长莫及了,大明出现了反动势力,是积弊已久,这里面纵然有我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误,但现在的我已无力改变。” 朱怡焕说道:“那也不至于你去掌握一支反明武装吧?” 老皇帝摇摇头笑道:“我只是借着反明武装的由头拉起了一支游离在朝堂体系之外的武装力量而已。” 朱怡焕懂了,老皇帝这是藏了一支私兵。 朱怡焕说道:“你老想秘密养一支部队,直接养就行了,何必借反明武装这个由头?” 老皇帝笑道:“你看,我刚刚才给你说的话你就忘了。” “我刚给你讲过,不要低估古人的智慧。” “我行动不便,常年身居深宫,想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养一支数量可观的部队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一定会被发现,那就要找一个发现了也不会被怀疑的由头。” “一小支盘旋在京都北方边境的反明武装就是最好的由头。” “没人会想到,反明武装的领导,是大明皇帝。” “......” 朱怡焕现在心里很乱,他总觉得老皇帝做事有一种乍一听不合理但仔细一听又有点合理的错乱感。 但确实如老皇帝所说,他现在这个样子,想在身边养上一支武装部队还不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 朱怡焕问道:“的确,打着反明的名义养私兵,是会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反明的名义?” 老皇帝摇摇头:“我手下的那群匪,可不是打着反明的名义。” “他们是真以为自己在反明。” “啊?” 朱怡焕傻了。 老皇帝说道:“人多嘴杂,为了更好的保密,这群匪,只有匪首知道他们实际上是皇族某位权贵的私兵。” “这倒也说的过去。”朱怡焕思索着。 老皇帝放下筷子双手合十,打量着朱怡焕。 “朱怡焕,这群匪,是我最后的底牌,是有人逼宫,能迅速来京救驾的底牌,是我这个老头子如今依旧敢稳稳坐在皇位上的底气。” “我现在打算把他们交给你,这是我能给到你最直接的军事力量。” “你可一定要好好用,别还没登上皇位,就给我打光了。” 说实话,与老皇帝谈的话直到这一刻,朱怡焕才真正放下对眼前这上一位穿越者的戒心。 从谈话开始到现在,无论老皇帝是说要把皇位给自己,还是说要帮自己登基,朱怡焕在心里始终都还保持着一丝戒心。 虽说他与老皇帝都是穿越者,但人心隔肚皮,穿越者可以是跨越时空的老乡,也可以是最大的威胁。 老皇帝虽然老了,但朱怡焕不能确定他的内心是否如他所说的放下了大明,享受够了人间,想要退出舞台。 毕竟这是一个为了权力不肯立储的老皇帝。 但整个谈话下来,朱怡焕能感受到老皇帝的真诚,他所说的困境,所说的困难,确确实实存在,谈话到后面朱怡焕的戒备已经不那么强了。 到最后,朱怡焕的心里更多的是出于对这个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天然的敬畏。 他相信老皇帝真是为了他,但他也小心的不触及老皇帝的雷区。 比如在称呼和礼数上,朱怡焕还是很小心,毕竟皇帝当久了,是不会真的还像普通人那样随和的。 直到刚刚,老皇帝表示要把自己最后的底牌交给自己,朱怡焕最后的戒心也放了下来。 他觉得他有点小看眼前这个皇帝了,这个一百多岁的老人显然已经活通透了。 朱怡焕不敢说他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但至少他所在乎的已经不是那一点山山水水了,他的眼光已经放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朱怡焕能够帮他完成他的遗愿,那么他就可以搭上一切去帮助朱怡焕。 朱怡焕有些动容的说道:“前辈,我一定完成我们共同的愿望。” 老皇帝欣慰的点点头:“我来给你讲讲怎么联系我手里的这群匪,怎么接管他们。” 老皇帝说道:“我不便出宫,一直以来,我和手下的这群匪之间的沟通,都是由宫里一个叫鱼奇的公公完成。” “每一次,我把信物和新暗号交给鱼奇,鱼奇便帮我去与匪首沟通。” 老皇帝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 “信物是半块玉佩在鱼奇那,他今天应该要回来了,我这一半,匪首那一半,而暗号则在这本书上。” 老皇帝将书递给朱怡焕:“里面根据日期的不同分别设立了不同的暗号,每次接头时除了要核对玉佩还需要准确的说出当天的暗号。” “这本暗号书只有我有,鱼奇那里的暗号都是我根据他抵达的日子估算后,告诉他那三天的暗号,如果超期了则取消碰头重取暗号。” “现在我把暗号给你。” 朱怡焕接过暗号本翻看了起来。 “这?” 看着暗号本里的内容,朱怡焕十分意外。 “这里面是暗号?” “对,就是暗号。” “用这个做暗号?” “想不到吧,就用这个做暗号。” 朱怡焕说道:“敢问,前辈,你的这支反明武装有名号吗?” 老皇帝笑了笑:“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他们有一个好听的名号。” “我手下的这群匪......” “叫麻匪。” 朱怡焕翻动着手上的暗号本,暗号本的封面写着四个大字“让子弹飞”。 里面,则全是让子弹飞的台词。 第四十四章 皇上的假茅台 几杯酒下肚的朱怡焕现在非常认可一句话。 “酒精是男人的勇气。” 在酒精的作用下,朱怡焕和朱慈烜都喝的有点神志不清了。 喝多了的朱慈烜把朱怡焕叫“老弟”。 朱怡焕把朱慈烜叫“老头”。 二人谈天说地,从大明聊到新中国,从如何改良蒸汽机聊到嫦娥六号月背登陆。 虽然老皇帝穿越的时间只是比朱怡焕早四年,但老皇帝比朱怡焕早来一百多年,这让早已离开后世的老皇帝有许多想问的话题。 小到明星八卦,大到世界局势,老皇帝几乎是挨个问了一遍。 老皇帝就像一个久未回家的孩子,努力的从朱怡焕口里的世界找到自己曾经活过的蛛丝马迹。 朱怡焕能看出,这个104岁的老年人听到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事情时,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只是每每讲到后世的快速发展时,老皇帝都会感叹; “新中国从1949建国的一贫二穷到2024登陆月球背面只用了75年。” “而我在位六十多年,在世一百多年,又干了什么?” 