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巍巍大兴 绝世骁果! 任何一个事物! 当体型庞大到一定程度时,都会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威慑和震撼。 这是普通人面对巨物时,源自本能的一种情绪。 而此时,此地。 在面对眼前事物的时候。 每个人心中不自觉涌起的正是这样一种情绪。 当然了。 此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 并不是什么超出常人认知的怪兽或者凶物。 甚至都不是什么活物。 那是一道城墙。 是的,城墙。 具体的说,是一座城池。 大兴城! 这大隋帝国的都城。 对一个帝国而言,无论是哪个国家,都城都是自身的脸面所在。 从另一个方面看,都城的样子,情况,也在某个程度上代表着这个国家的实力。 当年隋皇的杨坚,先吞北周,再灭南陈,混一六合,开创大隋帝国。 其后便下令召集工匠,由宇文恺主持修建城池,以做大隋之都。 在当时吞周灭陈这等大势下,修建而成的城池,自然而然的就带着一种堂皇的气势。 更何况杨坚登基后,励精图治,锐意改革,成就开皇大兴。 这让本就底子雄厚的大隋,更加附带了一种勃勃生机。 而在如此状况下,大兴城自然也是年年翻修,年年扩建。 直到杨坚驾崩,杨广登基。 又耗费无数,进行了一次规模宏大的扩建。 这才造就了,如今展现在众人面前这大兴城的最终模样。 高达百余丈的城墙,绵延数百里的城池。 就那么横亘在无边大地之上。 一眼望去。 给人的第一个反应,那并不像城池,反而像是一头静静坐卧,随时等待着冲天而起的可怕巨兽。 那种震撼,是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的。 当然了,如果真的只是一座巨城,还不至如此。 大兴城之所以有如此强大的气势和震慑力。 归根到底,还是背后的大隋。 都城是一个国家的脸面。 但同样,国家的国力也是都城的支撑。 一个国家,如果国力贫弱,国内纷乱,就算是真的不惜财富兴建巨城。 给旁人带来的也不会是震撼,只会是荒唐。 当然,如今的大隋,毫无疑问,正处于巅峰状态。 数十年的开皇大治,让本就强大的大隋,国力年年暴增。 无论是财富还是兵力,都正处于烈火烹油的极盛状态。 也无愧于九洲各国口中的一句天隋评价。 在如今的九洲,国家数量并不在少数。 极度兴盛,国力浩大,甚至不逊于大隋的帝国,也不是没有。 但同样,也绝没有哪个帝国,敢拍着胸口说,自己一定就比大隋强。 斜阳西照,微风徐来,不断的轻打在城墙之上,仿佛也在为这座城池喝彩。 此时大兴城外,来来往往的路人,不知为何,都转过了头,把目光看向了另一边。 “咚,咚,咚!” 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巨响,如重鼓,似雷霆,仿佛每一下都直接砸在周遭人的心脏之上! “是骁果军!”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而随着声音落下,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可抑制的出现了震撼之色。 大隋的军队,以十二卫为主。 左右十二卫,拥兵超过百万,这也是大隋有如此实力的底气。 但如果问,这浩浩荡荡近百万大军中,哪只军队最为精锐,哪只部队的战斗力最强。 无论是谁,都会毫不犹豫的说出一个名字。 骁果! 那是从全国所有部队,精挑细选,严格选拔,而后经百战磨炼,最后才成型的部队。 大隋骁果! 仅仅这四个字,就代表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慑力。 微暗的夕阳下。 那一排排映入眼帘的明光铠甲,散发着一阵阵耀眼的寒光。 只是简简单单的列队前进。 却有一股无形的杀气,笼罩四周。 城池外本来排队准备进城的很多武者,都是纷纷脸色大变,连连飞身而退。 不为其他,只因为在那强大杀气的冲击下。 他们体内的真气,竟是迅速开始凝滞,浑身上下都出现了一种虚弱之感。 “这,这就是大隋骁果的气势吗?” 直到部队全部进城,身影消失。 才有武者脸色惨白的开口。 也不怪他们如此。 刚才骁果军的气势,并未针对任何人。 但那种百战余生,已经浸染在部上上下下的强大杀气,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这,这只是一支千人队!如果全都聚齐,那……” 又有人心惊肉跳的开口。 刚才途经城门的骁果军数量,只有千人之众,却已经又这般气势。 如果真的全部骁果汇聚,天知道会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想到这里,城边的很多人,都是瞳孔大震。 当然了,也有少数的人,面露不屑之色,这些人,都是大隋,甚至是大兴城的本地居民。 此时他们,看那些外乡人的现身,活脱脱的就像看乡下没见过世面的穷亲戚。 良久之后。 场中众人才回过神来,继续排队入城。 “轰!” 但就是这时,一道惊天的轰鸣突然炸响。 所有人不自觉的抬头。 “那是,皇宫方向,出了何事?” 有熟悉的人第一时间惊呼。 “难道有人闯宫?”有人大惊开口。 但第一时间,就有人反驳。 “怎么可能?那可是大隋皇宫,谁能有那个胆子?” “再说,闯皇宫,那不是妥妥的找死吗?” 有人嗤笑道。 一个皇朝的皇宫,怎么可能会简单。 就算是贫弱小国的皇宫,都必然有着无数高手坐镇。 更不用说大隋这样,正处于巅峰的帝国。 一个巅峰皇朝,拥有的底蕴,绝对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九洲江湖,确实门派无数,高手如云。 但论起真正的实力,皇朝永远是最强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一个个坐拥江山的帝国。 就在所有人议论纷纷的时候。 远处再度传来一道炸响。 随后一道可怕长棍虚影,骤然暴起,如通天彻地般的横亘在了皇宫上方。 一道苍老却强势莫名的声音轰然炸响。 “弈剑之术?傅采林家的小崽子吗?” “可笑,就算是傅采林,老夫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在我大隋皇城放肆!” 第二章 通天彻地的棒,洞穿虚空的刀! “这根棒!” “是靠山王的囚龙棒!” “是他老人家!” “天啦,真的有人强闯皇宫!” 场中惊呼连连! 而在大兴中央。 皇宫的上空。 惊天的棒影,已经变得越来越庞大,甚至慢慢凝结成了实质。 可怕的气势,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的席卷而下。 “是靠山王杨林,刺杀昏君已不可为,快撤!” 下方迅速传出一道惊呼。 而后数道身着黑衣的人影,便分散而非,朝着各方疾驰而去。 当年大隋鼎立,扫灭诸国。 除了依靠开国之君杨坚的英明。 同样还有一个个无双人杰的助力。 这就是如今大隋国内,常常提及的开隋九老。 这九位人物,每一个都是允文允武之人。 其中几位,更是可以用不世出几个字来形容。 只不过时移世易。 数十年过去。 当初的开隋九老,大多数都已经不在人世,只有少数几位硕果仅存。 靠山王杨林,便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 这位杨坚的胞弟,当年大隋立国之时,以一根囚龙棒,近乎打遍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 到如今。 更是军中妥妥的头号人物,大隋擎天玉柱式的人物。 下方! 几个黑衣刺客四散而逃。 但暗中的杨林,却依旧没有现身。 伴随着虚空中的一声不屑的冷哼。 庞大的棍影轰然砸落。 远远看去,就像是天柱崩塌一样。 整个虚空都在震荡。 四散的黑衣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遍被棍影淹没。 “啊!杨林老贼!” 皇宫外围! 某道人影看着这幅场景,嘴中发出了凄厉的怒吼。 只不过,男子的声音刚刚落下,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 他左侧的空间,便突然撕裂。 一抹漆黑的刀光,猛的探出! 男子连表情都没来得及,便被刀光撕裂。 瞬息之后。 虚空恢复如常。 远处只留下了一具残缺的尸体,以及一句苍老的声音。 “跳梁小丑,也敢在大兴狂吠!” 棒影消失,刀光遁去。 整个大兴,迅速恢复如常! 就好像刚才那场震撼全城的波动,从未发生一样。 但城中,目睹一切的人,显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平复情绪。 这场风波虽然短暂。 但暴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惊人了。 靠山王杨林! 这可是威震大隋数十年的人物。 以往一直统兵在外坐镇。 没想到竟然悄悄的回返了大兴。 还有刚才的那些刺客。 弈剑术,很明显出自高丽的傅采林。 杨林回返,高丽刺杀。 再结合近日,时常出现的骁果军队。 稍微反应快点的人,都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大隋朝堂要有大动作。 要出大事了。 当然了。 这是很多关心朝堂和天下局势的人。 还有更多的人,对这些其实并不关心。 他们关注的还是刚才那场惊鸿一瞥的战斗。 杨林展现出来的实力,绝对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这才是最吸引那些武者关注的。 对于这位靠山王。 很少有人是不知道他名字的。 只不过,杨林最活跃的时候,无疑还是当初立国之初。 这些年随着大隋慢慢稳定,以及自身年纪。 杨林已经很少真正出手了。 所以如今江湖中的很多人,对于这位靠山王,其实并不是非常了解。 “靠山王,想不到今天竟然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出手。” “哈哈,靠山王果然是老当益壮!” 有不少人激动的狂吼。 “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靠山王,竟然有此等实力。” “是啊,不过传说,靠山王走的不是兵道吗?” “怎么竟也如此强大?” 也有人疑惑不解。 “井底之蛙!”旁边第一时间露出了嗤笑之声。 “兵道,武道,儒道等等等等,哪一道走到巅峰不是惊天动地?你以为只有像你这样练武的,才有实力吗?可笑!” 大兴城中,因为刚才的事,波澜四起。 但作为事件最中心的皇宫所在,却显得极其平静。 不过此时。 大隋皇宫中心处的某座大殿中。 数道人物正端坐于此。 如果有熟悉大隋的人在此,绝对会认出。 此处端坐的,都是如今大隋朝堂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端坐在最上方,身穿龙袍的年轻人,正是如今的隋帝杨广。 下方左手处,坐着一个身穿铠甲白发老者。 “辛苦皇叔了!” 老者摆手: “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崽子罢了,老夫虽老,但还没到提不起棒的地步!” “若是傅采林亲至,还能有点看头。” 很显然,这老者正是大隋赫赫有名的靠山王杨林。 “皇叔老当益壮!是我大隋之幸。” 杨广笑着开口。 “靠山王的期待注定不可能成真了,傅采林身负高丽国运,他是不可能轻易犯险的。” 另一个老者开口。 “不错,不过高丽来了这么一着,看来他们已经有所防备了。”又一道声音响起。 “防备就防备,我们调兵并未遮掩,原本就瞒不了人。” 杨林沉声开口: “再说了,高丽撮尔小国,我大隋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这些年,高丽屡屡犯边,不拔除这颗钉子,面对西北两面的敌人,大隋就无法投入。” “既然要动兵,就索性大动,一次将他们铲平。”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都是点头。 “靠山王所言有理!不过这统兵之人嘛……” 右首之人开口:“陛下亲征之事万不可行,还请收回成命。” 听到此话,杨广脸色一暗,迅速转头看向了杨林,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杨林似乎也看出了对方的意思,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双眸还稍稍的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杨广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了龙椅上。 “也罢,统兵之人,就有各位爱卿讨论吧。” 见此情景,几人也没有在意。 片刻之后,杨林缓缓开口。 “主帅之事好说,陛下亲征虽然不合时宜,但也提醒了老夫一件事。” “如今大隋军中,大多是一群老骨头,当年那些悍将战神,死的死,老的老。” “老夫虽还算健朗,但也打不了几年了。” “所以老夫提议,这次高丽一行,多带些年轻人吧!” “不知道如今大隋的军方后辈中,有没有可堪造就之辈。” “靠山王此言有理!” 底下众人迅速附和。 “说道军中后辈,已故越公之子杨玄感倒是颇为不错。” “杨素之子吗?”杨林挑了挑眉。 “对了,寿光县公韩擒虎似乎也有个外甥,叫李药师。”又一人开口。 杨林点点头,杨素和韩擒虎都同属当初的九老,也都已经故去。 “大家都想想吧,有什么出色的年轻人,这几天可以和老夫汇报。” “既然决定了,就索性把高丽当做练兵场,有我们几个老头子坐镇,料高丽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众人点头表示清楚,便纷纷起身拱手。 也就是这时。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黑衣老者突然开口。 “加一个,把高家的也带上吧!” 听到此话的杨林明显一愣,片刻之后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第三章 耀世双星,煌煌武道! 大兴城西部区域! 这是一座占地相当辽阔的宅院。 仅从外表看,就可以看出此处主人的不凡身份。 巍峨堂皇的大门前方。 笔直的树立着十二把长戟! 漆黑色戟身上,早已带上了斑斑锈迹。 一看就已经伫立了相当长的一段岁月。 但饶是如此。 每一把长戟之上,都还蕴留着一丝丝杀气。 远远看去。 那红褐色的锈迹。 就好像是一缕缕干枯的血液。 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敬意。 勋门立戟! 这是将门世家的象征。 而且绝不是普通的门第。 必须是在战场上立下了不世功勋的名将,才能享此殊荣。 但让人奇怪的是。 能有如此功勋的将军。 按照常理,必然是身居高位,尽享荣华。 可此处宅院,却是门可罗雀。 除了那气派的房屋,笔直的长戟外。 就再没有任何其他特殊之处。 占地广阔的宅院,反而更添了一种独特的荒凉之感。 不过,如果是大兴城的百姓。 亦或是对大隋朝廷,稍微熟悉一点的人,其实都不会奇怪。 大隋立国。 论功勋,首推开隋九老。 九老之中,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战功无数。 当然了,这其中论功绩,也有高下之分。 而其中能够格,在府外立戟十二的,哪怕在九老之中,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三人。 其中靠山王杨林,自然是其中之一。 不过靠山王杨林,虽然也是出身军伍,声威赫赫,但其除了自身皇族身份外,更多的还是靠的是自身的勇武。 要论起排兵布阵,统领数十万大军的大兵团作战。 另外两人要更为出色。 一个就是越国公杨素。 另一个则是齐国公高颎了。 这两人才是当初杨坚麾下最重要的人物。 虽然在明面上,高颎为文,杨素为武。 但实际上的两人都是文武双全。 杨素有入朝为相的经历,高颎也有纵横沙场的经历。 也正是有这两人相助。 当初的大隋,才能气吞山河一般的扫灭诸国,威震天下。 高颎,杨素。 这两人可以说是当初大隋,真正的战神。 耀世双星! 当然了时移世易。 时至今日。 这两位战神级人物,已经是先后故去。 这也是近些年大隋对外,颇为安稳,一直没有大规模用兵的原因。 而此处宅院。 正是齐国公府,也就是高颎的府邸。 按理说,以当初高颎的功绩和威望。 哪怕故去,他的府邸,也不该这般冷清。 但实际上,却不是如此。 当初大隋创立之初。 高颎杨素两人通力合作,隋军高歌猛进,气势如虹。 无论是高颎还是杨素,在朝中都是荣宠连连。 但随着大隋稳固,战事停歇,矛盾就由外部转到了内部。 开皇后期。 大隋朝堂出现了一系列争端。 高颎杨素这对大隋双星之间,也发生了种种龃龉。 至于具体原因,没人知晓。 总之,无论是高颎还是杨素,在朝堂上都突然受到打压。 尤其是高颎,所有职位都被拿下,只保留了一个齐国公的爵位。 高家的地位,也是瞬间一落千丈。 杨素所在的杨家,虽然没有如此,但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而后不久。 隋帝杨坚,齐公高颎,越公杨素,这合力创下大隋基业的君臣三人,便是先后逝去,让无数人忍不住唏嘘。 高府之中。 某处房间之内。 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床榻之上闭目打坐。 不过很快,他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因为屋外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少爷?” “是高伯啊,进来吧!” 房门打开,一个驼背的老者迈入大门。 “高伯有事吗?” “少爷,刚才宫中来人传信,召您入军!” 高伯开口。 眼中带着丝丝担忧,但同时又夹杂着一些欣喜和激动。 “宫中?是圣旨吗?为何不来通知我?”男子疑惑道。 “不,并不是圣旨,来的是靠山王的部下。” “据说是靠山王的意思,而且这次征召的不仅是少爷您,还有好几位功勋之后。” 老者连声开口,犹豫了一下,又继续添了一句: “少爷,入军虽然危险,但这次有靠山王坐镇,对少爷来说也是个机会,若是立下功勋,就有机会恢复高家往日的荣光了。” 男子没有表态,只是缓缓抬了抬眼眸: “我知道了,高伯,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老奴就先退下了。”高伯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一晃数年,或许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随着脚步远去,男子突然喃喃的自语道。 此人正是齐国公高颎的独子,高长生! 同时也是一个穿越众。 他是数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不过他并没有和众多先辈那样,一穿越,就忙着搞三搞四。 首先,这是一个无比庞大辽阔的世界。 也是一个拥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 煌煌武道,可通天人。 据他的了解,武者实力到了高深境界。 那真的可以用飞天遁地,搬山填海来形容。 这样辽阔的世界,精彩自然是精彩,但同时伴随的则是无尽的危险。 他初穿越之时,尚在幼年,在没有一定实力的时候,冒然瞎闯,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另外还有重要一点。 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单一武侠世界。 而是一个综合世界。 秦,汉,隋,元,宋,明,等等国家同时存在。 剧情庞博,互相交织影响,纷乱到了极致。 这种情况,如果迷信原著剧情,随意掺和,肯定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只蝴蝶的翅膀扇动,都能引起某处的剧烈反应。 更不用说这么多世界互相影响了,怎么可能没有变化。 就像大隋。 他那位便宜老爹高颎。 在正常历史中,那是被一撸到底,去封号,然后冤杀的。 可这个世界,高颎虽死,但国公封号却做了保留。 还有一点,在他这些年的了解中。 杨坚,高颎,杨素,三人 其中后两位当初突然爆发冲突。 而后,两人先后被罢官。 紧接着,三人就是突然暴毙。 这一段故事,高长生怎么看,怎么觉得暧昧。 就高家一家,就能发生这么大的偏离。 更不用说放大到整个世界。 这种情况,试问高长生怎么敢去相信那些所谓的原著剧情? 第四章 杨素之子 杨玄感!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时间,高长生并没有外出。 也没有动用关系去打听朝堂的事。 其实,近期大隋朝堂的情况,根本瞒不过有心人。 那般规模的兵力调动,只能是一个原因。 那就是朝廷准备起兵了。 至于动兵的方向。 哪怕高长生不是穿越者,用脚指头也能猜得出来。 目前大隋国内虽不能说是一片铁板,但也算整体平和。 要动兵,只能是对外。 而大隋四境异族,虽然不少。 但这个时间段,能让大隋突然出兵的,只有东北部的高句丽了。 这些年,高句丽一直不算安稳,在双方边境时常挑起摩擦。 双方之间的战争,能拖延到现在才爆发,已经是有些奇怪了。 不过如今。 大隋的意图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了。 要不然,前几天,也不会突然出现高句丽刺客闯宫的事。 而高长生本人。 对于朝廷的征召,心里其实并不太抵触。 穿越之后,数年的蛰伏。 如今高长生的心里,也早就有蠢蠢欲动之势了。 这般精彩庞大的世界。 高长生又怎么可能不为之神往。 “奉靠山王之令,召齐国公往城西军营一行!” 天一大早。 杨林的召令便入了高府。 高长生也未多做表示。 随意的收拾了一番。 便在高伯担忧又激动的眼神中,出了府邸。 两人一路前行。 很快便出了大兴城。 “齐国公,前方就是军营了,卑职无召令不得擅入,公爷自行前往便可。” 说完,传令兵便调头,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高长生也没有急着入营。 只是站在原地,放眼打量着前方的军营。 军营占地极为辽阔,只一眼根本看不清具体容貌。 不过那一股股扑面而来的军阵煞气,足以震慑任何宵小。 迅速收敛心神后,高长生也不再耽搁。 拎了拎缰绳,便朝前而去。 不过很快,高长生又重新顿住了脚步。 就在军营的大门前方。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是一个身着黑色的年轻男子。 身姿挺拔,双眼微眯。 就那么站在大门之前,目光则落在高长生的身上。 似在打量,又似乎带着一种别的含义。 高长生虽然疑惑,倒也并不惊慌。 在对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同样在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之人。 此人年龄并不算大,样貌也只是中人之上。 仅从外表,这并不算是一个出众之人。 不过此人虽只是平静而立,身上的气息却是根本无法隐藏。 或者说,此人根本没想过隐藏。 凌厉霸道,却又桀骜异常。 只从这一点,高长生就能隐隐看出此人的性格了。 “你就是高家传人,高颎之子?” 片刻之后,男子终于开口。 声音配合着目光,既带着审视,又似乎带着一种跃跃欲试。 脑海中思绪一转,高长生便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杨玄感!” “正是!” 杨玄感轻哼一声,目光依旧是直勾勾的看向高长生。 高长生也没有躲闪,端坐马背,平静的给与回应。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对碰。 刹那间,空中似乎出现了一丝丝电弧闪烁之声。 谁也不知道。 高颎,杨素! 这两位影响了大隋一个时代的传奇。 他们的直系后人。 又这般奇妙的见面了。 “轰!” 片刻之后。 杨玄感身上突然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一股气势透体而出。 凌厉的气势,朝着高长生扑面而去。 但奇怪的是。 高长生的脸色依旧如常,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反倒是杨玄感,脸色一沉。 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 “哼,高颎之子,还算不差。” 随着话音落地,杨玄感身上的气势也是瞬间消散。 “承让!” 高长生轻笑道:“既然不愿继续,不如一同入营?” 杨玄感脸色更冷。 不过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僵硬的扭过头迈开脚步。 “堂堂齐国公,高颎之子,不会是一个人来从军的吧?” 没走出几步,杨玄感又再次开口。 “哦?莫非阁下也带了很多人?”高长生也不恼,随意的回道。 进入军营的高长生,也明白杨玄感为何要这般问了。 此时的军营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粗略一眼看去,就能发现。 这些人的聚集范围是一块一块的。 每一个区域,为首的都是年轻人。 不用想,应该是和高长生杨玄感一样,被征召而来的将门子弟。 而这些人的身后,几乎每一个,都跟着一队士兵。 少的数十,多的甚至成百上千。 很明显,这些都是他们从各自家族带出来的家族亲兵。 此时高长生看的正是,其中人马最多的一方。 “不用看了,那是宇文家的人!”杨玄感轻哼一声,言语中似乎隐隐带着不屑。 高长生不置可否,又转头看向了杨玄感。 杨玄感冷哼一声: “哼,家父虽不在,但门生故将遍布大隋,只要杨字旗一竖,自然从者如云,何须像他们一样。” 杨玄感脸上傲然之色一闪。 但很快又想到了,身边之人的身份。 杨素在军中的威望确实强大,但高颎可是不弱分毫。 这两人可是齐名于世的大隋军神。 再想到之前,因为心有不甘,本能开口嘲讽对方孤身一人,结果自己却也是同样。 杨玄感的脸色顿时一僵。 冰冷的脸庞之上,竟是前所未有的出现了一丝淡不可见的红色。 高长生心中轻笑,但也没有再刺激对方。 “不知今日是什么章程?杨兄知道吗?” 杨玄感脸色一缓,又迅速摇了摇头。 “不清楚,我也是刚到,左右不过是誓师,亦或是和靠山王见个面罢了。” 说完,又扫视了一下前方。 “不过靠山王终究糊涂。” “兵者,国之大事,带这么多二世祖,废物,能有什么用?” “磨砺培养后辈罢了!” 高长生随意道,杨林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 “哼,一块顽石,就算打磨千遍万遍,也成不了金玉。” 杨玄感冷哼:“带那么多人有什么用?只要我……呃……” 话说了一半,杨玄感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一动,话音一变:“杨高两家的人,又没死绝,足以支撑大隋军队!” 第五章 兵之极境 肉身证道 “肃静!” 就在两人低声交流的时候。 前方的高台之上,突然出现了两道人影。 高长生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两个老者。 一人身穿铠甲,体型雄壮,如同猛虎下山。 另一人身穿黑袍,眼神锐利之极。 最重要的是此人的一双瞳孔,竟是极为难见的重瞳。 当然,让人惊异的并不是两人容貌,而是两人身上那如山似岳的气势。 “那是伍老和鱼老!” 旁边的杨玄感突然开口。 高长生瞬间了然。 雄壮老者应该是伍建章,没想到这位竟然还活着。 不过一想这并不算是纯粹的隋唐英雄世界,高长生也没有太过奇怪。 至于另外那重瞳老者,很明显就是鱼俱罗了。 这位也算是传奇人物了。 伍建章,鱼俱罗,这也是除杨林外,开隋九老中,还存活的为数不多的几位了。 心有所想,高长生目光转动。 而这时,高台之上,一双重瞳也是恰好缓缓转过。 两道目光悄然相撞。 高长生心中一动。 刚才目光相交,他似乎隐隐察觉到对方的眼神中有些异样。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多想的时候。 因为这时,伍建章开口了。 “高家,杨家,韩家,罗家,李家,还有宇文家,好好,都是我大隋杰出的后辈。” 伍建章目光扫视全场,哈哈大笑。 “那是韩擒虎的韩家,不过这次来的好像不是韩擒虎之子,而是他的外甥,李靖李药师。” 一旁的杨玄感突然开口。 “罗家那位好像是罗艺之子,不过他之所以能来,并不是因为罗艺,而是由定彦平推荐。” 高长生诧异的看了杨玄感一眼。 这般碎碎念的行为,着实和对方之前那天下老子第一的风格不太相符。 对高长生的目光,杨玄感倒是没有察觉。 仍旧自顾自的嘀咕。 “还有李家和宇文家,啧啧,这两家竟然也来凑热闹。” “宇文家家传的不是冰玄劲吗?什么时候也修上兵道了,凤翅镏金镋,兵器倒是做的漂亮,可惜华而不实。” “还有李家,身边竟然还带着个小孩子,简直笑话。” 杨玄感毫不客气的开口嘲讽。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 身旁高长生的目光,已经在那几位身上驻足了很久。 尤其是他嘲讽最严重的那个形如饿鬼的小孩子。 事实上,不只是高长生。 高台上的伍建章还有鱼俱罗同样在此子身上打量了很久。 不过高长生也算是明白,被征召而来的,基本就是九老之后,还有各大门阀。 像李家和宇文家就属于门阀之列。 至于另外两家,独孤家属于皇亲,并不从军,岭南宋家嘛,懂得都懂。 “大家不用紧张!” 伍建章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并没有要事,只是和你们这些后辈见个面。” “本来靠山王是想亲自来的,不过他要统筹出征之事,抽不出时间,就委托我二位前来。” 伍建章说完,下方还是一片安静。 “这样吧!” 伍建章笑了笑。 “各位都是将门虎子,修的也大多是家传兵道。” “老夫呢,也算是浸淫此道数十年,不说成就,总算有些经验,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 此话一出,场下的人都激动了,包括杨玄感。 能来这里的人,虽然都是家学渊源,并不缺少传承。 但基本上长辈都已经不在,而像李家宇文家这些,家族的传承并不在兵道。 现在能有这样一个前辈指点的机会,众人当然激动。 “敢问伍老,兵武之道,顶点在哪?” 终于有人开口了。 “武道之路,哪有终点?”伍建章大笑。 而后又看了看问话的人,再次开口: “老夫懂你的意思!” “气血兵道,修气血,成体魄!” “气血九重天,就像是一条登天路,一步一重天。” “九重天之后嘛,当然是纵身一跃,登临极境。” 伍建章话音一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 “什么是极境?” “力之极境,肉身成道!”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有种莫名的震撼。 “敢问伍老,世间可有此等人物?” 开口的是杨玄感。 此时的他,双眼就好像两盏明灯一样,不断的放着光华。 “当然!” 伍建章哈哈大笑。 “九洲辽阔,人杰无数,从不缺少惊才绝艳之人。” 不过伍建章似乎也明白,这番回答不会让众人满意,又缓缓开口。 “就说我大隋境内,二十年前,靠山王杨林就曾经迈出了半步,短暂的立身于那个境界。” 话刚落地,伍建章又话音一转。 “只是后来年迈体衰,气血败退……”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已经明白。 一时间,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失望之色。 气血兵道,源于沙场,肉身无双,攻击酷烈霸道。 这是一条为战而生的道路,战斗力无比强悍。 但世上从来就不存在完美的道路。 兵武一道,最重气血,而人的气血,从来就不是长盛不衰的。 除非像伍建章说的那样,登临极境,迈入另一个层次,完美的锁住全身气血。 要不然,哪怕再强悍的人,数十年一过,气血衰败,战力终会下降。 “是不是心中有了迟疑,觉得相比于武道和其他道路,兵道的局限太大了?”伍建章突然开口。 听到此话,有不少人都是不自觉的点头。 “愚蠢!” 伍建章一声爆喝。 “兵之大道,武力永远只是其中一部分,甚至是一小部分。” “兵家四势,兵阴阳,兵形势,兵技巧,兵权谋。” “勇战固然是其一,但远远不是全部。” 说到这里,伍建章目光滑动,落到了某处,正是高长生和杨玄感所在之处。 “想必大家都知道,当年大隋的两位军神。” 话音一落,场中所有人都是身躯一动。 “论武力,无论是齐国公高颎还是越国公杨素,都比不上靠山王。” “但为什么,总有军神这种兵家代表称号的,不是靠山王而是他们二位。” 一时间,无数热烈的目光,都落在了伍建章身上。 “个人的实力再强,终究有限制,这永远不是兵家的追求。” “极境如何?甚至那武道的陆地神仙又能如何?” “二十年前,隋灭南陈!” “高杨左右两路,奔袭而下,数十万大军,摧枯拉朽而过。” “南陈八百里佛国,三千比丘,五百罗汉,还有三位征得金身的在世佛陀,还不是化成了齑粉。” “军阵一起,屠仙弑神,这才是兵道最强之处。” 第六章 兵道,武道! “敢问伍老,武道兵道是否可以同修?” 一道声音传出。 正是李家阵营中,站在那枯瘦少年前方的人。 这是一个满脸英气的年轻男子,举手投足干净利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非常自信之人。 来自李家,身边又跟着那非常具有辨识度的少年。 再结合这人的容貌,高长生第一时间便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心里也不由感叹,这又是一位大神级别的人物。 环顾全场。 此次出现在场中的年轻人,当真可以用英杰辈出来形容了。 宇文家那位,凤翅镏金镋这般明显,高长生又怎么可能不知,很明显就是将来的天宝大将宇文成都了。 罗艺之子,又是定彦平推荐,除了罗成再不做第二人想。 这两人的出色,根本不用赘述。 最重要的还是另外那几位。 韩擒虎外甥,那可是李靖。 再加上李家的这位李世民。 众人一直说,高颎和杨素这两位军神。 殊不知,这两人同样也是未来大唐的两大军神。 当然了,在这样一个混乱的综合世界。 大唐究竟会不会和真实历史上那样出现,高长生也不敢确定。 但有一点不用怀疑,这两人绝对都是兵道一途的绝世天才。 “哈哈哈,年轻人确实有想法!” 伍建章大笑。 “武道一途,从丹田蕴真气,走周身百脉!” “而兵道,则是通过全身穴窍蕴养气血。” “看似毫不相干,也有互补之处,的确可以同修。” 伍建章爽朗的声音传遍全场。 场中的年轻人,有一个算一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但这时,伍建章话音却是一转。 “不过,人体经脉穴窍,复杂玄奥,谁也无法尽知其中隐秘,看似毫无瓜葛的两处位置,说不定就带着生死攸关的联系。” “所以,兵武同修,看上去虽是一条康庄大道,但其中的艰难,好比登天。” 话音落地,不少人的目光又转为暗淡。 这时,伍建章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哈哈哈,不过对此路,老夫并没有什么发言权,老夫天资有限,一生只钻研于兵道,对武学之道,不算了解,所以老夫的话,你们一听就罢,不必奉为真理。” 说完,伍建章并没有再看台下,而是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鱼俱罗。 “鱼兄,我看这些小家伙对这些挺感兴趣,不如你为他们解解惑?” “嗯?” 伍建章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 场下的人自然可以听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鱼俱罗身上。 “伍将军说的没错,老夫确实同修了兵武。” 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但此时,没人在乎声音如何,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鱼俱罗的话上。 刚才伍建章已经说过,兵武同修的艰难,可没想到,话音刚刚落地,这就出现了一个同修兵武的高手。 一时间,很多人都已经认为,刚才伍建章是和他们开玩笑的了。 “呵呵!” 鱼俱罗嘴角一台,发出了几声难听的笑声。 “老夫主修武道,只是兼修了兵道的一些法门,并不算是同修。” “伍将军说的没错,要想同时走通这两条路,其中的难度,比登天差不了多少。” “是啊,这两条路都是可通极境的通天之路,可人的精力时间毕竟有限,又怎么可能同走两道呢。”伍建章附和道。 不过下方,却有几人露出了不以为然之色。 能来此处的,都是常人口中的天骄之列。 对自己自然无比自信,旁人走不通的路,不代表他们走不通。 似乎是看出了下方一些人的心思。 鱼俱罗标志性的笑声再度响起。 “精力和时间是其次。” “这世上,从不缺少天才,能花费更少的精力作出比别人更大的成就。” “事实上,就像伍将军说的那样,兵道,武道,在前期并无太大瓜葛,确实可以同修。” 这个时候,全场没人插嘴。 所有人都知道,鱼俱罗后面必然有着转折。 而这些话,都是一个前行者宝贵的经验。 放到江湖中,都已经算得上是不传之秘了。 在场的没有傻子,自然能清楚,这些看似普通的话语中,蕴藏着怎样的财富。 而这时,鱼俱罗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最关键之处,是后期。” “武学之道,先天,宗师,大宗师。” “先天通经脉,宗师成周天,到了大宗师,就要天人合一,凝聚法相真身。” “至于兵道,横向对比,气血九重天,四重即为先天,六重可为宗师,八九重,则相当于大宗师境界。” “同样,兵道入了大宗师,周身气血也会发生极大变化,气血实质,肉身豹变。” “到了这时,才是两者冲突的最大时刻。” 说到这里。 鱼俱罗的声音已经变得极为冷漠。 “历史之中,并不缺少同修两道的人物。” “前期并不存在太大问题,但只要到了大宗师阶段,有一个算一个,结局都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没有意外。” 一句话落下。 全场都变得极为安静。 高长生也是瞳孔骤缩,双眸中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当然了,在前期两者同修,并不会有太大问题,反而还会是彼此的补充。” “只不过,必须要有主次之分,一道为主,一道为辅。” 鱼俱罗幽幽道。 看到全场的气氛不知不觉下降了好几个度。 一旁的伍建章第一时间笑着开口。 “哈哈哈,既然碰到了这个机会。” “鱼兄,不如索性在给这些年听人传授一些经验!” 鱼俱罗闻言一愣,眸间闪过一丝思考之色。 片刻之后,才再度开口。 “老夫不善言辞,走到今天也全凭苦修,让我说,也说不出什么东西。” 此话很明显已经算是拒绝了。 不过还没等众人露出失望之色。 鱼俱罗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过,伍将军说的对,在场的都是我大隋英杰。” “老夫也不能太过吝啬。” “这样吧,老夫只出一刀,能不能有所感悟,就看你们自己了。” 话音一落。 一道漆黑如墨,却又刚猛无比的刀光,陡然升起。 第七章 刀光起,雷霆现! 没有招呼,没有什么起手式,甚至都没有什么气机爆发。 漆黑的刀光,就那么突然的升腾而起。 “轰!” 整座军营,刹那间开始了剧烈的晃动。 “啊……” 一道道惊呼突然传出。 原本安静的军营,瞬间出现了阵阵骚乱。 “安静!” 高台之上响起一声爆喝。 出声的是伍建章。 不过,和刚才的满面笑容,一派和煦不同。 此时伍建章的脸上,已经是被不满之色充斥。 原因不是其他。 是下方骚乱的来源。 各家带来的亲兵。 按理说,能被各家派出来跟随杰出子弟的,不可能是什么乌合之众。 但现在,仅仅是稍有动静,场中竟然出现了这般骚动。 固然,鱼俱罗突然击出的刀光,确实可怕。 但在伍建章看来,这绝不是军队骚动的原因。 对他这样一个沙场宿将来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军队的这般表现。 正像他之前说的。 兵道的最强之处,就是麾下的军队。 只要军队在手,那么兵家就有面对任何对手的底气。 什么江湖高手,百家高人,都不足为惧。 这也是各个皇朝,能够坐稳江山的最大底蕴。 要不然,在这样一个武力值无限拔高的武道近玄的世界。 仅凭朝廷的高手,一对一防御,怎么可能压的住那些无孔不入的江湖高手。 但凡是有利自然有弊。 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真正无敌的手段。 