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女出生，喜得道果
大景，云州，飞雷城。
一夜大雪，让整座破旧城池银装素裹，寒气逼人。
灰蒙蒙的天穹，冷风如刀，吹簌割骨。
李澈紧了紧身上的单薄的棉衣，手中拎着一条冻得梆硬的鲫鱼，这是他花了大价钱才在冬日搞来的一条鱼。
为了给正在怀孕的媳妇补一补身子。
摸了摸拉茬的胡子，哈了口白蒙蒙的热气在手掌心，李澈顶着寒风，踩着积雪，顺着飞雷城宽广的街道，朝着家的方向快走而去。
穿越此世已十九载，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到如今为求生计的贫苦百姓，李澈放弃了身具金手指的幻想。
高楼大厦，霓虹流光，早已成为梦中水月，只剩回味，再也回不去了。
这个世界类似古代，却更加危险，天灾人祸、邪祟横行，百姓生存大不易。
认命后的李澈，只想要守护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过好第二场人生。
按照家中的安排，在十八岁的时候便娶了妻子，洞房花烛，一炮即中，如今妻子怀胎十月，也到了即将临盆之际。
飞雷城很大，分为内城与外城，内城据说都是那些贵族世家以及官老爷们居住的地方，街道更加宽敞，生活奢靡无比，治安也更加严密。
能入内城都是有身份之辈。
至于外城，才是广大劳苦百姓们居住之地。
顺着长街走了数里，拐入一条小巷，入眼便是一成片的低矮黑瓦土房。
匆匆脚步踩着松软积雪，发出嘎吱的声音。
“澈哥儿！哎哟，澈哥你可终于下工回来了！”
“你媳妇快生了，你赶快回去看看！”
“你要做爹啦！”
远处，有认识李澈的街坊邻居们，看到他后，赶忙呼喊起来。
李澈闻言，心头一惊。
紧张的同时，赶忙加快脚步，朝着自家土屋狂奔而去，素雪在身后零落飞扬！
天色已经微微昏暗，李澈来到自家门前，老旧木门打开着，屋内传来了女子忍痛咬牙的轻喊声，以及接生婆急促鼓舞的声音。
“回来了？”
土屋外的小院子里，破旧板凳上，一位内里套棉袄，外套破旧儒衫的老秀才端坐着，正“吧嗒”抽着旱烟。
这秀才正是李澈的大伯，李梁。
在李澈八岁的时候，父母便染病过世，他被寄养在大伯家中，顺利长大，娶妻生子这块，大伯一家倒也帮忙出了不少力。
“放心啊，雷阿婆是方圆十里手艺最好的接生婆，小雅不会有事，肯定是母子平安。”老秀才叼着旱烟说道。
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当爹，李澈自然紧张。
拎着个冰冻鲫鱼，在土屋门前，踱来踱去。
惹得老秀才有几分不耐，“你个臭小子晃荡个什么劲，要当爹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能不能先把你手中的冻鱼放下？”
李澈瞅了他一眼，没有回话，鱼自然是没放下来，倒是踱着的脚步停下。
因为屋内，陡然传来了嘹亮的啼哭之声！
李澈眼眸一凝，心脏似被一只手用力攥了一下般。
抽着旱烟的老秀才李梁也是立即起身，灭了烟，眼巴巴瞅着屋内。
忽而，昏暗天穹，发出了一声闷雷翻滚般的巨响！
吓的老秀才一个激灵，嘴中直嘟囔。
李澈则是下意识的仰起头，隐约可见穹天之上，似有雷龙翻滚般乍现明灭。
出生伴异象？
你当玄幻小说呢？
李澈根本没往那方面想，随着接生婆的呼喊声，匆匆入了屋内。
屋内碳炉烧火，驱散了冰冷，带来些许温暖。
接生婆怀里抱着个红彤彤的婴孩，看向了李澈：“恭喜李老爷，贺喜李老爷，是个可爱的千金呐。”
李澈面露喜色，拎着冰冻鲫鱼的手一时间竟是有些无处安放，只能不住道：“谢谢，谢谢……”
连忙给接生婆道谢后，才后知后觉的扔掉了鲫鱼。
小心翼翼，双手都有些颤抖的接过孩子仔细瞅了起来。
入眼，便仿佛有一股血脉相融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刚出生的孩子，皮肤皱叠，瞧不出好看与否。
可李澈却觉得这宝贝是全天下最美的孩子。
因为这是他李澈的女儿！
就在李澈满怀欣喜，盯着小宝贝看个不停的时候。
整个人眼前画面突兀一花，像是有幻象呈现，仿佛一片空无一物的苍莽大地上，土石破开，乱石穿空，一株翡翠般的绿苗茁壮的生出，扶摇直上。
顷刻间，便生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这……”
李澈一脸茫然。
遂是见到，那棵参天大树之上，无数的叶片颤动之际，宛若反射光辉，竟是形成了他在土屋外，聆听到女儿出生展啼大哭的画面。
画面一闪而过，遂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旋涡般收缩，最后，收缩在在枝丫上一隅，凝成了一颗晶莹剔透、呈现七彩之色的果子。
……
【喜得千金，羁绊绑定】
【爱女出生，道树生果】
【你的女儿平安出生，你获得一枚道果】
……
李澈猛然回过神来，女儿“哇哇”哭声依旧。
“相公，给我看看女儿……”
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清秀少妇口中传来，李澈赶忙小心翼翼抱着娃凑了过去。
“媳妇，快看，咱们的娃！”
李澈不知不觉的咧开嘴角，笑意灿烂至极。
道果啥的……他暂时没心思去想，现在他满心都只有妻女。
妻子张雅，李澈的另一半，亦是在这混乱世道，愿意将性命托付给他的女子。
“相公，娃的鼻子真像你，很挺。”张雅面色虚弱，可此刻也满心欢喜，伸出修长手指，点了点娃的小鼻子。
李澈目光柔和的看着妻子：“媳妇，疼吗？”
张雅抿了抿没有太多血色的嘴唇，轻笑摇头：“不疼，开心。”
“相公，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张雅期待的问道，但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越过了李澈，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口站定的大伯老秀才。
李澈瞥了老秀才一眼，见其拧着两根眉毛，一反常态并没有开口秀文采，争女儿的取名权打算。
李澈便知道其心中在想些什么。
却也不在意，握住妻子冰凉的小手，轻声道：“这些时日，我早就想好了。”
“这个冬天极寒，只期望咱们的小娃子能温暖度过，便叫她李暖曦吧……”
“温暖如晨曦之火，驱散灾病疼痛，能平安且快乐的长大。”
李澈声音轻柔的说道。
张雅笑的开心，“暖曦，真好听……”
张雅怀里的曦曦似乎也听到了她的名字，竟是不再哭泣，露了个笑脸。
不过，片刻后，又扯开嗓子开始嗷嗷直哭。
接生婆赶忙凑了过来：“娃该是饿了，得给娃喂奶……”
李澈和老秀才闻言，赶忙出了土屋。
……
……
院子中，天上飘落片片鹅毛素雪。
寒意升起，隆冬料峭。
李澈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原来当爹的感觉是这样，心头不禁升起保护娘俩的责任感。
不过，老秀才似乎有些闷闷不乐，重新拿起旱烟抽了起来。
李澈闻着烟味，便蹙起了眉头：“大伯，赶紧掐了，孩子在呢。”
老秀才叹了口气，熄了旱烟，却是瘪了瘪嘴：“只是个女娃，咋不带把呢，咱老李家……”
李澈闻言，不由一笑：“带把不带把……重要吗？”
“老李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啊？！”
老秀才闻言，重男轻女的想法倒是没那么容易打消，却也讪讪的不再说话，只是低声嘀咕不断。
李澈摇了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拎起冻得梆硬的鲫鱼走向了厨房，打算给媳妇做一碗热乎的鲫鱼豆腐汤。
在煮鱼汤的间隙。
李澈才终于是闲下心来，打算好好研究一下伴随着女儿出生而诞生的道果。
第二章 道果仙工，六眼菩萨
沉下心，闭目。
李澈便又一次看到了先前惊鸿一瞥的画面。
苍莽大地，一棵大树拔地而起，枝繁叶茂，绿叶飘摇，其上挂坠一颗流光七彩的果子。
似是注视的久了，那色彩斑斓的果子“吧嗒”一声坠下，飘飘然落在了李澈的手中。
“道果……”
李澈望着掌中的果子不禁喃喃。
……
【你的女儿平安出生，你获得一枚道果“仙工”】
【仙工（道果）：万象仙工，神来之手，技艺无双】
……
文字闪烁浮现。
李澈凝眸，心绪却是陡然波动起来。
来到此世十九载，一直未曾获得金手指，可如今随着女儿出生，金手指竟是以如此方式出现。
父凭女贵么？！
李澈开怀起来，道果之名，听起来如此高大上，想必能成为他于此世安身立命的资本。
就在他为是欣喜的时候，眼前提示再度一变。
……
【姓名：李澈】
【羁绊：李暖曦（女儿）】
【道果：仙工（lv1，0%）】
【提示：羁绊对象每平安成长一岁，道树可结一枚道果】
……
呼吸微微急促，李澈怔然看着眼前的提示，心绪剧烈波动起来。
女儿每平安成长一岁，道树便可结出一枚道果……
道果的作用，在李澈简单朴素的理解中，等于说传授给他一门技艺，一门本事。
如今的李澈，在飞雷城外城的木雕铺子中当一位搬运成品木雕的帮工，卖的是苦力活，但按件计钱，倒也童叟无欺。
可是，辛苦一天，筋疲力尽下，大概也就能赚个三四十枚大景铸铜钱币，养家糊口算是没问题，但想在这个世界大富大贵，让家人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却是痴人说梦了。
可从今以后，他若是让女儿平安长大，一年结一道果，那一切或许都将不同！
“曦曦是我女儿，我本就该守护她平安长大，这是我作为父亲所该做的事情……”
李澈笑的开心，女儿的出生，给他带来的转运，未来有了盼头，岂能不开怀。
当掌中的道果一点点消融在李澈掌中后，李澈并未发觉自己有什么变化。
研究了下【仙工】道果，毫无头绪。
“咕噜咕噜……”
锅中鲫鱼汤煮沸冒腾，打断了李澈的思绪。
他赶忙打了一碗鲜味扑鼻，洁白香浓的鲫鱼豆腐汤，深吸一口气，唇角挂起一抹笑意，端着热气腾腾的鱼汤，便朝着土屋方向小心走去。
妻子张雅已经喂完了曦曦，正满足的喝着李澈煮的鲫鱼汤。
曦曦则是被李澈抱着，在雷阿婆的指导下，轻轻拍打其柔嫩的背部，这叫做拍嗝。
雷阿婆在土屋里忙活了一阵后，给李澈叮嘱了一些养娃的注意事项后，便要告辞离去。
李澈将曦曦交给张雅后，便跟了上去。
“雷阿婆，多谢多谢，辛苦您了。”李澈塞了十文钱给雷阿婆。
雷阿婆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澈哥儿，阿婆从小看你长大，你替人家徐记木雕铺搬那些沉重的木材与雕塑，赚些辛苦钱不容易，这钱就收好，好好养家。”
“这外城啊……最近孩子出生的少，夭折的却多，你好好照顾曦曦，得注意安全。”
雷阿婆叮嘱的话，让李澈面色不由肃然起来。
“阿婆……”
雷阿婆用布巾包裹住头颅，挎着竹篮，顶着风雪，叮嘱道：“记住，别随便带着孩子到街上去晃荡，遇到那些拜孩神……吃香火的……更要离的远些。”
“世道不易，孩子容易夭折，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得小心再小心。”
李澈在寒冬风雪中，吐出一口白气，郑重的点头。
心头微微一沉，这段时间，的确有不少孩子夭折的消息传开。
李澈本没当一回事，可现在做父亲了，自然就要注重几分。
“知道了，雷阿婆。”
李澈沉声回应。
雷阿婆没有再多说，嘘叹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撞入风雪夜色中，逐渐消失在了成片土屋前的积雪巷道中。
李澈目送雷阿婆的身影消失，转身回到土屋内，赶忙将门缝塞紧，防止热气流失。
搓了搓手，给炉火添了些炭块后，李澈去厨房把剩下的鱼汤再度端来。
夫妻二人吃饱喝足后，李澈便爬上了床榻。
轻轻拍打着喝了奶睡熟的女儿，李澈眯了眯眼，唇角忍不住挂起笑意。
与娘子张雅轻声说着话，张雅或许是生了娃有些疲惫，沉沉睡去。
李澈却是瞪着眼，颇为精神的轻轻呢喃。
“炭块又用完了，我明日去寻卖炭翁买上些，曦曦刚出生，可不能冻着了。”
“娘子得好好坐月子，不然会落下月子病……”
“嗯，我明日去木雕铺多搬些雕像，最近内城对雕像的需求一下子多了起来，有的是活儿，能赚好多钱呢。”
“我一定会努力攒钱买大宅子，大冬天也能暖暖和和。”
“娘子，放心，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床榻上，李澈轻轻揽着妻女，微微阖目。
一呼一吸，静若可闻。
……
……
翌日，天明。
李澈早早起床，看着坐月子的娘子张雅吃过他准备的早餐，给喝完奶的曦曦拍了拍嗝后，就戴上斗笠，离开了土屋。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寒气料峭，刺骨如刀。
大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飞雷城外城地面积蓄了厚厚的雪堆。
走了数里路后，顶着蒙蒙天色，伴着风雪，来到了上工的地方，徐记木雕铺。
说是铺子，其实是极大的宅子，内里极其空旷，有许多用于木雕的木头堆彻着。
李澈等诸多雇佣帮工，主要负责给木雕铺的师傅们搬运木材，或者搬运成品木雕。
木雕有重有轻，但价格却都统一，搬一次木雕五枚大景铸铜钱币，而搬木材就便宜了，一次一枚铜钱。
主要是搬木雕可有风险，一旦磕了碰了，钱基本就扣个精光。
抖落身上积雪，摘了斗笠，放置到工位中，李澈进入到了木雕铺内。
铺内烧着碳炉，温度适中，浓郁的木材味道飘荡着。
“小李，去给我搬一块‘水曲柳’来，个头大些，令外，帮我把三日前雕刻的‘六眼菩萨像’搬到里屋，过两天内城就有人来收了，雪若化掉，泡水了便不太好。”
刚入铺子，一位穿着棉服，留着发白胡须，面色红润的老人，便叫住了李澈。
老人拎着个油光发亮的酒葫芦，里面装着老黄酒。
“好的，陈师傅。”李澈灿烂一笑，赶忙应道。
作为铺子里熟悉的帮工，加上心细活络，不曾出过搬运木雕事故，口碑甚好。
所以有几位木雕师傅与他混熟后，便会指定他来干活。
陈师傅便是李澈的主顾之一。
李澈应了陈师傅后，转身入了宽敞的大院子中。
大雪瓢泼，掩盖了铺在院子中的诸多木材，花费一番功夫，才找到了“水曲柳”所在的区域。
寻了一块个头大些的，李澈将其拖了出来。
套上麻绳，捆绑好后，李澈试了试重量后，拍了拍木材，转而走向了大院角落的成品木雕区。
因为陈师傅所说的“六眼菩萨”，正是李澈负责搬运，所以，他很清楚位置。
找到了被大雪覆盖的木雕，木雕与成人般大小，同样是以“花曲柳”木材雕刻而成。
李澈伸出手拂去了木雕上的落雪。
心头忽而生出了一股奇特的感觉，“六眼菩萨”木雕仿佛活过来般，那六只眼睛盯着他，时不时的眨动起来。
继而，脑海中突兀多出了朦胧的画面。
那是陈师傅运刀，一刀一划，雕刻“六眼菩萨像”的画面，李澈有种身临其境之感，仿佛自身与陈师傅融为一体。
慢慢的，这雕刻六眼菩萨所具备的雕刻手法与技巧，仿佛融合为了李澈的……本能！
“咦？”
眼前画面散去，六眼菩萨也不再眨眼，李澈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心头微动，只是触摸木雕，就好似学会了陈师傅的雕刻手法……
这定然与自己昨日因为女儿曦曦出生而得获的道果【仙工】有关系！
“万象仙工，神来之手，技艺无双……”
“道果仙工的效果……或许能够让我有机会成为一位真正掌握木雕技术的木雕师傅！”
李澈的眼眸微微精亮，心中不禁有了些野望。
若是能够成为徐记木雕铺的木雕师傅，那可比当个帮运木材木雕的帮工要有前途的多！
让家人在这混乱世道过上好日子，也就不是什么奢求愿望了！
第三章 九子抱莲，内劲之法
徐记木雕铺属于外城排名前列的木雕铺，常常能够接到内城的订单，对于各式各样的木雕需求量极大。
或是雕刻山水图像，或是雕刻菩萨像、佛陀像，甚至还有各种李澈未曾听过的神明像等等。
对于帮工而言，搬运木材与成品雕像，都是收取固定的计件钱，钱不多也就罢了，还累死累活。
可若是能够成为正式的木雕师傅，雕刻一件成品，至少能有十两银子！
甚至，李澈还听说过陈师傅曾经雕刻过一尊“千手观音捧子木雕像”，花费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赚取了一片金叶子，相当于一百两！
那可是足以让普通百姓大富大贵的手艺！
李澈心动起来，若是以前，他不敢妄想。
因为木雕手艺，需要从小培养，而且还考验天赋与艺术性，像是木雕铺的那些学徒，很多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家里花银钱送来学习了。
李澈来木雕铺帮工的时候已经十三岁，早就错过了年龄。
虽然曾经也有过自学成才的想法，但是试了几天，就放弃了。
他凭什么想用几天的自学，去打败别人几乎一整个童年的苦学？
而且，木雕雕刻，看是一回事，上手可就是另外一回事。
“找机会试试……【仙工】道果，或许真让我获得了木雕天赋？”
李澈心中不禁生出了期待。
冷风拂动而来，让李澈冷静清醒了几分，只是将成为木雕师傅的想法先埋在心中，开始认真工作。
搬运成品木雕和搬运木材可不一样，要更加小心些，毕竟磕了碰了，都会损坏木雕。
以布帛包裹，再用麻绳捆绕，防止背负的时候，雕像被麻绳摩擦造成损坏。
背起六眼菩萨像，李澈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朝着里屋内走去。
来到陈师傅的工坊房屋，将菩萨像放下后，褪去布帛，瞅了眼没有摩擦痕迹后，心头一松。
“陈师傅，菩萨像搬进来了，我现在去给你搬‘花曲柳’，要个头大些的是吧？”
李澈松了松肩膀，笑道。
陈师傅已经坐在工椅上，正用磨刀石打磨着他的刻刀。
“对，麻利点，这次需要雕一尊‘九子抱莲’，工序麻烦，而内城又赶着要。”
陈师傅拿起刻刀，眯眼瞅了锋锐度后，说道。
李澈回到了大雪飘洒的院子中，便欲要将自己挑中的那块花曲柳木材给搬走。
但触摸到花曲柳木材的时候，李澈感觉【仙工】道果，似乎微微一跳，心头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块花曲柳拿来雕‘九子抱莲像’，好像……不太合适。”
李澈轻声喃喃。
大多数时候，木雕师傅都会自己亲自挑木材，可当然也有例外，一些木雕师傅自信自身手艺，便懒得在大冬日的顶着风雪跑出来挑木材。
但让帮工挑木材，若是挑的木材不太合适……
脾气好的木雕师傅还好说，若是脾气不好，可能会扣搬运钱。
到时候，需多搬次木材不说，还被扣了钱……贼亏。
李澈放弃了这块“花曲柳”，转而去木材堆中又挑选起来，他用手掌触摸，直至挑选到一块【仙工】道果影响下，直觉中很不错的木材。
背着这块沉重几分的“花曲柳”来到了陈师傅的工坊。
“咦？不错啊，小李眼光可以，这块木材挑的正合适！”陈师傅有些惊喜，因为这块木材与他脑海之中生成的“九子抱莲”，几乎完全吻合！
只需寥寥几刀，就能勾勒出大体轮廓，省却不少琢磨构思功夫。
李澈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邀功的话。
陈师傅夸了句后，就自顾自的开始进行雕刻的准备工作。
“小李，再帮我把这块木材搬到架台上，听说你女儿出生了啊……这单给你额外算钱。”陈师傅起身，笑道。
李澈闻言，眼睛一亮，赶忙应下，随后套上麻绳，便开始将这块沉重的“花曲柳”扛起，放置在金属架台上。
“内城催的紧啊，最近还老是要一些童男童女的木雕，肯定跟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灵婴法主’有关，内城贵族们的癖好……真是一段时间一种风格。”
陈师傅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
“五天就要成货，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忙活散喽。”
“不过给的也多，嘿嘿，小李，你猜这一单货主给多少？”
陈师傅搓揉着手，一边与李澈笑谈，一边走到被大雪浸润，染了湿气的花曲柳旁。
李澈抹去额头上汗水，吐出口气：“五天交货的话……好歹得有个五十两吧？”
九字抱莲像的难度不及千手观音，所以李澈保守估计了一番。
“五十两？嘿……少了，少了足有一片金叶子！”
陈师傅大笑一声，随后一掌拍在了木材上，其手臂肌肤表膜似乎染上了一层赤红之色，有热气从其掌心中冒腾而出，涌入木材之内，使得木材中的湿气被驱逐逼出！
灼热之意扑面滚滚，站在陈师傅身旁，宛若直面一尊沸腾火炉！
李澈深吸一口气，既惊异于这一次的木雕居然价值一百五十两，又惊异与羡慕于陈师傅的玄奇手段！
这些木雕师傅，可不仅仅有手艺，还有传说中的……武艺！
能成为木雕师傅的，都是掌握有内劲的存在，可催内劲以燥木，省却不少工时。
而且内劲融入木雕中，雕刻出的木雕，会具备一种意蕴，
这些意蕴，这才是木雕师傅能让内城贵族老爷们心甘情愿掏钱的真正本事。
陈师傅瞥了震惊且羡慕的李澈一眼，戏谑笑道：“想学啊？”
“想学就得花钱，虽然学不到上乘的内劲法，但一些徐记留在外城的寻常内劲法，倒是都能学到。”
“再花费个几十年的苦修积累，差不多就能生出内劲。”
李澈心头微微一动：“陈师傅，不知道内劲法价格如何？”
“上乘内劲法有钱也买不到，只能去内城徐记学，一般人学不到。”
“外城的寻常内劲法，花钱就能搞，最便宜的……也得三十两，怎么？你小子还真动心思了？”陈师傅一边运内劲燥木，一边瞥着李澈，似笑非笑。
“你娃儿刚出生，钱还是省着点吧……内劲法买了，学会又是一回事，学成又是一回事。”
陈师傅摇了摇头，好心劝了句。
看李澈似乎真动了心思。
陈师傅眉毛一挑：“你小子心很细，可惜小时候没有尝试学木雕，你若是想买内劲法，来寻我，我那儿有一部内劲法，二十两你学走。”
李澈闻言倒是没有答应，只是笑着说考虑阵子。
随后便退出了陈师傅的工坊。
接下来的时间，李澈又开始忙活起来，帮其他几位木雕师傅搬运木材和成品木雕。
也帮铺子里的学徒们搬运些小块的木材，赚取工钱。
铺子包了午饭，虽然简单，但好歹是热食，也能吃个半饱，有力气干活。
傍晚时分，李澈领取了今日三十五枚大景铸铜钱币后，顶着一身疲惫下工。
戴着斗笠，撑开风雪，顺路买了些木炭后，便走向回家的路。
刚到阡陌纵横的巷弄之中，天已经完全黑了，自家土屋中散发出的昏黄油灯灯光，却是让李澈踩雪的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
“娘子，我回来啦。”
快速开门，快速关门，防止裹挟白雪的冷风灌入屋内，卷走暖意。
给暖炉添了些炭火，李澈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榻旁，躺在床上滴溜溜睁着眼睛的曦曦。
看到李澈，曦曦竟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李澈心都快化了，抱起来，轻轻摇晃。
张雅目光柔和的看着这一幕，则是将给李澈准备的晚饭从锅里端出来。
热腾腾的面条散发着扑鼻的香气。
对于穷苦人家而言，哪有什么坐月子的说法。
不需要下地干活，只是准备晚饭，于张雅而言，就已经算是坐月子了。
夫妻二人吃过晚饭，李澈便让张雅休息去，自己则把碗洗了。
随后，取了一块小木材，以及一把刻刀，回到了屋内。
张雅抱着曦曦，轻轻拍哄着，一边好奇看着李澈。
“相公，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澈就着昏黄的油灯灯光，十指交叠，伸展一番，咔咔作响，笑道：“最近在木雕铺学了一手。”
“媳妇，瞧好了！”
张雅闻言，忍不住笑出声：“相公，这些年来你都学了好几手，但没过几天你就会严肃的说，放下也挺好……”
李澈唇角微微一扬：“娘子，少取笑为夫，你可听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传说！”
“为夫如今可不一样了，是当父亲的人了！”
张雅抿唇，眸中笑意婉转。
做父亲跟你学会木雕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李澈笑了笑，未曾再言语。
微微闭目，脑海关于六眼菩萨像的雕刻手法与技巧，顿如挤压湿漉棉花般，如水满溢而出……
再度睁眼，眸底似有辉光一闪而过。
气定神闲，五指虬劲有力的持握刻刀，开始在木材上落下第一刀……
第四章 仙工升级，恶讯传来
木材是他从木雕铺带回来的边角料，小小一块，拿回来也没人在意。
刻刀是他当年欲要奋发自学木雕时所准备的，找城西铁匠铺的匠人专门打造，一套下来也不便宜，如今，倒终于是派上用场了。
【仙工】道果跃然跳动，一股如有神助的感觉，涌上心头。
因为是小试牛刀，李澈没有选择用墨线条描形，而是直接动刀，且在道果帮助下，李澈感觉自身对于“六眼菩萨像”的雕刻造型，完全镌刻于心。
宛如跟陈师傅一般，雕刻六眼菩萨木雕成百上千次，熟能生巧。
对于木材每一个位置的削减下刀，由外至内的空间形象把握、落刀时候力量催动的多少，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把控。
不过，毕竟是亲自上手，还是有几分生涩，但这份手指与刻刀、与木材之间联系上的生涩，随着雕刻的推进，熟练度的掌握，慢慢便被抚平。
刀法逐渐变得优美了起来，甚至产生一种独特的韵味，那是技艺达到成熟的表现。
成熟的刀法技巧，是需要不断的积累经验。
可李澈仿佛通过【仙工】道果，触摸“六眼菩萨”，宛若海绵般竟是将陈师傅多年雕刻的刀法经验缓缓汲取。
锋锐刻刀与木材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
油灯噼里啪啦的跳动，碎屑废料簌簌落下，在李澈的手掌中，一尊巴掌大的迷你型，棱角突显的“六眼菩萨雕像”逐渐成型。
虽然未经打磨，边角线条极其粗砺，但那股形态已然鬼斧神工般跃然而出！
一旁的张雅将曦曦给哄睡后，看着不过片刻时间，便雕刻出雕像粗胚的李澈，心头顿时惊异不已。
看着沉浸入雕刻中的李澈，张雅不敢出声打搅，只能压着心底的好奇。
她也不睡了，坐在床边，就这样静静看着油灯下聚精会神雕刻的李澈。
看着看着，眼眸微微迷离，唇角一抿，笑意盎然绽放。
她以为相公可能早就放弃木雕了，却不曾想……
相公一直都不曾放弃，一直都在努力学，如今……偷偷给她一份惊喜！
“就是不知道相公能否成为木雕铺的木雕师傅，哪怕是学徒也好……那样相公就不需要每日辛辛苦苦成趟的搬运沉重的木材和木雕了。”
张雅的愿望很朴实也很简单，只希望相公能轻轻松松的赚到养家的钱。
沉浸在雕刻中的李澈，很快就清醒过来，因为六眼菩萨像雕刻成型，无需再动刀了，虽然未曾打磨，不算成品。
可李澈心中却是欣喜万分。
忽而，他似是有所感知，心神一动。
【道果：仙工（lv1，10%）】
咦？！
李澈眼睛一亮，发现道果【仙工】后缀中那宛若经验般的提示涨了些许。
“我雕刻一件木雕，就能提升经验？类似熟练度么？”
“亦或者，是我触摸了‘六眼菩萨’木雕，学会了六眼菩萨雕像技法，且成功雕刻，所以得到10%的提升？”
李澈心头不禁猜测。
可惜没有带木材回来，没法立刻尝试。
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便看到娘子张雅侧靠着床头，闭目小憩。
李澈知晓娘子是在等他一起睡觉，心头不禁一暖。
这天寒地冻的，赶忙吹了油灯，拉起被惊醒的娘子钻入被窝。
屋外大雪纷飞。
坠在积了厚厚一叠的屋顶，发出轻轻的声音。
伴着极好入眠。
……
……
第二天，李澈如往昔日子般照旧去往徐记木雕铺上工。
“陈师傅，这块废料我能带回去练手不？”
休息的间歇，李澈凑到了陈师傅身边，望着雕落下的“花曲柳”边角废料，忍不住开口。
陈师傅胡子上沾染木屑，瞥了李澈一眼：“打算学木雕？你心倒是挺细，是块料，可惜年纪大了些，不过，你有这份心也好，我雕下的废料你随便拿。”
李澈为陈师傅帮工也有些年，陈师傅对李澈的态度自然是宽泛许多。
欣喜的李澈，连忙道谢，随后开始挑选可利用练手的废料。
陈师傅看了眼，哑然一笑，摇了摇头，继续沉下心开始雕刻“九子抱莲”。
李澈将挑好的废料收好，用布包好放到工位中，随后跑去了院子内，借口调整搬运好的木雕，上手触摸。
【仙工】道果微微颤动，这一次他触摸的乃是一副名曰“春满乾坤”的木雕作品，需要极其细腻的雕工以及耐心，雕刻勾勒栩栩如生的叶片，描绘出春的意境。
李澈触摸之后，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仿佛看到一位女子木雕师，手持刻刀，篆刻大千，指掌乾坤间，春意自木材间盎然绽放。
一股关于“春满乾坤”木雕像的技法、技巧信息纷纷涌上心头。
李澈心中欢喜，跟触摸“六眼菩萨”像一样，他又学会了一种木雕雕刻。
不过，当他碰触其他的木雕，道果便不再有反应，显然每日有着学习次数。
接下来几天，李澈都在研究【仙工】道果。
万象仙工，神来之手，技艺无双！
触摸雕像，便能学会木雕手法与技术，而每一尊木雕，雕刻一遍，经验值就会涨10%，但也只会提供一次经验，也就是说，李澈需要学会且雕刻过十种木雕，就能将仙工道果提升至lv2……
弄清楚了道果的用处，李澈只感觉未来大有盼头！
……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很快便过了一个月。
曦曦满月了，灵动的眼睛眨巴着，在襁褓中，挥舞肉嘟嘟小手，好奇的观望着世界。
李澈拿着亲手做的一面拨浪鼓，挑逗着曦曦，逗的小丫头咯咯咯笑个不停。
曦曦很爱笑，笑起来还有酒窝，像她娘亲。
一旁的张雅则是在缝补着旧衣裳，看着父女俩的互动，眼中闪烁着温柔与满足。
“相公，你向木雕铺三掌柜提起的想要转为木雕师傅的事情怎么样了？”
张雅好奇问道。
李澈这个月以来，每晚都在雕刻木雕，各种各样的木雕，看的张雅目眩神迷，知晓自家相公手艺有多精湛。
在她的盲目崇拜下，甚至觉得相公可比木雕铺的学徒们强多了，甚至比木雕师傅们都不逞多让。
“三掌柜说……得按规矩来，让我跟着那些花钱学木雕的学生们一起进行木雕水平考核，过关了才能入驻铺子，成为木雕师傅。”
李澈一边逗弄曦曦，惹得曦曦伸出小手欲要抓住拨浪鼓，一边则是回答着张雅的问题。
张雅点了点头，抿唇坚定道：“我相公一定能行！”
李澈笑了笑，意气风发，眸光中闪烁自信。
心神一动。
【道果：仙工（lv2，8%）】
经过一个月对各种木雕不懈的触摸，夜晚加班加点的雕刻，终于是将道果提升到了lv2。
lv2级别的仙工道果，对李澈的提升，来自意蕴方面，他所雕刻的木雕雕像，能将自身强烈的意蕴融入其中。
而且，李澈的手上功夫变得极其厉害，五指极其灵活，不仅仅是木工，一些有难度的机关巧术，李澈都有信心能轻松布置出来。
陪曦曦玩了会儿，李澈便出门准备上工。
风雪小了许多，寒冬接近尾声。
但空气依旧冰冷，料峭冻人。
刚出土屋，远处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叼着烟杆子，蹙着眉，穿着破旧儒衫套大袄，匆匆走来。
“大伯。”
李澈喊了声。
在得知曦曦不带把后，重男轻女思想影响下的大伯，这一个月都未曾来看过曦曦，倒是大伯母期间来过一次，送了些鸡蛋给张雅补身子。
“澈儿，准备去上工？正好呢。”大伯老秀才眉头未曾舒展，依旧蹙着。
李澈点了点头，便见老秀才叼着旱烟，犹豫一阵，方是开口道：“澈儿，你听说了没？”
“替小雅接生的那雷阿婆……”
“杀了好几个娃……”
“听说……杀的都是她接生过的娃！”
第五章 灵婴法主，一刀师傅
雷阿婆……杀娃？
专挑她接生的娃杀？！
李澈听闻了大伯话语，汗毛倒竖，瞳孔猛然一缩。
“大伯，这你从哪里听说的？”李澈深吸一口，心头一沉，赶忙问道。
老秀才叼着烟杆，吐着蒙蒙烟气，眉头蹙成“川”字：“我一开始也不信，但瞅着曦曦不是雷阿婆接生的吗？所以我就特意去打听了……”
“确有其事，那死了孩子的几家……都闹到外城官府去了，官府也发了通缉令，正通缉雷阿婆呢！”
“你不信，可以去官府的告示栏看看去，那通缉令正挂着。”
老秀才声音也凝重许多。
他虽然遗憾曦曦不带把，但毕竟是老李家的种，听到这等消息，第一时间还是担心曦曦的安危。
“听说这雷阿婆……拜了那‘灵婴法主’，信了那灵婴传教，可一下子杀……唉，可真是造孽啊，他们只是孩子啊。”
老秀才声音都有些颤抖，长长叹息，叼着烟抽个不停。
李澈面色极其凝重，一颗心悬了起来。
对于如今的李澈而言，曦曦乃是他的心头肉，最宝贝的女儿，若是出一点事，李澈都会心痛与自责。
保护女儿，乃是作为一个父亲该做的事，该担起的责任！
“谢了大伯，我去了解一下，好早做准备。”
李澈认真说道，老秀才也连忙点头，随后搓揉着手：“来都来了，便顺路看看曦曦……”
李澈哑然，看着忸怩的老秀才，也没说什么，带着他进屋。
老秀才见到曦曦，一张老脸笑的都要开花了。
嘴上嫌弃曦曦不是男孩，可对曦曦的喜欢也是发自真心。
“你嫂子也快生了，你伯母说，肚皮尖尖，应该是个带把的……嘿，希望小崽子也能如曦曦一样可爱。”大伯笑的灿烂。
他的大儿子娶了媳妇后，今年孩子也将出生。
“媳妇，接下来我若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你得关好门窗，不管谁喊都莫要开门……”
送走了老秀才后，李澈出门上工前，特意给张雅叮嘱了一句。
张雅怔然，倒也没有问什么，只是乖巧的表示自己会照做。
……
……
一路忧心忡忡，李澈来到了官府的告示栏，果然是看到了悬赏雷阿婆的通缉令。
“雷春兰，杀了七个孩子，都是她一年前接生过的……”
“嗯？一年前接生过的……所以，这些被杀的孩子都需要满足一周岁这个条件么？”
李澈戴着斗笠，望着告示，陷入沉思。
但他不敢把信任放在自己的推断上。
万一这雷春兰，对刚满月的孩子也会选择下手呢？
李澈不敢赌……
也赌不起。
“看来，必须得成为木雕铺的木雕师傅……若有徐记木雕铺庇护，至少安全无虞。”
李澈深吸一口气，压了压斗笠，前往徐记木雕铺。
刚到木雕铺，就看到了头发胡子俱是发白，但面色红烁的陈师傅，正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喝着葫芦酒。
“小李，来了啊？听说你要参加木雕考核，哈哈，你小子有胆魄，才自学一个月就敢冲考核。”陈师傅看到李澈，笑着打趣。
陈师傅全名，陈大宝，如今六十八岁，乃是徐记木雕铺的资深老师傅。
听说陈大宝早就有资格入内城徐记，可一直不愿去，就喜欢在外城木雕铺呆着。
不仅仅是陈大宝，铺子里另外几位木雕师傅也是如此。
这让李澈很不解，为什么不去内城？
听闻内城生活环境、条件什么的，都要远远好过外城。
“你小子……内城虽好，但也同样危险，如今，天下纷乱，邪祟丛生，诡异庙林立，各教迭起，朝廷朝纲动荡，朝廷对于不少城池的掌控力早已衰落，因此各城皆是落入了城中豪门贵族的把控……”
“豪门与豪门之间，为了争这城池的掌控权，把控大量利益，纷争摩擦不断，咱这把老骨头，入了内城等于入了漩涡，可经不起折腾。”
“在这外城……条件是差了些，但凭老夫一身内劲，还是能活的滋润。”
陈师傅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装在葫芦中的老黄酒，砸吧着嘴说道。
李澈点了点头，倒是能理解陈师傅的想法。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主打一个朴素。
忽而，李澈想到什么，轻声问道：“陈师傅，你可听过‘灵婴法主’？”
陈师傅喝酒动作一顿，眉头蹙起，瞥了李澈一眼：“你小子拜这玩意？”
李澈赶忙摇头，将今早大伯说的消息给说了一遍。
“我女儿正是那雷春兰接生的……我怕啊。”李澈忧心忡忡说道。
陈师傅闻言，面容倒也严肃起来：“看来……又是一个拜教入邪的家伙，自从这诡异庙里诞生的灵婴教传入飞雷城，孩子夭折数就大大增多……”
“那接生婆怕是拜了灵婴法主，被蛊惑了心绪，拿这些亲手接生的孩子祭拜灵婴。”
“接生，就像是一场仪式……被盯上了，便很难甩掉。”
“那接生婆……轻易不会放过你家娃的。”
得到了陈师傅的肯定，李澈面容顿时严肃且难看，五指猛地攥握成拳，呼吸都沉重几分。
“不过，你描述说那些死去的孩子，都是接生一年前的，大抵是要满周岁才有资格祭祀，所以，这一年内，你的娃，安全应该是无忧，但你也得盯着点，防止这接生婆暗中出手带走你的娃，等到了时间再行恶祭！”
陈师傅看多了这种事情，语气却是有些平淡。
他能做的，便只是提醒。
要他出手帮李澈，先不说帮得了否，就单单他与李澈之间的关系，也没到那份上。
李澈说白了，只是木雕铺里一位搬运木材的帮工而已，仅此而已。
李澈也清楚这点，也没有开口求助之类的事情。
若是真开口求助，陈师傅一旦拒绝，二者间稀薄的关系，可就彻底斩断了。
“陈师傅……若是我成了木雕铺的木雕师傅，铺子会管吗？”
李澈深吸口气，问道。
陈师傅喝了口酒，瞥了李澈一眼。
“你若能成为木雕师傅，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铺子会给木雕师傅提供住处，你把老婆孩子都搬过来，受木雕铺庇护，在铺子大院内……那接生婆若敢冒头，绝对会被打死。”
“我等木雕师傅，修有内劲，那接生婆哪怕得灵婴法主的邪术相助……我等亦是无惧。”
“你若真成了木雕师傅，就算是最低等的一刀师傅，老夫也算是你的邻居，到时候那接生恶婆真敢冒头……老夫替你一巴掌扇死她！”
陈师傅抹去胡子上沾染的酒渍，咧嘴露出了满嘴森然黄牙，展现几分戾气。
不过，很快戾气收敛，手指轻轻叩打着盘出浆的酒葫芦，玩味的看着李澈。
“前提是……你小子能成为木雕师傅。”
“这很难……”
“你觉得你凭什么能用心血来潮的十天个把月的自学，压过铺子里那些花了大把银钱，从小就在学木雕的那些学徒？”
第六章 兴趣挑战职业，唐氏机关
虽然陈大宝与李澈交情不错，但一个天天搬运木材、成品雕像的搬工，在师傅考核中，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至少，站在陈大宝的角度，他看不出李澈有成为正式木雕师傅的希望。
哪怕李澈下工回家后，拾取铺子里的废料木材进行雕刻练习。
可学会木雕，哪有那么容易？
按照李澈这般情况，只能说是对木雕有兴趣，没有正统学过。
而拿兴趣挑战别人的职业与饭碗……就有些嚣张了。
李澈没有为自己解释，也没有争辩什么。
他凭什么？
眼眸之中，光华闪烁，心头道果【仙工】微微跳动，宛若散发着炽热，映照着他未来的坦途。
他凭挂啊……
“小李啊，我若是你，这一年……会尽量去学些庄稼把式，虽然没有劲力，但至少在需要保护孩子的时候，能挺身而出，挥舞拳头。”
陈大宝站起身，拍了拍李澈的肩膀，便入了工坊，继续雕刻木雕去了。
李澈沉思片刻，倒是觉得陈大宝的说法挺有道理……
“庄稼把式……要学也得有渠道啊，我有【仙工】道果，或许……可以设计一些机关，起到预防的作用。”
“虽然说那雷阿婆都是挑接生一年后的孩子出手，可万一呢？”
李澈深吸一口气，心头有了计较。
没有多想，继续工作，搬运木材与雕像。
或许是得知了李澈也要参加木雕考核，不少学徒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异样以及警惕，甚至不少学徒工都拒绝让李澈搬运雕刻好的木雕。
李澈一时间在木雕铺内，反而闲了下来。
除了几个老师傅老主顾还寻他，其他人基本上不找他，李澈乐得清闲，开始琢磨起机关的事。
但琢磨一阵后，毫无头绪。
感觉这事还是得去寻老陈，老陈应该有路子。
“机关？你小子想要搞点机关保护你家娃，有点想法……倒也不是不可行。”
“可布置机关也是门学问，高深的机关老头子我也不懂，不过，我家藏书室里倒是有一册与机关有关的古籍。”
老陈听到李澈的问题，停下手中雕刻的动作，笑道。
李澈搓了搓手，眼睛微微一亮。
陈师傅家里有一个藏书室的事情，铺子里不少人都知道，听说藏有许多珍贵古籍。
老陈瞥了李澈一眼，竖起一根手指：“古籍可以借你，但我老陈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这古籍存世极少，颇为珍贵……一两银子，供你借阅一天。”
一两银子一天？
李澈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说，真不便宜。
但李澈还是很是果断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哟，这么果决，倒也是个好父亲，为了女儿的安危，足够豁出去……你若跟我讨价还价，可就非一两银子一天了。”
“就冲你这份父爱，不需要一两，一天给老夫五十枚大景铸铜钱就好。”
陈大宝捋须一笑。
李澈闻言不由大喜，赶忙谢过了陈大宝，谁会嫌弃钱多，能省当省。
“明天带来给你，记得带够钱啊。”
陈大宝说了句便重新埋头雕刻。
当时间流逝，天色逐渐灰沉。
李澈领了今天的工钱，只有十五枚铜钱，比起往常缩水了近三分之一。
不过，他并不在意，领了钱后又将今天挑选的木材废料小心的包好，扛着离开了铺子。
现在，每天都带些废料归家，雕刻攒仙工经验，已经成了李澈的习惯。
今天又摸了一座新的木雕，应该又能提升些经验。
因为雷阿婆杀接生娃之事，时时刻刻的压在他的头顶，像散不去的阴霾，所以给李澈一种紧迫感，想要快速提升自己。
脚步匆匆回到家中，见到妻子张雅正陪着曦曦坐在床榻上玩着李澈用木材雕刻的各种小玩具，紧张的心才是松了下来。
“曦曦，有没有想老爹啊？”李澈心放下来，便带着灿烂笑意，朝着床榻上的曦曦张开了双臂。
刚满月的曦曦粉雕玉琢，白嫩可爱，满身的奶香味，躺在床榻，“呀呀”直叫，手舞足蹈。
李澈笑着抱起丫头，在狭窄的屋子里溜达了起来，逗的小丫头咯咯咯笑个不停。
逗了会儿曦曦，张雅也准备好了晚饭。
吃过晚饭后，李澈便就着油灯，取出了废料木材，开始着手今日份的木雕雕刻。
事实上，木雕铺的品类就那么多，随着李澈一件件触摸过去，如今好几天可能才能寻到一件木雕师傅的新手艺。
因为仙工道果已然提升到了lv2，现在他雕刻一件木雕，速度快上许多。
【道果：仙工（lv2，9%）】
经验又上升了一点。
李澈唇角一扬，旋即眸光一凝，打算尝试制造机关。
但是，机关之流他没有什么概念，却是想到了杀伤力极高的弩箭，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做设计图。
……
……
天光微熹，东方泛起鱼肚白。
乌蒙蒙的山外，云流翻涌，大片大雪摇摇晃晃的飘荡落下，给整座飞雷城都裹上了一层白袄。
李澈早早便起了床，洗漱之后开始准备早餐，张雅起身准备帮忙，被李澈按了回去。
“丫头大半夜老哭闹，你得哄她睡，娘子你再补补觉，等会起来吃便好。”
李澈温柔的拍了拍乌发披散，满脸朦胧睡意的张雅，张雅抿唇点了点头，便又躺下睡着。
李澈弄完一切后，将早餐放在尚有余温的锅里闻着。
随后离开了土屋，踩着厚实的积雪，朝着木雕铺子而去。
踏上青石板铺就的长街，风雪狂嚎，却遮不住耳畔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喇叭唢呐，吹奏弹响……
“圣灵有教，洗涤出尘，转世无忧法，得有上智不教而成……”
诵念声音从长街上飘来，凌乱的踩踏积雪青石的脚步声，连绵不绝。
李澈眯起眼，站在道旁边沿，压低斗笠，扫了一眼那狭长队列中教众们簇拥扛着的朱红龛坛。
龛坛中有一尊奇异的三头六臂童子雕像，栩栩如生，眸光生辉，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看着那队列之后，跟着的一群身着白衣的信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面容枯槁中带着癫狂。
“灵婴教……”李澈深吸一口气，眼底厉色一闪。
管他什么灵婴法主，女儿曦曦是他的宝贝，是他的一切，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他想守护的。
对方想要动曦曦，便是要让他家破人亡，他李澈就算是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
攥握成拳，李澈顶着风雪，径直朝着徐记木雕铺方向走去。
在这一刻，李澈想要成为木雕铺正式木雕师傅的心思，变得十分强烈。
不仅仅是因为成为木雕师傅，能分到房子，可以得到铺子庇护，更是因为有资格获得铺子所传授的内劲法和武功……
【仙工】道果，虽然给李澈带来不小的助力，可终究只是提升了他关于手艺方面的天赋。
在个人武力上，帮助并不大。
来到铺子中，气氛凝重，不少学徒们都没有动工，一个个养精蓄锐。