朱怡焕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拍着老皇帝的肩膀说道:“老头,你这个想法不对,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就得批评你。” “你这几十年,和后世的几十年不一样,后世,无论哪个国家想崛起,他们差的是工业化,那些理论知识和所需要的世界环境是具备的,做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 “但你,比如你想造个蒸汽机,别人还得问你啥是蒸汽机,你还得从1+1等于2教起。” “至少在后世省去了这打基础的一步。” “老头,你已经干的很好了。” 朱慈烜听着朱怡焕的话频频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对,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我改革教育,你运气好啊老弟,这一步我已经帮你做了,你再去搞一些发明创造,要比我简单的多了。” 朱怡焕晃晃悠悠的坐回到座位上,他拍了拍自己神志不清的脑壳说道:“前辈,不,皇上,咱们今天就到这里,你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我一定,一定完成。” 老皇帝朱慈烜挥了挥手:“回去吧。” 朱怡焕双手撑起桌面偏偏倒倒的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但朱怡焕刚走了一步,他就停了下来,朱怡焕又转回身来,走到桌边撑在桌面上问向老皇帝: “皇上,我还有一件事忘了问,这件事对我也很重要。” 朱怡焕问道:“奇货居,是什么情况?” 虽然朱怡焕已经喝麻了,但他还没有失去意识,今天和老皇帝的谈话解开了他心中很多疑惑,但唯独没有提到奇货居这个异类。 奇货居的存在以及奇货居拥有的超越时代的技术,显然存在着不合理性。 如今不合理的奇货居还炮制了媚娘一案来陷害自己,虽然老皇帝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案子有问题不予追究,但朱怡焕作为当事人不能就这么不管了。 哪怕奇货居对自己动手的动机以及大概的目的,他都推测的差不多了,但推测终归是推测,朱怡焕需要完完整整的弄清楚事情的全貌,这样才能掌握事情的主动权。 而且朱怡焕还不能确定,奇货居接下来还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老皇帝没有回答。 “皇上?”朱怡焕再次问道。 此时的老皇帝已经坐在座椅上闭眼打盹,如果细细听去,还能听到微微鼾声。 老皇帝喝醉了。 “好吧。”朱怡焕晃晃悠悠的起身。 “下次再问吧。” 朱怡焕再次转身,走向先忧殿大门。 来到门口的朱怡焕伸出手来,准备推开大门。 “朱怡焕......” 正准备推开大门的朱怡焕,听到身后却传来了老皇帝的声音。 朱怡焕转身看向老皇帝,此刻的老皇帝依旧是神志不清的垂着头坐在座椅上。 看来是在说醉话。 朱怡焕没有过多理会,推开了大门。 此刻的门口正站着李全德和鱼奇,二人一直守候在门口探听屋内的动静,他们一直防备着朱怡焕对老皇帝做什么。 见朱怡焕开门,二人立即向屋内走去,他们要查看老皇帝的状态,但凡老皇帝有一点不对,朱怡焕都会被二人扣下。 “朱怡焕......” 醉酒的老皇帝又开口道。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朱怡焕站在殿门拱手向里问去。 在外人面前朱怡焕还是以正常皇孙的身份和老皇帝相处。 醉酒的老皇帝依旧是垂着头,缓缓说道: “多来看看我......我......没多久了......” 老皇帝此话一出,李全德和鱼奇瞬间石化在原地,二人惊恐的看向朱怡焕。 常年伴在老皇帝左右的二人,从没听这个杀伐了一辈子的男人说过如此脆弱的话。 看向朱怡焕的二人心里已经明白,大明未来的主人,已经定下。 ...... “焕儿怎么还不回来?” 王爷府内,朱和贵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别人早就下朝了,怎么就焕儿还不回来?” 显然这位老王爷很担心他这个第一天上朝的儿子,毕竟媚娘一案还压在他的心头。 王爷府,朱怡焕的母亲吴夫人上前说道: “王爷,你别着急,兴许是焕儿下朝后还有事要办,所以耽搁了回来晚了。” “有事要办?焕儿会把这两留下自己去办事?” 朱和贵说着便指着自己面前的马树和詹姆斯。 这段时间以来,朱怡焕去哪都把马树和詹姆斯带在一起,特别是马树,朱怡焕几乎除了上厕所其他什么事都会把马树带上,所以朱和贵王爷不信朱怡焕会不带马树自己办事。 “莫不是真有人在朝堂上借着媚娘的死发难?” “该不会皇上直接在朝堂上就对焕儿动手了吧?” 朱和贵还在猜测着。 就在朱和贵焦急万分时,王爷府的大门终于被朱怡焕推开。 “我回来了......呕......” 刚一进门的朱怡焕就给大家表演了一个人体喷泉,然后瘫坐在门口。 朱和贵连忙上前扶起朱怡焕:“你这是去哪喝了这么多酒?” “下朝后不立即回府,居然还跑去喝酒,害为父如此担心!简直混账!” 朱和贵见朱怡焕没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看着朱怡焕喝成这般模样才回来,朱和贵心中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 “是哪个狐朋狗友把你拉去喝酒了?说没说过今时不同往日,你再不可瞎混!上朝第一天,下了朝就去鬼混,传到皇上耳朵里,会坏了你在他心中的形象。” 朱和贵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朱怡焕,他为朱怡焕感到着急,怎么自己这个傻儿子就不知道收敛一点给皇上留个好印象。 朱怡焕看着自己便宜老爹的脸迷迷糊糊的说道:“坏不了......坏不了。” 接着又是一个呕吐,吐在了朱和贵王爷的身上。 这下朱和贵王爷彻底恼了:“是哪个不懂事的把你喝成这样!这不是存心害你吗!