是的,军队结成军阵,确实可怕。 但能够做到这样的军队,都是有前提条件的。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纪律性。 一支触之即乱,遇敌即溃的军队。 别说对敌,放到哪里都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而此时,伍建章已经是看出了这样的趋势。 当然了,他也明白。 这其中有各自为政,没有统一指挥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就场中此时的表现,已经足以让伍建章不满了。 好在,场中各家的领头人,这些各家的杰出后辈。 都没有露出任何慌乱之色。 这才让伍建章脸色稍霁。 事实上。 此时场中的各人。 根本没有去注意军队的情况,甚至都没人理会伍建章的情绪。 他们每个人的目光,早就放在了前方的刀光之上。 漆黑的刀光。 从鱼俱罗指尖冒出。 迅速升腾而起,横空而过。 不过并没有直接落下。 而是就那么悬在了军营之上,半空之中。 所有人都明白。 这是鱼俱罗在展示自己的刀。 兵道也好,武道也罢。 到了后面,都需要走上自己的道。 而现在。 就有这样一位高手,在展现自己的道。 这种机会,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天大的机缘。 在场的自然没有傻子。 事实上,只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此时都可以感受到,空中刀光之上,那扑面而来的意境。 这种机会,没人会错过。 就像杨玄感。 之前,还喋喋不休的在吐槽着场中各家之人。 但此时,早就已经闭上嘴,双眼放光的看着上方的刀光。 其他人能懂。 高长生自然也不例外。 一双眸子,同样看向高空。 而且,在他的眉心。 一道似圆似方的图案,突然浮现,但很快又隐了下去。 只不过,眉心处时不时的还会有淡不可见的光芒闪现。 瞳孔之中。 一抹刀光不知何时,已经缓缓成型。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 就能看出,正是此时悬于空中的那抹刀光。 一眼望去。 此时悬于天空的。 就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刀。 除了最开始爆发那会。 此时的刀身之上,没有丝毫的气势外漏。 但那是在普通人眼里。 在场中的这些有修为在身之人的眼中。 此时的那把黑刀,就好像黑夜之中的灯塔一样。 那种没有丝毫遮掩,扑面而来的刀意。 足以让任何人心脏直颤,如痴如醉。 高长生也不例外。 如果细看的话。 就可以看到,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是浮现出了激动之色。 右手不自觉的前伸,那是一个拔刀的姿势。 而在他的瞳孔之中。 漆黑的刀光不断的上下翻飞,而后又打碎重组。 连带着,高长生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亮。 “卡擦!” 刀光又一次破碎重组。 也就是这时。 瞳孔之中,原本平静的刀光突然一颤,而后刀身之上,突兀的冒出了一抹雷霆。 剧烈的炸鸣声。 刹那间,将高长生的整个瞳孔直接照亮。 两个瞳孔,也是随之一缩。 “这是……” 高长生不自觉的轻呼了一句。 不过这个时候。 周遭刚好响起了一片叹息之声,将他的声音淹没。 “唉……” 原来,也正是这个时候,鱼俱罗恰好收回了刀光。 场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露出了意犹未尽之色。 当然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像鱼俱罗这等高手,能够破例为他们演示一次,已经是机缘了。 不可能要求对方无限制的展示刀光。 “谢过鱼老。” 收回情绪,众人同时拱手拜谢。 高长生同样按下了刚才的一抹情绪,跟着众人一起拱手。 “老夫能做的只有这些,能不能有所领悟,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不必说谢。” 鱼俱罗摆手道。 “哈哈哈,鱼兄谦虚了。” 伍建章笑着接过话茬。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 “接下来说正事,这次征召尔等,具体原因想必你们也清楚。” “不错,我大隋将起兵征伐高句丽。” 伍建章收起笑容,语气转为铿锵。 “这一次由靠山王为帅,老夫也会同行,为的就是一举将高句丽这颗钉子抹去。” 听到此话,场中的很多人都是脸色一肃。 台上的伍建章,目光扫过一张纸脸庞。 “还有一点,老夫现在告诉你们。” “这一次,虽然是靠山王指挥,老夫等人随行。” “但是,这个战斗,其实是为尔等准备的。” “我等九老已经老迈,大隋也到了更新换代的时候了。” “按靠山王的话,这场战斗算是一场练兵。” “但在老夫看来,这更像是一个机会,一个为尔等准备的机会。” “所谓时势造英雄,机会已经给你们,是成龙还是成虫,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伍建章的声音滚滚而落,回应的则是一双双炙热的目光。 第八章 再见鱼俱罗,当年关系! 鼓舞了众人几句后。 伍建章并没有再继续长篇大论。 只是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今日并不是出征时间,只是提前召集这些二代过来见一面。 高台之上,伍建章和鱼俱罗的身影都已消失。 场中之前略显压抑的氛围也迅速消失,重新变得嘈杂。 场内各家的子弟已经聚到了一起。 毕竟在此的几乎都是各大家族的嫡系弟子。 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拓展人脉的机会。 尤其是像李世民这样长袖善舞的人,简直是如鱼得水。 当然了也有两个例外。 杨玄感就是一个。 杨玄感性格桀骜,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很看的上这些人。 事实上,如果不是高长生有高颎之子的身份在前,又在和他的气机对碰时小胜了一手。 杨玄感也不可能对高长生这么客气。 至于另一个,显然就是高长生了。 他同样没有上去凑热闹。 场中的这些当然都算是英杰。 但高长生对于这种带着虚情假意的攀谈,着实不感兴趣。 另外,还有一点。 高长生也觉得挺有意思。 靠山王召集这些子弟,很明显是为了给大隋军方培养后继之人。 仅从天资来看,这些人也确实出色。 但高长生作为上帝视角,却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毕竟,场中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啊。 身边的杨玄感,真实历史上,那可是隋末第一个起兵造反的人。 罗成,未来的瓦岗五虎之一,妥妥的反隋先峰。 宇文成都的宇文家,那更不用多说。 至于李家的李世民,那是懂得都懂。 唯一算正常一点的可能就是李靖了,但这位也不算是什么老实角色。 要知道大唐双龙里面的李靖,可是到处寻找明主投靠的。 当然了,在这个综合世界,或许会有很大改变。 原本会发生的事情,也不见得就会按时发生。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场中的这些人,基本上都不是大隋的死忠。 “齐国公,齐国公!” 就在高长生思绪发散的时候。 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有事吗?” 高长生转头,发现是一个身着轻甲的士卒,不知是奉谁的命而来。 士兵没有开口,只是行了一礼,然后示意高长生跟他走。 高长生转头,用眼神和杨玄感打了个招呼。 杨玄感轻微的点了点头,脸上平静如水。 但是那不断朝高长生所在方向转动的眸子,显然说明,这位已经是好奇之极。 对于突然出现了士卒。 高长生也没太过戒备。 这可是大兴城的军营,又有伍建章等人坐镇,是不太可能出现什么意外的。 两人一路前行。 很快就离开了校场,来到了军营另一侧的一处军帐。 士兵示意高长生独自进入,便转头离去。 高长生也不犹豫,一撩门帘直接踏步而入。 “鱼老!” 刚入营帐,高长生便是第一时间拱手。 营帐之中只有一人。 正是之前见过面的鱼俱罗。 “叫我一声鱼叔便可,老夫和你父亲高颎,乃是生死之交。” 此时的鱼俱罗脸色,一改之前的冰冷,变得和蔼异常。 “这……” 高长生眼中闪过讶然,这事他还真的不清楚。 九老之间,互相熟识,这是在正常不过的。 但鱼俱罗竟然用上了生死之交这几个字,这足以表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只是,高长生从未听高府的人说过。 “你不知也属正常,陈年旧事而已。” 鱼俱罗摆手。 “九老之中,老夫和高颎杨素三人,早就相识,关系也最为亲密。” “不过杨素心思深沉,行事阴狠霸道,所以论关系,还是我和高颎之间更为亲密。” “侄儿见过鱼叔!” 听到这里,高长生自然不再犹豫。 这可是一位大佬级的人物。 既然有这样的关系,高长生怎么可能不认。 “好!好!” 鱼俱罗目露笑容。 “对于你们高家这些年的情况,老夫一直知道。” “你也不要怪老夫不出手帮扶。” “侄儿不敢!”高长生连连摆手。 这是他的心里话。 这种事,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本就怪不到任何人。 而且高家只是失去了权势,国公位置还在,事实上算不得落难。 反正别人不知道,高长生这几年过的是相当自在。 鱼俱罗却是会错了意,以为这位故友之之子,这些年过得并不太舒心。 “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一些隐秘,高家也好,杨家也好,都在其中。” 听到此言,高长生心中一动,迅速抬头,看向了鱼俱罗。 鱼俱罗却是摆手: “这事你目前不适合知道太多。” “你只需记住,高家永远是高家就行,为人做事,不必畏首畏尾。” “别说高颎之事另有隐情,就算他真的获罪,我大隋军神之后也容不得任何人欺凌,你尽可放心就是。” “是!多谢鱼叔。” 高长生拱手,没有再继续追问。 但心中却是确认了之前的猜测。 果然,高颎杨素,这几人的先后暴毙,隐藏着秘密。 不过还没等高长生继续沉思。 就被鱼俱罗的声音打断。 “我这次叫你来,第一个嘛,就是和你见见面。” “日后,无论是在大兴亦或是军中,有困难都可来寻老夫。” “多谢鱼叔。”高长生再次行礼。 “你我两家,不必如此。” 鱼俱罗摆手。 “这第二件事,刚才在校场,老夫出刀之后,你似乎有所领悟?” “还要多谢鱼叔。”高长生也没有隐瞒。 “哈哈,老夫本就有意传授,巴不得你们有感悟,是你就更好了。” 鱼俱罗哈哈大笑: “不过,场中那么多人,也只有你一个感悟到了藏于刀光之后的雷霆意境。” “好悟性,不愧是高颎之子。” 看到高长生的表现,鱼俱罗显得非常开心。 “这就是第二件事了。” “老夫向来孤身一人,但现在年岁渐老。” “这次跟随出征,也是想要寻找一个传人。” 高长生心中一动。 在演义中,鱼俱罗的徒弟正是那宇文成都。 不过无论是刚才杨玄感的介绍,还是几人的表现。 鱼俱罗和宇文成都都不像是认识。 原以为是这个世界的偏移。 但从现在看,两人并不是没有关系,而是还没有来得及产生关系啊。 如果没有高长生的插入,或许这次引起鱼俱罗兴趣的就会是宇文成都。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之前场中那么多人。 论天赋,或许宇文成都算不上第一。 但他有一个优点,或者说特殊之处。 其他的人,像杨玄感也好,罗成也罢,甚至是李靖。 都是九老之后,有各自的传承。 唯一例外的就是李家和宇文家,这两家都不是正统的兵道家族。 宇文家主修武道,家传冰玄劲名镇江湖。 李家的情况,则是比较复杂,既有兵道,又有武道,只不过都不算顶尖。 而鱼俱罗想要寻找传人,最合适毫无疑问只能是这两家了。 准确的说,李世民不算,只能是李元霸和宇文成都二选一。 如果论天赋根骨,毫无疑问李元霸要更胜一筹。 而鱼俱罗之所以排除李元霸,是因为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道家意境。 虽只是一缕,已经足够让鱼俱罗确认,李元霸已经另有师承。 所以排来排去,鱼俱罗要收徒,最合适,也是唯一合适的也就只有宇文成都了。 第九章 刀出七式 名为紫雷! “从之前的情形看,你修了武道?” 鱼俱罗并不知道高长生心中的所思所想,开口询问。 高长生点头。 “那兵道呢?” “高颎的枪法兵道,你是否习练。” 高长生抬了抬眼眸,没有说话,但鱼俱罗已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年轻人有这种气魄,倒也正常。” “也罢,兵武同修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刚才老夫所说之话,你要谨记。” 高长生点头,表示清楚。 “说起来,老夫没记错的话,当初高颎曾得到一门上乘枪法,只不过和他的性子不符。” “此枪虽是武道法门,但颇为贴合兵道意境,你倒是可以试试。” 高长生心念一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高家秘库内放的一本秘籍,想不到鱼俱罗连这都知道。 看来他所说的生死之交并不虚假。 高长生心中思考。 对面的鱼俱罗却是突然一叹。 “想来也是天意!” “当初高颎原本走的是儒道之路。” “最大的梦想是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加身,成就儒道之圣。” “只不过造化弄人,高颎由儒转兵,踏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说完鱼俱罗看向高长生。 “原本老夫以为,高颎心有所憾,会让你这个儿子,重走儒道之路。” “没想到,到最后,你依旧还是走上了兵武之道。” 高长生心中讶然,没想到高颎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 高颎虽是军神,但本质还是文臣。 每一个文士的最大梦想,毫无疑问,都是集三不朽于一身。 “也罢,这也是缘分吧!” 鱼俱罗声音再想。 “老夫这次原本是想寻个弟子,传承兵道,算是为大隋培养一个后辈。” “但老夫这一身武道也不想蒙尘,虽不收徒,但也琢磨着找个顺眼的后辈传下去。” 说着,转眼看向了高长生。 “老夫当年关系最好的,就是高颎杨素,但你们两家本就有自己的传承兵道。” “按老夫的计划,本是打算把武学刀道感悟,传给杨家那小子,再另选一个兵道传人。” “只是没想到,你也兼修的兵武。” “亲疏远近,人之常情!” “既然高颎之子走上了这条路,老夫当然不能小气。” 听完鱼俱罗的话,高长生也是心神连动。 传承兵道,毫无疑问指的是宇文成都了。 不过没想到,鱼俱罗突然又提起了杨玄感。 武道,传承,杨玄感。 再联想到之前那惊鸿一瞥的刀光。 高长生身体一顿,双眼之中精光一闪。 难道是…… 也正是此时,鱼俱罗的声音恰好响起。 “老夫这门刀法,是当初偶然所得。” “其中精深奥妙之处,实在难以赘述。” “纵使研习数十年,也只能说是略有所得,不敢说尽窥全貌。” “现在,老夫就把这门刀法传给你。” “算是我这个世叔,多年来不闻不问的赔罪,也算是第一次正经见面的礼物。” “卡擦!” 话音刚落。 营帐之中,便出现了一道道闪烁的电弧。 鱼俱罗以手化刀,在高长生面前,演示起了刀法。 “刀有七式,名曰紫雷!” 鱼俱罗铿锵有力的声音,如同雷霆炸落。 “果然!” 高长生心中惊呼一声。 果然是这门刀法。 杨玄感这个人物,本就是历史真实存在,所以各个演义世界和小说世界,也时常出现,性格作风也各不相同。 但如果要说最强大,气势最盛的杨玄感,毫无疑问是那位天传中的再世霸王。 一手紫雷七击,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横绝当世。 原本高长生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毕竟以他目前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没有发现太多天传世界的剧情痕迹。 而且最初和杨玄感见面时,对方气机爆发时,他也没有发现紫雷刀法的影子。 直到鱼俱罗展示刀法。 高长生才脑海才隐隐闪过了一丝念头。 没想到他使出的刀法,竟然真的是紫雷七刀。 在这个综合世界,紫雷刀法最初竟然是落在了鱼俱罗手中。 这么看来。 如果没有高长生出现。 那么鱼俱罗传刀,肯定会选择关系亲近了,杨素之子。 而后才造就了那位再世霸王? 这么说,自己算是截胡了杨玄感的机缘了。 高长生心中念头闪过。 当然了,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愧疚之感。 穿越者嘛,如果不抢机缘,还能算穿越者吗? 再说了,这次也不是他刻意为之。 鱼俱罗是否传刀,本就是对方的选择。 谁让高颎杨素两人中,鱼俱罗和高颎关系更近呢。 别说杨玄感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说了这么多。 但实际上只不过是高长生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几个念头。 此时更值得他关心的,毫无疑问是眼前鱼俱罗正在演示的刀法。 鱼俱罗以手成刀。 动作极其缓慢。 但那汹涌的刀势和意境,却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了,此门刀法的强大。 营帐之内,雷鸣之声不绝于耳。 闪烁的弧光,如同沸腾的热水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只不过在鱼俱罗的控制下,并没有完全爆发,而是局限于方寸之地。 高长生眸光不动,死死的落在鱼俱罗的手掌之上。 眉心之处,温度不断上升。 一道淡淡的纹路再次出现。 和眉心的灼热不同,他的全身,尤其是脑海,却迅速的升起一股清凉之感。 说起这独特的纹路。 是高长生穿越之后自带的。 应该算是金手指之流。 只不过这么久以来,高长生并没有发现太多的东西。 倒是有一点,他可以明显感觉到。 自己的悟性得到了很大的加强。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数年之内,拥有这样的实力。 至于悟性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好处。高长生暂时还不清楚。 第一式,第二式…… 鱼俱罗毫无保留的在高长生面前,展示着紫雷刀法的招式和意境。 而高长生这边。 在眉心纹路的辅助下。 一道道感悟也是涌上心头。 在他的脑海深处。 一式式刀法,也在慢慢划过。 随着一刀刀的落下。 高长生的瞳孔,甚至浑身上下,都是浮现了一丝丝闪烁的雷霆。 此时,鱼俱罗已经是展示完全部七式。 正面带欣赏的看着高长生。 之所以传出刀法,更多的是看在高颎的关系上。 但从本意上来说,鱼俱罗也不愿意自己的刀法所托非人。 当然,现在看着高长生的表现,原有的那一丝顾虑已经彻底消散。 此时,鱼俱罗眼中的满意之色,完全可以用溢于言表来形容。 高长生的表现,很明显是彻底领悟,并且沉醉进了刀法意境之中。 如此表现,不止是满意,可以说是把他惊到了。 “老朋友,看来你的儿子,要比你更加出色啊!”鱼俱罗喃喃自语。 而此时。 高长生脑海中的影像,也已经大变。 一道伟岸到极点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 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无穷雷光的长刀。 一刀又一刀的落下。 带起了无尽的波涛。 直到七式刀法演练完毕。 身影陡然消失。 但那把雷刀,却是瞬间暴涨。 笔直的升向高空。 而后种种的朝前落下。 刹那间,乾坤倒转,天地反复。 整个识海,就像直接劈成两半。 高长生身躯一震。 猛的睁开双眼,伴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惊呼。 “那是……” 良久之后,高长生才是彻底回过神来。 映入眼眶的,是鱼俱罗那熟悉的脸庞。 “紫雷刀奥妙精深,你也不必执着于一时,日后再慢慢感悟就是。” “多谢鱼叔传法!” 高长生彻底回过神来,迅速拱手道谢。 “哈哈,早说了,和老夫不必客气。” “再说了,能为此刀找到你这样出色的传承者,说不定还是老夫的幸运。” 第十章 军阵如网 滚滚而落! 月兔升,金乌坠! 转眼之间,天色已是全部转暗! 此时的高长生已经回到了府邸。 白天,学到紫雷刀后,高长生并未在军营久留。 鱼俱罗毕竟是九老之一,又是这个临近出征的时候,事务繁忙,他也不便长时间打扰。 书房之中。 数盏灯烛,将房间照的如同白昼。 高长生端坐于书桌前方,手执一册发黄的古卷。 这是白日离开之时,鱼俱罗赠与的。 上面记述着鱼俱罗的武道经验,还有军阵和一生兵道的总结。 可以说,无论是放到江湖还是朝堂,都是神功宝典一般的存在。 说起兵法军阵。 高府自然不缺。 高颎虽然早逝,但也留下了自身的传承。 以兵道而言,高颎绝对是不弱于任何人的存在。 但这份古卷,仍然给高长生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兵道一途,何等广博。 鱼俱罗征战半生,虽然没有高颎杨素两人的名头响亮。 但绝对能称得上一句大家。 这样一位存在的毕生经验,对任何人都有极大的作用。 更何况,从紫雷刀法上,也可以看出。 鱼俱罗虽是孤身一人,但自身机缘绝对不小,他的传承,绝对不会简单。 时光缓缓流逝。 外面的夜色也是越来越沉。 但沉浸在文字中的高长生,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一样。 直到外界突来的动静,将他惊醒。 “轰!” 一声不大不小的爆鸣。 高长生猛的抬头,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这声音,是有人在交手。 而且距离极近,就在高府之中。 很明显,冷清很久的高府,似乎来了不速之客。 “何方鼠辈,竟敢闯齐国公府邸,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声爆喝,仿佛雷霆一般,在夜色中炸响。 是高伯。 不过此时高伯的声音,完全不像之前的老态龙钟。 刚硬洪亮,响彻云霄。 尤其声音中的怒火和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哪怕还在书房。 高长生都能想象感受到,高伯身上此时狂涌的气势。 很明显,高伯是一个实力极强的高手。 这一点,高长生并无任何意外。 这些年,在高府中蛰伏,他接触最多的就是高伯。 或许最初,他还不太清楚。 但随着实力的提升,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高伯体内那潜藏的力量。 当然了,就算没有这一点,也并不难推测。 高伯现在确实是高府的管家。 但在之前,却是高颎的贴身侍卫,亲兵统领。 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老人。 “有意思,也不知是哪方的人?” 高长生轻声自语,缓缓起身,眸中掠过一丝好奇之色。 高颎在时,高府确实是如日中天。 但随着高颎逝去,高府早就不比往日。 这些年,在大隋,在大兴。 无论是高府还是高长生,都是近乎毫无痕迹的存在。 哪怕是高长生熟悉剧情,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人,又有什么原因,会冲着高府而来。 身形一闪,高长生缓步踏出了书房。 虽然有不明来意的人闯入府中。 但高长生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担忧。 事实上也是如此。 对于高府的安危,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担忧。 高家确实算是没落。 但就像鱼俱罗说的那样,永远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欺上门的。 迈步书房。 高长生仍是不急不缓。 但前进的速度却是极快。 仅仅几步,就来到了前院之中。 抬眼望去。 空中一道人影凭空而立。 身上的红色气血澎湃而出,照的四周如同白日一般。 正是高伯。 只见他一手探出,并指成爪,直接将身前一位黑衣人的长剑拍的粉碎,而后长驱直入,穿胸而过。 血腥无比的场面,明明白白的表露出高伯的冲天怒火。 高长生皱了皱眉。 倒不是对这个场景感到不适。 只是黑衣人的实力明显超出了他的资料。 不是太高,而是太低。 这般实力的人,竟敢强闯高府。 难道真的是高家低调太久了? 高长生摇了摇头。 抬头环顾四周。 除了死在高伯手上的这个。 还有十数道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飞出。 并不是冲着高伯,而是朝着府邸深处。 “想靠着人数优势吗?这未免有些天真!” 高长生轻轻一笑。 但说话之时,眸中仍然有一丝疑惑没有散去。 果然,他的话音刚刚落下。 空中的高伯便是爆喝一声:“杀!” 随着他的声音。 一道道杀气突然从四面八方暴起。 空中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色网线一闪而逝。 “不好,高府之中有军队驻扎,我们已经落入了军阵之中,快撤。” 其中一个黑衣人惊恐的大吼。 不过很明显,这个时候已经太迟了。 弥漫的血气,如同巨网一样笼罩而下。 “哼,一群乌合之众,竟敢闯我高府,简直笑话。” 高伯从空中落地,脸上的怒气仍然未消。 他是贴身跟着高颎多年的亲卫,也是高家绝对的死忠。 对他来说,高家比一切都要重要。 这么多年,看着高家一步步衰落,高伯心情本就不好受。 现在,又有这样一群刺客闯入。 高伯怎么可能不愤怒。 在高伯眼中,高家永远都是当年那个独一无二的高家,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些二流角色都能欺上门的地步。 “少爷,老奴失职,让这些小贼打扰了少爷。” 落地之后的高伯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高长生。 迅速上前请罪。 “高伯言重了,高府多年冷清,难得有客人上门。”高长生轻笑道。 听了此话的高伯无疑更加愤怒。 “少爷,老奴必定问出这些人的具体来历。” 高长生没有第一时间表态,只是看着那已经被一网成擒的黑衣人。 “奇怪!” “嗯?” 刚吐出两个字,高长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 “原来如此啊!” “高伯!” “老奴在,少爷请吩咐。” “来历就不必问了,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就行。” 高伯闻言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转头轻喝了一句:“杀,一个不留。” 一句哈说完,重新转过头的高伯,却是发现,原本站在原地的高长生,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 第十一章 补天阁,原来是你! “调虎离山,手段虽老,但效果确实不错。” “只是,阁下突然上门,却不跟主人家照面,未免有些失礼。” 某个房间内,一道轻笑声突然响起,让房中的黑衣人身体瞬间紧绷。 “高长生!” 黑衣人第一时间转身,看向堵在房门外的人影,沙哑阴沉的声音传出。 “咦?你认识我?” “不得不说,我更加好奇了。” 高长生轻咦。 在大兴城,知道高府的人很多,知道高颎之子的人也有。 但能准确叫出高长生名字的人,可是着实不多。 毕竟这些年,高长生从未出府,也从未在人前显露过容貌。 就连杨家的杨玄感,这样和高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初见面之时,也只能用一句高颎之子来形容。 可眼前的人,确实第一面就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这当然让高长生好奇。 对面之人没有说话。 但高长生可以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在不断紧绷,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弦。 “当然,我更好奇的还有一点。” “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你前来,甚至不惜用十数条人命为诱饵。” 高长生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 同时环顾四周。 “看你刚才似乎在寻找什么?这处房子,似乎是先父的卧室,有意思,难道这里还隐藏了什么?” 话音一落,黑衣人终于色变。 阴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想知道原因,很容易,下去亲口问高颎吧!” 声音一落,男子的身影鬼魅般的在原地消失。 是的,就是消失。 这处卧室的面积并不大。 站在门口,根本不用转头,房间里的情况就一览无余。 但此时,目光之内。 却是再也看不到黑衣人的身影。 这般诡异的身法武学,足以让任何人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高长生的双眼,也是微微一眯。 很显然,这人的实力,和刚才那些炮灰。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铮!” 仅仅一个眨眼。 在高长生的右侧。 刚才消失的黑衣人,突然浮现。 于此同时。 一把细长的短剑,直刺高长生的眉心。 长剑角度诡异,但速度如同闪电。 凌厉的杀机,瞬间便笼罩高长生全身。 “有意思,你这身法,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面对如此绝杀之剑,高长生却没有一丝慌乱。 脚步一顿,朝后微退了两步。 同时右手猛抬。 直直的点向了前方。 “嗡!” 这一刹那。 周遭的空间都在剧烈的震荡。 虽是平平淡淡的一指,但在黑衣男子的眼中。 却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气势狂涌而来。 “这是什么枪?” 是的,在他的眼里,高长生探出的根本不是手指,而是一杆霸道绝伦的枪。 黑衣人惊呼一声。 身体瞬间以奇特的姿势扭曲,而后瞬间消失。 再次出现,已经是回到了原本站立之处。 不过此时。 黑衣人那阴冷幽深的要眸中,已经是带上了一丝丝慌乱。 而他手中原本握着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是断成了数截。 “好枪法!” “看来世人都小看了你,小看了高府!” 男子幽幽的道。 高长生没有回应,只是轻轻一笑。 “现在有兴趣聊聊了吗?” “哼,我还没输!”男子冷哼道。 “你的刺杀之道的确精妙,只可惜在这方寸之间,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高长生淡淡的道。 男子闻言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以对。 “算了,将你拿下结果也是一样的。” 高长生摇了摇头,再度开口。 而听到此话的黑衣人,瞬间戒备,身体进入了若隐若现的状态。 “吼!” 不过就是这时,后方传来了一声惊天的巨吼。 “何方贼子,竟敢闯入老爷的卧室,老夫必将你碎尸万段。” “吼!” 说完又是一声爆吼。 出声的显然是高伯。 哪怕没有转身,高长生也能感受到后方那狂暴如同凶兽一般的气息。 如果说闯高府,是撩拨了高伯神经的话。 那么闯入高颎生前卧室这件事,毫无疑问是触犯了他的底线,他的逆鳞。 见如此场景。 高长生也是微微朝旁边让了两步。 “补天阁的手段!” 高长生这一动,高伯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屋内的情景。 而后爆喝出声。 “是石之轩的意思吗?” “哼,就算是石之轩敢冒犯老爷,老夫也必让他首尾不能两全。” 听到高伯的吼声。 对面男子的瞳孔不断紧缩,身体也已近乎完全虚无。 而高长生却是眼眸一动。 难怪刚才觉得熟悉。 如此诡异的刺杀之道,确实是补天阁的手段。 魔门两派六道中,补天阁专研刺杀之法,也是代代单传。 这一代的补天阁之主,正是邪王石之轩。 而传承他补天阁功法的,自然也就再无疑问了。 “补天阁,石之轩之徒,你是杨……” 高长生轻声开口。 仅仅一个杨字出口。 对面的黑衣人就是脸色突变。 “住口!” 伴随着一声厉喝。 杨虚彦的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随后分化为一道道黑影,凶狠的扑向了高长生。 “幻魔身法,少爷小心!” 看到高颎居所被入侵的高伯自然出离愤怒。 恨不得立刻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但比起房子这种死物,高长生的安危无疑更加重要。 黑衣人突然爆发,朝高长生展开攻击。 自然迅速引起了高伯的警觉。 高伯身体一闪,瞬间来到了高长生身前,周身血气爆发,如同护罩一样,将高长生护在中间。 “高伯,不用紧张,他这是想跑!” 高长生第一时间开口。 刚才两人已经交过手,对方心里很清楚彼此的实力。 这种攻击虽然突然,但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而现在,他依然还是这么做了,只能是有其他目的。 高长生只是微微一思考,就明白过来。 很明显,他是打了一个信息差。 借着高伯不知道刚才的事,也借着他的关心则乱,拉出一个空隙,准备逃跑。 高伯闻言一楞,猛的转头,果然发现,房间中的那一道道幻影都开始迅速消散。 “好贼子!” 高伯冷哼一声。 猛的转头,朝着远处挥出一拳。 巨大的拳印,直接罩住了远处的虚空。 “嗯哼!噗……” 一道闷哼声伴随着血液飞溅的声音远远传来。 “哼,算你跑的快!” 高长生轻轻一笑,很明显,高伯这最后一击,虽然重创对方,但还是让此人逃了。 对这种情况,高长生倒是没什么遗憾。 比起此人,他更好奇的是,这房间里藏了什么,竟然让这位不惜安危闯入。 第十二章 密室,书卷,暗格! 杨虚彦! 如此明显的特征,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石之轩虽然身兼花间派,补天阁两派掌门。 但他的传人并不多。 真正的弟子只有两人。 传承花间派绝学的侯希白,以及继承补天阁功法的杨虚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就像是石之轩两种性格的化身。 侯希白继承的是光明一面,而杨虚彦则属于阴暗面的聚集体。 当然了,这是题外话。 对于石之轩师徒三人的情况,此时的高长生并没有太大兴趣。 他关注的还是杨虚彦这个人。 除了石之轩徒弟之外的另一个身份。 大隋皇室正统。 前太子杨勇之子。 只不过,当初杨勇和杨广的夺嫡之争。 最后以杨广的大获全胜作为了结局。 当然在这个综合世界,对于其中的具体细节,高长生也不太了解。 但涉及皇位,涉及夺嫡。 其中的惨烈残酷,根本不用细想。 杨勇满门近乎尽绝。 只有杨虚彦这个不为人所知的儿子,得以存活。 当然,也成了丧家之犬,只能隐姓埋名混迹江湖。 哪怕不知道剧情。 稍微想想就可以猜出,杨虚彦的心里必然充斥着恨意,对杨广,对朝廷,甚至是一切。 或许,这也是石之轩选择此人成为弟子的其中一个原因。 高长生此时几乎可以确认。 杨虚彦今晚出现在高府,必然是因为自身的这重身份。 如果对方单纯是以江湖身份而来,也就是补天阁传人。 那么必然是为了刺杀。 绝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绕过所有人,潜入高颎的生前卧室。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 高长生才更加好奇。 高颎有秘密,这并不让他意外。 任何一个人,走到他那样的高度,都不可能一点秘密都没有。 但现在,已经死去多年的高颎,竟然还能引来杨虚彦这样的杨勇遗孤。 这其中的牵扯必然不会小。 杨虚彦,杨勇。 再想到之前鱼俱罗那似有深意的几句话。 加上自己之前联想的一些线索。 这所有事情加在一起。 几乎可以确认。 眼前之事,或者说之前提过的那些事。 必然涉及到一个天大的隐秘。 “高伯,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先等等。” “知道了,少爷,我就守在外面,有事就招呼一声。” 高伯没有询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之色。 高长生点了点头。 虽然隐隐猜到了一些。 但真正的内情,仍然笼罩在一片迷雾当中。 高颎,杨素,可能还有杨坚,杨勇甚至包括杨广。 这么多人牵扯到一起,究竟做了什么,又或者拥有了什么。 高颎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所有一切,高长生都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高长生看出来了。 杨虚彦刚才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而这样东西,或许就可以为他揭开迷雾的面纱。 迈步进入房中。 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 这本来就是一处普通的卧室。 而且高颎去世多年,虽然高府一直保留着房子。 但一些书籍册子之类的东西,早就已经取出。 所以,此时房内放着的,也就只有床榻,桌子和几张凳子了。 如此环境,怎么都不像是有什么东西的样子。 高长生并未失望。 既然是隐秘之物。 本就不可能堂而皇之摆在外面。 而且高长生可不相信。 杨虚彦如果没有肯定的消息,就会贸贸然的闯到高府来。 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 眸光一扫,略过了一册的桌椅。 很快就落在了床榻之上。 迈步上前,细细打量之下。 果然发现床脚的立柱内测,有个奇怪的凸起。 轻轻一扭。 原本的床板,瞬间朝着两侧分开。 果然是密室。 高长生轻轻摇头。 如果不是杨虚彦今天闯来。 或许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发现此处。 这是高颎的卧室,高府保留本就是用作纪念。 在高颎生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此处寻找。 密室之门大开。 高长生也没有丝毫犹豫。 直接迈步进入。 说实话,他此时越加好奇了。 高颎留下密室,但死之前却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是他这个儿子。 这其中到底涉及到了什么。 实在是很难不让人遐想。 飞身踏入密室。 因为没有火光,内部一片暗淡。 但这点自然难不住高长生。 以他如今的功力,黑夜视物,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能力了。 密室并不大。 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场景。 粗略看去,只有小半个卧室那么大。 最里面,靠着墙壁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 桌子的后面,挂着一张字帖。 “善作者未必善成,善始者未必善终——景略!” 高长生挑了挑眉。 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把目光放回桌面。 只见桌子上,摆放着数卷书册。 只一眼观之。 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 难道是那书册? 高长生皱了皱眉。 迈步上前,抬手开始翻动书册。 “兵法集注——高昭玄!” “王景略兵法汇总——高昭玄!” 仅仅看了两个名字,高长生眼中就闪过一丝讶然。 昭玄就是高颎的字,高昭玄就是高颎。 这么多书卷,其实就只有两部。 其一似乎是高颎整理成册的前人兵法。 第二卷,赫然是高颎自己的一生理念汇总。 高长生惊讶的正是于此。 事实上,高府中,高颎并没有留下成体系的兵道总结。 虽然高伯等人的诉说,已经书房秘库之中的一些资料补充。 