李澈顿时明白，今天应该就要进行木雕考核了。
陈大宝喝着葫芦里装着的老黄酒，正坐在远处的板凳上，翘着二郎腿，哼哼唧唧，好不快活。
“小李，来。”
老陈看到李澈，便招了招手。
李澈眼睛一亮，一扫得见灵婴队列的心绪阴霾，疾步走了过去，老陈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黄皮书籍。
“这本《唐氏机关纪要》，算是老夫珍藏古籍之一，不过没怎么研究过，里面的机关秘术挺多，但对手上功夫也很考究，一些甚至还需要内劲与武艺相助，当然，那些简单的机关你倒是可以试试，只要不是内劲武夫，基本可以对付。”
“多谢了，老陈。”李澈面容激动，掏出五十枚铜钱给了陈大宝后，便接过了书籍。
而在指尖碰触到古籍的刹那。
胸腔之中的那颗道果【仙工】……
怦然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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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四臂菩萨抱子像
好像有货！
这古籍……或许对【仙工】道果有大帮助！
压下心绪中道果的震动，李澈深深吸气，心绪虽激荡，却未曾去探查。
伴随着铜锣被敲响的声音，木雕铺内大伙手中的东西尽数放下，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院子的门被打开，风雪灌入，数道身影蜂拥而入。
为首的二人，身披狐氅，头戴束冠，眸光精硕，有着一股强烈的神韵，只是观之就宛若会夺人心魄一般。
而二人气血强盛，周身风雪不沾身，哪怕从风雪中走来，竟是连粒雪米都不曾沾染。
这二人乃是徐记木雕铺的二掌柜与三掌柜。
平日里，外城徐记木雕铺都是由三掌柜徐佑管辖，大掌柜徐鹤唳与二掌柜徐北虎都身居内城，今日考核，二掌柜徐北虎却是亲自来了。
徐记木雕铺在内城可绝对不算弱，甚至可称豪强，主要便是这三位掌柜，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实力皆不弱。
入了铺子内，褪去了狐氅，二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的扫视着铺子内聚集在一起的学徒们。
“铺子的木雕师傅考核，一年一次，每次招收三位，成为一刀木雕师后，每月可领取固定工钱五两，成品木雕售卖后，铺子分四成，其余归自身。”
“当然，成为木雕师后，每年评估，多上一刀，铺子便少分一成，且月钱增多。”
三掌柜徐佑端坐，眸光扫视，他生的白净，气质温和。
反观二掌柜徐北虎，人如其名，气势磅礴，端坐的笔直，腰大膀粗，腰杆如挺竹，浑身气血滚滚，如座炽烈火炉般。
三掌柜说完后，二掌柜亦是开口，声如洪钟，一开口屋内便似有风浪迭起。
“成为铺子正式木雕师，有资格练武，可修内劲，想要在木雕一道上走的更远更高，内劲必不可少，我徐记木雕铺，在飞雷城传承了两百年，若没些武斗的本事，也守不住这份家业。”
“另外，选择参加考核，便等于默认加入我徐记木雕铺，成为徐记的人，若有背叛，休怪我等下手无情。”
“我徐北虎，最讨厌叛徒！”
粗犷的话语响彻，如虎咆般，震慑每一位学徒的心神。
李澈亦是心头一凛。
“现在，愿意继续参加考核的，便前来登记，领取考核木材。”
二掌柜徐北虎的大棒慑完，三掌柜徐佑温和的话语，便如沐春风的响起。
诸多学徒赶忙有序的前往，登记名字后，领取木材。
“小李，去吧。”老陈笑呵呵的喝了口酒，眯眼道。
李澈抱拳后，便也前往登记。
“李澈？”负责登记的三掌柜徐佑看到李澈还真前来登记，眉毛一挑，稍显诧异。
前几日，李澈来寻他，他并未当成一回事，毕竟每年都有些搬工眼红木雕师的高收益，想要寻求参加考核的机会，但大多在尝试雕了几次木雕后就都放弃了。
像李澈这样真的跑来登记参加考核的，还是挺少见。
到底是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真才实学？
“搬工转木雕师的先例也非没有，希望你能给我些惊喜，尽力吧。”徐佑为人温和，鼓舞了一句。
李澈点了点头，挑选了一块木材后，就寻了一处工台站定。
当所有考核之人都挑选好木材后，三掌柜徐佑负手而立，扫视众人，淡淡道：“此次木雕考核的考题……四臂菩萨抱子像。”
话语落毕。
三掌柜掀去了桌上红布包裹的木雕布帛，露出了木雕真容。
一尊四臂菩萨抱童像，立于桌案上，四臂舒张，姿势各异，一手掐诀，一手持净玉瓶，一手捏如意，而最后单臂于怀里抱着一位张嘴而笑的扎冲天辫的男孩。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从诸多学徒口中传出。
今年的考题……居然这么难？！
哪怕周围看热闹的老师傅们，也是流露惊异之色。
往年都只是寻常菩萨像，今年却多了个抱子……还多了四臂要求。
木雕每多一臂，对于全局的把握、失误率的把控、雕工的考验，可都会难上不少。
难难难！
陈师傅砸吧着嘴：“小李这运气也没谁了……可够倒霉的，这考题，想混也混不了。”
李澈盯着四臂菩萨像，心头却是微微松了口气……
运气不错！
是他摸过的种类！
稳了！
老陈之前雕好赚了一百五十两的“九子抱莲”早就被李澈给摸过了，使得李澈学会了孩童雕刻，其次，六眼菩萨像则给李澈提供了菩萨雕刻技法……
唯一不足的是……四臂这个点。
但以lv2级别的道果仙工，李澈有自信雕刻出来！
“唔……雕出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毕竟只是搬工参加考核，不能太过高调，否则不好解释，毕竟木雕手艺可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
“所以，主要在意蕴上多下点功夫，其次……木雕水准上，可适当的放点水。”
李澈思忱起来，对自己本次考核做出计划。
他不需要藏拙，但底牌这种东西需要慢慢揭开，所以，此次只要展现出自己意蕴上天赋，就足够了……
意蕴，这等玄乎的东西，只能归于天赋上。
一个搬工，若是展现出不弱于木雕铺老师傅的雕工手艺……终归不好解释。
“考核时间，四个时辰，时辰一到，尽数停刀，违者取消资格，可否听懂？”
二掌柜徐北虎站起身，压迫感十足的发出了警告。
诸多学徒，包括李澈尽数回应。
“外城徐记木雕师考核，现在开始！”
徐北虎大手一挥，十足的中气狂涌于铺子之内。
四个时辰雕刻“四臂菩萨抱子像”，时间很紧凑，并不宽裕。
所以，学徒们都不敢浪费时间，捧着木材，就开始比划，开始用墨线描形。
这些木料都是经过干燥的，省却了些步骤。
李澈将木料放在工台上，伸手触摸，在脑海中勾勒外轮廓与内轮廓，片刻后，开始狼毫染墨，在木材上绘制线路。
工台上准备了斧子、敲锤、锯子、锉刀等等用来凿粗胚的工具。
粗胚其实就是以简练的几何形体概括构思造型，层次、动势、比例、重心等等整体性的概念都要在粗胚中体现。
粗胚很重要，也是最考验天赋的地方。
片刻之后，描线完毕的学徒们，便开始叮叮当当的敲打凿刻……
【仙工】道果震动，李澈闭目再睁目，整个人气质上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陈在一旁拎着酒葫芦，在李澈拿起刻刀的刹那，气质蜕变的瞬间，顿时一怔，看着李澈，宛若在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小子……气质这块整的还挺有模有样。”陈大宝嘀咕了一句。
然而，随着李澈开凿，勾勒粗胚，陈大宝眯起了眼。
废料木屑，簌簌抖落，锋锐刀锋漫入木材之内，撕开木材组织之间彼此联系，划开痕迹。
粗砺的线条，却已然勾勒出了整体的粗胚形象。
时间如指间沙，一点一滴的于沙沙声间流逝。
三掌柜徐佑负手而行，步履不急不缓，慢慢的路过每一位学徒的工台，检查学徒们的进度与水准。
忽而。
徐佑步伐止住，看了一眼宛若雕像般驻足不动的陈大宝，微微一怔。
顺着陈大宝的目光，他看到了那个勇气可嘉的搬工李澈。
“看这么入神？”
徐佑心头顿时来了好奇，能将陈大宝这位资深的四刀老师傅吸引驻足……
难不成这搬工还真有点东西？
徐佑负手踱步，徐徐靠近，眼睑低垂，视线落在了聚精会神雕刻的李澈面庞上，遂又挪移。
落在了工台上的木雕上……
第八章 木雕天才，内劲神性
三掌柜徐佑眯起眼，温和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他看着那尊粗胚成型，正在勾勒线条的“四臂菩萨抱子像”，虽然只是粗胚，线条粗砺，但整体却已然透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那是……意蕴的味道！
神态、体态、气质……已然扑面而来！
像是当真有一尊慈眉善目的四臂菩萨，单臂抱子，眼睑低垂，手掐往生诀，手拿净玉瓶，手持玉如意……
这竟是一位搬工所雕？
徐佑微微颔首，作为木雕铺三掌柜，接手过太多的木雕，对于诸多老师傅的木雕风格，雕刻手法等等都有很高的鉴赏水平。
李澈这四臂菩萨中，蕴含的雕刻手法，有很多四刀木雕师陈大宝的风格与味道！
天赋……惊人啊！
李澈没有花费银子在木雕铺学习木雕，陈大宝很显然也不会好心去传授。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靠李澈自学成才！
白日需要在木雕铺里搬运木材、搬运成品雕像，晚上才有时间回去雕刻，也就是说，仅仅晚上的时间学习，居然能达到这种水平！
“线条雕刻和处理还稍有瑕疵，但难能可贵的是……意蕴！小李所雕刻的四臂菩萨，意蕴极其丰富，宛若活过来般……这是一种天生的天赋！”
陈大宝砸吧着嘴，在感知到三掌柜徐佑到来后，回过神来，惊奇不已。
“的确，木雕最重要的是神韵，若无神韵，手法再好，技法再妙，也不过是块破烂木头而已。”徐佑赞许的点头回应。
“是个好苗子，而且李澈的手法也不算差，只是比起老师傅们少了几分老练，可却高过学徒们太多了……”
“咱徐记，看来是真要出个天才了。”
徐佑唇角扬起，笑的不禁有几分灿烂。
“咱们徐记木雕铺，在飞雷城之所以能位列前茅，除了徐家缘故外，最大的原因便是徐记出品的木雕，神韵十足，可以供城里那些子弟们，熬炼提取神性……”
“像这种在木雕神韵把握上极其有天赋之辈，我徐记定然会好好把握，好好培养！”
徐佑负手，也安静看了会儿李澈的雕刻。
从刻刀落刀的手法，再到木雕意蕴神韵随着雕刻深入而整体加深，确保的确出自李澈之手后，徐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李澈自是也察觉到了徐佑的到来以及对自身的评价。
心头却是不由一惊，雕刻手法他已经收敛了许多，可好像还是比铺子里的学徒们强上不少，有点鹤立鸡群了……
第一次拿捏把握……还是没经验。
不过，从三掌柜的反应来看，自己成为木雕师之事，应该是稳了！
四个时辰，在刻刀撕裂木材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
噹——
伴随一声铜锣破裂般的炸响！
坐在太师椅上饮茶的二掌柜徐北虎，魁梧的身躯猛然站起，狂猛气血，铺天盖地汹涌澎湃。
“时辰已到！所有人，停手！”
“考核结束！”
“若我再见谁在动刀者，取消名额！成绩作废！”
霸道的声音，粗犷中带着震慑。
所有木雕学徒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胆颤心惊的看向双眸如虎目扫视全场的徐北虎，噤若寒蝉。
李澈也放下了磨棒，停止对“四臂菩萨抱子像”的打磨，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稍感可惜。
只要再给他片刻时间，就能够全部打磨完，这件雕像也算成品了。
三掌柜与二掌柜，带着几位铺子里的老师傅，开始评价诸多学徒们的木雕。
评价倒是不怎么严苛，也算公允。
除非真遇到极其垃圾的，四个时辰只是雕了个粗胚，还不具其形的逆天木雕，才会开口喝骂几句。
陈大宝跟在队伍中，眯着眼，当来到李澈工位前，看着那摆在工台上从一地碎木屑出出尘挺立，打磨的初具成品木雕之形的四臂菩萨。
不少老师傅俱是惊叹起来。
“稀罕事啊，一个搬工，居然能有此刀工和水准！”
“老夫带的那些学徒，一个个真是学到狗身上去了！”
“好苗子，这些年没有正统学过木雕，是真可惜了啊，起步晚了些，不过这木雕意蕴……说是三刀师傅所雕的我都信！”
……
赞扬的声音就没少过。
徐佑温和看向李澈，眼中闪烁异色，微微颔首：“不错。”
李澈抱拳作揖，面色平静，并未在赞扬声中迷失自身。
一行人继续赏鉴，片刻之后，便完成了所有作品的评估。
“李澈，赵璇，王正品，你们三人的木雕在本次考核中脱颖而出，可授予一刀木雕师称号，月钱五两，分成六成。”
徐佑念出三个名字后，铺子里顿时一阵哗然。
当最终的结果尘埃落定，不少学徒黯然神伤，有人茫然无措，有人眼泪掉落……
多少年的苦学，终究还是未能通过考核，甚至还被一个搬工给超越碾压，心态有点失衡。
小小铺子之内，竟是展现人间百态。
“你们三人跟上来。”
徐佑和徐北虎披上了狐氅，扫了考核成功的三人一眼。
李澈和另外两位学徒，赶忙跟了上去，撞入了漫天风雪中，朝着院子更深处内走去。
穿过了长廊，来到了宽敞的大院之内，像是压平的练功场，放置满了被白雪覆盖的石墩、炼桩等等习武用具。
“这儿算是外城徐记木雕铺的习武区，能成为铺子木雕师，就算是自己人，你们今后可以凭借代表你们一刀木雕师身份的‘玉符刀’入此区域，习武炼劲，为跻身更高层次木雕师做准备。”
众人顶着飞雪，站在院子中。
徐佑给三人分发了三枚玉质小刀后，便负手静立，由二掌柜徐北虎开口说话。
“武学教导，由我来进行，每个月，我会抽空两天来外城，你们若有任何武学上的问题，皆可来问我。”
徐北虎声若洪钟，气血强盛，站在大风雪中，片雪不沾身。
李澈三人赶忙应声。
“现在，开始给你们说一说武道……”
“武学修炼，分有三种，分别为炼体法、内劲法以及……神性法。”
“神性法你们接触不到，也不是你们有资格接触的，炼体法人人皆可修，内劲法则更看天赋些，需要用时间去积攒。”
“炼体法我现在就教你们，至于内劲法，得等你们炼体达到磨皮层次后，再传授于你们，让你们尝试。”
徐北虎淡淡说道。
旋即便开始给三人讲解炼体之法，实际上……就是一些苦熬功夫，借用外物工具打磨炼体，练功场中的诸多器械，皆是为炼体而服务。
“炼体之法，磨皮开筋，淬骨换血，能搬运体内气血，实现血如汞浆，便算是一方高手！至于换血之上的通脉，一城之中都鲜少有之。”
“磨皮开始，每半个月，你们可以领取一碗‘沸皮散’，若是嫌不够，自己花钱买，一碗一两银，可以加速你们炼体速度。”
……
徐北虎教的很认真，李澈听的也很认真。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此世武学，自然不敢怠慢，灵婴法主带来的威胁如刀高悬头顶，让他不敢放松警惕。
练武可增强自己对抗灵婴法主的资本，更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当天色彻底黑暗。
徐北虎才是结束了今日的教学。
明天他还会在外城停留一天，传授众人武学。
“散去吧，好好消化我所传授的武道知识，明日正式开练磨皮。”
徐北虎沉声说道，大手一挥，便转身离去。
不过，李澈却是并未离去，寻到了三掌柜，询问搬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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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头六臂灵婴像，机关袖弩
“你想搬入木雕铺内？”
“你现在是木雕师傅，自然是可以……不过，有些手续还是要走一走，我吩咐让人去加急帮你把手续弄好，过两日你去看院子。”
三掌柜徐佑对于李澈的天赋很欣赏。
雕刻出的木雕，极具意蕴，这样的天赋……对于任何一家木雕铺而言，都极其珍贵与渴求。
因为如此木雕师才有成长为木雕大师的机会！
故而，对于李澈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甚至有些求之不得。
天才，自是该给天才的待遇。
“多谢三掌柜。”李澈诚挚抱拳。
徐佑点了点头，与徐北虎一同漫入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李澈长长吐出一口热气，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笑意，搬入木雕铺后，灵婴教带来的威胁就会少很多了。
回到铺子中，取了斗笠，又领取了成为木雕师的月钱，共五两银子。
三掌柜说了，从今以后，每个月这个日子便是发放月钱的时候。
在一众学徒羡慕又敬畏的目光中，李澈收拾好行囊，准备回家告诉妻女喜讯。
不过，临走前，舔着脸凑到陈师傅身边。
“陈师傅，我可否再拿些废料回去练手？”
陈大宝喝着葫芦酒，脸一拉：“阿澈啊，从今往后，你也是铺子木雕师傅，你我交情，别陈师傅的喊了，喊我老陈。”
“这些料子，你随意拿，甚至你若喜欢，都可以去院子中挑，只要不是太大块的，都可以拿回去练手。”
李澈的天赋，陈大宝自然看到了，关系打好很重要。
都这么大年纪，自然也算是个人精，轻易不会得罪人。
“对了，你挑院子的时候喊上我，我给你过过眼，咱们好做个邻居。”老陈笑道。
……
……
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澈心情极好，成为木雕师傅后，工钱上涨，日子也有了盼头，大富大贵，让妻女过上好日子不再是奢望。
顺着飞雷外城的长街，踩着堆积的素雪，来到了铺子中，打了二两酒，遂又去切了些猪头肉和卤牛肉，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天色暗淡下来，路上灯光稀疏。
远远的，李澈便看到了家中土屋那微弱的油灯光亮。
仿佛想到了可爱的女儿曦曦此刻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声音，唇角忍不住扬起。
回到土屋前，伸出手便欲要呼喊妻子张雅开门。
可忽而，李澈余光似是瞥见了什么，呼吸一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冻结起来般。
脖子宛若僵硬似的，缓缓扭动。
视线落在了木门的左下角，那儿厚雪之上，安静的摆置着一座巴掌大的小木雕！
三头六臂的孩童端坐莲台，面容似笑非笑，唇角微扬，眼睛一闭一睁。
看的久了……
李澈耳畔甚至传来了有小孩哭笑的幻听！
“灵婴法主？！”
李澈脸色沉了下来，猛地环视四周，怒瞪的眼眸中满是凶戾。
这就……盯上来了么？！
曦曦才刚满月！
雷春兰！
你在哪？！滚出来！
可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飞雪飘落的声音，以及屋内曦曦“呀呀”的学语声。
伸出手抓起这个木雕，就是个普通的木雕……
可却给李澈释放出了不同的讯号，心头的喜意瞬间凋零冻结。
就如小偷要来偷东西，会提前踩点做记号一般。
或许，对方也是如此目的。
李澈阴沉着脸，想了想，将这灵婴木雕扔到了柴房中去，打算明日带去木雕铺问问情况。
做完一切后，才是恢复喜色面容。
回家……总该是报喜不报忧。
“相公，回来了啊？”
张雅打开门，风雪挤入，见着李澈手中提着酒与肉，眼中顿时流露惊喜之色。
知晓丈夫应该是有什么喜事要与她分享。
当得知李澈成为徐记木雕铺的木雕师傅的时候，忍不住如少女般欢呼起来，抱住李澈的腰上下蹦跳，摩擦的李澈……心猿意马。
“相公，今晚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张雅扬起光洁的下巴，笑意盎然。
李澈揽住她，唇角不由挑起一抹坏笑弧度：“媳妇打算怎么庆祝？”
张雅见着李澈的笑容，顿时明白其坏心思，俏脸不由染上红晕。
李澈又将今日领取的五两月钱取出，又与张雅说了打算搬入木雕铺的消息。
张雅一怔，搬家之事她心头虽然奇怪，却没有多问什么。
相公去哪里，她们母女自然是跟着的。
而且，张雅心中也明白木雕铺肯定比这儿安全很多……
吃过晚饭，张雅早早的便将曦曦给哄睡，夫妻二人才是小心翼翼进行了一番热烈的运动。
床榻上，张雅乌发披散，沉沉睡去。
李澈却是神清气爽，坐在点燃的油灯前，掏出了从老陈那儿借来的《唐氏机关纪要》。
道果【仙工】又一次颤动起来。
李澈眸光精亮，开始翻阅起来，认真观摩。
里面记录了各种各样的巧妙机关，甚至有不少是杀伤力极大的机关……
李澈看着看着，以道果带来的理解力，瞬间就沉迷其中，被巧夺天工的设计与奇思妙想的创意给彻底的征服。
不过，书籍中总共只记录了十二种机关，其中有九种需要内劲与神性加持方可制作。
如今的李澈，不作考虑。
他选择了剩余的三种哪怕不需要内劲与神性也能制作的机关，分别名曰“袖弩”、“观音血莲”以及“千丝蛛”。
取出了从铺子里带回来的木材废料，李澈打算制造袖弩。
主要，这与他原本的弩箭设计有些类似，所以……直接就可以进行制作。
雕刀划破木材，撕裂木质组织的沙沙声，一响便是一夜……
当东方的第一抹光辉，撕破阴霾，被厚雪覆盖的大地之时。
李澈也终于完成了小巧精致的袖弩制作！
【道果：仙工（lv2，19%）】
在制作完成的刹那，李澈脑海之中顿时涌入大量关于袖弩的使用技巧与介绍，与此同时……提示自眼前弹出。
李澈眼眸顿时大亮，精神倍增，没有想到袖弩制作，竟是给了10%的道果成熟度！
李澈将后缀中的百分比，称之为道果成熟度，毕竟满了之后道果会提升，自是与道果成熟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根据机关的难度来给的么？”李澈心头不禁好奇起来。
原本道果提升变得缓慢，让李澈心中有些焦虑。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找到了另外的提升道果的办法。
不过，机关数量有点少，李澈很快冷静下来，心中略感可惜。
“但是，这机关纪要中详细记录了十二种机关，我若是全部制作出来，足以让仙工提升到lv3！”李澈眸光闪耀，心头激荡。
还是有机会的！
因为制作出了袖弩，李澈就同步掌握了袖弩使用技巧，所以李澈有点跃跃欲试，他若是掌握了内劲与气血，催动袖弩，威能更甚！
不过看了熟睡的妻女一眼，忍住了冲动。
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噼里啪啦作响。
或许是因为道果的缘故，熬了一夜，亦是神清气爽。
将袖弩藏于袖子中，他用木材制作的弩身又以木材制作弩箭，耐久度不太行，但是削尖的木刺弩箭，威力却也不弱，而且轻便，更是胜在他能随时制作。
来到厨房后，李澈准备好了早餐。
目光却是不由自主落在了那被他放在柴房中的灵婴木雕。
眉头不由蹙起，思索片刻，猛地摇头。
“不行，不能将曦曦娘俩留在土屋里……不安全了。”
第十章 连弩九箭，机关杀人
李澈攥着那灵婴雕像，眸光闪烁不定。
对方既然盯上，且拿出邪异的灵婴木雕作记号，李澈自然不敢赌，万一他出去上工，对方强闯土屋动手，那可就悔不当初了。
“最安全的地方……自然就是木雕铺！”
“我现在是木雕师傅，有属于自己的工坊，可以让曦曦和小雅去我工坊呆着……”
“嗯，稳健又安全！”
做出打算稳一手的决定后，李澈把妻子张雅喊醒。
“相公，你昨夜太折腾人了，憋久了吧……”张雅俏脸微红，望着李澈的目光都仿佛能挤出水来。
李澈笑了笑，揉了下妻子披散的秀发。
“娘子，你收拾一下，带上曦曦，一起去木雕铺……这两天陪我一起上工。”
李澈说道。
张雅顿时一怔，去木雕铺一起上工？
“相公，今日是你成为木雕师第一天上工……我和曦曦一起去不太好吧？会不会惹得掌柜不喜？”
李澈摇了摇头：“不会的，工坊属于木雕师傅的私人空间，家属呆其中也是可以的，另外我会跟掌柜解释一下。”
张雅闻言便不再说些什么，开始收拾东西，带上正在床榻上睁着眼睛手舞足蹈，自己玩耍的曦曦。
将曦曦包裹的严严实实后，一家人便顶着风雪，出发前往徐记木雕铺。
李澈护着妻女，寒风呼啸而来，紧了紧妻子身上的棉服，包住曦曦，不让寒风侵袭到她。
与此同时，李澈余光也四处扫视，心头十分警惕。
张雅看着相公如此模样，心头顿时一凛，知晓应该是出什么事了，但李澈没说，她便也就不去问了，只是心头却也默默担忧了起来。
夫妻二人带着孩子穿过风雪，踏足被积雪覆盖的青石长街。
“圣灵有教，洗涤出尘，转世无忧法……”
“得有上智不教而成……”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铜铃碰撞，擂鼓齐鸣，灵婴教众队列带着蛊惑人心的序列，从远处走来。
抬着的龛坛之上，三头六臂灵婴木雕像，在一阵香火烟气中愈发的邪异。
李澈甚至隐约觉得那灵婴法主木雕的眸光特意朝着他们一家人的方向看了过来，有模糊的视线，时刻盯着他，令他如芒刺背！
“相公……”张雅看着灵婴法主的队列，面容显然有些慌张。
“别怕，有我在。”
“别看，直走。”
李澈拍了拍妻子，揽住她纤细的肩膀，朝着木雕铺径直走去。
但是，李澈却莫名感觉到寒风簌簌自身后拂动，仿佛有身影一直跟在他们一家人的后面。
危机就像是浸润池子中的浓墨，开始一点点晕散，直至染黑整口池子。
幸而，很快就到了徐记木雕铺。
踏足木雕铺内的一瞬间，李澈才是感觉身子一松，他回首看向远处，眼眸凝起，果不其然，看到一道黑影在拐角处一闪而过。
“雷春兰？”
李澈胸口剧烈起伏，甚至忍不住涌动出杀念。
“阿澈？”
忽而，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大宝抱着葫芦，正在饮酒，便看到李澈以及他身边的张雅和曦曦。
这阵仗……让他不由一愣，不过老陈人老成精，联想到李澈之前所说的灵婴法主盯上女儿的事情，心头便有数了。
“进来先。”
老陈面色肃然，让李澈带着妻女进入了铺子之内。
李澈将张雅安排到自己的工坊中，才是来找老陈。
老陈喝着葫芦酒，瞥了李澈一眼：“被盯上了？”
李澈点了点头，掏出了昨晚出现在家门口的灵婴木雕。
看到灵婴木雕的瞬间，老陈面色便肃然起来，酒都不喝了：“你做的很对，将妻女带到木雕铺才会安全，你那屋子……已经不安全了。”
“灵婴法主，灵婴法主……给出这木雕，便代表灵婴教给你的女儿评估……乃为灵婴！”
老陈接过了木雕，面色极其凝重。
李澈面色亦是不由一变。
“他们应该一直在盯着你们一家，这‘三头六臂灵婴雕像’是昨晚才出现的？”
“看来他们应该是知道你成了徐记木雕师的事情，知晓你定然会搬家入徐记大院，所以……”
李澈面色难看：“他们要先下手为强？”
“对，你幸而够稳健，将妻女接过来了……”老陈五指一攥，灵婴木雕瞬间布满裂纹，咔擦声破碎成一地木块。
“你说有人跟踪你？是那个害了不少娃命的接生婆吗？”
“可能是，没看清……无法确定。”
“看在你我即将成为和谐友善的邻居面子上……我带你走一趟，看看是不是那被洗脑了的接生婆……”
老陈灌了一口浓烈老酒，微微眯起眼，道。
李澈闻言，不由一喜。
他知道老陈态度之所以转变，都是因为他展现出的木雕天赋，能够让木雕极具意蕴，这等天赋……看来比想象中更重要！
李澈将妻女安置在工坊之内，叮嘱张雅莫要乱跑，老陈则是让一位老师傅帮忙看着些点，便与李澈一同出了铺子。
二人皆是戴上斗笠顶开风雪。
出了铺子，老陈扔了件披风给李澈，自己亦是裹上，且将酒葫芦别在腰间。
来到了那巷弄拐角处。
却只见巷弄拐角处的积雪上，摆放着一尊“三头六臂灵婴像”。
“嚯，胆子真不小，敢在徐记铺子前做标记……真当徐记是泥捏的啊？”
老陈眯起眼，一脚跺下，气血涌动之间，灵婴木雕瞬间炸的四分五裂。
哗啦！
与此同时。
远处一道黑影似乎被吓到，飞速的踩着积雪窜动而走。
“找到了。”老陈眯起眼，瞥了李澈一眼。
“你自己慢慢跟上，注意安全。”
说完，老陈裸露在外的皮膜宛若火烧般赤红，身子舒张，大筋绷紧传来如弓弦紧拉声响。
脚下积雪瞬间融化成水，一股灼灼热浪扑面而来，一步蹬下，却宛若烧红烙铁被快速抛掷而出般，撞碎漫天飞雪，朝着那逃窜的黑影追去。
看着瞬间弹射远去的老陈，李澈心头微微震撼。
磨皮开筋，淬骨换血……老陈不知道达到什么境界了，而且老陈内劲也极其不俗。
吐出一口风雪中的热气，李澈压了压藏在袖中的袖弩，面色冰寒如水。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想到可爱的曦曦居然被这些恶徒盯上，李澈心头就泛起浓烈的暴戾。
你们要弄我女儿，我……
弄死你们！
……
……
李澈踩着青石板路，很快就追了上来。
远远的，便看到了老陈靠在巷弄拐角的墙壁上，拿着葫芦在品味着美酒。
在他身后巷弄之中，一道黑影蜷缩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白雪。
“不是那接生婆，只是一个磨皮大成的练家子，拜了灵婴教，成了教徒。”
老陈看到李澈走来，淡淡说道。
李澈心顿时一沉，有些失望。
不是雷春兰……倒是真的可惜。
那大汉皮肤黝黑，有种风吹日晒的坚韧感，但此刻却无比萎靡，口鼻溢血，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喷着热气，咳着血。
显然是在老陈手中没过上几招就挨了顿毒打，伤的不轻。
老陈打完人饮酒，有种事后来跟烟的惬意。
李澈盯着那将脑袋埋在雪堆中的大汉，攥握成拳，眼眸寂冷无比。
“雷春兰在哪里？”
李澈声音都有几分沙哑的问道。
“我……我不……不知道……”
那大汉埋着头，哼哧的回了一句。
刚说完，李澈一脚便狠狠踹在了他的脑袋上，将大汉踹的脑袋重重磕在散落素雪的青石板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李澈连续踹了数脚，那大汉咬牙只是闷哼，未曾哀嚎与出声。
老陈淡淡看着，似笑非笑。
片刻后，二人默然走在长街之上，老陈负着手，悠哉悠哉。
而一旁的李澈，却是看向了陈大宝：“老陈，你先回铺子，我去买斤猪头肉，再打二两黄酒，答谢一下你……”
老陈闻言，顿时咧嘴一笑：“客气了，去吧去吧，我要城西那家卤料铺的。”
李澈笑了笑，应了一句，便窜入了风雪中。
老陈看着李澈消失的背影，咂吧了下嘴，拿起葫芦，拔掉筛子，咕噜灌了一口。
“这小子……倒是个好父亲。”
“不过，未曾练武，杀个磨皮武夫……可不好杀哦。”
……
……
巷弄中。
飘雪飞扬，零零散散，彻骨透寒。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着，那挨了老陈一顿毒打的黑皮大汉，踉踉跄跄的从地上弯腰扶墙爬起来……
老陈实力太强了，不过刚磨皮的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至于李澈踹的那几脚，于磨皮境的大汉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只是有些许的羞辱罢了。
“被法主盯上的灵婴……一个都跑不掉的……就算是徐记，也保不住……”
大汉哼哧哼哧喘了声粗气。
忽然。
他望着的腰陡然一僵，巷口的光，被人影给遮蔽住。
他艰难的抬起头，却看到一位头戴斗笠的修长身影，堵在了巷口。
而那头戴斗笠的身影，扬起了手臂。
咻！
伴随着一声撕裂空气，穿透飞雪的呼啸声。
噗！
似有什么炸开了……
那黑皮大汉只感觉一阵刺痛从眼睛中传来，一根木质弩箭裹挟着强劲的力量，贯穿他的眼珠，鲜血瞬间模糊了视野。
他惨嚎一声，痛苦瞬间燃烧他的神经！
像是被惹怒的猛虎，怒吼一声，欲要朝着巷口发暗箭之人扑来撕碎！
李澈戴着斗笠，看着扑来的黑皮大汉，冷漠无比，伴随着呼啸声，又是一道弩箭迸出。
一箭又一箭，发发尽入眶！
磨皮的确皮糙肉厚……可你还能把眼珠子给磨了不成？
将袖弩中第一波的九发弩箭，尽数射完。
直到那黑皮大汉跪倒在地上，脑袋被扎成刺猬，彻底咽了气，没了动静后。
李澈才是抖了抖袖子，面无表情的将袖弩藏好，转身压了下斗笠……
朝着城西的卤肉铺走去。
第十一章 诡异庙
切了一斤卤牛肉，打了老黄酒。
李澈心情微沉。
第一次杀人，心绪……倒是并没有太强烈的反应。
生在这朝廷式微，诡异横行的乱世，生命如草芥，本就不值钱。
黑皮大汉虽然不是雷春兰那接生婆，但既然对曦曦怀有恶意，李澈也自然不会手软。
他不想在老陈面前杀人，故意找了个借口绕回去。
毕竟，当着老陈面杀人……可就落了把柄。
老陈不也未曾下杀手么？
主要是，那黑皮大汉临死前说的话，让李澈如鲠在喉……
徐记，难道也镇不住这灵婴教么？！
李澈吐出一口气，徒步行走于长街，路过官府的告示栏，顿了下脚步，望了过去。
却发现告示栏上关于雷春兰的通缉令不知什么时候被撕了去，换了一张通缉采花贼的告示。
“雷春兰的通缉……这就取消了？”
“是雷春兰已经死了？还是……灵婴教有人出手，帮忙压住了通缉？”
李澈眉头蹙起，面色愈发的阴沉。
杀了一个灵婴教的黑皮大汉，并未给他减轻太多忧虑。
“未曾搬入铺子大院内，都不能放轻松……”
顶着风雪，回到了木雕铺，摘去斗笠和披风，暖意席卷而来，更有曦曦“咿咿呀呀”的声音，响彻不绝。
李澈心头顿时一软，来到工坊，便见到老陈抱着曦曦，正满脸灿烂笑意的逗弄着，身子还有节奏的左摇右摆。
“嘬嘬嘬，曦曦给陈爷爷笑一个。”老陈笑呵呵道。
曦曦咿呀叫唤，肉嘟嘟的小手扯住老陈的胡子就开始用力揪，惹得老陈笑声越来越大。
周围一些老师傅也停下手中的工作，凑了过来，满是笑意的看着。
铺子里难得来了个小娃子，开心果一般惹得不少老师傅们开怀。
“阿澈回来了？快去后院，二掌柜等着你呢。”
“曦曦在这儿，老陈我陪着玩，放心，小丫头跟我投缘，谁敢动小丫头一根汗毛，老头子我一巴掌抽死他。”
老陈瞥见了李澈，赶忙喊道。
李澈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牛肉和老黄酒，先去工坊中与等待他的妻子张雅说了几句安慰话后，便前往后院。
……
……
雪势越来越大，鹅毛大雪纷飞在半空。
练功场上，已有数道身影。
与李澈一同被招录的木雕师，赵璇和王正品已然在二掌柜徐北虎的吩咐下，进行磨皮修炼。
李澈赶忙加快脚步，见到两位掌柜，抱拳作揖。
“二掌柜、三掌柜，李澈来晚了。”
三掌柜徐佑坐在练功场侧畔屋子的檐下，正用夹子夹着冬梅，放置入煮沸的炉水中，又洒入几片炒好的茶叶。
见到李澈，徐佑点了点头。
“老陈跟我们说了，事出有因，可以理解。”
“你的女儿……被灵婴教盯上了？”
徐佑温和说道，倒是没有怪罪李澈晚来之事。
“灵婴教……尽是不干人事，诡异庙传出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还那么多人拜这灵婴法主，为其送上神性，甚至城中不少豪强家族还暗中支持……这群蠢货，迟早酿成滔天大祸！”
徐北虎身躯魁梧，闻言，冷哼一声，强大的气血将天空飘落的一片雪给炸成了粉末。
“过来学磨皮，自身强大才是资本，否则在这世道……连保护妻女的能力都没有。”
徐北虎看向李澈，嗓门极大道。
“去吧，你搬家之事，我已经派人给你安排下去，明日你跟老陈去看院子。”徐佑一边煮茶，一边说道。
“徐记就算是在外城，灵婴教也不敢造次，在徐记铺子内，安全无虞。”
“等你女儿大了，就到内城徐记大院，跟徐记后辈们一同修炼，可打好根基……”
李澈闻言顿了顿，入内城与徐记后辈一同修炼么？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澈没有多想，抱拳过后，便来到院子中。
徐北虎伸出手拍了拍李澈的身体，眉头舒展：“根骨尚可，年纪大了些，却也不是不能练，多下些苦工，未来还是有希望踏足淬骨。”
“磨皮，其实亦是气血调动之法的初始。”
“气自体中生，由内至外，由外及内，相辅相成，相互刺激，以血磨皮，以气炼肌！”
接下来，徐北虎便开始传授李澈关于磨皮的修炼之法。
李澈听的极其认真，不敢有一点松懈。
今日他虽杀人，但那是凭借机关巧术，若是能如老陈般，个人武力强悍……
嗯，若机关能杀之……
还是机关杀人来的舒服。
……
……
大雪纷飞，寒意料峭。
可李澈却是浑身大汗淋漓，蒸腾蒙蒙热气，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额上滚落而下。
一天苦练之后，李澈感觉自己皮膜发烫，虽然磨皮尚未入门，却也算是掌握了修炼之法。
“磨皮法已经传授给你们，今后你们努力修炼，不可懈怠，武道便是要不分寒暑，勤奋苦修才能有所收获与长进。”
“待得你们磨皮圆满后，我便会传授你们开筋法。”
“不过，磨皮圆满，你们最少也需要两年……努力吧，从今以后，上午来练功场磨皮，下午工坊雕刻，每半年会考校你们磨皮成果。”
徐北虎沉声说道。
虎目带着极大压迫感，扫视三人。
李澈三人顿时抱拳应是。
……
……
从练功场回来，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李澈皮膜辣痛，可是心情却无比舒爽，总算是正式练武了。
老陈抱着曦曦，炫耀似的在诸位老师傅的工坊间溜达，仿佛是在给曦曦认熟人似的。
李澈能感觉到老陈对曦曦是真的喜爱。
听闻老陈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一辈子都献给了徐记木雕铺。
不像其他的老师傅，家中都是妻妾成群，膝下儿女双全。
一位木雕老师傅，足以撑起一个家族了，虽然未成大师，但是他们的木雕都是极有市场，赚钱不算难事。
像是老陈，上次雕刻一座“九子抱莲”，直接就赚了一百五十两！
“练功结束了？开始磨皮了吧？”老陈瞅见了李澈，抱着曦曦笑意盈盈的走来。
曦曦见到李澈，便伸出双手要抱。
“哎哟，没良心的小家伙，你陈爷爷抱了你一天，一点都没有不舍得！”老陈见自己如此轻易就被曦曦舍弃，甚至顽童般的嘟起嘴。
李澈笑着接过了曦曦，满月的曦曦，愈发的肉嘟嘟，白皙可爱，眼睛又大又亮，睫毛长长，眨巴间，宛如精灵。
“老陈，还有件事……想拜托您。”
老陈一边逗弄曦曦，一边却是摆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打算让我今夜守一守曦曦是吧？没搬到铺子大院，你这颗心是真放不下来。”
老陈笑道。
李澈倒也不尴尬，在这个乱世之中，怕死不是什么值得尴尬的事情。
况且，他的确是有这般担忧。
“放心，曦曦与老头子我很投缘，的确得守一守，正好明日陪我家曦曦看院子去。”老陈顺手又从李澈手中抱走了曦曦：“好了，你抱好久了，曦曦来，陈爷爷抱~”
李澈哑然失笑，他哪有抱很久？这不才刚过了个手？
回到工坊之内，见到妻子张雅将工坊收拾的干干净净，面容顿时绽放出笑容。
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是他所追求的，只希望妻子与女儿平平安安。
只想看着女儿渐渐长大……
所以，灵婴教，莫要逼他！
若是逼急了他……
今日杀一人，他日……
未尝不敢屠了整个灵婴教！
第十二章 女儿一岁，龙象金刚
下工之后，老陈抱着曦曦，顶着风雪踏上跟着李澈和张雅一同回家的路。
为了不让曦曦遭受风雪侵袭，老陈甚至直接动用内劲，为小丫头化去了冰寒，使得片雪不落其身。
回到捡漏的土屋之中，张雅和李澈便忙活了起来，请老陈回来镇守，自然得好好招待。
做了好酒好菜，一起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小雅这手艺不错，可以可以，以后老陈我来蹭饭，可就有口福了。”
老陈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眯起小眼，快活不已。
曦曦则是坐在李澈给她制作的木制宝宝椅上，挥舞着双手，似乎也想咂吧一下老陈的葫芦酒。
李澈陪着老陈喝了几杯，便不再多喝。
毕竟，今晚得担忧灵婴教的教徒狗急跳墙，所以得保持精神。
吃过晚饭后，老陈陪着曦曦玩耍，李澈则是坐在椅子上，就着油灯，照例取出从木雕铺带回来的木料，练习雕刻，尝试制作机关。
或许是关系近了些，那本借出去的《唐氏机关纪要》，老陈喝酒间隙便表示不收李澈钱了。
李澈成为了正式木雕师后，虽然也不差这五十文，但这毕竟是老陈的态度，李澈自是敬酒感谢。
袖弩制作完成了，李澈却是没有停下，他打算再继续制作两副，一副藏于另一只手臂袖中，另一副则给妻子张雅准备，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袖弩制作过一次，道果成熟度已然提取，便无法再获增长，想要道果再成熟些，便只能制作其他的机关。
风雪浓郁，在屋外呼啸狂卷。
屋内油灯灯芯跳动闪耀，人影绰绰。
下半夜。
正护着曦曦睡觉的老陈，猛地眯起眼，悄无声息出了屋子后，一步跃然上了屋顶。
强横的气血，宛若怒龙般在风雪之中嘶吼。
几道靠近的黑影，感知到老陈气机，没有半分犹豫，扭头便是掠走。
老陈脸色阴沉，这些灵婴教的教众还真是疯狂，真敢做半夜行凶的勾当。
“一个开筋，四个磨皮，这阵容……今晚老陈我若不在，阿澈小子怕是护不住曦曦……”
老陈扒开葫芦塞子，灌了一口酒。
眼中厉色浓郁至极。
灵婴教……
确实是把飞雷城给搞得乌烟瘴气了。
回到屋内，老陈对着李澈点了点头，旋即又回到了熟睡的曦曦身边。
李澈攥握刻刀的手，青筋一根根如虬龙般隆起，许久，徐徐吐出一口气，沉下心继续雕刻。
今日这份老陈的恩情，他李澈记住了。
……
……
翌日，天气放晴，不再落风雪。
张雅早早起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事宜。
丈夫虽然未跟她说些什么，但是心细如她，见陈师傅都被请到家中坐镇，便明白有危险威胁着自己的小家。
所以，也没有搬家的伤感，只有想要快点搬入木雕铺院子中的心思。
土屋里的东西也不算多，一些生活用品堆叠，叫来一辆驴车，拉着便朝徐记木雕铺而去。
街坊邻居们看到这阵仗，纷纷冒出头来，一个个惊奇又羡慕的看着。
“搬家了啊……这一家子是要飞黄腾达了，飞出咱们这犄角旮旯了。”
“听说澈哥儿从徐记木雕铺的搬工成为了正式的木雕师傅……以后能赚大钱哩！”
“一看澈哥就知道是能成事的！这不，成木雕师傅了，听说木雕师傅雕刻的木雕……一件就能卖个十两银子呢！”
“不一样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
街坊邻居们嘀咕羡慕眼红，百态丛生，目送着驴车碾碎满地素雪，消失在了巷弄拐角。
抵达木雕铺后，径直入了铺子内。
李澈没有见到三掌柜，却是见到了一位身着华服，管家模样的老人，老人手中拿着一串钥匙。
“李师傅，掌柜的让我等你，陪同你一起挑院子。”
管家笑道，遂又看向了一旁抱着曦曦的陈大宝。
“哟，陈师傅也在啊？”
老陈笑了笑：“老孙，直接带阿澈去我家对面那间二开院子，以后我们得做邻居！”
唤作老孙的管家，咧嘴一笑：“那感情好，往这边来。”
一行人入了铺子大院，在高墙间的窄巷中行走，很快便来到了居住区，见得了一间间布列于巷弄两侧的院子。
徐记木雕铺很大，占地极广！
毕竟，徐记有钱有势，又修炼武学，掌握内劲，在飞雷城发展了两百多年，底蕴深厚。
比起大地主都要大地主，地皮自然也搜刮了不少。
管家老孙用钥匙开了门锁，一把推开，堆叠在屋顶上的素雪被抖落，露出了覆盖厚雪，却无比宽敞的院子。
“李师傅，你且看看，若有不满意，可以再看看其他院子。”
管家老孙看着李澈态度倒是很温和与恭敬。
能以搬工身份成正式木雕师傅，这得有多高的木雕天赋啊，能成为徐记木雕铺的管家，该有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轻易得罪人的傻事自是不会去做。
李澈牵着张雅入了院子，仔细打量后，紧绷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唇角扬起笑意：“好，很好。”
张雅也是迷离且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敞亮又华贵的院子，比起之前蜗住的小土屋，可真的是要好太多！
“过两日请大伯一家过来吃个乔迁饭，咱们也算安定下来了。”
看完房子的张雅依偎在李澈怀里，眸中带着几分闪烁光泽。
丈夫许她过美好的日子，如今……终于实现了。
日子正在慢慢变好！
“你们夫妻二人收拾一下院子，好好搬家，曦曦老头子就带到家里玩去了，你们弄完了就过来吃饭，我让人去春风楼喊上一桌，就在你们对门院子。”
陈大宝抱着曦曦，嚷嚷了两句，便回了自家院子去了。