是不是朱怡始那个小畜生!” 朱怡焕呵呵一笑,将食指放在嘴边作出了嘘的手势: “是皇上,皇上的假茅台把我喝成这样的。” 第四十五章 你脸红什么? “你个小东西,打坏了东西还想跑?” 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朱怡焕被窗外马树骂骂咧咧的声音吵醒。 朱怡焕缓缓睁开眼,窗外的太阳早已高高挂起,昨天喝的太多,导致他今天睡到了现在才醒。 不过好在,朱怡焕不用担心睡过头,自己的穿越者前辈在如今的大明贯彻了周末双休制度,这两天正巧是周末,不用上朝。 朱怡焕缓缓起身,刚醒过来的他,脑子还没有活泛过来,他双眼呆滞的看着前方,等待着自己的大脑开机。 “叮!” “哐!” “铛!” 坐在床上的朱怡焕不断听见窗外传来叮铃哐啷的声音。 “外面这是在干啥呢?” 朱怡焕皱了皱眉头,然后下床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只见马树正在院子外面疯狂追着张福霖。 马树的手上有一根细细的木棍,看样子是想狠狠的揍一顿张福霖。 而院子里,除了他两,还来来回回不断有人从外面搬着大大小小的东西进来。 行动矫健的张福霖就是依靠着外面搬进来的各种箱子和物件来进行走位躲避马树的追赶。 “这是从哪搬来了这么多东西?”朱怡焕有些疑惑。 “啪!”马树一木棍丢出去,木棍直冲张福霖脑门,还好张福霖闪躲及时,木棍打到了立柱上。 看见这一幕的朱怡焕连忙出声制止:“马树!你干嘛呢!” 马树这一棍子要是真打张福霖脑袋上,给孩子打傻了,那朱怡焕真得把马树的脑袋拧下来祭天。 马树听见朱怡焕的呵斥,陪着笑走了过来: “小王爷,我帮你教训张福霖呢,这娃太不懂事了,他打碎了东西就跑,连上今天的已经打碎好几个东西,我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我收拾收拾他给他长长记性。” 朱怡焕一脑壳敲在马树的头上:“我让你教训了吗你就教训?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马树低下了头。 “张福霖干了什么事,你汇报给我就好,用不着你来管,你把高加索犬养好就行。” 朱怡焕没给高加索犬取名字,他觉得高加索犬这名字听着已经很舒服了。 马树抠了抠脑袋:“小王爷,那只狗我可养不好......” “养不好?为什么?” 马树嘀咕着:“他一天吃的比我还多,前几天才称了一下,这点大的狗已经40斤了,府里都快供不上吃的了,再吃下去都要给老王爷单独打报告了。” 这点倒是马树提醒朱怡焕了,高加索犬的食量不是一般的大,幼犬的时候随便找点东西喂一下就可以,现在越来越大了,伙食得跟上。 “高加索犬的伙食由我负责,你每天来找我拿钱买肉,多的钱你自己可以留着些。” 朱怡焕说道。 一听每天能有多的钱,马树一改刚刚为难的样子,立马笑嘻嘻的说道:“得嘞!小王爷,我一定把那狗崽子养好。” “哐当!” 朱怡焕和马树谈话间,院外又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音。 二人闻声望去,先是看见张福霖一溜烟的跑到别的院子去了,然后看见不远处的地上碎着一地瓷器片。 这些瓷器是下人刚刚才从外面搬进院子里暂时放着的。 马树一看这一幕激动的说道:“小王爷你看!又是张福霖这小崽子,这么好的瓷器他就这么脆了!” 朱怡焕没想到,张福霖这家伙真的没事碎东西玩。 不过...... “院子里怎么放了这么多东西?” “我们要搬家了?” 朱怡焕问。 马树笑呵呵的说道:“小王爷,这哪是要搬家啊,这些东西,都是你结婚时要用的东西。” 说着张福霖从窗边走到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物件和箱子便。 张福霖先是打开一个大箱子说道: “小王爷你看,这些瓷器是王爷特意去买的,用在你婚宴上的。” 然后又走到一个小箱子边说道: “这些箱子里的是对联、爆竹一些小玩意儿。” 马树说完又一路小跑的来到窗边给朱怡焕说道: “小王爷你还没看厨房呢,厨房现在就开始准备食材了。” “现在别说小王爷你这院子,整个王爷府都放了不少东西在外面。” “除了小王爷你结婚要用的,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多人向府里送新婚贺礼。” “一时间东西太多,先暂时放这了。” 马树这么一说,朱怡焕才想起,自己还有半个月就要结婚了。 之前定下这个婚期的时候朱怡焕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想才觉得还是太快了。 这才刚穿越来,地界都没踩熟就要结婚了。 朱怡焕再一想到结婚对象是高盈盈,又不禁老脸一红。 这还没熟络上呢就要娶这么一个年轻的美女回来当老婆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小王爷,你脸红什么?” 马树看着朱怡焕微红的脸忽然开口问道。 “咳咳......” 朱怡焕干咳了两声。 “我是气的......”朱怡焕连忙开始编瞎话。 “要结婚了还生气?”马树问。 “那自然不是,我是气......” “我是气张福霖,这小子干嘛呢天天故意碎东西玩。” 朱怡焕决定让马树背个锅。 “就是!”马树可等到朱怡焕批评张福霖了。 “马树,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我问问他为什么故意碎东西。”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朱怡焕决定干脆找张福霖问个清楚。 “小王爷,你就瞧好吧!我马上把他逮过来。” 得到命令的马树一转身就跑向了别处。 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张福霖便被马树提溜了回来。 朱怡焕坐在房间的座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早起的清茶,然后看着眼前犯了错低着头的张福霖: “听说你最近老是打碎东西?” 张福霖点点头。 “你是故意的?” 张福霖又点点头,但马上他又摇了摇头。 马树一看张福霖摇头立马说道:“嘿!