高长生的兵道修炼,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之前,包括高长生还有高府中人,都认为是高颎去世太过突然,所以没有来得及留下这些。 但眼前的这两卷书册,无疑表明了并非如此。 一卷前人兵法,很可能是当初高颎突然由儒转兵的依仗, 一卷自身著作,为一生经验汇总。 只是高颎为什么要把这两卷书册放在密室,束之高阁呢? 高长生眼中尽是疑惑。 还有,杨虚彦要找的又是什么? 兵法?很明显不太可能。 高长生眯了眯眼睛。 先是扫视了一遍全场,随后突然挥手,摘下了墙上的字帖。 随着字帖落下。 一道暗格瞬间展现在了高长生面前。 “嗯?” “怎么会……” 第十三章 杨坚,杨素,高颎! 一个不大的暗格! 只有大约两个饭盒大小! 这应该就是此处密室,所隐藏最大秘密了。 但奇怪的是,此时高长生的眼中并没有任何激动之色。 双眸之中充斥的反而是疑惑之色。 空的! 是的。 此时展现在他面前的暗格,就是一个空洞,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是杨虚彦?” 高长生很快就摇了摇头。 不太可能。 他出现的时候,杨虚彦很明显还在寻找密室的入口。 并没有能进入此处。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杨虚彦已经进入,在他面前装蒜。 高长生同样认为,可能性不大。 首先,杨虚彦并不知他会突然堵在门口。 从先前的情况来看,也能看出,杨虚彦虽然知道高长生的存在,但对于他的实力,很明显不清楚。 再说了,杨虚彦如果真的得手,也没有必要故弄玄虚,必然早就溜之大吉,不可能留在原地。 而从最后杨虚彦那不甘愤怒的眼神,高长生也可以确定,对方并没有任何收获。 那东西去哪了呢? 高长生凑到洞口,仔细观察。 不大的暗格中,此时已经是积聚了不少的灰尘。 但最中心处的灰尘,很明显要比四周薄的多。 高长生心中一动。 看来,这里确实曾经放置了某样物品。 从灰尘的形状看,似乎是某个盒状物。 只不过已经被人取走。 从中间积蓄的灰尘情况,至少已经有数年时间了。 高长生眸光连动,心中不断思索。 “数年时间!会是谁呢?” 高长生轻声自语,将桌上的东西收起,走出了密室。 打开房门。 首先映入眼眶的是高伯的脸庞。 “少爷,怎么样?老爷的住处没被那贼子破坏吧!” 迎着高伯担忧的眼神,高长生轻笑的摇了摇头。 “放心吧,高伯,那人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 “那就好,那就好。” 高伯拍了拍胸口。 “还好没有什么,看来这么多年,府内的警惕心开始下降了。” “高伯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事情突然,谁也预料不到。” 高伯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现在府中的人,都是老爷当初的亲兵,只不过多年没有战事,都习惯了种花,打扫这些下人的工作,再加上年纪老迈,警惕心和反应力都难免下降。” “今日就是一个警惕。” “换做当年,别说一个弟子,就算是石之轩本人亲至,也是枉然!” 说完看了看高长生。 “现在少爷马上就要出征,高家将要复起,可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老奴马上让那些混蛋操练起来。” 高长生摆了摆手: “这些事,高伯自己处理即可。” 他马上就要远征,高府的事,也确实没有时间去操心。 “对了,高伯!” 说完,高长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有一件事。” “当年父亲去世,此处卧室封存,那之后,还有旁人进过吗?” “不可能!” 高伯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 “老爷身前的卧室,没有少爷的命令哪有人敢擅闯,这在高府,已经算是一个禁地了。” 高长生点头,也不意外。 府中的人确实不太可能。 除非是高伯,但看对方的样子,明显不像是知道什么。 虽然弄清了这一点,但高长生眼中的疑惑并没有消除。 要是外界的人,如果闯入高府,也不大可能无声无息啊。 “不过,要说进入过卧室的,确实是有!” 高伯突然的开口,吸引了高长生的注意。 “嗯?是谁?为何我不知情?” 没有丝毫犹豫,高伯开口询问。 “也不是在卧室封存之后,而是之前。” 高伯缓缓开口。 “那会正是老爷去世之后几天。” 高长生挑了挑眉,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当时少爷正忙于老爷的后事,可能不太清楚。” 高长生点了点头,继续看向高伯。 高伯也没有耽搁,直接开口。 “当初老爷的卧室尚没整理,依旧保持原样,众臣前来吊唁时,有几人曾入内缅怀。” “是哪几位?” 此时高长生心中的预感越来做强烈,随意道。 “共有三人。” “第一位是老爷的好友鱼俱罗!” 高长生点了点头,这一位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第二位就是那越国公杨素了!” “至于第三人!” 说到这里,高伯的声音都变低了很多。 “正是先帝!” 高长生眸光一动。 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从现在看,鱼俱罗或许知道一些,但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排除。 而另外的两人。 杨素,杨坚! 不出意外的从高伯的口中出现了。 事到如今。 高长生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可以确认。 当年,高颎,杨素,杨坚这三人在谋划着什么。 而杨虚彦或是从杨勇的口中,或是通过自己调查,了解到了一些线索,才会闯到高府。 至于高颎密室中的东西,必然是落到了这两人手中。 只是不知道是杨素还是杨坚。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长生心中自语。 杨坚,高颎,杨素。 这三人都是不世出的天才。 很难想象,有什么东西需要三人合力。 而且高颎死后,另外两人没过多久,也都先后暴毙。 更为这事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过事到如今。 高长生所能了解到的所有线索已经全部断了。 虽然好奇,但目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查探之事,只能留待日后了。” 高长生也没有太过失望。 无论三人做了什么,都必然有着目的。 迟早也都会为人所知。 事实上,虽然线索已断。 但高长生也不是没有进一步的查探点。 毕竟从目前情况来看,明显有不少人知道一些相关的线索。 首先就是杨广,无论杨坚等人做的是什么,这位大隋新帝,都必然知道细节。 相应的,像靠山王杨林,还有鱼俱罗等九老,或多或少的都会知道一些。 当然了,要想从这些人身上查探或者询问,至少短时间内不大可能。 抛去这些。 高长生能想到的就只有两个人物了。 其一自然就是杨虚彦了。 此人必然知道什么。 另外一个,就是高长生之前见过的杨玄感了。 对方身为杨素之子,纵然不清楚,但杨家或者杨素,很可能留下了什么。 毕竟三人中,杨素是最后一个去世的。 第十四章 宝库,玉璧,大兴乱? “你说杨玄感找我?” 书房中,高长生抬起头,看向身前的高伯。 “是的,少爷!” “杨府派下人来送信,说是杨玄感邀请您明日在城中醉仙楼一叙。” “他怎么会突然找我?” 高长生疑惑的自语。 经过杨虚彦一事,发现了高颎等人隐秘一些端倪的高长生,这几日正在念叨杨玄感呢? 杨玄感的年龄要比他大上五六岁。 而且据高长生所知,杨玄感很小的时候,就跟随在了杨素身边。 当然,像杨素这样的老狐狸,如果真铁了心的想隐瞒,杨玄感是不可能发现什么的。 但贴身跟随多年,又是亲生父子,说不定就会知道一些什么。 但高长生没想到。 还没等他做什么,杨玄感竟是先找上门了。 这确实让他有些意外,杨玄感竟突然请他去酒楼。 要说关系。 两人不过初次见面,虽然有过一些交流,但要说有什么深厚的交情,那就纯属说笑了。 而且高杨两家,可是有宿怨的。 高颎杨素两人,在生命的最后一个阶段,可是斗得不可开交。 据传言,甚至不止一次动过手。 虽然在高长生眼中,当初的事,透着种种怪异。 但在其他所有人眼中,高杨两家,说是世仇也不为过。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讲。 杨玄感的邀请都是极其突兀的。 “少爷,要不要老奴陪你一起走一趟,杨素之子突然邀请,不可不防啊!”高伯担忧的开口。 很明显,他对于杨家是没什么好感的。 “不必了,之前已经打过照面,或许是为了出征之事吧,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将会同行,见个面也不为过。” “可是,那是……” 高伯还待开口,不过还没说完,就被高长生摆手打断。 “高伯不必担心。” “这是皇城,又临近出征,杨玄感不会那般不智对我出手的。” 说完又看着高伯笑了笑。 “再说了,那是杨素之子,他邀请我饮酒叙旧,我还要带一个高手在身边,岂不是……” 话没说完,高伯就是浑身一震: “是啊,是啊,少爷堂堂高家之主,岂能在杨家后人面前弱了声势。” 高长生摇头一笑,他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门面上的事情,但他也很清楚,这个理由对于高伯绝对有用。 果然,高伯再次开口: “那老奴就不影响少爷了,不过,少爷也千万不要大意。” “那杨玄感也不一定是为了出征之事。” “哦?高伯何出此言?” 高长生挑了挑眉,高伯这话,很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嘿嘿!” 高伯轻轻一笑。 “少爷您这几天,不是练武就是研习兵法,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不知道,如今的大兴城到底有多热闹。” 高长生更加好奇。 高伯的话语明显带着幸灾乐祸之意。 对方又提到了杨玄感,很明显是杨玄感亦或是杨家出了什么事。 “杨家怎么了?” “瞒不过少爷!”高伯笑了一声,才继续道:“这几日杨家可是不太平!” “哦?” 高长生来了兴趣。 高伯没有卖关子,迅速说起了事情。 “前两日,江湖中,尤其是这大兴城内。突然传出了一道消息。” 高长生没有插嘴,只是静静的聆听。 高伯的声音也很快接上。 “说是,杨素生前曾命人打造过一座宝库!里面不仅收藏着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有无数的神功秘籍,兵器铠甲!” “杨公宝库?” 高长生轻声开口。 “不错,正是杨公宝库!” 高伯点头:“江湖还有传言,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安天下!” “和氏璧,杨公库!”高长生喃喃自语,神色莫名。 “是啊,能和和氏璧并列的杨公宝库,可想而知,对天下人有多大的吸引力。” “这两天,不知道多少人前仆后继的闯入杨家。” “杨府上空,几乎是日夜不停的有军阵在环绕,据说杀人之后留下的血液,都已经染透了方圆几条街道。”高伯乐道。 高长生点了点头。 这两样东西,原著中都出现过。 只不过原著中,消息出现的时候没有这么早,那时候,杨玄感已经是造反失败殒命。 而现在,杨玄感还活着。 江湖中人自然不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找,杨素之子还在,对所有人来说,那不是天然的宝库坐标吗。 只不过现在会和原著一样吗? 原著中,散播消息的是傅采林之徒傅君婥。 现在换了一个世界,又提前了很多年,还会和原著一样吗? 高长生并不确定。 轻轻摇了摇头,哪怕是熟知各个原著,他的眼前仍然是不可以免出现一个个迷雾。 一个交杂融合的世界,细节处的偏移实在是太大了。 就说此时谈论的两样东西。 杨公宝库先不说,肯定不会和原著一样,但至少还有相关联系。 相差更大的反而是另一样物品。 和氏玉璧,传国玉玺! 这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鼎鼎大名。 但高长生可以肯定,在这个世界,必然有着变化。 很简单,这个世界各个国家同时出现。 大秦正在其中。 真实历史上,传国玉玺是由始皇嬴政打造。 可在这个世界,很明显已经不可能了。 但和氏玉璧仍然出现了,还成了闻名天下的重宝。 那么很简单,其来历跟脚必然发生了变化。 “看来,确实要见一见杨玄感了!” “先是高家,又是杨家……” 高伯闻言猛的抬头:“少爷是觉得,此次杨家出现了乱象,和之前闯我高府的人有着联系?” 高长生摇头:“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有一点,大兴要乱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高伯浑身巨震,他感觉少爷的话里,带着一丝丝让人惊恐的深意。 看到高伯的反应,高长生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的话已经有所保留了。 他的真实意思其实是大隋可能要乱了! 大军濒临出征,大兴城内却是先后出现这么多事情,实在有些怪异。 如今的大隋确实强大。 但无论是按前世的经验,还是这一世的了解。 高长生都能感受到,如今强盛至极,四海升平的大隋,暗地里其实潜藏了一系列濒临爆发的惊涛骇浪! 第十五章 和氏璧,人皇玺? 恢宏的大殿内,一位位身穿铠甲的将军并排而列。 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座巨大的沙盘。 而大殿上首位置,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位满头白发却气势雄浑的老者。 “靠山王?那杨公宝库的消息,我们是否要插手?” 下方一个将领开口询问。 很显然,上首位置坐的正是如今大隋军方的第一人,靠山王杨林。 “不必理会!”杨林铿锵有力的摆手。 “如今出征事项才最为要紧。” “可是据说那杨公宝库……”又一道声音传出。 “怎么?听到如山的财宝,你们也动心了?” 杨林眉毛一竖,众将顿时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末将不敢!” 一个个身影拱手。 “末将只是担心,这事会不会影响……”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林直接打断。 “影响什么,不过宵小的阴谋罢了!” “高丽也好,其他人也罢,只有无能者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杨林冷笑道。 看着强硬的靠山王,众将也不敢再说什么。 对眼前众人的表现,杨林似乎非常不满意,怒哼一声: “真是愚蠢至极!” 突来的骂声,让全场人都是摸不着头脑。 “你们认为杨素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因为没人知道杨林此时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林摇了摇头。 “海量财宝,神功秘籍,还有兵器钱粮?” “这般惊人的宝库,你们觉得能无声无息的建成?” “你们是把先帝当成瞎子?还是把大隋朝堂的官员当成傻子了?” “要知道,当初的尚书左仆射也就是左相是高颎,还有老夫也在朝堂,你们觉得杨素有这般神通广大?”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 “靠山王的意思是,杨公宝库之事是假的?” “不,是真的!”杨林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摇了摇头。 “啊?” 全场都发出了惊呼。 “你们不用管这些!” 杨林摆手:“尔等只需要知道一点,宝库,杨素,这一切朝廷还有陛下,都心中有数,不需要尔等操心。” “至于宵小之辈,也不必太在意!” “他们费尽心思,不过是想要引起大隋内乱。” “只要陛下不乱,老夫不乱,十二卫大军不乱,任何风波都撼动不了大隋。” 声音铿锵有力,如同金戈轰鸣! “当下最需要我们关心的大军远征,先拔除高句丽,眼前的宵小有的是时间解决。” “接下来好好议议行军之事吧。” “是!” “谨遵将令!” 众将纷纷拱手。 “我就说消息怎么会爆发的如此突然,果然是有人推波助澜!” “是啊,依我看,就是高句丽的人做的。” “之前入宫行刺被靠山王镇压,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又想出了流言的招数。”有人低声感叹。 “蛮夷之辈,也只能想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招数了。” “是啊,不过他们想破头恐怕也想不到,宝库之事朝廷早就了解。” “哈哈,还一本正经的想出了什么箴言,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安天下,简直可笑。” 下方的人小声议论着之前的事情,对此杨林也没在意。 直到其中一人突然说出了流传的箴言。 刹那间,杨林浑身一震,双眸陡然怒铮,一股气势喷薄而出,直接锁定了发声之人。 “和氏璧?” “你刚才提到了和氏璧?” “和氏璧现世了?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杨林一改之前的平静,整个人变得相当激动。 至于周遭的人,则是彻底被吓到了。 尤其是出声之人,几乎是浑身瘫软。 杨林的实力何等强大,虽然不是全力爆发,但也不是他这个普通将领可以承受的了的。 “靠,靠山,王!” 将领想要开口,但如山的压力落在身上,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吐出几个字。 杨林见此也是迅速收起气势,但目光并未挪动,仍旧是盯着对方。 “说说吧,你从哪里听到的和氏璧的消息?” “禀,禀靠山王,这是,这是……” 虽然已经没有压力临身,但此人一时间还是没有缓过来。 见此情形,此人身侧的一人开口。 “靠山王,是这两日流传出来的谣言,已经传遍大兴,和杨公宝库的消息同时出现,应该是出自同一来源。” “是这样啊!” “本王这几日忙于军务,并没有关注大兴的情况,看来是本王误会了。” 杨林吐出一口气,幽幽开口。 说完之后,杨林直接陷入沉默,一双眸子没有焦距一般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但如果有人凑的足够近的话,就能看到,此时的杨林,上下嘴唇正在轻轻开合,似在呢喃着什么。 “和氏璧,人皇玺……” “是背后之人无意提起?还是那东西真的要现世了?” “杨公宝库!和氏璧,这两者怎么会联系到一起。” “不行!” “轰!” 一阵无人听到的呢喃过后,杨林突然抬头,猛的从座位上起身。 而这行为,再次把众人吓了一跳。 “你们先详细研究一下,高句丽的地势,老夫暂时有要事,先离开一会!”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就直接迈步离开了大殿。 “哗!” 杨林如此突兀的离开,瞬间让全场哗然。 “这,这是什么情况?”有人双眼呆滞。 要知道,靠山王对军务向来极其重视。 以往每一次商讨,都几乎是从早上一直延续到深夜,靠山王也一直是所有人中最后离开的人。 像眼前这样,突然搁置军务,中途离场的事,在靠山王身上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和氏璧吗?” “这到底是什么宝物,竟然能让靠山王这般紧张。” 要知道,那杨公宝库号称金银珠宝堆积如山,也没能让靠山王动一下眼皮。 现在仅仅听到和氏璧三个字,竟然就有这般变化,怎能不让众人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场中的众人,没有一个知道答案。 和氏璧三个字,在江湖中名头虽大大。 很多人都知道,那是重宝,也知道那似乎是一方玉玺。 但对于和氏璧的真正来历,以及真实样子,大多人其实都是一无所知。 “和氏璧,那到底会是什么宝物呢?” 最后的最后,大殿之中只传出了一句疑问。 第十六章 印玺真假,突现之人 醉仙楼! 一个在武侠世界非常普遍的酒楼名字! 但大兴城内的醉仙楼,来历却是相当不凡。 在大兴城这种寸土寸金之地,能够盘下这么大一块地方兴建酒楼,本就代表了一切。 何况醉仙楼所在之地,还是处于大兴城中心地带,也是最繁华的区域。 如果背后没有一丁点势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事实上,据高长生的了解。 醉仙楼的背后,应该和独孤家有些关系。 大隋四大门阀。 宋,李,独孤,宇文! 论实力,宋阀虽远在岭南,但论实力毫无疑问还是宋阀最强。 无他,只因为宋阀之主宋缺! 天刀二字,已经不用其他东西证明。 当初大隋携攻灭南陈之势,兵进岭南。 最后的结果却是,宋缺十荡十决,生生的打出了一个岭南自治加镇南公的封号。 当然了,这其中有着很大的巧合性。 毕竟当年岭南一战,是由杨广实际指挥。 这本是杨素一行人,为杨广奠定军功的操作,没想到却撞上了铁板。 最后诸多形势结合下,只能咬牙认下了招安的结果。 总之,岭南一战,其中的微妙特殊之处,很难用三言两语表达清楚。 但不管怎么说,最后是宋缺赌赢了,博出了宋阀的特殊。 除了宋阀之外的另外三家,总体实力较为评论,各有各的擅长领域。 像独孤阀,因为是皇亲的原因,和大隋皇室的关系是最近的。 可以这么说,四大门阀虽然都属于大隋。 但只有独孤阀才是坚定的保皇党,也是完完全全和杨家一个战线的。 回到眼前。 此处的醉仙楼,正是独孤家在背后扶持,这才有了偌大的规模。 甚至每年八月十五,还能请到著名才女,曲艺大家尚秀芳前来演奏。 有独孤阀的支撑,安全性不用担忧,又有尚秀芳的名气加持。 醉仙楼的之名程度那就显而易见了。 当然,今日不是八月十五。 所以人流虽然不少,倒也没有太过夸张。 高长生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杨玄感的相邀。 “高兄,久等了!” 高长生到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杨玄感才姗姗来迟。 不过一看杨玄感的样子,高长生就知道了原因。 周身气血激荡,就像是沸腾状态的开水。 身体四周,环绕着一丝丝浓郁的杀气。 身侧衣角处,还有一处处血迹斑点。 很明显,杨玄感是处于刚动完手的状态。 “杨兄这是……” “一群跳梁小丑,已经处理了,只是耽搁了时间。” “无妨!” 高长生摆手。 心中也猜到了原因。 应该是之前高伯所说的事。 看来杨公宝库的吸引力真的是相当的大。 据高伯所说,这几天杨府周围已经是血流成河了,现在看,好像依然没有吓住窥探之人啊。 “高兄请进!” 杨玄感稍稍平复了一番气血,迅速伸手。 在杨玄感的指引下,两人很快来到了位置。 二楼的一处靠窗的包厢! “杨家最近遭遇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若需要帮忙,杨兄直说便可!” 高长生笑道。 听得此话,杨玄感似乎也想起了这几天的经历,脸上怒气一闪。 “高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杨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古语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这些人想死,那就成全他们。” 杨玄感冷声开口,话语中的杀气没做丝毫掩饰。 高长生点点头,他倒是有些理解杨玄感此时的情绪。 虽然没有亲眼去杨府看过,但只是通过高伯,他已经能想象出大概情况。 别说杨玄感了,就算是换做一个好脾气的普通人,也受不了这样折腾。 “杨公宝库,和氏玉璧,两样至宝,也怪不得世人疯狂!” 高长生笑着开口。 “哼!” 杨玄感轻哼一声。 “宵小之辈的鬼蜮伎俩而已,上不得台面!” “以为这样就可以扳倒杨家?简直痴人做梦!” “哦?” 高长生挑了挑眉,露出好奇之色:“按杨兄的意思,这突现的谣言是假的不成?” “自古以来,所谓的箴言预兆,有几个是真的,都是有心人传播而已,也就只能骗骗愚昧之辈。” 杨玄感缓缓开口:“什么杨公宝库,若有这样的宝库,我这个儿子怎么可能不知!” 高长生心中一动。 杨公宝库之事,他当然可以确定。 可现在以杨玄感的态度来看,他似乎真的不知。 这就有意思了。 高长生心中轻笑。 “至于和氏璧!”杨玄感皱了皱眉! 听到这三个字,高长生来了兴趣,迅速开口: “和氏璧如何?” “不瞒杨兄,对此物高某也有些好奇,只是和氏璧名头虽大,但着实有些神秘。” 杨玄感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我曾经听我父亲提过几句。” “和氏璧是古人皇轩辕皇帝所铸印玺,所以也叫人皇玺!” “据说得人皇玺者,可得天下!” “不过……” 杨玄感又摇了摇头: “这些都属传说,人皇时代太过遥远。” “而且,一代传一代的流传,但却从来没人见过和氏璧的真容,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说完,杨玄感抬头看向高长生: “高兄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数千年来,谁都没有见过这传说中的人皇之玺,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很明显,这是小人伪造的谣言。” “既然和氏璧是假的,那杨公宝库之说又怎么可能为真!” 高长生眸中闪过思索之色,但并未表露在外,只是轻轻点头:“杨兄所言有理,我……” “呵呵呵,此言差矣!” “和氏璧可不是虚假传闻,那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人皇印玺,无上至宝!” 高长生的话没说完,一道笑声突然响起。 两人同时一动,猛的抬头。 杨玄感更是直接怒喝: “何方鼠辈,鬼鬼祟祟的偷听,给我滚出来!” 厉喝之声,伴随着疯狂涌出的煞气,可以看出杨玄感此时的怒火。 “哈哈哈,贤侄好大的火气啊,老夫可不是偷听!” “只是在此处喝茶,碰巧听到你二人交流而已。” 伴随着清朗的话音。 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文士缓步迈入房间。 第十七章 儒家之人,裴矩?邪王! “儒士?” 高长生和杨玄感同时一愣! 原本以为突然出现的会是哪个图谋杨公宝库的江湖人士。 没想到竟是一个身穿儒衫的文士。 从容貌看,男子大约四五十上下。 白面长须,儒雅随和! 尤其是对方身上隐隐透露出的一种阳刚平和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 儒家的浩然气! 高长生和杨玄感都不是普通人,自然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这是真正的儒家子弟。 儒教作为当世显学,传播广泛。 儒家弟子可以说遍布九洲,数不胜数。 习文练字,便可称儒家之后。 但实际上,那只能算是儒家门徒。 只有像眼前这样修出浩然气的人,才算是真正踏上儒道,可以称一句儒家弟子。 一个儒家之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口称贤侄,怎么看怎么奇怪。 高长生双眼眯起。 对方身上的浩然气自然是做不得假。 但高长生的内心却是不自觉的紧绷。 看着来人如沐春风的表现,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似乎总有一种冥冥中的预感,对方那平和的外表下似乎隐藏了什么。 就像是灵觉示警! 越观察此人,高长生就;越有一种寒毛直竖之感。 这感觉没有来由,但高长生不敢有丝毫大意。 “阁下是?” 杨玄感也是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哈哈哈,高贤侄历来深居简出,无缘一见,但杨贤侄你,当初可是和老夫见过的!” 男子呵呵笑道。 杨玄感再次皱眉,看样子似乎在不停回忆。 男子也不催促,不急不缓的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杨玄感才迟疑的开口:“你是,裴侍郎?” “哈哈哈,好记性,数年前的一面之缘,杨贤侄竟然还记得。” “老夫裴矩,见过两位贤侄!” “见过裴侍郎!” “裴钜!” 高长生外表平静,但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裴矩此人出身河东裴氏,正担任内史侍郎一职,也算是一方要员。 当然,让高长生震动的,肯定不是这个。 而是此人的另一重身份。 没有人知道,这样大隋朝堂中颇为重要的一位官员,甚至参与主持西域战略的人。 会有另一个闻名江湖的身份。 邪王,石之轩! 魔门两派六道,近百年来,最为惊艳的人物之一。 也是被誉为最有可能承当初邪帝衣钵,一统魔门的人。 高长生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危险之感了。 他也没想到,才刚刚见过杨虚彦,转眼间,又和对方的师父相遇了。 当然,高长生可以确认,石之轩肯定不是为了杨虚彦之事而来的。 对魔门中人,尤其是石之轩这样的人,徒弟只不过是随手可用,也是随时可弃的棋子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不用担心石之轩。 这个江湖高手如云,比石之轩实力强的,也不是没有。 但论危险性,是很少有能与这位相比的。 江湖上,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动手厮杀都是需要原因的。 或为名,或为财,又或者是为仇! 而石之轩危险就危险在他的不确定性上。 此人兼修佛魔两道功法,本想融合为一,别出窠臼。 但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被慈航静斋算计,陷入情劫。 因为当初碧秀心一事,石之轩的心灵出现了极大的破绽。 性格双分,分裂成了佛魔两面。 佛性一面悲天悯人,多愁善感,魔性一面则无情无义,动辄杀人。 面对着这样一个神经病,没人能预估后面的事情发展。 而且这还是原著中的石之轩。 此世的石之轩明显更加复杂,因为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还修炼了儒家之法。 三道同修,这可以提现石之轩的天赋才情。 但现在性格分裂之后,也无疑会让石之轩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多变,也更加可怕。 石之轩举着茶杯,抿了一口茶后,突然转头看了高长生一眼。 “好敏锐的感知。”高长生内心一动,迅速收起情绪。 “见过裴侍郎!” 一旁的杨玄感拱了拱手,高长生也同样附和了一句。 两人的称呼都一样,裴侍郎。 虽然石之轩口称贤侄。 但无论是杨玄感还是高长生,显然都不会那么轻易认下叔侄的名头。 更不用说,高长生还知道对方的隐藏身份。 “唉,遥想当初高公和杨公的风采,转眼之间,却是故人已逝。” “不过两位贤侄都如此出色,也算是能告慰两位的在天之灵了。” 石之轩连连感叹。 杨玄感皱了皱眉,露出了不适之色。 高长生同样也是撇了撇嘴。 “唉……” 石之轩就像是没有发现一样,自顾自的喝着茶水,而后又是一叹。 “不知裴侍郎刚才所言是何意?” 高长生率先开口。 石之轩此人因为身体原因,行为做事虽然无法估计。 但此番突然出现,肯定还是有着自己目的的。 高长生不愿意浪费时间,索性直接挑明。 石之轩挑眉看了高长生一眼。 高长生则是举杯回了一个微笑。 刚才是不知对方身份,所以心中猜疑。 现在知道了是石之轩,高长生也迅速恢复了平静。 石之轩当然可怕。 警惕归警惕,但高长生也不至于畏惧。 首先这里是大兴城,就像高伯说的,高家就算落寞,也不至于怕了一个石之轩。 再说了,石之轩天赋强,高长生也不弱,还有着金手指帮助,更加不至于怕了石之轩。 事实上,就算是现在,以他的实力,或许还敌不过石之轩,但全力爆发下,脱身也不困难。 高长生的回应,石之轩自然也看到了,他倒也没做表示,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开口道: “刚才杨贤侄说和氏璧是传说,没出现过,并不存在,其实不然。” 两人同时抬起了头,看向石之轩。 “事实上,和氏璧曾经出现过。” “当年太公姜尚垂钓于渭水,恰巧遇到了西伯侯访贤!” “此事想必两位贤侄都听过吧。” 两人点头,姜太公钓鱼之事,自然人尽皆知。 “呵呵!后来,西伯侯姜太公为军师,之后则是武王伐纣,鼎定乾坤。” “大周建立之后,太公曾赠武王一物,以镇大周国运!” “而那物品,正是人皇之玺,和氏玉璧!” 第十八章 一座宝库,两个地点? “姜子牙,周武王!” 无论是高长生还是杨玄感都听的非常认真。 这等隐秘可不是常人能够得知的。 高杨两家虽然都是名门,也都有各自的传承。 只可惜,无论是两家的长辈都属于早逝。 兵法秘籍之类的,自然不会缺少。 但像这样的隐秘,两者了解的就不多了。 至于石之轩能够知道这些,肯定不足为奇。 石之轩本就身负补天,花间两派传承。 魔门的两派六道可都不是普通宗门,每一派的传承都极为古老。 事实上,两派六道的起源是由诸子百家演化而来的。 而石之轩,除了魔门传承,又化身投过佛门,研习过佛门正统法门。 再加上原本河东裴氏的儒家传承。 要论博学,还真的没几个人比得过眼前人。 两人没有怀疑石之轩的言论。 这种事情,石之轩没有理由欺骗两人。 何况高长生是知道对方的身份的,也隐隐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这么说,和氏璧真的现世了?”杨玄感皱眉道。 听到此话,石之轩完了摇头。 “此事老夫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空穴想必不会来风。” “若是假的也就罢了,若是真的,不止大隋,恐怕九洲都会闻风而动!” 石之轩幽幽道。 莫名的语气中,仿佛蕴含着一场铺天盖地的血雨腥风。 杨玄感怔了怔神。 高长生同样是瞳孔一缩。 不同于杨玄感,他想的更多。 大隋数十万兵马枕戈待旦,眼看就要出兵。 这个关头,却突然出现这么多风波,怎么看都显得极不寻常。 真实历史上,杨广三征高丽,都以失败告终,更是直接导致了大隋末路。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 首先,世界不同,在这个浩瀚的世界,大隋的国力和兵力都比正常历史强得多。 当然,世界带来的增强,并不只有大隋,高丽也是同样。 可就像两个数字,1和10,如果同时增强数倍或是十倍,其中的差距只会更大。 真比起实力,高丽和大隋,那就是幼童面对壮汉。 最重要的是,这次远征,已经确定杨广不会亲征,而是由靠山王挂帅,绝不会存在指挥上的问题,算是弥补了一个最大的弱点。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大隋都是优势满满。 但高长生却有一种预感,这次出征或许不会像所有人想象的那么顺利。 “和氏璧是真的,那杨公宝库……” 杨玄感突然想到了传言中的另一项。 “当然也是真的!” 石之轩眼睛一亮,呵呵笑道。 “不可能!” 杨玄感本能的反驳,道: “如果真有宝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时的石之轩,满脸都是笑容。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杨公的背后还有人!” “什么人?” 杨玄感本能的开口。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杨素当年是什么身份,有资格在他之上的,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人。 果然,石之轩伸出手指朝上方指了指。 “这么说,杨公宝库是朝廷所建,我爹只是奉了先帝的命令?”杨玄感皱着眉毛开口。 高长生也同样一愣。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杨公宝库竟然有这样的渊源。 只是…… 高长生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一旁的杨玄感也在此时开口。 “为什么?” “如果是存放宝物,钱粮,大隋有的是地方,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是啊,如果是杨素,建造宝库那没什么问题。 但是朝廷,或者说杨坚,那就完全不合理了。 大隋有皇宫内库,有国库,有各大粮仓。 完全没有必要耗费精力去建造什么隐秘的宝库。 “谁知道呢?或许真的是为了留待后人吧!” 石之轩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极为隐秘,只有少数几个人参与,老夫也是偶然听说了只言片语。” “至于先帝为何要这么做,宝库位置又在各方,老夫也不得而知。” “扬州!” 石之轩的话刚刚说完,杨玄感就不由自主的脱口说了两个字。 不过话一出口,杨玄感就反应了过来,迅速闭上了嘴。 但很明显,此时已经晚了。 一道惊人的光芒从石之轩眼中爆射而出。 面对终于失去平静的石之轩,高长生也是挑了挑眉。 果然,这位突然出现,就是为了杨公宝库而来。 或者说,是为了藏在其中的邪帝舍利。 “贤侄的意思是,杨公宝库在扬州?” “难道杨公真的留下了什么线索?” 虽然外表依旧平静,但石之轩很明显已经有些激动了。 杨玄感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怎么可能?我父亲是何人,如果想,他肯定会明明白白告诉我,既然不愿意,那就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那杨兄为何会突然提到扬州呢?”高长生突然笑道。 杨玄感顿时脸色一滞,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 “罢了,既然宝库是源自先帝,那么当初必有安排,跟你们说说也无妨。” “我说扬州,并不是知道什么,而是猜测。” 说完没有等两人询问,就继续开口: “我记得,当年先父临终前,曾数次离开大兴,一去就是一两月之久,而去的地方正是扬州。” 说完杨玄感就不再言语。 在他看来。说了扬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知道扬州也没什么用,扬州地域何等辽阔,要寻找一个宝库位置,和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了,杨玄感也没有骗人,他知道的其实也就这些了。 “竟然在扬州,怎么可……” 石之轩愣在了原地,嘴里喃喃自语。 高长生轻轻一笑,他自然知道石之轩发蒙的原因。 原著中,杨公宝库的地址是在长安,也就是大兴城跃马桥的下方。 石之轩也早就知道了大概位置,一直待在大兴城内寻找。 可现在,按杨玄感的话,宝库却在扬州,和他的认知完全是南辕北辙了,石之轩怎能不蒙。 “大兴,扬州,还真是有意思了!” 高长生眯着眼睛,心中自语。 一座宝库,竟然出现了两个地点,而且两个都像是有证据支持。 第十九章 高和杨,是特殊的! 醉仙楼,大门之外! 高长生和杨玄感,两人并排而立,目送着一道人影幽幽远去。 “哈哈,今日多有打扰,两位贤侄,再会!” 轻笑声缓缓传来。 而话音落下的瞬间。 前方的人影突然转身。 “贤侄,有缘再见,哈哈!” 人依旧是那个人。 气质也没有太大变化。 但在高长生的眼中。 此时的石之轩,就像此时周遭的环境一样。 太阳西落,有明转暗。 一双瞳孔。 白色部分慢慢消散,黑色部分急剧扩散。 石之轩的回头,虽然是看向两人。 但高长生有种感觉。 对方刚才那句话,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了自己身上。 整场交流,虽然他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 但现在看来,这位邪王似乎还是发现了一些什么。 “高某也很期待和裴前辈再见!” 高长生笑着回应了一句。 石之轩身体一顿,眼角一动,深深的看了高长生一眼。 而在高长生的观察中,此时对方的双眸已经彻底变成了漆黑。 “会有机会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少了最开始的平和,多了一份莫名的冰冷。 而等到话音落下,抬头再看时,石之轩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高兄好像对这位裴侍郎很有兴趣?” 