隔得近了，甚至能听到曦曦与陈大宝玩耍时候发出的咯咯笑声。
李澈会心一笑：“没想到老陈跟曦曦这么投缘……”
“陈师傅人真好，曦曦跟他一起，我们也能安心收拾……”张雅抿唇一笑。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便热火朝天的开始收拾院子。
……
……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时光如刻刀下飞散的木屑，不知不觉便散落满地。
曦曦一周岁了。
院子内。
秋寒刚去，隆冬素雪便已然飘然扬洒，如白棉花般堆叠在院子中。
李澈与老陈围炉而坐，炉上架着正在温煮的老黄酒，桌子上则摆着切好的卤牛肉、猪耳朵，且拌了香菜与蒜泥，滋味喷香。
院子中，周岁的曦曦则是踩着李澈为她做的木制学步车，撒欢的在跑来跑去，追逐着从天而落的飞雪。
老陈溺爱的看着曦曦，一双眼睛都未曾挪开：“哎哟，小臭曦，外面下雪啦，天冷冷，快回屋里耍。”
“陈叔，没事，让她癫去吧，一会儿玩累了，晚上才好哄睡，不然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大晚上眼睛瞪大跟铜铃似的。”
厨房内，张雅端出来一碟热腾腾的炒毛豆，笑着说道。
“嘿，曦曦周岁了，你们一家子先前居然不想着办酒？老头子我可是要让曦曦风风光光的收礼物……周围几个老头子我都喊上了，你们高低得办几桌！”
老陈抓了把毛豆，一边吃一边嘿嘿直笑。
李澈本不想办周岁宴，虽然搬到铺子大院这近一年，灵婴教没了动静，但是……李澈内心深处始终还是保持着警惕。
而且越临近曦曦周岁，李澈就越警惕。
毕竟……那雷春兰当初就是专门对周岁的婴儿下手！
不过，夫妻二人商谈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办个周岁宴，主要院子里足够宽敞，办在家中自然也称得上安全。
温好了老黄酒，给老陈倒了一杯。
李澈自己也倒了杯，轻轻抿了一口，酒香入喉，驱散冬寒。
忽而，李澈心头微微震动。
眼前顿时有画面浮现。
苍茫大地上，一株高耸入云的宝树枝繁叶茂，其上，顿时慢慢的结出了一颗七彩色的果子，果子流光溢彩，仿佛映照着曦曦这一年来的诸多成长画面。
李澈眼眸霎时亮起。
久违的期待，终于在这一刻绽放。
曦曦一岁，第二枚道果……
来了。
……
【你的女儿一岁，平平安安，你获得一枚道果“龙象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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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小臭曦，横练无双
李澈不动声色的捏着酒盏，品味着温热的老黄酒。
酒香涩味弥漫口中，可心神却早已飘入了那苍莽大地拔地而起的道树之上。
女儿一岁，道树结果。
生道果【龙象金刚】！
这是李澈得到的第二枚道果，第一枚道果乃为【仙工】，提升了他的木雕天赋，让他能够拥有在此世安身立命的资本。
且成为了徐记木雕铺的木雕师，入驻徐记大院，保得女儿李暖曦平平安安成长到一周岁。
道果的重要性，李澈早已明白。
所以，他十分期待第二枚道果，如今终于结出！
【龙象金刚（道果）：血肉龙象，金刚不灭，横炼无双】
眼前，关于道果【龙象金刚】的提示顿时如潮水般的涌现而出。
瞬息而已，李澈便感觉自己体内气血沸腾翻涌，隐约间，血肉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愿意，主动刺激道果，更是能让肉身异变！
不过，此刻老陈在身侧，李澈便没有动心思，并未去研究龙象金刚的特殊能力。
血肉龙象，金刚不灭，横炼无双！
李澈心头澎湃，情绪大好，一口饮尽了杯中黄酒。
这是一枚能够提升自身武道的道果！
也是如今李澈急需的道果！
这一枚道果，不仅仅确定了女儿一岁一道果这件事的真实性，也让李澈明白自己得更加竭尽全力保护女儿平安成长……
甚至，看着女儿……长生不死！
李澈心头微微一跳，若是女儿长生不死，一岁一道果……
那他不是能道果成群，未来可以成长到什么地步？
“哟，你小子喝酒啥时候如此豪爽了？”老陈怪异看了眼，心绪激荡，一口饮尽杯中酒的李澈。
李澈笑了笑，目光温和的落在了踩着学步车的曦曦：“不知不觉，丫头都一岁了……”
老陈闻言，唇角绽放笑意，溺爱的目光又重新落回了曦曦身上。
“是啊，当初小小的一只，现在大了点呢。”
“老头子我没有子嗣，没有后代……这小臭曦啊，与老头子我很投眼缘。”
老陈亦是一口饮尽老黄酒，心头爽利，尽扫阴霾。
从今以后，曦曦便是他老陈的亲孙女！
似乎明白了老陈言语中的意思，李澈又给他倒了杯酒，二人碰杯饮尽。
……
……
练功场。
大雪纷扬。
数道身影在练功场中热火朝天的修炼着，气血激荡滚沸，冲散飞雪。
李澈换上一身练功服，来到练功场。
远处，两道身影看到李澈，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哈着热气。
赵璇身材修长，乌黑长发捆束起来，干练至极，笑道：“陈师傅，来了啊？”
“今天不是曦曦周岁宴吗？”
另一位练功的王正品亦是笑道：“我和赵璇正打算练完功去赴宴呢。”
“哈哈哈，都去都去，曦曦周岁，你们这做叔做姨的可不能少了礼物啊。”李澈笑了起来。
“桌宴定的是外城春风楼，春风楼专门派了厨子和伙计来，一切都包办好了，我倒是没啥事，曦曦又被老陈带走，所以，闲来无事就来练功。”
王正平闻言，抿了抿唇：“春风楼的酒宴啊，看来晚上有口福了。”
闲聊几句，三人便继续练武。
二掌柜徐北虎曾说过，他们三人若是想要磨皮圆满，得勤奋苦修两年才能达到，若是怠惰了些，可能得花费更长的时间。
因此三人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李澈比起赵璇和王正品都要年长不少，如今二十岁了，却是比二人大了三四岁。
若是不勤奋些，未来年纪上去，气血下滑，可能武道就更难再进了。
所以徐北虎说过，炼体法最重要的是勤奋，与时间赛跑。
这近一年以来，李澈上午练功，下午雕刻木雕，晚上尝试制作机关……
忙碌且充实。
磨皮炼体也没有落下，如今已然达到磨皮小成。
在进度上，与赵璇和王正品甚至还要好上一些。
虽然徐北虎说炼体对天赋不看重，可终究还是会有些微的差别。
李澈现在来到练功场，当然是为了验证一下【龙象金刚】道果。
攥握住石锁，体内气血涌动，沸腾的血水自血肉中冲击拍打在皮膜上，使得皮膜刹那间泛起赤红，温度攀升，热浪滚滚！
与此同时。
【龙象金刚】道果随着他催动气血，像是被彻底激活了般，开始嗡嗡跳动！
眼前，顿时有提示浮现而出。
【道果：龙象金刚（lv1，1%）】
喜色自瞳孔中浮现而出，有一股无形的劲力蔓延浑身，冲击皮膜，宛若一瞬之间，经历成千上万次拍打，飞速加快磨皮的进度！
原本磨皮小成的李澈，只感觉自己体内力量陡升，皮膜变得无比坚韧，甚至有隐晦的光华闪耀，竟是借助道果的激活力量，从磨皮小成……一举踏足到了圆满！
而与【仙工】道果不一样的是，龙象金丹的道果成熟度，只需要他勤奋苦练便可以！
简而言之，可以肝出来！
李澈心头惊喜万分，心念一动，身上隐晦的光芒顿时收敛，强盛的气息也收敛，宛若气血力量从肉身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道果【龙象金刚】之中。
只要他念头一动，就能将这份力量重新释放，恢复磨皮圆满的实力。
“好道果啊！”
借助道果获得的东西，能重新收纳回道果之中……
“如此一来，我便可不用担心因为修为提升太快，而遭到猜疑了，我的根骨……徐北虎是检测过的，若是提升太快，定会遭疑，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如此乱世，徐记能够在飞雷城中坐稳两百年，手段不狠是绝无可能的……”
“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澈心头思索片刻，微微吐出一口气。
在练功场按部就班的以磨皮修炼法，修炼了半日时间。
【道果：龙象金刚（lv1，2%）】
道果成熟度竟是提升了1%！
这让李澈脸上笑意愈发的浓郁，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他再度开闸，宣泄出道果中蕴含的气血力量。
霎时，气血再度强盛起来，达到了磨皮圆满，皮膜泛起淡淡金光，太阳穴鼓荡，强横力量游荡于拳掌之间。
体味一番1%的成熟度增长，所带来的力量提升……李澈面容顿时惊喜，也就是说，如今的他……已然有资格冲击开筋境了！
着手修炼内劲法！
另外，【龙象金刚】道果，还有一种催发出龙象之力的特殊效用，只可惜，此刻练功场人多眼杂，李澈不方便催动。
但可以想象，龙象之力的调动，带来的提升肯定更大！
重新将气血回收至道果之内。
李澈仰头，雪花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脸颊之上。
唇角不禁飞扬。
在个人武力上……
终于未来可期！
期许到……有机会能打死那灵婴法主的地步了！
第十四章 周岁宴，灵婴怒目
“李师傅，恭喜恭喜！曦曦周岁快乐呀！”
洁白雪絮飞扬，落在黑瓦上，极其显眼。
院门大开，踩着积雪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恭贺之声，连绵不绝。
一道道身影从院子外走来，纷纷献上周岁礼。
都是木雕铺里的熟人们，李澈和张雅穿着华服，站在门口迎接着这些宾客。
院子中，春风楼的伙计早已搭好了棚子摆好了桌椅，大厨在一隅布置好灶台开火，喷香的前菜，早早的便已送到每一桌上。
总共摆了九桌，不算少，毕竟铺子里不少老师傅都是拖家带口来的，就喜庆图个热闹。
陈大宝抱着换上一身红袄裙，粉雕玉琢，极其可爱的曦曦，正在跟几个老家伙炫耀着，满脸笑意堆叠，那喜爱之情，浓郁到满溢而出。
大伯一家也来了，老秀才叼着烟杆，却是没有点燃，身边跟着年轻的夫妻，抱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是个男孩，肉嘟嘟的，睁大好奇的眼睛观望四周。
“大伯伯母，堂哥堂嫂，里面请！”
李澈看到了这一家子，唇角挂起温和笑意。
对于大伯一家，李澈是心怀感激的，若非大伯一家收养，抚育他长大，李澈可没法在这乱世活的那么轻松。
且与张雅的婚事，也是大伯母帮忙着张罗。
老秀才满脸褶皱笑意，看着如今彻底混出人样的李澈，心中感慨。
“出息了，出息了呀，阿澈。”
“你父母泉下有知，自会开怀。”
老秀才拍了拍李澈的肩膀，笑意盈盈。
大伯母则是取出用红袖布包裹的银首饰，递给了李澈：“阿澈，曦曦的周岁礼，务必收下。”
李澈没有推脱，正色的接下，旋即看向了堂哥李正然，以及堂嫂柳春茗怀里抱着男孩。
“舟舟比曦曦小半年吧？也快周岁了哦，现在翻身可是利索？”李澈笑着问道。
“利索的很，小腿一蹬，就跟风车似的翻过来了，活泼又有劲！”堂嫂柳春茗笑着对李澈说道。
能够在徐记木雕铺成为木雕师傅，堂嫂柳春茗很清楚这份量，因此态度比以前要更热切不少。
李澈寒暄了一会儿，便将大伯一家子引入坐桌。
伴随着时辰一到，酒宴开席，春风楼的伙计高喊着菜名，将一道道佳肴端上了宴桌。
如今的李澈，掌握有【仙工】道果，所雕刻的木雕，因意蕴丰沛，极为抢手，虽然不及老陈这样的老师傅，但是最高也出售过一件五十两的木雕！
身家早已不同往昔，春风楼的酒宴虽然昂贵，却也请的起。
加上大院里的老师傅们赴宴都会随礼，其实一场周岁宴下来，不仅没亏，甚至还赚上不少。
“澈哥儿，三掌柜来啦！”
正与几位老师傅觥筹交错的李澈，听说是三掌柜来了，赶忙抱着曦曦，带着张雅一起去迎接。
“哈哈哈，曦曦周岁，我特意来看看，这是给曦曦的周岁礼。”
三掌柜徐佑为人谦和，在铺子里声望极好，当然也不排除带着拉拢李澈的心思来着。
毕竟，李澈可是能够制作极具神韵的木雕，如今在内城已然变得抢手了起来。
“多谢掌柜，曦曦，来谢过你徐叔。”李澈抱着粉雕玉琢的曦曦，笑着喊道。
曦曦眼睛灵动，睫毛修长，皮肤白皙如玉石，徐佑看一眼，亦甚是喜欢，从李澈手中接过抱在手中，逗弄一会儿，甚至有些恋恋不舍的还给李澈。
“这周岁宴我便不吃了，我还有些事，最近外城诡异庙躁动，不少邪物窜出，内城各大家族组织了队伍去清剿……我也得去一趟。”
徐佑解释了一句。
随后便告辞离去。
“徐掌柜真是好人……”张雅在一旁，轻声说道。
李澈点了点头，徐佑的确人很好，为人谦和，架子也不大，鲜少有世家豪族的骄奢纵气。
但是，李澈却是听闻，在内城之中，徐佑并不得宠，被发配到外城掌管徐记，等于是调离了徐家的权力中心。
相较于内城的产业，外城徐记木雕铺，终究不是什么大生意。
“这个世道，越是温和，就越容易遭罪，坏事……都是逮着老实人一顿糟践。”
老陈捏着酒盏，走了过来，神色有几分复杂的摇了摇头。
“就像是这出城清剿诡异庙外窜邪祟的危险事，各大世家豪族，谁会派真正的核心子弟去啊……”
“那徐北虎修为强绝，便未曾被派去，却反而派了修为弱的徐佑，不就是因为徐佑在族中不受待见么？”
老陈叹了口气。
李澈抱着曦曦，望着徐佑消失在风雪中的孤寂背影，亦是默然。
……
……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
老陈今日心情极佳，喝了个酩酊大醉，早早便睡去。
张雅则是带着曦曦到里屋哄睡去了。
李澈在脸上抹了把冰冷的积雪，醒了醒酒后，便坐在厢房侧院的工坊中，点燃油灯，继续制作机关。
心神一动，信息自眼前浮现。
……
【姓名：李澈】
【羁绊：女儿（李暖曦）】
【道果：仙工（lv2，89%）、龙象金刚（lv1，2%）】
……
目光落在了【仙工】道果上，一年时间，仙工道果的成熟度提升到了89%，距离冲击lv3级别，却也快了。
只要再完成一件机关的制作就可以。
站起身，行至工坊一隅，轻轻旋动了一下木雕，顿时有一个暗格浮现而出。
从中取出了一座端坐血色莲花山的观音像。
观音慈眉善目，可仔细看，可发现这光影雕像竟是由成千上万的纤细木刺堆叠而成！
这正是《唐氏机关纪要》之中，对内劲没有要求的三个机关之一，观音血莲。
除了观音血莲之外，旁边还有两个方形的火柴盒，取出一个方形火柴盒，覆阖于掌心，霎时火柴盒内传出细微的机关声响，便有八只细长的蛛腿生出，嵌入李澈掌中皮膜。
李澈轻轻一挥手，霎时有纤细无比的银色丝线无声无息的飚射而出，将数米远的一块木材给平整无比的切开，切口极致光华。
五指跳动之间，满屋的银丝狂舞，呜咽风声呼啸，那是空气切割破裂的声响。
许久之后，无数的银丝快若闪电的回归到了火柴盒内。
“好个千丝蛛，以我磨皮小成的修为操纵起来，纵使寻常开筋的武夫，也难以抵挡蛛丝绞杀。”
“但武夫修行，到了开筋境后便会修炼内劲，若是加持内劲，按老陈所说，力量还会强上三四成，且修有内劲，配合上内劲武技，杀伤力更强……”
“不可掉以轻心。”
“还是得以增强自身武力为主，待我能修内劲，以内劲催动千丝蛛，威能必定更甚！”
李澈将千丝蛛和观音血莲两件机关放回了暗格之内。
重新坐在了油灯前，开始尝试《唐氏机关纪要》中，其他的机关制作。
因为没有内劲与足够强盛的气血，这段时间关于其他的机关的制作，皆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问题不大，失败也是在总结经验，等修炼了内劲，就能一鼓作气直接制作完成。
忽然。
刚拿起刻刀的李澈眉头微微一蹙。
他出了工坊，几步便来到了院子门口，目光远眺，看到一道黑影，快若闪电的撞碎黑暗，消失在夜色中。
李澈的眼眸瞬间锋锐起来，缓缓低头看去。
便见到了一尊熟悉的……
三头六臂灵婴像。
只不过，这次的三头六臂灵婴像，不像之前是眼睛一闭一睁，而是怒睁双目。
仿佛在死死瞪着他！
第十五章 盯着，防着，不如杀了
“灵婴像？”
李澈眼眸冰冷无比，果然……
哪怕搬入了徐记木雕铺，得徐记庇护，依旧无法完全规避灵婴教对曦曦的觊觎！
刚刚办完周岁宴，这灵婴教就冒头了！
“阴魂不散……”
李澈攥握成拳，眼底杀机大盛。
不过，回想刚刚消失的身影，眉头却是蹙起。
“这灵婴像自从我们一家搬入徐记大院，便未曾出现过，今日却是出现……唯一接触外人，便是从春风楼请来的那些伙计帮工以及厨子。”
“不过这些帮工和厨子，早就被孙管家安排送出了徐记大院，不得逗留，因此，可以排除他们，周围院子有不少老师傅，他们实力强大，感知敏锐……对方却能瞒过他们将灵婴像放置在我院子前……”
李澈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天地之间的风雪都冰寒了几分。
黝黝漆黑的瞳孔中，映照出一抹厉色。
“也就是说……这位灵婴教的教徒……很可能是徐记木雕铺里的熟人！”
徐记木雕铺内，有灵婴教的人！
寒意宛若在这一瞬间，顺着毛孔，不断的钻入他的体内。
“这个可能性……很大很大！”
“我倒是有些掉以轻心了……哪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
李澈摇了摇头，目光盯着地上那瞪眼的灵婴木雕，满脸冷意：“木雕铺内有灵婴教的人……会是谁？”
一张张面孔在李澈的心头闪过，可最终依旧无法确定。
摇了摇头，李澈抓起地上怒目圆瞪的木雕，气血自皮膜之下涌动而出，五指陡然泛起金光，“啪”的一声，这木雕瞬间被捏爆开来。
“我会找到你的……”
“莫要小瞧了一个护短父亲的执念。”
……
……
“灵婴雕像……出现在你家小院外？”
翌日，熟睡一夜的陈大宝，听到李澈的话，眼眸陡然一凝。
“你怀疑木雕铺内……会出现灵婴教的信徒？”
陈大宝眯起眼，沉声道。
李澈点了点头，但是他猜不出是谁。
“的确有很大的可能，能出现在徐记大院之外，哪怕是在外城，也非是容易之事……”
“灵婴教的信徒早在飞雷城中扩散开来，铺子里若是有人成为了其信徒，的确是说不准。”
“不，应该说是一定会有的事，灵婴教……想要撼动飞雷城各大豪强家族的统治，就必须要安插人手，而信仰侵蚀，的确是最有效的办法。”
老陈沉声说道：“放心吧，我会去查一查，这其实不难查……成为了灵婴教信徒，其实不太好隐藏，若是查出来了，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自己也看着点，平日防着些。”
“三掌柜被派遣出城清剿诡异庙邪物，这段时间……铺子里其实没有主事的，也是对方最好动手的一段时间。”
“但是，就算真的知晓对方身份，没对小臭曦动手之前，我也不好直接出手……”
老陈蹙眉说道。
李澈闻言，表示理解。
灵婴教在飞雷城内传播开来，成为灵婴教信徒，各方势力或许会厌恶，但却不会去特意格杀清理之类。
毕竟，在没有惹出事情之前，只是信仰自由而已。
“但至少知道是谁，我心中会安宁些，也可防着些。”
李澈诚挚道。
老陈闻言，倒也是觉得有理。
……
……
老陈这一查，便是三日时间。
这三日，李澈多增了一些修炼时间，毕竟【龙象金刚】道果给予的修行反馈，让他修炼劲头十足。
三天苦修，便将【龙象金刚】的成熟度给堆到了5%，全力开闸宣泄出道果力量的情况下，比起磨皮圆满更加强悍，力可达千斤。
不过，终究还只是磨皮圆满而已。
练功场内，李澈大汗淋漓，皮肤泛起通红光泽，热浪滚滚，朦胧空气。
他放下石锁，眼帘低垂。
“我现在想要突破到开脉，需要开脉修炼之法……却不能去寻徐北虎，毕竟，我现在展示给徐北虎的修为只是磨皮大成而已……”
前两日，徐北虎来检查修为，李澈则是展示了自己磨皮大成的修为。
并未完全暴露磨皮圆满的实力。
可尽管如此，徐北虎已经十分惊诧，一年时间……踏足磨皮大成，天赋已经有些惊讶到徐北虎。
可惜，徐北虎表示，想要开脉修炼法，以及内劲法门……则是需要磨皮圆满方可。
李澈又不愿暴露自己磨皮圆满的实力，一年磨皮大成可以解释为天赋超绝，徐北虎当初也就这个水准而已。
可若是一年磨皮圆满，那就太夸张了……
“所以，这开脉修炼法和内劲法门……得我自己去找。”
李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眸光闪烁，微微思索。
“我现在也有不少积蓄，可以去外城的坊市看看，那儿或许会有售卖修炼法门，不过却是得隐藏下身份再去。”
结束修炼，李澈回到了木雕铺的工坊位置。
前几日接了一个木雕活计，雕刻一尊“八宝玲珑弥勒像”，对方要求意蕴饱满些，给出的价格，竟是一片金叶子，相当于一百两！
这可是李澈迄今为止接到的最高价格的木雕活了！
抓握刻刀，轻轻漫入木材，撕开了木材组织，木屑飞花般簌簌抖落。
【仙工】道果微微跳动，李澈眸光专注，四周的一切都宛若在这一刻消弭无踪，脑海之中，关于弥勒像的雕刻手法，尽数涌上心头。
老陈腰间别着盘出浆的酒葫芦，面容严肃的敲开了李澈的工坊雕花木门。
“老陈？”
李澈手中拿着锉刀，正在木材上雕刻，轻声问道。
“查到了。”老陈寻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扒开葫芦栓子，灌了口酒，沉声道。
“是谁？”李澈目光冷了下来，手中锉刀磨锉木材的动作亦是陡然一顿。
“外城徐记木雕铺，这一年来，信奉灵婴教的木雕师傅及其家人，还真不少，我这一查，的确被吓一跳。”
“但是小臭曦周岁那一天，前来赴宴的……却只有一人暗中信奉了灵婴教。”
老陈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惊悚之色。
灵婴教的扩张……比他想象中要更快更可怕一些。
李澈不在意这些，他更关注是谁盯上了曦曦。
“是谁？”
李澈又问了一遍。
老陈叹了口气：“孙管家的二儿子，孙长标，他成家了四年，一直未有儿子，心中焦急，其妻得灵婴教蛊惑，说拜灵婴教能得子，孙长标便也拜了去。”
孙长标？
李澈一愣，想到了当初笑盈盈带着他们一家看院子的孙管家。
孙长标便是他的二儿子，亦是徐记木雕铺的木雕师傅，乃是一位三刀木雕师，平日里温温和和，没有想到……竟然入了灵婴教。
而且，还盯上了曦曦。
李澈深吸一口气。
“孙长标什么实力？”李澈面无表情的问道。
老陈眉毛一挑：“天赋一般，磨皮磨了三年，前两年刚完成开筋，修了内劲法……”
“多谢了老陈，我知道了。”
李澈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笑容，笑着谢过陈大宝。
“你别冲动，你现在刚磨皮大成，打不过孙长标……况且你没有证据，动手反而会落了口舌，老孙那边……也不好看。”
陈大宝提醒了李澈一句，遂又喝了口酒：“现在知道是谁了……咱们就防着他点，盯着他些便好。”
“曦曦有我照看，那孙长标没什么机会的。”
李澈默然点头。
陈大宝便也不再说什么，起身悠哉哼着小曲离去，也不去自己的工坊上工，熟稔的划水溜达去了李澈的小院，找曦曦玩耍去了。
“小臭曦，你陈爷爷来咯！”
而另一边。
李澈按部就班的雕刻着八宝玲珑弥勒像。
完成今天的工作之后。
李澈起身，戴上斗笠，取了一件黑色蓬衣，看了眼院落天穹不断飘落的雪花。
“我说过……不要小瞧一个护短父亲的执念。”
“明明生了那么多女儿，只因为没有儿子，便打算拿我女儿换儿子？”
“真的是……不可理喻。”
伸出手，摘下一片雪。
李澈面色渐渐冷酷，老陈说……盯着防着便可。
可在李澈看来……
盯着，防着，皆不如……
杀了。
第十六章 怒目金刚，你不无辜
盯着防着，在李澈看来……不如杀了。
对方拜了灵婴教，目标便是他的女儿曦曦，等于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便会出手。
这是既定之事，那为何还要等着对方出手……而不主动出击呢？
想起昨夜在院子外摆放的怒目灵婴像……
对方之举无疑是在挑衅他这个做父亲的，仿佛在怒瞪着他，高声言语：你若敢拦，便要杀你！
孙长标无辜么？
在李澈心中，一点都无辜，当他将算盘打到女儿曦曦身上的时候，拜入灵婴教，欲要拿他人孩子性命，来为自己求子的时候……
他便已然两手沾满了血腥。
压了压斗笠，李澈从喉头中吐出一口热气。
随后，身形撞入了风雪中。
徐记木雕铺大院很大，非常大，占地极广，类似一座小城了，内里阡陌纵横，院子林立，高墙耸立之间，彼此各处了巷弄间隙。
李澈隐入一处巷弄之中，脱去了身上的衣裳，披上了黑色蓬衣。
随后又取出了一块自己制作的木制面具，本来是打算带回去逗弄曦曦，给曦曦当玩具。
可现在……临时拿来用一用吧。
因为曦曦属牛，李澈雕刻的便是牛脸面具，略带几分卡通的萌系。
戴上了萌牛面具，李澈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与他隔绝开来一般，一呼一吸都变得轻松自由了起来。
“孙长标……”
李澈轻声念了下这个名字。
下一刻，心神刺激道果【龙象金刚】。
咔咔咔……
宛若骨骼碰撞的声音响彻，噼里啪啦犹如炒豆子，李澈那黑色蓬衣下的身形，肌肉蠕动起来，酥麻的感觉遍布浑身，继而身躯拔高、壮大，背部肌肉霎时坚硬如铁，似虬龙般翻滚密布！
血肉龙象，金刚不灭，横炼无双！
这便是道果【龙象金刚】的特性！
李澈选择主动激活之后，身形完全发生了变化，压制收纳于道果之内的修为与气血狂涌而出，归诸肉身！
而肉身亦是主动生变，劲力壮大！
李澈原本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在激活龙象金刚后，直接拔高到了一米九左右，血肉更是鼓胀生出许多，变得结实与壮硕，压迫感极其可怕。
“力量……”李澈萌牛面具下的眼眸闪烁，看了一眼自己如蒲扇般蕴含恐怖力量的双手，猛地攥握，隐约惹得风浪呼啸般！
“宛若蕴含了龙象之力……”
“这般变化，便称之为‘金刚变’吧。”
李澈轻声喃喃。
他感觉此刻的自己，似乎如一头丛林巨象般，拥有了践踏猛虎狂狮的恐怖巨力。
这是单纯道果带来的肉身力量的变化……
横炼无双！
李澈面具下仿佛因为血肉膨胀的面容，微微扯开一抹微笑。
随后，魁梧的身躯迈出步子，撞碎风雪。
……
……
孙长标的院子位于徐记大院的西侧。
作为孙管家的二儿子，孙长标分家后所住的院子，自然极好，乃是三开院，有着宽敞又明亮的大院子。
孙长标撑着伞，下工回到了院子。
吐出一口气，面色变得有几分难看。
“陈大宝盯上我了……真快，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站在院子中的孙长标面容阴晴不定，老陈在查他，他自是注意到了，他哪怕极力隐藏，可拜了灵婴教这事终究是瞒不过去。
毕竟，他也曾亲自去灵婴教的法坛处上过香。
“罢了，盯上就盯上，我若不动手，那陈大宝也不敢动手杀我……没有证据，他也不会动手。”
“我需要做的，只是传递情报，寻伺机会……一位灵婴啊，一旦送到法坛，我得儿子的愿望，必定能够实现！”
孙长标太想要一个儿子了。
不，应该说他们夫妻二人，都太想要儿子了。
忽而，伫立在院子中的孙长标思绪被打断。
“爹……爹，吃饭了。”
有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孙长标目光望了过去，便看到了大女儿领着三个小女儿，怯生生的端着菜，显然是刚做完饭菜从厨房中走出来。
“知道了。”
孙长标淡淡说了一句。
随后，收了伞，抖落伞面雪米，掸了掸长衫，踏足到温暖的里屋之内。
四个女儿将热腾腾的菜肴端上了餐桌，大女儿便乖巧的牵起了三个妹妹，抿着唇，离开了温暖的里屋，自觉且熟稔的到厨房吃饭去了。
餐桌上，孙长标和妻子刘氏则是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相公，那件事怎么样了？”
“副香主催促的紧……李师傅家的孩子，可是百里挑一的灵婴，我们若是能送去教里，法主定然会让我们有个儿子！”
刘氏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眼眸中带着期待。
孙长标蹙眉：“别催，我心里有数……”
娘们懂个什么？
陈大宝可不好得罪，这家伙的实力强大，可是内城徐家的不少高层都要拉拢的存在！
老陈对李澈女儿的看重与喜爱，他都看在眼里，万一惹恼了老陈，怕死要遭一顿毒打，甚至处理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吃饭。”
孙长标夹了一筷子小炒肉，眉头顿时蹙起：“臭丫头放这么多盐干什么？想齁死她老子？！”
屋外。
牵着妹妹们离开屋子的高挑小女孩，抿了抿唇，似乎听到屋内的叱骂声，面容白了几分，拉着妹妹们，便匆忙的朝着厨房走去。
外面太冷了，到了厨房有柴火余温，还能舒适些。
而在女孩们离去后。
一道魁梧壮如山的身影，戴着斗笠与面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走廊之上，一片片风雪尽数不沾身躯。
看着女孩们进入厨房的身影。
萌牛面具下的眼眸，冷寂无比。
……
……
“笃笃笃——”
饮下一杯温热甜酒，夹起一块炒肉的孙长标，吃的满嘴流油，十分惬意。
忽而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惬意的眸子陡然蹙起。
“臭丫头，让你吃饭的时候不要吵，你听不懂是吧？”
妻子见到丈夫蹙眉，赶忙一巴掌拍下筷子，叱骂一句。
孙长标抬起手，止住了妻子动怒的劲头：“你怀着孕，别动怒，保好我们的儿子。”
说完，孙长标站起身，随手摘下挂在里屋墙上的藤条，一边抠着塞牙缝里的肉条，一边甩了甩藤条。
然而，刚走到门口……
“砰——”
一声惊天炸响，伴随着木屑横飞，大门陡然被踹爆！
簌雪冷风狂涌而入。
一只粗大无比的长腿宛若神鞭骤然抽来！
一脚踹在了孙长标的腹部，恐怖的力量如炮弹般宣泄而出，孙长标眼珠子几乎都要突出来，整个人弓成了虾米，弹射砸在了餐桌上，将满桌好菜给砸了个稀烂。
“噗……”
孙长标喷出血雾，腹部火辣感觉被踹爆了，他浑身发麻，艰难的抬起头。
“谁……谁……你是谁？”
他的第一意识是陈大宝动手了。
可是，看到来者，那宛若山岳般压迫力十足的陌生身影，直接让孙长标看呆了。
不是陈大宝！
陈大宝那瘦弱的小老儿，怎可能如此威猛雄壮？！
那……那会是谁？！
他得罪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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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淬骨千蛛，不再良善
对方带着可爱的萌牛面具，但那面具下的双眸，却毫无半点萌意可言。
只是对上视线的刹那，孙长标便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
强烈至极的杀机，宛若涛涛决堤江流，欲要冲垮他的心理防线！
“这里是徐记木雕铺！你……你敢在此行凶？！”
忍住腹部剧痛，在死亡恐惧面前，孙长标嘶吼了起来。
体内气血狂涌，大筋绷鸣，掌心之中有内劲如细蛇般游走，开筋境的修为展现出来，欲要展开反击。
孙长标也很清楚，这儿是徐记大院，不少老木雕师居住于此，只要他拖延住时间，或许能等来救援！
再不济，他大哥和老爹就住在相距不远的院子，听得动静，马上就能找过来！
李澈淡漠的看着孙长标，对方声嘶力竭的模样，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温和翩翩。
实际上，李澈也根本想不到，在外极其温和的一个人，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会如此狠辣，如此歹毒……
命令女儿做饭干活也就罢了，稍有不满意，便要以藤条抽打。
知人知面不知心。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澈听到了孙长标的话语。
确定了孙长标对曦曦的恶意，此人便是昨夜放置怒目灵婴木雕之人，欲要将曦曦送与法主，换取自己生儿的歹人！
如此，够死因了。
一念及此，李澈心头戾气顿生，杀机翻涌。
砰！
孙长标在生死刺激下，一个怒吼，双臂狠狠砸在地上，整个人弹射而起，背脊大筋如弦般绷紧拉直，轰然朝着李澈砸出声势惊人的两拳！
开筋劲力，以及内劲力量尽数喷薄而出！
然而……
那魁梧雄壮的牛面身影，只是扬起手，蒲扇般的拳头骤然握紧，横推出一拳。
霎时，似有龙吟象嘶，恐怖之音携起强烈音波，震动空气，狂卷于屋内。
拳与拳对撞，一声骨裂之音炸开！
孙长标惨嚎出声，眼中流露惊恐！
“淬骨？！淬骨武夫！”
如此力量，定然是淬骨武夫！
在大院之内，怎会有淬骨武夫平白无故来杀他？！
一拳砸断了孙长标臂骨，李澈萌牛面具下的双瞳，淡漠无波动。
袖下手指轻挑，道果仙工微微一跳。
一道根本看不见的银丝，似是撕开空气，如蜘蛛吐丝，又如极致锋锐的剑器出鞘，漫天狂舞，卷起骤风。
机关，千蛛丝！
伴着几道绷响与切割之声。
五指一攥，丝线快速回窜，重新缩回了蓬衣袖中。
魁梧的身影压了压斗笠，抖了抖衣袖，转身几个弹步，便冲入院子中。
从内打开院门，径直离去，消失在了风雪中。
孙长标怔怔看着那魁梧离去的身影。
脖颈处一道红线慢慢的泌出滴滴血珠……
背后抵着的翻倒的八仙餐桌，无声的被切开，切口平整无比。
同时被切开的……
还有孙长标的头颅。
咕噜一声，头颅一歪，坠下了脖颈，伴着喷洒的滚烫热血。
满屋皆血腥。
倒在一旁的刘氏早已吓的痴傻，浑身颤栗抖动如筛糠。
待得破碎门外的狂风簌雪，呼啸涌入。
她才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嘶吼！
“杀……杀人啊！”
……
……
黑暗的巷弄中。
李澈退去了【龙象金刚】道果的力量，身躯顿时回归正常，重新套上衣裳，取出了萌牛面具，五指一攥，面具顿时碎成一地木屑。
压了压斗笠，李澈聆听着伴随风雪声飘来的呜咽哭声。
面容上没有太大的变化。
孙长标不死，便会对曦曦有着十足的威胁，李澈也怕自己若是哪一日没看好曦曦，那哭的便是会自己了。
生在此世，心不可慈，手不可软。
李澈已经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好人的，杀人之事，也非第一次干，曾经那个黑皮大汉，再是如今的孙长标。
李澈的双手也染了鲜血。
可他只是想要好好保护女儿。
这一切，都是他作为父亲的职责。
“我还是太弱，若是可以……端掉灵婴教，曦曦的安全就不会有威胁了。”
李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轻声呢喃。
随后，昂首挺胸，迈步出了巷弄。
……
……
李澈回到了院子里，老陈正陪着曦曦在玩耍。
他奢侈的用内劲化去了满院子的积雪，流出干燥的地面，任由小丫头踩着学步车，踉踉跄跄的跑来跑去。
“爹爹！”小丫头看到李澈，眼睛顿时亮亮。
迈着踉跄步伐，便朝着李澈跑来，李澈笑意绽放：“小臭曦想爹了没有？”
抱起丫头，李澈逗弄着她的小鼻子。
老陈顿时吃味，也不以内劲化雪，天上的雪花顿时零零的飘落了下来。
“还是爹亲啊，陈爷爷陪你一整天，爹一回来就不要陈爷爷了。”老陈撇嘴，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醋味。
李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老陈。
张雅从厨房中端着热菜走出，温婉笑道：“陈叔，相公，来吃饭了。”
将菜品摆在桌上，很是丰盛，有肉有鱼，营养十分丰富。
取了个小碗，摘了些鱼肉，配上清粥，便喂起坐在宝宝椅上，敲打木碗的曦曦起来。
李澈和老陈则是开吃，二人饮酒吃菜，顺便聊聊天。
张雅的手艺很好，老陈经常来蹭饭吃，倒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就这点饭钱，对于如今的李澈而言，根本算不上啥负担。
况且，老陈为了陪曦曦，开始减少自己的工作，经常介绍自己的木雕客户给李澈，让李澈接到了不少报酬丰厚的活。
吃过饭，老陈便负着手，哼着小调，心情愉悦的散步去了。
不过，他刚走出不远，便有脚步声匆匆传来，在转角遇到了一道神色慌张的身影。
“小刘，去哪啊？”
老陈认得此人，木雕铺老师傅老刘的小儿子。
“哟，是陈师傅啊，唉……出事了，我姐那儿出事了……”
小刘面色难看，见是陈大宝，还是停下打了招呼。
老陈闻言面色顿时一凛。
小刘的姐姐……可不就是孙长标的媳妇？
“徐记大院内，突然出现了个歹人，闯入我姐夫院子中，残忍杀死了我姐夫……唉……父亲让我去通知掌柜，唉……”
小刘长叹不已，与老陈简单说了几句，便飞速的朝着大院外奔走而去。
寒风簌簌，料峭刺骨，天地大静。
孙长标……死了？
他前些时候才刚告知了李澈，盯上曦曦的是孙长标。
结果，孙长标就死在了家中，被人生生打死。
巧合么？
陈大宝攥着酒葫芦，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第十八章 可歌可泣的父爱，观音嗔哭镇鬼像
陈大宝背负着手，目视小刘离去，天上飞雪飘飘摇摇，落在了泛白的发梢之上。
眼眸中略带几分游离与复杂。
孙长标死了，老陈感慨与在意的自然不是孙长标的身死，在这个时代，死个人，那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可老陈在意的，却是李澈的行动力。
才刚查出觊觎曦曦之人，乃是拜了灵婴教的孙长标，结果，刚下工……李澈便匆匆去杀了孙长标。
果决，狠辣，行事速决！
真的是李澈动的手吗？
他哪来的实力杀孙长标？
哪怕是老陈都有些恍惚与疑惑起来。
原本散步的闲心一变，迈着步伐，拐了个道，便去了孙长标的院子。
刚靠近院子，便听到了震天的哭喊声。
院子外，熙熙攘攘挤了一群人，更是看到了管家老孙，一张老脸簌簌发白，浑身都在颤抖，攥握着拳头，愤怒又悲怆。
“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儿？”
“我儿为人平和实在，与人为善，到底是谁如此歹毒？”
孙管家痛哭不已，丧子之痛，钻入心扉。
一旁刘氏被人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垂泪不止，哭哭啼啼。
老陈凑了进去，打听了一阵，心头顿时一阵古怪。
“身材高大魁梧如小山，掌如蒲扇，一脚踹爆房门，踹弓孙长标……”
“淬骨境的武夫动的手啊……看来不是李澈，也是，李澈才磨皮刚大成，对上孙长标就只有被打死的份。”
“奇了怪了，咋会有如此巧合呢？”
老陈也是啧啧称奇。
看着孙长标那被斩去头颅，被踹断骨骼破碎五脏的尸体，摇了摇头，倒是死的有些凄惨了。
他扭头看了过去，便看到孙长标的四个女儿，站在墙角，怯怯懦懦，为首的大女儿看着父亲的尸体，眼中没有悲伤，反而……
有着快意。
……
……
孙长标被歹人爆杀的消息，瞬间如风暴般在徐记大院内传开。
一时间，掀起了大浪。
三掌柜出了城，并不在铺子里，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影响极大。
第二天，内城徐记便派人来调查，陪同的还有外城官府府衙中的捕快们。
徐北虎身披狐大氅，魁梧的身躯之上，丝丝凝实的血气，宛若电弧般窜动着，看着摆在棺材中的孙长标尸体，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力有千钧，一脚踹裂五脏六腑，对拳之际，又砸断了孙长标的臂骨，呈碾压之势，毫无疑问，出手者……定然是一位霸道的淬骨武夫，至于最后割裂头颅的杀法，伤口如此平整，说明利器极其锋锐……却像是剑器所为。”
在徐北虎身边，外城府衙捕头赵传熊同样身躯魁梧，腰挎宽刃差刀，眯着眼分析道。
“赵捕头，这件事便麻烦你了，万万不曾想到，我徐记安定了这么些年岁，竟是有歹徒肆无忌惮入我徐记铺子中行凶。”
徐北虎抱拳。
赵传熊笑着摆手：“兴许是另外几家所为，欲要杀鸡儆猴，故意恶心你徐记，可亦有奇怪……为何会寻孙长标此人？又为何会是他呢？”
徐北虎也很疑惑，一番思索也得不出结论。
赵传熊笑了笑，抬起手轻轻一挥。
“搜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话语落毕，赵传熊带来的几位捕快便纷纷动身搜查孙长标的大宅子。
那坐在椅子上正在哭啼的刘氏，见捕快搜查，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惊慌，继而是绝望。
片刻后，一位捕快高呼：“找到了！”
旋即，带着一尊“三头六臂灵婴像”跑了回来。
“灵婴教？！”
徐北虎眼眸怒瞪，发丝飞扬，转看刘氏怒喝一声：“你等拜灵婴教？！”
赵传熊眯起眼，微微抚掌：“原来是灵婴教，那就差不多有谱了……”
他瞥了眼站在墙角的四个女娃一眼，最小的不过两三岁的模样，歪着脑袋，发丝凌乱，满脸懵懂。
徐北虎阴沉着脸，虽然灵婴教渗透到铺子内，算是早就预料的事，但突兀被揭开，却是让徐记有些脸上难堪。
“现在这事大概也就清楚了，这孙长标拜了灵婴教，其女儿定是被灵婴教看上，欲要收走祭之，孙长标不愿，要保全女儿性命，所以便出手拦阻，被歹人收了性命。”
“啧啧，真是可歌可泣的父爱……”
“刘氏，你说是与不是？”
坐在椅子上，犹自哭泣的刘氏顿时呆住。
混杂在人群中，听到捕头这般分析的李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孙长标的确是死于父爱，但那是他李澈的父爱啊……
没有再继续观望，李澈则是前往练功场练功去了。
……
……
练功场，气氛热火朝天。
今年铺子招收的新木雕师，刚刚得到磨皮修炼法，一个个斗志昂扬，扛着石锁，不断修炼着。
双腿笔直修长的赵璇正指点着新人，见到李澈出现，顿时笑意盈盈的打招呼：“李师傅来啦？”
李澈温和一笑，点头回应。
一旁的王正品浑身大汗，亦是停下了手中的训练：“李师傅，你可听说了，孙师傅死的好惨，被恶徒捏爆浑身骨头，生生折磨惨死，最后还被割了脑袋，惨不忍睹。”
李澈嘴角一抽，越传越夸张了……他哪有那么凶残？
不过李澈还是满脸唏嘘的加入聊天。
几位老人在聊天，那些新人却是不敢掺和，片刻之后，李澈便开始修炼。
他如今在外展现的修为是磨皮大成，已然令不少人羡慕了。
每日练功，李澈是不会落下，毕竟【龙象金刚】道果，是可以肝成熟度的，每日修炼必不可少。
但是，一边修炼着，李澈心头却是思索起了开筋法以及内劲法门的事情。
就在他思忱的时候，徐北虎来到了练功场。
“二掌柜。”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抱拳作揖执礼。
徐北虎面色缓和几分：“今日来外城调查孙长标死因，正好也可以指点下你们修为。”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澈的身上，露出满意之色：“一年时间磨皮大成，炼体天赋很不错，努力修炼，不可懈怠，有何需求，可提出来听听。”
李澈闻言，抱拳道：“二掌柜……如今我磨皮大成，不知可否求一份开筋法以及内劲法门？”
“今日路过孙师傅院子，得见其死状凄惨，心有余悸，听闻孙师傅乃是父爱如山，为了护其女儿而惨死，我……怕啊。”
李澈言语中满是真挚与忧虑。
徐北虎闻言，却是沉默了下来，他自是听说过李澈的事情。
李澈之前便是因为担心灵婴教，所以才入徐记寻求庇护，结果……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徐记的确有些丢面，这是威望下降的征兆。
可是，徐记的规矩不能破，徐北虎摇了摇头，面露遗憾之色：“徐记规矩定下……需你修为达到磨皮圆满，才可传你开筋法与内劲法……”
“基础得打牢固了，才能继续前进，否则高楼容易坍塌，提前传你了，怕你受不住诱惑提前练之，伤了身体，这是为你好。”
李澈闻言，面露遗憾之色。
徐北虎见状，犹豫一下，手中便多了个瓷瓶，递给了李澈：“这样……这里面装的是‘磨皮丹’，总共六枚……算对你磨皮大成的嘉奖。”
“服用此丹，五天一枚，以你之天赋，如此一来，一月有余，大概便能磨皮圆满。”
“那时，你便可来寻我要那开筋法与内劲法。”
李澈闻言心中稍感遗憾，但面容上却露出喜色，接过了“磨皮丹”，心中却已然下了决定，要去坊市走一遭，看看能否买到内劲法。
老陈说过，他们非是徐记徐家人，所以有资格修炼的开脉法跟内劲法其实不算高深，与外面坊市所能买到的品秩高的内劲法相差不大。
见李澈收了丹药，徐北虎粗犷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意。
“李澈，我这边还有个活计特意来寻你。”
“知你的木雕意蕴十足，内城司家的公子寻到我，想要请你雕一件木雕，酬金五枚金叶子。”