小孩子不能撒谎,你就是故意的,我都看见了,他拿了东西到处找靶子打。” 马树说着立马就在张福霖身上翻找着:“我刚刚还看见他把那东西藏起来了。” 朱怡焕很不喜欢马树这种直接上手搜小孩子身的行为,即便张福霖是小孩,也不能这么不尊重张福霖的隐私,更何况张福霖不是普通的小孩。 朱怡焕正要张嘴呵斥马树,马树却欣喜的喊道: “小王爷,我找到了就是这个玩意儿。” 第四十六章 路线错误 “这玩意儿是你做的?” 朱怡焕手上把玩着从张福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张福霖点点头。 马树凑过来说道:“小王爷,你别看这玩意儿小,打在身上可疼了。” “上次我就被这小子远远的用这玩意儿打到了屁股,现在我屁股都疼着呢。” 朱怡焕这下算是明白了,马树为啥执着于要处理张福霖,感情是张福霖偷袭过马树。 年轻人不讲武德。 “小王爷,小孩子得管,要是哪天张福霖把小王爷给打了那可不得了。” 马树继续告着状。 朱怡焕看着手上的东西:“是得管。” 马树一听朱怡焕这话立马扬起了高傲的头。 “不能把孩子的天赋浪费了。” 朱怡焕说道。 “就是啊,不能......” “啊?” 马树本以为朱怡焕会严厉批评张福霖,结果没想到自家小王爷还夸起了张福霖。 朱怡焕看着手中的东西,其实张福霖做的这个东西不是什么惊世骇俗之物,只是一个简单的连弩。 但这东西妙就妙在很小,只有手枪一般大小,如同玩具一般。 对于很多东西来讲,做大容易做小难,张福霖小小年纪能够手搓小型连弩,再一次证明了他的动手能力。 这孩子日后必定给他带来惊喜。 朱怡焕说着便拉开连弩要试试威力。 “嗖!” 箭矢从连弩中飞了出去,接着箭矢射向墙面,只是威力不是很够,射出的箭并没有插入墙内。 “果然做小了威力就不行了。”朱怡焕说道。 “没炸。” 就在朱怡焕评价这个小玩意儿威力时,张福霖在一旁默默来了这么一句。 “没炸?什么没炸?” 只见张福霖跑到墙边捡起墙下掉落的箭矢,然后指着箭头说道: “没炸。” “失败了。” 张福霖慢慢走过来将射出去的箭递给朱怡焕。 朱怡焕接过箭头看了起来,发现箭头严重变形,里面似乎不是实心的。 朱怡焕顺着箭头破裂的缝隙看去,只见里面有着不少粉末。 “这是?” “火药???” 朱怡焕惊讶的问。 张福霖又点了点头。 “你小子,居然把火药加在箭头里?你不要命了?” 朱怡焕本以为张福霖只是去仿造这个世上早就有的连弩,然后把它小型化了而已。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对连弩进行了大胆的创新,在箭头里加了火药。 这铁皮箭头加上里面的黑火药,要是真的爆炸的话,整个就是一破片手雷,危险无比。 还好张福霖还没弄清楚怎么让火药爆炸,仅仅只是单纯的把弓箭射出去很难引爆箭头。 但听张福霖的意思,似乎他成功过,应该是在某次激发时产生了火花点燃了火药。 朱怡焕看着这装着火药破碎的箭头,又看着这小型的连弩。 怎么有一种强烈的手枪既视感? 朱怡焕明白,张福霖这小子肯定不是对连弩,这个世界上早已有的东西感兴趣。 张福霖应该是在听过朱怡焕讲过后世如何将火药做成武器后,对火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自己也想造出使用火药的武器。 不过显然,张福霖的研究方向错了。 张福霖把火药加进箭头再用连弩激发的设计,就和当年万户想飞起来把自己绑在椅子上用自制火药作动力然后把自己炸死了一样,属于是脑海里有了想法,但路线错了。 如果没有朱怡焕的指导,张福霖可能会在连弩加箭头加火药的路线上死磕很久,但事实上这套方案是不合理的。 首先是连弩的射击范围和威力实在是有限,在连弩的基础上去加火药最终得到的产物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实用性,就和原本历史轨迹上的明朝鸟铳一样。 在原本历史上的大明,实际上就已经拥有火器并且装备军队,但最终却没有得到大范围的使用,原因就是当时的鸟铳使用体验并不好。 火器,并不是在一出来就在武器界有后世那般稳固地位。 事实上火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使用体验并不好,受到射击精度、保存难度、威力大小和开火方式繁琐等问题的影响,火器虽然很早就出现在了中国历史的长河中,但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 折腾半天打出一颗准度并不高的子弹,不如一把好弓一箭穿心来的痛快。 不过...... 朱怡焕忽然想到,这一世的大明老皇帝和自己同为穿越者,他肯定重视火器的研究,枪是在大明本就有的东西,再加上老皇帝的重视,现在的大明对火器的使用和研发程度是不是遥遥领先于原本的大明? 再联想到老皇帝曾经南征北战打下过广袤的疆土,按照老皇帝自己的话来说他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外卖员,并不是什么天才。 不是天才的他靠着后世总结的经验和先知先觉的穿越者优势,确实能把大明抬回来,但他打仗应该不行吧? 毕竟后世没有专门教古战场打仗的技能。 可老皇帝还是打下过广袤的疆土甚至占领过日本。 是不是就是因为改进了枪械的原因? “得找个时间找老皇帝问一问枪的事。” 此刻朱怡焕才觉得自己上次和老皇帝用膳时谈论的事情还是太过浅显还有很多细节性的东西没有问。 枪的问题很重要,这关系着他以后登基的难度。 别自己辛辛苦苦练一支兵出来,带着砍刀冲向皇城,结果皇城里的兵掏出一把枪来,那就滑稽了。 朱怡焕正思考着,张福霖忽然上手拿走了朱怡焕手上的箭。 同时,张福霖嘴巴里还喃喃道:“要有火。” “在里面生火。” “!” 朱怡焕连忙制止正在思考的张福霖。 朱怡焕再次拿走箭矢:“福霖,不可以再向箭头里加火药,更不能想办法在里面生火。” 朱怡焕不赞成张福霖继续钻研弓箭加火药的路线,他相信,如果让张福霖去研究,肯定能研究一点东西出来。 但是这个研究实在没有太大意义,机械化的火枪都出来了,还研究箭驽加火药实在有些路线落后。 况且放任一个小孩单独玩这个,实在太危险,别给自己炸没了。 来到王府后的张福霖一直都很听朱怡焕的话,因为只有朱怡焕能理解他的行为,也只有朱怡焕能教他感兴趣的东西。 但是今天朱怡焕不让自己继续做弓箭,张福霖还是有些小不开心。 