一旁的杨玄感开口,而后又快速接上: “不过此人确实不是常人。” “修的是儒道,却精通纵横之法,先父曾评价过,裴矩此人,当的起一句天纵之才!” 高长生点了点头。 石之轩的才情,自然不用多说,只是杨素? 摇了摇头,没有再去多想。 这几天接触的秘密已经够多了,只可惜每一桩都处于未解状态。 “不说这些了。” “杨兄,还是说说你今日请我来的目的吧!” 今日来醉仙楼本就是受杨玄感的邀请。 后来却突然出现了石之轩这个插曲。 以至于到现在,濒临散场了,所谓的正事还没来得及谈。 听到高长生的问话,杨玄感也没有犹豫,这本就是他的目的,所以直接就是开口: “邀高兄前来,其实很简单!” “因当年之事,高杨两家几成水火。” “但时移世易,当年孰是孰非,谁也不知,而且高公和家父都已故去。” “所以邀请高兄前来,是有个提议,高杨两家,所有前事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哦?就只如此?” 高长生轻咦了一声。 对于这个提议,高长生倒不怎么反感。 两家的所谓针锋相对,他都没有经历,也没什么感受。 至于真正起源。 无论是从鱼俱罗,还是这几天发现的线索,都表明了当初之事不简单。 这些老狐狸,当年很明显在谋划着什么。 在没搞清楚的时候,他当然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去和什么人作对。 他奇怪的只是,杨玄感这么大张旗鼓的邀请他来,难道就为了这么一句恩怨全消? “当然不止如此!” 杨玄感继续开口。 “我还想和高兄做个约定,彼此守望相助,互为支援!” “结盟!”高长生心中轻呼一声。 他也没想到,杨玄感的邀请竟然是这个目的。 “杨兄的意思是,征高丽一事?” 高长生挑了挑眉,杨玄感的性格,他有些了解,桀骜不驯,颇有种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感觉。 要说对方和他较劲,甚至找他比试,那不会有任何不对。 可现在却是结盟。 难道杨玄感发现了什么不对? 要不然以这位的性格,是不太可能和他人结盟的。 “不止!是现在,也是未来!” 杨玄感摇头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 高长生瞬间明白,对方指的并不是远征高丽之事。 这也正常,目前的局势,无论是何人,恐怕都会得出大隋有胜无败的结论。 杨玄感指的是未来,也就是从高丽回来之后的事。 了解了对方的意思,高长生又升起了第二个疑惑。 “为什么?” 杨玄感为什么要突然和人结盟,又为什么要找他结盟。 “杨兄,我能知道原因吗?” 高长生果断的开口。 杨玄感瞬间露出了纠结之色,顿了一下才开口: “高兄恕罪,此事我无法多言,说实话杨某也只是有备无患。” “毕竟事实难料!” 高长生眯了眯眼睛。 心中浮现起一个人名。 杨素。 杨玄感此时的态度,很明显是知道了什么。 而能够引起杨玄感如此巨大反应和变化的,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人,杨素。 想到这里,高长生也不再追问,而是轻笑道: “有意思,那么我能知道为什么是我吗?” “纵然往事全消,但高杨两家毕竟有这么多年恩怨。” “就算要寻找盟友,我高家应该也不是最佳选择。” “大隋上下,门阀势力多如牛毛,能给杨家提供帮助的也不在少数。” 高长生并不是奉承,而是实话实说。 杨素虽不在,但杨家仍旧拥有极大声望。 要是传出杨家需要盟友,附庸者绝对不计其数。 就算排除那些小势力,可供选择的对象也多的是。 别的不说,上次在军营里出现过的那几家,就同样不差。 “呵!” 杨玄感冷笑一声: “就算要寻盟友,我杨家也不是什么东西都看得上的。” “尤其是我杨玄感,我选盟友,看重的是人。” “高家有资格和杨家并立,你高长生也配得上和我杨玄感做盟友。” 杨玄感的目光直视高长生。 “当然,我知道高兄的意思。” “什么李家,宇文家的,势力或许不差,当日所见的那些人,或许也有天才。” “但是,有句话,高兄要明白!” “大隋世家很多,门阀也不少。” “但高杨二家,是特殊的!” 高长生猛的抬头。 “杨兄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过此事毕竟不小,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杨玄感点头:“这是应当的!此事不急!” “那杨兄,就此告辞,我们军中再见!” “军中再见!” 杨玄感站在原地,目光注视着高长生远去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 他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天边慢慢落下的夕阳,嘴唇微动,不知道在自语着什么。 而那一双目光中,则时不时的露出一丝丝忧虑,但忧虑之余,又夹杂着一种兴奋。 第二十章 辽东城外三百里! 辽河! 自西向东,浩浩荡荡绵延数千里! 这是大隋东北部,流域最大的一条河。 也是大隋和高句丽两国的边境线。 由南向北渡过辽河,便是高句丽的辽东城。 高句丽并不是大国。 举国上下,加在一起,也只有十几个城池。 但这十几个城池,能勉强算的上大城的其实不多。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高丽城,这是高句丽的王城,自然不用多说。 而排除高丽城外,那就是辽东了。 这是高句丽的边境重城,也是抵抗大隋的桥头堡。 对这座城池,高句丽也是下了无数的血本,驻扎重兵,年年修缮。 而现在,这座高句丽举国上下寄予厚望的坚城,显然即将迎来考验。 “哗啦啦!哗啦啦!” 辽江水流滚滚,阵阵轰鸣不绝于耳。 波澜壮阔的江流,扑面而来的清风,结合到一起,绝对算得上是一副奇景。 但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前来观景。 江水北岸。 雄阔的辽东城,静静的伫立在那。 除了不断咆哮的辽江之水,方圆百里再无一丝人迹。 安静!肃穆! 这是一眼看去,此处给人的第一映像。 但这种安静,却带着一种让人难以诉说的压抑。 辽东上空! 无尽的乌云滚滚而来,仿佛就要直接横压而下。 天地之间,笼罩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可怕气机。 这是杀气! 由兵戈带来的杀伐之气。 “轰,轰,轰!” 一道道沉重的马蹄,让整片大地都在不断晃动。 这里是辽河以南,大约三百里的地域。 旌旗,战鼓,骏马,长枪! 一队队杀气腾腾的士兵整齐而列。 营帐绵延,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军势席卷,冲散了周遭的一切。 别说飞鸟这等生物,就连天空之上的白云,被大军不自觉散发的气息,碾成了一片虚无。 如此可怕的军势,别说对战,常人就算看一眼,恐怕都会四肢瘫软,心神炸裂。 大军的正中! 一杆赤黄色的大纛军旗伫立于此! 军旗之上,绣着一只硕大的四爪巨蟒! 巨蟒中央,铁画银钩般的写着一个杨字! 杨字军旗!又是只比五爪金龙旗只逊色一等的四爪蟒旗。 其主人是谁,已经根本不用多说。 大隋九老,靠山王杨林。 行军打仗,主帅所在之处,又被叫为中军。 而既然叫中军,自然而然的,是位于大军的中央。 毕竟主帅是大军的灵魂,既是决胜的关键,也是大军的弱点。 身处大军环绕之中,可以避免为敌所乘。 可现在,看隋军阵势。 杨林的大帐,分明摆在了大军的靠前部位,也就是前军位置。 再加上那迎风飘扬的大纛,分明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旁人。 他杨林就在这里,有胆子就来劫营! 只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杨林的强势和自信。 当然了,这也并不奇怪。 以如今大隋的巅峰国力。 就算是派出一支偏师,都足够让高句丽头疼。 更不说这浩浩荡荡数十万精兵,还是杨林这位战功赫赫的靠山王作为主帅。 “几家的小子都怎么样了?” 大帐之中,雄浑的声音响起,正是靠山王杨林。 “都分到了左右两军,这些本就是各家子弟,虽不全出自将门,但在军中或多或少也都有些人脉,并不算是彻头彻尾的新丁!” 杨林点头。 这些他自然清楚,甚至好几家子弟,都是从家族中带着亲兵出来的。 对这种行为,杨林也没有阻拦,而是开了方便之门。 他的本意是想培养统帅,自然不会让他们从小兵做起。 “对了,鱼将军看好的高家小子呢?”杨林突然开口问道。 “在后勤,看护押运粮草!”一道声音响起,正是鱼俱罗。 杨林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鱼俱罗,缓缓道: “鱼兄,爱护后辈没有错,但如果太过可有有害无益了。” “雏鹰不离开保护,如何展翅纵横?” “这次带上他们本就是磨砺,你把他放在后方,可不是帮助,而是阻碍!” 鱼俱罗没有回应,只是沉默。 “哈哈,靠山王误会了!”左边的伍建章笑道。 “鱼兄可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这次高家那小子被放在后方,可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史万岁的安排。” “史万岁?”杨林挑了挑眉,恍然道: “难怪,史万岁是当初高颎的部将,不过这次可是好心办了坏事。” 杨林眼中露出不满之色。 “心疼晚辈本就是人之常情,也属正常。” “靠山王也不必往心里去,灭国之战,又不是三两日能够结束的,高家小子有的是机会战斗。” “是金子想来肯定是会发光的,我想高颎之子,又能得鱼兄看重的,肯定不会是庸碌之辈,会有机会的。” “那就再看吧!”杨林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那么说说现在吧,大家觉得应该如何展开!” 杨林指着身前的沙盘开口。 “从地形上看,这第一战,辽东是重中之重,这是高丽南线重城,也是紧靠辽河的最大据点。” “我军过辽河,入高句丽,这辽东城是怎么都绕不开的,现在只是看怎么攻而已。” 杨林点头。 一旁的鱼俱罗也缓缓开口。 “从地图上看,高丽辽河据点有两座,辽东和新城,两城相距仅数百里一东一西守护辽河防线。” “而两城中央还夹着一座盖牟,三城互为犄角,彼此支援。” 鱼俱罗沉思了片刻,才说道:“辽东和新城一大一小,从地势上看,先攻新城距离较远,也容易腹背受敌,不太可取。” “我军要么直攻辽东,要么从两城中间穿插而过,先取盖牟,再回过头打辽东。” “但无论哪一条,辽东都不容忽视,哪怕先取盖牟,仍然需要派重兵紧盯辽东!” 伍建章也是点头:“不错,除非水陆并进,分兵一路从海上直击高丽,要么辽东是怎么都绕不开的绊脚石。” “但分兵需要承担风险,大海茫茫,很难统一指挥,此策有利有弊。” 杨林深深的看着地图。 “辽东吗?” 轻声自语了一句后,杨林猛的抬头。 “兵道自古便有正合奇胜两条路。” “这次我军携大势而来,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自当走堂皇正道。” “既然是拔钉子,那就一颗一颗按顺序拔!” “嗯?” 话音落下,麾下众将都在消化杨林所言,并没有出声回答。 而为首的杨林三人,却是猛的抬头,看向了营外。 杨林看了一眼身边两人,放声笑道: “很好,看来对方已经帮我们做出了选择。” “那就这么定了!” 杨林一巴掌拍在沙盘之上。 沙盘上耸立的辽东城池,瞬间化作齑粉。 “渡辽水,攻辽东!” 第二十一章 通天棋盘,横亘于辽东城头! 杨林一马当先走出大帐,鱼俱罗和伍建章两人则紧随其后。 三人立于大帐之外,放眼望去。 虽然距辽河还有数百里之远。 但站在此处,还是能够看到那奔腾而过的河流。 还有那地平线尽头,一座四方四正的巨大城池。 辽东城。 也是此次隋军远征,面临的第一个硬骨头。 很快,中军帐中的将领便跟随着走出了大帐。 “那,那是……” 相比于前方三人的平静。 后方诸将,在抬头的一瞬间,却是纷纷心神一震。 他们同样可以看到辽东城。 而此时让他们震惊的,正是位于三百里外的这座城池。 此时! 一股冲天的光柱,正从辽东城中冲天而起。 高处的乌云,瞬间被清扫一空。 光柱升腾而起。 而后在天空极处轰然炸裂,化为一片片光辉撒下。 肉眼之内。 就像是一道从天而将的光罩,瞬间笼罩住了整个辽东城。 “这,这……” 场中的一些普通将领,自然是从来没见过这等画面。 一个个都有些瞠目结舌。 而就在他们震惊的时候。 一团巨大的黑白气流,再度从辽东城中出现。 黑白二气喷薄而起,不断升空。 在无数人震惊的目光中。 化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虚影。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 虚影又很快消散。 但转瞬之间,又迅速凝聚。 “棋盘?是傅采林?” 伍建章轻咦了一声。 是的。 此时,那黑白二气,经过重新幻化,已经凝聚成了一张巨大的棋盘。 就那么横在了辽东城上方。 纵横方圆,接近百里的城池上方。 横亘着一张四方四正的棋盘。 足可以想象出,这棋盘有多么巨大,又有多么震撼。 对普通人来说,这已经和神迹没有什么区别了。 事实上,此时辽东城内,无数的高丽百姓已经跪成了一片。 “来的倒是挺快!”鱼俱罗冷哼道。 “不止!” 杨林摇了摇头。 “傅采林是大宗师,法相施展下,确实可以可以勉强做到如此,但无法长时间维持。” “如此大规模的勾连天地,笼罩全城,必然借助了其他力量。” “军阵!”伍建章和鱼俱罗同时开口。 “不错!”杨林点头。 “奕剑如奕棋,傅采林的武道剑道本就脱身棋道,自身法相也与此有关。” “不过现在嘛,竟然将法身于军阵相结合,融棋道于兵道,倒是有些意思。”杨林笑道。 “看来确实不止傅采林!”伍建章开口。 傅采林是高句丽的镇国大宗师,武道剑道都是名震天下。 但对方并不善兵道,自然也就不可能布下如此军阵。 很显然,傅采林身边还有人相助。 “渊盖苏文!” 几人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 高句丽只是番邦小国,国内并无什么太出名的将领。 有能力统领大军,布下军阵的,几人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人。 “有意思!” “渊盖苏文,傅采林!” “一个宰相,一个国师,一个武道柱石,一个兵道支柱,竟然同时出现在了辽东城!”杨林呵呵一笑。 “很明显,高丽这是不愿坐以待毙,准备全力一博了!”伍建章道。 “很明显!”鱼俱罗点头。 “这是棋,也是阵!” “傅采林这是明明白白的邀战!” “告诉我们,他已经在辽东布下重兵!” 几人都不是普通人,那辽东城头的冲天战意,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就算感受不到,只要不是瞎子,也能看到那横亘在天际的棋盘。 打量着远处,杨林幽幽开口:“所谓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 “傅采林虽还没那等气魄!” “但以整个辽东城布下棋局,也算是魄力不小了。” “那就战吧,没什么好说的!”鱼俱罗冷声开口,身上不自觉的有刀气在纵横。 “不错,傅采林渊盖苏文同时出现,辽东城的确更加难攻!” “但有弊有利,这两人可都是高句丽的国家柱石!” “他们同时出现,敌军固然士气大涨,但也方便了我们!” “灭国之战,怎会没有硬仗,既然有,晚打不如早打。” “毕其功于一役,一旦解决了这两人,那后面就是一片坦途。” 辽东城的异象固然是惊天动地。 但眼前的三人,可是一起打下大隋江山的开隋九老。 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自然不可能被这种场面吓到。 “自然要战!” 杨林冷漠开口。 “数十万隋军枕戈待旦,又岂能被一道法相吓退。” “呵呵!” “傅采林既然邀本王下棋,那本王就陪他对上一局!” “只不过……” 杨林冷笑道。 “凡下棋都要有赌本!” “傅采林以辽东为凭开祺,未免有些想当然了!” “本王可看不上这区区一座城池!” “这一局祺,本王要的是整个高句丽!” “传本王将令,全军拔营,先锋搭桥,兵渡辽水!” “轰!” 大军开动,如雷霆般的马蹄声,开始在天地之间炸响。 而远处。 盘旋于辽东上空的巨大棋盘,也是瞬间开始大放光明。 恐怖的战火,瞬间开始点燃。 就在辽东城外,两军的第一战即将打响的时候。 后方某处。 一个青年正悠哉悠哉的骑在马背之上朝前方前进着。 不是旁人,正是高长生! 那日醉仙楼离开后,没过几天,他就跟随着大军一起开拔了。 原本以为会进入鱼俱罗麾下,或者前方的哪只部队。 但高长生万万没想到,安排下来的命令,竟是让他押运粮草。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高长生也没有太在意。 相比于攻城的血肉磨坊,后方押送的活,足可以用天堂来形容了。 至于战场立功,高长生并不排斥,但也不会那么迫切。 悠闲的骑着马前进,时不时的看看周遭的风景。 此时的高长生根本不像一个军中将领,反而更像一位外出踏青的书生墨客。 不过和高长生不一样。 他右侧的一个同样跨坐于马背的男子,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一张脸庞,由内而外的透着铁青之色。 剑眉倒竖,腮帮鼓起,明明白白的把郁闷两次写在脸上。 “哈哈,罗兄,既来之则安之,别太往心里去!” 第二十二章 兵家之奇葩,军队之奇迹! 说话间,高长生也是笑着转过头看向了同行的青年。 这是和他一起,被派遣到后方的人。 并不是之前和他接触最多的杨玄感,而是另一位。 此人也是当初在军营,接受鱼俱罗指点的其中一位。 北方罗家,北平王罗艺之子,也是另一位九老之一,定彦平的义子罗成。 和高长生不同。 自来到这个位置之后,罗成的脸色就从没有好看过。 听到高长生的话,罗成眼中郁闷之色一闪。 有些瓮瓮的道: “男子汉大丈夫,当在前线奋勇杀敌,窝在这后方算是怎么回事。” 高长生哑然失笑。 此时的罗成尚且年轻,还没有彻底成长为日后的冷面寒枪。 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少年意气。 对于自己被派到这个闲职显然非常不满。 高长生摇头不语。 罗成为什么会到这里,高长生大概也知道原因。 大隋浩浩荡荡数十万部队,北伐高句丽。 如此巨大的动静,早就震动周边诸国。 大隋朝内,由上到下,打的主意都是一鼓作气覆灭高句丽。 杨林,伍建章,鱼俱罗! 三位九老,数十万部队,虽然不算倾国之力,但也绝对算得上郑重以待了。 这等规模的兵事,当然不会想当然的出兵就出兵。 从上到下需要考虑的实在太多。 后勤补给这些不谈。 周边其他国家的动静,就不得不去考虑。 大隋周边的异族国家可不止是高句丽一个。 这边出兵高句丽,其他异族会不会趁机来犯,甚至高句丽会不会联合其他异族,这都是需要考虑的。 而罗成的父亲,罗艺镇守的幽州北平,正是紧挨着北部的DTZ。 也是大隋需要重点防御的异族国度。 还有向西部,南部,等等需要提防的边境处,都已经提前驻防了重兵。 回到眼前。 罗成被调到后方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按照推测,大隋北部,还有西北部边境,突厥很有可能兴兵。 到时候北平就是首当其冲。 当然了,朝廷肯定和罗艺那边打过招呼,甚至援兵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老子在那边随时可能血战,儿子罗成这边,就连靠山王恐怕也不好意意思,一来就把罗成放到最血腥的前线。 想到这里,高长生也好奇,罗成到这里是因为罗艺,那他自己呢,难道是鱼俱罗打了招呼。 不过按照高长生了解的鱼俱罗之性格,显然不太像。 对高长生的表情,罗成并不意外,事实上对于原因,他自己也心里有数。 “哼,为兵为将,又何惧沙场血战,就算马革裹尸又如何,那本就是将军的最佳归宿。” “父亲也真是多事,既然让我来了,为何要多此一举打什么招呼。” “难道这次战斗,我们就这样敬陪末座,虚度光阴。” “那我这般郑重的带这些百战亲兵过来干嘛,到时候又以什么面目返回北平!” 罗成越说越气,白皙的脸庞已是泛起了青紫之色。 高长生摇了摇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他的目光已经挪到了身后某处。 那里除了这次受他们辖制押送粮草的普通士兵外,还亦步亦趋的跟着数百身影。 仅从气质,就能看出两处士兵素质的差距。 这些是这次罗成带来的亲兵,都是跟着罗艺上过战场的百战老兵。 目光挪动。 落在了几百人的最前方。 此时高长生的眸光中,不自觉的露出了赞叹之色。 这数百人虽然是精锐,但还不至于让高长生如此。 他此时看的是其中,和其余人服装迥异的一队骑兵。 身骑黑马,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双冷漠的双眼。 腰配弯刀,后背弓箭。 从头到尾只有十八人。 但在马上的一举一动,呼吸节奏,甚至身下马匹的脚步,都是一模一样。 “燕云十八骑!” 如此标志性的装扮,高长生自然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这可是赫赫有名的一支部队。 抛开前世的一些了解。 只说这一世,在鱼俱罗的兵法见解,还有之前密室中拿到的高颎的兵法著作中,都提到过这支部队。 其中并没有太过具体的介绍。 但说起这支部队。 无论是高颎还是鱼俱罗,都用了同样一个形容词。 “兵道的奇葩,也是军队中的奇迹!” 看到这样的介绍,在结合前世的一些了解。 高长生很难不注意到这支部队。 此时处在平稳行进状态的十八骑,每一个都好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但高长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支部队的不凡。 当然了,可能还有很多深藏的东西,需要经过战斗才能看出来。 毕竟,高颎鱼俱罗既然用到了奇迹,怎么想都不会简单。 恋恋不舍的撤回目光,重新转到罗成脸上。 “罗兄何必如此苦恼,这是灭国之战,注定耗时长久!” “战斗的机会多的是,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后方。” “要不然靠山王何必把我们调来!” 听到此话,罗成的脸色才稍有好转。 “再说了!” 高长生轻笑道。 “押送粮草也算不得什么闲职,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食补给可是全军的命脉。” “自古以来,战场之上,可从不缺乏奔袭粮道,火烧粮草的战例。” 迎着高长生的目光,罗成不由得撇了撇嘴。 “算了吧,粮草之重我当然懂!” “不过我军数十万兵马,估计早就把辽河堵的水泄不通了,他们哪来的那个本事飞过来袭击粮道。” “就算侥幸有敌军突破辽河,越过大军,又怎么可能突破柳城防线!” 罗成斜了一眼后方。 “单单看这些士兵,完全就是三线的部队。” “如果粮道真的有危险,靠山王怎么可能派出这种队伍。” 说道这里,罗成长吐一口气,才再次开口。 “不过高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谢谢高大哥了!” “说实话,我还真的希望高大哥所言成真。” “如果真的有敌军出现,刚好可以让我过过瘾。” “运粮部队虽然战力不行,但有我这些亲兵在,根本不惧敌军。” 高长生失笑。 他也就是那么一说,就如罗成所说,此次粮道,遇敌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却又猛的闭上了嘴。 “呜~~~~~” 第二十三章 一语中的,还真的有敌人? “号角?还有马蹄声?” 罗成愣了片刻,怪异的看了高长生一眼。 “警戒!” 高长生迅速轻喝一声。 但此时眸中也尽是疑云。 难道真的一语中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随意的几句半闲聊半安慰的话,竟然转瞬就可能成真了。 军号伴随着马蹄,很明显,有军队在朝此处而来。 隋军? 并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性太小。 如今隋军正在大举向前,怎么可能突然反方向行军。 逆向行军,要么是溃兵,要么就是其他的调动。 前者自是不可能的事。 大战才刚开始,大隋哪来的这么多溃军。 而第二个,倒是说的通。 但看着显然不像。 如果是隋军,突然逆向,必然是会向附近部队通报,避免引发误会。 就算是隐秘的军事行动,也该沿前方路线排除斥候,避免冲撞友军。 可眼前这一切都没有。 那么只能是一个解释了。 “还真的真有敌军来了!” 罗成惊呼一声,眼中尽是激动。 而高长生则是眼睛一眯。 没想到在这不可能出现问题的粮道上,竟然真的出现了敌人。 不过高长生虽然惊讶,但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这确实算是极大的意外。 但此次出征前,他的心中早就有了预料,这次战争不会太过顺利。 “一队守护粮草,其他队伍列阵迎敌!” 高长生轻喝一声! 罗成虽然是北平王之子,但在这粮草大队中。 高长生才是最高统帅,前者只是副将。 毕竟不管怎么说,高长生还有一个齐国公的名号。 “是!” 罗成高喝一声。 后方的部队迅速排列成型。 以罗成的几百亲兵居首,组成了方阵。 而此时罗成的身边,也就只剩下十八骑护卫了。 “咚,咚,咚!” 在两人锋利的目光中。 滚滚烟尘席卷而来,对面的部队也终于露出了真容。 “哼,这是,行白衣渡江事吗?” 高长生冷哼一声。 因为此时那对面疾驰而来的部队,赫然一水的穿着平民的服装! “什么白衣,什么渡江?”罗成疑惑的开口。 “没什么?” 高长生摆了摆手。 “看这规模,有三四千人!” “怎么可能?” 罗成满脸不解。 “数千军队,连人带马,是怎么越过前线的,又是怎么跨过柳城的,难道前方那么多人都是瞎子不成。” “或许不是瞎子,而是……” 高长生抬头看向北方,幽幽的说了一句。 “啊?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幸好我们在此,要不然这样一只来去如风的骑兵肆意流窜,我军后方无宁日。” “不错!” 罗成也是连连点头。 “真想不到小爷我送个粮草,也会有功劳送上门来。” 笑完,又迅速转头看向了高长生:“高大哥,呃,高将军,让我出战如何?” 说话的时候,脸色甚至已经泛起潮红,显然是激动的。 高长生不由失笑,也没有拒绝,大方的摆手道: “去吧,小心点!” 话音刚刚落下。 罗成身上的血气就升腾而起。 “所有骑兵,随本将冲阵!” 高长生点了点头。 如此年龄的罗成,显然还没有到达巅峰。 但从气血爆发的气息来看,也已经隐隐快要踏入五重天了。 兵道的四,五重天,已经是相当于武道的先天境界了。 再进一步,踏入六重,那就是宗师人物。 单从此点看,罗成不愧他的天才之名。 至于眼前的敌军。 单从士兵实力看,敌方肯定是超过他们这方的。 高长生这边,除了罗成的那三百精兵,其他的都是普通士卒。 兵戈之争,军队自然是根本,但其实还有一个决定性的因素。 那就是领军之人。 沙场之战,从来都是统帅的艺术,也是军阵的艺术。 “听我命令,结锋矢阵,凿穿他们!”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出,突击的部队迅速开始变化。 一股锋利的气息在场中成型。 高长生看着场中那隐约成型的锋利箭矢,赞赏的点了点头。 罗成虽然年轻,但行军之上并没有鲁莽。 锋矢阵,只是基础阵法,并不复杂。 罗成选择用此阵法,确实聪明。 毕竟这支部队兵员素质不齐,太过复杂的阵势,根本行不通。 就像此时场内。 冲锋部队虽成箭矢形状,但绝大部分气势还是出自前方的数百亲兵。 好在,这杆长箭也有独特之处。 那就是有两处锋刃,一处是一马当先的罗成,另一处则是一团黑色影子。 “当真是让人羡慕的部队!” 高长生不由得轻语。 他说的自然不可能那些亲兵,而是那一团黑影。 燕云十八骑。 那数百亲兵只是按部就班的按照罗成的指挥排出了阵势。 而燕云十八骑虽然独立在外,却是能够巧妙的将气机融入了锋矢之中,甚至都不用罗成指挥。 如此部队,任何一个将军都会羡慕。 “咚,咚,咚!” 平原之上。 两支部队以极快的速度在互相靠近。 恐怖的杀气已经开始了汇聚。 “嗯?” “对方竟然没有任何应对?” 高长生轻咦一声。 锋矢阵的穿透能力极为强大。 而对面那袭击而来的部队,竟然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是之前那般模样。 “对方没有主帅,亦或是主帅不通兵阵?” 高长生念头一闪。 而此时,一马当先的罗成,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不屑。 “杀!” 随着一声高喝。 两支部队,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 “有意思!” “真的没有指挥吗?” 高长生轻笑一声。 远处,隋军如利箭一样插入了敌军之中,仅仅几瞬便是凿穿了对面的部队。 而这个时候,对方竟然还没有太大反应,甚至分成两半的军队都没有快速聚合。 而是分成了两队,一半一部分迎向了罗成的骑兵,另一部分竟是掉转马头,朝着高长生这边而来。 “是没指挥,还是想围魏救赵?” “如果是这样,那就着实可笑了。” “盾兵在前,枪兵居中,弓兵在后!” 高长生轻喝一声。 赤色气血透体而出。 留在原处的步兵就好像受到牵引一样,迅速开始列阵。 “射!” “一道道箭矢如同洪流一样,涌向前方!” “嗡!” 也就是此时,一声嘹亮的轻吟声突然炸响! 第二十四章 北霸枪,突来的叹息! 箭出如河,在空中横淌而过。 如瀑出,如雨落。 带起一道道飞溅的血花。 战场之上,骑兵为王,这几乎是公认的事情。 但在兵戈之争中,从来就不存在无敌的兵种。 一个个兵种之间,既相生又相克,其中复杂程度,很难一言而尽。 落到眼前。 这突然出现袭击他们的高丽部队,是一群轻骑兵。 轻装骑兵,来去如风,用在敌后袭扰方面,自然是无往不利。 但万事万物,有优自然有劣。 轻骑兵的机动性固然强大,但自身的防御是个巨大的弱点。 尤其是眼前的这群骑兵,为了隐蔽,换装隐行,甚至大部门都没有具甲。 最重要的是,在遭受罗成的拦截后。 对方一分两片,自身的冲击性也下降大半。 在这样一片平原之上。 一群失去冲击力且没有着甲的骑兵,那基本上就是弓兵的活靶子。 面对隋军的箭雨,那一半高丽骑,仅仅是前进了百米,就纷纷驻足不前不敢再进了。 而远处的罗成,凿穿敌阵后,已经重新掉转马头,带着部队朝这边涌来。 高长生眸光泛起波动。 事情发展到这里,就好像是一场闹剧一般。 眼前这群高丽骑兵单从气势上看,素质并不算差。 但这一场战斗,对方的表现,实在是有些拉胯。 四千骑兵,就像是一具具设定好程序的机械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灵活性可言。 就像高长生最开始的反应,这群士兵就像是没有指挥一样。 面对攻击,完全是依靠士兵的本能在行动。 也正是看出这一点,高长生才更加疑惑。 确实,如果此次没有高长生和罗成,突然遭遇袭击,粮队必然无法保存。 但是,一只插入敌后的部队,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没有统帅。 除非高句丽上下都是傻子,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此,如果是真的,那这桩战功,我就不客气了。” 高长生轻哼一声。 周身气机狂涌,双眸之中爆射出两道光芒。 地面之上。 以高长生所在之处为中心点。 一道道无形的光芒突然显现,朝着四周开始蔓延。 就好像是一片片巨大的蛛网一般,朝着大地笼罩而去。 远处的罗成还有他身后的士兵,率先有了反应,周身纷纷一震。 “这是……” 罗成猛的抬头,震惊的朝高长生所在之处看了一眼。 “轰!” 光阵弥漫而出,周遭的大地都突然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高长生缓缓抬头,长吐一口气 “还是有些勉强了,兵不离阵,阵不离兵,确是至理名言。” 说完转过头,冷漠的向前方。 “不过,也足够了!” 也就在他话音一落的瞬间。 隋军身上的气血纷纷爆发。 而且和高句丽骑兵的散乱不一样,隋军这边,前后将军,骑兵步兵的气血,已经隐隐勾连到了一起。 “哈哈,杀!” 罗成长笑一声。 本来,这群龙无首的高丽士兵,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只不过他的兵力太少,加上一番冲击,有所损耗,也无法一下子将敌军解决而已。 现在有了这般助力,罗成的信心自然更足。 不过攻击之于,罗成的心中也同样泛起疑惑。 就这般表现,这些高丽士兵是来干什么的,难道就为了送人头。 也就是此时。 远处的空间,一道嘹亮的清鸣突然炸响。 “嗡……” 是剑鸣。 同时,伴随着剑鸣而来的,还有一道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隋狗,住手!” “果然,看来正主出现了!有意思……” 高长生轻笑的抬头。 远处一道人影正以极快的速度飞窜而来。 此人应该就是这只骑兵的领头之人。 而之所以让高长生感到有意思的。 是此人出现的地方,并不是高丽士兵之间。 是从另一个方向而来。 这就难怪,高丽骑兵一遇攻击就成了无头苍蝇,原来统领之人真的不在阵中,而且还未到达。 “或许罗成说的对,我们运气真的不错!” 高长生嘴角轻抬。 一支部队的士兵和统帅不在一起。 这绝对是极难遇到的情况。 “嗡……” 就在高长生思考的时候。 远处的人影,已经是如同闪电一般的越过虚空。 皎白的剑光横空而过,竟是直接的朝着高长生所在之处而来。 “隋狗,受死!” 剑光清冷如霜,直指高长生胸前暴露的空当。 “呵!” 高长生轻笑一声。 原本沉于地表的光网,突然大放光明。 持剑攻来,尚在空中的女子突然顿了一下。 下一秒。 高长生的身侧,一条长龙横空而起,划破虚空。 只一个刹那,便来到了对方身前。 那是一把漆黑如墨的长枪。 这个时候,高长生却是突然摇了摇头。 他并未看袭来的人,而是瞟了瞟身后很多呆如木鸡的士兵。 “轰!” 一阵剧烈的轰鸣声! 空中的人影瞬间如遭中立,飞速爆退。 “弈剑术!你是傅采林的哪个徒弟?” 问虽然是问了。 但高长生心中已经有数。 身为高丽国师,傅采林弟子并不算少,但很多都只是传下一些皮毛的门徒。 之前大兴那群闯宫的便是此类。 他真正的亲传弟子,得到弈剑术和九玄大法真传的也就只有三个。 而其中,能够被委以重任的,只能是傅君婥了。 “隋狗!” 傅君婥落在地面,嘴角已是淌下了血迹,但眼神却没有丝毫示弱,仍是恨意冲天。 “哈哈,没想到还有傅采林的徒弟,高大哥你说的没错,能立功的人走到哪都会有功劳。” 罗成哈哈大笑,带着骑兵滚滚而来。 连番冲击下,高丽骑兵早就已经七零八落。 这种情况下,罗成自然毫不犹豫的抛弃那些溃兵,直奔傅君婥这条大鱼而来。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高长生突然脸色一变。 “罗成,速速回阵!” 听到这般命令的罗成明显一愣,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一道幽幽的叹息突然响起。 “那是北霸枪吧!” “唉……当真是时也命也,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竟会出现这等意外!” 第二十五章 有阵无兵,你要如何应对老夫? 黑白气流凌空一闪! 一道人影突兀的浮现在了傅君婥身边。 这是一个老者,身材瘦小,眼睛,鼻子,嘴巴,每一样都极为丑陋。 但奇怪的是,此人站在那里,很容易让人忽视掉容貌上的一切。 整个人就像是融入周遭的天地一样。 “师父!” 傅君婥轻咳一声,朝着老者行了一礼。 此时,周围的所有人,尤其是罗成,此时已经彻底愣住了。 能被傅君婥称为师父的,还能有谁? 高丽的镇国大宗师,傅采林! 而震惊之余,每个人的第一念头也是不敢相信。 傅采林出现在了这里,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个大宗师级的人物,自然天下都可去得。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数十万隋军已经兵临高丽。 作为高丽最重要的一个底蕴,怎么可能不留在国内。 “没事吧!” 傅采林轻柔的问候了傅君婥一句,而后转头,看了一眼尸横遍野的平原,眼中露出一丝悲痛。 “是我无能,请师父降罪!” 傅采林摇了摇头: “不必如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本是我的计划,怎能怪你,况且谁能料到,会突然遭遇隋军。” “而这一支运粮队中,还恰好藏了这等人物。” 说完,傅采林抬头看向这边。 “你是北平王罗艺之后吧,已尽得罗家真传,当真不错。” 傅采林温和的夸了一句,而后又看向高长生。 “至于这位,这场中的阵势是你布下的?原谅老夫眼拙,实在有些看不出来。” “不知小友来自大隋哪家,如此年纪,就有这般兵道修为,还有当年慕容垂的北霸枪法!称得上一句天纵之资!” “难怪仅仅半个时辰的偏差,我高丽数千儿郎就几乎尽丧,谁又能想到,突然遭遇的运粮队中,竟然会有这等天骄呢!” 傅采林长叹一声! 高长生心中恍然,难怪高丽骑兵会这般怪异。 很明显这支骑兵还有傅采林两人,是分开潜进来的。 双方还没有会和。 而且看情况,在这里的相遇也是偶然,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运粮队。 “傅宗师过奖了!” “说起没想到,该说此话的应该是我等才对。” “谁能想到,在两国大战的关键时刻,大宗师傅采林竟然没留在高丽,而是来到了大隋。” “难道傅宗师已经准备放弃辽东,亦或是知道高丽没有希望,开始提前准备退路了。” “放屁!隋狗,你竟敢侮辱家师,师父何等人物,岂会……”傅君婥闻言怒喝开口。 “君绰!”傅采林轻声开口制止了傅君婥。 高长生轻笑摇头,他当然知道不可能。 傅采林此人走的可是护国之道,是一个把高丽当成信仰的人,自然不可能临阵脱逃。 不过也正是知道这点,高长生才更加好奇,傅采林的目的,还有他凭什么敢这个时候离开高丽。 “冒犯之处,还请恕罪,不过晚辈是真的好奇,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傅宗师不顾辽东和高丽的安危,此时潜入大隋。” 傅采林摇头一笑: “无论什么目的,眼下都已是注定失败,自是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不顾高丽,更是无从谈起,我高丽虽然比不得大隋,但君臣一心,举国同力,就算没有老夫,也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冒犯的。” 高长生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傅采林的话语分明充满了底气。 可他一时间想不出对方的底气来自哪里。 要知道此次隋军可是高手如云,杨林,鱼俱罗,伍建章等等等等。 就算傅采林留在高丽,一人之力都极为勉强。 更不用说他还离开了高丽,除了他高丽还能靠谁? 事实上,高长生此时并不知道辽东城的情况。 如果知道了,那么他肯定能明白,但同时也会更加疑惑。 辽东城头的巨大棋盘,已经冲天的气息,很明显出自傅采林。 可现在同一时间,傅采林又出现在了大隋境内。 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地呢。 当然了,现在无论是高长生,还是辽东城外的杨林等人,都不知道此事。 就在高长生思考的时候。 远处的傅采林突然再次开口。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罢了!” 傅采林幽幽而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落寞的气息。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但高长生的心里,却是已经戒备到了极点。 四千高丽骑兵近乎全陨。 尤其是对方那不知道的大事,直接遭到破坏。 高长生可不相信,傅采林会这般轻易的罢休。 能把武道修到这个境界的人,可不会是什么老好人。 尤其现在还是在两国交战的敌对状态。 果然,傅采林再次一叹,而随着他的叹息,一股无形的杀机瞬间浮现。 “唉!” “老夫向来爱才,习武数十载,也从未做过以大欺小之事。” “奈何,现在两国大战,高丽危急,有些事,也容不得老夫了。” “两位小友都是天纵之才,只可惜不是那我高丽之人!” 又是一声叹息落下。 空气中的杀气,已近乎凝成实质。 高长生神色一肃。 体内气息运转,周围空间的光芒,瞬间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傅采林也不着急,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周遭天地中的一切,以及自身隐隐受到的压制。 “好阵法,小友当真是惊艳之极!” “难怪我高丽儿郎败的如此之快。” “只是,可惜了!” 傅采林突然摇头一叹。 “可惜小友有阵无兵!” 傅采林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高长生身后,那一个个明显不像是受过训练,显得格格不入的士卒。 “无兵之将,可算不得是真正的将!” 笑声落下,傅采林的声音一转,变得杀机四射。 “靠着这些,小友可以欺负欺负我那些群龙无首的儿郎。” “但现在,你该怎么应对老夫的法相之力呢。” “轰!” 一股可怕的巨响传出。 整片大地开始了剧烈的震动。 傅采林的身后,一道巨大的影像凭空浮现。 一股凌厉到极致的剑意,划破虚空,直直的指向了高长生等人所在之处。 第二十六章 老夫一生,只有一棒! “杀!” 无尽的喊杀声在山河之间激荡! 天地之间早已再无其他余色! 入眼之内尽是一片红光! 到底是兵卒将领的气血,还是纷纷乱溅的血液。 没人分得清,也没人有心思去区分。 不错,这里正是辽东城下。 不过此时的辽东城,早已没有一点之前的样子。 身处其中,映入耳框的全是惨叫声,嘶吼声。 滚滚辽水依旧奔流。 但无尽的江水早已被血色染红。 自古以来,攻城之战都是最为惨烈的! 尤其是工事完备的大型城池。 孙子兵法有言: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最下攻城!” 不外如是。 就如此时的辽东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巨大的血肉磨坊。 横跨辽江的浮桥上,河岸边,以及那靠近辽东城的城池边。 到处都是伴随着惨叫的厮杀。 辽河南岸。 一杆大纛静立于此。 大旗下伫立着两道伟岸的身影。 杨林,鱼俱罗。 至于另一位随军的九老伍建章,已经去前方指挥了。 两人默默而立。 注视着前方的厮杀。 对那惨烈的景象,以及飞速消失的一条条生命,两人都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但看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辽东城头。 无论是杨林还是鱼俱罗都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此时,辽东城头的黑白棋盘已经垂落。 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黑白线条笼罩全场。 不过这些线条每次闪光的时候,都会被另一股涌现的力量冲散。 城墙之上,黑白气息依旧浓郁,但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不断涌现的黑白气息中,正夹杂着一丝丝微弱的血色丝线。 “辽东果然不好攻!”鱼俱罗轻语了一声。 “国破家亡前,士兵悍不畏死,本就不足为奇。”杨林开口。 鱼俱罗摇了摇头,深深的看着前方的辽东城,目露疑惑之色: “纵横十九道,棋道至理尽融于大阵之中,牢牢的笼罩着整个战场,合辽东,接辽水,防御森严,近乎牢不可破。” “确是可怕之阵!我方阵势虽然压下,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杨林皱眉, “老夫只是好奇,这渊盖苏文竟有这般能力?”鱼俱罗眼中尽是不解。 杨林眼中同样疑惑: “本王并不了解此人,从搜集到的消息看,此人不像是有这般境界的人。” “不过这种消息,能信也不可尽信,高丽虽小,但出了一个傅采林,未必就不会再出一一位名帅。” “何况事实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不是吗?” 鱼俱罗沉默。 杨林也没有继续开口,只是幽幽的看着前方,良久之后才是突然一叹: “唉,这军阵一道,本王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想当初那两位,举手投足间,换天时,改地势,那才是真正兵道大家啊!” 鱼俱罗闻言,眼神也是不由得有些飘散。 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兵道广博,高杨有他们的长处,靠山王也有自己的优势,没必要硬拿来比较。” “哈哈,鱼兄多虑了,本王了解自己,清楚自己的斤两,也明白自己的长处。”杨林失笑开口。 鱼俱罗没有再多说,都是血水里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物,自然不会像年轻人那般多愁善感。 “要不我也一起出手,这般僵持也不是办法!” 鱼俱罗开口建议。 辽东防御的稳固确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对方竟然可以布下这般惊人的阵势。 当然了,从形势看,眼前的局势只是势均力敌,隋军并未落入下风。 而且隋军还没有投入全力。 但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第一战就这般陷入僵持,好说不好听啊。 这也是鱼俱罗开口建议的原因。 此次三军主帅,杨林,鱼俱罗,伍建章。 伍建章已经在前方指挥。 而杨林显然是不太能轻动的,毕竟他可是全军统帅。 何况,对面的傅采林还有疑似布阵的渊盖苏文都没有现身。 这种情况下,要改变战局,鱼俱罗显然是最优的选择了。 至于增兵或是派其他将领,或许可以增加优势,但无法快速打破僵局。 “不必了!” 杨林果断摆手。 “靠山王?” 鱼俱罗一时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杨林静立片刻,突然放声大笑。 “鱼兄的话说的对,个人有个人的优势!” “本王幼年从军,南征北战数十年,从始至终就属于勇战派之人。” 鱼俱罗张了张嘴,他已经明白了杨林的意思。 “当然,数十年经验,于兵阵之道也算有了一些见解,但那始终不算是本王的优势。” 鱼俱罗没有开口。 这话自然是谦虚,杨林的确靠勇武出名,但行军布阵只能,也不弱于大部分人。 而此时的杨林,已经是跨马上前。 身上的气势节节高声,很快就化成了一道通天的气柱。 “傅采林也好,渊盖苏文也罢!” “如此之阵确实超出了本王的预料!。” “但本王主修的从来也不是军阵之道。” “本王这一生,横行天下,打遍南北,靠的只是这一双铁棒!” “轰!” 冲天的气血轰然爆发。 铺天盖地的气势,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如天柱一般的巨大棒影,横空而起,可怕的气机,直直指向了前方的辽东城。 “嗡!” 辽东城上空的黑白气息猛的震荡。 一把巨大长剑缓缓探出。 一剑,一棒,就这样隔着辽河遥遥相对。 “傅采林!终于出现了!” 鱼俱罗自语了一声,仔细的打量着远处的巨剑。 “嗯?这剑的气息?” 声音刚刚响起,就被一道笑声打断。 “哈哈,好,终于是出现了!” “骁果军何在,随本王一起打碎这乌龟壳。” “轰!” 一声令下! 中军阵中,如雷霆般的马蹄声开始炸响。 无尽的煞气冲天而起。 仅仅一瞬,辽河周边的厮杀声,都被瞬间压下。 杨林的话语打断了鱼俱罗的思绪,也让他的眼中升起讶然之色。 仅仅是第一战,还是攻城之战,杨林竟然就准备动用骁果军。 要知道,这可是如今大隋的最强之兵。 这次杨林远征隋兵所带兵马,连主战带辅兵,有数十万之多。 但骁果可就只带了中军阵中这一万人。 第二十七章 借燕云十八骑一用! 辽东战局如火如荼! 而随着骁果军的如场,也出现了巨大的转折。 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同样也即将发生一场惊天之战。 这是一处平原。 但此时的平原之上,遍地都是断矛残刀。 入眼之内,枯黄的土地早就被血液染透。 断臂,残肢,随眼可见,活脱脱的一副地狱之景。 当然了,此时可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些。 整片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一人身上。 那是一个枯瘦丑陋的老者。 此时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衣袍高高的鼓起。 在他的身后,庞博的气劲随着狂风席卷而上。 一具通天彻地的虚影缓缓浮现,如神灵般俯视着整个大地。 如此可怕的景象,震住了周遭的所有人。 平原西北方向不足百里,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柳城。 城中无数的居民,都是不自觉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南边。 哪怕是距离如此之远,他们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可怕的庞然大物,以及那扑面而来的可怕气息。 “法相真身,大宗师!” “该死,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就突然冒出这等强者!” 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了,紧张什么,又不是在城中,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一道年轻的声音笑道。 而城池的另一个方向,也是迅速传出一道声音。 “这里怎么会出现大宗师,快派人去查探,还有注意警戒。” 对于柳城的变化。 平原上的人自然不会知晓。 此时的傅采林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只是负手而立,淡淡的看着几人,甚至嘴角还浮现了稍许笑容。 但高长生等人可不会因为这一抹笑容,就轻松多少。 罗成面色凝重,双眸中不可自免的带上了慌乱之色。 面对一个随时准备动手的大宗师,没有人可以保持冷静。 “高,高大哥,我们,怎么办?” 罗成很明显方寸已乱。 这也怪不得他,对面的敌人已经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应对范围。 大宗师,放到天下那都是有数的高手。 如果他们身后带着数万兵马,那自然不会畏惧任何高手。 只可惜,他们的运粮队本就是后方的辅兵,实力不强,数量也不多。 再加上刚才一番战斗,折损了不少。 就眼下残余的士兵,很难布下强有力的军阵。 也不可能挡得住大宗师级的人物。 罗成的目光放在了高长生身上。 此时的他明显已经失去了主张。 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逃吗?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跑得过一个大宗师。 他们可不是在江湖,而是在军中,沙场之上。 尤其身后还带着大量供给前线的粮草。 这种情况下撤退,那就是属于逃兵。 别说是对他们这样的将门子弟,就算是普通士卒,这两个字也属于是天大的侮辱。 对于罗成的情绪波动,远处的傅采林看的一清二楚。 他也并未插嘴,依旧是淡笑的看着。 也不知是出于猫戏老鼠的心态,还是想要亲眼看看这两位大隋杰出后辈的选择。 高长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从傅采林出手那刻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对方身上。 从真气涌动,到法相横空,再到剑意勃发! 高长生几乎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而他的眉心处,也有一抹独特的道痕若隐若现。 “呵呵!” 良久之后,高长生突然轻笑开口。 “法相大宗师啊,当真名不虚传,令人神往!” 轻微的一句感叹,高长生又看向了罗成。 “罗兄弟,沙场之上,若是敌强我弱,亦或是陷入重围,该当如何呢?” “自当死战!” 说完之后,罗成浑身一震,整个人就像是遭遇重击一般。 一抹愧色一闪而过。 “多谢高大哥,罗成明白了!” 话音一落,罗成整个人陡然一变,身上再无一丝慌乱,有的只是凌厉和决绝。 “高大哥说的对!” “大宗师又如何,小弟和大哥一起,不过一死而已。” 罗成握中手中之枪,铿锵有力的说道。 傅采林眼中第一时间闪过一抹赞赏。 以他的眼力,可以清晰的看到罗成的变化。 仅仅一瞬间,罗成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更加的凝练。 傅采林虽然不走兵道,但也明白,那代表着一个将军从稚嫩走向了成熟。 用武道的话,那就是道心的蜕变。 当然,更让他惊讶的还是高长生。 从他出现,到表露杀机,再到展露气势。 傅采林竟然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到任何的心态波动。 “真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出色的甚至让人害怕!” 傅采林不断的打量着高长生。 眼中的神色极其复杂。 赞赏,忌惮,遗憾,冷冽,种种情感不断交错。 “唉,如此英才,为何不生在我高丽啊!” “罢了,终归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伴随着一声叹息。 傅采林缓缓举起了手。 刹那间风云变幻。 一道让人遍体生寒的气机在场中浮现。 是剑意! 可怕到极点的剑意。 很明显,傅采林要动手了! “全军准备,随我和高将军一起冲锋,和他们拼了。” 罗成举起长枪怒吼道。 “等等!” 高长生也是双眼一眯,不过还是第一时间制止了罗成。 听到声音的罗成,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不解。 “罗兄弟,你为我掠阵。” “不可!” 几乎本能的,罗成吐出了两个字。 掠阵,高长生的意思分明是准备自己去面对傅采林。 但一对一的对上大宗师,与送死何异? “无法结阵的士兵,面对这等强者,只是一个个幼童罢了!” 高长生摇头,罗成也是不知怎么反驳。 “他们无用,我至少也该何大哥一起,怎么让大哥独自面对。” “放心吧,罗兄弟,高某从不是鲁莽之人!” “再说了,我也没说要独自一人应对傅采林,那毕竟是大宗师啊!” 说完没待罗成询问,便再次开口。 “当然,我们能否渡过此关,还需要罗兄弟的帮忙!” “大哥请说!要小弟怎么做。”罗成激动的开口。 “借燕云十八骑一用!” 第二十八章 泪如梨花,枪名度难! 罗成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虽不太明白原因,但罗成还是非常果断的挥了挥手。 仅仅一瞬间。 十八道黑骑便如同幽灵一样的来到了高长生身后。 燕云十八骑,是属于罗艺的护卫亲兵。 此次虽跟随罗成而来,但只是为了保证罗成的安全,实际上是游离在隋军之外的。 看着令行禁止,冷峻干脆的十八骑。 高长生的眼中再次闪过赞叹之色。 这已经是一支已经有了自己意志的部队。 除了罗艺还有罗成,其他人根本无法调动。 “可敢随我冲阵?” 抚摸着手中长枪,高长生轻声开口。 没有声音回应,出现的只有十八道纯粹的杀意。 “哈哈!随我来!” 高长生放声一笑。 催动坐骑,如利箭一般的射出。 黑色的十八骑,也没有一丝落后,成人字形态,跟在了高长生身后。 赤色的气血,在天地之间激荡。 高长生目光如炬,手中的长枪缓缓抬起。 裹在长枪外的黑色外壳,片片碎裂,露出了一杆造型古朴的长枪。 长枪通体赤红,泛着道道红光。 枪身之上雕刻着一片片独特的纹路,乍看之下犹如朵朵盛放的血色梨花,但仔细一看,又好像是一滴滴垂落的泪滴。 枪身展露的瞬间。 远处的傅采林瞬间身躯一震,眸中射出一道精光。 “天地有难,泪如梨花!苍生同悲,持枪度厄!” “高昭玄的度难枪,原来你是高颎之子。” 场中没有回音。 只有一道一往无前,有进无退的枪意! “不愧是高昭玄之子,区区十几骑,就敢主动朝老夫进攻。” “虽不自量力,但也可敬可佩!” 傅采林轻声一笑,而后又摇了摇头。 “若在平时,老夫也不是不能手下留情。” “只可惜现在两国交战,再加上如此天资,又是高颎之子,实在是留你不得!” 说着,傅采林踏前一步。 身后的法身瞬间一震,巨大的旋风凭空而起。 一道璀璨的剑光,由天空坠落。 凌厉的剑意弥漫而下。 “高大哥……” 罗成惊呼出声,眼中充斥着担忧之色。 十九道身影一往无前,冲天的气血中透着无尽的决绝。 如此场面,怎能不让人心神震动。 尤其是罗成这样的将门子弟。 仅仅是一个起步,罗成就清楚,他做不到高长生这样。 带着十八骑从北平来到这里,时间已经不短,但他无法做到像高长生那样如指臂使。 此时场中的情形看上去,就像是行动统一的一个人。 心中虽然明白,但罗成还是不自觉的为之神往,恨不能以身相替。 如此场面,对他这样一个骑兵将领来说,实在是拥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不过,随着傅采林的出手。 情况迅速突变。 那巨大的法相缓缓压落。 原本急速前进的一行人,瞬间就好像变成了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如此情形,罗成怎么能不担忧。 差距实在太大了! 终归,傅采林的实力太强,燕云十八骑的数量也还是太少了。 “一如十八,十八如一!” “确是好部队,但不够!” 傅采林的声音如雷霆般滚滚而落。 伴随着声音,可怕的气势滚滚压下,乌云就像沸腾一样开始翻涌。 周遭剑意收缩。 但傅采林并没有出剑,只是探出右手,化为一道巨掌,朝前拍落。 “高大哥……” 随着巨掌拍落,整个平原风起云涌。 一道道可怕的旋风携带者黄沙弥漫而起。 罗成等人已经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遮天蔽日的黄沙,以及那仿佛天穹坠落的巨掌。 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况。 但如此可怕的景象,在那中心处的高长生等人会承受怎样的压力,根本不用多想。 罗成死死的握住长枪,满嘴的牙齿几乎被咬碎。 但哪怕他再不甘,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此时的罗成,只觉得浑身充斥着一种无力感。 而相比于罗成。 站在傅采林身边的傅君婥则完全不一样,脸上尽是畅快之色。 “不自量力!” 傅君婥不屑的吐出几个字。 而后看向傅采林,刚准备开口,却猛的娇躯一震。 因为一道声音突然炸响。 “起!” “高大哥!” 远处的罗成第一时间惊喜开口。 “怎么可能?” 傅君婥猛的转头,不敢自信的惊呼。 就连傅采林都是露出了异样。 “当真是出乎老夫的意外了,竟然能挡住老夫这一掌!” “嗯?怎么可能!” 话音一落,又是一道惊呼传出。 而这次发出惊呼的竟然是傅采林。 从出现以来,一直古井无波,仿佛一切都在掌握的傅采林,第一次失去了平静。 一双瞳孔呈发散状态,脸上原本挤在一起的五官也是陡然散开。 眼中充斥着震惊之色。 傅君婥也惊了。 她倒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惊讶于傅采林的状态。 她从小到大,还没看到傅采林有过这样的情绪。 要知道哪怕知道大隋兴兵数十万兵进高丽那一刻,傅采林也只是皱了皱眉,又迅速恢复了自信。 “师,师父,怎么了?” 傅采林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看着前方高空。 傅君婥不解,但也迅速转头。 而后她就看到了惊悚的一面。 原本呼啸的狂风黄沙,不知何时已经突然顿住。 一股奇特的气机突然出现。 傅君婥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因为场中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急剧下降。 “这是杀气,哪里来的这般恐怖的杀气。” 傅君婥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第一时间便看出了变化的原因。 而下一刻,她便知道了原因。 一把巨大的弯刀突然出现,刀锋朝上冲天而起。 只一瞬间,便把空中的狂风搅的粉碎。 而后就那么横空而过。 傅君婥愣住了,不仅仅是因为突现的弯刀,而是刚才弯刀出现的时候,她隐约直之间好像看到了一个可怕的虚影一闪而逝。 黄沙消散。 高长生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巨大的弯刀迅速坠落,而后消失不见。 但此时所有人都能发现不一样。 因为高长生一行人身上的气息正在剧烈的变化。 尤其是原本跟在高长生身后的十八骑,此时一闪一灭,就好像所有人都要融入虚空一样。 但他们身上的气息正在剧烈膨胀。 “这,这怎么可能……”傅采林依旧在自语。 而此时罗成也同样浑身一震,不过和傅采林单纯的震惊不一样。 罗成在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激动。 “这是……军魂?” 第二十九章 以心火成阵,点燃军魂! “军魂!” 罗成的高呼声响彻全场! 傅君婥愣住了。 军魂是什么,她并不知道,毕竟她从小习武,对兵道之事并不了解。 但她明白一点,此时场中出现的变化,很明显是对她们不利的。 不由得,傅君婥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师父。 而此时的傅采林,一双瞳孔也在迅速收缩。 “军魂,果然是军魂吗?可是怎么可能呢?” 军魂是军队独有的东西。 正常来说,士卒聚集在一起,都能被称为军队。 但同为军队,肯定是有区别的,兵种的区分自然不提。 就单纯以战斗力来说,军队也可以分为很多种。 像之前跟着高长生押送粮草的,那只是最普通的士兵。 用辅兵来称呼更加恰当。 这些军队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只具备基本的纪律性,征召而来,最多只能在后方运送粮草。 而在辅兵之上,那些经过训练,具备一定素质,能够投入战斗的,那才是正常的军队。 不过这种只是普通军队。 在普通军队之上,就是那些经过长期训练,亦或者经历过血腥战斗的士兵。 这些也就是世人口中的精锐,或者精兵。 当然所谓的精兵,也有着高下之分。 百战余生的精兵,自然是比普通的精兵要强。 经过名帅调教的特殊精兵,也同样要更胜一筹。 但军魂不一样。 军魂一词,代表军队的极致。 那是临驾于所有军队之上的东西。 一支军队,如果觉醒军魂,那么无论是素质还是战斗力都会出现质的变化。 但这其中的困难性,根本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一支军队,只要按部就班的训练,必然而然的会成为精兵,区别只是时间长短。 但军魂,那绝不是依靠努力就能够做到的。 哪怕聚集了所有东西,名帅指挥,优势装备,艰苦训练,最后能不能觉醒军魂,依然要看造化。 因为军魂是一支军队意志的极致体现。 比如大隋,算是一个正值巅峰的帝国了。 国力雄厚,兵员充足,名将也是如同雨后春笋。 但哪怕如此,遍观大隋百万军队,也找不出几支拥有军魂的部队。 至少对傅采林来说,除了那名震天下的骁果,他再也没有听过大隋,有任何一支其他部队,疑似拥有军魂。 可今日,在这平原之上。 却有一支部队当着他的面,觉醒了军魂。 这让傅采林怎能不震惊。 最重要的,也是最让傅采林难以置信的是,眼前部队的数量。 十八人!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军队是指挥的艺术,同样也是团体的艺术。 对军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数量。 数量不够,别说军阵,甚至都无法成军。 而拥有军魂,必然是一支独立的部队。 可十八人,放到军队中,那只能算是一个小队,怎么可能成军。 就算成军,十八人的部队,连结阵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够觉醒军魂。 高句丽国内并无军魂部队。 但傅采林可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别说大隋,就算放眼九洲,他也从没听说过,有哪支数量这么少的部队,最终可以觉醒军魂。 这绝对是违背了常理的事。 而相比于傅采林。 此时的罗成就完全是兴奋了。 “军魂,真的是军魂,父亲没有骗我,十八骑竟真的能够觉醒军魂。” 作为将门子弟,他当然听说过军魂。 而军魂部队,也几乎是所有将领的梦想。 在双方情绪各异,思绪也各异的时候。 此时场中。 十八骑身上的气势依然在不断变化。 “师父,要不要出手打断他们!” 傅君婥虽然不懂,但她也能看出,此时必然是高长生等人的关键时刻。 “已经晚了!” 如此提议虽不算光明正大,但傅采林可不是什么放不下身段的人。 只不过相比于傅君婥,他大宗师的感受更为清晰。 他清楚的感受到,此时的十八骑的变化已经接近完成。 这个时候出手,只能徒徒落了下乘。 果然,就在傅采林话音落下的瞬间。 高长生身上的气血激荡而出,瞬间罩住了十八黑骑。 在他的胸口处,一道无形的火花飞射而出,而后坠落地面。 下一秒,一道道复杂到极点的纹路在周遭迅速成型。 身后的十八道黑影同时一震。 “心火为阵,点燃军魂,好!” 罗成鼓掌狂吼。 “不必担忧!”傅采林看到了徒弟的轻语,轻声开口。 “就算拥有军魂又如何?” “我傅采林纵横一生,何曾怕过谁来?” “再说了,就算点燃了军魂,他们毕竟只有十八人,人数上是个天然的劣势,就算高家小子有通天之能,也改变不了这点。” “十八人的军魂部队,的确是奇迹中的奇迹,但区区十八人,老夫又有何惧!” “轰!” 傅采林话音落下的瞬间。 天地之间传来一声炸响。 一柄弯刀陡然浮现。 和之前的弯刀模样一致,但先前那把只是一虚幻的影像,此时这把却几乎凝成了实质。 弯刀之后,是一把巨型长弓。 刀弓显化,带起了道道轰鸣。 而后迅速分列左右。 下一秒,一道黑色的影像从中间浮现。 那是一道身穿黑袍的巨大人影。 “是他!” 傅君婥惊呼一声。 因为那巨大人影的面容,赫然就是十八人前方的高长生。 黑色人影出现的瞬间,周遭的煞气就像沸腾一样。 无穷无尽的气流从空中垂落。 所有人都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没别的,此时空中弥漫的杀气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燕云十八骑,本就是一支为了杀戮而生的部队。 这支部队就是一架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 他们身上的杀气本就可怕无比。 现在觉醒军魂以后,那种杀戮气息又再次蜕变。 仅仅是杀气外露。 众人就有一种坠入无边地狱的感觉。 “师,师父!” 傅君婥连牙齿都在打颤。 作为傅采林的大徒弟,多年以来也不少杀人的她,并不是一个会还是杀气的人。 但此时场中出现的杀气实在是太过恐怖了,不带任何的血腥气息,有的只是纯粹的,直指人灵魂的杀气。 傅采林皱了皱眉,挥手打出一道气流,挡在了傅君婥身前。 “师父,这,这难道是法相?” 第三十章 赤色洪流,肉身横渡! 傅君婥的声音带着极度的震惊! 法相,又叫武道真身! 是武者迈入大宗师之后,天人合一,与天地交感,结合自身武道意境凝聚而出的独特异象。 这是每一个大宗师自身之道的体现。 也是大宗师强者之所以可怕的原因。 武者法相,拥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玄妙之处。 那是没有进入这一层次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井蛙无法理解苍天的浩渺,蝼蚁无法体会神明的伟岸。 虽然没有这般夸张,但内在的本义是相同的。 武道之路,一步一重天。 有时候看似只差一步路,但其中的距离却有如天地之远。 那不仅仅是实力的差距,更是层次和境界的区分。 傅君婥当然不是大宗师,甚至距离宗师境界都还有一段距离。 对于大宗师境界的修炼,还有法相的具体情况,她只是一知半解。 但她毕竟是傅采林的亲传弟子。 日日跟在傅采林这位大宗师的身侧。 不管理不理解,至少,有傅采林指点且见过对方出手的她,对大宗师的实力,以及法相的威能,是有具体的印象的。 她清楚的知道,法相强者彻底爆发,会是何等的可怕。 明白这一点的她,再看着高长生身后的影像,试问怎么可能不惊,又怎么可能不忧。 “并不是!”傅采林摇了摇头。 “那是军队军魂的具现,并不是武者的法相之身,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武者法身,来自于武者的武道意境,是道的体现。” “而此相却是军队煞气的聚合,看似相像,实则天差地别。” “那威力……”傅君婥急声开口。 傅采林轻笑一声:“不必担忧!” “还是那句话,对方人数太少。” “影响武道法相的,是每一个武者自身对道的领悟层次。” “军魂则不然,它依靠着军阵还有军队的数量。” “高家小子确实惊艳,这十八黑骑也着实难得,十八人心念如一不分彼此,每个人的气血强度还在三重天之上,可以比肩普通将领了。” “若在沙场之上,十八人祭出军魂,结成阵势,无论是正面冲阵,还是骑射袭扰,都能无往不利,足以应对超过自身百倍甚至千倍的敌人。” “可现在是武道交锋,正面对决!” “他们虽然凝出军魂,实力暴涨,但终究会受到人数限制。” 傅采林摇了摇头。 “军魂是奇迹不错,可大宗师又何尝普通。” “若以为这样就可以应对大宗师,那老夫只能说,太过天真!” 傅君婥长舒一口气,她对于什么军阵军魂的,并不感兴趣。 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傅采林的意思,此战必胜! “傅采林!” 滚滚而来的长啸声,打断了师徒二人的对话。 发声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高长生。 高长生目光如电,长枪高举,直直的指向了傅采林。 其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来战! “好!好!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那就让老夫看看,这前所未有的十八人军魂,有何独特之处。” 傅采林笑声清朗,浑身都透着轻松之意。 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并不认为高长生一行人能够威胁到他。 言语之中依旧带着高高在上之意。 并不算是蔑视。 就像是一个武林前辈,面对江湖中无知后辈,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包容。 是的,就是包容。 哪怕眼前之人已经上了傅采林的必杀名单,但并不妨碍他露出这种情绪。 说完之后! 傅采林一抬右手,原本静立的巨大法相,蓦地一动。 巨大的身影携带着无边的风云朝前压下。 “嘶~~~” 也就是此时,高长生一拍马臀。 马鸣之声瞬间划破长空。 下一秒,骏马仰头,猛的迈开蹄子,竟是直接腾空而起。 “轰!” 如雷霆一般的轰鸣声倏地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所有人转睛,而后赫然发现。 这声音的来源,正是高长生。 准确的说,是高长生的身体内部。 就好像一场惊天动地的雷云,眨眼之间在高长生体内成型一样。 不断的发出噼里啪啦之声。 而在声音炸响的同时。 一股冲天的气息也从高长生身上喷薄而出。 无边赤色瞬间染透苍穹。 那是气血! 但此时高长生身上,爆发出的气血力量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那一团团的赤色气息,就像是滚滚洪流一样,在天地之间激荡,咆哮。 “怎,怎么会这么强?” 傅君婥的脸色都已经煞白。 无他,高长生此时爆发出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 虽然在她的感知里,和傅采林还有一丝差距,但可怕的是,高长生身上的气息还在不断暴涨。 不只是傅君婥,此时的傅采林也是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震惊了。 前方这个年轻人一次又一次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师父,快看那里……” 傅君婥突然开口。 傅采林也是快速转头,而后便是瞳孔一缩。 只见原本伫立在高长生后方,由军魂化出的虚影,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越来越淡,就像是要消散一样。 傅采林嘴唇一颤,喃喃自语道:“纳军魂于体,这是什么兵家秘术吗?” 他对于兵道其实懂得也不是非常多,但他可以感受到,那浩瀚的军魂并不是消散,而是正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进入高长生的体内。 矫健的骏马横空而起! 十八道黑影融于军魂当中,一隐一现的出现在两侧。 看上去,就像是两扇若隐若现的翅膀。 马背之上,高长生就像是一尊赤色神灵一样。 浑身上下都包裹在无尽的气血当中。 而周身上下,还有一处处光点,正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是人身上的穴窍所在。 一股股凶悍霸道,宛如蛮荒凶兽一般的气息也从身上弥漫而出。 傅采林脸色肃穆,他清楚,那是肉身增长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露出的一种气息。 但此时此刻,看着空中那持枪跨马,携赤色洪流滚滚而来的身影。 傅采林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紧张,还有不安的情绪。 第三十一章 傅采林的剑,高长生的枪! 天地间不知何时变得安静了! 傅采林的法相依旧通天彻地,气息不曾有丝毫减弱。 而相比于傅采林的庞大法相。 另一边,军魂融于体内,彻底消散。 此时的高长生多少显得有些渺小。 尤其是,一人一马,跃于空中靠近傅采林后,那种大小的对比显得格外强烈。 但此时全场的人。 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忽视高长生。 不错,他的体型远远不能和那通天法相相比。 但携带着气血洪流,滚滚而来的他。 周身上下爆发的气息,却是可怕到了极致。 甚至隐隐盖过了傅采林。 “气血,直上九重天吗?” 傅采林喃喃自语! 他的心乱了,高长生真的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此时的他已经再没有了掌控一切的从容,也失去了必胜的把握。 连带着,原本立于大地之上的法相也出现了些许的晃动。 “师父!” 傅君婥轻声开口。 她感受到了此时高长生的可怕。 也看出了傅采林的迟疑。 “您身系全国安危,没有必要和他在这里硬拼!” “我们可以先撤,日后再和他算账。” “此人不过是暂时借助外力,他日他没有军队在身边,师父自能轻易将此人斩杀。” 话音一出! 傅采林倏地一震,眼中突兀的出现了迷茫和犹豫之色。 但是很快,傅采林就重新恢复,眼神恢复清明。 而且和之前的古井无波不同,此时傅采林的双眸变得前所未有的透亮,甚至带着一种难言的锋锐感。 而后一道充满感慨的声音传出。 “老夫怕了,老夫竟然怕了!” “以国家为重,是啊,以国家为重!” “三十年了?还是四十年!” “老夫守护高丽大半辈子,所行所做皆以国家为重。” “这是我自己选的道路,我也从未后悔!” “只是,老夫竟然在怕?怕这个仅双十出头的青年!” “是此人太过惊艳,超出了老夫的预料吗?或许是,但更多的,还是老夫怕死啊,怕突然死去,高丽无人守护!” “可是,老夫终究是一个武者,也是一个剑客啊!” 一道幽幽的叹息响起,让身边的傅君婥脸色一变。 “师父!” 显然她听出了傅采林的言外之意。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就被傅采林直接打断。 “不必多说了!” “作为一个高丽百姓而言,能守护自己的国家,老夫无比荣幸,也无怨无悔。” “但作为一个剑客,一个武者,这数十年光阴,老夫从未有一天开心。” “不错,军魂入体,气血冲宵,高家小子现在已经有了大宗师战力!” “可那又如何,无非就是一战。” “就算是大宗师,我傅采林何曾弱谁一筹,又何惧一战!” “轰!” 对于傅家师徒的对话,以及傅采林的变化,高长生并不知晓。 此时他的眼中已经再无其他。 冲天的气血中,闪烁着寒光的枪影腾空而起。 枪还未至。 霸道的气息已经席卷而来。 不仅仅是升腾而起的枪意,还有那如同长江大河一般的气血洪流。 伴随着一声恐怖的巨响! 无边洪流,直接撞在了法相之上。 霎时间,整个天地仿佛倒悬。 山崩地裂般的景象让每个人都是脸色惨白。 整个场地上,此时此刻或许只有两人还保持着冷静。 一个是心态转变,彻底燃起战意的傅采林。 另一个自然毫无疑问就是高长生了。 此时的空中,因为剧烈的爆炸,高长生的身影已经被倒卷而下的风云遮挡。 但所有人都明白,此时的高长生绝不会有事。 事实上也是如此! 风云未散,高长生的身影也未出现。 一道漩涡突然成型。 漩涡的中央,一杆银色长枪缓缓探出。 傅采林猛的抬头。 双眸之中两道精芒飞射而出! “纵横半生,没想到竟被一个后辈逼到了这等地步!” “好,那就战!” 铿锵有力的声音,有如剑气轰鸣! 下一秒,原本被震散的法相,再度成型,于此同时,一道寒光从傅采林手中浮现。 傅采林出剑了! 自傅采林出现,到现在,已将近半日时间。 他终于是第一次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剑光浮现的瞬间,一股足以撕裂一切的剑意陡然升起。 还未等周遭之人反应过来。 傅采林便再次有了动作。 法相踏步而出,黑白气流来回飘荡,直接撞向那条赤色大河。 而傅采林也是同样飞身付出。 凌厉的剑光带着滔滔剑意,同样刺向了高长生身后的大河。 能修到大宗师这个境界的人,每一个的道心都是极为坚毅。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绝不会再有犹豫。 傅采林号奕剑大师,本就是顶尖剑客。 而他的奕剑大法,脱胎于棋理,走的便是料敌机先,攻敌弱势的进攻之道,自然不会在原地坐等。 这也是傅采林此次攻击的原因。 在傅采林的观察中,因为军魂入体的原因,高长生的气血暴涨,周身穴窍共鸣,以将他的肉身推到近乎无懈可击的地步。 他身后那由气血汇聚,几乎有如天地大势碾压而来的长河则更加可怕。 从这一点看,此时的高长生确实已没有弱点。 但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高长生毕竟是借助军魂这等外力,就算融合的再好,也不可能真正的完美无缺。 在傅采林的眼中,那滚滚长河所在,既是至强的一点,同样也是缺陷所在。 所以傅采林毫不犹豫的以法相横机长河,而手中剑光则直至那气血长河和高长生相接的连接点。 “不愧是奕剑大师!” 看到傅采林的动作,高长生也不由的轻赞一声。 “那就看看,是你的剑利还是我的枪强吧!” 剑道是进攻之道,枪道同样不乏多让! 至于自身可能存在的弱点,高长生并不在意。 这世上从来不存在完美无缺的武学或者法门。 他没有因为傅采林的攻击,就去防守弱点所在之处。 枪道脱身于战场,最重要的就是一往无前之势。 因为敌人的动作就作出改变,只会落入对方的节奏,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高长生自然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心念一动,高长生手中的长枪毫不犹豫的直刺而出。 霸道绝伦的气势轰然爆发! 枪芒所到之处,空间都是迅速开裂,形成了一条漆黑的通道。 第三十二章 霸绝天地的枪 剑!枪! 天地之间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东西。 只有那四射的剑气和横空的枪芒。 傅采林神色肃穆,手中长剑直刺而出,看上去就像是庙里的香客,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 他的目光没有去看高长生,从始至终看的都是手中的剑。 这一刻的傅采林,已经不再是那个身系一国安危的高丽国师。 他只是剑客,一个纯粹的,虔诚的剑客。 剑光飞起之时。 黑白二气盘旋而出。 仔细看去,此时傅采林的剑尖之上,一张棋盘一闪而逝。 棋盘之中,黑白二子纷纷而落,仅仅片刻便已经布满全局。 如果有精通围棋的人在此,绝对会被那复杂到极致的棋局惊到。 眉角位置一滴汗珠缓缓滑落,额头之上也是青筋直跳,那是心神之力大耗的表现。 傅采林独创的弈剑术,是一套立意极高的剑法。 奕棋奕剑,棋理剑理,料敌机先。 从某种程度上很像另一门绝世剑法,独孤九剑! 