李澈闻言，心头一震。
五枚金叶子？！
五百两！
大客户啊！
但这无疑也说明，对方的要求绝不简单，这木雕活计肯定极难。
李澈面色肃然，抱拳凝眸：“不知那司家公子……要雕什么？”
徐北虎看着慎重的李澈，笑了笑。
“九首观音嗔哭镇鬼像。”
第十九章 嗔哭镇鬼，神性之法
“九首观音嗔哭镇鬼像！”
徐北虎沉声道，话语落毕，漫天风雪声似乎都变得消弭无踪。
嗔哭镇鬼？！
李澈面容微微一变。
如今的他，也非是以前专注搬运木材的搬工小白，对于木雕一道的水，也深知几许。
这偌大的飞雷城，分为内城与外城，内城繁华如梦，乃是飞雷城繁衍了漫长岁月的世家豪族所居住的地方，内里极其富裕繁华。
这些世家豪族可都有各自修炼的法门，更是修炼传闻中的神性法。
其实各家都掌握有木雕铺，招揽与培养着木雕师，因为木雕师雕刻的木雕，若是神韵足够浓厚，对于修炼神性法的世家修行者而言，有极大的益处。
可以从木雕中提取神性修炼。
这也是为什么木雕师所雕刻的木雕价格能够高昂的原因。
而在内城木雕铺内，可都是有木雕大师坐镇，那些木雕大师雕刻的木雕，神韵十足，极其珍贵，每一件都是价值百金，千金！
李澈这一年来，从老陈那儿听到了许多的说法。
想要成为木雕大师可不容易，因为雕刻出的木雕之神韵，需要达到溢散成形的程度。
李澈的【仙工】道果，达到了lv2，能够让雕刻之物具备意蕴，但是想要达到大师级别却还差了些，或许达到lv3后，才能达到大师水准吧。
“雕像形图司家会提供，你尽管雕刻便好……”
徐北虎身躯魁梧，声音浑厚，深深看着李澈。
“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是你之前雕刻雕像的口碑累积，因为你雕刻出的木雕意蕴浑厚，所以才得获这次机会。”
“你也不用太有负担，就算雕刻失败，成品木雕的意蕴不够丰厚也无妨，你毕竟才刚成木雕师一年，还有成长空间，就当练手。”
徐北虎宽慰道。
五枚金叶子的活计，李澈咬了咬牙，自是没有放过的道理。
“那我试试。”李澈抱拳道。
徐北虎见李澈答应下来，心情大好，拍了拍李澈的肩头，道：“司家公子要你的木雕，大抵是拿来修神性法，司家神性法乃‘嗔哭镇鬼’，你若是能成，今后衣食无忧，甚至有机会冲击大师之境。”
“神性……嗔哭镇鬼。”李澈从老陈那儿听过说法。
修炼法门，炼体、内劲以及神性，其中神性法最为神秘，内劲珍贵，炼体就大众了些。
神性法向来都是被内城世家豪族把控，外人根本无从修炼。
徐北虎看了李澈一眼，轻声说道：“神性法，常见的分为七脉，喜、怒、忧、思、悲、恐、惊……嗔哭镇鬼，属于悲之神性，神性之法，奥妙无穷，但是却需要日积月累的神性汲取，却也不容易。”
徐北虎没有多说，深深看了李澈一眼：“你的木雕天赋极好，若是未来成为木雕大师，是有机会得获我徐家的神性法，所以……莫要懈怠。”
李澈闻言，赶忙在脸上呈现出感激之色，抱拳作揖。
徐北虎满意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了一张叠好的纸：“这便是‘九首观音嗔哭镇鬼像’的形图，工期是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会来寻你。”
“届时会带你一同入内城与那位司家公子交易。”
李澈点了点头，接过了形图。
……
……
练功结束，李澈回到工坊收拾了一番后，便是离开了徐记木雕铺。
他借口要去打些黄酒切些卤肉，实际上是打算去外城的坊市看看情况，徐北虎那儿要不来开筋法和内劲法，便只能自己去搞了。
好在开筋法毕竟只是炼体法，虽然也少见，却比不得神性法那般难得。
出了木雕铺后，行至一处小巷，确认四下无人后，便激活了【龙象金刚】，身躯拔高，变得魁梧，取出了一张木雕面具，覆合在脸上后，裹着蓬衣，便消失在了长街。
飞雷城的坊市，位于外城的城西，一处不算破落的地方，棚屋林立，建筑老旧。
看起来十分的破败。
但这儿便是飞雷城修士们交易的坊市，此处修士大多都是城外冒险之人，杀妖杀怪闯诡异庙，获取修炼资源。
修士拿着破布，往地上一铺，就算是一处店面，摆列各种各样的古怪玩意，便做起了生意。
李澈一路看了过去，眸光转动，这算是他第一次来此，主要是之前未曾修炼，也不敢来此，怕平白丢了性命。
在诸多小摊前逛了许久，最后驻足在一位同样包裹严实的商贩面前。
气质上的相同，让李澈颇有几分安全感。
“诡异庙里刚出的玩意，阁下可有兴趣？”
摊主瞥了浑身包裹密不透风的李澈一眼，声音沙哑道。
“诡异庙……”李澈默然，那是城外极其危险的地方，传闻灵婴教的传承便是出自诡异庙。
偌大的大景，之所以会如此风雨飘摇，与如雨后春笋般浮现而出的诡异庙，以及诡异庙失控后逃窜出的肆虐邪物有很大的干系。
对于修行武夫们而言，镇压后的诡异庙就是探索资源的地方。
不过，李澈现在对于诡异庙没多大兴趣，他此来坊市，只求炼体法。
“商家手中可否有炼体法可购买？”李澈改易了下声音，沙哑的开口道。
“炼体之法？”那商家盘坐在地，闻言怪异扬头。
“阁下要何等层次的？”
“开筋。”李澈道。
开筋？
商家目光闪烁。
“我正好有一部从城南诡异庙里淘来的中乘炼体法，可修至淬骨，不知阁下可有想法？”
李澈魁梧的身躯极具压迫感，但那商贩却也并不畏惧，一个连开筋法都要买的家伙，能有什么实力？
“我只需要开筋法。”李澈淡淡回应。
商贩闻言不再费口舌，倒也麻利，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册蓝皮的旧书，递给了李澈。
翻阅一遍，确定是中乘的开筋法无误后，李澈心满意足盖起了书册。
“你若是有内劲法，也可以拿出来过过眼。”
实际上，李澈对于内劲法是不抱希望的，不过，实在不行，回去找老陈买，当初老陈就说过，他可以卖内劲法给他。
“阁下说笑了，内劲法多为世家豪族垄断，我等小摊小贩，可担不起卖内劲法的罪责，一旦被发现，可就没法在飞雷城混下去了。”
商贩摇了摇头。
李澈心头遗憾，却也并不在意：“那便这部开筋法吧。”
商家抬起了五根手指：“五百两！”
李澈笑了声，缓缓站起身，魁梧如山岳，身上气血交织狂涌而出，周围空气都变得凝滞，极其恐怖的压迫感，仿佛天塌地陷般轰然压向了对方。
这人以为他是卡在磨皮圆满的武夫，所以急需开筋法，便趁火打劫？
别说……还真猜对了。
“一百两，差不多了。”李澈淡淡道：“买来送小辈的，差不多就行了。”
商家感觉到这份气魄，微微色变，作为混迹城外，胆敢进入诡异庙拼收获之辈，自然有眼力。
这壮汉气血之强盛，压迫感丝毫不若淬骨武夫，甚至手中沾染过人命！
绝然是位视若人命如草芥的凶徒！
一部手抄的不算稀罕的中乘开筋法，卖一百两，反正有的赚了。
毕竟，他家里还抄了好几份。
“成交！”
商家立刻从心说道。
李澈闻言扔下一百两后，便拿着开筋法扭头离去，消失在了坊市之中。
商家也是麻溜的将布帛扯起，离开了摆摊之处。
……
……
得了开筋法，李澈心情很不错，明日就可以着手开筋了。
离开了坊市，寻了偏僻之地，褪去了蓬衣，寻地方藏好后，便悠闲自在的去切了卤肉打了酒，又去点心铺买了一盒张雅喜欢吃的桂花糕，便回了木雕铺。
风雪簌簌，漫天飘舞。
踩着覆盖了青石地面的厚厚积雪。
李澈朝着归家之路走去。
不过，步伐逐渐顿住，拎着卤肉、坛酒与桂花糕，李澈眉头缓缓蹙起，盯着那伫立在自家院子门口……
似笑非笑，挎刀而立的府衙捕头赵传熊。
第二十章 娃不喜你，莫要强求
风雪之中，人影岿立。
如虹气血交织体外，于漫天灰白中极为显眼，挎着一把差刀，眼神极其犀利，却又带着几分玩味。
远远的便看到了拎着卤肉、坛酒和桂花糕的李澈。
李澈顿住步伐，第一反应是……自己犯的事暴露了。
但仔细一想，没理由，他以【龙象金刚】道果，改易的身形，并未留下任何的线索。
若是犯事未曾暴露……
那这位府衙的捕头，调查完了孙长标身死之事，未曾离去，反而出现在他院子前，又意欲何事？
一时间，李澈也想不出缘由，没了思绪。
“你可是李澈，李师傅？”
布满练刀老茧的手掌搭在了布帛包裹的刀柄上，赵传熊看着走近的李澈，笑着问道。
李澈手中拿满了东西，便只好象征性的抱一下拳：“正是在下，差爷有何事吩咐？”
赵传熊看着李澈，暗自打量，遂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从李澈溢散的精神状态以及气息上看，修为大抵只是刚刚突破磨皮大成，仅此而已，不可能是以狠辣果决手段杀死孙长标的淬骨凶徒。
根据刘氏的描述，那凶徒高近两米，身躯魁梧，肌肉密布，极其恐怖。
与李澈身形大相径庭。
不过，赵传熊来找李澈自然也不是因为这个。
“刘氏招了。”赵传熊看着李澈，依旧维持着似笑非笑。
李澈心头一凛，瞬间明白赵传熊说的是什么事。
“你前日可是有收到一尊怒目灵婴木雕？那便是死去的孙长标放置在你家门口的……”
“他作为灵婴教信徒，盯上了你家的灵婴。”
赵传熊唇角翘起一抹弧度，盯着李澈。
李澈闻言，顿时咬牙切齿：“我自是知晓，因为我的女儿曦曦刚出生就被灵婴教盯上，所以我才奋发图强，成了木雕铺的木雕师，搬入了徐记大院……”
“本以为高枕无忧，女儿能够安全成长，却未曾想，曦曦周岁宴后，灵婴教又寻来了铺子里……”
李澈说到情深意切处，面色涨红，愤恨不已。
“陈师傅推测是铺子内人所置木雕，便拜托陈师傅找寻，终是确定是孙长标所为。”
说到这儿，李澈面容不由浮现出惊恐之色：“赵捕头，我可没有杀孙长标，我……”
赵传熊一直盯着李澈，见到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便抬起手摆了摆。
“好了，我知晓，你自是没可能杀孙长标，你也没这份实力……”
“毕竟与你有关，我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赵传熊适时转身，看向了院子内。
“李师傅，不请我进去坐坐？”
赵传熊笑道：“听闻你木雕技艺精湛，以后没准还得拜托李师傅雕刻呢。”
李澈闻言，犹豫片刻，心中是不愿对方入院子的，可对方都如此直白开口，便只能邀请入院子。
开了院门。
张雅俏丽的站在积满厚雪的屋檐下，曦曦正踩着木制学步车，在扫完雪的院子里溜达着。
见到一位官差入院，张雅面色霎时变得苍白起来。
“相公……”
她赶忙呼喊，以为李澈犯了什么事。
李澈将手中东西放下后，朝着张雅摆了摆手：“这位是府衙的赵捕头，前来调查些事情，无大碍的。”
张雅闻言点了点头，一颗紧绷的心，倒是放松了下来。
赵传熊却是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曦曦的身边，笑眯眯道：“这便是李师傅的女儿啊，当真是活泼可爱，粉雕玉琢。”
李澈闻言，心头顿时一紧，警铃大作。
“是啊，小孩子都这样。”
“老赵我甚是喜欢小孩，不知道能否抱一抱？”赵传熊温和道。
“小女怕生，赵捕头不好意思啊。”李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然而，赵捕头却宛若未曾听到般，蹲下身来，望着曦曦：“曦曦，给叔叔抱下好不？”
曦曦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盯着赵捕头，下一刻，噔噔噔踩着学步车，就开始溜。
不过，赵传熊笑了声，手掌却已然伸出。
李澈眼眸一凝，心头的【龙象金刚】道果，已然开始微微跳动。
但是，很快被他压制下来。
因为，赵传熊伸出的手，被另外一只手给攥住，无法抱住曦曦。
“赵捕头，人家丫头不想给你抱，你干啥呢？”
老陈身躯不算高大，腰间别着包浆的酒葫芦，探出的手正好按住了赵传熊伸出的手。
漫天的风雪都仿佛在这一刻，陡然静止，凝滞在了半空似的，继而被恐怖的劲风给无声撕碎般，炸成了迷蒙的雪粉。
两股争锋相对的气机，轰然撞击，如大浪相撞滔天。
赵传熊微微侧头，看向了拦阻他动作的陈大宝，面容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
“原来是陈师傅啊……”
“娃不喜欢你，便不要强求，别给小孩子留下什么阴影了。”
老陈淡淡道。
“陈爷爷……抱。”一旁的曦曦，见到了陈师傅，便踩着学步车，撞在他的腿上，口中奶声奶气的呼喊着。
“哎哟，心肝宝贝，爷爷抱哈，来。”老陈看向了曦曦，瞬间老脸绽放笑意如菊花，将曦曦从学步车上抱了起来。
赵传熊也不蹲着了，站起身，手掌重新覆在了刀柄上。
“真是可爱的孩子。”
赵传熊看着被老陈抱走的曦曦，笑着说了句。
李澈心亦是微微一松。
“李师傅，陈师傅，在下先走了。”
赵传熊没有在院子中多做停留，摆了摆手，便离开了院子，身形撞入风雪朦胧中，消失不见。
老陈抱着曦曦，身子一颠一颠的哄玩着，惹得曦曦“咯咯”直笑。
一边望着赵传熊远去的背影，缓缓松了口气。
“阿澈，以后别让人轻易入院子，特别是陌生客……”
老陈凝重道。
“曦曦抗拒赵传熊，可不是怕生，曦曦有灵性，拥有分辨对她善恶的灵性，这赵传熊……不怀好意。”老陈道。
李澈闻言，面色顿时微微变化。
“他跟你说刘氏招了，是孙长标将灵婴木雕放在你院子前？”
老陈看向李澈。
李澈点了点头。
老陈笑了笑，声音有点冷：“从头看到尾，那刘氏只承认了她们夫妻二人拜了灵婴教，可从未承认将灵婴木雕放置在你家门口……”
“而且，孙长标家中搜出的那尊灵婴雕像，乃是寻常的三头六臂灵婴雕像，眼睛一闭一睁……”
“这赵传熊，又是如何得知放你门前的乃为‘怒目灵婴’？”
第二十一章 许氏开筋，牛魔出行
李澈闻言，眼眸陡然一缩，一股寒意，瞬间遍布浑身，从头皮开始，顺着脊柱扩散到四肢百骸！
“这府衙捕头赵传熊……有问题？！”
李澈深吸一口气。
老陈抱着曦曦，面色凝重，却是摇了摇头：“当然，也不排除他从别处得到的消息，但老头子我是觉得这赵传熊应该是有点问题。”
“以他捕头的身份，这个破绽，不可能会展露如此明显，更像是……”老陈说到这儿，眼睛忍不住眯了眯。
“就像是那些在你门口放下灵婴雕像的灵婴教教众一样，属于一种仪式……”
老陈的话，让李澈心头顿时沉重，霎时有浓烈的杀机滚滚翻涌而起。
按照老陈话里的意思，这赵传熊……有可能与灵婴教有牵扯？
“府衙捕头……也会与灵婴教有染？”
李澈沉声问道。
老陈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你这话……传闻如今大景的宰相，还拜神性佛呢，为何区区捕头不能与灵婴教有染？”
说完后，老陈神色肃然：“灵婴教出自诡异庙……有神性法，对于不少武夫修士而言，乃是极大的诱惑。”
“灵婴教的水，可比想象中要深的多。”
神性法？
李澈闻言，心头顿时一凛。
“不过，你呆在徐记木雕铺内，还是会安全些，这些人不敢乱来的，老陈我就住在隔壁，也会时刻帮你盯梢。”
“灵婴啊……”老陈摇了摇头，有些怜爱的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曦曦。
“灵性太足，非是好事……乃罪祸之源啊。”
风雪呼啸，狂卷于天地之间。
李澈身躯站的笔直，望向了那消失在了风雪中的赵传熊。
胸腔之中的道果【龙象金刚】，正在怦然跳动，似有龙吟象嘶！
“老陈，这赵传熊……什么修为？”
李澈眼睛一眯，问道。
老陈抱着曦曦，微微一怔，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之前李澈似乎问过孙长标的修为。
不过，他也不疑有他，毕竟李澈的修为他都看在眼里。
“赵传熊，作为外城府衙捕头，修为不算弱，应该是有淬骨境修为，至于内劲，刚才惊鸿碰撞间，大抵是达到了三重天的水准，在外城绝对属于一流好手。”
“至于是否修有神性，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老陈面色凝重且严肃，赵传熊的修为，可是真不弱的，若是有神性加持，就算是他……怕是都打不过。
李澈点了点头，微微吐出一口气。
看来想要马上打死赵传熊，好像……有点难。
当然，先前都是老陈与他的猜测，所以，接下来首先要查清楚赵传熊，是否与灵婴教有关。
若是有关……
那必须得打死啊。
不然有这样一位强者，时刻觊觎着他的宝贝女儿曦曦，总是让人如坐针毡。
“老陈，你不是说你那有内劲法可卖吗？卖我一部……”
……
……
木雕铺，工坊内。
徐北虎让人将司家公子准备好的木材给搬到他的工坊中。
那是一块上好的楠木，年份不低。
因为知晓李澈修为不高，未修内劲，所以徐北虎早就让人将木材给以内劲干燥过，李澈直接上手雕刻便好。
李澈坐在椅子上，取出了徐北虎给他的形图，正是那“九首观音嗔哭镇鬼图”，繁复的图案，比起想象中要更加的复杂。
一个月的工期，有些赶了。
认真观摩形图，其上观音有九首，九颗脑袋尽数为悲鸣嗔哭之态，虽各有不同，但是皆以悲意为主调。
看的久了，李澈甚至隐约感觉到情绪被感染，鼻头发酸，有种想要落泪啼哭之感。
心头猛然一惊，眼眸紧缩。
“神性……神性……果真诡异可怕。”
作为老陈所言的，修行之中最为深奥与可怕的神性修行，李澈此刻终于体味到了些许。
拍了拍摆在案台上的大块楠木，摩挲过各处，在脑海之中形成空间形图，将比例、度量、角度等等都规划好。
随后取了墨笔，开始在楠木上勾勒线条。
构形完毕后，才是取出了刻刀，眼眸一凝，沉下心，开始落下第一刀。
……
……
三日后。
外城一家院落中。
雪花飞扬，从万丈高空飘零落下，尚未靠近李澈的身躯，便被一股强横的气血直接撕碎成了粉末。
李澈维持着一个怪异的动作，腰肢拧动近九十度，双臂交叉，气血维持一种独特的运转。
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气流呼啸奔行，轰隆如大江潮般狂涌！
李澈并未刺激【龙象金刚】，进入到金刚变之态，只是没有压抑自身修为，将积攒在道果中的气血与力量宣泄而出。
“许氏九筋法。”
李澈从坊市中淘到的那部开筋法。
属于中乘开筋之法，比之二三十两的下乘大众货色要好上一些。
像是徐记，能给他的开筋法，大抵也就是这般货色。
而徐记自然拥有更高品质的上乘开筋法，但那都是徐记自家子弟修炼的，不得外泄外流。
在外界坊市，可以说是有价无市，除非有世家倒台，炼体法外泄，否则，根本买不到。
而一部上乘开筋法，便价值超千两了。
这还只是开筋法，若是后续的淬骨、换血之法，价值会更高！
嗡——！
大筋紧绷，似是拉开的弓弦，发出了一阵嗡吟炸裂之声。
浑身上下皮膜通红，皮膜下，一根大筋像是虬龙般蔓延而起，蜿蜒蠕动，蕴含澎湃巨力。
慢慢的，身形松弛开。
长长吐出一口气，灼热如火，融尽坠下的雪花。
“开了一根大筋，算是开筋入门……力量比磨皮时候壮大太多。”
李澈唇角挂起一抹笑意。
眼眸一亮。
【道果：龙象金刚（lv1，10%）】
提示浮现而出。
当开筋成功，龙象金刚道果的成熟度直接增加了5%，达到了10%！
也就是说，开一根大筋，道果成熟度可获得5%的提升，许氏开筋法中总共需要开筋九道。
当道果成熟度达到50%，他便开筋圆满！
李澈眸光精亮，心情好上了不少。
而他每天只要努力修炼，熬炼体魄，道果成熟度就能得到1%的提升……
“也就是说，我若苦修不缀，四十天……”
“便可开筋圆满！”
为了隐藏自己的修行，李澈故意在铺子外租了一间宽敞的院子，以供自身修炼。
毕竟，徐记练功场，人多眼杂，李澈真的不好发挥。
刺激道果，霎时气血外流，皮膜赤红之际，身躯蠕动拔高，背脊如龙咆哮。
李澈感受着突破开筋后的金刚变……
“力量更强大了，差不多高了一倍左右，之前若一拳有千斤之力，我现在一拳……大概是两千斤力量。”
“反应、速度都有了增强，整体大概是翻倍提升。”
李澈唇角飞扬，经过测试后终于可以确定，金刚变乃是与他自身修为有关。
自身修为越强，道果带来的增幅也就越大！
“两千斤力量，在淬骨境中属于小成水准，淬骨大成据说有五千斤巨力，而淬骨圆满，力可达万斤！爆发极其恐怖……”
“另外，从老陈那儿购来的《巳蛇内劲法》，也成功修出了一缕内劲……我有道果【龙象金刚】，横炼无双，武学修行，速度极快！”
李澈灿烂一笑，抬起手，掌心有一缕无形气流交织流转，似一条水池小蛇，蕴含强横的爆发力。
五指一攥，劲气便隐匿消散。
李澈眸光闪烁，魁梧壮硕的身躯裹上一身蓬衣，斗笠一盖。
萌牛木雕面具往脸上一贴，霎时，整个人气质浑然一变，变成了官府悬赏的凶徒牛魔！
杀性汹涌，戾气非凡。
风雪夜，牛魔行。
第二十二章 仙工战武技，观音血莲
自从孙长标身死后，他的四个女儿被孙管家接走，而那引导孙长标拜了灵婴教的刘氏，经此一吓，竟是失了胎儿，又因拜教被二掌柜徐北虎驱赶出徐记大院。
孙管家则是给刘氏在外找了一处院子，给她坐小月子。
孙长标那四个女儿没有拜灵婴教，李澈便不曾杀之，可孙长标的妻子却不同……
乃是主动拜教，甚至引导孙长标欲要害他李澈女儿的罪魁祸首。
当初要目击者，需要其来引导证词，所以留其一条性命……
李澈恐此后，这女人还会不断引导灵婴教教众来危害曦曦。
故而……
确是该来清理个干净了。
换上行装，李澈身形撞入风雪中，片刻之后，便来到了飞雷城南。
一处破败院落之内，积雪厚厚堆积，松软无比。
院子之中，炉子烧火，滚沸开水“嘟嘟”的喷薄着热气，温暖着屋子。
李澈以面具覆盖脸颊，再戴斗笠，一身黑衣，飘然贴墙落在了院落之内，踩雪无声，一起一伏之间，便行至了屋子前。
屋内，点燃了香柱，灰色烟流弥漫不休。
李澈一指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往里望去，便看到了一道消瘦身影，跪在一尊“三头六臂怒目灵婴像”前，不住的磕头，不住的搓手。
“圣灵有教，洗涤出尘，转世无忧法，得有上智不教而成……”
“上神在上，民女一定会让那李氏灵婴归位，请佑民女那孩儿转世投胎……”
刘氏口中诵念不断，虔诚跪拜。
看着那怒目灵婴雕像，李澈萌牛面具下的面皮一抽，瞳孔中慢慢涌现出一抹杀机。
扬起手臂，袖弩便射出了一道弛掠的弩箭！
砰！
直接将那怒目灵婴像的头颅给凿穿，钉在了墙上。
这动静，瞬间引起了屋子内的刘氏注意，对方惊恐起来，李澈也懒得浪费时间，袖弩迸射出一箭，洞穿了刘氏的咽喉。
刘氏瞪大眼眸，却是转了个身，死死盯着李澈迸射出弩箭的方向。
脸上并未有死亡的惊恐，喉头咕噜咕噜的冒出血液，脸上却露出了癫狂的笑意。
“副香主……拜托了……”
李澈却是很平静。
有诈，却在意料之中。
一步重重跺下，地面震动，无数白雪轰然炸飞而起，李澈魁梧壮硕如山岳的身形宛若炮弹般朝着院子外弹射而去。
“好胆毛贼，哪里逃！”
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似哭似笑，霎时从院子外传来。
李澈面具下的瞳孔往那方向一瞥，便见得一道身影跃然而来，身着灰袍，腰挎一刀，戴着一张哭泣的男童面具，双眸炯炯如火般。
除此之外，还有一魁梧身影，戴着女童面具，背着一根八卦棍，蹲在院子围墙上，眸子带着似笑非笑。
强横的气血涌动而出，令飞雪都是消融，杀机交织，狂风呜咽好似鬼哭！
“果然，故意袭杀我灵婴教教徒……你到底是谁？”
冰冷的声音，从那挎刀之人口中传出。
李澈盯着那挎刀之人，隐约有种熟悉之感，他压低了嗓子，沙哑的声音带着试探意味，回荡在院子中：“赵传熊？”
院落瞬间安静，许久，低沉沉的笑声响起。
轰！
霎时，刀光骤然迸起，锋锐的刀气，卷动在院内。
李澈脚下猛地一踏，宛若神龙长鸣，巨象嘶吼！
脚下厚厚积雪，轰然炸开，迸射的积雪像是暗器般四处飞溅！
刀光卷来，眼前便是厚厚的雪堆。
嗯？
一刀将积雪砍去，刀势却已然弱了一半，下一刻，他便只感觉空气传来了低沉的嘶鸣，像是有什么锋锐之物急速切割！
面具下的眼眸一瞥，顿时缩眸！
线！
一根银色丝线！
极细，极其锐！
长刀一横，便感觉一股细微力量在刀身上摩擦而过，带起一蓬火星。
继而接连破空之声伴着“咻咻咻”的连鸣……连续三根箭矢，近乎同时呼啸射来！
艹！
长得人高马大，手段却是如此阴毒狠辣！
男童面具的副香主，手中长刀一卷，刀光漫漫，一边身形踩雪后退，连续三次碰撞，终是将三支弩箭尽数挡下。
可尚未来得及喘息。
李澈那张萌牛面具下，双瞳似燃起火焰，一臂扬起，大筋绷紧，宛如强弓拉满而发！
身躯顿如军弩般爆射而出，近两米的魁梧身躯，带来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拳出，如弹头，炸的天空落雪朦胧成雾！
非是武技，只是简单却又纯粹的一拳。
赫然于一闪而逝的机会中，杀至了副香主的面前。
刀锋悍然扫出，贴着李澈这一拳，刀气肆虐，硬生生抗住李澈这一拳，可两千斤的力量，宣泄而出，撕裂的气流罡风狠狠的砸下！
轰的一声，伴着气流被压塌的呜咽！
狠狠撞在了那副香主的男童面具上，使得面具炸的四分五裂，发丝凌乱，一张李澈无比熟悉的面容顿时映入眼帘。
“赵传熊……”
李澈冰冷的看着那张脸，确定了这位副香主的身份，竟当真是这位府衙捕头。
杀刘氏，确定赵传熊身份……
今日目的，尽数达到。
“动手！别看戏了！一起杀了这阴毒狡诈的凶徒牛魔！”
赵传熊面色极其阴沉，死死盯着那张萌牛面具，只觉得宛如魔头。
便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千斤巨力牛魔！
院子围墙上的身影亦是站起身，缓缓抽出了背后的八卦棍，强横的气血冲击交织。
“这牛魔当是一位淬骨小成的武夫，与我等相当，不可小觑！”
赵传熊冷声道。
“嘿嘿，连武技都不会……有何好小觑的。”
高墙上的戴着女童面具的身影嗤笑了一声，亦是猛地跃然而下，单手持棍，便朝着李澈冲杀而来。
李澈眉头一蹙，感觉到了些许压力。
看来，得放大招了。
脚尖点落地面，李澈身形弹射退却，蓬衣下的袖子却猛然鼓荡起来。
“牛魔，吃我一式八卦棍！”
一棍惊天，无数棍影交织重叠，迷幻视线！
声势浩大，狂风被拍开，飞雪往两侧狂飙！
武技！
李澈顿感压力，他练武至今，尚未习有武技……
不过，李澈并不慌张，五指一抓一扯，霎时，千蛛丝密密麻麻的铺散而出，狂舞卷动在整个院子之内！
【仙工】道果达到了lv2，接近lv3，李澈不仅仅制作机关是好手，施展机关更是达到了精妙程度！
无数的银蛛丝缠住了这根势大力沉的八卦棍。
以仙工，扛武技！
李澈抬手继而便是连袖弩，哒哒哒。
连续三根箭矢，压住了那耍八卦棍的武夫，脚掌重跺，一个弹跳，落在了院墙之上。
“想走？哪里走？！”
“暴血狂刀！”
赵传熊此刻已然回过气来，抽刀暴射，刀光卷起，嗡吟灿烂，气血狂涌沸腾，亦是一式武技，便斩向李澈。
李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手一抖，宽厚如蒲扇的手掌中顿时浮现出一尊“观音血莲”，这是他压箱底的三个机关中最后一个。
也是威力最大的一个！
捏碎慈眉善目的观音木雕，只剩下的莲台，顿时被李澈轻飘飘的弹抛而出。
“这阴毒牛魔……还有暗器？！”
赵传熊心头一惊，可是挥砍出的长刀，武技去势已然难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斩过去。
然而，那朵血色的莲台竟是诡异的滞空。
“爆。”
继而伴随着火光炸开，开始高速旋转起来。
咻咻簌簌声间。
密密麻麻，细如牛毛般的木针，如观音落泪，人间大雨。
成千上万的飚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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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牛魔顿悟，灵婴神性
噗噗噗！
密密麻麻的细如牛毛，却又极其锋锐的木针，霎时如雨，铺天盖地！
赵传熊手中长刀染着血色，猛地抡起，得见此状，却是汗毛倒竖，瞳孔紧缩，不得不长刀卷起狂风，挡下这密密麻麻的暗器袭杀！
可是太多了，这血莲炸开，密麻木针宛若暴雨冲刷，终究还是扎入他的身躯！
血雾蓬起，赵传熊跃起的身躯，却是重重的坠回了满是积雪的院子中，细密血珠从毛孔中淌出，霎时将白雪给染红了大片。
“啊！”
赵传熊低声发出了怒吼，须发皆张，他赶忙运转内劲，抵住了经脉中流转的气血，一张脸赤红发怒！
“好阴险，好歹毒！好一个阴毒牛魔！”
赵传熊怒喝不断。
一旁戴着女童面具的八卦棍武夫，跃上围墙，可这么一耽搁，却哪里还有牛魔身影。
早在风雪朦胧中，不见了影踪。
回首看了眼，将雪地扎出满是窟窿的细密木针，八卦棍武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护我片刻，这牛魔当真歹毒非常，这木针极细，哪怕我淬体境皮膜都未能挡住，扎入我体内，此刻顺着我经脉气血运转，欲要扎穿我的心脉，我得以内劲相护，逼出这些木针！”
赵传熊大口大口喘息，立刻于雪地中盘坐，对着八卦棍武夫道了一句，便开始认真运转内劲。
灼灼热气从他每一寸肌肤中蔓延而起。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赵传熊浑身一个剧烈颤栗，张开了大口，噗嗤一声吐出一大口淤血。
淤血中竟是蕴满了染红了的细密木针。
“如何？”
扛着八卦棍的武夫，看着赵传熊，沉声问道。
“无妨，只是伤了经脉，需要调养一段时间，这牛魔……当真歹毒。”
赵传熊面色难看，本设了个圈套，想要逮捕斩杀这牛魔。
可未曾想，竟是吃了个大亏。
“至少，他没在那木针上淬毒……”八卦棍武夫瞥了眼，笑道。
赵传熊嘴角一抽，懒得接话，心中却是暗自庆幸了些。
这牛魔，歹毒却又不够毒……
“戴着牛魔面具，身躯魁梧且高大，有淬骨修为……如此显眼的身材，在外城根本无法隐藏才对。”
赵传熊吐出一口气：“难不成是内城来的？”
“大抵是了，内城世家豪门，有着上乘的传承，所修武学都极其高深，且吃食营养丰富，气血磅礴，身材壮硕，且看那杨家，各个都壮如牛，几乎每一大世家豪族，都有这般身材的横炼武夫。”
“且那牛魔之力，比之淬骨小成武夫劲力更要强些，想来所修武学极其不俗，定是出自豪门世家。”
“还有那些木针……大抵与那些世家豪门麾下的木雕师有关，如此技艺，没准是哪位木雕大师手笔。”
抱着八卦棍的武夫，点了点头，说道。
“法主去了内城，与内城那些世家豪门周旋，侵占了不少利益……这些世家，也不是吃素的，会反击却也正常。”
“杨家？徐家，安家……还是司家？”赵传熊缓缓起身，缓缓从雪地中抠出一根根纤细如牛毛的木针。
粗砺手指碾着木针，眼底杀机浓烈至极。
“不管如何，这个牛魔……迟早要杀之！”
……
……
李澈戴着斗笠身披蓬衣，回到了租赁的小院。
身躯顿时如漏气气球般，回到了正常体型。
“从两位淬骨武夫手中逃脱……还算可以，不过，底牌却也用尽了。”
“袖弩、千蛛丝和观音血莲，三大机关尽数展现……啧，可惜，我内劲未成，否则以强大内劲催动，观音血莲的爆发可再翻个倍，赵传熊不死也得重伤。”
“现在，大抵只能让他受些无伤大雅的小伤。”
“唔……若是在木针上淬些毒，组成的观音血莲，扎入经脉，毒性爆发，杀伤力得再翻倍……”
李澈吐出一口气，眼睛一亮，拳掌交击，有种顿悟感。
失策啊，不然这一次就能弄死赵传熊了。
“不算那八卦棍武夫，单独一对一，哪怕开启【龙象金刚】，我也非是赵传熊的对手，赵传熊的内劲达到三重天，比我高，且修有武技……”
李澈复盘了下刚才与赵传熊惊鸿一现的交锋。
若不靠仙工机关，久战之下，自己必定会落败吃大亏。
“武技啊……得搞一部武技来，我有【龙象金刚】道果，武学修行极快，横炼武技定然会更快学成，兴许还会有额外增幅。”李澈心头有了盘算。
“二掌柜会传授武技么？唔，哪怕传授了也极具徐家风格……看来又得自己去淘了，或者去老陈那里淘一淘。”
李澈伸了个懒腰，骨骼噼里啪啦作响。
这一战，让他对赵传熊的实力有了预估，对于杀死赵传熊也有了几分把握。
褪去衣裳，整理了下着装。
李澈悠闲出门，去了城西卤肉铺切了一斤卤牛肉和半斤猪耳朵，又打了一坛老黄酒，买了一盒桂花糕，才是溜达着回了徐记木雕铺。
“爹爹！”
刚推开院子的门，曦曦便踩着积雪，鼻头被冻的通红，踉踉跄跄的朝着李澈走来。
李澈闻言，心头一暖，放下手中的卤肉和酒，一把便抱起了肉嘟嘟的曦曦。
小丫头粉雕玉琢，嘴唇通红又可爱，两只小手随着李澈抱起，便顺势揽住他的脖子。
“爹爹……抱抱。”
小丫头很聪明，虽然才一周岁多，可是已然展现出了与众不同。
现在甚至不用学步车，都能走的顺畅了。
老陈坐在屋檐底下，正拿着葫芦在美滋滋的喝着酒，看到李澈和曦曦那黏糊劲，不由酸了酸嘴角：“这小臭曦不得了，隔着老远就好像听到你回来的脚步声了……”
“不愧是灵婴。”
张雅从屋内走出，见到李澈放在地上的东西，便赶忙走过来提起入屋。
“相公，今天又有桂花糕啊，这样会不会太奢侈了？”张雅甜甜笑了起来，自从搬到徐记后，日子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越发的有盼头起来。
李澈笑了笑：“媳妇想吃，天天吃都没问题。”
他们家，现在是真吃的起。
李澈的手艺在，所雕刻的木雕极其赚钱，基本上一次木雕雕刻，最低都能赚五十两以上，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
张雅提着东西便入了屋。
李澈抱着曦曦，提着老黄酒坐在了老陈旁边。
“老陈，这灵婴……有什么说法？”
李澈问道。
灵婴教，判定曦曦乃为灵婴……这灵婴又到底有何说法，李澈还真不清楚。
老陈收起了葫芦，示意李澈倒酒，李澈倒了满满一杯后，老陈才是眉开眼笑。
渍一口老黄酒。
老陈肃然了起来，看着曦曦，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阿澈，神性法知道吧？”
“所谓灵婴……便是天生具备神性，乃为修炼神性法的上等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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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道果再蜕，神通雏形（周二求追读！）
“修炼神性法的上好苗子？”
李澈眼眸一凝，却是没有太过惊讶。
他早先就有想过，所谓灵婴到底有什么特殊，能让灵婴教如此在乎。
想必也是与神性有关。
“灵婴教手段应该恶毒卑劣了些，若是曦曦落入他们手中，会被豢养，待得长大，神性富足了，便会被强行吞噬抽取……”
“成了被豢养的灵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老陈自顾自的饮了口酒，摇头沉声道。
那肯定不是好事，李澈自是清楚，所以才从曦曦出生开始，便如履薄冰。
眉头蹙起，李澈在思考应对之策，在想自己要猥琐发育到能够单枪匹马捣灭灵婴教的实力……需要多少年。
他有与女儿绑定的道果加持，慢慢成长，总会变强。
轻轻抚摸着曦曦的后脑勺，小女娃子懵懂的眼睛眨巴着，闪烁着晶莹与童真。
老陈吐出一口气：“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灵婴教带来的危机。”
李澈看了眼老陈，眼中闪过疑惑，示意他继续说。
“灵婴很少见，可却非是没有，平民生出的灵婴自是可怜，便如羔羊，通常都很难长大，很小时候便会被盯上，不仅仅是灵婴教，一些其他从诡异庙中得了传承的教派，一样是会盯着灵婴捕猎。”
老陈面色肃然。
“但是，若能撑到四岁，便有机会活下去了。”
李澈一怔。
“四岁……有什么说法吗？”
老陈笑道：“无他，朝廷会出手。”
朝廷？
李澈面容微微一觑，都有些忘了朝廷这回事了。
飞雷城……基本上被内城的几大豪门世家瓜分，掌握了权力，朝廷府衙形同虚设，除了管一些平民纠纷之类的事情，大抵都不被豪门世家放在眼里。
老陈喝了口老黄酒，摇了摇头：“小李啊，你莫要小看了朝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大景尚未瘦死，虽然朝廷式微，可依旧是整个天下最为强大的势力之一，就算是那几大神宗，也不敢无视朝廷。”
“飞雷城主要是偏远，加上诡异庙的坐落隔离，所以有些脱离朝廷管辖，并非就完全是三不管了。”
“你且看如今的府衙朝堂形同虚设，但几大世家豪族又岂敢真的无视？”
“朝廷本每四年会进行一次筛选检测，若是灵婴，蕴含神性，就会被朝廷招收培养，如今，这个筛选检测的权利由府衙代行分发给了飞雷城的几大豪门世家。”
老陈说到这儿，便瞥眼看向了李澈。
李澈微微点头：“所以说，只要曦曦安全活到四岁，被筛选具备神性天赋，入徐家修行，可修神性法门，便能得徐家庇护，安全无忧？”
“正是如此。”
老陈笑道。
“若是朝廷恢复了对飞雷城的掌控，几大世家豪族还是要将选出的神性孩童给送还给朝廷……”
李澈蹙眉：“世家岂会愿意送回？”
老陈喝了口酒：“朝廷又岂会不明白……所以，你觉得这条政令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大景朝廷不是不管，而是懒得管，诡异庙如雨后春笋的生出，几乎每一座城都会伴生一座或者几座诡异庙……”
“若是每一座诡异庙都管，朝廷如何管的过来，所以……便分权给各大城池中的世家豪族，任由他们去折腾，去对付诡异庙。”
“这些筛查出的神性苗子，自然也就给世家补充人才用了。”
李澈闻言，不禁恍然。
老陈眯了眯眼：“除此之外，神宗每隔四年亦会来一次，筛查看看是否有神性孩童，带回宗门培养，算是与朝廷抢人吧，不过神宗要求更高些，大抵上能符合要求的，都是世家豪门精心培养的子弟。”
对于这个世界的修行势力，李澈自然都十分茫然，如今听老陈这么一说，竟是有些捋清头绪。
“若能入神宗修行，那自是最好，可是神宗筛选弟子的要求可太高了……”
老陈唏嘘的摇了摇头，眸光中闪烁过复杂之色。
李澈听出他话里似乎有故事，特意倒了杯酒，抱着曦曦，眨巴着眼，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可老陈翻了个白眼，却只是喝酒，半个字都不再说。
李澈心头略感遗憾，遂是问道：“老陈，你那儿有没有武技卖？有的话……卖我几部呗？”
老陈刚喝了一口酒，差点被呛哭。
“你当武技是大白菜呢？还几部……武技严格意义上来说，比磨皮法、开脉法之流都要珍贵的多，我的书房里虽然有藏，但却也不多。”
李澈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对于老陈的书房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武技这种东西，风格明显，各大世家豪门的武技，自然不能亲传，若是学了去，可是要遭算账，罢了罢了……你要哪个类型的武技？”
老陈锤了锤胸膛，顺了口气后，没好气道。
“我都行，能练就行……您老看着卖？”
李澈抱着曦曦，父女二人几乎是同步的笑盈盈。
……
……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一月后。
飞雷城，春风巷。
门户紧闭的小院内，院落中的积雪消融殆尽，灼热气流交织如龙，冲击着院落中种植的枇杷树抖动不止。
李澈赤果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之下，仿佛有奔腾的气血狂涌，轰鸣之际，拍打着皮膜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如云后惊雷。
一根根虬龙般的大筋，在身躯上浮现，蠕动紧绷，如根根拉紧的大弓。
轰！
劲气外泄，霎时炸起余雪朦胧。
缓缓收了内劲与气血，李澈眸光睁开，于朦胧之中闪光，如两柄利刃撕开了浓雾。
浑身大筋也慢慢的松弛，乌发狂卷飞扬。
披上薄衫，李澈甩动双臂，唇角挂起一抹笑意。
眼眸一凝，提示浮现而出。
【道果：龙象金刚（lv1，50%）】
扭动下脖颈，脊柱绷鸣，强横气魄流转。
“一个月，开大筋九根，许氏开筋法圆满……不错，比想象中还要快上了些，果然一切都是离不开我的勤奋与努力。”
抬起手，劲气狂涌，九道游蛇般的内劲在掌外盘旋。
“巳蛇内劲，也达到了二重天，勉强可以外放。”
“果然，龙象金刚道果对武道修行的加持极大……”
“【仙工】提升的乃我的木雕技艺，【龙象金刚】则是提升我的武道天赋，挺好，不知道第三枚道果会是什么类型？”
李澈心中不禁有些期待女儿曦曦两岁后所伴生的第三枚道果了。
“另外，从老陈那儿淘来的中乘武技《白虎乱风拳》，却也成功掌握到小成水准，这种横炼武学，于我而言，修炼起来当真是轻松。”
“不过，一部武技确实是少了些，待得完成明日与司家公子所要的木雕交易后，得了金叶子，便再去一趟坊市，看看能否再搞部武技，增加自己的进攻能力。”
李澈披着薄衫，直接在院落中开始打拳，拳风呼啸，宛如猛虎炸风浪，无数白雪扬起，不断在气血之下消融成水，落地又成了冰。
打完一套拳法，李澈才是心满意足的收劲。
小成的白虎乱风拳，配合上金刚变，爆发极其恐怖。
但……还不够。
回到里屋，用热水清洗干净身子后，李澈买了一盒老婆爱吃的桂花糕，遂回到了木雕铺。
披上牛皮围，李澈坐在椅子上，在他的面前，摆着用时一个月，精雕细琢而成的“九首观音嗔哭镇鬼像”。
拿起工具，【仙工】道果微微颤动，沉下心，进入雕刻状态，全心全意的进行收尾工作。
工坊之内，只剩下了沙沙的窸窣声音。
待得最后一道工序完成。
李澈眼前猛地闪烁起一道金光。
下一刻，提示自眼前浮现。
【道果：仙工（lv3，0%）】
【道果lv3，再蜕，得神通雏形“仙工·千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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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同天地炫技，再见接生婆（求追读！）
道果再一次蜕变！
获得了神通雏形……仙工·千析手！
这是李澈之前未曾想到的，道果成熟度推到lv3，居然能够有此蜕变！
“神通雏形……”
李澈喃喃。
心神一动，霎时，他看向了自己的双手，隐约间，手臂之上似是弥漫起了淡淡的玉色烟雾，从毛孔之中喷薄而出，使得五指手臂看上去白皙如玉琢而成。
【神通雏形（仙工·千析手）：汲吞神性，蕴养神通，仙工得蜕，技艺登高】
介绍自眼前浮现而出。
李澈只是看一眼，便觉得心神震动，骇然万分。
“汲吞神性？！”
“汲取神性的意思吗？这神通雏形若是动用，可汲取神性为己用？”
神性……那是他迄今为止都无法接触到的领域。
虽然说他的木雕，都是送入到内城，供那些世家豪门弟子修炼神性所用，可李澈并未真正接触到过神性。
慢慢冷静下来，李澈吐出一口气，眼眸熠熠生辉：“可惜，我暂时不知神性有何用处……不过，汲神性只是千析手的一个效果，其后还有新的蜕变。”
李澈沉下心，看着溢散金雾的双臂，唇角飞扬。
看着面前的“九首观音嗔哭镇鬼像”，李澈抬起手，弥漫玉色薄雾的手掌盖在了木雕之上。
霎时，眼前似乎有玉雾化流光，关于这木雕的雕刻手法，雕刻技艺等等，尽数呈现于眼前，并且被李澈轻松的分析与掌控。
李澈松开手，唇齿间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千析手……可解析一切手艺活。”
“只要触碰之，便可解析根源，似格物致知，明知真性，得获技艺。”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他离开了工坊，跑到了外面放置的成品雕像处。
大雪纷纷扬扬。
几道零星的身影，看着成品雕像，小心翼翼的放置。
这些都是铺子里的搬工，曾经的李澈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李师傅！”
几位搬工看到李澈，都是露出了谄媚的笑意。
“您需要什么木材？您吩咐一句，我们给您搬进去便可，大冷天的还劳烦您跑出来。”一位搬工擦着汗，赶忙笑着说道。
李澈却是摆了摆手：“没，我就是看看。”
说完走到了一具成品雕像前，伸出手覆盖其上，朦胧玉雾自手掌之间弥漫而出。
霎时，关于这具木雕的雕刻技艺、流程等等尽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与之前触摸雕像掌握技法一日只能一次不同，如今的他没有限制。
而且掌握起来更加细致，甚至还能推陈出新，在原本技艺基础上补足缺陷。
“果然……”
李澈松开了手，心头一笑，信心陡增，对于制造那《唐氏机关纪要》中，剩余的九种难度极高的机关，又有了更大的把握了。
“该找个时间，更新一下机关……给那赵传熊一个更大的惊喜了。”
一个月时间。
李澈得获不小的蜕变。
修为提升，仙工水准亦是提升，且得了神通雏形【千析手】。
是时候将赵传熊这个潜在危险给革除。
否则，李澈总是有种刀悬于头顶，寝食难安之感，总觉得曦曦什么时候就会遭受大厄。
……
……
下午。
徐北虎如约而至，披着大氅，其身躯愈发的魁梧。