见张福霖低着自己小小的头不说话,朱怡焕一笑,小孩子还有情绪了。 朱怡焕低下身来:“弓箭加火药没意思,我还知道火药一个更有意思的玩法。” 一听朱怡焕这么说张福霖抬起来好奇的小脑袋。 朱怡焕微笑着用手比了一把枪:“枪加火药更有意思。” 第四十七章 先死记硬背再慢慢理解 在历史原本的轨迹上,大明朝是拥有火器的,甚至火器种类还不少。 除了明军配备的鸟铳外,相传还有戚继光发明的类似于转轮手枪的五雷神机,赵士桢发明的神似加特林的迅雷铳等等。 但这些火器最终都没有得到明军的大范围使用,也没撼动传统武器的地位。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一是明朝的这些火铳,实际上就是燧发枪,对于火枪的发展史来讲,燧发枪的出现虽然具有重大的意义,大大提高了之前的火绳枪的使用场景,射击精度和杀伤威力,但这只是与火枪的发展自身来做比较。 横向来看,燧发枪虽然具备一定的优势,但其射程超过百米威力便开始大幅下降,这让火器本应有的最大优势没有发挥出来。 更重要的是燧发枪装弹与发射还是不够迅速,对于燧发枪来讲,需要在打完子弹等枪冷却后才能装下一发子弹。 而燧发枪一次性能装的子弹3颗也就是极限,一般情况下一分钟只能打出一发子弹,这样的装填速度是远不能满足我国战争的需要。 在欧洲那种低烈度小范围的战争来讲,燧发枪这样的装弹速度是够用的,但对于中国封建时代这种动辄上万上十万人的战争来讲,燧发枪实在跟不上战争的强度。 也就自然没有得道朝廷和军方的重视。 二是当时的大明朝堂内斗严重,军用火器的发展在大明朝堂是有官员提过,但在内耗严重的大明朝堂,提议发展火器的官员并没有成功走到关键位置,致使本就不被重视的火器发展更加无人问津。 其实朱怡焕能够理解大明不重视火器这一现象,欧洲人之所以能将缺点严重的燧发枪当作战场主力,那真和他们打仗的水平有关。 燧发枪时代的欧洲,打仗是一排人一排人轮着打,第一排人射击完毕后第二排上,以此来争取装弹时间。 这种打法如果放在中国战场,当你站那里一排一排的射击打仗时,恐怕对面的官兵只想笑,这和送人头没太大区别。 ...... 王府屋内,朱怡焕一边在脑海里想着这些,一边认认真真的画着火枪的结构图。 当然他画的不是老式的燧发枪结构图,而是后膛枪结构图。 后膛枪与早期的燧发枪最大的区别就是填弹方式的区别,燧发枪的子弹填装是从枪口,而后膛枪顾名思义是从尾部装填弹药。 仅是这一个区别,就大大解决的弹药装填速度的问题。 不管这一世的火枪有没有因为老皇帝的到来而得到重视,朱怡焕自己肯定是要重视枪械的发展与制造的。 朱怡焕大胆猜测,这一世的火枪肯定会得到重视,但根据老皇帝自述自己不懂技术,这一世的火枪即便有发展应该也不大。 朱怡焕猜测只要把后膛枪制作出来,自己手上的枪大概率是领先于全世界的,就算不领先也至少是持平的状态。 “枪?” 张福霖看着朱怡焕画着的图问道。 朱怡焕拿起自己刚刚画好的后膛枪结构图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更有趣的火药玩法。” 与老皇帝相比,朱怡焕的优势是自己还是懂不少基本的机械制造,虽然动手能力差,但理论知识还勉强,像简单的枪械结构图他还是能画出来。 只是...... 朱怡焕心里有些担忧,自己能把图画出来,大明有实力制造出来吗? 朱怡焕本人可是没本事手搓后膛枪的。 “给你。”朱怡焕把图纸交给张福霖。 “这就是你今天的作业,把这幅图记下来,今天就在我的房间,不许出门,记下这幅图后再把图还给我,然后你再把这图画下来。” 无论现在的大明有没有实力制作出这样的枪,朱怡焕都决定先让张福霖把图记下来,这是他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悟出来的学习方式。 先死记硬背,背下来后再慢慢理解。 如果大明现在就有制造后膛枪的实力,那么理解了枪械结构的张福霖会是朱怡焕制造枪械路上最好的助力。 即便大明现在无法制造后膛枪,也可以靠着理解了枪械结构的张福霖去慢慢摸索。 但是为了防止枪械结构泄露,今天的张福霖被朱怡焕禁足了,只有在他背下枪械结构图并且把图纸还给朱怡焕后,朱怡焕才会放他自由活动。 这种高科技武器,朱怡焕是不可能让他有任何泄露风险的。 朱怡焕总觉得,如果这张图泄漏到了奇货居那边,他们真有可能造出来。 那个巨大的天方至今让他耿耿于怀。 “能背下来吗?”朱怡焕问张福霖。 张福霖双眼紧盯结构图然后自信的回道:“能。” “那就好。” 朱怡焕也觉得,这种程度的图片记忆,对于张福霖来讲不是难事。 ...... 窗外传来高加索犬的阵阵狗吠,这是它吃饱后的满足声,看来马树确实老老实实按照自己的吩咐去给高加索犬加餐了。 “小畜生也就是你命好,碰到我们小王爷了,饭量这么大,换别人养你,你早就饿死了。” 屋内,守着张福霖背图的朱怡焕听见马树在外面骂骂咧咧说道。 “汪!汪!汪!” 马树话音刚落,高加索犬的狂吠声忽然暴躁了起来。 “这是和马树吵起来了?”朱怡焕心想着。 “汪!汪!汪!汪!”高加索犬的叫声越发凶猛。 “这听着不像是在和马树玩闹。”朱怡焕有些疑惑。 只听片刻后,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小王爷,府外有人求见,王爷说是贵客,让我带来见你。” “有贵客求见?” 怪不得屋外高加索犬狂吠不止,原来是有外人来了。 朱怡焕起身收走张福霖正在记忆的后膛枪图纸,然后打开房门。 只见门前站着一相貌英俊身形匀称的男子。 朱怡焕认识这个男人,昨天在先忧殿站在李全德李公公身边的就是他。 如果朱怡焕没记错的话,这位就是老皇帝说的,鱼奇,鱼公公。 “你们都先出去吧。” 朱怡焕对屋内院外的众人说道。 第四十八章 地段肯定好 屋内,朱怡焕热情的给鱼公公倒着茶: “不知道鱼公公要来,提前也没到府外迎接,还请鱼公公见谅。” 朱怡焕热情的招待着鱼公公,毕竟这位公公可是老皇帝放心让他去做与麻匪沟通中间人的存在。 虽说老皇帝与自己早已互相交心,但对老皇帝信赖的人热情一点准没错。 鱼公公接过茶水连连道谢然后说道:“不敢不敢,这次来找小王爷还是受了皇上旨意,来的有些唐突,还望小王爷别见怪。” “受了皇上旨意?公公是有圣旨来传达?” 鱼奇摇摇头:“没有圣旨,也不算口谕,皇上只是交代了我两件事。” “哪两件事?” 鱼奇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然后从怀中摸出半块玉佩。 “皇上说,把这个交给你。” 鱼奇把半块玉佩推到朱怡焕面前。 朱怡焕看着鱼公公放到桌上的半块玉佩。 “这就是......”朱怡焕欲言又止。 鱼奇点了点头。 显然,这就是老皇帝说的接管麻匪时需要的半块玉佩。 事实上这半块玉佩就是虎符的意思,两块玉佩合二为一就有兵权。 而暗号是确认玉佩是皇上亲自授权使用而非偷拿或抢夺的。 有了这半块玉佩,朱怡焕就算是在这世上有了真正的立身之本。 朱怡焕伸手去拿玉佩。 可就在朱怡焕的手触碰到玉佩的一瞬间,鱼奇却一把按住了朱怡焕的手。 “鱼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鱼公公这一下让朱怡焕颇为意外,难道鱼公公是某个皇孙的人? 只见鱼公公异常严肃的问着朱怡焕: “小王爷,你知不知知道拿走了这半块玉佩意味着什么?” 鱼公公不等朱怡焕回答就又自己说道: “这可意味着......皇上把一切交给了你。” “如果皇上有难,小王爷能不能救他?” 朱怡焕没想到,鱼公公不让自己拿玉佩竟然是出于老皇帝的安危着想,说实话,鱼公公这一下让朱怡焕有些感动。 都说皇上是孤家寡人,但至少他的穿越者前辈,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真正担心他安危的人。 朱怡焕肯定的回道:“鱼公公,如果皇上有难,我朱怡焕纵使有万般困难也会立即前往皇宫救驾。” 鱼公公还是按着朱怡焕的手:“当真?” “当真。” 二人相持数秒,最终鱼公公还是放开了朱怡焕的手。 鱼公公叹了口气:“朝堂凶险,皇上年迈,还望小王爷不要怪罪。” 朱怡焕安抚着鱼公公:“公公此刻都还在为了皇上着想,我替皇上感到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 “小王爷不怪罪就好。” 接着鱼奇又拿出一个卷轴: “小王爷,这个是皇上交代的第二件事。” 鱼公公又把卷轴放到朱怡焕面前。 “皇上说这是给你的新婚礼物。” “新婚礼物?” 朱怡焕看着桌上的卷轴,然后缓缓打开。 随着卷轴的展开,能看见里面画的是一个县城的地图,在地图的某处宅院上画了一个圈,而卷轴的尾部则放着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要送我一套宅子?” 鱼公公摇头:“皇上只交代了要把这卷轴交给小王爷,其他的也没多说。” 见朱怡焕已收下皇上送来的贺礼,鱼公公起身抱拳:“小王爷,皇上交代的两件事情均已转达小王爷,小的就不打扰小王爷了。” “鱼公公这就才刚来怎么就说着要走的话,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还请公公就在府上吃个便饭。” 见鱼公公这就要走,朱怡焕连忙挽留,倒不是因为鱼公公是老皇上身边的红人而去挽留,而是朱怡焕确实有些喜欢这个鱼公公。 鱼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但办事干净利落,不仅没给人太监的阴柔的气息,反而让人觉得他更像一个侠客。 特别是刚刚交接玉佩时,鱼公公可不管自己是不是皇上选定的继承人,他只在乎老皇帝的安危,敢在交接玉佩的时候直接质问自己能否保老皇帝安全。 这样的胆量与忠心,试问谁不心动? “谢过小王爷好意,皇上身边离不开人,恕不能留在王府吃饭,还请小王爷莫怪。” 鱼公公躬身说道。 朱怡焕点点头:“那我送送鱼公公。” “请。” 朱怡焕说道。 鱼公公与朱怡焕二人打开房门。 在送鱼公公出府的路上,二人正巧看见马树,只见马树正乐呵呵的蹲在府内一小院的角落吃着外面买来的卤肉,这买肉的钱应当是朱怡焕多给的买狗粮的那部分钱。 朱怡焕看了看墙脚吃的急头白脸的马树又看看旁边英姿飒爽的鱼公公,心里默默吐槽: “都是带把太监,这气质也差的太远了......” 朱和贵王爷府门口,朱怡焕拜别鱼公公。 看着鱼公公离开的背影朱怡焕嘀咕着:“啥时候能把老头的鱼公公也继承过来就好了。” “焕儿。” 站在王府门口的朱怡焕听见了那熟悉的便宜老爹的声音。 “焕儿,来来来。” 朱和贵将朱怡焕拉进府里,然后让下人关上府门。 “怎么了爹?怎么神神秘秘的?”朱怡焕觉得自家老头有点不对劲,朱和贵微微弓着身子把自己向院内的房间拉去,感觉像做贼似的偷感特别严重。 朱和贵一路将朱怡焕拉进自己房间,然后关上门,转身悄悄问向朱怡焕。 “鱼公公跟你聊啥了?” 原来自家老爹是想打听这个。 朱怡焕笑了一下:“我还以为父王有什么大事要说呢,就这点小事用不着关在屋里聊。” 朱和贵听朱怡焕这么说面露不悦:“这怎么能叫小事?鱼公公来肯定是带着皇上旨意的,皇上的旨意有小事?说吧,公公是不是提前来给你讲日后分工的事?你以后负责哪几块?” “分工?负责哪几块?”朱怡焕有些没听明白。 这词是不是有些现代化? 朱和贵见朱怡焕满脸意外的样子反倒有些惊讶:“难道鱼公公今天来不是和你讲分工的?” 朱怡焕摇摇头:“不是啊。” 朱和贵微微皱眉思索:“不对啊。” “按理讲,新皇孙议政,皇上会在前几天就确定新皇孙的朝堂分工,今天鱼公公来居然不是提前和你沟通分工事宜?” 朱和贵继续说道:“为父还想着,如果皇上能把大明船队的部分工作或者今年的征兵、科考分给你就好了,这些都是一顶一的好差事。” 朱怡焕听明白了,这个分工就和他后世工作时单位上的分工是一个意思,把全国的一些事务分出来给各个人负责,朱和贵是想着自己能不能分到一些好差事。 朱怡焕摇着头说道:“今天没讲分工。” “那鱼公公今天来干嘛了?” “来替皇上送贺礼了。” “皇上给你送贺礼了?送了什么贺礼?” “一套宅子。” “宅子?宅子好啊,现在京都宅子价格可不低,皇上送的宅子地段肯定好。” 作为一个穷王爷,朱和贵还是很喜欢皇上送的新婚贺礼。 “嗯......地段倒不见得好。” 朱怡焕说道。 “哦?宅子位置比较偏?具体在哪?” 朱怡焕挠了挠头:“宅子看样子......不在京都。” 第四十九章 先议朱怡焕 从容,朱怡焕只能用从容来形容现在的自己。 又是一个上朝日,和平日普通的上朝不同,今日的早朝注定刀光剑影。 原因无他,今日的早朝重点研究的便是昨天朱和贵提到的分工。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就是切蛋糕。 虽说大明这块蛋糕早在私下里已经被人分好了,但明面上这块蛋糕怎么分还是老皇帝说了算。 