但实际上两者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独孤九剑一招一式直指对方破绽,走的是有进无退的进攻之道。 弈剑术虽然类似。 但更多的还是类似棋理的演算之道。 剑势运转之间,敌人的后手变化尽在掌握,这才是独属于弈剑术的对敌方式。 而此时,那在剑光中一闪而逝的棋盘,并不是傅采林真的在和谁下棋。 那其实是战局的表现,是双方交手招式在棋盘上的具现。 那浮现在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也并不是真正的棋子,而是双方的剑意和枪意。 棋盘之上,一颗颗黑子落下,马上就会有一颗颗白子跟上。 一子跟着一子,而后快速消融,但很快就会有新的棋子出现。 落到现实。 是天空中不断垂落的万千道枪芒,而迎接他的则是一道道剑光。 “好玄妙的枪法,北霸枪果然名不虚传!” 傅采林喃喃自语。 北霸枪是当初后燕慕容垂的看家绝学,只不过慕容垂死后,后燕快速灭亡,这门枪法也随之失传。 没想到竟然落到了高家手中,在今日重新出世。 事实上,高长生手中的北霸枪法确实是高颎遗留。 当初慕容垂死后,他的儿孙后人,没有一个学会这门枪法,直到后燕灭国,北霸枪彻底失传。 而高颎的北霸枪也并不是来自慕容垂传承,亦或是哪个慕容后代。 它是由另一个人所留。 王猛王景略。 当初慕容垂开创后燕前,曾投靠前秦帝国,并交出了自身绝学作为投名状! 之后则诞生了那道千古阳谋,金刀令。 出此谋之人,正是王猛! 高颎曾经得到了王猛的传承,只不过自身性格并不适合北霸枪,所以束之高阁留在了高家之中。 回到场中,此时傅采林的心神确实极其凝重! 单从眼前的形势看,他暂时并没有落入下风。 但同样,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刚才的棋盘并不单纯是场中战况具现,同样是一场推演。 那是傅采林在心神之中对于战局的推演,还有对方招式后手的测算。 但结果显然并不让人满意。 他完全没有看出高长生的具体后招。 或者说,那成千数万道枪芒,每一道都有可能变成真正的杀招。 虚中藏实,实中藏虚! 看似朴实的一枪,随时都可以分化千万。 而成千上万道枪,也随时可以合二为一,演化为惊天一击。 “轰,轰,轰!” 剑光枪影交错,发出的轰鸣让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仿佛天地都要在此刻倾覆! 下方的人,无论是傅采林这边的傅君婥,还是高长生这边的罗成和士卒,早就纷纷后退。 两个大宗师境界的人全力交手,哪怕是余波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既然算不到,那就攻!” 傅采林冷喝一声! 他是一个果断之人,既然心力演算没有收获,那继续下去也只是徒劳,让自己变得被动。 既然无法看穿对方的枪势后路,那就索性抛开一切,化守围攻。 就算抛开奕算之道,他傅采林也是成名数十年的大宗师。 他不相信以自身的武道以及战斗经验,会输给一个年轻人。 心中决定一下,傅采林手中的剑光顿时暴涨。 周身空间仿佛变成剑域! 一道道剑光飞射而出,从上下四方围住了高长生。 “来得好!” 高长生以鼻音出声,仿佛雷霆炸响。 浑身气血激荡,仿佛赤色神灵一般。 面对着那自四面八方而来的剑光! 高长生没有避让,甚至不退反进。 周身气血如雨幕般撑开,目光如电般的直射前方。 胯下骏马仰天长嘶! 在高长生的气血笼罩下,身下的坐骑似乎也带上了某种神异。 战马横渡,长枪横空! 赤色气血在高空中流淌,映照出一道如神似魔的身影。 “铿!” 高长生持枪跨马! 横渡虚空,直接来到了傅采林身前。 对那漫天降临的剑雨,他就像视而不见一般。 而是直接抬手。 短短几息,便是连刺四十九枪! 杀气腾腾的枪芒,几乎瞬间就将傅采林周身笼罩。 视周遭攻击如无物,枪芒直指对方本尊。 如此攻击,实在是酷烈强势到了极点。 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武者的对战,而像是一位冲阵斩将的无双将领。 眼中只有敌方将领,那周边射来的如同小兵的剑雨,根本没落到他的眼中。 “嗡!” 伴随着一声剑鸣,傅采林退了。 他没有办法不退,这般酷烈到近乎决绝的攻击,任何常人恐怕都无法等闲视之。 脚步一点,傅采林瞬间便是朝后飞退了数百米。 但是还没等他喘过气来。 那如影随形一般的枪芒,又出现在了眼前。 “轰!” 剑光横起,迎上了刺来的枪芒。 巨大的轰鸣中,傅采林也是不自觉的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再度爆退。 这般硬碰硬的对撞,他显然也不太好受。 “卡擦!” 让人头皮发麻空间撕裂声响起。 傅采林双眼一眯,眸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怒火。 这样被一招接一招的压着打,别说傅采林这样的大宗师,就算是如同武者恐怕也会受不了。 口中爆喝一声。 空中的法相骤然变化,化成了一张巨大的棋盘,挡在了傅采林的身前。 高长生这样只进不退的酷烈招式,让他一时间应对不暇,只能借助法相希望获得喘息之击。 但也就是棋盘刚刚出站一瞬间。 一道长啸划破虚空。 “卡擦,卡擦!” 紧接着是一道道让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 那是周遭的空间在破裂。 一杆霸绝天地的枪影,洞穿了虚空,带着破灭一切的气势,直接点在了棋盘的天元位置。 第三十三章 辽东城内的私语 古语曾言: 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那是神话中,不周山断,天塌地陷的末日场景。 而此时的辽东城,就好像是这样一副末日场景重现了。 硝烟弥漫天空,血水笼罩四野,辽水几乎断流。 辽东城上空。 一道贯穿天地的棒影如雷霆般砸落。 就好像那突然断折,砸落地面的天柱不周山。 这是靠山王杨林在出手。 时隔多年之后。 当年打遍大隋南北的囚龙棒,再次展现风采。 如今虽早已白发苍苍,气血境界也不复当年。 但当囚龙棒升起的时候。 所有人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种一棒打天下的强势意境。 “嗡!” 棒影落下的瞬间。 辽东城内也升起了一道惊天的剑光。 天空中棋盘闪烁,无尽的气流如河流一样汇入了剑光之中。 “轰!” 剑棒相交,让整座辽东城都在晃动。 周遭的天色都好像随之一暗。 “傅采林,何不现身一战?” 杨林持棒而立,雷音笼罩全城。 但想象中的人影并没有出现,回应他的只有一道飞射而出的剑光。 “哼!” 杨林冷哼一声,随手一棒将飞来的剑光击的粉碎。 “莫非无胆一战?还是寄希望于这道乌龟壳?” 杨林声音再起,而这次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好,那老夫就先打碎你这乌龟壳!” 杨林眼中厉色一闪,放声喝道: “骁果军,起阵!” “轰!” 整片战场突然变得为之一静。 一万骁果军,同时举起手中长枪! 可怕的煞气以恐怖的速度汇聚到了一起。 一道顶天立地的虚影在空中一闪而逝。 辽东城瞬间就好像受到重击一般,那耀眼的棋盘也是迅速变得暗淡。 而这个时候,棋盘中央位置突然出现一抹血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就连一直注视大阵的杨林都没有发现。 “起阵,攻城,隋本王碾碎这辽东城池!” 杨林杀气腾腾的声音响彻全场。 所有隋军的士气都为之一振。 而相对的,高丽一方的士卒则显得有些萎靡,就好像受到了某种压制。 就在杨林亲自带着骁果军攻击的时候。 辽东城城内,城墙下方的某个阴暗的角落。 两道人影正相对而立。 这是两个体型魁梧的男子,不过因为所处位置以及自身打扮,根本看不清容貌。 “为什么阻止我!” 其中一人冷漠开口。 “那手段不能轻易动用,你应该清楚!” 另一人回道。 “难道看着杨林破掉大阵,耀武扬威!” “如果你怕了,自己走便是,我自己足以应付杨林。” 前者显然不满意,对于后者的阻止非常愤怒。 后者也不生气,只是幽幽开口: “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来此可不是为高丽去拼命的!” “何况骁果军军魂以起,以高丽这些士兵的实力根本不会是对手,除非大汗的怯薛军在这里,要不然就算你用出那手段,也无非是拖延一段时间罢了,于局势无益,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 听到对方口中的大汗两字! 暴怒男子这才收起情绪,冷哼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 “不必,我们可以走了!” “为什么?”男子惊呼道。 “我们来此可不是真的帮高丽,我们的目的只是试探而已。” “虽然杨林这么早动用骁果军,出乎了我的预料,但该知道的事情,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说完没待前者开口,就迅速接道: “大隋九老只于四人。” “伍建章资格虽老,但资质平庸,此生没机会再进一步,不足为虑。” “剩下的也就是杨林的棒,鱼俱罗的刀还有定彦平的枪了。” “其中定彦平早已经半退隐,暂时不用考虑。” “鱼俱罗虽深不可测,不知深浅,但论威胁,最大的还是杨林。” “所以这一次能探到杨林的底细,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听到此话,之前之人也点头。 “杨林实力虽强,但气血衰退,已经不复巅峰,至于他的阵法以及用兵思路,我也已经大体了解。” “不错,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呢?”后者笑道。 “那高句丽?” “高丽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 “倒也是!”前者冷笑道。 “走吧,趁杨林还没彻底破城,我们正好离开。” “至于高丽如何,那就要看傅采林还有什么隐藏手段了!” “那倒也是,傅采林明显不只寻了我们一方!” “总之与我们无关,若傅采林和高丽,能够耗掉大隋的一部分元气,我们乐见其成,若没有,也无关痛痒。” “走吧,也不必遗憾,我相信很快就有机会再见杨林的,到时候自然可以继续一战。” “哼,到时我必然亲手斩下他的头颅,做一盏与众不同的骷髅盏。” 随着最后一道话音落下。 两道人影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 附近周遭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除了城中某处,一道发光的人影似乎隐隐有所感应,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很快就抬起头颅。 那里,一道铺天盖地的气息,已经覆盖在了辽东城上。 骁果军军魂横空,结合大阵滚滚而过。 仅仅几个呼吸,辽东城头的棋盘大阵便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再也无法守护全军。 而彻底摆脱大阵压制的隋军也是迅速爆发,如潮水般的涌向了辽东城。 原本坚硬如同磐石的辽东城,仅片刻时间,就已经危如累卵。 “骁果军啊,看来,辽东守不住了!” 一道悲怆的声音幽幽的从城中响起。 也就是声音落下的瞬间。 辽东城上的棋盘轰然崩碎。 一道道杀气腾腾的身影,疯狂的涌上了城墙。 大隋军中各个方向,也是同时飞出一道道气机。 当然,处在最中间的是一道巨大的棒影。 仅仅片刻时间。 辽东南面城墙轰然倒塌。 巨大的城门直接崩碎。 辽东城破! 就在辽东城被攻破的时候。 南面某处的平原之上。 傅采林和高长生的战斗也来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 傅采林以法相化棋盘,守护周身。 而高长生则轰出了绝颠一枪。 极致的攻击之枪,撞上了无双的守护之棋。 这是矛和盾的碰撞! 第三十四章 兵道的浪漫,生命的璀璨! 没有震耳欲聋的声音。 没有惊天动地的余波! 安静! 只有安静! 整个天地仿佛陷入了奇特的沉默状态! 就像时间在此刻突然凝固一般。 但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天空中的画面。 天元! 是北极星的象征。 是群星中最闪耀的一颗星。 围棋中,纵横十九道,勾勒出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 在棋盘中,就好像是一颗颗独立的星辰。 而天元就位于整张棋盘的最中央。 属于群星环绕之处。 而此时! 高长生那横绝天地的一枪,刺重的正是这个位置。 这是傅采林法相的核心位置,也是最强所在。 但世事往往无绝对。 阳极之处会生阴,阴极之处则诞阳! 最强之处往往也会成为最易攻破的地方。 强弱之变,虚实轮转,往往就是这般奇妙。 “师父!” 凄厉的叫声直上云霄。 这是傅君婥的声音。 这并不奇怪。 因为此时不止是她,包括罗成在内的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 那由黑白二气汇聚而成的法相正在片片皲裂。 如喝酒一般的赤色气血已经涌上棋盘。 浓郁的黑白之色正在消退。 这棋盘是什么? 那可是傅采林的法相所化。 而现在,却被高长生的一枪彻底击碎,这代表着什么?没有人不清楚。 尤其是傅君婥。 如果说法相短暂消散,这不算什么。 先前傅采林的法相和高长生气血长河对撞的时候,就曾一起被震散。 但那只是因为余波力量太强,短暂消失罢了。 事实上傅采林也很快就重新凝聚出了法相。 可眼前的景象不一样。 傅君婥知道。 那是师父的法相真的被直接打碎了。 因为她可以清晰感受到,原本笼罩四野的意境正在消散。 作为傅采林嫡传弟子的她当然知道,那是师父的武道意境。 可是现在却在消退。 那代表着什么? 傅君婥怎会不知,她又怎能不慌。 罗成是修气血兵道的人,他有身后的士兵,并没有傅君婥这样敏锐。 但他们也不是傻子。 就算看不透具体原因。 但天空中的景象,以及傅君婥那凄厉至极的叫声,足以代表一切。 傅采林要败了! 或者说,他已经败了! “高大哥,他击败了傅采林,击败了大宗师!” 罗成整个人都在颤抖。 一股股血气上涌,将脸庞映照的一片通红。 以阵道点军魂,以军魂助气血! 纵马提枪,横击宗师! 举手投足间,将原本他认为已是绝境的局势,轻松化解。 如果高长生已是大宗师,或用的是其他手段,罗成还不至于如此激动。 但很显然高长生不是。 以弱击强,而且用的都是兵家手段。 这对于罗成这样的兵道中人的冲击,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如果说武者的浪漫是仗剑天涯,纵酒狂歌! 那兵者的浪漫毫无疑问就在于此了。 升起的军魂,纵横的军阵,以及那一往无前的冲锋。 每一点都让罗成沉迷,也让他兴奋。 不过此时另一边的气氛,那就是天地之别了。 就像是被无尽的冰霜冰冻一样。 巨大的法相已经彻底开裂! 而高长生的枪,却没有丝毫的停止。 散发着无尽冷光的枪尖,仿佛要把拦在身前的一切彻底洞穿。 而此时还在长枪前方的,就只有一个傅采林了。 傅采林极速退后,举剑格挡。 但是一步后,步步后。 面对那闪电一般的枪芒,傅采林的一切举动,都显得那么迟缓,那么无力。 更重要的是。 法相的崩碎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傅采林。 此时他周身的剑意都在极速的减弱。 如此情况,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局势一定,傅采林已经再无什么回天之力了。 他需要考虑的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命。 毕竟从高长生枪尖还有周身环绕的杀气,就可以看出他的目的,绝不是仅仅击败傅采林。 没有人能想到。 堂堂奕剑大师,名震天下的大宗师傅采林。 竟然会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平原之上,败在一个年轻人手上,甚至连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当然,这一战有着更多巧合。 军阵,军魂,等等。 但毫无疑问,傅采林败了,败的极其干脆。 如果消息传出去的话,绝对会引发江湖震荡。 “师父!” 傅君婥口中再度发出一声狂啸。 而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竟是直接拔剑而起,飞身朝高空冲去。 罗成张了张嘴,在他眼里,这个女人绝对是疯了。 空中那可是两个大宗师在交手。 而傅君婥呢,连宗师都没入,换句话说,她就是个先天强者。 这等实力,放到江湖上,或许算得上是一方高手。 但在大宗师面前,那其实就是蝼蚁。 这般贸贸然的出手,闯入大宗师的战场,和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此时的傅君婥自然不知道罗成的想法。 她的心神,她的目光,已经全都落到了一个位置。 那是高长生击出的长枪。 “嗡,嗡,嗡!” 嘹亮的剑鸣,从傅君婥身上传出。 她身上的气势也在迅速攀升。 而后在一刹那,破入了另一个界限。 宗师! 傅君婥这爆发一剑,赫然超出了自身的实力范围。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 所有人都只觉得微微一愣。 那是傅君婥的剑光。 一道极其璀璨的剑光。 论实力,此时的傅君婥虽然突破,但还远远比不上傅采林。 但莫名的,远处众人却有一种感觉,傅君婥的这一道剑光,竟是比傅采林刚才的剑还要明亮。 但很快,众人就隐隐明白了原因。 因为空中传出了一声沙哑的悲鸣:“君绰!” 而再看傅君婥,只见原本还靓丽明亮的脸庞,此时已经尽是鲜血。 蓦然之间,众人似乎明白了原因。 那耀眼的亮光,并不是威力的强弱! 那是生命之剑。 为了救下绝境中的师父,傅君婥抛却了自己的一切,斩出了这一剑。 那剑上的光芒,不仅是剑芒,还是一条生命的流逝啊! 生命的璀璨,又怎能不耀眼。 “轰!” 闪烁的剑光,连同已经变成血人了傅君婥,毫不犹豫的撞上了那横空的枪芒。 第三十五章 佛门的气息? 花开花落,枯荣刹那! 随着剑光的逐渐耀眼,一缕芳魂也在随风慢慢消散。 “轰!” 伴随着一道惊天的爆鸣。 灿烂的剑光,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枪芒之上。 所有人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爆炸产生的余波呈圆环状,向外扩散。 “君绰!” 空中只留下傅采林那略显苍老的悲鸣。 因为爆炸的余波太过耀眼。 下方的人根本没法直视,也不知形势到底如何。 但是对于傅君婥的结局,所有人都已经心里有数。 傅采林的声音极其悲怆。 那是他最疼爱的亲传弟子,虽是徒弟,实如亲女。 看着傅君婥的决死一击,听着傅采林的悲怆怒吼。 高长生的眸中没有任何波动。 这是战场,是你死我活的死斗! 容不得任何心软。 更何况,他也非常同意傅采林的那句话。 立场对立,无关身份,无关善恶。 归根到底,不过君之英雄,我之仇寇!如是而已。 高长生的右手依旧握着长枪。 身上的气血仍旧在沸腾。 璀璨的枪芒没有丝毫的迟滞。 枪身上,铁画银钩的度难二字显得格外耀眼。 傅君婥以生命为燃料,绽放出的一剑,的确超出了自身的极限。 只可惜。 有些差距,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弥补的。 先天和大宗师的界限何等遥远。 生命虽然珍贵,但有时候,生命其实也一文不值。 毕竟她不是高长生。 哪怕是高长生,为了此时的大宗师战力,也是几乎用出了所有底牌和手段。 无上军阵,融魂入体! 这都是兵家的不传之秘。 此外,他还借助了军魂的力量。 前无古人的十八人军魂,本就是世间奇迹。 最重要的。 高长生本身的实力,也不是傅君婥可以比拟的。 兵武同修! 兵道六重天,武道宗师体! 若没有这个境界的实力,高长生根本没有那个底气去面对大宗师。 回到场内! 傅君婥的攻击,并没有能够威胁到高长生。 但她的所作所为,也不是真的全无作用。 那激烈的爆炸声,让滚滚而过的枪芒有了一息的停顿。 一息时间,也就是眨眼之间。 甚至周遭的人都没有发现这种变化。 但是对于大宗师层次的人,自然是无法瞒过的。 这一息对于傅采林来说,是个难得的喘息之机。 “啊!” 原本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头发,此时早就乱成一团。 在狂风中,肆意的飘散在身后。 傅采林双眸赤红,仰天发出了一声咆哮。 声音中充斥着怒吼,但更多的却是悲愤和不甘。 枪芒的刹那停顿,他当然看到。 在这等对战中,哪怕刹那时间,也会成为机会。 但傅采林很清楚,如今的他已经无力再改变战局了。 法相被破,精气损耗。 已是重伤之躯的他,根本无力再反败为胜。 虽然高长生也是借助的外力,而任何借助外力拔高战力的手段,无论正邪,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法持久。 但傅采林无法确定,高长生究竟能坚持多长时间。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确认,自己无法坚持太久。 “啊!” 傅采林再度长啸! 体内的真气如同汽油一样开始燃烧。 而此时,高长生的枪芒也如期而至。 “咦?” 一道轻呼声突然传出。 正是来自高长生。 他的目光正惊疑的看着傅采林。 此时的傅采林很明显已经是在拼命了。 丹田真气如同不要钱的倾泻而出。 让高长生惊讶的自然不是这点。 拼命一搏,这是任何一个人面对绝境都会做的选择。 何况是傅采林这样一个大宗师。 他奇怪的只是另一点。 在丹田真气狂涌的同时。 对方由头顶,眉心往下,这一条线上,竟是突然出现了一个个亮点。 一道道金光透体而出。 “佛光!” 高长生发出一道惊讶的呼声。 那透体而出的光芒,分明就是佛门功法的气息。 傅采林竟然兼修了佛门功法。 而且从这散发的气息看,相当古老纯粹,必然是正经佛门功法。 这确实是出乎了高长生预料的。 傅采林的成名功法是弈剑术和九玄大法,和佛门并无任何瓜葛。 “高丽之事,佛门也插手了吗?” 高长生喃喃自语! 儒释道三家,是主流三教! 每一家都拥有着极其可怕的势力。 其牵涉之广,底蕴之深,足以让任何人头皮发麻! 不过仅仅是心念一动,高长生就快速收起情绪。 毕竟还在战斗之中,并不是思考闲事的时候。 此时的傅采林,整个人都已经被佛光笼罩,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耀眼的太阳。 但高长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 对方的气势确实在不断上涨。 可如此表现,毫无疑问有些华而不实。 哪怕修了佛门之法,但傅采林本质上是一个剑客。 弈剑术虽然看上去招式复杂,但落到实处,其实异常凌厉简洁。 “轰!” 笼罩着佛光的身影,悍然撞向了枪芒。 巨大的轰鸣声中,夹杂着一道冲天的血箭。 “他要跑!” 高长生瞬间反应过来。 其实一个大宗师想跑,对手是很难堵住的。 尤其此时的高长生只是有了大宗师战力,并不是真正的大宗师。 先前的傅采林无法脱身,只是被高长生霸道酷烈的攻势压制,自身也被枪意锁定,无法轻易摆脱。 而此时傅君婥带来的一息时间,无疑给了他机会。 “轰!” 巨大的轰鸣声后。 佛光直接炸裂,而那璀璨的枪芒同样拦腰而断。 此时的傅采林已经是浑身染血,但脸上却露出了似笑似悲的神色。 高长生眉头一皱。 傅采林虽然伤上加伤,但借助刚才那一击,已经是打破了高长生的锁定。 “刷!” 此时的傅采林根本没有给高长生再度出手的机会。 右手捂住胸口,如同闪电般的爆退而去,甚至连傅君婥的尸首都没有去管。 “当真是为了高丽,能够放弃一切,如此人物,虽处敌对,却也不得不敬!” 傅君婥的决死出手,以及傅采林的冷漠逃离。 毫无疑问,都是为了保住傅采林的命,最根本的则是为了保住高丽! 这一对师徒,真的是可以为高丽奉献一切。 高长生出手自然毫不留情,但心中确实是涌现了一丝敬意! 第三十六章 不该出现的马! “轰!” 高长生从空中降落。 燕云十八骑也退出了军魂状态。 此时的十八人,虽然依旧身形笔直,但每个人的身躯之上都带了一些萎靡。 骤然脱离那种状态。 高长生浑身也是不自觉一颤。 一种难以言述的空虚之感,涌遍了周身百骸。 于此同时,高长生的嘴角,也是缓缓流下了一道血迹。 兵家之术,自然不是邪道功法,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后遗症。 但这种强行提高战力的法门,本就是非常手段。 何况兵家法门是出了名的酷烈刚猛。 虽然高长生以军阵之法,缓解了这方面的压力。 但起阵人数毕竟有限,终究无法完全消弭。 而且大宗师的对战,本就可怕。 哪怕高长生从始至终占据优势,自身的内腑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创伤。 “高大哥,高大哥!” “你,你打赢了傅采林,天啦!” 几乎是眨眼之间。 罗成便是来到了高长生的面前。 脖间青筋直跳,满脸都是血红之色。 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足可以看出,此时的罗成是何等的激动。 不过说完之后,罗成也看到了高长生嘴角的血迹。 “高大哥,你没事吧?” “无妨,只是内腑受到些许震荡。”高长生摆手笑道。 罗成点了点头,又重新陷入激动。 “尽灭高丽偷袭之兵,斩杀傅君婥,重创傅采林!” “虽不知前线如何,但高大哥已经是拿下头功了!” 罗成哈哈大笑。 他此话并不是胡说。 此时前方正在大战,他们并不知道辽东战况如何,辽东有没有被攻下。 就算辽东被拿下,也无法掩盖高长生的功劳。 傅采林对于高丽的重要性,那根本不用多说。 如果能够斩杀傅采林,对高丽的打击,绝对要超过攻破辽东。 虽然这次让傅采林逃了,但对方也是重伤逃遁。 这等功劳,一旦上报,绝对是无比耀眼的。 “还有,还有,此战传出之后,高大哥必将名震天下,哈哈!” 面对罗成的激动狂笑,高长生并没有回应,而是略微转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罗成发现之后,也是跟着转过了头,这才发现,那里躺着一道已经是不成人样的身影。 傅君婥。 此时的傅君婥,再也没有了原本的风采。 浑身上下都已经被鲜血染透。 但她的眼睛却是格外的明亮。 “她,她还没死?” 罗成惊呼道。 燃烧生命,而后直面了大宗师的一击,对方竟然没有当场丧命。 此时的傅君婥虽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罗成清晰的看到,对方的胸膛还在轻微的欺起伏。 “只剩最后一口气了!”高长生轻轻开口。 罗成点头,而后又露出了一丝讶然。 “她,她这是在笑?” 此时傅君婥那满脸血污的脸上,赫然浮现了一抹笑容。 虽然这个时候对方的脸庞,再也看不出一丝秀丽,但这笑容却给人一种灿烂之感。 “是因为傅采林还活着!” 罗成吸了一口气道:“此女对师父倒是忠心!” 高长生默默摇了摇头: “不只是为了师父,更多的是为了高丽!” 罗成闻言轻轻一震: “是希望傅采林活着去守住高丽吗?” “可那又有何用,不说傅采林已是重伤之躯,就算完好,他一个人又怎么挡得住我大隋数十万部队。” 罗成明显有些不解! 高长生轻轻一笑: “结果这东西,不到那一天,谁都不会知道!” “但至少,对傅君婥而言,甚至对很多高丽人而言!” “只要傅采林还活着,那高丽就会有一分希望,无论这希望是不是渺茫!” “她只是为了这一分希望而已。” 话音一落。 傅君婥的瞳孔陡然一亮,看向高长生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 惊讶,赞同,甚至还有一份感动。 唯有之前充斥的怨恨,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或许是因为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突然遇到了一个理解自己的人吧。 不过此时的傅君婥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 那明亮的眸光是她全身的最后一丝气力。 下一刻,眸光转暗,气机消散,生命彻底陷入沉寂。 “虽是异族,但以女子之躯,奔赴战场,还能如此慷慨的赴死,此女倒也值得敬佩。”罗成感慨道。 高长生没有回应。 看着地上消逝的芳魂,他的心中也有些复杂。 倒不是后悔。 只是有些感慨。 傅君婥此女,在原著中也算是一个着墨甚多的奇女子。 现在却在这处莫名之地,提前这么久走到了终途! “打扫完战场后,让人好好安葬吧!” 高长生摆手道,不过说完之后,突然浑身一震。 因为他的眉心之处,突然传出了一道滚烫之感。 高长生微微一愣,这是他的金手指所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了动静。 心神一动,看了看地上已经没有任何声息的尸体,高长生的心中有了某种隐约的猜测。 “高大哥,你快来!” 还没等高长生细细思考。 前方突然传来了罗成的声音。 “何事?” 高长生打马来到位置。 这里是之前将军战斗的战场。 此时除了满地的尸体外,就只有一些残留的战马了。 “高大哥,你看!” 罗成指了指前方某处。 那里停留着几匹不断嘶鸣的马匹,是高丽士卒陨落后所留。 此时罗成所指的正是这些处在慌乱之中的马匹。 “这不是高丽马!” 高长生的瞳孔也是一缩。 高丽国地域狭小,虽有自己的马场,但产出数量并不算多。 另外高丽本国高丽马,大多体型略小,而此时场中的马匹却是体型高大。 “这是青蚨马!” 高丽国内骑兵所用之马,除了本国的高丽马外,就是少量从突厥购买的突厥马了。 而很显然,眼前的马既不是高丽马,也不是突厥马。 这是产自大隋国内的马匹。 大隋的马竟然出现在了高丽,还是千里奔袭,偷入隋境的骑兵所用,这其中隐含的东西,怎么能不让人联想。 “飞马牧场!” 高长生重重的吐出了四个字。 大隋国内产马地并不少。 像西北秦州,北方幽州,都有设立的马场。 而眼前的青蚨马,正是一处地方的特产。 云梦泽边,飞马牧场! 第三十七章 先入柳城,神而明之的预感 “高大哥……” 罗成露出欲言又止之色。 飞马牧场在大隋是极为特殊的一处存在。 紧靠云梦大泽的地利只是一个方面。 更重要的是它的自身成分。 这是一个民间组织,是一处私人马场。 但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其中的关系必然复杂。 战马是一个国家极为重要的军需物资! 用战略物品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完完全全的交给一个民间组织。 若没有一定的官方背景,大隋是绝对不可能让这样一个组织存在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飞马牧场虽然独立,但和大隋官方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牧场中每年培育的战马,绝大部分都供给了大隋军队。 而罗成之所以露出这等表情,是因为他曾听他父亲说过。 飞马牧场当年和高杨两家的关系都极为密切。 换句话说,在背后支持庇护飞马牧场的,就是高杨两家。 当然了,对于内部具体的情况,罗成也不太了解。 但现在飞马牧场培育的战马,却出现在了高丽手中。 罗成自然而然的就把目光投向了高长生。 高长生皱了皱眉。 高府和飞马牧场确实存在着联系。 只是这战马…… “看来需要抽时间去飞马牧场走上一遭了!”高长生心中自语。 这些年高府相对沉寂! 所以像一些高家有关系的下属势力,甚至军中的关系,都处在一个松散的状态。 但现在情况显然不同了。 尤其是飞马牧场此事。 不论此事是不是牧场之人所为,都是必须要处理的。 若是,那就是通敌叛国。 就算不是,牧场的战马流通也必然出了问题,其中必然有人起了异心。 “此事我心中已有数!日后再说!” 高长生摆了摆手。 罗成点了点头,飞马牧场之事本就和他无关,只是牵扯到高长生,他才说起此事。 “处理的如何了?” “已经结束,敌我双方的尸体都处理好了!” “高大哥,接下来我们……” 罗成看向高长生。 一场战斗,他们虽然是全歼了敌军。 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们这支运粮军本就良莠不齐,虽然军阵和老卒的帮助下,赢得胜利,但此时也只能算是一支残军了。 高长生看了看身后士卒的状态,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虽然出现第二支敌军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也不可不防!” “先转道入柳城吧!” 高长生开口道。 “入柳城?会不会延误时间?” 罗成目露迟疑。 虽只是运送粮草,但也是奉了军令的。 万一延误,事情可大可小! 高长生摇头轻笑: “不必担心!” “我们的军令,是将粮草运往前线!” “前方数十万大军,具体位置,本就没有明确的说明!” “靠山王中军大营是前线,屯放粮草的营城是前线,这柳城又何尝不是呢?” 罗成恍然! 数十万大军的战斗,每日耗费的粮草都是海量,自然不可能只有他们这一路运粮部队,所有粮草的运送目的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位置。 两人接收的命令之所以模糊,是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他们两人是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后方的。 罗成的心中从始至终也没有考虑过其他地方。 是因为他也早就有了主意。 所以在他看来,这粮草自然是运的越远越好,最好是直接送到杨林面前,然后顺势留下。 “行,那就听高大哥的,先去柳城!” “走吧,尽快上路!” 高长生开口:“如此残兵,押送粮草行于野外,太过凶险。” “尽快到柳城,补充兵员!” 说完抬头看了看天穹。 “而且,说不定你的愿望直接就可以实现了!” “什么愿望?”罗成没有听懂,愣了一会儿,才明白高长生说的意思。 “高大哥的意思是前线?为什么?你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吗?什么时候?” 罗成焦急的开口询问。 高长生摇头: “没什么消息,只是一种预感!” “战场的局势似乎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声音幽幽响起,直接让罗成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让人说这种神神叨叨的话,罗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开口驳斥。 但眼前却是早已让他心服口服的高长生。 而且罗成曾听他父亲还有义父定彦平说过。 某些顶尖名帅,对战场局势的把握,往往会到达一种神而明之的程度。 他没有丝毫怀疑高长生的判断,而是迅速对着后方高喝! “快,加速,尽快赶到柳城!” 话分两头! 就在高长生一行人全速朝柳城前进的时候。 此时的辽东城中! 无尽的喊杀声已经慢慢平静。 两道雄壮的人影,站在城头上方,目视着周遭的一切。 一个个隋军士卒正在奋力的清扫着战场。 但早已被血水浸透的土地,显然不是短时间就能够恢复如初的。 “虽有波折,但辽东这块骨头还是被啃下了!” 杨林的声音响起。 “但伤亡也比我们预计的要大的多!”鱼俱罗沉声开口。 杨林眉头一皱,但也很快舒展。 “虽有伤亡,也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而且高丽此次连傅采林都出动,也属于动用全力了。” “如今辽东城破,对高丽的打击也必定巨大!” 鱼俱罗点头:“只可惜没有留下傅采林!如果除掉他,那后面就好打的多了!” “正常,傅采林出现,是证明对辽东的重视!” “但再重要,辽东也终究不是王城,傅采林是不会在此处死战的!” 杨林轻轻一笑:“不过高丽地域也就那么十几座城池,等我们打到王城,他再逃又能逃到哪去!” “那我们接下来……” “嗯?” 鱼俱罗顿了顿后,重新开口,不过话仅仅只说了一半,就是突然停下。 整个身体剧烈一震。 而出现这种变化的并不只是鱼俱罗,一旁的杨林同样如此。 两人几乎是同时转头,目光直刺远方,眼眸中露出了极度震惊之色。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鱼俱罗才缓缓转身,但眼眸中的神色没有丝毫褪去。 “靠山王,这……” 仅仅四个字,却包含了种种难以描述的复杂情感。 杨林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着远方。 眼眸中,惊讶,疑惑,担忧,还有一些难以描述的憧憬,种种情感不一而足。 “唉,太急了啊……” 第三十八章 朕要建东都,通运河! 大兴城,皇宫! 一道人影正立于龙椅之前,浑身上下透露着意气风发之色。 此时是大隋半月一次的大朝会。 身穿龙袍,立于龙椅之前的正是皇帝杨广。 但此时,除了高高在上的杨广。 下方的群臣,有一个算一个! 全都是一副被鬼迷了心智,失魂落魄的状态。 “陛下,您,您刚才说什么,老臣,老臣没有,没有理解!”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开口。 朝会之上,连皇帝所说之话都没有听清。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失礼二字就可以描述的。 认真追究起来,这可是天大的罪! 但此时,周遭的群臣,却没有一个在意此事。 几乎每一个的目光,都是落在杨广身上。 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站在上方的杨广也没有在意! 轻轻的挥了挥手。 立马走上一个太监,打开一道金黄的圣旨,大声的诵读起来。 而随着声音的传出。 整个大殿就像是被炸弹轰炸过一般,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太监的声音消失良久之后,殿中都没有再次响起声音。 还是杨广再次开口,笑道: “众卿现在可曾听清,若没有,朕再说一遍!” 说完竖起两根指头。 “两件事!” “第一,重建东都!” “第二,以东都为中心,挖掘一条河流,上起涿郡,下连江南!” “沟通南北,以固国本!” “轰,轰,轰!”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每个臣子却都产生了一种耳晕眼花之感! 就好像有人拿着锤子,朝着他们的额头,重重的砸了急锤。 事实上,包括最先开口的那个老者,他们并不是没有听清,只不过一时间无法相信。 从北至南,开凿一条运河。 短短的几个字,却足以让任何人头皮发麻。 站在这里的都是朝堂要员,这条命令背后代表什么,没有人不清楚。 “不可啊,陛下!” 果然,第一时间,大殿中就响起了一道凄厉的哀嚎。 “陛下,国朝已有大兴,实在没有必要再花费心力重建东都啊!” “至于运河之事,实在,实在……” 说到后面,此人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颤抖。 “刘大人说的没错,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北起涿郡,下到江南,如此浩大的工程,实在太过异想天开!” “其中耗费的民力,财富,根本难以想象,一个不好,恐会动摇国本啊!” 仅仅是一瞬间,大殿中反对之声四起。 甚至有些老臣已经是涕泪横流。 “哼!” 杨广轻哼一声,面露不悦之色。 “大兴城地处关中,对东南地域的掌控太过薄弱,兴建东都势在必行。” “至于运河,那是足以改变大隋国运的东西,些许财物算得了什么!” “陛下,非只财物,两处工程,每处都必须征召百万以上的民夫,对民力的损伤耗费根本难以计算。” “因为一道诏命,让无数子民殒命,陛下难道真的忍心看到这些吗?” “不错,更何况如今靠山王正远征高丽,每日都需耗费钱粮,若开启工程,万一前线粮草不济,那该如何?” 杨广闻言哈哈大笑: “朕的两道命令,都是为了大隋江山。” “我大隋子民忠君爱国,必然是应者如云!” “死伤无数之说更是笑话,这只是做工,又非打仗,何来的大量损伤。” “至于高丽战事,众卿更是多虑了!” “我大隋名将如云,又是靠山王亲自挂帅,小小高丽必是手到擒来。” “说不定,就我等朝会这个时候,靠山王就已经攻下高丽王城,只不过捷报未到而已。” 说到这里,杨广脸上也出现了一些不耐烦,迅速摆手: “总之,朕不是和尔等商量的,圣旨以下,众卿依圣旨安排,各自行事即可!” 说完杨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 “陛下有令,退朝!” 上方只传出了一声尖细的声音。 “陛下,陛下!” “此事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大殿中的哀嚎,近乎连绵不绝。 只可惜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毕竟如今在朝堂上真正拥有举足轻重地位,可以影响到皇帝命令的人,几乎都不在大兴。 朝会落下帷幕后,仅仅不到半天。 一队队人马便带着清脆的马蹄声,冲出了大兴。 一张张纸质的命令,飞速的传向四方。 大隋这台庞大的机器,以惊人的速度开始了运转。 一场滔天巨浪,以大兴为中心,朝着四方席卷。 各种有形的无形的变化,在大隋各地迅速发生。 大兴城深处,某处未知之地。 一道若有若无的咆哮声骤然炸响。 对这些事! 此时的高长生并不知晓。 他并不知道,真实历史上,那条影响大隋国运,甚至间接导致大隋灭亡的运河,已经在杨广的命令下,开始挖掘了。 而且还不像历史上那样,先从通济渠开始,一步步成型。 此世的杨广,竟是直接准备开凿全河。 这一番惊天的变化,到底会引起怎样的剧变。 又会让如火如荼的战局走向何方,此时进入柳城的高长生并不清楚。 而辽东城头的,杨林鱼俱罗两人依旧处在震惊当中。 “国运在震荡,大隋出现剧变,靠山王,我们……” 鱼俱罗失去了一直以来的冷静,开口道。 此时杨林的眉头也是如同两道锁链一样,紧紧锁在了一起。 抬头看了远处一眼,那是大兴的方向。 “鱼兄不必心忧,此事本王知道,只是没想到陛下那般着急!” “是那件事……” 鱼俱罗惊呼道,转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疑惑道:“可是……” 杨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算是一个开始吧,陛下终究还是年轻,太过心急,不过也没有大碍,既然要做,早做晚做都是一样。” “此事若成,我大隋江山永固,若败…不…” “大隋绝不会败!” 杨林声如洪钟的吼道! 说完又猛的抬头: “鱼兄,此番突变,我们必须改变计划了,不能按部就班,当急攻速攻,尽快解决高丽。” “我等必须今早回国,以防生乱。” 第三十九章 杨虚彦再现,神秘人的谋划 狂风呼啸,黄沙滚滚! 几道人影立于土坡之上。 虽没有任何动作,周遭嘶吼的狂风却没办法靠近他们身躯一分。 “大隋的国运确实在震荡!” 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开口。 说话的时候,一双眸子中时不时的射出紫色的光芒,让人一看就心底发凉。 “有意思!” 雄迈的笑声响起。 这是站在最前方的一个男子。 体型雄壮之极。 一双眼睛犹鹰视如狼顾。 只一眼,就可以确认,这是一个天生带着侵略性的人。 就连说话的语态都是如此。 不像是人,更像是一头长啸的狼。 “这就是你说的变故!” 男子突然开口,他没有回头。 但后方的其中一人却是突然身体一震。 此人同样身穿黑袍,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如果是高长生在这里,必然可以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毕竟这个人,这双眼睛,他曾经见过。 影子刺客,杨虚彦! 而此时的杨虚彦! 他在颤抖! 仅仅是男子平平淡淡的一句询问。 这位无法无天影子刺客竟然在颤抖。 “是,是的!” 杨虚彦点头。 “哈哈哈,有意思!”男子放声一笑。 “据你所说,这好像是杨坚高颎杨素等人合力的谋划?” 男子缓缓转头,目光直直的刺向了杨虚彦。 仅仅一瞬,杨虚彦整个身体都在隐隐发软。 年少时家破人亡,流落江湖。 杨虚彦并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见过的高手绝不在少数。 在此之前,在杨虚彦的认知里,最可怕的人就是他的师父邪王石之轩了。 对方的一举一动,一个行为,都能引发杨虚彦最本能的畏惧。 可现在,杨虚彦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比石之轩更加可怕的人。 眼前的男子。 他没有看到对方动过手,甚至从始至终,对方的语气都算和谐。 但莫名的,杨虚彦就是有种无法抑制的恐惧。 不是气息压制,而像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的碾压。 就像是羔羊碰到猛虎时的感觉。 “是的!” 杨虚彦慌忙的点头。 “三位人杰,碾压数十年的谋划,着实让本座好奇了!” 男子眼中精光四射,兴趣十足的道。 “你可知道具体细节?” “不,不知!” “具体情况太过隐秘,我并未查出!” “我只知道一点,此事一旦开始,大隋必有剧变!” “所以……” “哼,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合作?”杨虚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蝼蚁竟妄想和天上的皓月合作,简直可笑。” 如雷霆般的喝声,在杨虚彦耳边炸响,几乎瞬间就震散了他的周身真气。 “住手!” 为首男子伸手拦住了出手之人。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 男子摇头笑道: “看此情形,几人的谋划必然和国运有关,如此大事,又是出自三位人杰之手,他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本座喜欢朋友,也从来不会亏待朋友!” “多,多谢大汗!”杨虚彦额头冷汗直冒,连连开口。 “不必客气,你是我们的朋友,不是吗?” 迎着对方幽幽的目光,杨虚彦只能本能的点头。 “大汗,我们要动手吗?” 后方的一人急声道。 “当然!” 男子果断点头。 “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们也不必知道。” “就算杨坚三人有通天之能,如今也不在了。” “国运震荡如此剧烈,单靠一个老杨林可未必压的下四方干戈!” “至于隐秘是什么!” “能查出来固然好,查不出来也无妨,等到大隋覆灭,一起埋葬也算是一场祭奠!” “那我们现在就调兵,攻入隋境!”下方一人急不可耐的开口。 “兵者,国之大事,怎可如此轻率?” 男子突然回头,怒斥了一声。 “大隋国运虽动,但乱象未显!” “此时出击,面对外敌,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取消计划,全力迎敌?” “到时候面对大隋的举国兵马,难道我们也要起倾国之兵吗?” “请大汗示下!” “不急!”男子摆了摆手。 “狼面对猎物时,最不可或缺的就是耐心。” “此时也是一样,面对大隋这种肥美的猎物,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静静的等,等对方露出疲态,露出弱点。” 男子笑容满面,但声音中却透着浓浓的嗜血之色。 后方之人没有说话,但眼中还是露出了不甘之色。 “难道我们只能等待?” 听到此话,男子突然一笑: “当然不是!” “我国兵峰正盛,儿郎们早就跃跃欲试,不吃点肉如何能够满足?” “大汗的意思是……” “哈哈,九洲辽阔,可不只是大隋一国。” “大隋的武力确实让人忌惮,可其他几国就没有这种担忧了。” “这么做,不仅是见血练兵,同样也可以麻痹一下大隋。” “大汗英明!”几人纷纷拱手。 一行人肆意的交流。 杨虚彦根本不敢参与,那来回激荡的浓郁血腥之气,让他几乎窒息。 不过杨虚彦想当个小透明,对方显然没有如他的愿。 为首的男子猛的转头,幽幽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他的身上。 一股可怕的压力,直接笼罩了他的全身。 “作为帝国的朋友,现在朋友有事相求,我想阁下应该不会拒绝吧?” 杨虚彦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他不是傻子,能让这等人物开口的,想想都不会是简单的小事。 更何况,对方刚才的对话可是根本没做掩饰。 但形势很明显,此时的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在下,在下愿意帮忙,只是希望大汗记得约定,不要反悔。” “哈哈哈!” “本汗向来言而有信。” “事成之日,杨广全族的命都是你的,我也可以允诺,像我孩儿一样,给你一块地盘自建汗国!” 眸中神色连闪,杨虚彦终于还是咬了咬牙,道: “好,请大汗吩咐!” “杨某必定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大意!” “很好,很好!”男子哈哈大笑。 “事情很简单,本汗需要你返回大隋,到时候…………” 第四十章 不是什么正经人! “呃……” 高长生嘴唇微张,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多少有些错愕! 此时他们已经是进入了柳城之中。 柳城只是边境小城,规模并不算大,放在平时并不起眼。 但如今战时,柳城的地位就凸显出来。 前靠高丽,后接大隋。 是连接后方和前线的一处重要据点。 如此位置,自然是要驻扎兵马的。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高长生才会调整路线,转道柳城。 而他和罗成一入柳城,就感受到了森严的防卫。 这并不让人惊奇。 不过接下来,他们就遇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末将见过少帅!” 一个披甲将领,单手捶胸,恭敬的立在了高长生的面前。 “你是柳城的守将?” 高长生迅速开口。 将领也是第一时间回应:“末将张须陀,史万岁将军麾下,奉命驻守此城。” 张须陀,又是一位名将! 不过高长生早已见怪不怪,这个时期的大隋,堪称一句名将如云。 这还是高杨二人,还有韩擒虎贺若弼等老帅已经故去,要不然那般阵容将更恐怖。 “少帅?你是先父麾下部将?” 略微一想,高长生就猜到了原因。 听到此话,张须陀眼中不由得闪过激动之色。 “不,不,高帅当年南征北进时,末将只是他麾下的一名士卒!” “只可惜天不假年,未能亲身跟于大帅身侧,听聆他的教诲,是末将终身所憾。” “好在少帅如今继承大帅衣钵,当真是老天垂怜!” 说到这里,张须陀已经是双眸泛红。 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还是一位掌兵的将领,却当着麾下的一众士兵,露出此等神态。 足以看出,张须陀是真的在动容。 “斯人已逝,张将军无需如此!” “不知张将军这是……” 高长生开口询问。 此时他们所处的是城门后方。 他和罗成来的突然,张须陀显然不可能提前得知,所以不存在刻意迎接他们的情况。 张须陀迅速开口解释。 高长生才明白,这还是因他之故。 张须陀作为柳城的最高将领。 一般巡城的工作自然用不着他。 不过之前他和傅采林的对战,闹出那般巨大的动静。 近在咫尺的柳城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 这种时候,柳城旁边突然出现大宗师的踪影。 哪怕不知道原因,只从将领的本能出发。 也会第一时间对柳城戒严。 “什么?傅采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须陀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无论是高长生还是罗成都没有觉得奇怪。 傅采林突然出现在此处,本就极度不可思议。 若不是高长生等人是亲眼所见,他们也不会相信这等事。 而随着罗成绘声绘色的诉说,张须陀终于是慢慢相信。 眼中的神色,由震惊慢慢转做激动,而后又化为了急切。 震惊自然是因为高长生的实力,竟然一对一战败了奕剑大师。 此事甚至比傅采林的行踪更让人不敢置信。 而激动,自然是因为傅采林重伤,同时也因为高帅后人青出于蓝。 “恭喜少帅,立下大功!” “不过傅采林的行踪,绝不是小事,末将必须第一时间向上面汇报。” 说完,又看向高长生道: “少帅刚经过一番苦战,不如由末将安排,先入城休息。” “粮草之事,少帅不必担心,末将会安排人接手。” 说完似乎觉得对方可能会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 “粮草之事到柳城,少帅其实已算完成任务。” “末将建议,两位暂时先留在柳城,末将会快马加鞭像前方发送战报,当然也为少帅请功。” “相信靠山王和鱼帅等人,必然会有新的安排。” 听到此话,罗成顿时激动起来。 张须陀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又怎么可能听不懂。 高长生也是同样点头,对方的话语是一片好意,他当然不可能拒绝。 “好,末将这就安排部下带少帅还有罗将军去休息。” 两人平静的接受着张须陀的安排! 不过就在一行人准备动身的时候。 远处却是传来了一阵哀嚎。 “救命啊!” “冤枉啊!” “冤枉啊,冤枉啊,这位将军,少帅,小民冤枉啊,请少帅主持公道啊!” 高长生再度愣了一愣! 百姓拦路喊冤之事,并不算什么奇闻。 不过这拦在军队面前,还是在战场范围内,高长生还真的没见过。 毕竟谁家好人,会在这种地方申冤呢? 而且光听这声音。 三道声音,年纪并不相同,但都透露着一股轻浮,其中一道,还透着猥琐气息。 还未见人,只听其声,就给人一种不是正经人的感觉。 “混账!把这几人给本将押下去!” 张须陀第一时候怒吼道。 “柳城将军欺负百姓了!” “救命啊,请少帅为我等做主啊!” 高长生也是应声抬头,这时他才看清远处几人的模样。 三个人,在远处街角位置,此时正处在一群士兵的包围中。 两个青年,一个老者。 此时扯着嗓子大吼的正是其中一老一少两人,两人穿着一套破烂衣衫,如同难民营走出的乞丐。 尤其是那老者,咧着大嘴,露着满口黄牙,猥琐之气尽显。 至于那最后一人,是一个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男子,此时并未开口,但也一直跟在两人身边。 很明显,这几人是被张须陀所抓,在看到了张须陀对他的恭敬态度后,才会有此反应。 “这几人是……” 高长生笑着问道。 张须陀冷哼: “少帅可不要被这几人蒙骗!” “这是末将巡城时所抓之人,形迹鬼祟,可疑之极。” “问他们的来历时,顾左右而言他!” “是那白面之人,一看就是江湖好手,只不过重伤在身。” “这种人物突然出现在柳城,末将非常怀疑他们是高丽的探子。” “你胡说!” 张须陀话音一落,对面就传来了回应。 “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百姓,这辈子都没去过高丽,怎么可能是探子。” “哼!普通百姓哪来的内力真气?”张须陀冷哼。 “内力真气,那你抓他啊,抓我们干嘛?” 听完张须陀的话,一老一少迅速退后几步,理直气壮的吼道。 白面男子捂住胸口的右手,迅速绷紧,本就苍白的脸色再度白了几分。 喉头连续涌动数下,很明显处在了吐血的边缘。 连续的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平复下来,无语的看了另外两人一眼,而后才转向几人。 “几位将军,本人绝不是高丽密探。” “在下陆小凤,来自大明,之所以未说,只是因为说了,这位将军也不一定知道,更不一定会相信。” 第四十一章 天南海北,离阳,大明! “大明,陆小凤!” 柳城,县衙! 柳城地理位置独特,属于进攻高丽的桥头堡。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半军管状态,并没有正常的县令。 如今战时,完全军管的柳城,自然更是如此。 这县衙居所,一直都是军事主官的住处。 如今,高长生等人正是被安排在此。 手指轻敲椅背。 在他前方站立的正是之前城门处遇到的三人。 脸色苍白的陆小凤! 还有另外那形同乞丐的一老一少。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本将倒是有所耳闻!” 高长生轻声开口。 当然了此话属于半真半假。 陆小凤的名字在大明江湖肯定是无人不知。 但在大隋,只能用默默无闻来形容。 他知道陆小凤,自然是因为前世的记忆。 听到此话,陆小凤眼中也是露出异色。 被人说出外号,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经历。 毕竟他的容貌是出了名的具有特点。 但在这异国他乡,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将领,突然叫出了四条眉毛的外号。 哪怕是陆小凤,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种独特的感觉。 “哎呀,原来大家认识啊!” 陆小凤还没回应,另外两人就已经率先开口。 “对啊,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老者拍着胸口嘿嘿直笑。 “不错,不错,自己人,自己人!”少年也是接了一句。 “这位将军,你看误会既然解除了,能不能……”老者咧着嘴,摸着肚子笑道。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肚子也是非常配合的发出了咕咕之声。 看着两人没皮没脸的模样,陆小凤不由得嘴角直抽。 “呵呵!” 高长生轻声一笑,丝毫没有在意两人的表现。 “陆小凤,本将自然听说过,他的身份也已经挑明了,现在轮到两位了……” 高长生目光一转,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两人。 那老者瞬间身体一僵,对方的眸光就像是利箭一样。 感受到高长生的目光,少年身形一闪,瞬间便缩到了老者的身后,露出一个头道: “那个,这位将军,我们和这位陆大侠不一样,我们可是彻彻底底的普通百姓,不会任何武功。” “哦?是吗?”高长生抬了抬眼皮。 一直大叫的老者此时奇怪的没有再开口,他有种感觉,对面这个年轻人虽然看的是他们两人,但实际上目光却是落在他身上。 “高将军,这两位虽然没皮没脸,但也并非高丽探子,以他们的身份,绝没有必要做此等事!” “哦?”高长生转头。 不得不说,陆小凤确实是一个聪明人。 两人从见面到现在,他从没有透露过姓名。 唯一的一处细节,只有之前张须陀提到过的高帅之后。 而那会,陆小凤还身在街角,处在士兵的看管之中,自身又身受重伤,就是这样,对方还是记住了这个细节。 不愧是武林最强侦探之一。 陆小凤指着两人道:“这两位其实来自离阳,这位乞丐般的少年,正是那离阳境内北凉王徐骁的儿子,徐凤年。” 陆小凤话音一落,高长生还未开口,一边的徐凤年就已经原地蹦了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小爷身份的?” “呵,和你同行了这么久,要是连这点都发现不了,我陆小凤岂不是白混了这么久江湖了?”陆小凤轻哼道。 徐凤年脸色一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指着陆小凤鼻子骂道:“老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出卖朋友。” 听到此话,陆小凤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彼此彼此,先前你二位出卖我时,可是丝毫都没有犹豫。” “我,我们那是为了保留有用之处,先行脱身,再想办法救你!” 陆小凤翻了一个白眼,他显然不信这种鬼话。 “高将军,陆某只是江湖草莽,就算论斤卖,都比不过这位北凉世子,无论是绑是卖,都是对方更值钱,所以……” 听得此话,徐凤年差点连眼球都要惊掉在地上:“老,老陆,你,你好毒啊!” “咳咳!” 高长生轻咳一声,制止了两人的对骂。 他确实是没想到,这天南海北的三人,竟然会混到了一起。 “北凉,大明!” “本将实在好奇,你等三人是怎么碰到一起,又是为何出现在此处的。” “尤其是你,陆小凤!” 从徐凤年两人的打扮就可以看出,此时正处在他的三年游历期间。 对方到处乱窜,并不算怪事。 而且北凉所在的离阳,是和大隋接壤的。 但陆小凤所在的大明可不是如此。 此世的九洲整体分为东西两部! 大隋位于东部区域。 从地图上看,大隋的东北部是高丽,北部一路往西北延伸,是东西突厥。 在大隋的西边是大宋帝国。 而因为大宋多年以来对外征战的乏力,国土连连沦丧。 在大宋北部区域,也就是大隋西边往北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直接导致了大隋和紧靠大宋的几个异族国家接上了壤。 而在大隋的南部靠西区域。 也就是岭南宋阀之外的地方,同样也是一块多方接壤所在。 大隋岭南,离阳两辽,北莽的锦东州,以及大宋,四个国家靠在了一起。 离阳的北面是北莽,西面才是陆小凤所在的大明。 而在大明,和北莽西部北部,则盘踞着九洲第一异族,蒙元帝国。 单论国土面积,东靠大隋西北,西接大明北部,南压北莽大宋的蒙元帝国,绝对堪称恐怖。 回到眼前。 所以要从大明来到大隋,要么走陆路跨越数国,要么就只能走茫茫海路。 但无论哪一种,都需要花费极大的时间和精力。 而一个人如果这么做了,肯定是事出有因。 “我举报!” 话音刚落,徐凤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个姓陆的,肯定是在大明犯了事。” “小爷我本来在国内游历的好好了,自从遇到他之后就倒了霉了,被人一路从离阳追杀到这里。” “那肯定是他从大明带出来的,啧啧,万里之遥啊,不是杀父肯定就是夺妻啊,依我看,陆小凤这坏种说不定两样都做了。” 陆小凤胸口一闷,咬着牙狠狠瞪了一眼徐凤年。 “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目光一抽,陆小凤竟是直接爆了粗口。 他逃到离阳后,很快就碰到了徐凤年,几乎也没花多少时间就认出了徐凤年的身份。 原本按陆小凤的意思,是准备借助一下徐凤年的身份,至少拖一下时间,恢复一下伤势。 可没想到,徐凤年这货带着他越走越偏,尤其是这两人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陆小凤身上虽然有一些银两,但几天的大吃大喝后,很快就和对方一起变成了穷鬼。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陆小凤根本没有精力时间去疗伤。 而且这两货到处偷鸡摸狗,一碰到事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一段时间过后,陆小凤身上的伤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有加重的趋势。 直到被追杀之人撵上,而后一路逃到了大隋。 此时再回想起这段经历,饶是经历过无数危险,心智坚毅的陆小凤,也不由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第四十二章 有个老道,剑出斩真武! “时值大战,军中只有粗茶淡饭,请勿见笑!” 高长生轻笑着开口。 此时的陆小凤可没有时间回应,他的嘴里早就被一道道食物填满。 这也怪不得陆小凤。 他们三人来到柳城之后,恰逢战事爆发,而后又遇到了戒严。 种种原因交杂下,几人根本找不到任何食物。 在遇到高长生之前,他们已经整整饿了三天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陆小凤,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保持儒雅的吃态。 陆小凤身侧的徐凤年两人,吃相也不遑多让。 场中的几人,缺牙老黄不用提。 另外两个,无论是徐凤年还是陆小凤都不是省油的灯。 陆小凤自带麻烦体质,徐凤年则是一身因果。 不过要说起态度,高长生还是对陆小凤更具好感。 陆小凤虽然乱交朋友,经常惹出一大堆麻烦,但对方行事作风倒是没什么槽点。 而徐凤年嘛,不用多说。 另外,陆小凤是纯粹的江湖中人,徐凤年却是自带着整个北凉。 北凉还有离阳是大隋的邻国,双方虽没冲突,但关系相当微妙,互相之间小动作都不算少。 别的不提,据高长生所知。 当年宋阀之事。 其一是杨广需要功劳,军中刻意让出了指挥机会。 其二嘛,是当年边境处离阳作出了一些举动,牵扯了大隋的精力。 而当初镇守离阳两辽的,并不是顾剑棠,正是还没迁到北凉的徐骁。 在那之后,才有了对宋缺的招抚。 毕竟南方一地,可不仅是宋阀,还有着佛道两门。 在国内大定的情况下,大隋也不想大动干戈。 而招抚以后,单单一个宋阀,大隋自然能够轻易压住。 所以当年的结果,除了宋缺的果决,还存在着各方的博弈角力。 所以于公于私,高长生和徐凤年都注定不是一路人。 当然了,虽然心中这么想,但高长生也没有直接就表明态度。 毕竟这是初次见面,没必要直接翻脸,二来嘛,徐凤年身上也有很多他好奇的地方。 “说起来,高某虽身处军队朝堂,但对于江湖也有很多好奇之处。” 高长生笑着举杯,晃动着杯中的清茶道。 陆小凤咽下食物,刚准备开口,一道声音已经提前插入,正是徐凤年。 “嗨,高将军你问他算是白问了!” “依我看,这老陆的名头也是吹出来的,若是江湖中成名人物,怎么可能被人撵兔子一样,撵出万里的!” 陆小凤放下杯子,冷哼一声: “你个二世祖懂什么?那可是移花宫,青衣楼,东厂还有……” 陆小凤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到最后突然收声,眼中闪过一道浓浓的忌惮之色。 而后才再次开口: “这么多势力人物,别说是我,换谁来都一样,我又不是武当山上的张真人,可挡不住这般风浪。” 听到这里,高长生也是不由一笑。 陆小凤确实能惹事,原著中就是如此,现在这样的综合世界,无疑更加夸张。 移花宫,青衣楼,东厂,还有最后未说出的势力,也难怪被追杀的这般狼狈。 “咦?武当?大明也有武当山吗?”徐凤年自然不知道这些势力的虚实,只是被武当山几字吸引。 徐凤年灌了一口水才奇异道:“据说当年达摩禅师徒步走遍九洲,创下禅宗少林,在各地都留下了一座少林寺,并且以五大亲传弟子分别镇守各寺,也就是那禅宗五祖!” “难道这武当山也是如此?” 陆小凤闻言,眼中闪过异色:“离阳也有武当派?竟有此等事?武当派是张真人所创,可我从未听闻他老人家有在大明之外另立一脉啊?” “不过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吧?或许真是张真人的手笔也说不定!”陆小凤摇头。 “有意思,等我回北凉,倒是可以去武当山上瞅瞅,看看这武当……” 徐凤年笑道。 “哎?少爷可不能这么说,咱离阳虽有武当山,但武当山上的可是真武派!”一直沉默的老黄突然开口。 “嗯?” 此话一出,场中同时响起几道轻咦。 高长生和陆小凤目光同时一动。 仅仅一句话,两人就察觉到了,这其中必有隐秘。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目光转向了老黄。 “这就有趣了,既然是武当山,为什么不取名叫武当派,而是叫真武呢?”徐凤年开口。 “这有什么?真武派虽传自吕祖,但根本却是真武传承,供奉的也是真武大帝,取名真武再正常不过了。”老黄咕哝道。 “老黄!” 徐凤年虽然吊儿郎当,却不是傻子,自然可以看出老黄话语的真假。 “唉!”老黄苦着眉,长叹一声,而后才幽幽道: “老黄我也只是知道一个传闻!” “据说当年真武派中曾有真武大帝转世的预兆箴言。” “后来呢?” “后来,某一日!”老黄咽了咽口水:“武当山上,剑气横空,一道阴阳鱼笼罩寰宇!” “那一日,真武神像轰然倒塌,吕祖佩剑长啸连连。” “我滴乖乖,这是大活啊!”徐凤年呆呆道。 “老黄,这是什么原因啊?又是谁做的?” 老黄幽幽开口:“据说是那位真武转世,以剑斩去了真武之身,斩出了真武道果。” “至于是谁做的,没人知道,自始至终对方都没有现身,最后也只在天空留下了武当二字。” “若不是吕祖剑守护,当日武当山都有可能直接倾覆。” “自那以后,原本的武当派便是改了名字变成了真武派,就是怕惹上因果,徒生灾祸。” 高长生缓缓转头,恰巧和陆小凤对视一眼。 两人的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 阴阳鱼,斩出真武前世,武当。 这些结合到一起,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只能是大明武当山上的那位老道士。 “斩去真武,斩去真武!” 几人默默无语,都在静静思考。 而此时徐凤年却突然开始了轻声呢喃。 随着微不可闻的自语,他的身上也莫名的涌现出了一丝丝淡不可见的恨意。 高长生幽幽的转过头,目光轻轻的看着徐凤年,眸中若有所思。 “被张三丰斩了一剑的真武道果吗?” 仅仅一瞬间,徐凤年就重新回过神来。 他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是刚才那一刹那,心头莫名的涌现了很多负面情绪。 不过徐凤年也没有细想,很快就重新投入了吃饭和闲聊当中。 第四十三章 等等,我有情报! “高将军,前线有军令送到,张将军请两位将军速至军营!” 令兵冲入县衙,带来了张须陀的急令。 高长生迅速起身,抬手道: “本将有军务在身,不能相陪诸位了。” “本将已经打过招呼,几位可自行离开,不会有人阻拦。” “不过本将建议,几位还是一路往南的好,北面战火如涂,几位虽有实力在身,若闯入战场,祸福依旧难料。” “当然,几位若想在柳城继续停留,也无不可。” “不,不,不,不用了,那般危险的地方,我们肯定不去,我们这就南下,多谢高将军款待了,是吧,少爷!” 第一时间开口的是老黄。 高长生目光幽幽,第一时间落在对方身上。 他当然知道这位的底细,外表虽不起眼,但却是一位实打实的剑道宗师,也是徐凤年浪迹江湖能够得保平安的最大保障。 老黄身体一僵。 高长生每次的目光转动,都让他心尖打颤。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早已经了解到了高长生的身份。 已故军神,高颎之子。 像徐凤年这样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高颎二字的分量,但老黄可是一清二楚。 尤其老黄还知道一段隐秘。 当年徐骁镇守两辽,曾和高颎有过交手的经历。 徐骁甚至直接动用了最为精锐的大雪龙骑。 这件事情极为隐秘,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无人知晓。 老黄也是偶然从徐骁口中得知。 所以和徐凤年不一样,老黄非常清楚,他们双方虽算不得世仇,但可是实实在在有着龃龉的。 高长生一直以来的态度虽然非常平和,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但对方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老黄完全摸不清这位的真实想法。 在这里呆的越久,他就越加不安。 但他也不敢有什么妄动,高长生每次看向他的目光,都让他不自觉的心神紧绷。 甚至好几次,他一直隐藏的剑气,都差点不受控制的激射而出。 这一切只能表明一事,这位年轻的过分的高将军,自身的实力也极为可怕。 所以此时高长生的放行之言,对老黄来说,那就是如蒙大赦。 此时的他已经没时间考虑太多,唯一的念头就是走,尽快的走,走的越远越好。 “老黄你的憨货!” 不明所以的徐凤年,显然是认为对方太过失礼,而后才拱了拱手。 “既然高将军有事,那我们就不再打扰,老黄,老陆,我们上路了。” 听到此话,陆小凤嘴角一抽,胸膛又是隐隐作痛。 第一时间就是连连摆手: “你们二位上路就行,陆小凤这条小命实在不够硬,经不起折腾了。” “老陆你要留在这里?”徐凤年惊讶开口。 话音刚落,老黄就迅速接上:“挺好,挺好!” “陆大侠有伤在身,受不得颠簸。” “而且在高将军这里,有大军守护,也不必担心那些追杀之人。” 老黄虽然急于脱身,但说的话,也确实是陆小凤的心里意思。 “徐世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和世子一起的这段经历,陆小凤肯定会终生难忘。” 徐凤年撇了撇嘴,呵呵笑道: “哈哈,老陆这话是怎么说的,本世子正处落难之时,这段时间确实是委屈你了。” “不过等哪一天你有机会来北凉,我一定好好款待你。” 简简单单的告别之后。 徐凤年主仆二人,一路出了县衙,扬长而去。 二人离开之后,陆小凤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扭过头尴尬的看向了高长生: “这个,高将军……” 几人的对话,高长生全都听在耳中,对陆小凤的想法自然一清二楚。 “陆兄的意思高某明白!” “只是前方战事紧急,高某很快就会奔赴战场。” 高长生的意思,陆小凤当然明白。 如果他呆在柳城,那么庇护自己算不得大事,但一旦率军出发,显然是不可能带上他这么一个外人的。 想到这里,陆小凤顿时急了。 刚才传令兵的话,他也不是没听到。 据他的估计,高长生出发很可能就是眼巴前的事了。 一旦高长生率军离开,他一个重伤之人独自留在柳城,万一追杀之人出现,那结果根本不用多说。 那样一来,反而还不如和徐凤年两人一起离开呢,那两人虽然巨坑无比,但三人一起,多多少少还能有个照应。 “好了,高某要前往军营了!” “陆兄也不必着急,高某会交代下去,陆兄尽可以留在此地疗伤。” “县衙众地,就算没有军队守护,对方想必也会有所忌惮。” 高长生轻笑道。 但陆小凤的脸色可没有丝毫缓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人的凶悍和无法无天。 尤其是异国他乡,如果有军队震慑还好,一旦军队离开,一个县衙的招牌根本挡不住人。 “高将军留步!” “我这里有个发现,和战事有关,相信对高将军,对大隋非常有用。” “哦?” 高长生挑了挑眉。 “在下虽无证据,但据我观察,有一支高丽军很可能已经悄悄的潜入了隋地!” “刷!” 高长生猛的抬头,双眸直直的刺向了陆小凤。 “踏踏踏!” 陆小凤不由自主的后退数步,看向高长生的眼神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咽了一口唾沫后,陆小凤才是继续开口: “先前和徐凤年逃亡时,陆某曾在某处意外发现了大军驻扎的痕迹。” “那残留的痕迹,和食物的残渣,绝不是大隋士兵所留。” 高长生眼中精光一闪。 “你还记得具体的位置吗?” “当然!”陆小凤自信的点头。 “很好!”高长生展露笑容。 “那陆兄先在此休息,高某先去军营,回来之后再和陆兄详谈。” 高长生挥了挥手,迈步走出房间。 另一边,罗成也恰好在此时出现。 两人眼神交汇,没有多作交流,直接打马出了县衙,朝军营而去。 “呜~~~~” 一路前进。 还没进入军营。 嘹亮的战鼓和号角声,就刺入了两人的耳框。 两人对视一眼,对接下来的事都有了预感。 第四十四章 日月同天,大隋双骑! “张将军!” 高长生罗成直入军营,径直来到了张须陀身前。 “少帅!” “罗将军!” 张须陀先是对着高长生拱了拱手,又跟罗成打了个招呼。 “张将军,是不是要将我们调往前线了?” 话音一落,罗成就第一时间开口,眼中尽是焦急。 只要一看营中肃穆的军容,基本上每个人都心里有数。 但罗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想要知道具体的安排。 张须陀闻言洒然一笑,并没有在意。 将军向往沙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要是统兵之人,基本没有一个不好战的。 更何况罗成这般年纪,正是战斗欲望最强,也是最想建功立业的时候。 “不错!” “前方军令已到!” “靠山王亲率骁果,攻破辽东!” “辽东已落?”罗成惊呼! 高长生同样也是神色一震。 辽东这块硬骨头被啃下,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不错,靠山王亲自出手,击破敌方大阵,傅采林狼狈而逃!”张须陀哈哈大笑。 “傅采林?”高长生心中一动,眸中闪过异色。 前方张须陀的声音在继续。 “拿下辽东,高丽的辽水防线已经出现缺口。” “靠山王已经下令,我军全线出击,分兵数路,沿辽水一线扫荡诸城,而后合兵推进,直击王城!” “嗯?这般焦急?”高长生皱了皱眉。 按杨林最开始的安排,拒绝水陆并进,而是猛攻辽东,分明是走的稳扎稳打之策。 现在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分兵呢? “那我们呢,我们呢?”罗成询问的声音响起。 “本将也奉命出兵北进,按军令,罗将军将和本将一起。” 罗成闻言眼睛一亮。 张须陀是史万岁麾下,而此次大战,史万岁统帅的是最前方的先锋军。 在他的阵中,是绝对不会缺少战斗的。 这一点,自然让罗成满意。 不过很快,罗成就反应了过来。 “那高大哥呢?高大哥他……” 张须陀没有回答罗成,而是看向了高长生。 “少帅,大帅当年统军多年,部众极多!” “不过绝大部分成建制的兵法,都在左右武卫当中,只是此次出征,并未大规模调动左右武卫。” 罗成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张须陀的意思。 “张将军不必担心!”高长生轻轻一笑: “再说我也是初次统兵,是不是左右武卫兵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张须陀哈哈大笑:“少帅误会了,少帅的能力,末将自然相信。” “本来还希望和少帅同行,若成真,末将甘愿归于少帅麾下。” “不过军令已下,末将只能听令。” 高长生笑着摆手:“张将军直说吧!” “具体军令,末将也不清楚!” 张须陀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是鱼帅亲笔所书,快马传回,对少帅的安排也在其中。” 高长生眼中闪过异色,伸手接过书信,但并未第一时间打开。 “另外在城北行营中,有五千兵马!” 此话一出,高长生也忍不住抬头,惊讶的看向了张须陀。 “哈哈,少帅莫要误会,末将可没有那个本事。” “少帅要往前线,手中自然是需要可用之兵的,之前倒也无妨,有足够的时间,但奈何眼下形势突变。” “这五千人马中,有两千是史万岁将军从前线调回,史将军跟随高公多年,和高家是一脉,少帅可以放心。” “另外三千是鱼帅由身边调出,是他的随身亲兵。” 高长生愣了一愣,心中涌起一抹暖流,而后缓缓点头。 “唉,只可惜不是那只部队,那才是最适合少帅的部队,也是高家的象征。” 张须陀突的一叹。 高长生眸光一动,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名字。 一旁的罗成则是好奇的开口:“张将军,不知是哪只部队?” “我大隋的军魂部队,想必你应该清楚吧?”张须陀抬眼。 “当然,绝世骁果,怎能不知?”罗成点头。 “正是骁果,但你恐怕不知,我大隋一共有三支军魂部队,这才是大隋气吞山河,号称天隋的底气。” “什么?”罗成惊呼一声。 张须陀呵呵一笑,似乎很喜欢这后辈被震惊的模样。 “骁果军的成型,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如今也是我大隋的护国之军,自然不用多说!” “而另外两支……” 罗成急不可耐的看着张须陀,恨不得直接掰开对方的嘴。 高长生则是陷入沉思,想到了高颎笔记上的一段介绍,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太阳图案。 “这两只部队,来自于当初大隋的两位军神。” “高杨两位吗?”罗成喃喃自语,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高长生。 “日月同天,大隋双骑,那等场面,你们是无法想象的!” 张须陀喃喃开口,眼中闪过回忆之色。 罗成咽了咽口水:“这日月,就是那两支部队。” “不错!” “赤焰滚滚,金乌横空,日字昊阳骑,那才是最适合少帅的部队啊!”张须陀感叹道。 “那这支部队呢?是在大兴吗?”罗成疑惑道,目光看向了张须陀和高长生。 张须陀摇头:“日月双骑都已消失,没有人知道下落,可能高杨两位逝去后,两军被直接解散了吧。” “怎,怎么会?” 罗成喃喃的开口,虽然没见过这两只部队,但他还是不自觉的心中一颤。 “好了,这都是无关之事,你就当作话本上的故事听听就行。” “眼下最重要的是前线之事。”张须陀语气转为肃穆。 “是!”罗成拱手。 “张将军,既然军令已下,我就先告辞了。”高长生开口。 “军令如山,末将就不送少帅了,少帅一路保重。”张须陀迅速拱手。 “等等,等等,高大哥!” 高长生走出几步,还没出大门,后面就传来了罗成的声音。 “怎么了?罗成?” “之前之事,还没多谢高大哥,若不是高大哥,只我一人遇到傅采林,定无幸理。” 高长生哑然一笑:“何必如此客气,你我既是袍泽,那就和兄弟无异,再说我也是自救,更何况那一战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好了,类似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好好的跟着张将军和史将军,定然不会缺少立功之机的。”