“李师傅，木雕可成？”
徐北虎声音粗犷，眸光之中精气流光溢彩，刚入木雕铺，便来寻李澈。
入了工坊，便见到了那静静放置在工台上的木雕像，眼睛一亮。
“好好好，不错，李师傅手艺又见长了啊！这观音嗔哭镇鬼像……确实是极好，意蕴十足啊！”
徐北虎盯着嗔哭镇鬼像，眼睛一下子都挪不开了。
“可惜，我修的神性非是‘嗔哭镇鬼’，否则你这木雕，我定是不会卖给那司家……至少，得加钱哈哈哈。”
徐北虎笑着说道。
“二掌柜若是需要，可以寻我下单，一次五枚金叶子的生意，我巴不得多来几次，从此衣食无忧。”
“哈哈哈，有机会来寻你，不过……我所需木雕，可都得寻木雕大师制作。”
“你欲要卖我木雕，得成木雕大师方可，我等徐家嫡系修炼神性，所感悟的神性木雕，都出自大师之手，那司慕白……只是正在破境关键，故而广撒网，不挑食，需要木雕数量多了些，便寻上了你。”
徐北虎笑着解释了一句。
爱不释手的松开手掌，徐北虎奇异的看着李澈：“李师傅，你这木雕天赋……着实非常，有大师之资，若是努力研究神性，未来或许有机会成为木雕大师。”
李澈闻言，顿时好奇道：“二掌柜，不知木雕大师与寻常木雕师有何不同？”
徐北虎十分看好李澈，倒也没有隐瞒。
二人叫搬工将木雕搬上准备好的车辇中，徐北虎拉着李澈一同入了奢侈华贵的马车。
马车之内，烧着沸炉，煮着茶水。
徐北虎给李澈倒了一杯，解释道：“木雕大师，之所以能够称之为大师……便是因为他们制作的木雕，与普通木雕师有本质上的不同。”
“这个不同，便在于神性。”
“木雕大师制作的木雕，诞生出真实神性，可供吸收。”
“只此一点，便是天与地的差距。”
徐北虎轻声说道。
李澈闻言，身躯微微震动，制作的木雕……具备真实神性？
“不难理解，灵婴你知晓吧……人与人结合诞生的婴儿，天地眷属，方会天生具备神性，而木雕大师……制作灵婴木雕，便如孕妇产子生灵婴，使得木雕有几率具备神性，虽然诞生的神性与真正的灵婴无法相比，却是等于同天地炫技，捕捉天地游离神性。”
徐北虎笑着说道。
“木雕大师……可是修有神性法？”李澈问道。
徐北虎理所当然的点头：“不修神性法，终究为蝼蚁，不修神性，又如何能感受、理解乃至赋予神性？”
兴许是想到了什么，徐北虎笑看李澈：“李师傅先别急，神性法无比珍贵，乃是每一大世家豪族的压箱底之物。”
“李师傅如今天赋虽然不错，可还需考量，况且……李师傅太年轻了，还需要多多沉淀，添些阅历与资质，再尝试修神性法，才有机会成为木雕大师。”
“但也只是有机会而已。”
马车驶过了颠簸外城，很快便来到了宏伟至极的内城城墙。
因为是徐家马车，甚至不需要探查，便驶入了繁华至极的内城之中。
这是李澈第一次来内城，整洁且华贵的建筑，鳞次栉比，只是透过窗户，便可看到各种各样的繁荣景象。
与外城的颠沛流离，百姓艰难求存的破败环境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马车驶到了一家酒楼之前，这酒楼装修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极其奢靡。
酒楼之内，很快跑出几位搬工，小心翼翼的搬运木雕跟在徐北虎和李澈身后。
“这金煌阁，乃是内城最好的酒楼之一，一顿基本百两起步，那司家公子司慕白看来挺重视你，也对你的‘嗔哭镇鬼’很期待，特意设宴于此。”
徐北虎笑道。
二人走过雕刻镌美的长廊，廊上的每一根木材都经过木雕师傅精心的雕刻，极其精美，赏心悦目。
远处，有一四面留空，类似悬空亭台的包厢，帘布垂幔，风拂动之间，帷幕飘扬。
李澈远远的便看到那悬空亭台中端坐饮酒的白衣身影。
在那白衣身影身边，则是站着一位老妪，低眉顺首，在禀报着什么。
李澈步伐猛地顿住。
他看着那老妪，面容上的温和之意，却是一点一点的收敛。
最后……
直至彻底的冻结！
望着老妪那张李澈做梦都能梦见的面孔……
一股细微的杀机，从李澈眼底之中蔓延而出。
只因。
这老妪正是给曦曦接生，杀了十数个接生孩子的……
接生婆，雷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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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诡异嗔哭，牛魔大爷来了！
寒风簌簌，冬意狂卷，大雪漂泊。
坠在长廊顶上黑瓦的雪花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撩起的冬风，拂动宛若悬空亭台上的白色帷幔飘荡不休。
李澈止住了步伐，一张脸上的神情像是刹那被冷冬冻结，眼眸直勾勾，似两柄出鞘的利剑，破开料峭寒意，落在了那躬身立于白衣男子身边的老妪身上。
“雷春兰！”
李澈喉头深处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徐北虎自是察觉到了李澈的动作与情绪变化，微微一怔。
“怎了？”徐北虎蹙眉，问道。
李澈心绪起伏波动，那张面孔，他不会忘记。
雷春兰，为曦曦接生的接生婆，却也是害死了好多她亲手接生过孩童的恶妇。
此刻，竟是出现在了这儿，一个李澈万万没有想到的地方。
在这一刻，李澈的心，阴沉到了极点。
脑海之中，思绪流转万千。
雷春兰……跟司家公子，是何关系？
听说雷春兰乃与灵婴教牵扯不定，难道灵婴教与司家……也有关联？
雷春兰的背景，好似比想象中要更强一些，难怪外城的悬赏通缉挂没几天，便直接撤下了，而他“牛魔”的通缉令，到现在都高挂在告示栏上。
“见到了一个熟人。”李澈压下了情绪，平静道。
徐北虎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可心绪却十分敏感，自是发现李澈看向那老妪的目光不太寻常。
“有何恩怨……弄清楚情况再做打算。”徐北虎说道。
李澈点头，二人便踏入了亭台包厢。
金煌阁的小厮小心翼翼的将覆盖黑色布帛的木雕放置在了亭台中早就准备好的桌案上。
“慕白兄，我徐家那位天才木雕师傅已经带来了，且看看他的手艺。”
徐北虎踏足楼阁，顿时豪迈大笑。
端坐黄檀太师椅上的白衣男子，视线顿时投来，李澈亦是看清了男子的面庞。
一张俊雅面容上带着几分妖异的美感，双眸带着郁色，眼角有一滴泪痣，神韵中藏着感染力极强的悲伤，介于泫然欲泣的边沿，额前一缕发丝垂过脸颊，在微风下轻轻起伏。
“北虎兄，可真是帮了小弟大忙。”司慕白起身，声音中都仿佛带着哭腔。
他与徐北虎对了下拳头，随后目光落在了李澈的身上。
“这位便是李师傅吧？虽然未入内城，但你的不少木雕作品，却是引起了内城的轰动，意蕴如此浓郁的木雕作品，木雕大师之下，难能可贵……”
司慕白笑道，只不过，他的笑着实在比哭还难看。
李澈微微点头，不过，目光还是看向了雷春兰。
此刻，雷春兰也认出了李澈，满是皱纹的沟壑老脸上，露出一张慈祥的笑容，温和的看着李澈，竟是躲也不躲，避也不避。
司慕白注意到了李澈的目光，继续难看的笑道：“府里一个下人，帮忙做点事，若是有哪里得罪了李师傅，请李师傅多多包涵。”
徐北虎眯起眼，李澈也听懂了司慕白话语里的意思。
这雷春兰是他的人，有什么矛盾，忍着……
话里行间的意思，这司慕白显然是知道雷春兰在做些什么事，但是，态度很强势的要包庇雷春兰。
或者说……是李澈的身份根本不够司慕白为之重视。
雷春兰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像是一朵枯萎的老菊强硬的盛放开来。
楼阁之间的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冰冷了几分，寒风呼啸灌入。
片刻，李澈冷峭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兴许是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是那位替我爱女接生，与灵婴教有纠葛的接生婆呢。”
“那接生婆害了多条新生儿的性命，十足的恶人，被官府通缉，怎可能出现在司公子府里呢，是在下看错了。”
李澈的话虽然带着几分阴阳意味，司慕白却也听得李澈态度上的缓和，唇齿扬起愈发难看的笑意，抬起手摆了摆，雷春兰低着头便退了出去。
“李师傅给司某面子，自是极好，且看一看李师傅的手艺吧。”
司慕白淡淡开口，不容言说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一旁的徐北虎没有说话，面色微微阴沉，心头却是对李澈有几分失望。
虽然李澈哪怕发难，也奈何不了雷春兰，但此刻有他在，还是能给李澈撑腰，找回些场子还是够的，可李澈却是选择了一个忍下委屈的做法。
稳健是稳健，少了几分肆意张狂，徐北虎心中不甚满意。
但他却也能理解，毕竟……面对的是司家。
只不过，李澈这性格与他那三弟徐佑一样，心思太过阴沉，太过能隐忍，让他不喜。
李澈既然主动服软，徐北虎也懒得多说什么。
司慕白则是走到了木雕前，拉去了黑色帷幕，顿时其下的“九首观音嗔哭镇鬼像”映入了司慕白的眼帘。
司慕白呼吸猛地一滞。
眼眸之中流露出了惊喜之意，怔怔的盯着看，慢慢的，竟是有两行热泪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呜呜呜……真好，真好，虽无神性，但意蕴丰厚，观音的九个脑袋，表情各不相同，却皆含慈悲疾苦，面容上一个蹙眉小动作，便有着心疼众生的悲悯，嗔哭之间意蕴丰厚……”
“好啊，真好啊。”
司慕白又哭又笑，拍掌叫好。
下一刻，司慕白的双掌猛地按在了木雕之上，张嘴嚎啕大哭，木雕之上，却隐约有一股股白色的气流蒸腾而起。
李澈眼眸一缩，如此诡异之状，让他心绪猛地紧绷。
整个亭台之中，刹那间被一股独特且怪异的意味笼罩，仿佛有鬼在哭，有妇人嚎啕，有老汉撕心裂肺痛哭……
李澈甚至有种鼻头发酸，也忍不住要落泪似的。
徐北虎一步落在了李澈身前，手掌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霎时李澈欲哭心绪，瞬间烟消云散。
后撤一步，李澈眸光中闪烁惊异之色。
“司慕白在修炼神性，你被其溢散的神性感染，我替你压住，没事了。”
徐北虎笑着道。
他虽然对李澈的脾性不太满意，可李澈的天赋是有目共睹，还是值得拉拢与交好。
李澈抱拳谢过。
“你修为不过刚磨皮圆满，若是被嗔哭神性影响了久些，怕损伤心神……”
“领了金叶子便退去吧，马车在外面，你自己回去，若想要在内城逛一逛，亦是可以，天黑前出城便可。”
徐北虎轻笑说道。
李澈领取了五枚金叶子，收好后，抱拳退去。
深深看了眼，那还在抱着木雕狂吸的司慕白，见木雕被吸的宛若霜打茄子，蔫的看不出观音模样……
李澈舔了舔唇。
手……好像有点痒了。
忍住用神通雏形【千析手】汲吞司慕白身上神性的冲动。
李澈退出了金煌阁。
回到了马车上，李澈端坐在华贵的车厢内，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敲打着马车内的茶桌桌面，眸光微微一凝。
“老伯，你马车停一下，难得来一次内城，我打算给媳妇买一下内城的桂花糕，且带着好吃的吃食回去，老伯且等我下。”
李澈笑着说道。
车夫虽是内城徐记车夫，但对李澈却颇为客气，笑着应道。
“李师傅且去，老朽在这儿等你，只要在天黑前离开内城就不碍事。”
李澈温和抱拳。
内城繁华，人口数量亦是不少，繁华街道熙然程度亦是不下于外城。
远离车夫视线后，李澈的一张脸瞬间变得极其冰冷。
他先是去了丝绸铺买了黑布，将黑布简单的制成宽松黑袍，又买了斗笠，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刻刀，以及薄木材，以如今的手艺，几个呼吸便制作出了萌牛面具。
寻了一处无人的巷弄。
戴上斗笠，先脱了衣裳藏好，遂是披上黑袍，戴上斗笠，覆上萌牛面具。
霎时！
巷弄墙壁上光线投射下的影子开始剧烈的扭曲、蠕动、拔高！
似有神龙低吟，魔象长嘶！
隐忍？稳健？服软？
老子只是要换个姿势……打死你！
“雷春兰……”
“你牛魔大爷来了！”
第二十七章 稳健胆小，地狱牛头
李澈从未想过要放过雷春兰，难得遇见，不打死她，心中难安。
扭动下脖颈，背部大筋绷鸣。
许氏九筋，李澈连开了九根大筋，如今单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开筋圆满，距离淬骨只差一步之遥。
一个月时间，李澈的蜕变是极大的，现在的他，开启【龙象道果】的金刚变，绝对有把握打死赵传熊和他那位耍八卦棍的同伙！
本打算这趟事结束后，便去寻赵传熊，将这个威胁扼杀。
却未曾想，内城之行……见到了雷春兰。
躲在内城之中，难怪李澈这段时间伪装身份找寻雷春兰，一直无果。
甩了甩袖子，藏着的袖弩和千蛛丝都已经准备好，面具下的眼眸闪烁一抹冰冷与杀机。
脚步一跺，身躯便陡然窜出了巷弄。
……
……
帷幔轻轻飘扬。
扬起又坠下，像是伴着人的一呼一吸而动般。
徐北虎坐在椅子上，水炉滚沸，热流汹涌，咕噜声响彻不绝，他自顾自泡茶，浓香肆意。
司慕白则是站在那李澈雕刻的“九首观音嗔哭镇鬼像”前，此刻这木雕，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像是经历岁月风霜的侵蚀，面目全非。
若是仔细看，可以发现木雕下面竟是有无数细密的孔洞，宛如被木虫给腐蚀吞噬后留下的残骸。
许久，司慕白浑身一个“哆嗦”，后撤一步，流下两行热泪，似哭似笑，一巴掌拍在了沦为朽木的雕像上，霎时整个雕像“轰”的一声，沦为了残渣。
“不错，味道真不错。”
司慕白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虽然没有如大师木雕般蕴含神性，未能捕捉天地间游离神性……可已经很不错了，这份意蕴，若是多积攒个三四次，也能凑成一缕神性，对于我的【嗔哭镇鬼】，有极大的帮助。”
司慕白坐回了黄檀木太师椅上，接过了徐北虎递来的泡好的上好普洱茶。
“你们徐记，算是捡到宝了，这是妥妥的大师苗子，只要你们舍得培养，就是下一位木雕大师。”
司慕白有些羡慕的说道。
徐北虎粗犷的脸上，笑意绽放：“八字还没一撇呢，想成为木雕大师哪有那么容易，而且还要忠诚……我徐记二百多年来，培养了那么多木雕师，可能成木雕大师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位。”
“你若不要，便让我给司家啊。”司慕白喝了口茶，似笑非笑。
“那老妪是你司家的手笔？好像是灵婴教的人吧，你跟灵婴教扯上关系，司家不管你？”徐北虎脸上笑意瞬间收敛，淡淡说道。
司慕白放下了茶杯：“你也别那么抵触灵婴教，诡异庙中出来的东西，又不全是坏恶之物，朝廷以武镇庙，神宗伐山破庙，不都是因为诡异庙中有好东西吗？”
“神性、神法、武技、武学……各种各样的传承……都是从诡异庙中出来的，那么抗拒做甚？”
司慕白喝着茶笑着说道。
“朝廷让我们招收神性灵童，培养成才，为的就是让我们去探索那些他们无法空出手探索的诡异庙，我听京都的朋友说过，朝廷的那些大神者们，可都是全力在探索京都外的那座新冒出的‘三清’诡异庙呢。”
“朝廷都在探索、接纳与融合，我们又为何要去抗拒？”
司慕白摇了摇头。
徐北虎沉着脸：“诡异庙是诡异庙，灵婴教是灵婴教，你莫要混为一谈。”
“不说这些，我自有分寸，飞雷城由我们这些世家豪族共治，我岂能不放在心上？”
司慕白甩了甩手，不以为意。
“倒是说起李澈这个人，挺识时务，很稳健，听闻雷春兰盯上他的女儿，他居然能忍着不动手……胆子真的小。”
司慕白道。
“这是稳健，他虽然背靠我徐家，可无法确定徐家一定会为他撑腰，他肯定是恨雷春兰，但他很理智，知晓你司家罩着雷春兰，自身实力又不强，一旦闹开了，无法收场，两家脸上不好看，无法奈何，只能选择退一步，求一波安稳。”
徐北虎淡淡道。
“总结出来，这个人……稳、怂，不足为惧。”
……
……
金煌阁。
李澈化作一道黑影悄然靠近，如今开启【龙象金刚】的他，实力大概能发挥出淬骨圆满的实力，开九根大筋，所爆发力量足以达到万斤。
而实际上，他只是开筋圆满实力而已。
龙象金刚可让他得获横跨一个大境界的力量爆发。
背脊上大筋绷紧，卸出的劲力弹在地面，无声扬起积雪，李澈身躯飘然掠出。
贴着墙面窜入了金煌阁内，因为前面进来过一次，所以，他轻车熟路。
金煌阁内很大，宽广无比，宛若世家大院，巷弄交错，阡陌纵横。
更是有守卫巡逻，这些守卫的实力都不弱，都有着开筋修为。
李澈隐藏在黑暗中，淡漠注视着。
这金煌阁背后站着几个世家豪族，乃是共同产业，所以很少有人敢来金煌阁闹事，故而守备力量虽有，却显得有几分惫懒。
李澈很轻松的便错开守备力量，根据记忆回想起那雷春兰下去后所走的方向。
身子一起一伏，淬骨圆满所能发挥的力量，让他速度快到极致，普通人根本连他的影踪都看不清。
李澈不知道司慕白跟雷春兰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司家跟灵婴教有什么交易……
他哪管这些？
这雷春兰欲要害他女儿曦曦，李澈就只有一个目的。
打死她！
……
……
一处华贵院子中。
假山林立，树荫朦胧。
雷春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锦服，靠在栏杆处，望着那守在她院子中的一位司家守卫，又看了看院子中的景色，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无愧是内城最为华贵奢靡的金煌阁，真是一个享受的好地方，我老太婆苦了一辈子，如今也终于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雷春兰宛如老菊开花般笑的灿烂。
灵婴教，给了她所不曾享受过的东西。
“只要司家答应了与法主的交易，老太婆我啊便能成为司家的座上宾……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雷春兰激动地身躯微微颤动起来。
她将那些婴孩接引来到这个世界，让这些婴孩换取她的荣华富贵……很应该吧？
“可惜，那李澈当真稳健，知晓我与灵婴教有关，便搬入了徐记木雕铺内……走了狗屎运这是，这区区搬工，居然能成为徐记的木雕师。”
“可惜了那灵婴，神性十足啊……若是能献给法主，我甚至还能得法主的神性法传承！从此成为人上人！”
雷春兰攥握拳头，一双老眼瞪的滚圆，有些不甘。
“倒也无妨，我现在搭上了司家，迟早能将那灵婴弄到手……”
“区区一个徐记木雕铺的木雕师，在司家这等庞然大物面前，不过是蝼蚁一只而已。”
呼——
本停歇一阵的老天，仿佛感觉到了世间的薄凉，降下大雪。
片片雪花，朦胧了视线。
雷春兰搓了搓手，哈了口热气：“这鬼天气。”
她转身，便开始操作热炉，往中添炭。
忽然，她的动作微微僵了僵，脖子僵硬的抬起。
便见到那院落一簇假山之上。
一道头戴斗笠，面覆萌牛面具的魁梧如小山般的身影，宛若一杆欲要扎穿穹天的方天画戟般，于漫天狂卷的风雪中伫立。
双眸炯炯，宛若地狱勾魂牛头阴神。
宣泄着冰冷且杀机滔天的望着她。
第二十八章 法主灵婴，汲吞神性
强烈的杀机，近乎凝成实质，裹挟在风雪之中，呼啸扑面而来！
这……这是谁？
雷春兰勃然色变，刚准备添些炭火动作陡然顿住。
整个院子，霎时间被肃杀之意笼罩在了一起，无数的飞雪于半空中便炸了开来。
李澈伫立假山之上，面具下的眼眸，淡漠且冷酷。
“谁？！”
院子中。
那位司家派遣来，保护雷春兰的守卫，本是坐在雪中闲亭内闭目小憩。
当李澈释放出的杀机被其感应到的瞬间，他立刻睁眼，心头有几分骇然，似是未曾想，竟是有人敢在金煌阁内行凶！
五指一攥，腰间长刀猛地抽出，身躯弹射而出，迎着风雪，便见到了那屹立假山上，身躯魁梧如熊的身影。
那张萌牛面具，配合上滔天的杀机，尽显诡异！
“贼人好胆！竟敢在金煌阁内行凶，此人乃我司家之客，阁下且退去！我司家便不再追究！”
这位守卫身躯挺拔，攥握长刀，身上气血交织，大筋一根根的颤动崩鸣，发出了轰响！
乃是一位开筋圆满的护卫。
李澈淡淡的看了这守卫一眼……开筋？
脚尖轻点，飘然而下，落在了院子的积雪之上，一步一步，岿重如山的身形，却未在雪地上留下脚印。
“你要护她？你可知她做了什么恶事？”
李澈声音沙哑，磨砺如砂石，沉声道。
护卫攥握长刀，并未说什么，双眸极其锋锐。
“外城三十几口家庭，因她而家破，她杀死了三十几个不过一周岁的孩子，他们刚刚来到人间，睁眼看到了此世，那些……只是孩子啊！”
李澈一步重踏，斗笠下的面容陡然扬起，冷漠的双眸盯着那抽刀守卫。
守卫心头一惊，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狂飙的气流，却已然狠狠抽打在他的脸上！
半个字都无法吐露出来，巨大的压力，便铺天盖地的砸下！
李澈速度太快了，脚掌落地瞬间，迸发的气力，将周身数丈范围的积雪都给弹了起来！
气血威压，如猛龙般狠狠的压下！
守卫抽出的刀刚刚挥出，便见到一只拳头，宛如闪电般笔直的戳来！
那双肩宽厚，魁梧如山般的牛魔，一拳之中，迸发的内劲劲力轰然吞吐，像是雪中白虎，又如吐信毒蛇！
噹——
一声脆响，长刀瞬间被打飞！
强横的劲力如鞭子抽打弹抖撞在了守卫的胸膛，守卫只感觉自己的心胸瞬间塌陷，脏器破裂，张口喷出大口鲜血。
“淬……淬骨……”
守卫瞪大眼，勃然色变。
作为司家守卫，手段不算弱，就算是真淬骨，也能周旋片刻……
可是，他竟是被眼前牛魔秒杀……
淬骨圆满！
劲力一吐，臂掌弹抖，那守卫顿时被恐怖力量给砸的筋骨炸裂，身躯倒飞。
然而李澈一步前踏，速度更快追上了守卫，五指一钩一扯……
守卫眼眸只是一凝，便见眼前炸起的诸多朦胧雪雾，瞬间被锐气给一分为二。
无声的撕拉，空气被斩爆！
热血喷洒雪地，守卫便发现自己身躯被切开，倒在了地上，木然的看着自己被切去的剩下半边身子。
眼眸逐渐暗淡，没了光彩。
“护佑恶人……我留不得手。”
或许你只是为了坚守护卫的职责，可既然拦他，护她……那便死。
李澈身躯瞬间拉扯出残影，踏雪无痕，跃入了檐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从李澈出手，再到守卫被击溃，被切割为两半……
不过几个呼吸而已。
李澈就像是闲庭信步，从远处走到了屋檐下。
雷春兰只是刚刚转身欲要朝着屋内逃跑。
噗噗噗！
两根木制弩箭，呼啸而来，瞬间洞穿了雷春兰的双膝，使得她无法逃跑，跌倒在了地上，血水流淌汇聚成洼。
“你……啊……你你……”
雷春兰面色苍白，惊恐欲绝。
她虽然拜入了灵婴教，可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哪里有什么修为……
魁梧如山的压迫感，瞬间裹挟狂飙气流，狠狠的扑来。
压的疼的满头大汗的雷春兰，甚至连喘息都做不到。
“饶命……大人饶命……”
“我……我只是一介老妇，一把老骨头而已啊……”
雷春兰倒在地上，绝望且凄惨。
刚还在憧憬着人上人的美好生活，转而就落得生死不由己的凄凉下场。
人生大起大落，无外乎如是。
李澈淡漠看着她，丝毫同情，她杀那些孩童的时候，是否也有过心软？
她盯上曦曦的时候……又何曾有过心软？
忽而。
那雷春兰眼眸中浮现出狰狞，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染血的灵婴木雕，猛地抛向了李澈。
“法主护我！”
木雕朝着李澈抛掷而来，速度不算快。
李澈甚至一个侧身轻易就能躲开。
但是，漂浮在空中的木雕忽而像是活过来般，双眸陡然睁开，怒目圆瞪盯着李澈！
一股愤怒至极的情绪，陡然从李澈心头生出，像是一团无法遏制的火焰，要彻底的淹没他的脑海，焚尽他的意识！
“神性？！”
李澈心头一惊。
这木雕中蕴含神性，且具备攻伐力量！
好家伙，这雷春兰……在灵婴教中，竟能被如此看重？
一个普通妇人，居然还藏有如此手段！
嗡——
胸腔之中，道果【龙象金刚】猛地颤动。
似有神龙长吼，魔象嘶鸣！
那脑海中生出的无名怒火，瞬间被捣的烟消云散，一切归于平静。
李澈眼眸恢复清澈且明亮，面对那木雕，他扬起手，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化作了洁白如玉的颜色，一股玉色雾气从毛孔中喷薄而出。
神通雏形……
仙工·千析手！
李澈猛地抓住了那木雕。
汲吞神性！
李澈只感觉手掌一阵火热，灵婴木雕中所蕴含的神性，便被他的手臂给抽了个精光！
砰！
木雕炸开，炸成了无数碎木粉屑！
雷春兰呆在原地……
那可是法主给她的保命之物，她为法主寻了那么多婴儿命血才换来之物。
法主说，哪怕是淬骨武夫……这木雕都能解决。
可如今，法主赏赐的木雕，居然被硬生生捏爆！
雷春兰绝望了。
她还想开口求饶，可回过神来的李澈，担心她还有后手，对着她的脑袋便“哒哒哒”，连续射了三轮袖弩。
将她给射了个通透。
没有时间回味神性的滋味，李澈也知道自己必须快速脱身。
内城不比外城，强者极多，世家豪族强者中，更是有破了换血关，乃至踏足通脉的恐怖强者。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那些世家豪族修炼了神性的修士……
从怀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早就被官府撤下的通缉令，乃是关于雷春兰的通缉。
扫了一眼雷春兰惨死的尸体。
李澈只感觉心胸之中，一股郁结之气轰然宣泄。
一直以来的忧虑感，终于减缓了些许。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没有结束，杀了雷春兰，不代表曦曦已经彻底安全。
那灵婴教，那灵婴法主……
依旧如高悬头顶的利刃，让他寝食难安。
可杀了雷春兰，至少让李澈能松口气。
抛出那张通缉令，李澈袖弩之中射出一道木箭，将通缉令钉在了雷春兰的尸体旁，鲜血染红了纸张，仿佛是沾染着雷春兰的罪恶。
……
……
白色的帷幔，在微风之中起伏荡漾。
刚刚修炼了神性的司慕白，心情极好，与徐北虎品着茶水，聊着神性话题，颇为惬意。
徐北虎与司慕白聊了会儿，便起身打算告辞离开。
忽而。
一道身影快速的窜入，出现在了司慕白的身边。
正是司慕白身边的守护者之一，乃换血境的强大武夫。
此刻，这位武夫的面色有些怪异，眉头紧蹙，带着几分怪异与忧虑。
司慕白瞥了他一眼：“何事……如此焦急，成何体统？”
这位强大的换血武夫，看了司慕白一眼，沉声开口。
“公子……雷春兰，死了。”
司慕白拿捏起，刚刚送到嘴边的茶盏，顿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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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慑恐溯光，牛魔是谁？
雷春兰……死了？
司慕白僵住了动作，杯盏中的碧绿茶水甚至扬洒出了些。
他凝眸看向了这位得力助手：“雷春兰……不是呆在金煌阁内？怎么会死？”
“而且家里不是派了一个开筋圆满的守卫去护她？哪怕遇到危机，难道连缠住片刻都做不到？”
司慕白面色沉了下来。
雷春兰可是代表灵婴教来与他谈事，可如今，雷春兰……居然死了！
死在了刚刚与他谈完事之后……
亭台之间，气氛霎时变得冷寂，有些肃杀，狂飙的气流，飘飞的风雪，都变得极其的锋锐。
徐北虎本来都想告辞离去了，这时候却不想走了，眼眸闪烁不定，心头亦是有些惊疑。
甚至有一个古怪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滋生。
李澈刚刚见了雷春兰……
雷春兰转头就被人给杀了？
巧合吗？！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司慕白起身，将杯盏放下：“老郭，带路，去看看。”
换血武夫郭战闻言，抱拳转身，在前方带路。
……
……
李澈在事发之前，出了金煌阁，随后在内城阡陌交通道路上绕了几圈后，确认无人跟踪，才是回到了先前放置衣物的巷弄之中。
褪去了黑衣，撤了气血，身躯恢复原状后，换上了自己的衣裳。
将木雕面具捏的粉碎，李澈长长吐出一口气。
雷春兰一死，心中竟是有种大石头落地的轻松感，当然，只是片刻，这份轻松感就被淹没，李澈抬起手，心神一动，洁白如玉的手中，一缕又一缕如小蛇般的气流在快速的卷动着。
“神性……”
“灵婴法主的神性？”
“汲吞的神性，蕴藏在了【千析手】中……就是不知有何用处？”
情况紧急，李澈没有花费时间去研究。
出了巷弄后，找了家店铺购买一盒桂花糕后，又去酒楼打包了提前定好的好酒好菜，便寻到了将马车停在路旁抽着旱烟的老车夫。
“老伯，买好了，麻烦你送我回木雕铺子……”
李澈笑着说道，随手递了一小坛从酒楼中打包的黄酒。
车夫见状，赶忙惶恐推脱，可推脱不过，只好满脸笑意的收了下来，随后麻利的驱车。
伴着马蹄于青石板上扬起落下的声音。
撞碎苦寒的飘雪。
徐徐朝着外城驶去。
……
……
小院之中。
白雪被血色染红，守卫被斩为两半的尸体，在飘零的落雪下，显得极为凄凉。
浓郁的血腥，笼罩在空气中，极为刺鼻。
沙沙的声音响起，司慕白和徐北虎踩着厚雪，踏足院落之中。
披着鹤氅的司慕白看着守卫惨死的画面，一张英俊的脸满是阴沉：“被碾压击杀，毫无还手之力……”
“凶手实力极强，开筋圆满根本不是对手，连传讯都做不到，绝非初入淬骨，甚至可能是淬骨圆满。”
司慕白眼力极强，一下子便判断出了守卫所面对的敌人之强大。
“伤口像是锐器造成，但却又不似刀剑那般武器所斩出的……”
换血武夫郭战经验丰富，蹲下查看尸体后，沉声道。
徐北虎披着狐氅，看着守卫尸体上的切口无比的光滑平整，心头却是微微一动……
这伤口……好像有点熟悉。
他不禁想到了自家外城木雕铺中，木雕师孙长标的死法……
难道……杀人者，乃是同一人？
司慕白越过了守卫尸体，来到了屋内，煤炭焚烧带来的热气氤氲在屋内，却使得血腥味愈发的浓郁，令人作呕。
而雷春兰的尸体，被钉在了木地板上，死状……极其凄惨。
一纸通缉令，一具凄惨尸。
像是地狱的阴神，行走人间，拘命审判！
徐北虎眯起眼，粗犷的脸上却闪过一抹细腻的了然之色，确定了……
杀死雷春兰的凶手……
便是那杀死孙长标的凶手！
杀人手段一样，作案手段亦是一样，这标志性的木箭，还有那如细丝切割造成的伤口……基本上断定了凶手身份。
“凶徒牛魔……”
徐北虎吐出一口气。
到底是何许人？！
在外城，可于自家守备森严的木雕铺内行凶……
而内城之中，却又能在守备更加严密的各家共同经营的金煌阁内杀人！
猖狂……又神秘！
到底是谁？
谁家的人！
“牛魔是谁？”
似乎听到了徐北虎的呢喃，司慕白冷眼看了过来。
徐北虎便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好一个牛魔，敢在金煌阁内行凶，当真是……胆大妄为，丝毫不将我等飞雷诸家放在眼中！”
司慕白袖中拳掌猛地攥握，冰冷且满怀杀机的吐露一句。
眼眸之中神性波动似乎呈涟漪扩散，呜咽鬼哭之音，萦绕不绝，激荡不休。
徐北虎瞥了一眼司慕白的模样，心头倒是微微一凛。
这司慕白怕是距离“神基”很近了，连神性都有些难以控制。
伴着脚步声，强横的气血交织当空，有数道身影从院子外走来，为首一人身着黑红袍服，腰间挎刀，双眸精硕。
“徐公子，司公子都在啊。”
来者抱拳，声音雄浑有力。
“原来是张神捕，倒是麻烦神捕大人走一趟。”司慕白面色恢复过来，怒气内敛，泫然欲泣的嗔哭表情又浮现而出。
徐北虎和司慕白都对来者颇为客气。
毕竟，此人乃是飞雷城府衙三大神捕之一的张向阳，出自朝廷官位派遣，武夫实力极强不说，神性修为更是不弱。
神捕，之所以能称之为神捕，皆是因为他们修出了神性，有远超普通武夫的实力。
张向阳手掌搭在挎刀手柄，缓缓走来，行至屋内，便见到了雷春兰的尸体，以及那张通缉令。
“呵，原来死者还是个通缉犯……啧，杀人之后，张布通缉令，杀人者自认侠义，却是以武犯禁了。”张向阳淡淡道。
“先确认下凶手吧……”
张向阳说了一句，下一刻，迈出一步。
轰！！！
他须发皆张，眸子似乎有一抹灰色流转，那是他所修神性……
空气中顿时弥漫出点点恐惧的气息，这些恐惧之意乃是雷春兰生前所溢散，此刻尽数被张向阳捕捉，于他瞳孔中映照出了画面。
“身躯魁梧，高九尺有余，戴斗笠，着黑衣，气血强盛，戴……牛魔面具……”
张向阳眼眸中的灰色流光消失，焦距回归，淡淡道：“外城通缉的那罪恶凶徒，便是如此模样，乃为牛魔。”
“外城作案便罢，竟是敢来内城作奸犯科，这牛魔……背景不小啊。”
张向阳冷笑了起来，没有背景，如何敢轻易在内城行凶？
那些世家豪族，还有官府黑衙，可都非是吃素的。
“张神捕的‘慑恐溯光’神性……愈发强大，未来位列飞雷三大神捕之首，指日可待！”
司慕白似哭似笑的抚掌道。
张向阳瞥了司慕白那神性难遏的模样，笑道：“司公子才是神性即将突破，神基将成，可喜可贺。”
话语落毕，张向阳便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几位捕快。
“回府衙去，重新拟定对牛魔的通缉令，将此凶徒悬赏金额提升到三百……”
张向阳想到自己通过雷春兰的恐惧所看到的压迫感十足的牛魔画面……
“罢了，还是悬赏五百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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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道果吞神性，徐记碎骨枪
李澈回到了木雕铺，天色已经逐渐黑沉了下来。
大雪时分，天色总是昏黑的比较早些。
回到了自家小院，院子里灯火通明，曦曦正与老陈在院子里玩耍。
老陈也是足够溺爱曦曦，基本上出来玩耍都会以自身内劲，来烘烤出一片干爽的地带，驱散大雪严寒，让小丫头玩起来能乐呵，不至于冻出个风寒。
“回来了？内城的风景如何？是不是大开了眼界？”老陈笑着说道。
“内城的确是繁华的超出想象，与外城的确有天大的不同，非是外城可比。”李澈点头，不得不承认内城的繁华。
老陈嗤笑一声：“住在内城的都是那些世家豪族，再不济都是些小家族，肯定得将生活环境安排的好些。”
“至于外城，鱼龙混杂的，不管是外地来的流民、灾民，还是本地的，混杂在一起，那些内城的大老爷们，谁管你死活，也管不过来。”
这话题就沉重了些，李澈听闻老陈当初也是逃难来到飞雷城，所以便没有接这个话题再继续说下去。
他将一坛内城带出来的好酒，递给了老陈。
“这是内城金煌阁的美酒，特意给你带了一坛，可不便宜啊，这一坛足要五两银子呢！”
老陈顿时眉开眼笑：“算老夫没看错你，你小子有良心！”
迫不及待的拍开了封坛酒泥，直接灌了一大口，浓烈酒香溢散在小院子内。
老陈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满面红光。
“爽啊！这金煌阁的酒，就是好味道！”
“爷爷……曦曦也喝。”老陈刚喝完，便感觉到衣角被拉扯了下，却见小丫头曦曦睁大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老陈。
小孩子好奇心重，什么都想尝一尝。
李澈大笑起来，抱起曦曦就钻回了屋内。
入夜。
张雅将李澈带回来的酒楼美食重新走遍锅后，便邀请老陈一起吃饭，内城的美味，还是令人食欲大增，哪怕是老陈都多吃了两碗白米饭。
“媳妇儿，这一趟赚了五枚金叶子，喏，这四枚给你，剩下一枚我留下打点用。”
李澈笑着取出了今日卖了木雕后的收获，与妻子一同分享。
张雅抿着朱唇，看着灯火下的相公，心神微微颤动，心满意足，无比开心。
日子，终于是越来越好了。
一次赚五枚金叶子，这是以前想到不敢想的日子啊。
吃过晚饭，哄睡了玩了一天的曦曦。
入夜，夜深人静。
劳累过度的张雅沉沉睡去。
李澈披着薄衫，替妻女紧了紧被角，随后缓缓走出了屋子，行去了书房。
他并未开始研究和制作《唐氏机关纪要》中的其他机关。
而是抬起手，在油灯下宛若玉石般的手臂，顿时溢散出了玉色雾气。
雾气之中，仿佛有火红色的细蛇游走。
若是没有以千析手压制，这神性怕是会瞬间钻入他的脑袋，侵蚀他的意识，让他陷入癫狂愤怒之状，丧失意识。
“很霸道，很可怕……很诡异。”
李澈的面色变得无比的凝重。
心头竟是略微沉重起来，这只是一缕灵婴法主寄存在木雕中的神性罢了，窥一叶而知秋，难以想象灵婴法主本身该有多强！
这可是比雷春兰更加可怕的，悬在他头顶之上的利刃！
唯有自身变强，不断变强……方能在灵婴法主的威胁下保护曦曦。
“还有司家……雷春兰出现在司家，是否说明……那些不过周岁的孩童身死，与司家有关？”
“难道是为了修炼神性？”
李澈蹙起了眉头，面容无比的凝重。
这个世道，比想象中要黑要脏太多。
深吸一口气，李澈平静下来，继续研究。
“这些愤怒神性，如今凝聚在我的手臂之中，我若是施展武技‘白虎乱风拳’，或许能够激发出神性的力量，为我所用！”
李澈眸光精亮起来，立刻就分析出了这些被【千析手】给解析提取后的神性用法了。
闭目，以心神去感应如玉般千析手中的神性……
忽而，李澈猛地睁开眼，只感觉心胸之中，道果【龙象金刚】剧烈的跳动！
耳畔犹自响彻出了龙吟象嘶！
千析手中所汲吞的神性，竟是宛若热流般，在道果一蹦一跳之中，被抽取了个干干净净！
李澈惊愕万分。
眼前，提示浮现而出。
【道果：龙象金刚（lv1，60%）】
李澈呼吸一滞，眼眸精亮，闪烁浓烈兴奋！
龙象金刚道果，竟是可以吞噬神性，来催熟？！
神性……
竟是如此大补！
……
……
翌日。
李澈早早去了徐记大院的练功场。
他如今展现出来的修为乃是磨皮正式踏足圆满，正在为开筋而努力。
练功场内一如既往的热火朝天。
练了一会儿后，徐北虎来了，踩着风雪而至。
“李师傅，你来一趟。”
徐北虎目光落在李澈身上，沉声道，随后入了里屋。
李澈心头明白徐北虎所来是为了何事，但是面容却很淡定。
里屋内，烧着碳炉，沸水“呜呜”长啸，茶叶在水中翻滚起伏。
烧好了水，茶过三遍水，浓香四溢。
徐北虎两指并拢，将茶盏推至李澈面前。
“李师傅……雷春兰死了。”
徐北虎一边哧溜饮茶，一边低声道。
李澈刚喝了一口茶，顿时宛若烫嘴似的，一阵手忙脚乱，随后眼眸中流露出惊喜之色：“什么？那雷春兰……死了？”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徐北虎一直盯着李澈，见他的反应情真意切，蹙了蹙眉头。
孙长标的死……与李澈有关，据说是盯上其女儿。
雷春兰，其实死的也与李澈有关，但是杀二者的凶手，乃是那身躯如山岳的凶徒牛魔。
那牛魔可轻易杀死开筋圆满的护卫，说明实力有着淬骨级别，绝无可能是眼前这朴实、稳健、老实的李澈了。
李澈压低了声音，四面看了看，低声道：“二掌柜……不会是司公子杀了雷春兰吧？”
“听闻雷春兰坏事做尽，杀了不少刚刚满周岁的孩童……这司公子修嗔哭神性……”
徐北虎：“……”
“休得胡言！”
“这话，在外可莫要乱说，司慕白可没有什么理由杀雷春兰。”
徐北虎当真是有些无言，他本想试探一下李澈，可没有想到，李澈居然直接猜测是司家所为。
司家肯定不会做这些事，但是……
徐北虎却是沉默下来，经由这么一打岔，他有几分毛骨悚然，司家不会……徐家不会……但是难保其他的豪门世家不会出手啊。
徐北虎摆了摆头，面色严肃几分，这个问题，还是回内城和家族中的长老们研究下。
徐北虎今日来，主要是因为李澈修为突破到磨皮圆满，所以传授他开筋法。
“多谢二掌柜！”李澈面容展露出激动，收下了徐北虎送来的开筋法以及内劲法。
皆是中乘品秩，与李澈在坊市购买的并无多大的区别，老陈说过，除非愿意进入内城徐记，否则都难以获得高品质的武学。
意外之喜则是，除了开筋法和内劲法，徐北虎还传授了一门武技。
“徐记八连碎骨枪！”
乃是一门枪法，需要配合武器使用，当然，若肉身打熬的足够强韧，也可以臂施展。
李澈爱不释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到李澈欢喜的模样，徐北虎笑意绽放，拍了拍李澈的肩膀，勉励他努力提升木雕技法，为未来成为木雕大师而作准备。
二掌柜徐北虎离去后。
李澈则是在练功场练了会儿徐记八连碎骨枪，因为【龙象金刚】提升了的缘故，李澈的武学悟性愈发高了些，只是一个早上的苦练，便将这中乘枪法给学入门了。
回到了工坊，先去接了个木雕活计后，便去往院子中挑选木材。
李澈都习惯自己挑选适合雕刻作品的木材，再由搬工们搬运，李澈不自己搬，毕竟，这是搬工混口饭吃的伙计，没必要去剥夺。
风雪簌簌从高空中坠下。
摇摇摆摆。
李澈指挥搬工搬运木材，正准备回工坊。
便见到身穿儒衫套大袄的大伯李梁，在门卫的带领下，弓着腰，慌慌张张而来。
“大伯？”
李澈看到来者，不由喊道。
老秀才闻言，猛地抬头，眼眶黝黑，眼睛布满血丝，精神似在崩溃边缘徘徊。
见到李澈的瞬间，这位老汉竟是难以遏制的垂泪而出。
“阿澈，帮帮大伯吧……”
第三十一章 低调与爆杀
呜咽的风雪在狂飙的气流之中，纷纷扬扬。
看着眼前精神疲惫，双目通红，淌出泪珠的老人，李澈心头一软，赶忙拉着大伯到温暖的工坊内。
倒了一杯热茶给大伯李梁，李澈面色严肃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大伯你慢慢说。”
李澈沉声问道。
大伯一家养他长大，未曾欺他，单单这份养育恩情，就不是简单可以偿还的。
有忙能帮，李澈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
老秀才浑身都在哆嗦，身上沾染的雪粒，则是在工坊内的暖流中逐渐融化，他冻的通红的双手，捧着装有热茶的杯盏，神情似乎稍稍放松了些。
老秀才吐了一口气，看向李澈，眼睛满是血丝，想了想，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木雕。
只是看到木雕的瞬间，李澈眼眸便是陡然一缩。
“灵婴像？”
李澈自然不陌生这木雕像！
当初未曾搬入木雕铺前，自家院子就是出现了这灵婴木雕像，才导致李澈心头紧张，不得不将一家子搬入徐记木雕铺。
李澈接过老秀才手中的木雕，与当初摆在他家门口的木雕有几分不同。
非是三头六臂灵婴木雕，只是正常的一头两臂，眼睛一闭一睁的灵婴像，但不可否认，这亦是灵婴像。
身为木雕师，对于木雕神态极其敏感。
“优先级的区分么？”李澈低声喃喃了句。
“大伯，舟舟也满周岁了吧？”
李澈蹙眉问道。
大伯不住点头：“对啊……再过三天，便是定好的周岁宴，本想简单办下，可现在……唉，不敢了，完全不敢了。”
“这几日，你堂哥连工都不敢去上，一直呆在家中，拎着把柴刀，生怕……”
大伯唉声叹气起来。
大伯很清楚，若是灵婴教真的盯上了他的孙子李乘舟，以他们普通人的力量，如何能反抗？
这几天，恐惧与焦虑完全笼罩住他们。
想到那些惨死的孩子，老秀才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你堂哥和堂嫂，连续三天不敢睡觉了……生怕睡着后，灵婴教徒对舟舟出手。”
李澈攥握着灵婴木雕，眼眸微微凝起。
“所以，大伯就想能不能让你堂嫂带舟舟来你这儿避一避……徐记，徐记还是有威慑力的。”
老秀才宛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希冀的看着李澈。
“大伯你放心，让舟舟来我家住没问题的，我家会安全许多。”
李澈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灵婴木雕的出现，所带来的压迫感与焦虑实在太剧烈了，李澈因为体会过，所以才能感觉到大伯此刻心中的惊恐与绝望。
那是一种……死亡距离自己孙子越来越近的无力感。
普通人面对灵婴教，的确很无力，就跟待宰的羔羊般。
“好好好，阿澈……多谢了，大伯感谢你……”
老秀才激动无比，神情松了许多。
“我这就回去安排，让正然和春茗送乘舟去你家……”老秀才端着茶杯，就欲要朝着铺子外走去。
李澈赶忙喊住他：“大伯，千万别，你让堂哥堂嫂在家中护着，莫要出门，防止路上出事，我亲自去接他们，我最近练武，会安全些。”
“好好好……”大伯李梁赶忙点头。
“我去跟掌柜告个假就来，你先回去与堂哥堂嫂一起护着舟舟。”
李澈说道。
大伯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喜色，后知后觉的将杯盏放下后，便告辞撞入风雪中，匆匆离去。
李澈坐在椅子上，拿捏着手中巴掌大的灵婴木雕，眼中闪过一抹沉思之色。
“灵婴教……”
“祸害啊。”
李澈吐出一口气。