如果皇上把本属于自己的蛋糕分给了别人,那就会出现蛋糕明面上和私下里持有人的矛盾。 这样的矛盾必然引起双方的斗争。 其实如果没有朱怡焕的加入,大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注重这次分工。 毕竟按惯例来讲,在没有新人入局的情况下,本着用熟不用生的原则,皇上也不会在分工上作出太大的变化。 事实上皇上也明白,很多事情如果早已形成定局再要强行改变,引起的只会是混乱。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的皇上很可能不会去考虑所谓的用熟不用生,也不会去考虑那些大家默认的大局。 因为朱怡焕来了。 这次分工实际上体现着皇上对朱怡焕或者说对未来储君选择的态度。 如果皇上在今天的分工里给朱怡焕分得了很多重要事情,那证明皇上非常看重这个新来的议政皇孙。 朝廷上下都知道,在朱怡焕议政的当天,皇上便单独留下了朱怡焕,虽然不知道皇上留下朱怡焕后具体做了什么谈了什么,但仅这一个行为就让包括朱怡照、朱怡历在内的众人警觉了起来。 皇上单独召见朱怡焕的行为对他们来说很危险。 如果今天皇上再给朱怡焕分得诸多肥差,那皇上的意向便表达的再明白不过了。 所以今天的众人都在等着皇上的新分工,到底是倒向朱怡焕还是只是大家想多了。 与众人严肃的神情不同,朱怡焕是全场最轻松的人。 这里的每个人都还在猜测天威,还在疯狂想着如何夺嫡。 殊不知,老皇帝早就在先忧殿放下了传位诏书。 朱怡焕根本不在乎老皇上会给他分哪些事情,朱怡焕相信,老皇帝早已做好自己的打算。 此刻的朱怡焕有种早就保送北大却还在和班上同学上课备战高考的感觉。 突出一个不懂你们在紧张什么。 “诸位爱卿,今日如果没有其他紧急的事情,那我们只议分工,在分工开始之前,如果有人有事要议,现在就讲出来。” 老皇帝躺坐在龙椅上,依旧用着他那苍老但还算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朝堂内,百官无人发言。 今天即便有再大再急的事,哪怕敌军都打到京都了,百官也得让皇上先把分工给议了。 就如同老皇帝所说的,他们只在乎自己眼前的那一亩三分地。 “看来诸位是无要紧事要奏。” “好,那就直接开始新的分工。” 老皇帝朱慈烜说着。 百官也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的听着。 “先说说新来的议政皇孙朱怡焕的分工吧。” “一来就说朱怡焕?” 百官些许有些意外,他们原本以为,这个第一天上朝就被皇上单独留下来朱怡焕应该会得到老皇上的重点安排,而一般重点安排的事情都会放在最后说,因为百官们会吵很久。 但老皇帝却说先议朱怡焕的分工,意思是皇上没打算给朱怡焕分什么好差事? 难道大家想错了,皇上单独留下朱怡焕并不是看好他,而是其他琐碎的事情? 此刻,听见是先议朱怡焕,站在朱怡焕旁边的朱怡照和朱怡历也颇为意外的看向了朱怡焕。 他们两都在心里合计着自己会有哪些蛋糕会被皇上分出去,没想到皇上好像并不重视他。 这让二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这也意味着,皇上看重的人还是在他两之中。 于是二人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低下头等皇上发话。 “议政皇孙朱怡焕,年纪偏小,没有议政经验,其父,二十子朱和贵也未有议政经验,故,朕认为,皇孙朱怡焕需多多历练,累计经验,现阶段不宜交办重要事宜,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百官无人发言,整个朝堂没有一个人是朱怡焕的势力,自然没人会为朱怡焕争取。 “好。” 老皇上说道。 “百官无异议,那,皇孙朱怡焕,你可有异议?” 朱怡焕拱手回答:“回皇上,皇孙朱怡焕无异议。” “好,好孙儿。”老皇帝朱慈烜呵呵笑道。 “......”朱怡焕觉得老皇帝有点故意喊他好孙儿的成分。 老皇帝说道:“既然百官无异议,朕认为,皇孙朱怡焕今年先主办以下两件事宜。” “一是参与朕的科研院改革事宜。” “朕今年打算在科研院之下新设立研究所,科研院目前承担着理论研究、产品制造、产品售卖、以及朝堂议政等诸多事宜。” “科研院早已事情繁多不堪重负,新研究所主要承担科研院理论研究与产品研发,其具体筹建等事宜由朱怡焕负责,科研院相关研究人员一并划入新研究所。”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此话一出,下面的人议论纷纷。 “皇上还要壮大科研院?科研院早已是大明毒瘤,再壮大下去不知道又得浪费多少钱?” 百官对朱怡焕参与科研院事宜并无意见,但对皇上继续壮大科研院颇有微词,科研院是皇上直接掌握的部门,从没有任何一个皇子皇孙成功染指过科研院。 这倒不是科研院有多高的意志,而是科研院真的没用,除了有不死金身以外,上朝议政的科研院话语权十分有限,而他们整天倒腾的东西又不太有用,除了能伸手要来大笔资金以外实在没什么好去掌握的。 科研院在经历剧变之前,对大明财政还有许多帮助,那时候的百官并不反感这个有着免死金牌的部门,但如今的科研院在百官的眼里是纯纯的蛀虫,每年投进科研院的白银不在少数,却连个水花都看不见,不知道多少银子进了研究院官员的肚子。 如今的皇上居然还想扩大研究院的规模。 但是也无妨,百官虽然对皇上还要扩大研究院不满,但大家都知道,只要老皇帝一死,研究院必定会被新皇上撤销。 研究院也蹦跶不了几年了。 “臣等,无异议。” 百官回道。 “李院长,你是否有异议?” 老皇上又问科研院院长。 李院长立马回道:“皇上,臣非常支持设立研究所。” 如同老皇帝所说,现在的科研院是一个政治机构,科研院早已不再安心进行研究,所谓的理论研究和产品研发,早就停滞不前,现在皇上把这一块交给皇孙朱怡焕,他们反倒可以腾开手脚在朝堂之上议政,这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如果皇孙朱怡焕作出成绩,这也算是科研院的成绩,如果做不出,那就是皇孙朱怡焕没本事。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下。” 老皇帝余光看了一眼朱怡焕,只见朱怡焕嘴角微扬。 