看到罗成还欲再说,高长生迅速摆手。 “等,等等,高大哥,我还有一事。” 第四十五章 风沙好大,吹的老夫心疼! “什么?” 高长生的音调突然拔高,瞳孔中闪过一丝滞色。 就连远处并未跟过来的张须陀,此时也是明显的陷入了发愣状态。 而此时的罗成则是满眼真诚。 手中碰着一把巴掌大小的血色弯刀。 “高大哥,这就是十八骑的令符!” “我也已经和他们交代过,从今日起,这支部队就是高大哥的了!” “呃……” 听着罗成的话语。 高长生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方的这番操作他是完全没想到。 燕云十八骑啊! 原著中,那就是横行大漠,百战无敌的顶尖特种部队。 这个世界更是如此,仅仅军魂二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这样的部队,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财富。 要知道军魂部队,可是能作为国家底蕴的存在。 虽然十八骑受限于数量,可能无法和骁果这样的部队比较。 但同样,它也有其他部队无法媲美的优势。 要不然,高颎的著作中,也不会用奇迹来形容这支部队。 而现在。 有人竟把它当作礼物送到了自己面前。 饶是高长生,脑海中也不由的出现了刹那的混沌。 但转念一想,眼前之人是罗成,这一切又不是不能理解了。 这位原著中,可是能够亲手把燕云十八骑这样的大杀器解散的主。 面对高长生的沉默。 罗成理所当然的以为,对方是不想接受。 迅速开口道: “高大哥,你不要误会,我这么做,并不是单纯的感谢。” “燕云十八骑跟随我已经近半年时间,但这么久以来,我和他们一直有格格不入的感觉,更不用说点燃军魂。” “也只有高大哥,让我看到了他们的真正实力。” “正所谓宝马配英雄,我想也只有高大哥能够完全激发他们的真正实力,有了高大哥的统帅,这支部队也能够彻底展现他们的风采。” 就在罗成说话的时候。 大隋北面,某边境城池。 一个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突然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炸响。 “嗯?是今日大漠风沙太大了吗?”疑惑的声音从男子口中缓缓传出。 柳城,军营中。 罗成的话音并不小,远处张须陀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肃穆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咋舌之态。 “乖乖,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燕云十八骑的威名,张须陀自然听过,更何况,他是知道之前战报的,很清楚这支部队,那可是真正的军魂部队。 张须陀没有多说什么。 高长生和罗成两人,他肯定是更加亲近高长生的。 这种情况,他自然不会阻止。 不过此时,张须陀看罗成的眼神,怎么都像是在看一个败家子。 “啧啧,也不知道罗艺知道,会不会心疼的吐血。”张须陀低声咕哝道。 “罗成,十八骑是北平王交给你作为护身之用的,现在又是战事,此举不合适!”高长生摆手道。 对燕云十八骑这样的部队,除了罗成,恐怕没有一个将领是不想拥有的,高长生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罗成一路对他一直非常尊敬,值此大战关头,拿走对方的护身底牌,怎么看都不合适。 “哈哈哈,高大哥太小看我了!” “罗成虽然比不上高大哥,但也不是废物,不过战场厮杀,能出什么事。” “何况先前观高大哥之战,我自身境界也隐隐有了突破之感,又是在张将军阵中,有他照拂,更不会出现危险。” “再说,燕云十八骑在我手里,无法用出军魂的他们,也就是一支精兵而已。” “至于老头子那里,大哥也不用担心,燕云十八骑早已经交给我,处置权也在我手里。” “而且为他们找到高大哥这样一位主人,相信父亲知道后,也不会反对的。” 幽州,北平郡! 持枪的中年男子,突然心脏一抽,整个人都出现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嗯?这是什么情况?”罗艺幽幽自语。 “是成儿那边出了状况,还是北平?莫非是突厥有什么动静?” 就在罗艺自语的同时。 罗成这边一把递过了手中弯刀: “高大哥不要再推辞了,你如果认罗成这个兄弟,就收下我的礼物。” 话说到这里,高长生也只能伸手接过了弯刀。 “十八骑,我把他们留在了县衙,高大哥自去便可。” 高长生恍然。 作为守护亲兵的十八骑,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跟在罗成左右。 今日竟然没有出现,看来是罗成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 “高大哥,一路保重!” “保重!” 拱手道别之后,高长生直接离开了军营。 他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县衙住处,而是径直去了城北的行营。 同时也打开了鱼俱罗送来的书信。 信封中只有两样东西,一封信笺,一块令牌。 “傅采林之事,吾已知晓!五千士卒交于你手,不必拘束,百无禁忌!随意而行!” 书信很短,只有短短两行字。 但该说的都已经说明白。 傅采林的行迹,很明显鱼俱罗也察觉到了异样。 倒是后面的军令,有些出乎了高长生的预料。 没有给出一个固定的目标,而是给予了高长生绝对的自由。 仅仅两行字,就可以感受到,鱼俱罗对于他的关心。 对于普通将领而言,如果失去统帅的指挥命令,只会变成无头苍蝇。 但对高长生这样的人来说,自由两个字,绝对胜过任何命令。 因为那代表着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决定行兵路线,随意施展自身所学。 但这也是极度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现在的高长生只是年轻后辈,在军中没有任何声望,军职也不高。 从常理而言,这种命令是绝不可能下达的。 毕竟,此令一下,高长生是自由了,但却代表着战场上多出了一个不受控制的因素。 没有一个主帅,会容忍这点。 高长生很明白,必定是鱼俱罗顶下了压力,从杨林那里讨得了这封军令。 这代表着关心,还有信赖。 右手握住信笺,高长生的眸中光华瞬间转为坚毅。 打马进入行营。 营中的士兵,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早就已经整好队形。 “见过将军!” 五千骑兵同时高喝,声音瞬间响彻九霄。 虽然齐声高喝,但一道道身躯却是挺拔依旧,没有一丝动弹。 单单这般军容,就已经透露了精锐之兵的风貌。 “很好!”高长生脸上浮现笑容。 在他的眉心处,一道竖痕突然浮现。 灼热的气息传遍全身。 “果然是气运吗?” 轻不可察的声音,从高长生口中传出。 之前傅君婥死的时候,眉心异动,他心中就已经有所猜测? 现在拿到令牌兵符,掌握军队,又引发了眉心的动静,那么一切就很明显了。 高长生眯起双眼,心神探出,沉入脑海。 眉心深处,一道虚无的空间中。 三道虚影正凌空悬浮。 第一道是一把冲天而立的墨色长枪,枪尖上的霸道气息几乎要凝成实质。 第二道是一个闭目而立的人形虚影,在他的周身上下环绕着一道道复杂至极的图案。 第三道是一柄闪烁着雷光的长刀,只不过此时刀形明显还有些虚幻,比不得前两道影像。 如果仔细看的话,刀身之上,会时不时的闪过一道道或劈或扫的影像。 而此时随着军职在身,气运增长,高长生也发现,在三道虚影的另一侧,又有一股模糊的气流浮现,慢慢的形成一道虚影,只不过此时还看不清具体情况。 ps.本来金手指的情况,是设定在后面说明的,不过看到评论里很多兄弟说,就提前插入了,作者新人,有不好的地方,大家多包涵。 第四十六章 什么?斥,斥候? 柳城,军营! 高长生负手而立,在他身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陆兄,说说吧!” 高长生的声音传出。 此时在他身边站着的,正是陆小凤。 陆小凤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气色比起之前,明显好了很多。 通过掌握的情报,成功获得了高长生的允许,进入了军营当中。 可以说,如今自己的安全性已经不用担心。 一位看不出深浅的高长生,再加上五千精锐铁骑。 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但陆小凤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一种不安之感涌起。 不过此时的陆小凤也来不及多想。 迅速的伸手在地图上指出了一个位置。 那是柳城偏西北方向,从地图上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异样。 “那是一处密林,陆某也是逃亡的途中偶然发现的行军迹象。” “只是大军吗?傅采林呢?” 高长生开口询问,不过话一出口,他就知道白问了! 回想先前和傅采林遭遇的场景! 他们师徒和麾下的骑兵明显不是同行而来。 就算真的是同行,一个大宗师也不太可能留下什么踪迹。 果然陆小凤露出迷茫之色:“陆某并未发现什么其他痕迹!” 高长生并不意外,但脸上却是露出了苦恼之色。 “陆兄,你说的可是有重要情报,本将才破例让你入军中暂避!” “可现在却只有这么一处不清不楚的地点,这样一来,本将着实是很难办啊!” 陆小凤脸上不由得露出尴尬之色。 对于行军之事他并不太懂。 但由常理推断,仅仅一处位置,也确实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 高长生看到那处地点时,眼眸中那一刹那的放光,而后视线也在不断的沿着某条痕迹挪动。 “不好意思了,高将军,此次大恩,陆小凤没齿难忘!”陆小凤连连拱手。 高长生摆了摆手: “客气话就不用说了,我和陆兄也算一见如故!” 陆小凤目露感激,刚准备再次道谢,高长生的话音却是突然一转。 “原本嘛,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是听陆兄所说后,我已将此事上报,现在情报却是这么个情况,上面要是追究下来,高某实在是……” 说到这里,高长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难看。 陆小凤心中咯噔一下。 他就算再不了解,也清楚军中的规矩向来酷烈无比,一是一二是二,是绝对没有糊弄的余地的。 想到这里,陆小凤眼中闪过一丝愧色。 “这是陆小凤的不是!连累高兄了!” “如果怪罪下来,高兄可直接推到陆小凤身上。” “至于跟随之事,也就此作罢,陆小凤宁死也绝不会连累朋友。” 听到这里,饶是已经全力控制,高长生的眼中也是不自觉的闪过一丝笑意。 “哎?陆兄言重了,高某岂能为了自己,置陆兄于水火之中。” “上面的事,陆兄不必担忧,高某身后也颇有势力,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陆小凤闻言大喜,他虽然豁达,但如果能够保命,自然是不想直接赴死的。 “只不过嘛!” 高长生开口,再次让陆小凤的心提了起来。 “陆兄毕竟不是军伍中人,何况还是大明人士。” “突然出现在军中,难免惹人非议啊!” 陆小凤点头,两国大战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他国之人,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陆小凤只是正常推断,他并不知道,高长生现在的情况,是完完全全独立的,不会有任何人插手。 “高兄这样说,想必一定有解决办法吧?”陆小凤看向高长生。 高长生点头: “为今之计,只有暂时给陆兄一个头衔!” “当然,陆兄可以放心,这只是一个临时头衔,并没有任何束缚,战事一结束,或者陆兄安全,随时可以离去。” “哈哈,原来是这等小事,没问题,高兄可随意安排,陆某绝对配合,想不到我陆小凤有一天竟然会在军中任职。”陆小凤哈哈大笑。 高长生脸上也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陆兄的大名,高某在大隋都是如雷贯耳。” “心细如发,断案无数,能够入高某的军队,当是高某的荣幸。” “高兄客气了!”陆小凤连连拱手。 说到这里,陆小凤也是彻底放下了心。 事情落定,那就代表他的安全彻底得到保证了。 先不说其他。 至少有一个安稳的环境,他自身的伤势可以得到缓解。 要不然再这么拖下去,就算不被追上,他的身体恐怕也会留下永久的暗伤。 “对了,不知高兄给我的是什么职务?提前说明,陆小凤一介草莽,对军伍之事可是一窍不通!” “陆兄谦虚了!”高长生笑着摆手:“陆兄只是志不在此而已。” “对于职务之事,陆兄放心,军中向来是量才录用,高某安排的位置,绝对能发挥陆兄所长,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陆小凤不疑有他,连连点头。 “将军!”也就是这时,帐外传来了一声肃穆之声。 “刚好,进来吧!”高长生笑道。 话音一落,一个身穿铠甲,一脸恭敬的士兵走入营帐。 “你来的正好,这位是陆大侠,也是本将特地所请,以后他就是你们斥候队的队长了。” “陆大侠对于军中之事并不了解,有什么不懂之处你们多指点一二,但是在探查敌情方面,你们要以他的意见为主!” “是!”士兵恭敬回答,而后对着陆小凤行了一礼:“卑职见过陆队长。” “这位兄弟,不必如此,在下陆小凤,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不必行礼!” “陆某江湖人士,日后还要兄弟多多关照。” 陆小凤连连摆手笑道。 直到两句话说完之后,才是猛的反应过来。 “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斥,斥候?” 陆小凤转头,直直的看向了高长生。 他就算再小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斥候是什么。 “高,高兄?” “嗯?陆兄,有什么问题吗?高某翻遍全军职位,才找出这个最适合陆兄的位置,陆兄觉得呢?” 陆小凤微微一愣。 他最大的本事是破案追凶,从某种程度上,确实有一部分和斥候类似。 “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 “那就好了!”高长生笑着摆手:“王二,你先带着你们队长下去熟悉熟悉情况吧!” “本将要再研究研究地图。” “是!”士兵立正回应,而后转头看向陆小凤:“陆队长,您跟我来!” 陆小凤张了张嘴,但看到高长生沉浸在地图中的样子,终究是没有说出声来。 直到走出大帐后,陆小凤脸上才是露出了苦笑。 此时就算再傻,他也能知道,自己这是被坑了。 何况陆小凤从来就不是傻子。 “斥候啊!” 陆小凤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口中连连叹气。 “幸亏伤势已经略微好转,要不然还真是要命!” 斥候的工作是前出为大军查探情报,甚至有时候要深入敌境。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唉!我这是走了什么背运啊!” 陆小凤咧了咧嘴,望着天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第四十七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依旧是大帐! 高长生大马金刀坐在主位! 下方则有数道人影。 这是军中的几位副将。 除了几个副将外,陆小凤也位列其中。 不过此时的他早就换掉了原本的服装,身着一身甲胄。 在明亮盔甲的映照下,那一双如同眉毛的胡子,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滑稽。 “此次唤尔等前来,是商量一下进军路线。” “前方战事如火如荼,张须陀将军昨日就已率军北进,我军也不可能长时间待在柳城!” “一切为将军马首是瞻!” 几大副将几乎同时拱手。 高长生的五千铁骑一共是两部分,两千来自史万岁,另三千由鱼俱罗调拨。 虽然来源不一。 但无论是鱼俱罗还是史万岁,显然都早就打过招呼。 因此高长生接手部队的过程,没有出现任何波澜。 事实上,这些副将本来也没有什么不满意。 他们统领的部队,无论是在史万岁还是鱼俱罗那边,都是属于亲兵性质。 亲兵的职责就是守卫主将,所以正常情况下,投入战斗的机会并不算多。 而对于将军来说,没有战斗,那就意味着没有功勋。 亲兵统领的位置虽然重要,但也有很多将领并不喜欢。 现在由前两位麾下调到高长生这里。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当然不会有意见。 至于高长生有没有能力统领他们,这更加没有人怀疑。 在大隋,高家,杨家代表着什么,没有一个士兵是不清楚的。 高长生点了点头。 平淡的伸手在地图上划出了一条线! 几大副将几乎是同时双眼一缩。 “有问题吗?” 高长生轻声开口。 “谨遵将军命令!” 几人同时起身拱手。 “呃,那个我有疑问!” 一道声音响起。 场中众人几乎同时转头。 在此时此地,能够有胆子开口询问的,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陆队长,有什么问题吗?”高长生轻轻一笑。 另外几人原本想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而在看到陆小凤后,也是瞬间恍然。 他们都知道这位突然出现的斥候队长,也知道这位之前是江湖中人,根本不是军中之人,能有这般表现自然不足为奇。 毕竟高长生的话,已经代表着下达军令了。 这个时候有问题,那就代表着质疑主帅。 当然了,既然开口的是陆小凤,那很可能就真的是不懂产生的疑问。 “那个,高,呃,高将军,我看地图上,离我们最近的,不是北面的营州城吗,再不济也可以是西北方向的怀远。” “从这两城,应该都可以过辽河,入高丽,为何,为何……” “为何舍近求远,对吧?”高长生笑道。 话音一落,不只是陆小凤,几位副将也几乎同时点头。 和陆小凤不一样,他们几人知道的要更多。 如今的形势,大隋攻下辽东。 那么最好的路线,很明显是由营州过辽河,入辽东,直接兵临前线。 至于第二条也没有什么问题。 怀远对岸,是高丽的新城。 此城和辽东同靠辽河,属于高丽的辽河防线。 由怀远过河攻新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呵呵!” 高长生呵呵一笑: “陆队长,是不是忘记你提供的情报了?” 陆小凤猛的回神:“你是说那支潜入进来的高丽军队!” 几位副将同时身体一震,有高丽军队潜入了大隋。 “不错!” “那支骑兵虽被本将歼灭,但既然出现,肯定是有来处的!” 高长生目光看向地图: “营州到怀远沿线,早已经被我军围的如同铁桶,他们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过来。” “可现在他们确实潜了进来,只有两种可能,一者绕道,二者则是提前潜入。” “但实际上,两者可以合二为一,因为就算提前,也必须要有路线,我军为这场战斗筹谋了数月之久,而高丽士兵显然不可能提前一两年潜入大隋。” “将军的意思,高丽士兵就是由这条路线进入的大隋?” “不错!” 高长生点头:“陆队长之前说过,曾在此处看到高丽士兵痕迹。” “以此地延伸,只有两条线路,一是由怀远南下,但怀远我已说过不大可能,其二就只能是这一线了。” “由扶余经通定,西入大隋,而后一路南下直至柳城!” 高长生幽幽开口。 他说的只是一部分推测,还有一些没有说明。 其一就是傅采林的行迹。 其二则是高丽军的战马! 两点说明了,高丽很可能还有一条潜入线路,另外大隋内部还有配合的人员或是势力。 当然了,这些很明显不适合在此时说出。 “乖乖,西进南下,这得有数百快千里了吧,这群高丽骑兵的胆子还真不小,竟敢……” 陆小凤啧啧直叹,但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啊,高将军之前不是说,我那情报太过简单,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吗?” 陆小凤猛的转头,目光直直的刺向了高长生。 好家伙,对方之前可是把他的情报说的一文不值,一副要被上面追责的模样。 现在呢,由位置出发,连敌人的进兵路线都推测出来了。 再想到自己现在的斥候位置。 这已经都不算是简简单单的坑人了。 “高将军,请问有什么解释吗?”陆小凤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开口。 “哎?陆兄何出此言,你我朋友贵在交心,不必多言。”高长生摆手笑道。 朋友二字一出,几位副将几乎是同时转头,羡慕的看向了陆小凤,同时在心中把陆小凤的地位迅速的往上拔了一层。 高将军不仅是高家后人,还有鱼俱罗,史万岁这样的老帅看重,前途根本不用多说。 而陆小凤虽然只是一个斥候队长,但能够被高长生称一句朋友,在他们看来,同样也是未来可期啊。 迎着众人羡慕的眼光,陆小凤只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 如果知道几人的想法,他绝对会狂吼一声:“放屁的朋友,他明晃晃设局坑我的时候,可没有一点朋友的模样。” 至于军中前途,那更是天大的笑话,他陆小凤一个江湖人,甚至都不是大隋人士,这种前途和他有个鬼的关系? 看着高长生的笑容,陆小凤嘎吱嘎吱的咬着后槽牙,如果不是知道可能打不过对方,他绝对会冲上去,照着对方的眼睛打上两拳。 “请将军下令!” 就在陆小凤暗暗咬牙的时候,几位副将同时起身拱手,高声大喝道。 “具体原因,本将已经说明了!” “现在只有一句!” “寇可往,我亦可往!” “传本将令,全军拔营,出柳州,兵入通定!” “是!” 高长生又看向陆小凤! “陆队长,我军沿路,特别是通定城的情况就交给你的斥候队了!” 陆小凤眉毛一抖,狠狠的白了高长生一眼,而后才不情不愿的拱了拱手。 第四十八章 驻马通定,遥望扶余! “将军,通定城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啊!” 身边的副将皱着眉开口。 高长生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 通定城位于大隋东北角,同样紧靠高句丽。 不过朝堂上下,从未将此处当作进攻高丽发起点。 主要是因为,此处地形并不适合大规模部队的展开。 而且通定位置相对较偏,若从此进攻,大隋的补给线将会延长,同样也是一个不利点。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此处是一个三方交界的边境。 除了靠着高丽,在他的另一端还和突厥相邻。 敌情相对比较复杂。 当然了,作为边境关城。 哪怕不是北平那般的重镇,朝堂上下也绝不可能忽视。 该有自己的工事,该有的驻守兵马,肯定都会有。 而这也是高长生等人疑惑的原因。 是的,经过一路的跋涉,高长生已经带着麾下兵马,来到了通定。 而此时落入他们眼中的,却并不能算是一座完整的城池。 四处城墙多有残缺。 那斑驳的石砖上,可以看到一处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有敌军攻击了通定城?是高丽吗?” 副将惊呼出声。 “为何从未听说,难道通定城已经陷落?但高丽进为何进攻通定城?这不合兵理啊!” 副将脸上浮现肃色,但眼中又闪过肃穆。 之前已经说过通定城的位置。 对隋军来说属于偏城,实际上对高丽也是如此。 高丽想攻击此处,同样需要绕道。 而且通定虽小,高丽要想真的将它攻下,也需要消耗不小的兵马。 如今的高丽,应对辽东那边的大隋兵马,已经是近乎花费了全力。 又如何抽调大量兵马远攻通定,就算他们能够抽出兵马,攻下通定,对整个战局也并没有帮助。 大隋各大关镇都驻有兵马,若说绕道从后方袭击隋军,那更是笑谈。 “确实是遇到了敌军,但应该还没陷落!” 高长生看了片刻后,开口。 “至于究竟出了何事,去召守将前来,一问就知。”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残破铠甲,满脸疲惫的将领打马来到了高长生身前。 看着高长生手中的令牌。 将领第一时间露出了激动之色,迅速拜倒高呼: “末将见过将军!” “你是通定城守将?”高长生收回令牌,开口道。 “是,是!”将领连连点头。 “说说吧,通定城到底出了何事?” “禀将军,大约一月前,突厥兵马突然来犯,幸得百姓相助,军民一体,死战数日,才勉强守住城池。”将领单膝跪地,声音悲戚。 “为何不上报?”高长生皱眉。 “不不不,末将第一时间就已经上报了消息,不过并未等到援军啊,这一月一来,末将夜不能寐,唯恐突厥再次来犯。”将领声音惶恐。 高长生瞬间皱起了眉。 已经上报,却没有等到消息。 有两种可能。 朝中或者靠山王已经收到消息,但为了高丽事暂时压了下来。 或者是另有安排,毕竟通定的位置,无论是对高丽还是对突厥,都不适合大规模反攻。 尤其是突厥,地域辽阔,和大隋多处接壤,又是游牧民族。 大隋就算要报复,也必定会换个攻击方向。 而第二个可能,那就值得深思了。 此人发出的战报,并没有能送进朝堂,而是被他人截了下来。 “走,先入城!” 高长生对着身后的部队挥了挥手。 在守城将领的带路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入了通定城。 时光如水,眨眼间,太阳已经慢慢西垂。 落日余晖下,通定城北城墙之上,一道人影驻马而立,目光幽幽的看着北面方向。 大约半柱香之后。 又一道人影登上了城墙。 “打探的怎么样?情况如何?” “末将派斥候四处打探,也亲自在城中观察过。” “此人姓骆,是一个孤将,没有任何势力背景,在通定城驻守了多年,一直兢兢业业。” “另外,通定确实受到了突厥攻击,此将并未说谎,末将在城中走访时,通定几乎家家缟素!城外村庄更是一片废墟。” 说到这里,副将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厉色,很明显,他查探到或者看到的场面,并不让人舒服。 高长生眼眸一动,但并未表明什么态度。 只是声音平淡的问道: “目前通定城余兵多少?” “只余不到千人,而且多有伤在身。” “那么粮草应该也不余多少了吧?” “不错!”副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难色。 “嗯!” 高长生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转过头颅。 目光幽幽的直刺前方! 在落日的余晖下,可以在北面某处,清晰的看到一个城池轮廓。 那是高丽的扶余城。 “将军,我们要按计划继续攻扶余吗?” 副将开口:“我们此行并未带太多粮草,而且不仅是粮草,通定城也没办法给我们提供助力。” “若强行攻击,恐怕……” “李副将!”高长生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突然开口。 “末将在!” “以军中手段,将通定城的情况传回去!”高长生轻声开口。 “对了,以防万一,分两条线路,一条送到史万岁将军那,一条直接送给鱼老!” “是!是否要在信中提一句粮草支援?”副将点头,而后又开口问道。 “不必了,你只需把通定的情况如实上报!其余的事,本将自有安排。” “对了,陆小凤现在如何?”说完,高长生又问了一句。 “陆队长非常出色,我们入城之前,他已经带队去探查扶余的情况了。” 既然已经知道陆小凤的身份有些特殊,副将当然不会说什么坏话,何况陆小凤的工作确实完成的不错。 “很好!” 高长生轻轻点头。 “那就这样吧!” “对了,下去做好准备,部队休整一日,后日天色一亮,全军北出!” 副将的声音有些震惊:“是,是要强攻扶余吗?” “呵呵!” 高长生冷笑开口,整个人仿佛瞬间化作万年寒冰。 “扶余城本就鸡肋,而且本将已经现在有了更好的进攻方向。” 第四十九章 横渡漠北三千里! “刺啦,刺啦!” 一道道纸张撕裂般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响。 但和纸张那种清脆不同,这些声音却让人不自觉的毛骨悚然。 如果是稍有一点经验之人,只要一听就能够确认。 这声音并不是来自什么纸张,而是刀锋入骨,人体撕裂之声。 耀眼的阳光下。 一抹抹浓郁的血色在不断弥漫。 将撒下的阳光都映照的血红一片。 脚下,整片碧绿的草地,已经被血水浸透。 草地之上,一场激烈的厮杀正在展开。 不,或者不能用厮杀来形容,那是一边倒的屠杀。 如水的黑色铠甲,带着滚滚马蹄,冰冷无情的踏过一驾驾支起的帐篷。 寒光四射的刀光,如雨点般的挥过! 血液飞溅之声,鬼哭狼嚎之声,响彻四野。 远处,一座高起的土坡之上,一道人影跨坐马背,目光冷峻的注视着一切。 那血腥的场景没有引起他脸上的任何一丝波澜。 在他的身后,笔直的排列着十八道黑影,每一个都如同冰雕,不带任何气息。 “哒,哒,哒!” 沉重的马蹄声靠近。 “将军,战斗已经结束,没有活口!” 浑身染血的副将,拱手开口。 “很好!” 此人当然就是高长生。 “追我们那支兵马现在何处?” 高长生开口询问。 “这次我们袭击的目标并不远,据斥候报,那支突厥骑兵已逼近我军四十里范围内!” “将军,要不要想办法解决这支骑兵!” 高长生闻言随意摆手:“不必,愿意跟就让他们跟吧,本将暂时没时间和他们纠缠。” “传令下去,老规矩,每人只带七日之粮,继续北进!” “北进?” 听到此话,副将眼中迅速闪过疑惑。 “将军,再往北,草场将越来越少,突厥逐草而居,继续往北的话,这样的部落也会变少。” “如果要袭击突厥,我们最好是转道西进!” 高长生幽幽转头: “西进?怎么,一段时间的屠杀,莫非已经忘记我军的目标了?” 副将闻言明显一愣: “将军说的是……高句丽?” “当然,这次我隋军北伐,征讨的可是高丽,和突厥可没有什么关系!” 副将张了张嘴。 也不怪他。 高长生率军离开通定后,并没有往北进入高丽,反而是从西北方向,直接插入了突厥境内。 再加上之前通定城的情况。 只要正常人都会认为,高长生是被突厥所为激怒,现在是在兴兵报复对方。 高长生摇了摇头: “不攻扶余,是因为我军只有五千,就算强攻下来,也是得不偿失,一座边角处的扶余城,并不值得我们花费太多代价。” “不如绕道而行。” “之所以从突厥绕道,是因为地广人稀,不易被人发现。” “二则是方便补充粮草,也顺便为通定城讨点利息。” 副将恍然大悟:“将军的目的一直都是,由突厥绕过高丽防线,直击对方内陆?” “不错!” 高长生点头:“横渡三千里,跨突厥而击高丽,这才是我军的目的!” “毕竟擅自脱离战斗,转而进攻突厥,可不是什么小罪。” “除非我们能一举荡灭整个突厥。” 副将果断的摇了摇头。 突厥可是大国,哪怕分裂成东西两半,也不是高丽可以比得了的。 以他们区区五千兵马,怎么可能拿下整个突厥。 “好了,收拾完,尽快上路,要不然被突厥骑兵缠上,免不了耗费兵力!” “是!” 副将点了点头,掉转马头,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将军,我们突然西入突厥,似乎没有给那支入高丽的斥候队传递消息,您那位朋友。” 若只是斥候队,副将自然不会这么问。 战场之上,有时候突遇情况,无法面面俱到这是很正常的事。 一支不过十几人的斥候队,也不可能让全军停下来等待。 再说这些斥候,也都受过训练,并不需要担心。 副将有此一问,纯粹是因为陆小凤身在其中。 他不知道陆小凤的具体身份,但之前高长生可是亲口说过两人是朋友的。 “哦,怪不得本将总觉得忘了什么!难怪!” 高长生轻轻的拍了拍额头。 “不必担忧,以陆小凤的能力,除非遇到大军围剿,要不然不可能会有危险。” “更何况他聪明绝顶,不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那般境地,而排除大军的因素,高丽能够给他威胁的也就傅采林一人了。” “想来他应该不至于那般倒霉,再说了,这人向来命硬,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高长生摆了摆手。 陆小凤那可是出了名的小强命,再加上他的聪明,就算情况再糟,也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 就说之前那次,别看对方脸色惨白,一副就要断气的模样。 可高长生几乎可以肯定,那货一定还留着压箱底的手段。 受伤归受伤,凄惨归凄惨,但陆小凤还不是一路从大明逃到了大隋,而且依旧活蹦乱跳。 单单听一下陆小凤口中惹到的那些势力,换做他人,恐怕连家门都逃不出。 所以对陆小凤的安危,他从来就没有担心过。 “是!” 副将快速拱手,随后打马离开。 半刻钟后,滚滚铁蹄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处死尸遍地的草原。 就在高长生带领军队横渡草原的时候。 通定城北方,扶余城外某处山谷。 一个带着草帽,趴在草丛中的男子,正不自觉的咽唾沫,嘴唇之上,两条如眉毛般的胡须,也在一上一下的颤抖着。 “不,不会吧!” 此时的陆小凤,嘴唇,喉咙就像是火烧一般的干燥。 但他根本不敢拿出水壶喝水。 因为就在他前方数百米外的草丛中。 一道道耀眼的金光升腾而起。 整个山谷都回荡着一道道强悍可怕的气息。 山谷中有三道人影。 两坐一立。 站着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 而另外两道人影则是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全身放光,另一人则是双眉紧闭,从头顶,眉心处往下延伸,一共有七处位置闪闪发光。 更重要的是,那相对而坐的两道人影,从面容看,有种诡异的相似。 “咕咚!” 陆小凤额头一滴滴汗水迅速滑落,而后又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第五十章 儒释道,密宗三身! 山谷之内相当安静!没有任何飞鸟鱼虫的声音。 如此情景,陆小凤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的趴在草丛里。 山谷中的人没有说话,但仅仅对方无意识透露的一缕气机,就让陆小凤心惊胆战。 这是可怕到极点的高手。 “大宗师!” 陆小凤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三个字。 但同时也在暗暗叫苦。 他此时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冲撞了哪路太岁神。 一个简简单单的查探,就能碰到两位平常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宗师高手。 这已经不是倒霉就可以形容的了。 至于是敌是友,那根本不用多说。 这是哪里,这可是高丽境内。 而他呢,现在身上还穿着隋军的铠甲,双方阵营一目了然。 “真是见了鬼了,该死的大宗师,还有该死的高长生!” 陆小凤心中不断咒骂。 但身上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了解大宗师的实力,如此短的距离,任何声响,都不可能瞒得过对方的耳朵。 内息轻轻运转,此时的陆小凤,连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变得若有若无。 他此时只能全力隐蔽,并且希望对面的两人,做完事后尽快离开。 是的,两人。 场中虽是三道身影,但从容貌来看,盘坐地上的那两道人影,分明就是一个人。 这也是陆小凤心惊的原因。 江湖中幻化之术并不少见,但那种手段再精妙,本质终究是障眼法。 可以陆小凤的观察,此时场中盘坐的两道人影,分明是拥有独立行动能力的两道人影。 这般不可思议的手段,简直超出了陆小凤的认知。 而更不敢想象的是,拥有这样手段的人,却被人打出那般可怕的伤势。 是的,此时盘坐在地上的那人,分明就是重伤之躯。 在他的胸口,有一道狰狞可怕的伤口,看上去是被什么东西直接洞穿而过。 当然,陆小凤并不认识场中的人,无论是站立的老僧,还是盘坐疗伤的那位。 但如果高长生在这里,或者换一个对高句丽稍微了解之人,身在此处,都会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傅采林! 高丽的象征,镇国大宗师傅采林! 很明显,傅采林和高长生一战后,就一路逃到了此处疗伤。 至于对方为什么不选择城池,亦或是更安全的地方,也很好理解。 归根到底还是对方的身份。 以傅采林在高丽的巨大声望。 他如果以重伤之躯出现在高丽人面前,无论是在何处。 对高丽的士气打击都是极为可怕的,甚至要远超于辽东陷落。 “嗡!” 嘹亮的声音在山谷之中盘旋。 似剑鸣,又好似禅音! 但奇怪的是,如此巨大的声音,却并没有传出,仿佛被什么手段死死限制在了这山谷之间的方寸之地。 陆小凤并没有理会这些。 他的目光一直关注着场内之人。 不过他也明白两人的可怕,因此并非直接注视,而是以游离的余光关注。 而此时,陆小凤的瞳孔陡然一缩。 因为盘坐的那两道人影,其中一道骤然大放光明,而后慢慢变为虚幻。 化作一道道光点进入了对面之人的身躯。 闭目盘坐的傅采林,身上七道光点瞬间开始绽放佛光。 而后在陆小凤惊讶的目光中,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这,这种手段!”陆小凤心神震撼。 江湖中疗伤手段数不胜数,不乏神功绝学。 眼前傅采林所用之法,自然是惊人无比。 但对陆小凤来说,对方的手段却是散发着种种诡异。 此时的山谷充斥着道道佛光,看似正大阳刚。 但却总给人一种妖异之感。 陆小凤自然看出来了,场中之人是吸收了那道化身用以疗伤。 但一眼看去,他的手段就仿佛是在吃人。 也难怪陆小凤心惊,这种手段,他实在是闻所未闻。 也就在陆小凤心惊肉跳的时候,盘坐在地上的傅采林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道仿若雷霆般的吐气声轰然炸响。 把陆小凤吓了一跳。 “大师所赠法门,确实神奇!”傅采林缓缓开口。 “老夫曾听闻,北莽境内道德宗有一门不传绝学,一气化三清,乃是道祖嫡传,没想到佛门也有类似手段!” “哼!” 听到道家两个字,老僧不自觉的就是冷哼一声。 儒释道并列齐名,被称为三教显学。 但实际上三家之间,也有龃龉! 而其中冲突最大的,无疑是佛教之间了。 那是教义,信徒,甚至道统之间的争锋,这种冲突,只能用残酷来形容。 像傅采林所提到的北莽,就曾展开浩浩荡荡的灭佛行动,而其中的先锋,正是道德宗。 所以老僧自然不会开心。 “三教显学,老君立道,孔丘创儒,释迦作佛!” 老僧双手合十,语气傲然道:“道家有道祖,我佛门也有世尊!” “一气化三清固然玄妙,但老僧这三身报应法,也不弱于对方!” 傅采林点头:“大师所言极是!” 老僧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而后开口赞道: “傅施主当真不愧是高丽镇国之人,天资悟性着实惊人,短短时间就能修成此法,凝聚出一具报身,实在让老僧佩服!” “可惜,如今报身已散!”傅采林摇头。 “阿弥陀佛,非常之时也是无奈之举,如今的高丽离不开傅施主,也只能彻底吸收这一具报身。” 傅采林只是摇头一叹:“是啊,非常之时!” “老夫九玄大法,是道家法门!” “三身报应却是佛门秘传,而且修的是密宗的三脉七轮!” “如今报身入体,佛道交杂,虽伤势痊愈,但老夫此生已经无望再进一步了!” 老僧眼眸微抬,幽幽开口:“傅施主何必如此悲观!” “佛道虽然迥异,但大道殊途同归,以施主的悟性,未尝就不能佛道融合,再进一步。” “何况,施主所修只是三身之一的报身诀,他日若有机会寻得应身,法身两诀,必然能重新凝聚报身,化道为佛,三身合一,立地成佛!” 傅采林眼光一动,但很快就摇了摇头。 天下寺庙何其之多,哪怕只是密宗,也有红花白黄,无数寺庙,寻找一门功法,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至于指着佛门,那绝对是说笑。 傅采林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对方和高丽之间,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佛门也好,其他势力也好,只是把他和高丽当成一枚棋子。 “此事日后再说,大师,你说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到。”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他们现在正……” “嗯?” “什么人?……” 话音刚出,傅采林和老僧同时发出一声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