可是，灵婴教于他而言，亦是庞然大物，更何况还与飞雷城的那些豪门世家有牵扯……
“另外，官府甚至也与灵婴教有关，那捕头赵传熊，便是灵婴教之人……”
……
……
李澈并没有去告假，身为木雕师傅，他自是有随意进出木雕铺的资格，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能够交上货就好。
换了一身劲装，拾取一块薄木材，李澈戴上斗笠，便出了木雕铺，撞入风雪中。
小时候在大伯家长大，李澈自然知晓去大伯家的路。
但是，李澈并未立刻前往，而是选择稳了一手。
“会不会是灵婴教设下的陷阱？故意引诱我去的？”
“若是我遇害，没了我这木雕师的身份，徐记大院怕是住不下去，小雅和曦曦便不得不搬离……”
“离开徐记大院后，灵婴教就能轻松对曦曦动手了。”
“孤儿寡母便只能任由宰割！”
压了压斗笠，李澈思忖着，这个可能并非没有。
但却也不一定，毕竟这些时日他也经常离开徐记大院，对方若是要动手，早就可以动手了……
没必要多此一举，绕一圈来坑他。
“不过，不能不防……”
李澈一边思考，一边穿过长街，告示栏上，通缉令换新了，顿了下脚步，便看到自己牛魔身份被高挂其上，悬赏五百两……
“五百两……五枚金叶子呢！”
“也就我雕个九首观音像的价格。”
李澈嘀咕了一下。
不过，这五百两……却足以让很多人铤而走险了。
“看来这段时间得稍微低调一点。”
李澈笑了笑，压了下斗笠，顶着狂飙的风雪，先去了自己在外租的院子。
将院子中浸泡在缸中的一件黑衣取出，内劲涌动，一阵抖擞，热气蒸腾，使得衣裳变得干燥下来。
这是一件极具弹性的衣裳，这是他凭借自己手艺专门制作的，【仙工】道果带来的提升，可不仅仅是木雕水平，任何手艺活，他都能通明。
有了这衣裳，就无需担忧开启金刚变的时候会撑爆衣服了。
熟稔的换装，戴上萌牛面具，李澈戴着斗笠，窜出了院子。
……
……
飞雷城，安平巷。
一座黄土堆彻成围墙的院落，房门紧闭。
屋内。
老秀才李梁叼着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李正然攥握着柴刀，眼眸通红，却是在不断的踱步，小心翼翼的听着屋外的声音。
柳春茗则是抱着儿子李乘舟，发丝有些乱，杂发丛生，显然也是没有专注打理自己。
“爹，阿澈还没来吗？”
“他会不会是……哄你先回来？”
柳春茗抱着娃，大伯母凑在她的身边，她双眸通红，声音有些沙哑，道。
一个妇道人家，在随时有可能丧子的压力下，早已经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不会的，阿澈不会故意哄我，他既然说可以，肯定可以……”
“他现在是木雕师傅，身份尊贵，只是帮衬一下我们，让我们去他院子躲一躲灾，不会骗的。”
老秀才吧嗒抽着旱烟，摇头道。
他相信李澈，也看得清自己这个堂侄的秉性！
“休要乱说，阿澈会来的！”
李正然亦是沉声开口。
屋内便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忽而，有沙沙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屋内三人瞬间连皮膜都紧绷起来。
李正然攥握着柴刀，额头上泌出汗珠，他走到了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看，便看到了那门外的身影。
屋外。
风雪狂卷，天色昏暗。
一道修长的身影，背着一根八卦棍，戴着女童面具，蹲在地上，拿着一个灵婴木雕，按在地上，还左右摆了摆，摆在了正对着房屋紧闭房门的位置。
呜咽的风吹拂着，宛若鬼哭。
似乎知晓李正然正透过门缝观望，那身影猛地扬起脸，似哭似笑的女童面具下，一张眼眸满是戏谑。
又是这张宛如梦魇般的面孔！
李正然浑身都忍不住颤栗抖动起来，攥握柴刀的手，在不住的颤栗……
忽然。
透过门缝观望的李正然，瞳孔陡然紧缩，猛地怔住了。
因为……
那戴着女童面具，蹲在雪地中的身影背后。
有一道魁梧如山岳般的身影于风雪中几乎瞬间如鬼魅浮现，黑衣紧贴身躯，将那如刻刀雕刻般的肌肉线条给完美勾勒而出。
戴着斗笠，盖着萌牛面具，眼眸精芒烁烁。
扬起一巴掌。
砰的一声……
那背着八卦棍，戴着女童面具的身影，刚反应过来，跃然起身，便被蒲扇般的一拳砸的横飞……
带起连蓬的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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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睡龙象，牛魔杀八卦
作为一个当父亲的人，李澈明白自身的安全，牵扯到妻女的未来。
所以，为了稳一手，还是伪装成了牛魔身份出行。
因为自制弹力衣的缘故，就不曾第一时间开启金刚变，非是一米九的身形，倒也不会太过显眼。
当按照记忆，顺着熟悉的路，来到大伯家的时候。
远远的，便看到了一根熟悉的八卦棍。
那蹲在地上，背着八卦棍的身影，正是当初李澈杀刘氏的时候，与赵传熊一起围攻他的淬骨武夫。
“淬骨武夫……来办这样的事？”
“果然是冲我来的。”
大伯一家，无人修武，堂哥李正然也不过是笔杆子而已，手无缚鸡之力，莫要说出动一位淬骨武夫了。
单单触动一位开筋武夫那都杀鸡用牛刀。
所以，对方目的不单纯。
再加上大伯跑来通知他，想要借住入徐记大院之事，李澈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觉得对方便是冲他来的。
“百分之七十的可能……这把握已经太高了，灵婴教自始至终都未曾放弃曦曦，手段更加极端了。”
“欲要通过我的死亡，来逼我的妻女不得不搬出徐记大院？”
“好狠啊。”
李澈闭目，再度睁眸，萌牛面具下已然尽数是滔天杀机。
不过，杀机越是显露，他却反而愈发的冷静。
胸腔之中【龙象金刚】道果剧烈跳动，将李澈身上的一切气息都给收敛吞噬似的。
这是【龙象金刚】道果成熟度吞噬了神性达到60%后的小蜕变。
除了释放激发的“金刚变”，还有完全将气血与气息吞噬，隐藏修为与气机的功效。
李澈将之称为“睡龙象”，宛若龙象沉眠，一举一动不起波澜。
以“睡龙象”收敛气息后，李澈踏雪无痕，宛若融入风雪之中，朝着院子中那戴着女童面具的身影走去。
风雪呜咽，狂卷咆哮。
那身影蹲在地上，似笑非笑的盯着门缝，浑然没有察觉到李澈无声无息的靠近。
当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李澈已然出现于他身后，陡然开启金刚变，肉身瞬间膨胀起来，宛若吹胀的气球般，骨骼碰撞轰鸣，大筋扭动绷响！
崩鸣回响间，已然化作精铁浇筑的巨人！
近乎凝成实质的气血如蛟蛇滋生，纵横蔓延，巳蛇内劲更是喷吐之间，融于气血，缠绕在李澈一臂之上。
没有半句废话，李澈攥握成的拳头，轰然便是砸下！
恐怖的力量，在拳头碰撞到女童面具武夫肉身上的瞬间，便轰然宣泄炸开，皮开肉绽，鲜血喷洒！
骨骼似乎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几乎要断裂似的。
八卦棍武夫在雪地中拉扯出数米距离，伴着激荡的气流，以及纷扬的白雪雾气，狠狠撞在了土墙上，使得土墙上黑瓦积蓄的雪堆，簌簌抖落。
“找到你了……”
沙哑的声音，从牛魔口中传出。
萦绕在院落内外。
屋内的李正然惊恐万分，噤若寒蝉，寒意笼罩浑身。
外面神仙打架，生怕……波及屋内的他们。
“咳咳……”
雪堆中。
那身影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半边身子皮开肉绽，被鲜血染红，血珠顺着攥握八卦棍的手，不断的滴下。
女童面具布满裂纹，显得有几分狰狞。
“牛魔……”
八卦棍武夫咳了口鲜血，眼眸中带着惊怒。
李澈淡漠看着他，没有再废话。
刚刚那一句话……已经足够了。
杀人，无需多说。
杀便是了。
这个八卦棍武夫，已经上了李澈必杀的小本本，除了他之外，还有赵传熊、整个灵婴教……都上了他的小本本。
如今遇到……不正是巧了么？
便送你上路！
扭动下粗大的脖子，背肌蠕动堆彻，脊椎弹动如怒龙冲天，九根大筋似九只大蟒愤起。
一步踏下，霎时满院积雪轰然炸开。
朦胧雪雾之间，魁梧如巨人般的身影裹挟澎湃的气机，撕开雪雾，弹射出现在了攥握八卦棍的武夫面前。
手掌一抬，气流撞碎，五指一捏，空气都好似被捏爆！
攥握出的拳头，当头砸下。
似雪中白虎，于搅乱的狂风当中，悍然拍下一虎爪！
死亡的危机，瞬间笼罩那八卦棍武夫。
他难以想象，短短一月而已，这凶徒牛魔，居然成长到如此地步，气魄如此恐怖强盛！
淬骨……圆满！
一月前还是淬骨初入，现在……已然圆满！
什么怪物？！
可此刻，由不得他多想，一声怒吼！
浑身气力调动，内劲燃起，面对迅疾如雷的猛虎一拳，他不得不以八卦棍横挡！
咚！！！
牛魔一拳，横压而下，狠狠砸在了八卦棍上！
棍身瞬间弯曲，发出了悲鸣！
恐怖的万斤巨力滚滚宣泄而出，仿佛空气都在一瞬被打的崩灭！
两人之间的风雪、朦雾，尽数扩散开，像是泛起涟漪的水面！
高高扬起的积雪，宛若舞台升起的帷幕！
乌黑苍劲发丝狂舞，面具下的双眸炯亮如星辰！
八卦棍武夫只觉胆寒，恐怖力量宣泄在他握棍的双臂，冲散他三重天的内劲，让他双手骨裂，血管爆开，鲜血淋漓。
然而，李澈却犹自轻松，五指一攥狠狠往下一砸。
弹抖之间，八卦棍从那武夫手中弹出，复又是一拳，这一拳，李澈融入了苦修一早上便入门的徐记八连碎骨枪！
拳如枪！
撕开狂飙的气流，爆发万斤巨力，重重砸在那八卦棍武夫的胸膛之间。
仿佛有闷响炸开，这位八卦棍武夫胸腔中吞吸的气流，以及根根胸骨，在这一拳之下轰然炸裂，伴着同样在一拳下四分五裂的内脏与滚烫血液，泼洒在了如幕高扬的积雪大幕中。
钢筋铁骨般的肉身，犹自散发着灼灼热气。
李澈收拳，面具下的眼眸淡漠的扫了眼，失去生命气息的八卦棍武夫，一位淬骨武夫，就这样被他活生生粗暴打死。
至此，必杀小本上的名字划去一个。
浓烈的血腥味道弥漫在风雪呜咽的小院之内。
屋子中的大伯一家，早已惊恐到大气不敢出。
特别是透过门缝见到凶徒杀人的李正然，只觉得双腿发软，站立不稳，几欲倒地。
幸而，那恐怖的牛魔并非嗜杀之人。
此行出现，似乎也只是为了杀那背负八卦棍戴着女童面具的灵婴教武夫。
李正然汗流浃背，鼓起勇气再度透过门缝望去。
却见屋外，已然风雪平静，牛魔早已不见，只剩下一具血染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液染红了灵婴木雕，显得十分的妖异。
李正然不敢再看，浑身哆嗦的回到了屋内，大伯也不敢抽烟了，一家子窝在一起，大气不敢出，十分的安静。
忽而。
屋外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那是脚掌踩着松软积雪发出的嘎吱声。
“大伯，是我！”
听到院子中的呼声，大伯李梁顿时露出喜色：“是阿澈来了！”
李正然、柳春茗等人也俱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的李澈，可是徐记木雕铺的木雕师，有身份的人，一出现就给他们一种主心骨的感觉。
打开门后，一身黑衣，戴着斗笠的李澈满脸凝重的站在屋外。
“阿澈……”堂哥李正然吞咽了口水，连忙开口，语无伦次的描述刚才的事情。
李澈面色骇然大变：“牛魔？官府通缉悬赏五百两的牛魔？！”
“快！收拾一番，速速离去！”
“这事……非是我们能掺和的，赶紧去徐记大院才会安全些。”
“那死去的……乃是一位淬骨武夫啊，一拳就能打死我的恐怖武夫，杀他的牛魔该有多可怕？咱们赶紧跑吧！”
李澈眼中流露出一抹精湛的惊恐，旋即沉声道。
大伯一家闻言，顿时一慌，淬骨武夫？
那不是可以飞檐走壁的大侠之流？
如此人物居然死在了他们的小院……赶紧溜吧，呆不得了。
幸而他们早就收拾好东西。
故而，简单拾措了下，就一同跟着李澈离开了这座染血的小院。
院子空了，静了下来。
呜咽的风雪，狂卷在天地之间。
簌簌的雪粒纷扬的飘落。
落在了那雪地中歪歪扭扭，布满裂纹的女童面具之上。
独自话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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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灵婴踩街，对饮称侠义
呜咽的风雪，带着几分凄厉。
李澈身着黑衣劲装，戴着斗笠，面色无比的凝重。
身边跟着大伯一家。
众人顶着越发暴躁的风雪而行，来不及为刚才小院中爆发的厮杀而惊恐，一家人只想逃往徐记木雕铺。
踩着青石长街，因为风雪天气，路上行人稀少，大多都埋头匆匆而行。
一路上，大家都默不作声，没有人说话。
忽然。
李澈脚步一顿，积雪被他突兀停下的脚掌推出了小雪包。
朦胧风雪中，有烟火气萦绕。
叮叮当当的声音，自长街另一头传来，有锣鼓声、有唢呐声、有虔诚诵念声，奏成了一曲令人汗毛倒竖的诡异交响。
“圣灵有教，洗涤出尘，转世无忧法，得有上智不教而成……”
靡靡之音，从风雪中传来。
有赤膊大汉戴着男童面具，抬着龛台。
台上置放着三头六臂灵婴像，灵婴三首，或怒、或悲、或笑……眼眸灵动，似真眼珠镶嵌。
列队整齐，足有数十人，乃教众出行，灵婴踩街！
有戴着女童面具，身材曼妙的女子，手捧花篮，伴着音乐之声，扬洒花瓣，与风雪争辉。
李澈眉头蹙起，吩咐身后大伯一家，不要多看，埋头前行。
然而，这一次的灵婴踩街教众，并没有像之前遇到李澈那般，相安无事的错身而过。
在漫天飞雪中，这些灵婴看到了大伯一家，看到了那堂嫂柳春茗怀抱里的李乘舟，似乎纷纷兴奋了起来。
他们跳着怪异的舞步，戴着孩童面具，歪头扭身，如张牙舞爪的地狱恶鬼，一步一步的逼近与靠近。
浓烈的压迫感，充斥在天地之间，裹挟着风雪，扑面而来！
大伯李梁满头大汗，两股颤颤。
堂哥李正然满目瞠红，攥握着柴刀。
大伯母和堂嫂柳春茗惊恐万分，这等阵仗何曾见过，几乎要哭出声来，紧紧抱着怀里被吓到的李乘舟。
李澈则是迈出一步，气血涌动，皮膜泛红，展现磨皮圆满的修为。
“光天化日，你们要做什么？强抢孩子吗？！”
“目中可还有朝廷，可还有王法！”
李澈怒喝，中气十足的爆喝，倒是稍稍慑住了这些教众。
可是锣鼓、唢呐声再起，这些戴着面具的教众，便再一次的围堵上来，不断的靠近，孩童面具下，闪烁着贪婪且妖异的光泽。
李澈五指攥握成拳。
他想……戴面具了！
这些教众越靠越近，隐约间，似乎有独特的气息弥漫，祸乱着精神，影响着人的情绪！
李澈心头一凛……神性？
不浓郁，只有些许，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却十分致命！
忽而。
风雪炸裂，有一道身影从远处急速的窜动而来，宛若炮弹般狠狠的落在了李澈和大伯一家面前。
强横气血狂涌，内劲喷薄，掀起大风大浪，狂飙的气流，冲散了那些靠近的灵婴踩街教众。
“在下……徐记木雕铺三掌柜，徐佑。”
“诸位，光天化日，这般逼迫，有些过分了，飞雷城……还未到灵婴教为所欲为的时候。”
披着狐氅，白衣胜雪，乌发飞扬的身影，淡漠的说道。
李澈一怔，未曾想来者竟是许久未见的三掌柜徐佑，自从出城猎杀妖物后，徐佑便没了音讯，如今出现，竟是这般场合。
徐佑气血如火，内劲狂涌，站在原地，爆发的威势极其可怕。
那些灵婴踩街教众，纷纷散开了，弥散的神性也随着风雪消弭无踪。
没有对话，没有言语。
踩街教众，扛着灵龛，踩着舞步，撒着花瓣，伴着锣鼓唢呐声，逐渐远去，消弭在了风雪之中。
邪性，似乎也随之而远去。
大伯一家终于是长长松了口气，大伯母更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李澈抱拳，诚挚道：“多谢三掌柜。”
徐佑回过身来，面容比起之前多了几分沧桑，清秀儒雅的脸上，更是多了一道疤痕。
他看了李澈一眼，笑道：“刚从城外处理诡异庙的邪物归来，便见到这种情况……”
“见到是你，便站出来了，徐记的面子……灵婴教如今还是给的。”
李澈再度拜谢，将大伯一家的情况说了说后，徐佑叹了口气：“灵婴教……愈发无法无天了。”
“不过，欲使其亡，必使其狂，终会有人灭它。”
“也罢，你大伯一家搬到徐记大院中住，寻一处偏院，但是……房租得另外交了。”
木雕师住院子无需交租，大伯一家虽然有李澈的背景，本无资格居住徐记大院，但徐佑放宽了条件，这租金却就不能省了。
“放心，看在你这位天才木雕师的份上，租金会便宜些。”
徐佑笑了笑。
“我便不跟你们回院子了，我去你们所说的凶杀现场看一看……一位淬骨武夫被打死，戴牛魔面具……那位牛魔么？有点意思。”
徐佑简单说了句，便告辞离去，一步踏出，负手绝尘消失。
李澈看着徐佑消失的背影，吐出一口气，让大伯一家住进徐记大院，这应该是徐佑在向他示好拉拢……
毕竟，他可是有机会成为木雕大师的木雕师。
拉拢示好……很正常。
……
……
安平巷。
风雪之中。
数道身影纷沓至来，强横的气血，交织在空气之中。
徐佑披着狐氅，负手踱步而来，院子中，已然不止有一道身影。
赵传熊腰间挎刀，面色难看的看着死去的八卦棍武夫，攥握刀柄的手背，根根青筋迸起，眼眸甚至有几分凶戾与……惊惧。
除了赵传熊之外，还有三道身影，皆是气血强盛，乃为功夫不俗的武夫。
徐佑却是认出了他们，乃是内城世家豪族们，在外城产业的管理者。
与他徐佑一样的身份，在族中不算受宠，可在外城，却是地位尊贵。
内城世家豪族，总共四大家族，分别为杨家、徐家、安家以及司家。
除了赵传熊，在场的三人，则分别来自杨家、安家以及司家。
“被硬生生以大气力打死，淬骨圆满的万斤巨力，加上武技爆发，此人胸骨尽数破碎，五脏六腑俱碎，完全碾压，毫无抵抗之力……”
“从死法上看，看不出凶徒所施展的是何武技……”
“这户人家留了活口，寻到问问便知晓凶徒模样了。”
“但古今在外城，能杀淬骨的，大抵便是那位通缉犯牛魔无疑了。”
“这牛魔刚于内城行凶，杀了个灵婴教被法主看重的教徒，如今又在外城，杀死了灵婴教的一位淬骨境的副香主……啧，当真是猖狂至极啊。”
司家在外城的管事之人，看向了徐佑，笑道：“徐三公子，有没有兴趣联手，把这个牛魔拿下？”
“司留仙……你们司家跟灵婴教混迹在一起，我徐家却非是，这牛魔……明显是冲着灵婴教去的，他所杀之人，也皆是灵婴教那些坑害无辜孩童的恶徒，在我看来，乃侠义之举。”
“他做了我等所不敢做的事……我鼓掌还来不及，恨不得与其对饮，称一句大侠，为何要捉拿他？”
徐佑淡淡瞥了眼司家的司留仙，嗤笑起来。
司留仙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徐佑负手扫了一眼那布满裂痕，硬生生被锤爆的八卦棍武夫，眼眸一凝。
似认出了什么，闪过一抹惊疑，旋即转身离去。
赵传熊在一旁低着头，却是不敢多言。
这些世家豪族弟子，虽然不被内城看重，远离权力中心，可毕竟是大族弟子。
他赵传熊可没资格在他们面前嚣张。
当然，也是因为赵传熊此刻心中慌得一批……
上回他与八卦棍武夫一起猎杀过牛魔……
而如今，八卦棍遭报复死了。
下一个……
不会就是他了吧？
那牛魔凶徒……一个月而已，便从淬骨初期，踏足淬骨圆满，足以打出万斤巨力，将八卦棍生生打死。
恐怖，太恐怖了……
越是细思，就愈发的惶恐。
赵传熊额头泌出细密汗珠，忍不住汗流浃背。
他该……怎么办？
第三十四章 女儿两岁，道果【无垢心】
李澈带着大伯一家回到了徐记大院，先是在自家院子里将就一晚上，第二天便去寻了孙管家。
因为有徐佑的应允，孙管家倒是没有刁难，尽管因为丧子之后，孙管家对李澈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可仔细想想，孙长标当初可是想要献祭曦曦来求一个儿子。
错在他的儿子，而非本该为受害人的李澈一家。
顺利解决了大伯居住问题后，李澈也是松了一口气。
回想起在大街上，那灵婴教众踩街时候带来的压迫感，李澈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
整个灵婴教……一看就都不是什么好人。
迟早是个祸害。
工坊内，李澈停下手中的刻刀，乌黑发丝沾染着木屑，望向了院子中飘零的雪花，心中将整个灵婴教都写上自己心中的必杀小本本。
当然，最上方必然是那位灵婴法主，打个圈，重点标记！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自从牛魔的悬赏被提高到五百两后，李澈除了相助大伯一家的时候出了次手，就选择低调，再也未曾出手过。
当然，期间也曾去找寻过捕头赵传熊的踪迹，可惜，赵传熊似乎也知道自己要杀他般，变得谨慎且猥琐。
从不单独露面，哪怕出行，身边也会跟着数位捕头差人，到了晚上，也不归家，不知躲哪里去了。
李澈没找到出手机会，便选择放弃。
或许是那位淬骨境的八卦棍武夫身死的缘故，飞雷外城似乎安定了一阵子，但慢慢的又有孩童遇害的消息传来。
只要有人，恶，便不会停止。
时间如指间沙，在指缝间沙沙落下，便是一场春去夏来的轮转。
不知不觉，半年转瞬而逝。
徐记木雕铺。
李澈深吸一口气，吹去木雕上的木屑，纷扬之间，一尊“九子抱莲像”，便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初老陈也雕刻过九子抱莲木雕，如今，李澈雕出的，却是比老陈所雕的更显的生动，有独特意蕴显现，仿佛雕刻的九个孩童活过来了似的，嬉戏打闹，犹如在耳。
这是【仙工】道果提升到lv3后，带来的更加浓郁的意蕴。
“阿澈，手艺见长了啊！下个月的评定，你怕是能评上四刀木雕师了。”
工坊的门口，一袭丝绸白袍的徐佑倚靠门框，拎着一坛酒，带着温和笑意，说道。
“四刀木雕师，可以自由出入内外城，阿澈……你可否有举家搬入内城的想法？”
徐佑问道。
李澈闻言，想到内城之中高手如云，听说灵婴教的真正底蕴强者，尽皆在内城之内，搬入其中，风险太大。
正如老陈所说，外城的生活条件虽然差了些，可是远离漩涡中心，没有那么多是非，倒也显得快活自在。
见李澈许久未曾回应，徐佑摆了摆手：“罢了，不说这个话题，你若入了内城，找你喝酒可就麻烦了些。”
作为家族中不受宠之辈，失去竞争家主之位的可能，呆在外城等于外放，基本都懒得回内城。
徐佑自从上次从外城清剿诡异庙邪物后归来，似乎和李澈对上眼，时常来寻李澈饮酒，一开始或许是抱着拉拢的心思，时间久了，还真是把李澈当朋友了。
到李澈小院蹭饭之事，愈发熟稔。
下工之后，李澈与徐佑一同回到了小院中。
院子中的枇杷树生长的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小小的曦曦在枇杷树下，攥握着一把木棍，嘿嘿哈哈的喊个不停。
一周半的曦曦，活泼机灵，极其聪慧，仿佛跟三周岁的孩童一样，精力无限，活蹦乱跳，灵婴的不同，愈发的显现。
“爹爹！”
曦曦见到李澈归来，肉嘟嘟的小脸一颤，便迈着赤着的脚丫子，撒欢似的奔了过来。
旋即在李澈和徐佑面前一个急刹，绑着冲天辫的脑袋差点撞在李澈的大腿上。
“爹爹……你嗦带糖葫芦给曦曦吃，在哪里呢？”
曦曦眨巴着大眼睛，已经开始寻找。
不过，找了一圈都未寻见，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昂起的胸膛，瘪了下去。
李澈笑着抱起很是失望的曦曦，无辜笑道：“那是爹前天答应你的，昨日不就给你带了糖葫芦吗？你记岔了呀。”
曦曦懵了下，歪着脑袋：“是吗？昨天糖葫芦的味道都忘记了……”
说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徐佑顿时哑然失笑：“叔叔抱，你爹没给你买，你徐佑叔买了。”
仿佛变戏法似的，徐佑还真掏出了根糖葫芦，曦曦顿时欢呼起来。
老陈拉了张竹椅，坐在枇杷树下纳凉，见此状，忍不住笑着摇头：“三掌柜，你可莫要惯着小臭曦，天天糖葫芦，牙齿都吃坏了。”
曦曦闻言，顿时不乐意了，嘟着嘴：“臭陈爷爷，我不是小臭曦，我是暖曦，李暖曦！”
嘀嘀咕咕的话语，还带着几分奶气。
惹得几人忍俊不禁。
张雅刚从厨房忙碌完，便张罗着吃饭。
蹭饭的徐佑和老陈，加上李澈一家，在夏日傍晚，直接在院子中铺开桌子吃了起来。
徐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一个人住在外城，吃饭什么都是一个人，如今这份热闹与惬意，让他十分珍惜。
夹了一口猪头肉，徐佑看向李澈说道：“阿澈，这段时间……灵婴教的动作越来越大了。”
“内城之中，灵婴教联手司家……将手插向了另外三家的灵婴灵童，算是与另外三大家族闹翻了，淬骨境都死了好几位。”
“司家有些承受不住这份怒火了，始作俑者司慕白被驱赶出了内城，内城灵婴教的势力也被清理干净，大部分退到了外城……”
徐佑沉声说道。
李澈抿了口酒：“内城三大家既然与灵婴教翻脸，为何不完全清剿干净灵婴教的势力？不彻底打死？”
老陈冷冷一笑：“这灵婴教源自城外诡异庙，岂是那么容易清理干净的？那些灵婴教教众，高层基本上都是戴着面具，隐藏身份之辈……势力来源，错综复杂，又怎么可能清理干净？”
“没准三大家的高层，或者说府衙中的高层……都有灵婴教的强者呢。”
老陈似乎见惯了这样的事，话语冷意中带着几分悲凉。
“这灵婴教之事……若是处理不好，飞雷城……迟早要完。”
话语落毕，饭桌上一片安静。
徐佑眉头蹙起又松开……
看了看老陈，欲言又止。
老陈大口灌了一碗酒，将碗拍在桌上：“三掌柜也知晓我的来历，我本来自北边的舟云城的难民，舟云城如何没的……我此生都不会忘。”
徐佑叹了口气，不曾多言，只是看向李澈：“这段时间，看好曦曦，莫要让她乱跑……等灵婴教之事过去，或者等明年的灵童筛选，我会运作一下，让她入飞雷城各大家族联手建立的‘神修院’，到时候安全就能有些保障。”
“不过，我亦是得到消息……神宗将在明年派遣强者下山收徒，可惜曦曦年龄偏小，不知道能否入神宗弟子们的眼，我到时候看着运作，若能入神宗，曦曦便能无需再担忧灵婴教的威胁了。”
“在神宗这等庞然大物面前，灵婴教……弱小的可怜。”
“因此，灵婴教大抵会在神宗弟子到来之前……疯狂一波。”
李澈点了点头，给自己满上后，敬了徐佑一碗。
“曦曦的事……便麻烦你了，老徐。”
徐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举碗回敬。
“见外了，曦曦和我可亲了。”
……
……
徐佑的话，李澈很听劝的听进去了，没有带着曦曦乱走。
他也特意观察，外城的确变得纷乱许多，灵婴教教众活动的更加频繁，甚至徐记木雕铺外，大晚上的也时常有武夫飞檐走壁，觊觎不休。
不过，徐佑组织诸多习武木雕师们建立的护卫队，则是增强了巡逻，且在徐佑动手打死一位开筋圆满的觊觎之徒后，灵婴教才是收敛了些。
但是其他地方灵婴教依旧活动剧烈。
飞雷外城，在这半年里，陷入了一片哀鸣声中，不少丧子的百姓告到了府衙。
府衙巡捕们组织了队列出巡，可收效甚微，灵婴教的恶徒们，往往都能提前得知风声似的。
就在这般混乱中，半年时间过去，可混乱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寒风吹拂，初冬又悄然降临。
半年时间又不知不觉间过去。
曦曦，两岁了。
外城，听雨巷。
李澈租的一间院子内。
李澈盘膝而坐，天空飘落的雪花，刚坠至他的身边，便被其体内涌起的宛如蛟蛇般的内劲给喷吐间，砸的炸裂成雪雾。
缓缓睁开眼，劲气内敛，尽数归于道果【龙象金刚】之中。
“巳蛇内劲……达到三重天了，这门内劲也算达到上限了。”
“想要冲击内劲四重天，得搞一部上乘内劲法了。”
李澈吐出一口气，狂飙的气流自其口中喷出，宛如锐箭。
忽而，胸腔之中，道果【仙工】与【龙象金刚】微微跳动！
眼前熟悉的画面浮现而出。
苍茫大地上，一株高耸入云的宝树拔地而起，无数叶片抖动闪烁，其上，顿时慢慢的结出了一颗七彩色的果子，果子流光溢彩，似是走马观花般的反映着曦曦这一年来的诸多成长画面。
乌发披肩，李澈双眸灿灿。
又是一年的期待，终于在这一刻绽放。
曦曦两岁，第三枚道果……
终至！
……
【你的女儿两岁，平平安安，无病无灾，你获得一枚道果“无垢心”】
第三十五章 神性说，有如菩提，无垢养性
院子内，簌寒的飘雪，悄然落下。
给大地安安静静的盖上了洁白的袄子。
李澈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心神下沉。
便见得那棵于苍莽大地中拔地而起的道树之上，再结一颗七彩琉璃般的道果。
第三颗道果！
继【仙工】、【龙象金刚】之后的第三枚！
【仙工】提升了李澈的技艺，【龙象金刚】则是增强了李澈的横炼实力，肉身无双，武学天赋直线拔高！
但尽管如此，李澈依旧无法推断第三颗道果会是什么。
有种开盲盒的期待与兴奋感。
【无垢心（道果）：心灵澄净，有如菩提，不染尘埃，无垢养性】
伴着心神起伏，眼前关于【无垢心】的提示与介绍，便浮现而出。
“心灵澄净……有如菩提。”
“不染尘埃，无垢养性……”
李澈呢喃着介绍，呼吸慢慢的急促了些许。
“养性……养神性么？”
此界修行，分三种，分别为炼体、内劲与神性！
神性最为困难，但是也最为神异，威能极强。
想要修神性，除了需要神性修炼法之外，还需要将炼体与内劲尽数修炼到一个强大的地步方可，简而言之，炼体与内劲……乃是为修神性而准备。
李澈曾经好奇询问过徐佑，关于神性修行内容，徐佑倒也未曾隐瞒。
“炼体需达到换血，唯有换血境，方可搬血刺激人体五脏六腑来汲取储藏神性，而内劲需要达到三重天，方可修炼神性。”
“神性，何为神性？天地万物俱有灵，而人独有神韵，乃为神性，汲取神性，锻炼神性，超然物外，便是人为灵长之根源！”
徐佑给李澈介绍道。
“人之神性，可分七情六欲，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可各为一神性大类，六欲亦可区分，但七情神性比较大众些。”
“神性的每一大类却又可细分脉络，每一脉络俱是可铸神基，如司家的【嗔哭镇鬼】神基是为【悲之神性】一脉，又如内城府衙的神捕张向阳的【慑恐溯光】神基，便为【恐之神性】一脉。”
微风拂动，料峭冬寒。
李澈感受着刚刚获得的道果【无垢心】，随着刺激，他的六感似是变敏锐，可捕捉天地间游离的神性。
在他的眼中，不少神性散发着微光，像是夜空萤火，飘荡不休，慢慢的一粒一粒的汇聚到他的周身，漫入他的体内。
最后于无垢心内积蓄。
“道果【无垢心】，可让我修神性么？”
李澈心头惊喜。
徐佑说过，神性修士战力之强，远超炼体与内劲武夫，若是铸就神基，更是可怕至极，除非通脉宗师，否则面对神基修士，必然会被轻易碾压击溃。
神性法，无比珍贵，乃一族之根基，哪怕是徐记，也鲜少会将神性法传授给外人，就算成为了木雕大师，所能获得的也不过是最下乘的神性法罢了。
“徐佑跟我普及过神性修行的境界，第一境为养性，一成养性，不弱换血，养性圆满甚至可与通脉武夫一战，第二境便为神基，铸就神性根基，蜕脱凡性，就算通脉武夫亦可压制！”
李澈深吸一口气，脑子回想着徐佑所提及的神性信息。
……
【姓名：李澈】
【羁绊：李暖曦（女儿）】
【道果：仙工（lv3，5%）、龙象金刚（lv1，70%）、无垢心（lv1，0%）】
【神通雏形：仙工·千析手】
……
眼前，面板跳出。
这一年来，道果【仙工】自从达到了lv3后，提升就变得愈发的缓慢，当然，也是因为方澈将更多时间都放在了武道修行上。
不过，主要也是李澈所打算制造的机关难度极大。
《唐氏机关纪要》中记载了十二种机关，其中三种比较基础，李澈都已经制作完成。
剩余的九种，都与气血与内劲挂钩，甚至……还涉及到神性。
所以，难度直线飙升，李澈花费一年时间，幸而有lv3级别的【仙工】道果相助，加上材料的收集，终于是制作出了那位列唐氏机关纪要第七的机关。
【木渡鸦】，在唐氏机关纪要中，排行第七，属机关兽，便为李澈耗费心力制作而成。
至于肉身修为层面，以【龙象金刚】道果提升的武道天赋，使得李澈本身修为从开筋圆满，成功踏足淬骨。
淬骨境乃是水磨功夫，除了每日修炼打熬，还需要大量的食补。
李澈的淬骨法门则是去了坊市淘来的，名曰《十八虎骨熬淬法》，花费了八百两，同样是出自那位售给李澈《许氏九筋法》的商客。
可惜，对方没能力弄来上乘的内劲法。
于风雪中起身，浑身骨骼崩鸣，宛若鞭炮炸开，一拳挥打，如长枪长驱，似将空气都抽分开来！
武技白虎乱风拳，早已被李澈掌握到了大师水准，只差半步便可踏足化境。
任何武技，按照掌握水准，皆可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大师及化境！
一旦成就化境，甚至能牵动天地间的神性，让武技威能得到极大提升！
“淬骨大成，大师拳法，以及大师级别的碎骨枪……”
“如今，哪怕不激发【龙象金刚】的金刚变，我的修为在飞雷外城，都属于顶级了……”
李澈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但也仅仅只是在飞雷外城，在外城，淬骨武夫足以逞威风，可到了内城……不说各大豪门世家子弟，从小食补培养，还有上乘的法门修炼。
不管是炼体还是内劲，都远超外城武夫，毕竟……换血境才可蕴养神性，成为养性境的神性修士。
“若是激发金刚变……不知能否锤死换血武夫？”
李澈思索着，因为未曾交锋过，不太清楚换血武夫有多强。
金刚变带来的肉身劲力的暴增，应该能达到一力破万法的程度吧。
“可惜，龙象金刚的提升太慢了，想要达到lv2，兴许要我本体的武道修为突破到换血才能达到……”
在院子中又耍了会儿徐记八连碎骨枪后，李澈才是盘膝，安定了心绪，打算开始尝试【无垢心】道果的效用。
他盘坐在地面上，任由飘雪加身而不动。
心神沉浸，漫入到那颗跳动的道果【无垢心】。
宛如身体中多出了一颗心脏，微微跳动之际，勾连天地间的神性。
一刻，两刻，三刻……
李澈心思澄澈，好似老僧枯坐。
积雪在他的身体之外堆叠了厚厚一层。
一个时辰后。
李澈方是睁开眼，淡淡的白光自眼底闪烁。
【道果：无垢心（lv1，1%）】
虽然没有神性法门，李澈未曾修行神性法，但无垢心却能帮助他汲取天地间的神性，类似于起到一种神性修行法的效果。
“我修出的神性，澄澈干净，无瑕无垢，不属于任何神性法一脉……”
李澈眉头不禁蹙起……
“那这……该怎么算？”
“未来……又该铸就何等神基？”
忽而，李澈似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闪烁……
心脏一跳，野心狂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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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望性术，长生神基
素雪纷纷鹤委，清风飙飙入袖。
听雨巷，未曾听得雨声，只有雪落之音，靡靡霏霏。
李澈目光灼灼，心脏跳动如擂鼓。
他扬起手，【无垢心】所积攒的神性在掌心之泛起了蒙蒙的白色光泽，朦朦胧胧，扭曲着风雪。
“喜、怒、忧、思、悲、恐、惊，是为七情神性，神性法便是脱胎于这七情，从大类中细分出支脉，进而铸就神基。”
“那我以【无垢心】凝聚出的无垢无暇神性……如何铸就神基？”
“无垢无瑕，宛如白纸，是否可如纸上作画，存在演变任一神基的可能？又是否能……铸就非单一神性神基，而铸就多神性神基？”
想法一涌现，野心恰如燎原之火，霎时狂卷！
但这一切……
都只是李澈的推测罢了。
具体如何操作，对神性一知半解的李澈，根本想不通。
想不通之后，李澈便不去想了。
毕竟，他尚未正式接触神性法，等之后有机会接触神性法后，再慢慢的分析，或者尝试改编出能够铸就无垢神基的法门。
当然，这很难，可再难……也比没有铸神基无门要来的好吧。
一念及此，李澈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下来。
“以无垢心养性……这才是我现在需要投注心力的事情。”
李澈站起身，气血运转，如怒龙咆哮，雪花消融，蒸腾成灼灼水汽。
他的眸光精亮，心思斗转。
“对了……【龙象金刚】能汲吞神性来提高进度，那我以【无垢心】汇聚的神性，能否来补给龙象金刚？”
道果之间的互帮互助？
想法是挺好的，但若是消耗【无垢心】蕴养的神性，来提升【龙象金刚】，定然会拉慢蕴养神性的进度，会有些得不偿失吧……
“因此，破境的时候助力一波，倒是可以，平日以龙象金刚所赋予的武道天赋，慢慢熬炼便是了。”
“若是能够铸就神基，放眼整个飞雷城，不管内外城，定然都属于顶级强者了！”
铸神基十分重要……
因为徐佑与他说过一句话，李澈铭记在心。
神基，乃长生之始。
伸了个懒腰，骨骼碰撞，李澈心情极好。
出了院子后，漫步长街，打算去打点老黄酒，切些卤肉，晚上好下酒。
老陈和徐佑天天来蹭饭喝酒，李澈自是当备上一些下酒菜。
……
……
万丈高空，云雪飘摇。
飞雷外城。
一辆朴素的马车，晃晃悠悠的撞碎风雪，驶入了城内。
“老汉，飞雷城到了。”
车夫将马车停在路旁，搓揉了下手，朝着车厢内喊道。
帘布掀开，两道身影从中走出。
一位老者，面容上满是枯槁的褶皱，像是数百年的老树皮，老者穿着厚袄子，两根长眉下垂。
在老者的身旁，则是一位五六岁的孩童，古灵精怪，绑着两个哪吒辫。
老者从袖兜中抖出了几枚大景铜铸钱币递给了车夫，车夫掂了掂，扫了老者身旁的小童一眼，提醒道：“老汉可得好生仔细的照顾好这娃子，飞雷城中……容易丢娃。”
老者闻言，笑了笑，抱拳作揖。
车夫便不再多言，驱着马车远去。
“师父，咱们提早了一年跑来飞雷城，会不会坏了规矩啊？”
孩童仰起头，看着老者疑惑问道。
老者捋了捋须，微微摇头：“规矩？大景式微，如今还讲什么规矩？况且……这一路走来，老夫观那飞雷城外诡异庙神性愈发浓烈，妖物猖獗，怕一年后再来……城都进不来了。”
孩童顿时吓了一跳：“啊？有这么夸张吗？”
“这飞雷城虽然是小城，但城内世家豪族俱在，神基修士亦是有不少……一年就沦陷，有点夸张了吧？”
老者瞥了孩童一眼：“吕赤小儿，你当为师会骗你不成？”
“这城外诡异庙，以宗内‘望性术’观之，应当为‘十都诡异庙’，再一年，便可晋升‘九曜’……”
“以飞雷城中神性修士实力，如今的十都级别诡异庙，尚且能够应对，一旦晋升九曜级，铸就神基的修士及先天通脉武夫或许可逃，但神基之下，皆逃不了。”
孩童吕赤倒吸一口气：“这飞雷城……神性稀薄，人口又不多，诡异庙如何能晋升九曜？”
老者捋须：“庙者，唯祭与祀。”
“有人以命、以性、以神……祭之，诡异庙自是会晋升。”
“我们提前来，找一下灵童，带回宗门，勿要多生事端。”
老人叮嘱孩童道。
“老师……难道我们见死不救吗？”吕赤歪着头，问道：“至少，我们该去提醒一下城中的强者吧？”
老人慈爱的揉了揉吕赤的脑袋：“这事哪有那么简单……”
“况且，你老师我这趟下山，虽是奉命，但为了绕过大景镇庙司的眼线，将大部分神性都留在山上，偷偷而下……十都诡异庙爆发，还能应对，九曜中的庙神一旦成型，你老师我这把老骨头，可不够打的。”
“到时候，若被庙神神性侵染……会坏了自己的神性路。”
“大景自己都不管，我们还管什么？”
“大抵在灾祸发生之前，公布身份，引导无辜百姓出城逃难便是。”
老者拍了拍小孩吕赤的脑袋。
“好了，安静些，让为师以‘望性术’看看……这飞雷城，可还剩多少神性灵童。”
老人牵着吕赤的手。
抬起手，捻住一片雪，轻轻于眼前一划。
待得再度睁眼，瞳孔之中，似乎有金轮，圈圈环套堆叠。
他看向穹天，得见四轮巨大的神性磨盘高悬，迷蒙于天地之间。
“【嗔哭镇鬼】、【慑恐溯光】、【悬思流剑】、【忿怒弥陀】……小小的飞雷城，铸就神基的修士还挺不少，神基花样亦挺多。”
老人淡淡一笑，仔细打量。
这些都是寻常的神基，但是能够铸就神基者，就已然有很大的风采。
毕竟，许多神性修士，养出如池神性，却始终无法踏出一步，或是被神性肆虐了精神，彻底疯癫，遭受神性反噬而陨落。
“神基修士已然不算弱了，莫要以为距离神性只差一丝一毫，可有时，一丝一毫便为天堑！”
老人眸光中的金轮一圈又一圈。
他看向了内城方向，微微颔首：“世家豪族还是积攒了不少灵童，可惜神性好像都不多。”
继而金轮滚动，眸光落在了外城，看往徐记木雕铺方向，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异色。
在他的“望性术”下，似乎有火光冲天，灼灼焚烧，染红半边天似的。
“好霸烈的怒之神性……”
“具备如此神性的灵童，世家豪族居然未曾招收？怪哉……”
老人惊异不已，他捋了捋胡须，掐指一算：“哦，才两岁……那难怪了。”
“看来……此次下山有大收获啊。”
老人捋须而笑。
就在他准备散去双瞳金轮，解除望性术的时候。
他怔了怔。
望向眼前长街之上，那拎着卤肉和一坛酒，哼着歌曲小调的悠哉青年。
以及……
青年那浑身散发出的洁白璀璨，纯净无瑕的神性光辉！
第三十七章 蕴神雕，灵童做引
李澈哼着小调，心情极其愉悦，特意去城西的卤肉铺店，专门切了二斤的猪头肉，晚上打算跟老徐和老陈好好喝上一坛酒。
刚得了第三枚道果，在此世安身立命的资本又增添了些，心情自然极美。
长街飘雪。
因为曦曦的生日乃是在冬寒时分，所以，每次曦曦接近生日了，便有大雪伴随。
料峭寒意刺骨，不过如今的李澈，淬骨大成，气血强盛，自是无惧寒冷。
忽而，李澈头皮微微发麻，胸腔之中，刚刚得获的道果【无垢心】怦然跳动。
李澈一步顿下，眉头蹙起。
那是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斗笠下的面庞陡然扬起，举目望去，便看到了远处风雪长街中，一位老者牵着个绑着哪吒辫的孩童，正怔怔然的盯着他。
李澈顿时感觉到有几分疑惑，这大街上人来人往，这老者为何独独盯着他看，不可能是盯上了他手中的猪头肉吧？
李澈亦是回看了过去，便见到那老者牵着哪吒辫孩童，转移了视线。
觉得古怪的李澈，心头顿时警惕起来。
不过，李澈也只是警惕起心绪，与其错身而过，直至走远，老人都未曾有所动作。
李澈才是放松下来，只觉得是自己太过谨慎了，差点就要将这老者记入小本本。
……
……
“师父？咋的了？”吕赤察觉到自己师父的不对劲，不由问道。
老人闭目，散去了【望性术】，摇了摇头，感觉到十分的惋惜与痛心。
“可惜了啊……真是可惜了啊……”
“无瑕无垢，纯净如水，宛如白纸……”
“天地间竟是有如此纯白的新生神性……”
“这般神性，可塑性极强，可惜……怀揣如此神性的，竟是一个青年，且只是一位开筋武夫，终究年龄太大了。”
“二十多岁的灵童？古怪了。”
“灵童灵婴修炼神性，与寻常武夫修炼神性不同，他们天生具备神性，所以从一开始就能踏足【养性】，蕴养自身神性，待得成年之后，大抵都能达到‘养性如盏’的程度，方有可能在三十岁之前冲击神基，甲子前有望凝聚神相……”
老人摇了摇头，他以望性术在李澈身上看到了那纯白的神性，当真是……心动了一下。
可惜，神性非是在一个幼嫩的孩童身上，而是在一糙汉子身上。
“年龄大了些，而且武道修为现在也才开筋，距离换血甚远，三十岁前……想要铸就神基，有点难了。”
“如此神性，浪费了。”
……
……
回到了徐记木雕铺，李澈脑海中犹自想着那位老者。
很是诡异，隐约间给他带来强烈的危机感，道果的示警，定然不无道理。
幸而……他李澈一生与人总是以和为贵，并未发生什么乱七八糟之事。
“飞雷城，愈发的混乱了，各方势力，各种各样的强者……层出不穷。”
李澈摇了摇头。
回到院子里，曦曦正在徐佑的教导下，正在蕴养神性。
“曦曦乃是灵童，神性十足，提早学会蕴养，打好根基，对她的未来有好处，对于神性修士而言，年岁节点至关重要。”
徐佑身上穿着白衣，腰间挎剑，看到李澈归来，笑着说道。
“对了阿澈，铺子组建了守卫小队，都是由木雕师傅们组成的，你也得参与巡逻，我给每一位木雕师傅都排了班，将你和老陈的班分开，这样就能确保曦曦的安全了。”
老陈和李澈若是都同时离开，那曦曦的安全就没有保障，徐佑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做出的安排。
入夜。
徐佑与李澈并肩而行，走在落满积雪的巷道之上，巡逻着徐记大院，护佑与保障着生活在大院内诸多木雕师傅家人们的安全。
李澈背着一杆长枪，他明面上所修的武技，乃是“徐记八连碎骨枪”，如今他适当的展现了下修为，开筋圆满加上大成的枪法，使得他在徐记中，安上了个“天才”的名头。
练武两年，从磨皮到开筋圆满，自然极其不俗。
“前两日，内城杨家在外城木雕铺所设的杨家大院，被灵婴教的凶徒所攻破……”
徐佑手掌搭在了剑柄上，望着黝黑的天色，沉声道。
李澈心头一凛，这消息他还真不知道。
“灵婴教凶徒……如此猖獗？”李澈沉声道。
“灵婴教中强者不少，从内城被驱逐出来后，便在外城驻扎，如今盯上了各家在外城的灵童……杨家大院死了几位木雕师傅，大院中的一位灵童，被洗劫带走了。”