第五十章 都来,都来。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全场所有人,只有朱怡焕明白老皇帝的用意。 没人反应过来,科研院的果子被摘了。 虽说科研院已经变成了一个政治机构,很多年都不再在研究上有所进展。 但老皇帝刚刚说,新成立的研究所要把原本院里负责研究的人集中到所里来。 这事实上是把还在潜心研究的人给了朱怡焕,也把科研院的研究成果给了朱怡焕。 而那些醉心朝堂议政的人被留了下来,老皇帝的意思很明白,提纯。 那些喜欢搞政治的你就留下来搞,把朝堂这摊浑水搅起来。 那些有本事的跟着朱怡焕混,只有老皇帝明白科技的进步能带来多大的优势。 而这个优势放到同样是穿越者的朱怡焕手里会被无限放大。 老皇帝见朱怡焕的微笑,颇为满意的继续说道:“接下来,朕来说下朱怡焕的第二件主办事宜,也是最后一件。” “这就最后一件了?”百官议论。 新议政皇孙居然只分得两件事,如果这第二件事还不是很重要,那这就是被皇上放弃的意思。 老皇帝继续说道:“今年科考......” “科考?”百官听到这里心里一紧。 皇上难道是想让朱怡焕主办科考?这可不是小事。 要知道,谁主办科考,那一届的新入朝官员便会视当年主办官员为恩师。 “如果皇上要让朱怡焕主办科考的话我一定要阻止......”有官员在心里想着。 “今年科考,朱怡焕任巡审官之一,主审‘昌海县’片区所属的北方六县学子。” 原来只是巡审官,甚至不是巡审主官。 百官放下心来。 巡审官制度也是当今皇上的自创制度。 他是科举前的学子审查制度,在科举考试开始前,朝廷会向全国各地官员派去巡审官,到当地随机审查今年部分科考学子的人品等。 同时主审官还会暗地里随机抽审。 如果有查到某位学子品行恶劣甚至违法犯罪等巡审官将报告巡审主官,主官会再派人核实,核实属实朝廷将对其禁考。 但相反,如果巡审官觉得此人一定没问题将会把考生写上红榜,上榜后的考生如果没有明确的举报线索将不再进行任何审查。 虽然皇上定下的这个制度初衷是好的,想在人品这一环上再筛选一波,但事实上这个政策并没有得到好的执行。 大多数巡审官都是到各地公费旅游去了,很少有人愿意费劲去查着查那的,学子是一个很敏感的群体,禁考的尺度很难拿捏,汇报给朝廷后,朝廷也不会随便禁考,毕竟稍不注意便会惹得一身骚。 所以大多数时候巡审官都是奔着交个朋友去的,学子们去和考官碰碰面,交交心,如果以后有学子考上了,那么这个巡审官也算半个恩师。 而老皇帝安排朱怡焕当巡审官实际上也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北方六县学子,人才不少,朱怡焕去做巡审,发掘发掘人才,好为以后接江山做准备。 这样结交读书人的方式即合理又不引人注目。 朱怡焕这边,虽然他还不知道巡审官具体要干什么,但老皇帝这么安排定是有深意。 见百官又无异议后,朱怡焕说道:“谢皇上。” 只是朱怡焕不知道,满朝上下,在皇上给他分完工后,已经不再向刚上朝那样,对他充满敬畏的猜测。 在百官眼里,一个刚上朝的议政皇孙,被分了个科研院的闲职就不说了,还被外派到北方六县做一个清闲的巡审官。 刚议政就被外放,这是又要离开权力的核心区了,朱怡焕显然已经被皇上淘汰了。 “那朱怡焕的事就议到这。”皇上说道。 见朱怡焕的事议毕,百官再次打起了精神。 众人知道,接下来才是厮杀的时候,朱怡历和朱怡照二人要开始真正分蛋糕了。 老皇帝看着台下众官员的精神变化,玩味的一笑,他们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老皇帝决定逗一逗大家。 就在大家聚精会神准备听着皇上的新安排时,老皇帝忽然说道: “朕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 百官抬头看向老皇帝。 “本月十五就是皇孙朱怡焕大婚的日子了。” “这是喜事,朕年龄大了,就喜欢喜事,只是奈何身体不便,出宫不易。” “朕的意思是,朱怡焕大婚时,诸位爱卿都去热闹热闹。” “去吃吃席,随随份子,沾沾喜气。” 百官错愕,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严肃的时候,老皇帝居然让大家在朱怡焕结婚的时候去随个礼。 只有朱怡焕在心里大笑:“要不你是我亲爷爷呢,还知道帮我收份子钱。” “恭喜恭喜......” “恭喜小王爷。” “恭喜。” 一时间百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大家开始恭喜朱怡焕。 此刻有眼力劲的朱怡历站了出来:“恭喜贤弟大婚,做哥哥的虽然手头不富裕,但去年大明船队从欧洲带回来了不少西方艺术品,到时候哥哥选一些带来,还望贤弟不要嫌弃” “好好好,艺术品好,不嫌弃不嫌弃。” 朱怡焕乐开了花,在心里想着。 见朱怡历跳了出来,朱怡照也不甘示弱:“贤弟,哥哥前些日子也得了不少好东西,新婚当日为兄全给贤弟带来,蹭蹭喜气。” “好好好,全带来全带了,喜气都是你的。”朱怡焕是真快控制不住嘴角了。 一时间朝堂上兄友弟恭,和谐无比。 朱怡焕向百官鞠躬道:“欢迎诸位大人都来,都来!” 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朱怡焕悄悄向老皇帝竖起了大拇指。 只可惜,朝堂上的嘻嘻哈哈永远是短暂的,接下来除了朱怡焕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处在战斗状态。 在接下来的分工议题中,老皇帝手起刀落,把这块权力的蛋糕切的稀碎。 朱怡历和朱怡照都分到了不少好岗位,但手中又有不少好岗位被划走了。 比如朱怡历的立身之本“大明船队”。 大明船队已不再是朱怡历一个人负责,老皇帝把部分权力给到了朱怡照。 这让朱怡照暗爽无比,大明船队,是实打实的摇钱树。 但也有让朱怡照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皇上把今年的对日作战的战前准备事宜交给了朱怡历。 可朱怡历懂什么战前准备,一直以来这些都是朱怡照负责。 大家都知道皇上很在乎对日作战,朱怡照忽然失去了对日作战的参与权,这让他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