徐佑五指紧攥，青筋根根跳起。
“因为……有神宗修士下山前往飞雷城的消息传来。”
“灵婴教必须赶在神宗修士踏足飞雷城前动手，否则……真正的好苗子，定然会被神宗修士带走。”
“所以，这些时日，灵婴教……彻底疯狂了。”
“内城徐记……不派强者来外城坐镇吗？”李澈蹙眉，忍不住问道。
徐佑闻言，却是沉默了下来。
“内城徐记……”
“问题不大，我们靠自己也能挡住……”徐佑勉强一笑。
但李澈却是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悲愤与无奈。
……
……
飞雷内城，金煌阁。
微风穿堂而过，帷幔起伏。
一道身影弓着身，顺着长廊，恭敬而行，片刻之后，便抵达了金煌阁内的一处悬空亭台。
亭台中央，热炉在烧着沸水。
司慕白坐在椅子上，侧畔则有一位美艳的女子，画着淡妆，姿容极美，正在优雅的泡着茶，展现茶艺。
“公子，赵传熊来了。”
门外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随后，赵传熊身着便服，腰间挎刀，踏足到了亭台之内。
“司公子，不知何事唤在下？”赵传熊面容堆彻起了谄媚的笑意，略显卑微的说道。
他虽然是朝廷的官差，但只是外城捕头而已，对上司家嫡系公子哥，自然没有多大的底气。
“听说……你跟牛魔交手过而不死？”
司慕白喝着美女茶艺师泡好的茶叶，看都未看底下的赵传熊，淡淡道。
赵传熊闻言，顿时一愣，未曾想司慕白寻他来，居然是说这样的话题。
他的面色很快微微变化。
因为，他当初是以灵婴教副香主的身份寻到牛魔，联手八卦棍武夫与牛魔一战的……
司慕白……知道他身份了？
赵传熊心头一惊，面皮子抖了抖。
“放心，你的身份早不是什么秘密了，不仅仅是你……你们灵婴教内不少人的身份我都知晓。”
司慕白喝完茶，把玩着玉石茶盏，似笑非笑。
“我与你们法主有合作，我给足了诚意，你们法主自然也会给出诚意，法主答应给我雕刻二阶【蕴神雕】，不过，需要一个灵童做引子……”
赵传熊闻言，面露难色：“司公子是想要让我在外城再寻一个灵童送来？”
“可司公子啊，外城这两年……灵婴灵童基本上都空了，剩余的一些孩子，神性极差，普普通通……毫无用处。”
“前些时日，连杨家大院的那位灵童也被带走了……”
“所以想要再找一个灵童，得花费一段时日，乃至等新的一批婴孩出生才能确定。”
赵传熊吐出一口气。
司慕白：“徐记木雕铺内……不还有一个上品灵童？”
赵传熊闻言，立刻想到了李澈，想到了当初木雕铺内死了一位教徒，就是因为那让法主降下三头六臂怒目灵婴像的上品灵童。
“你是说……徐记那位木雕师李澈的女儿？”
赵传熊试探的说道。
司慕白把玩着茶盏，面容淡漠冷酷：“那还有其他的上品灵童吗？”
赵传熊面皮子抽了抽：“不瞒司公子……我怀疑那凶徒牛魔，与徐记可能有关系。”
“我……”
司慕白摆了摆手：“不用说，我知你在惧什么……”
“你这一年，深居浅出，从不单独出行，都是为了躲避牛魔吧？”
“你当初以那孙长标的遗孀作为诱饵，勾引牛魔来杀，也算是与牛魔交手过，后来八卦棍身死，你就被吓着了……”
赵传熊倒也不尴尬，为了活命，有何尴尬？
且看那八卦棍，现在还有尴尬的本钱吗？
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牛魔根据他数次出手的情况来看，有针对灵婴教之嫌，另外，也跟徐记有些许的关系。”
“这牛魔，大抵是出自徐记。”
司慕白靠着黄梨木太师椅，修长手指在桌上轻点。
“我也很好奇……这牛魔，到底是徐记中的谁？”
“能自由出入内外城，又有淬骨圆满修为……会是谁？不可能是徐鹤唳，也不会是徐北虎，至于徐家老三就更不可能了……”
“不管是谁，除了他便可。”
司慕白眸光似哭似笑，看向了赵传熊。
“你把事情给我做好，我替你除了牛魔。”
“那牛魔既然那么想杀你……便让他来杀你就是了。”
赵传熊的脸，顿时晦暗下来，心中……颇为心动！
若真能解决掉牛魔，他的确能活的无须提心吊胆些。
牛魔得死啊，不然他真寝食难安，八卦棍的死状，历历在目，宛如梦魇！
赵传熊目光闪烁……
可心中依旧有些犯怵……
毕竟，司慕白所谓的除掉牛魔……
是特娘的拿他钓鱼！
不，是钓牛！
他苟了那么久，到时候怕就怕……
牛没钓到，他这个饵……先被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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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不求正义，牛魔再现
茫茫大雪，飘零漫天，冰冻三尺。
厚重洁白的雪，压满了外城的整条街，可求生的百姓们，依旧要顶着风雪出来上工、摆摊，只为了能够多赚些铸铜钱币，购些柴禾，活过这个杀人的冬天。
正打算前往听雨巷租赁的小院修炼的李澈，套着棉服，戴着斗笠，行走过长街，可见城中不少家户挂着白绫，哭泣的声音，犹自于风雪之中飘荡而出。
都是些丧子的家庭，近月以来，灵婴教的活动愈发的频繁了。
他们被驱赶到了外城之后，就像是饿狼入了羊群，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连杨家这样的内城大家族在外城设立的大院，都被洗劫了灵童。
可以说，整个城的风气变得愈发的怪异与压抑。
飞雷城虽然有官府，可外城府衙的捕头赵传熊都是灵婴教的教众，普通的百姓……又如何能够反抗？
又有谁能为他们伸张正义？
没有人。
内城的各大家族也只是驱逐了灵婴教，似乎不敢完全往死里得罪灵婴教。
主要是因为灵婴教盘根错节，甚至与诡异庙有牵扯，或许牵扯到某些飞雷城中重量级的人物。
“根据老徐所言，这灵婴教的手都伸向了内城豪门世家的灵童，那可是世家豪门的根基啊……”
“可那些世家豪门也只是驱逐了灵婴教而已，并未彻底开战……显然在忌惮着什么。”
脚踩落下，深陷积雪中，李澈看到有冻的发僵的妇人，麻木的在门口烧着纸钱。
长街上，灵婴教的踩街教众，喊着口号，成群列队而过，满脸的狂热与兴奋，与麻木且绝望的妇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该死的世道，这该死的灵婴教……我的儿啊，儿啊……”
妇人麻木的盯着远去的教众，忽然嚎啕起来，涕泪俱下，声音凄厉。
李澈伫立在原地，冷冷看着那些狂热教众践踏长街而过。
缓缓闭上眼。
他不禁想到，若是他未能得获道果，那如今的他，是否也只能像这个女人一般麻木且无力。
细思之下，好像有点……感同身受。
这个世道，没有人为他们伸张正义。
没有。
李澈睁开眼，他也不能……
因为他有家庭，有活泼可爱的女儿，要考虑的事多了些。
不知道何时，李澈行步回到了听雨巷的小院。
这是他在外城租住的地方。
他在漫天飞雪的小院中，搬了一张竹椅坐下，从怀里取出了薄木板，又拿出了一把随身携带的刻刀。
不紧不慢，十分认真且专注的，雕刻了起来。
随着刻刀刮过木质表层的窸窣声，簌簌落下的木屑伴着风雪飞扬声。
一副萌牛面具便成型了。
曦曦属牛，李澈便习惯了戴萌牛面具。
往脸上覆盖上萌牛面具，李澈扬起头，面具下的双瞳，迸发出了冰冷与肆意。
李澈不敢做的事。
牛魔，能。
李澈不能做的事。
牛魔，能。
李澈不敢追求的肆意。
牛魔，亦能！
“灵婴教教众……本就上了我的小本本，那便……开始清算吧。”
牛魔喃喃。
整座城被灵婴教弄的太压抑了。
你牛魔爷爷来……解解压！
不求正义，只求肆意！
……
……
飞雷内城。
金煌阁。
帷幕飞扬。
悬空楼台之内，炭炉烧红，令楼内温度暖和适中。
司慕白饮着茶，在他的对面，则坐着几道带着孩童面具的身影，虽然炭炉极力释放着温度，可冰冷肃杀的气氛，依旧令人冻寒。
“那牛魔，我等未去寻他麻烦，他反而又开始行动了……这半个月以来，频频出手，杀了我们灵婴教好几位在城内搜寻孩童的教众！”
“拧了头颅，斩了双手，用标志性的弩箭将尸体钉在墙上……手段极其凶残！”
“这算是在伸张正义？自诩牛魔大侠么？可笑至极……这个世道，敢做大侠的……都不得好死！”
一张笑脸女童面具发出冰冷的声音，宛若刮骨刀刮过白墙般刺耳。
司慕白看着那一张张面具下，藏着的一位位牛鬼蛇神，不由轻叹一口气。
“放心，这牛魔……必死的。”
“请四位过来，自也是因为……此事还需要四位相助。”
话语落毕，司慕白朝着一方招了招手。
他的助手，换血武夫郭战，顿时压低身形走来。
“去吧，让赵传熊动手……”
“我的【蕴神雕】，只差那一味上品灵童了，不能再拖了……”
……
……
听雨巷，小院之内。
刚杀完灵婴教的教徒的牛魔，以“睡龙象”敛息归来。
收拾一番后，李澈盘膝而坐开始每日的神性修炼。
【无垢心】道果微微跳动，怦然之间，宛若心脏一缩一鼓，天地之间，洁白无瑕的神性便宛若被吸引的精灵般，汇聚而来，如纤细溪流，漫入体内，聚于【无垢心】之中。
【道果：无垢心（LV1，3%）】
李澈睁眼，眉头蹙起，徐徐吐出一口气。
“【无垢心】道果，虽然能汲取天地间的神性，可终究因为缺少神性法，所以，我汲取神性的效率极低……”
“到现在，才堪堪将道果成熟度推动到3%……而且，速度越来越慢。”
“我真得去搞一部神性法来研究一下了。”
李澈思索着。
这个念头已经萦绕在心头很久，如今念头越来越强烈。
可惜，神性法在坊市根本买不到，没有渠道。
这等神性法，哪怕在内城的世家豪族中，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
就算成为木雕大师，得到世家豪族认可，也要经过多方的信任考核后，才会授予下乘的神性法。
“所以，想要获得神性法，还是得从世家豪族身上想办法……”
暂且放下神性法。
李澈眸光一凝。
【道果：龙象金刚（LV1，90%）】
李澈怔怔然的看着眼前，从原本70%成熟度，半个月时间，就攀升到90%成熟度的【龙象金刚】道果。
“战斗……杀人……亦是能够额外提升成熟度么？”
李澈喃喃着。
牛魔重新出山的这半个月，李澈凭借道果的“睡龙象”与“金刚变”能力，杀了不少灵婴教的凶徒。
大多都是摧枯拉朽的战斗，哪怕是淬骨境的凶徒，遇到偶亦是在他手中走不过几个回合。
不曾想，意外之喜居然是加快了道果的成熟。
李澈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而因为道果成熟度的提升。
李澈的淬骨修为，也因此正式踏足了圆满。
“淬骨圆满了……外炼修行，如今却又差了一部换血法，另外，内劲达到三重天也挺久了，可没有上乘内劲法，便很难突破四重天……”
“神性法、换血法、上乘内劲法……唉，这些都该何处去寻啊？”
李澈揉了揉眉心，略感头疼。
作为徐记木雕铺的扛把子木雕师，他的身家极其丰厚。
可有钱，也并不是能买到所有想要的东西。
收拾了一番。
李澈顶着风雪一路往徐记木雕铺方向而去。
心中则是挂念着如何获取神性法与换血法。
走着走着。
刚到徐记木雕铺的门口。
李澈便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门口，站着两队身穿红黑差服，腰间挎刀的捕快。
而从那木雕铺内。
在李澈小本本上留名的捕头赵传熊则押解着一人从铺子中走出。
看着被赵传熊押解的身影。
李澈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老陈？”
ps:周二，pk至关重要的一天，关乎第二轮的推荐，求追读！大家手指轻点，点到最后一章可见阅读排名便可，老李拜谢！
第三十九章 歹毒阳谋，展露修为
“老陈？”
李澈的脸色瞬息阴沉了下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不仅仅曦曦特别喜欢老陈，就算是李澈和张雅夫妻，也完全把这位孤苦的老人看做自己的家人。
李澈的目光挪移落在了赵传熊的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澈灼灼目光，赵传熊押解陈大宝的动作顿了一下，眯起眼，回视了过来。
“李澈？”
“原来是李师傅啊……”
“许久未见。”
赵传熊看到了李澈，皮笑肉不笑。
当初孙长标身死，赵传熊负责查案，便查到了李澈的身上，说是查案……实则是威胁，与确定曦曦的灵童资质。
赵传熊心中感到可惜的是，自从确定了李暖曦的灵童资质后，他却一直未曾寻到机会出手。
且遇到了牛魔，被牛魔伤到后，调养了一段时间，又遇到牛魔杀了八卦棍……
吓的赵传熊再也不敢轻易惹出是非，一直在苟且保命，就更没机会出手。
这一次……若非司慕白那边催的紧，赵传熊还想继续苟下去，毕竟……牛魔还没有死。
“赵捕头，不知陈师傅……犯了何事？”
李澈沉声问道。
“孙长标之案，孙连福重新报案，说是陈大宝害死了他的儿子孙长标，且杀死了孙长标之妻刘氏。”
“这事闹到了官府，我便被调度，重新负责此案……来捉拿陈大宝。”
赵传熊似笑非笑的盯着李澈。
“令女这一年可是过的还不错啊？”赵传熊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澈闻言，眼眸微微一凝，压住心头杀机。
却是不理会赵传熊言语中的挑衅意味，沉声道：“当初那案子，不是说乃牛魔所为？”
赵传熊摇了摇头：“孙连福重新报官，如今城内凶徒牛魔横行，杀人手段残忍，城主大人需要一件大案来安抚，所以亲自过问，且下了手书，命我捉拿陈大宝审查，若是其真有冤屈，城主大人自是会给查明清楚。”
“李师傅，你放心吧，陈师傅毕竟是徐记德高望重的木雕师傅，我们府衙可不会让他受伤害。”
“查清楚了，自然就会放人。”
“但是，这飞雷大狱，陈师傅还是得走一遭了。”
“陈师傅实力很强，赵某知晓，若是反抗……那便会上了府衙的通缉，到时候……出手的便是内城的神捕，而非是我老赵了。”
赵传熊淡淡说道。
陈大宝面色却是微微一沉朝着还想说什么的李澈微微摇头。
内城的神捕……那可是真正的神性修士，惹来这等人物，会很麻烦。
“阿澈，保护好曦曦。”
老陈低声叮嘱李澈。
赵传熊带走了老陈。
木雕铺前，陷入一片静默。
李澈深吸一口气，心头已然明白，灵婴教……终于开始对外城徐记动手了。
或者说，就是盯上了曦曦这个灵童。
徐佑曾说过，曦曦的神性极其丰富，属于灵童之中的上品，对于灵婴教而言，诱惑极大，或许对方会铤而走险。
“因为老陈一直住在我家，有他庇护保护曦曦，所以赵传熊觉得需要先带走老陈才好动手么？”
的确，明眼人看来确实是如此。
老陈的炼体修为乃是换血境，毕竟修炼了几十年，作为徐记的资深木雕师，徐记自然也不吝啬给出换血法门。
至于内劲，老陈甚至已经摸到四重天的门槛。
老陈的武功在徐记一众木雕老师傅中为最，就算放在内城，都不算弱了。
如此强者保护，想要带走曦曦并不容易，赵传熊自然得将其调走。
不过，正因为老陈实力强，所以李澈并不担心其安危。
“三掌柜呢？”李澈盯着孙管家。
赵传熊说报官的是管家孙连福。
可孙管家并未开口反驳，便说明确有其事，哪怕不是……选择静默的孙管家，也与赵传熊有着牵扯了。
孙管家未回答李澈的话，低着头，甚至不与对视。
“三掌柜……一大早便被二掌柜喊走，回了内城。”
双腿修长，因为练了武而英气十足的赵璇，开口给李澈解释道。
“二掌柜……徐北虎？”
李澈蹙起眉头。
这么巧的吗？
三掌柜徐佑前脚刚走，后脚赵传熊便上门带走了老陈……
难不成徐北虎也和赵传熊之流混迹在一起？
“孙管家……你怎么能诬陷陈师傅？孙长标的案子，当初不就已经结案了吗？说是那牛魔大侠所杀！”
赵璇很是气不过，看向孙管家不由重声道。
“我儿临死前，陈大宝查过他……”孙管家扬起头，一张老脸微微颤动：“他查完……我儿便死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我儿之死，肯定跟陈大宝有脱不了的干系！”
“什么牛魔，什么狗屁大侠……甚至可能就是陈大宝的伪装！”
孙管家冷冷说道，牙缝之中甚至迸出了森冷的言语。
“孙管家，牛魔大侠……嫉恶如仇，灵婴教将咱飞雷城闹得满城风雨，多少人家挂白布，烧白纸，可是唯有牛魔大侠站出来，专挑灵婴教的恶徒杀，这等英雄人物，你也好意思辱骂？”
“你儿子孙长标拜了灵婴教，欲要拿别人的女儿换儿子……如此歹毒之人，死有余辜！”
赵璇双手抱胸，冷冷的说道。
“而且，你这诬陷也太明显了，牛魔什么身材，老陈什么体态……这你也能联系一起？”
“你咋不说李师傅就是牛魔？”
赵璇对于吃里扒外的孙管家，很是没好气。
李澈却是被吓一跳，以为自己暴露了……
“赵姑娘……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赵璇看李澈被吓一跳的样子，也是赶忙解释：“举例，只是个举例，李师傅别紧张……你才练武多久啊，与牛魔大天差地别，我懂。”
李澈：“……”
你懂个锤子！
忽然。
徐记木雕铺前的嘈杂突兀安静，迷蒙的风雪中，一袭黑红差服的赵传熊，去而复返。
粗粝的手掌搭在腰间长刀柄上，于风雪中笔挺而立。
众人心头顿时一惊。
赵传熊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李澈。
“李师傅，孙管家说……是你让陈大宝去调查孙长标，所以……孙长标的死与你是否也有些干系？”
去而复返的赵传熊盯着李澈，幽幽说道。
“李师傅不如……也跟某家走一趟吧？”
话语落毕，石破天惊！
徐记木雕铺前，气氛顿时炸开，哗然沸腾！
不少人又惊又怒，明眼人都看出了赵传熊这完全是在故意刁难！
孙管家面色闪烁变化，阴沉着，却是半句话都不说。
赵传熊目光甚至有几分狰狞的盯着李澈，腰间挎刀出鞘一寸，浑身气血翻滚，宛若毒蛇蛟蟒。
“李澈！某家且问你，孙长标身死之时……”
“你在何处？”
“你在作甚？”
“你在……”
嘭！！！
蕴含内劲之力的质问话语尚未落毕，声音犹如雷霆炸响回荡！
刀光却已然铺天盖地，撕碎了漫天风雪，似天地大网，轰然罩向了李澈！
欲要将李澈压服，难做回应，束手就擒！
淬骨大成的气息暴虐且狂躁，一身沸腾气血，配合上绚烂的刀光，更是让徐记木雕铺前一片压抑！
赵传熊……不仅想要带走陈大宝，更想带走他李澈！
使得徐记大院中，只剩下张雅和曦曦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
到时候，灵婴教歹人出手，必然轻易就可掳走曦曦！
阳谋！
以府衙规则进行的歹毒阳谋！
好脏的手段！
望着那瀑流般于眼前迸发出的刀光，刀光进周身三尺的刹那，李澈眼底闪烁了凶戾之气！
面色涨红，宛若是宣泄出在赵传熊的气血压迫下的愤怒！
继而，李澈五指一攥，如钩手指撕碎空气，扯出道道气流，攥握成拳的一臂，笔挺如长枪！
踏步。
躬身。
出拳！
以拳为枪！
大成……徐记八连碎骨枪！
浑身筋骨齐鸣，骨骼爆响！
几乎宛若电闪雷鸣般的刹那。
赵传熊的刀与李澈的拳，便发生了数次气劲与气血交织明灭的碰撞，可见其刀身弹抖阵阵！
气流激荡，空中飘零的雪花都无法坠下，像是被强横力量给弹开，在二人周围炸成朦胧雪雾。
赵传熊单手攥握弹抖不断的长刀，飘然后撤。
李澈则是面色涨红，连续后退数步，踩得地面炸起飞扬花雪。
木雕铺前。
灼热气血滚烫未散。
可众人早已被李澈和赵传熊的惊雷碰撞所震慑，雅雀无声。
赵传熊攥握长刀，乌黑发丝鼓荡飞扬，眸光中带着震惊，盯着李澈，有种荒唐与不可置信。
“你竟然……”
“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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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世家子弟，亦可杀之（求追读！）
金戈之声，嗡吟不断！
一如赵传熊此刻内心中的震撼！
因为灵童的缘故，李澈的资料，赵传熊仔细看过一遍，一个从小便没了爹娘的孤儿，由大伯养大。
在生下女儿李暖曦之前，都不过是徐记木雕铺一个卖力气的搬工泥腿子，除了有些力气，莫要说修武了，就连些庄稼把式都不懂。
可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这个泥腿子，居然淬骨了！
习武两年……踏足淬骨！
这是什么武道天赋？！
要知道，磨皮、开筋可都是极其浪费时间的水磨功夫，他赵传熊从磨皮到淬骨，花费了足足八年时间……
“真是没想到啊……淬骨入门，区区两年时间，还真让你这泥腿子成了气候！”
赵传熊眯着眼，攥握着手中的长刀，当真是有些杀机毕露。
毕竟，他盯上了李澈的女儿，可李澈武道天赋这么高，保不准之后杀回来，成为天大的祸害！
而周围木雕铺的众人却是瞠目结舌。
与李澈一同获得徐北虎传授磨皮法的赵璇和王正品，则是有几分呆傻。
李澈……就淬骨了？
怎么会这么快啊！
大家同时练武，他们两人如今还在磨皮挣扎呢，方刚刚磨皮圆满，连开筋都未曾踏足。
李澈居然就淬骨了……
成就淬骨武夫，在外城都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澈面色冰冷，当他开筋圆满的时候，徐佑便传了他徐记的淬骨法门，如今展露出淬骨修为，却也有理可说。
“赵捕头，承让了。”
“你只是怀疑，且没资格抓我入狱吧？你说城主大人发了手书，抓捕了陈师傅，那手书中亦有说抓我？”
“孙长标觊觎我女儿，我之一家方是受害者，没道理受害者有罪吧？”
李澈双臂抖擞，身上气血涌动于周身，沉声说道。
赵传熊眯起眼，杀机毕露，攥握的宽刃差刀在嗡吟不断。
屈指叩在了刀刃之上，银白刀刃映照他森然面容。
“官府办事，由得你个贱民多嘴？”
“我若硬要押你入飞雷大狱，你能如何？”
赵传熊粗犷的脸上，布满了冰冷，他怕死，所以……必须得弄死李澈。
哪怕李澈是徐记木雕铺的当红木雕师，木雕大师种子……那又如何？
甚至在赵传熊看来，这些名声加持下的李澈……更得死。
不然李澈起来后，他就得死！
“徐佑不在，徐记谁人能替你撑腰？哪怕之后问起来……徐记也不敢动我，我大伯乃内城神捕赵玄海……”
赵传熊身上刀势逐渐狂卷而起，一门武技刀法显然是练到了大成，已然有刀势之影。
一旦成就化境，便是刀意成型之时，届时面对神性修士都能抵抗一二。
肃杀之意，狂卷于风雪之中。
木雕铺前，不少老师傅犹豫于是否要出手相助李澈。
可若是惹上了疯狗一样的赵传熊，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大多数人面对麻烦，都会选择明哲保身。
李澈眼眸一凝，心中杀机滚滚，却也有几分惊讶，赵传熊……居然还有个神捕大伯？
这倒是他之前所不知晓的。
神捕……练就出神性的内城黑衙神捕。
乃是真正的神性修士！
李澈心头微微阴沉。
斩草要除根，可若杀了赵传熊，这根……有点粗，不好除啊。
面对赵传熊极具侵略性的杀机，李澈在思考如何应对。
远处，有破空声激荡，一道身影快速弹射驰掠而来。
风雪像是帘布被撕扯开！
赵传熊眉头一蹙，看向了远处飞速赶赴而来的徐佑，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这徐佑……不是被牵制在内城中吗？
很显然，赵传熊低估了李澈在徐佑心目中的地位，他这边计划刚开始，徐佑收到消息，居然直接从内城赶回……
徐佑乃是徐家嫡系，他一来，赵传熊便明白今日杀不得李澈了。
收刀归鞘，赵传熊深深看了眼李澈，便快速的退走，不等徐佑到来质问。
李澈则是一直盯着赵传熊离去的背影。
徐佑落地掀起了积雪风浪，冷风呼啸，他面色极其阴沉。
“老陈被带走了？”
“这赵传熊……还想带走你？”
徐佑攥握成拳，青筋密布：“司慕白过分了……太明目张胆。”
李澈一怔：“司慕白？”
“灵婴教对徐记的‘神修院’发动袭击，欲要将徐记的灵童灵婴搜刮走……我被紧急调回内城看守，这段时间无法在外城了……”
徐佑看向李澈，面色严肃道。
“灵婴教不敢动‘神修院’的，这是飞雷城世家豪族神性修士的根，但是……不能不防，所以是阳谋，我必须回……”
“赵传熊又于此刻带走了老陈，我怀疑灵婴教的目的……是曦曦。”
“曦曦的灵童品级太高了，司慕白想要铸神基，他需要一个引子，上品灵童的引子。”
徐佑声音很冰冷，却也很无奈。
“司家之人如此行径……联手灵婴教，内城几家不管么？”李澈眼帘低垂，轻抚拳头上迸起的青筋。
“司慕白毕竟是司家嫡系，且是有望铸就神基之辈，司家肯定是会硬保的，没有证据之下，其余几家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司家那位神基境的老太爷还活着呢。”
徐佑吐出一口气。
“司慕白虽然说是神基种子，但是……想要铸就神基也是极难，甚至希望不大，所以才联合了灵婴教，想要借助那位灵婴法主的【蕴神雕】来突破……”
“蕴神雕……需要灵童的神性为引，所以……”
徐佑说到这儿，李澈基本就明白了。
原来……
当初雷春兰与司慕白商谈的合作便是这个。
也就是说，那时候……司慕白已经盯上了曦曦。
“司慕白……”
李澈眯起眼……世家子弟么？
不好杀啊……
养性巅峰的神性修士……如今的李澈，遇到他，哪怕开启【龙象金刚】，能杀的了么？
有点难啊。
但……并非不能杀！
世家子弟，亦可杀！
“老陈那边你不用管，他不会有事的，赵传熊不敢动他，目的只是把他调走而已。”
“今夜，你便呆在院子里，看好曦曦，哪里都不要去……一旦情况不对，便带着曦曦逃跑，周旋为主，拖延时间！”
“我明日便可回来，只要拖到天明，我立刻赶回……”
“你的事情，我跟家里也提过了，可惜……我人言微轻，否则的话，徐记应该派出一位换血武夫来护你和曦曦安全。”
徐佑自嘲一笑。
不受宠，就是这么悲哀。
徐佑已经将李澈的优秀表明了，可仍旧不受重视……
李澈反倒是安慰起了徐佑。
没有多言，徐佑拍了拍李澈的肩头，又与铺子里的几位老师傅抱拳拜托了几句后，转身离去，朝着内城快速掠去。
李澈也没有多言，与还在惊疑于他武道修为的铺子中的众人告别，转身回了徐记大院，回到了院子中。
院子的门紧闭，张雅抱着曦曦呆在屋子里，面色微微泛白。
李澈一回来，张雅顿时有了主心骨。
“相公，陈叔被人带走了，他……没事吧？”
主心骨回来了，张雅反而不够坚强，开始慌张了起来。
李澈从她怀里接过曦曦，小丫头正在酣睡，还流口水，似乎在想着糖葫芦的味道。
“没事，老陈没事，一点小问题而已……”
“媳妇，你过来，我教你一样东西。”
李澈一手抱着曦曦，一手牵过张雅的手。
来到了书房后，李澈打开了一个箱子，从中取出了一只巴掌大的黑楠木木鸟。
“这是我制作的机关【木渡鸦】，威力有一点点强，遇到危险的话，能保护你与曦曦的安全，我教你操作……”
李澈教导张雅操作【木渡鸦】，张雅十分认真的听着，很快就记了下来。
“注意，不可见明火……”李澈叮嘱。
张雅不住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木渡鸦】收好，旋即有些好奇的看向李澈。
“相公……你说这小木鸟的威力有一点点强，那是多强？”
木渡鸦乃《唐氏机关纪要》中位列第八的机关暗器，李澈还以【仙工】道果的天赋，稍作了更改。
李澈思索片刻，结合自身实力后，斟酌着给出了一个答案。
威力……
“操作得当的话，威力大概……如老陈这样的武夫，稍不注意……”
“能弄个半死。”
第四十一章 杀光，便是最好的保护
风雪飘摇，夜色深沉，浓烈到几乎化不开。
巷弄之中，更黑三分。
一老人牵着绑着哪吒辫的大脑袋男孩，沐浴在雪中，安静的站着，看着灯火通明的徐记木雕铺。
“师父，灵婴教好像盯上了你看重的那灵童好苗子……”
“我们要出手吗？灵婴教与飞雷城的官府勾结，这铺子里的高手都被调遣走了，这一下子就陷入空虚，那灵婴教大抵今晚要动手了。”
吕赤蹙着眉头，人虽小，但却很成熟。
老人摇了摇头：“暂且看看，为师能不出手便不出手，为师还想看看，这飞雷城到底是谁……在准备祭祀诡异庙，是谁……成了庙神走狗……”
“那灵童若是出事了怎么办？师父……你不是说那灵童乃是罕见的极品灵童吗？”
吕赤歪着脑袋，疑惑问道。
老人笑了笑，瞥了大脑袋吕赤一眼：“迫不得已，你出手便是了，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如何？”
吕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两岁的女娃也叫美女？两岁能看出个嘚儿！”
老人捋须而笑，眸光深邃：“倒是没有想到，那二十多岁的灵童……便是极品灵童的父亲，那般纯洁无暇的神性，生出个极品灵童，倒也正常。”
“有人来了。”
老人笑容敛起，牵手拉扯着吕赤，宛若完全融入到黑暗之中般。
……
……
一阵骤风猛地撕裂了冷空气，风雪飘摇落下，便被撕的粉碎。
数道形如鬼魅的身影伫立在了屋顶之上，顶着簌簌寒风，似乎伴着鬼哭般的诡异笑声。
这些人影披着黑袍，戴着各种表情的孩童面具，有哭脸、笑脸、丑脸、怒脸等等……
总共五道人影，有要挎大刀，也有人攥握长枪，扛着铁锤等等。
萦绕的气血，几乎要将漫天飞落的白雪给消融掉。
“徐佑被调回了内城，徐记木雕铺内唯一的换血武夫陈大宝也被关押大牢，只有今夜机会，明日徐佑便会回来，陈大宝也无法继续关押……”
“想要带走那灵童，今夜只许成功。”
“另外，拿我当饵，你们可得悠着点啊，一定得快快救我！”
话语落毕。
几道身影伴着诡异的哭声笑声怒声，便施展武功，身躯轻盈的跃然，翻过了徐记大院的高墙。
……
……
院子，静默无比。
一盏灯火，在屋子内燃烧，跳动的火芯，在纸窗上映照出了两道人影。
屋内。
张雅面色微微泛白，抱着熟睡的曦曦，女人的直觉，加上相公李澈的反常，让她明白今夜……可能有些危险。
她看向了远处，那儿，一具栩栩如生的木雕端坐在椅子上，那木雕与李澈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未经打磨，刻痕粗砺了些。
但是透过灯火映照，却是能在纸窗上映照出与李澈近乎相同的人影。
给人一种夫妻尽数待在屋内的温馨假象。
一开始……张雅不清楚李澈为何要如此做，好好的呆在屋内，保护她们不是挺好吗？
可当李澈拿出一块薄木板，坐在椅子上，用刻刀慢慢的雕刻出一张萌牛面具，覆盖在脸上的时候。
张雅彻底的呆住了。
她捂住了嘴，看着那无比陌生的丈夫，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惊异。
“牛……牛魔？”
张雅轻声问道。
如今的牛魔，在飞雷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专门猎杀灵婴教那些对小孩子下手的教徒，虽然常年高挂在告示栏的通缉令上。
可却成为了飞雷城百姓们心目中的英雄！
而如今，这英雄……竟然是她张雅的相公？
“不……不对的相公，牛魔身材跟你差太多了。”
张雅摇头，轻声道。
李澈这是第一次暴露身份，将身份展示给妻子知晓，而妻子……也将是第一个知道他牛魔身份的人。
没有多言，李澈默默催动【龙象金刚】道果。
霎时，无数肌肉如虬龙般狰狞堆叠，绞动生长，竟是瞬息拔高，变得宛如小山般魁梧，凶戾与强横的压迫感，激荡在屋子之内。
在张雅呆滞的目光中，李澈立刻解除了变身，回到了正常的体型。
“娘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娘俩，所以……你也要相信相公。”
李澈轻抚张雅的面庞，为她挽起坠下的青丝，轻声说道。
张雅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心潮迭起，脑子嗡嗡直响，相公……居然能变得那么大！
这就是淬骨武夫么？
但她未曾听过说淬骨武夫……能大能小的啊。
乖巧的她，没有多问，知道这应该是相公的秘密，她不需要弄得太清楚，只需要相信与信任便可。
夫妻之间，本就该留些小秘密。
至于李澈牛魔的身份，至于死在牛魔手中的那些人……
张雅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相公而已。
不过，张雅莫名有些苦恼，她好像在相公面前，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
“记住我教你的【木渡鸦】的催动方式……”
李澈揉了揉张雅的脑袋，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叮嘱道。
张雅郑重点头。
李澈又看了眼熟睡的曦曦。
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只是想要伴着家人，在此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谁敢动他的女儿，他便……
杀谁！
……
……
李澈激发【龙象道果】的“睡龙象”能力，气血完全收敛，精气神宛若从天地间抹去。
敛息效果绝佳。
他隐入了徐记大院四周黑暗的巷弄之中，戴上斗笠，覆盖萌牛面具，于风雪之夜，化身牛魔。
“赵传熊，白日大张旗鼓的施展阳谋，搔首弄姿，极度嚣张……这有些不太符合他躲藏一年的苟逼风格。”
李澈思索着，心头却已经有些明了。
赵传熊知道牛魔在找他，可还是明目张胆，弄出这一番举动，宛若是在……钓鱼。
“赵传熊为饵，为了钓我么？”
“灵婴教的手笔？”
“今夜的阳谋，乃是一场一石二鸟的阳谋……既要抓曦曦，又打算除掉牛魔……”
巷弄中一片安静。
许久，有轻轻的吐气声，带着森然杀机涌起。
“呵。”
“真贪心啊。”
李澈仰起头，望着黝黑的天色，眸光炯炯。
“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想要保护我的妻子与孩子……”
“将你们统统杀了，就是最好的保护。”
……
……
夜黑鬼生火，天寒雁叫霜！
今夜的温度升了些，天坠下的雪化作了雨，淅淅沥沥的飘洒在黑暗之中。。
每一粒雨，都无比的冰寒刺骨。
赵传熊腰间挎着长刀，肆意的乌黑长发披散，戴着笑意盎然的男童面具。
脚尖点在地面厚重的积雪上，撞碎天穹飘落的雨雪，宛若鬼魅般飘零而来。
他落在了方澈小院的院墙之外。
因为之前他来拜访过李澈，所以……轻车熟路的便寻到了这处院子。
男童面具下，赵传熊的双眸没有太多情绪，淡漠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内，看着那纸窗上映照的两道人影。
“多么温馨的一家人啊……”
“可惜，生了个灵童。”
“天赋，是幸运，亦是……灾祸。”
赵传熊抽出了光亮无比的长刀，刀身弹抖，颤栗之间发出了长吟。
天地静悄悄。
徐记木雕铺内……毫无动静。
那些老师傅，虽然徐佑叮嘱与拜托过，可是……他们终究为了明哲保身，还是不曾出手。
就算他们已经知道今夜会有人袭击李澈的院子要带走曦曦。
赵传熊单手握刀，扫视了下四周，雪与雨交加，根本无人出现拦阻。
面具下的面容冷冷一笑：“人性……”
“这世道，敢做英雄的……终究是少数。”
“除了你！”
轰！！！
赵传熊刀锋之上，刹那间迸发出了如流火般的赤色气血，狠狠的朝着身后挥砍。
血色刀芒，斩碎漫天风雪，撕开的气浪自两侧垂落！
“牛魔！！！！”
赵传熊喉头深处传出惊恐却又炸裂般的嘶吼！
他的身后，一道魁梧的身影跟鬼一般浮现！
黑衣猎猎，斗笠下，萌牛面具像是地狱中的勾魂使者，一双眼眸，冰冷且满是杀机盯着他。
没有半句多言与废话。
牛魔粗大如蒲扇般的手掌扬起，五指如钩，猛地一攥。
皮膜之下，每一个毛孔中，皆是有沸腾的气血迸发而出，宛若交织的血蟒，缠绕在粗大的手臂上！
白虎乱风！
一拳！
自上而下！
居高临下！
轰然，砸！
赵传熊回身斩出的刀光瞬间被蛮横且霸道的力量给砸的爆碎！
一拳之力尚未耗尽，余劲继续宣泄！
赵传熊以长刀抵挡，然而精铁长刀刀身瞬间被砸的压弯！
极其陌生的拳劲仿佛伴随着虎啸，穿透刀身，摧枯拉朽的狠狠撞在他的胸膛。
粉碎他的胸膛……
赵传熊男童面具瞬间炸开，露出惊恐的面容，眼珠子几乎要迸出！
双腿狠狠的跪在了地面，地面青砖破碎，覆盖其上的积雪往四周炸起高高的帷幕。
噼里啪啦，不知是骨裂，还是雪落的声音，响彻不绝。
“换……换血？！”
“果然……”
“做鱼饵……是要被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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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四位换血，孤胆英雄！
赵传熊根本不想当什么鱼饵……
风险太大了，且钓鱼……鱼饵不被吃怎么钓鱼？
鱼饵哪怕被咬上一口，那也得大残！
“换血……你居然是换血……”
男童面具在牛魔恐怖一拳砸下的劲风之下，炸的四分五裂，碎片横飞切割。
赵传熊的面色涨的通红，宛若木桩子般，被牛魔一拳给钉入了大地中，跪在地上的双膝，早已髌骨破碎，十字交叉韧带崩断破碎！
而他胸膛渗出鲜血，破碎断裂的精铁长刀碎片，嵌入他的凹陷的胸腔之中，血肉糜烂，脏器与森森肋骨近乎可见！
一招……
只是一招而已！
这牛魔，又变强了！
第一次见，牛魔不过初入淬骨，面对他与八卦棍的联击，还不得不逃窜保命。
第二次，虽然未见，可八卦棍却已然被惨然打死，验证下牛魔实力已达淬骨圆满……
而如今，牛魔已然换血！
实力的每一次，都是飞跃！
淬骨八年关！
很多武夫，需要至少八年来淬骨，才能有资格踏足换血，而单单从淬骨圆满到换血，更是号称“千日换血”，需要足足三年！
哪怕再天才，也不可能在一年内实现如此可怕的跨越！
“你到底是谁……”
“你是谁？！”
赵传熊口中不断喷吐着鲜血，死死盯着那张可爱的萌牛面具。
面具越可爱，他的心……就越发的胆寒！
认不出……
完全认不出！
若真是飞雷城内武夫，如此进境，不可能隐瞒的下来，早已宣沸整座城！
哪怕是世家豪族，也会为之而癫狂！
可没有，整座飞雷城中，毫无此人的讯息。
李澈淡漠的看着赵传熊，没有回应，冷酷的眼神，像是冬日里霜寒的两柄利刃。
那锤烂了赵传熊胸膛的手臂，猛地拔出，带起飚飞的血液，便欲要再度锤下。
换血武夫的恐怖力量，再来一拳，赵传熊相信自己必死！
“鱼已钓出！救我！！！”
赵传熊狂吼一声，吐气如雷，像是要将余生所能吐出的气尽数喷出！
炸雷般的声音回荡四周！
李澈面具下的眼眸，毫无波动。
果然，赵传熊只是个鱼饵，一个引他上钩的鱼饵，司慕白联合灵婴教……最想除掉的，其实是他。
这个在灵婴教布控下的飞雷城中，欲要求一口肆意之气的牛魔。
赵传熊喊完之后，便倾尽所有力量，朝着雪地中倒去，就地一滚，就要逃走。
他怕了。
牛魔那毫无波动的眼眸，让赵传熊恐惧。
他知道……
牛魔早就知道……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钓鱼围剿！
可他依旧是要吃掉自己这个鱼饵！
该死的！
赵传熊错估了这牛魔要杀他的决心……
怎么会如此强烈？
何等仇，何等怨？
只因当初在刘氏小院内与八卦棍联手欺压了他一番？
你牛魔也未曾受何伤势啊，竟是能记恨如此？
身躯如此魁梧庞大，可心眼却如此之小！
李澈淡漠的看着翻滚入雪地中的赵传熊，染血的手掌猛地扬起，五指一勾，似乎粉笔在黑板上狠狠摩擦的刺耳声如惊雷炸响！
在夜色中几乎难以捕捉踪迹的银丝，陡然弹起。
弹抖之间，气流炸裂，呜咽如鬼哭！
噗嗤！
地上……
滚烫的血液瞬息喷起三尺高！
赵传熊的头颅与脖颈……撕裂分开，头颅上瞪大的眼眸，犹自闪烁着惊怒与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
哪怕死了，赵传熊依旧有着无限的不甘与愤怒！
这一刻，赵传熊恨的只有司慕白！
他苟了那么久，为什么要逼他来送死？！
你司慕白他妈的当钓鱼佬，却要用他赵传熊的命来当鱼饵！
恨啊！
细丝无声流转，沾染着浑圆的血珠。
弹抖间，血珠炸成血雾。
千蛛丝！
魁梧牛魔周身，无数的银丝如电流交织，抽打空气，撕裂飘零的雪花。
他脊柱挺拔，如龙怒吼，气血似蛟蟒自毛孔中喷吐而出，缠绕周身。
面具下，双眸凝如水。
那儿，三道身影戴着各种表情的孩童面具，伫立在屋顶之上，雨雪倾斜飘洒，令空气都卷起了浓烈的肃杀。
而更远处。
一道冷漠的身影并未戴面具，举着一柄精铁大弓，弓上更是雕花刻纹，极其精美，双眸冷酷锋锐，歪着头，看着牛魔魁梧的身形。
下一刻，大弓拉满月，弓弦弹抖，气血如蛟龙般于夜色中升腾！
威势滔天！
这人……李澈却是认出来了！
乃是司慕白身边的那位助手，李澈当初在金煌阁中见司慕白时候曾见过。
司慕白的得力助手，换血武夫郭战！
四位了！
足足四位换血武夫！
如此阵容，何等看重！
其中那伫立远处拉弓射箭，遥遥而指的郭战……更是一位换血圆满武夫！
只是拉起弓弦，空气都宛若凝滞，给李澈带来毛骨悚然之感，像是在野外被极其凶戾的猛兽盯上！
区区一个赵传熊，与这四人比起来，着实小巫见大巫。
“司慕白……真看的起我。”
李澈眯起眼，面对四位换血，没有恐惧，反而有种别样的激动。
胸腔之中【龙象金刚】道果，在疯狂的跳动，像是激荡的心绪般，它……似乎也渴望这样的战斗。
下一刻，重重跺下，泥土混杂着白雪，轰然炸起，复又坠下如帷幕！
【龙象金刚】怦然跳动，被他催动到极致！
如今他本体修为淬骨圆满，金刚变下，足以发挥换血圆满的横炼力量……
背脊隆起，九根大筋如九头怒蟒咆哮，拱卫如龙脊柱，浑身骨骼在虎骨熬淬法下，宛如猛虎骨肋，迸发无穷之力！
“战场……不能在这儿。”
身后便是自家院子。
张雅还抱着曦曦在里面，若是被战斗波及，那换血圆满武夫遥遥而指的箭矢……
宛若乱扫的机关枪，太危险了！
李澈心头确定，身形顿时弹射而出，朝着徐记大院的其他方位掠走。
“想走？”
“杀了赵传熊，吃了鱼饵……还想走？”
三位灵婴教的换血武夫，传出似哭似笑，似怒似悲的声音，回荡在院墙之间。
徐记大院中，一盏盏熄灭的灯火房屋之中，有不少木雕师傅暗自观看，却不敢出手……
换血武夫的战斗，插手就得死。
以无双横炼迸发而出的力量，李澈的速度爆发快到极致，脚掌重重发力，撞碎雨雪，碾爆空气！
几个弹跳，却已然远去。
可几位换血武夫也极其不凡，快速跟上牛魔！
赵传熊死了，他们必须得杀了牛魔，提着牛魔头颅去交差，否则……就得面临一位神捕的怒火。
不见五指的黑夜，雨夹雪狂飙！
深邃难见光芒。
却有五团气血，宛若五个血色灯笼，在漆黑夜幕中飙射驰骋！
于徐记大院的阡陌窄巷中，你追我逐！
场面彻底混乱失控。
……
……
徐记木雕铺外。
黝黑巷弄中，雨裹挟着雪，冰冷的坠向人间。
老人耳朵微动，聆听着顺着风声从徐记木雕铺内传来的混乱声音，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牛魔……”
“这座城内的……孤胆英雄么？有意思……”
老人笑了笑，露出了满嘴黄牙。
长街的另一端，风声雪声骤然被盖过，脚步声踩在青石地面，鞋底与青砖摩擦声，轻踏而来，却如钟如鼓。
老人眉头不悦的蹙起。
轻轻拍了拍绑着哪吒辫在黑暗巷弄中眼睛瞪大如铜铃的孩童吕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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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四御忿怒，牛魔上面有人！
咚！
咚！
沉闷的脚步声，如钟如鼓，由远及近。
地上厚重的积雪，混杂着雨水，掀起如抖动棉被般翻滚的积雪涟漪，外翻着从远处不断扩散而来，砸在了徐记木雕铺前的青石阶梯上，炸起如惊涛般的雪浪。
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每一步落下，都会掀起如此涟漪。
呜呜咽咽的哭声，不断的回绕着，从长街另一头传到了这一头。
像是地狱的鬼门被打开，呜咽的众鬼……
哭嚎而出，夜行人间！
巷弄中。
老人聆听着那传来的脚步声，感受着那混合在脚步声中，浓烈至极的神性，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孩童吕赤。
“去吧，痴儿。”
“武夫间的战斗，一个神性修士掺和……就过分了。”
老人轻轻的说道。
吕赤闻言，眼睛没有半点畏惧，反而似乎像一团火燃烧起来般，熊熊烈烈。
“师父，交给我！”
“就当给那未过门的小师妹……提前一个惊喜！”
吕赤咧嘴歪头，露出灿烂的笑。
下一刻，竟是从怀里掏出了个拇指大的木雕，那木雕虽然不大，可将一个手持红缨枪，绑着丸子头，穿着红肚兜，周身环绕红绫的孩童形象，栩栩如生的雕刻而出。
显然是出自一位大师之手。
瞠眼、怒目、霸道……
吕赤将拇指大的木雕，抵在了眉心，霎时，木雕之中，竟是有点点光芒粒子漂浮溢散而出，那是蕴含在木雕之内的神性。
尽数纳入吕赤的眉心，当木雕化作残渣飞沙从吕赤肉嘟嘟的掌间滑落。
吕赤眉心一点红，争眸，怒意如火！
“我未过门的小师妹要惨死！”
“啊！我好怒！”
“太子爷助我！”
吕赤叱喝一声，怒意滚滚，双眸流火，身上气息节节攀升。
老人一笑，屈指一弹，顿时有红绫飘荡而出，缠绕在了吕赤的身上。
吕赤面容完全被溢散的如火般愤怒的神性所朦胧！
漫卷的风雪裹挟周身，红绫萦绕周身，好似脚踩龙卷，声势恐怖！
老人捋须而笑，微微颔首。
怒之神性。
【忿怒三太子】！
……
……
噼里啪啦落下的冬雨夹杂着雪粒。
从万丈高空坠下，落在了油纸伞的涂抹了桐油的伞面，像是弹珠般蹦跳不止。
伞下，一袭白衣，胜过白雪，面容俊雅带着妖异美感，双眸满是郁色，眼角一颗泪痣，似乎要将万千悲伤尽数宣泄。
额前发丝微微起伏，展露司慕白那张泫然欲泣的面容。
单手执伞，踏步而行，每一步落下，都会使得地上的积雪翻滚前冲，清空出干净的区域，任他行走。
他很是悠闲的朝着徐记木雕铺的方向走去。
不管木雕铺内的情况，到底有多么的惨烈与紧急。
无论是赵传熊被牛魔切割去了头颅，亦或者是四位换血武夫与牛魔周旋，惊心动魄的追杀牛魔……
都未曾让他有节奏的脚步，显出半点慌乱。
“赵传熊死了。”
司慕白抿着唇，生动的泪痣宛若溢散出愈发浓郁的悲伤，泫然欲泣的他，声音中都带着悲意。
“好可惜……死便死了，我好怕，好怕那赵玄海来找我麻烦……”
“神捕啊，打死我的，我好怕，好悲伤……呜呜呜……”
司慕白浑身都笼罩着悲伤，这是在酝酿神性，七情神性……以情绪为凭，方能引动神性，在战斗前酝酿与契合情绪，能让神性愈发活跃，战力愈强。
情绪的酝酿，乃是每一位神性修士的必修课。
泫然欲泣的悲伤之下，双眸尽数是清明。
司慕白望着那雪夜中的徐记木雕铺，悲伤中带着阴沉，那牛魔……出现了。
白日赵传熊明目张胆的带走陈大宝，又在徐记木雕铺外闹了一波，果然是惹来了牛魔的袭杀。
但哪怕是他司慕白，亦是低估了牛魔的实力提升速度。
他留存在赵传熊身上的一抹【嗔哭镇鬼】神性，传递回来的信息，让他得知牛魔居然已然换血！
“真快啊……这牛魔……到底是谁？”
司慕白真的好奇了。
可他搜肠刮肚，却也无法在脑海中寻到与牛魔契合的人。
不管是武夫，还是神性修士，都未曾有契合之人。
“这座城……不需要英雄。”
“今夜。”
“便让我为这位孤胆英雄，送上一程。”
司慕白撑着油纸伞，伞檐滑落的雨珠，宛若他悲伤哭泣落下的泪珠。
可想到要杀死牛魔英雄，司慕白心头竟是忍不住有些兴奋，悲伤情绪都控制不住，忍不住想要翘嘴，想要笑。
似哭似笑，呜咽如鬼。
忽而。
司慕白扬起的脚掌，猛地落下。
咚的一声闷响！
积雪如棉被打起潮头，向着远处砸去。
僵硬的脖子，艰难的抬起，面容上悲苦泫然之态像是木雕般，完全僵住。
那化作潮头向着前冲的积雪，在冲击的过程中，便消融开来，化作了江头潮水，宛若前方有一团炽烈的火源，焚烧融化整条长街的冰雪！
却见，那潮头之上。
一位孩童双眸流火，面容模糊，周身红绫似龙舞，黑发如水草狂卷飘摇。
胖乎乎的因为养分过足而肉手指攥握成拳，正满脸愤怒的盯着他。
那浓烈到极致的神性，宛若红莲般肆意绽放。
司慕白泫然欲泣的脸上，悲伤浓郁到化不开，盯着那如红莲般的孩童，汗毛倒竖。
“如此神性……怒之神性，四御级……【忿怒太子】？”
整条长街……
在高温之下，雨雪消融，天空坠下的雨，变成了磅礴大雨，哗啦啦拍打在伞面，将伞下原本优雅的司慕白给淋透，雨水从他的额前发丝上滴淌而下。
司慕白面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
他剧烈咳嗽，眼中的悲伤像是被打散，化作一抹恐惧。
“四御级？”
“不可能！飞雷城怎么会有四御级的神基？！”
“怎么可能啊？！”
“这牛魔……上面有人！”
……
……
气血如怒蟒咆哮，雨水落在魁梧的身上，瞬间被蒸发。
李澈戴着萌牛面具，感受着拍在斗笠上的雨水，心头微微疑惑，雪……怎么都化作了雨？
不过，由不得他思索这天象的变化，四周四团如火的气息不断靠近，将他逼迫圈中。
脚掌重重跺下，地面青砖崩裂开来，蛛网般的裂缝扩张。
李澈顿住魁梧如魔的身形，面具下的双眸淡漠如常。
这儿，已经处于徐记木雕铺的偏僻之地，远离了自家院子区域，又给这四位换血武夫营造出脱身无望，被逼迫至绝路的假象。
李澈没有再退。
三位灵婴教的换血高手，列阵在前，封锁他的三方。
他们戴着孩童面具，有哭、有笑、有怒……
而在更远处，宛若一柄锋锐长矛耸立在屋顶上的司慕白麾下换血郭战，挂箭拉弓，淡漠注视着他，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汇聚成丝线。
哪怕大雨再怎么滂沱，也无法让其遥指的箭矢有半点的动摇。
“逃啊……牛魔你再逃啊……”
“吃了鱼饵，不，牛饵……还想逃？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灵婴教的三位换血高手，面具的目光阴恻恻的盯着李澈。
“无路可逃了，束手就擒吧……让我们好好看看……”
“你这牛魔面具下，是一张怎么样的英雄面孔？”
一位戴着哭泣女童面具的换血武夫冷笑说道。
李澈戴着斗笠，身上的弹力衣被雨水沾染的彻底湿透，却将他魁梧壮硕，肌肉虬结的身材给完美勾勒。
他低着头。
绝境？没有退路？！
的确，此刻的情况……确实被逼到了死路中。
【道果：龙象金刚（lv1，90%）】
眼前，道果提示浮现。
差一点点……
但，快了。
李澈猛地抬起头，眼眸中，战意沸腾，暴虐至极的杀机，再也无任何掩饰！
这一刻。
穿越此世后，压抑于心胸中的彷徨、忐忑，得见灵婴教猖狂肆虐的愤怒、杀机，尽数不需要掩饰！
都要在这一战中……
完全宣泄！
我要……
杀！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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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敛息、暗器、淬毒，你算什么英雄？
万丈高空坠下的雨水，变得滂沱，本是冬日，竟是下起了盛夏雷暴雨般的滔天声势！
夜色愈发的深沉。
雨水打在斗笠上，迸溅起迷蒙的水雾，令对峙的几位武夫强盛的气血，似乎都冷寂了些许。
李澈眸光凶戾，仿佛两世积累的暴戾，在这一刻尽数被激发出来。
他仰起头，望着黑暗的天空，雨珠透明坠下，砸在了萌牛面具上瞬间蒙起了水雾，模糊了视线。
环境很恶劣，可是……对李澈而言，却是极好的天时地利。
冰冷的雨水，最容易消磨血气。
漆黑的夜色，最容易隐藏身形。
两相结合，自是最合适收敛气息，暗地出击的时机。
“动手！”
雨夜中，三位戴着面具的灵婴教换血高手，怒吼出声，瞬息出手！
炸裂的气血，咆哮震动！
化作三道血色的身影，在雨幕中炸起森白水雾，纷纷重重跺地，呈现合围之势，快若三道闪电，杀向了魁梧的牛魔！
牛魔背部九根大筋弹抖，宣泄出排山倒海的力量，猛地一个重重后撤步，强横的劲力，将地上的积水炸起丈许高的透明水墙！
而他隆起的背部狠狠撞在了身后巷弄砖墙之上！
砖墙瞬间坍塌，剧烈的烟尘滚滚而起，飞沙走石，混杂雨水，一片浑浊。
三人顷刻而至，可是却失去了目标。
三位灵婴教的高手，面具下的眼眸不由紧缩，彼此对视……在他们的感知中，寻不到了属于牛魔的气血！
“不见了？”
“不可能……换血武夫，气血之强盛，如黑夜灼灼之火，怎么可能隐藏消失？”
“找到他！”
都是换血武夫，实战经验丰富，第一时间三人便同时做出决定。
原本齐聚一堂的三人，弹射开来，越过高墙，欲要以开阔的视野来寻那牛魔。
那般壮硕的身形，哪怕在雨夜，亦是根本隐藏不了！
然而，跃上高墙的他们，目光凝实扫视，却仍旧未曾寻得牛魔位置……
硕大如山的牛魔身影，宛若融入了雨水中般，人间蒸发！
“妈的，真是难缠！”
“没有？！”
强横的气血冲荡四周，荡开雨水，压制下烟尘，可依旧毫无影踪，只剩下满地被撞碎的砖石。
“到底……去哪里了？”
……
……
郭战目力极佳，哪怕雨夜的雨水极其滂沱，影响视线，可他依旧捕捉到了那高墙被撞碎，无数砖石落地，尘埃扬起之时。
有一道身影形如鬼魅，无声无息的窜出。
瞬息之间，肆意张扬的换血级别的气血，尽数收敛自躯体之中！
从爆裂张扬到收敛低调，只在一个呼吸之间！
这何等诡异手段？
武夫不可能有此手段，就算是最上乘的敛息武功，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收放自如的程度！
郭战头皮微微发麻，惊疑不定，他心脏怦然跳动，在耳畔轰鸣，甚至盖过了暴雨冲刷人间的声音。
“他来找我了！”
“他的目标……是我！”
郭战眯起眼，却并未害怕。
情有可原……
一位神射手在暗处狙击，对于任何一位武夫而言，都是极大的威胁，无法安心厮杀。
所以，交战先杀射手，乃战斗之中的常识！
“但……你怎么敢的啊？”
郭战心头不禁冷笑，气血涌入双眸，一门瞳术武技，被他施展，眸如鹰眼，哪怕大雨磅礴之际，亦是看一切尽如白昼，全收眼底！
他看到了雨夜中，贴着墙壁急速弛掠，收敛劲力，只些微的踩起水花的牛魔。
“在这！”
郭战一声厉啸！
瞬间撕裂雨夜宁静，远处，三位灵婴教的换血高手，瞬间反应过来，扭头看来。
郭战眼中杀意滔天，既然司慕白让他来杀牛魔，他自然要竭尽全力！
五指如钩，夹着的精铁羽箭瞬间转向，精铁大弓嘎吱声间拉满月，弓弦弹抖，电光火石之间，箭已然如流火般迸射而出！
砰——！
弓弦弹抖绷松的声音，如平地起惊雷！
可箭矢飚射却毫无声响！
空气都荡起浅浅波纹，无声无息的切开粒粒高空坠下的冰冷水珠！
甚至箭矢的轨迹，都未曾因为雨水的阻隔而出现半点的偏移！
这一箭所展现的箭术，无比精妙，无论时机和角度，堪称完美！
李澈淡漠的仰起头，斗笠下的双瞳，冷酷没有情绪。
这一箭堪称完美……
但，并不完美。
李澈奔跑之际，两袖鼓荡，双臂同时甩出，顿时有木刺弩箭伴着“嗡嗡嗡”的破空声，接连飚出！
袖弩！
甩狙！
奔跑中射出的袖弩木箭连续弹射在了那换血圆满武夫倾泻劲力，爆射出的精妙一箭！
使得这一箭的路径发生了偏移！
木箭轰然炸开，炸成了木屑横飞。
但是，李澈却是埋头前冲，根本不在乎射来的箭矢，任由其射在高墙之上，宛若炮弹轰炸般，炸出巨大坑洞！
【仙工】道果达到了lv3级别，李澈对于袖弩的把握与操控亦是达到了极其高深的程度。
若是按照武技的熟练度来区分，属于大师级别，距离化境……一步之遥！
“弩箭？”
远处，伫立在屋顶之上，死死锁定牛魔方位的郭战，眸光一凝。
“弩箭……毫无箭术之魂的玩意！”
身为神射手，郭战苦修箭术近三十载，痴迷于箭，相比于毫无箭术之魂的弩箭，自是感到十分不屑。
五指如钩，探入腰间箭筒，取三根羽箭而出，扬起下巴，雨水顺着下巴滴淌。
弓拉满月，三箭齐发！
这一次，不再无声无息，三箭破空，撞碎雨珠，拉扯出长长气鸣！
然而，那黑暗的高墙之下，牛魔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甩狙，根根木刺弩箭，呼啸连出。
砰砰砰！
三箭再度空了！
这怎么可能？
他引以为傲的箭术，竟被弩箭所压制！
郭战眼眸倏地一缩，不知不觉，两人对射之间，那牛魔已然欺近他的身躯，只剩不到十丈距离。
十丈……不远不近，可对于换血武夫而言，一次全力爆发，便能快速的拉近，对于肉身孱弱的箭手而言，被敌人欺进十丈……极危！
砰！
脚掌重重跺下，换血圆满的气血涟漪扩散开来，他开始在屋顶之间横跃，横跃之间持续射箭！
然而，很快……
他心头一惊，摸向腰间箭筒，却发现箭筒已空！
他的弓上……已无箭！
牛魔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速度陡然加快，强横的气血不加掩饰，轰然爆发！
且在爆发至极，甩袖而起，弩箭木刺连环迸射！
炸起蓬蓬雨珠！
郭战咬牙，眼中闪烁冷意，不再退却的他，才是想起，自己虽然没了箭，可他还是一位换血圆满的武夫！
虽然他的近身战不如其他换血圆满武夫。
他从腰间抽出一柄光亮长刀，气血攀附其上，不退反冲向牛魔！
但只要牵制住牛魔，灵婴教三位换血杀来！
四人联手！
牛魔……必死！
李澈看着逆冲回来的郭战……
似乎并不出乎意料。
他没有催动【龙象金刚】道果，反而，胸腔之中【仙工】道果，嗡吟跳动，像是有无形五指猛地一攥！
重重一步跺下，地面青砖炸裂，无数积水往前泼洒出伞状雨帘！
李澈左右手各自浮现了机关！
左手，观音血莲！
右手……木渡鸦！
李澈猛地掐入【木渡鸦】眸光部位机关，内部火石猛地碰撞，打起星火，继而引燃了内部引线！
木渡鸦仿佛瞬间亮起了眼眸，金光流火在其雕出的眼珠中闪烁！
霎时，一股强大的推进力，陡然迸发。
撕裂天地的音爆，像是火箭冲天炮的声响……
“哔——”
【木渡鸦】像是收刺狂冲的憨鸟，以极致的冲击速度，撞向了反冲而来的郭战。
郭战心头警惕万分，可却未曾见过这木鸟。
速度太快了，避不开！
换血武夫的反应，让他反手便是抽出一刀！
斩爆木鸟的瞬间……
极致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却见，木鸟四分五裂的刹那，恐怖的爆炸力与冲击力像是积蓄许久，宛若深藏的艺术突兀宣泄！
瞬间笼罩了他！
“嘭——！！！”
火光绚烂，硝烟滚滚，呈现涟漪扩散的撕碎雨水的冲击波，肆虐各方……
远处，狂奔的三位灵婴教的换血高手，嘎然止步。
李澈伫立原地，左手托着机关观音血莲，平静的看着那不出所料的一幕……
覆盖在脸上的萌牛面具下，双瞳炯炯。
“玩箭……”
“哪有玩爆破来的有意思？”
不过……
还不够。
身躯倾摇。
瞬间撞碎风雨，冲向了被炸的血肉模糊，去了半条命，在怒号的郭战。
左手猛地甩出观音血莲。
观音血莲于空中炸裂，高速旋转间，无数的淬了剧毒的，宛如牛毛般的木针，铺天盖地的融入暴雨中，朝着皮开肉绽，皮膜防御大减的郭战倾覆而去！
郭战鲜血淋漓，被炸的有点懵圈的气血狂涌，长刀一挥，无数木针被狂卷炸裂！
可百密一疏，还是有数根扎入他的血肉模糊的皮膜之上。
瞬间……
一股酥麻感顺着血液高速流转，遍布浑身！
“敛息，暗器……还淬毒！”
“好歹毒的牛魔！”
“就这……你也配叫英雄？！
郭战浑身冰凉。
天地之间，一根银丝拉扯开来，缠绕嵌入郭战的脖颈，牛魔魁梧的身形已然立于中毒的郭战身后。
“我是只求肆意的魔，从不是英雄。”
李澈淡淡开口。
下一刻，两手猛地扯开！
千蛛丝陡然勒紧！
身后……
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带起喷射丈许的血柱！
第四十五章 怒目金刚，恨天地无环把
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乌黑发丝沾染雨水，飞速滚动，溅洒开水花。
那双怒目，始终无法闭上！
郭战身为换血圆满武夫，虽然因为年龄太大，气血开始衰弱，此生没有太大希望能踏足通脉境，可从未想过自己会以如此方式死去！
本来，在牛魔与他对射弩箭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一场机关弩箭与神箭手之间的争锋，两人会战至耗尽最后一根箭矢。
却未曾想，牛魔居然丝毫不讲武德。
那突兀爆发的恐怖暗器，哪怕是换血圆满的他，近距离遭受轰炸，亦是去了半条命，炽热火焰散发高温焚烧浑身，蒸干体表积水的瞬间，直接灼烧皮肤。
加上那爆炸引动的冲击波，漫入他的躯体，冲击他未曾淬炼到的五脏六腑，使得他遭受了重创、
一切尚未结束，便是淬了毒的毒针……
一套暗器毒药的连招连贯性太强，郭战只能满怀不甘心中，落入牛魔的连贯中，最终被以纤丝利刃，斩了头颅！
冷寂的尸体，倒在地上，被割裂的脖颈簌簌喷血，可血也终有喷完的时候。
郭战死的不能再死了。
换血武夫气血强盛，可终究只是凡人，斩了脑袋，自是没活命的可能。
李澈魁梧的周身银丝狂舞，复杂的看了一眼殒命的换血。
心头慨然万千，亦是愈发的警惕起来。
如此世道，混乱无序，哪怕再强的武夫，都有殒命身死的可能……
与人战斗，得思考的更多些，提防各种各样的阴暗卑劣手段。
武夫厮杀，李澈深刻认识到……
只有我可以阴暗卑劣你，你不能阴暗卑劣我……才是取胜之道。
天空的雨，似乎又重新恢复到了冰冷，开始凝结成了霜雪。
兴许是城中的灼热之源结束了极力释放的光与热。
雨水汇聚凝结成了雪粒，飘飘洒洒的落下。
仿佛将一位换血圆满武夫那浓烈至极的血腥气味给完美的封冻保存了下来，几欲令人作呕。
徐记大院的角落，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仅剩雪落地面的窸窣声。
三位灵婴教的换血高手，止住步伐，面具下的瞳孔，瞠目看着死去的郭战。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电光火石之间……郭战就死了？
太快了！
太狠了！
三人心头泛起了寒意，未曾想……这在飞雷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英雄牛魔，居然是个如此歹毒的凶徒！
暗器、淬毒、偷袭……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算什么英雄好汉？！
“郭战也死了，司慕白那边这下子也不好交代！”
三位灵婴教高手，顿时太阳穴鼓鼓，脑子几乎要炸开。
赵传熊当个牛饵，被吃干抹净，郭战这位神箭手，也当着他们的面，被牛魔给割了脑袋……
两人背后都站着神性修士。
“动手！”
“只有杀了牛魔！”
灵婴教三位高手怒喝：“防住他的暗器，近身跟他搏杀，小心他的毒、他那怪异火鸟！”
郭战的死，非是实力不足之过，完全是被牛魔阴死的。
若是正面交锋，牛魔一换血，如何敌他们三换血？
砰！！！
地上因为气温降低，凝结成冰的积水，轰然炸开。
三位灵婴教的换血武夫愤怒冲来，一人持枪、一人持刀、一人持链剑，挥舞甩动，锋芒呜咽。
他们的速度更加快了，封锁死牛魔的所有退路，不给他隐藏踪迹的机会！
可此时此刻，杀了郭战的李澈，只感觉胸腔之中的道果【龙象金刚】，宛若剧烈运动后的心脏，怦然跳动不止！
每一次跳动，都宛如有钟鼓齐鸣之音在耳膜中炸裂轰响！
眼前，苍莽大地之上，拔地而起的古树剧烈抖动枝叶，像是发起波涛般的声音。
【道果：龙象金刚（lv1，98%）】
李澈怔然。
“果然，还是差了一些么……什么临阵突破，都是小说里骗人的。”
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杀了赵传熊，又杀了一位换血圆满的武夫，竟然还未能将【龙象金刚】的成熟度，推到lv2……
真的是遗憾，不过，问题不大。
李澈本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心神一动，另一颗道果【无垢心】颤动起来。
像是被无形的手掌猛地攥紧。
继而一缩一喷之间，浓郁的神性喷吐而出，被【龙象金刚】道果所吞噬。
继而，完成了最后的推进……
轰——！
戴着斗笠，静静伫立在郭战尸体旁的李澈，只感觉耳畔传来了轰鸣之声。
像是血肉之躯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破开了束缚，挣脱了枷锁！
一股灼灼热气陡然从皮膜表面冒腾而起。
【道果：龙象金刚（lv2，，0%）】
咔咔咔……
主动激发，霎时，像是肉身枷锁轰然绷断，滚烫沸腾的力量瞬间从背脊九根隆起的大筋中，从铸就如虎骨的骨骼中，脊柱那似仰天长啸的怒龙之中……喷薄而出！
原本达到一米九的身材，竟是……再度拔高！
肌肉如麻花般不断拧起，弹力衣支撑到了极限，轰然破碎，露出了齐下那一根根虬龙密布的完美肌肉，稍稍一动，就能牵动无数肌肉纤维，宛若极致精密的机器！
两米，两米一……
两米二！
金刚第二变，让李澈身躯再度拔高，无穷的力量从筋骨之中蔓延而出，像是将李澈迄今为止从磨皮、开筋、淬骨的所有过程都推进到完美。
塑造而出的完美之躯！
每一寸肌肉之中，都孕育着恐怖的龙象力量！
而李澈只感觉滔天的怒意自脑海之中迸发而出，虽然愤怒，却并未影响他的思维，让他陷入极致的冷静中。
萌牛面具下，一双眼眸，充斥着愤怒！
这种感觉……神性么？
“这一态……便叫‘怒目金刚’吧。”
李澈轻喃。
从金刚变到怒目金刚……
一种横炼层面的跨越蜕变！
李澈只感觉，现在的他……
恨天无环，恨地无把！
风雪凄厉，簌寒料峭！
三位灵婴教的换血武夫高手，呈现合围之势，将牛魔给围堵其中，欲要联手格杀他！
他们在见到牛魔垂手伫立在郭战尸体旁的时候，心头不禁一喜，以为牛魔这是杀郭战力竭了。
便想着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格杀这个歹毒凶徒！
可是，当他们眼睁睁看着那牛魔肉身膨胀起来，小腹、胸膛、肩脊高高隆起，肌肉如麻花虬龙蜿蜒攀附，大筋似怒蟒疯狂弹抖时……
三人眼中都闪烁过惊恐之色！
气血压迫感如大江浪潮扑面拍来，灼灼滚烫，更有动摇他们意识的类似忿怒神性般的可怕力量……
“这是……”
三位换血武夫心头骇然万分！
而牛魔此刻终于仰起头，可爱的萌牛面具下，一双怒目双瞳，如黑夜明灯，煌煌如日！
如魔，如神！
……
……
赵璇咬着牙，顶着风雪，偷偷的靠近。
牛魔……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今夜……她才知道，竟是灵婴教针对英雄牛魔的一场坑杀！
当牛魔与灵婴教高手交锋的时候，那宣泄四散的气血，让她连靠近都做不到。
如今，气血终于收敛。
对英雄的向往……让赵璇再也忍不住，提着胆子，朝着战场靠近。
她的心，莫名有些悲戚。
四位换血武夫的围攻……
英雄牛魔，怕是……要惨死了吧？
她只能来给牛魔收尸了……
忽而。
漫天风雪都被拨开，那徐记大院的偏僻角落，无数的砖石破碎，蛛网般的裂纹丛生。
赵璇踩着大长腿，怔怔的立于雪中，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支离破碎的战场。
哪里有什么牛魔的尸体。
只有一具郭战被斩了头颅的尸体，以及……
三团炸裂在雪地上，沾染满四散碎肉的血色花朵！
第四十六章 六搬换血，嗔哭百鬼风雷箭
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空气重新变得冷寂了起来。
以睡龙象收敛气息，融于黑暗中的李澈，淡漠的看着那窜出来，被场面震惊的瞠目结舌的赵璇。
这位跟他同时入门练武的女子，如今才磨皮圆满，如今李澈……一只手弄倒一百个赵璇，根本没有任何问题，简直是毫无威胁。
可她居然敢鼓着勇气跑来换血武夫的战场，虽然是战后……可危险系数依旧很高。
确定赵璇乃是打着为英雄收尸的想法而来，而非是什么灵婴教的后手之后。
李澈抖了抖袖子，将随时能射爆赵璇脑袋的袖弩松开，无声无息的退走。
散去了【龙象金刚】道果带来的主动能力，一股强烈的疲惫与虚弱感顿时涌上心头。
有种榨干自身精气神的错觉。
第二阶段的“怒目金刚”，带来的提升太大了，横炼无双跃迁，更像是一种生命形态上的蜕变！
效果极好，爆发极强……但是，消耗也同样极大。
李澈此刻，感觉自身气血有些亏空，以雷霆爆发打死了那灵婴教的三位换血高手之后，双腿有些发软。
不过，他如今自身炼体也达到淬骨圆满，恢复力极强，当他窜动回到自家小院的时候，腿已经不软了。
以“睡龙象”收敛气息，围绕着自家院子连续三圈，确定没有隐藏的灵婴教徒之后，才是宛若鬼魅般窜回院落之内。
褪去血衣，摘掉面具，李澈吐出一口浊气，直接窜入了自家柴房之内。
将用一位被打爆的灵婴教换血武夫的衣服包裹的“脏物“，尽数倾倒了出来。
这是他此次一战的摸尸收获！
李澈心绪难得激动起来，下意识搓揉了下手。
经常杀人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杀人后的摸尸对于行走江湖而言，是一种多么好的习惯。
摸尸，他是第一次，之前杀人……他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还是行走江湖的经验不足啊，年轻，太年轻了……”
李澈摇了摇头。
摸尸所得并不多，几个瓶罐，两本小册，还从一位灵婴教换血武夫身上搜到一个拇指大的“三头六臂怒目灵婴”木雕。
李澈怀揣着激荡情绪，开始清点。
“金叶子十八片，还有银票三张，面值五百两……这一波，泼天富贵我接住了，无愧换血武夫，真有钱！”
李澈眼睛发亮，哪怕如今的他成为徐记木雕铺的天才木雕师，可一波获得这么多钱财，还是爽到头皮发麻。
“银票不好处理，不过……坊市有的是人愿意收，大抵折些价。”
除此之外，还有瓶瓶罐罐，李澈扫了一眼，不少是治疗跌打损伤，以及温养气血的药。
其中有个瓷瓶倒出后，则是一个滚圆的散发浓郁刺鼻血腥味的丹药。
李澈辨认半天，没有头绪，只是嗅了嗅，就察觉体内气血翻涌。
“这是从郭战尸体上摸到的……应该不是普通丹药。”
“嗯，有机会到坊市问一问。”
李澈收起丹药，最后目光落在了两册书籍上，心中已然开始苍蝇搓手。
拿起第一册书籍，那是从一位灵婴教换血武夫身上搜到的。
翻开第一页，目光所及，六个大字跃然于眼。
“六搬换血法！”
这是一部换血法门！
而且，非是普通寻常的三搬下乘换血法。
六搬换血，属于中乘换血法了。
换血，需要气血九搬，实现气血如汞，髓液似金石方算圆满！
“倒也算解了燃眉之急，可惜不是神性法，但神性法本就珍贵，拿不到也正常……有了换血法，我便可着手冲击换血了……”
李澈心中倒是没有太失望，毕竟，他如今展露在明面上的修为是初入淬骨，想要找徐记要换血法的话，得淬骨圆满才可以。
按照正常时间，大抵得个两三年吧……
两三年从初入淬骨，到淬骨圆满……结合天才武夫人设，还算合理。
目光挪移，落在了从郭战身上搜出来的书籍。
翻页之后，李澈眼眸陡然一缩！
不是神性法，也非换血法……
而是一门武功！
且非是寻常武功……
乃，神性武功！
嗔哭百鬼风雷箭！
……
……
徐记木雕铺外的青石长街。
无比的干燥，甚至有些滚烫，微微散发着热气，从天上飘落的雪花，尚未落在地面，便被宛若烙铁的砖石给蒸发。
数道人影飘然而至，皆是戴着木制孩童面具，背负着手，落在了长街侧畔的房屋之上。
“哈哈哈，【忿怒太子】，四御级别的神基之法，居然会出现在飞雷城……”
“这是……我教的机缘吗？”
“哈哈哈，法主亦是修‘怒之神性’，此子神性尚未铸就神基，若是能够被法主吞吃……法主怕是有机会更进一步，凝出‘三头六臂忿怒灵童’神相！”
一位戴着笑脸面具的身影，说话间语气满是笑意，根本压不住。
“不过，今晚这场‘捕牛’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司慕白……也遭受了重创，九曜级的【嗔哭镇鬼】遇到【忿怒太子】，简直被吊起来抡着打，哈哈哈……太惨了。”
“如果不是司家那位铸就神基的老太爷出手……司慕白要被扒皮抽筋哈哈哈……”
“身为同盟，我该为司慕白感到同情与悲伤，为什么我好想笑……可我止不住啊，哈哈哈……”
其余几人面具下的目光极其严峻，根本懒得理会那止不住笑的身影。
“牛魔……背后有人！难怪突兀出现在飞雷城内，破坏我教大事……”
“所谓英雄，果然背后都有暗手操纵……”
几人声音沉重，因为牛魔做不掉，牛魔背后那能够展现【忿怒太子】这等神基者，更是神秘莫测，令人恐慌且不安。
那带着笑脸孩童面具的身影，却是大笑开口。
“哈哈哈你们管那么多作甚，牛魔不是要当英雄？”
“有人扶持个英雄出现，就是为了稳民心，给个心理支柱，不愿飞雷城的民众这么快崩溃而已……”
“而搞臭英雄什么的……最容易了！”
“那【忿怒太子】虽然不弱，可未曾铸就神基，有何好怕？”
“牛魔臭了，民众失了所谓的英雄支柱，哈哈哈其背后的人就得多用手段去补救，出手的多了，便终究会浮出来的。”
……
……
清点完收获，藏好脏物后，李澈从柴房回到院子中，用冰冷的雪团在身上搓揉一阵，除去血腥味道后，才是踏足到屋内。
屋子之中，灯火通明！
妻子张雅紧张的攥握着“木渡鸦”，她谨记着李澈教她的机关使用方式。
当看到回来之人乃是自己的相公，紧绷的心绪，才是猛地放松。
她赶忙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李澈身边，绕了一圈，仔细打量，见李澈没有什么伤势，才是松了口气，随后扑到了李澈的怀里，紧紧环绕住李澈的腰。
仿佛要将一夜的不安与忐忑，尽数宣泄。
“没事了。”
李澈温柔的拍打着妻子柔嫩的肩头，感受妻子微微颤栗的身躯，开口平和安慰。
张雅轻轻点头。
夫妻二人就这样静默的抱着，曦曦嚣张的躺在床上，踢开被子，呼呼大睡，像极了赠物……
整间屋子内，碳炉烧起的热气，驱散严寒，让气氛极其温馨。
许久。
李澈感觉到怀里的可人动了动，却见张雅扬起了俏丽的面庞，眼中带着坚定。
“相公……”
“我想练武。”
第四十七章 愿小家平安，司慕白重伤
屋子之内，灯火静静燃烧，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细微声响。
李澈抱着妻子张雅，听着妻子坚定的话语，微微怔住。
沉思了片刻，李澈温和一笑，揉了揉妻子的脑袋。
“你想练，便练。”
“我教你。”
张雅仰着光洁的下巴，抿着唇，低声说道：“曦曦和你都有练武，听说练武之人气血悠长，寿命也会比寻常人多很多……”
李澈一怔，目光愈发的温柔。
他明白妻子的担忧，正因为在乎，才会有这份担忧。
李澈有自信，他未来定能走到极高的高度，而曦曦的天赋非凡，未来不可限量……
妻子张雅要跟上他们，就有点难了。
“不过，我现在有道果……慢慢的，总能寻到办法。”
李澈笑了笑，轻抚着妻子的乌黑秀发。
他低头看着妻子，轻声道：“小雅，放心，我们一家会好好的，一直平平安安，长久下去。”
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只愿此世，小家平安。
夜已深。
一场喧嚣落幕之后，留下的便只有死一般的宁静。
要习武的张雅被李澈一番摸骨后，带着劳累，沉沉的睡去。
李澈却是精神如虎，如今的他，确实是精力旺盛。
哪怕今夜刚经历过大战，亦是未能影响他多少。
取出了那拇指大的“三头六臂怒目灵婴像”，李澈就着油灯光线，眯起眼扫视了片刻。
下一刻，手掌瞬息冒腾起洁白的玉色浓雾，整只手宛若化作琉璃一般。
神通雏形，【仙工·千析手】！
霎时，李澈感觉到了那灵婴像之中沸腾的怒之神性，正被他的手掌给疯狂的汲取，只是一两个呼吸时间，灵婴像便散落成了灰烬。
赤红色的游丝游走在手臂之中，李澈感应着神性的力量，面色微微凝重起来。
“不知道这是怒之神性下的何种神性……应该是灵婴教中的神性修士所留，乃是给那换血武夫们的杀招，可惜……尚未用出，便被我锤爆。”
“这神性，倒是便宜我了。”
李澈的千析手很快暗淡下去，将神性封存于其中。
“我得到的那神性武技乃为【嗔哭百鬼风雷箭】，应该是司家的神性武技，不知道能否用这份神性来催动施展？”
大抵应该是不能，灵婴木雕中汲取的乃是怒之神性，与悲之神性八竿子打不着。
微微蹙起眉头，对于神性，他了解的太少了。
既然不了解，便不再耗费心神去瞎琢磨。
只打算有时间练一练【嗔哭百鬼风雷箭】。
这既是箭术，也是神性武技……
郭战显然是没有修成神性，无法施展，否则……今夜这一战，怕是会更加吃力。
心神一动。
【道果：龙象金刚（lv2，5%）】
【道果：无垢心（lv1，1%）】
“杀了四位灵婴教的换血，对于lv2的龙象金刚而言，只提升了5%的成熟度……着实有点少了。”
“另外，【无垢心】中积攒的神性，也消耗了2%……如今只剩下1%的成熟度，一夜回到解放前，这便是没有神性法的弊端……”
“神性法啊……”
灯火飘摇间。
李澈对于神性法的渴望，愈发的炽烈。
……
……
翌日，下了一夜的大雪，戛然而止。
安静了整夜的徐记木雕铺，热闹了起来。
不少人围堵在李澈院子门外，看着安然无恙的一家人，以及院子外那倒在雪地中，被冻僵了的赵传熊的尸体，一个个面容上皆是浮现惊奇之色。
“昨晚那动静……气血横空，炽烈如火，好多换血境武夫出手，李师傅一家……居然没出事？”
“咋的啊？你巴不得李师傅一家出事吗？”
“这就叫做吉人自有天相，灵婴教……当真是愈发猖狂，连咱徐记，都敢明目张胆的出手抓孩童了。”
“这赵传熊……赵捕头居然是灵婴教的人？”
……
不少木雕老师傅走出了屋子，凑到了李澈的院子，七嘴八舌，叽喳不休。
李澈面色温和，尽管昨夜这些木雕师傅们都未曾出手，可却情有可原，毕竟……不是谁都敢做英雄。
面对灵婴教的换血武夫，这些老师傅哪怕出手……也只有被打死的份。
畏惧，情有可原。
远处，一袭白衣身影快速赶赴而来，气血交织，片刻便卷起满地飞雪，来到了院子前。
正是从内城赶赴而归的徐佑。
“没事吧？”
徐佑来到了李澈一家面前。
李澈摇了摇头：“昨晚，外面换血大战……我不敢冒头，与妻女一直呆在屋内，今朝出来，便见到了赵传熊的尸体。”
徐佑看到了穿着袄子的曦曦，脸上的肃杀顿时冰消雪融，抱过曦曦：“没事就好……曦曦来，徐叔叔抱。”
“昨夜之事，你们一家只是引子，真正的目的……乃是钓牛，钓出那惹得飞雷城沸沸扬扬的牛魔。”
“这赵传熊便是饵，现在看来，这饵被吃干抹净了……”
“在大院一隅，还有一具尸体和满地碎肉，那牛魔……真的猛啊，以一敌四，杀光对手还全身而退，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牛魔有通脉修为了呢！”
“那灵婴教的换血……太惨了，爆的只剩下满地碎肉。”
“至于剩下的那具尸体乃是司慕白的手下。”
“这件事，司家定然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司慕白……”
徐佑冷笑起来：“昨夜，那司慕白出行，似乎遇到了牛魔背后的神秘强者，一身神性险些被打的溃散……如今正遭受重创，没个一两年，怕是很难将神性补回来了。”
“老陈那边，我让人去打点，下午应该就能放回来……”
徐佑又与李澈说了几句，随后便告辞离去，他还有很多事要办。
昨夜之事，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影响不大，可对于内城的豪门世家而言，却非比寻常。
不管是能杀换血的牛魔，还是那将司慕白打了个半残的【忿怒太子】神性修士……
都对各方势力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李澈抱着曦曦，看着远去消失在了风雪中的徐佑，眼睛不由微微的眯起。
手掌轻轻摩挲着曦曦的后背，让小丫头有些痒痒，小身子动来动去。
可实际上，李澈乃是在用自身【无垢心】积攒的神性，给曦曦梳理身子，保证其无病无灾。
无垢心的神性，纯白无暇，没有其他七情神性的那种强烈的意蕴影响，所以用来蕴养是极其合适的。
李澈也从徐佑话语中听出了昨晚事情并不简单。
“司慕白昨夜本打算亲自动手么？”
“可却是被神性修士所拦阻，还被打了个半死……”
“误以为牛魔背后有人？”
李澈目光闪烁，心头不禁有些后怕……
司慕白若是亲自出手……
一位神性修士，李澈心头也没底。
幸而有人拦阻，但……牛魔背后有没有人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牛魔就只是孤家寡人一个罢了。
“谁在帮我？”
李澈略感疑惑，但也只是稍稍疑惑。
因为，这并非李澈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他从徐佑这儿，得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望着漫天飘零的飞雪，李澈目光幽幽。
“司慕白……重伤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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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菩提血泪，忿怒弥陀
“司慕白……重伤了。”
李澈喃喃，心头不禁有些蠢蠢欲动，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能寻到，杀掉心心念念要将曦曦当成灵童引子的司慕白……也算心安。
可以说，李澈与司慕白关系算是不死不休了。
若能寻到机会做掉司慕白，李澈绝对不会有半分手软。
“神性修士……听闻唯有通脉武夫才能与之抗衡，如今的我，开启【龙象金刚】第二态，不知能否与之一战？”
“不然……一百个木渡鸦轮番轰炸能否炸的死？”
“不过，神性修士最主要的是手段诡异，之所以通脉武夫才能与之抗衡，那是因为通脉武夫气血贯通六合，意志坚定，封闭六识，方可不受神性影响。”
李澈微微摇头。
想要杀司慕白……很难。
这可是飞雷城世家司家嫡系，本身修为便不俗，哪怕如今重伤，周围安保亦是顶尖。
且想要杀司慕白，就得遁入司家内部……
“太危险了。”
“内城司家，听闻有一位铸就神基的司老太爷坐镇……我怕有去无回。”
压下蠢蠢欲动的心绪。
神基修士……如今的他，可惹不起，那非是一个层面的存在！
李澈并不着急，徐佑说，司慕白险些被打散了神性，至少要一两年时间调养。
这段时间内，在提升自己实力过程中，都是可以找寻出手机会的。
李澈如今掌握有换血法，若是能正式踏足换血……
把握才就更大了些。
……
……
一夜的惊嚣过后。
徐记木雕铺恢复了往日的按部就班。
木雕师们又开始接活了，搬工热火朝天的搬运木材和成品木雕赚些辛苦钱。
李澈照例雕刻木雕、练武，偷偷研究制作高难度机关。
当然，李澈也履行承诺，每天都会早些下工，回到院子里，教导张雅习武。
老陈回来了，走一趟大狱对他这等老江湖而言，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没什么心理上的阴影留存。
素雪微微飘零。
李澈去了外城铺子切了卤牛肉，打了老黄酒回来。
院子里，老陈坐在藤椅上，看着歪歪扭扭扎马步的曦曦，眯了眯眼，忍不住咧嘴露出黄牙。
“小臭曦，腰杆挺直，双臂要直，马步扎好喽。”
老陈扒开葫芦盖子，灌了口酒。
裹着红色袄子的曦曦，小脸冻的红彤彤，扭头看向刚回来的李澈，告状道：“爹，陈爷爷喊我小臭曦！”
“我不是小臭曦，我是曦曦，李暖曦！”
小丫头说完还嘟起了嘴。
机灵劲头十足。
李澈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就变强大，以后在你陈爷爷说你小臭曦的时候揍回来就好了。”
曦曦闻言，大眼睛眨巴一下，不住的点头：“爹说的对！”
随后，曦曦鼓着嘴，更加认真的扎起了马步。
李澈坐在老陈旁边，两人一边饮酒一边看着曦曦扎马步。
“不愧是上品灵童，灵性真足……天生神性，习武天赋亦是高于常人，若非年纪太小，不能让她太快磨皮，可能到三岁她就能磨皮成功。”
“可惜，老陈我没有养神性之法，无法让小臭曦提前养上神性……”
老陈略感遗憾道，看着小脸冻的通红的曦曦，眼眸温柔。
“这灵性……是福亦是祸，若非你小子早早搬入木雕铺，曦曦这丫头，可能早就被灵婴教祸害了。”
“现在不仅灵婴教盯上，司慕白也盯上了曦曦……”
“如此世道……难活啊。”
老陈猛地灌了口酒，发出了句感慨。
李澈默然。
“世道难活……”
“我等为人父母……只能用尽全力去保护女儿，谁要伤她，哪怕死……也要咬下他一块肉。”
李澈夹了一块牛肉入口，一边咀嚼，一边慢慢说道。
……
……
匆匆两月，转瞬便过。
听雨巷。
小院。
大雨泼洒，天地之间一片朦胧。
雨水打在黑瓦上，传来滴滴哒哒声响。
李澈于屋内，缓缓的搬运气血，奔腾的流水声轰鸣阵阵，宛若潮汐拍打于淬炼的筋骨之上！
“气血二搬，换血初期……”
李澈从屋内站起身，精硕的上身不着片缕，散发着腾腾热气，攥握成拳，猛地一挥，空气发出呼啦的爆鸣。
爆发力比淬骨着实强太多！
“两个月时间，踏足换血境后，气血从一搬到两搬……一月完成一次搬血，达到六搬圆满，只需要半年而已。”
李澈目光熠熠，心头略感可惜，他得获的换血法门只是六搬而已。
中乘换血法修自圆满，只有六次搬血，当初杀死的郭战，便是六搬换血法圆满的武夫。
若是九搬上乘换血法，则需搬血九次，血如汞液，蕴含的能量更加磅礴，力量、速度、肉身强度都会得到更高层次的淬炼。
“幸而，从老陈那里得知，换血之法若是修到圆满……亦是可以改修，在原有的六搬基础上，修上乘换血法延续完成九次搬血……”
“所以，有机会……还是弄一部上乘换血法门。”
李澈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齐鸣，背部九根大筋弹抖，蕴含强横劲力。
用干净毛巾打水擦拭练功的汗渍后，李澈披上了外衣，坐在椅子上，翻出了《唐氏机关纪要》。
看着那越来越荒唐与诡异的机关，李澈不禁有些无言。
“记载的十二种机关，木渡鸦位列第八，再往前，就越来越荒唐与诡异，更是只存在一种理论制作出的可能……不过位列第七的机关【菩提血泪】，倒是可以尝试一番。”
菩提血泪，根据介绍，需要极其巧夺天工的手法，费时又费力，但是杀伤力……却是真的很强！
又狠毒又强大！
李澈很感兴趣。
“唐氏机关……老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典籍。”
若非具备【仙工】道果，李澈甚至连看都看不懂。
合上书籍后。
李澈闭目养神。
眼前，提示缓缓浮现。
……
【姓名：李澈】
【羁绊：李暖曦（女儿）】
【道果：仙工（lv3，9%）、龙象金刚（lv2，15%）、无垢心（LV1，5%）】
【神通雏形：仙工·千析手】
……
两月有余，除了【龙象道果】因为突破换血获得了提升外，其余都提升不大。
【无垢心】的增长依然缓慢，虽然李澈每日都有汲取捕捉天地间的游离神性，可因为他每天都有利用神性给曦曦梳理身体，所以，两月才堪堪推到5%的成熟度。
修行贵在坚持，任重而道远。
李澈倒也未曾气馁。
只不过，因为迟迟没有渠道得获神性法，倒是让李澈有些头疼。
收拾一番，李澈结束今日修行，换上干净的衣裳，撑着油纸伞去酒楼打包了些酒菜后，便朝着木雕铺方向而去。
然而，刚回到木雕铺门口，便察觉到了铺子的气氛不太对劲。
整个铺子的气温，似乎都攀升了上去似的。
李澈穿过门户，进入铺子内。
便见到他的工坊之前，摆着一张楠木椅子。
椅子上，横刀阔马的端坐着一道身着黑红差服的魁梧身影。
似乎察觉到了李澈的归来，那差人眼眸微微一斜，瞥了过来。
李澈仿佛感到双目遭灼，似有无尽忿怒在翻滚，看到那身影背后有一尊忿怒弥陀怒瞪人间！
“某家，赵玄海……”
“李师傅，幸会。”
第四十九章 城主征调，神捕好香！【求追读！】
赵玄海……
李澈汗毛倒竖，只感觉四周风雨都俱数消失，变得灼热滚烫，一尊巨大的怒目佛像，自高空俯瞰而下！
与之对视久了，心神会遭之摇曳，汗流浃背。
闭目，主动切断视线，李澈再度睁眼，已然变得平静许多。
而那坐在工坊门前的赵玄海亦是站起身，魁梧身躯，宛若熊罴，高有近两米，虬须大髯，肌肉密结。
李澈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抱拳作揖：“小民李澈，徐记四刀木雕师，见过差爷。”
赵玄海，赵传熊的堂兄，内城三大神捕之一……
乃神性修士！
赵玄海来此做什么？难道是要为了赵传熊复仇？
那也该是去找牛魔啊，找他李澈作甚？！
李澈心头有些不解。
“李师傅无需紧张，某家此来，主要就两件事……”
赵玄海身躯魁梧，压迫感十足，负手淡淡道。
飞雷城三大神捕，每一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实力极其强劲，李澈自然不愿当面跟其闹翻。
远处，脚步声匆匆。
三道身影从门外走来。
李澈看了过去，心头一愣，因为徐记外城木雕铺的三位掌柜，竟是难得都到齐。
大掌柜徐鹤唳、二掌柜徐北虎，以及三掌柜徐佑。
徐记三子，皆是同时赶来。
哪怕是鲜少露面，神出鬼没的大掌柜徐鹤唳亦是出现。
入徐记木雕铺这么多年，李澈见到徐鹤唳的次数，屈指可数。
成为木雕师后，这还是第一次见。
徐鹤唳长相英俊，身躯挺拔，双眸似有流光，腰间别着一柄垂落流苏的宝剑，整个人看似内敛，实际上只要一瞬，便可如出鞘神锋，锋芒毕露。
神性修士！
徐鹤唳也同样是。
事实上，徐北虎和徐佑，也俱是神性修士，只不过，二人神性修为不高，神性并未展露，不像徐鹤唳以及赵玄海那般，只是站在那儿，神性便能源源不断的宣泄，动人心魄。
神性修行第一境，乃为养性，养性之间亦有高低。
李澈看到三位掌柜同至，心头便微微一松，知晓自己应该是安全了。
“何等风浪，竟是能将赵神捕吹来我等小铺？”徐鹤唳眼帘微垂，带着笑意，朝着赵玄海抱拳道。
“哈哈哈只是来寻李师傅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听闻李师傅乃徐记天才木雕师，故有个好活计想要寻一下李师傅。”赵玄海笑了起来。
“徐大公子看来距离铸就神基不远了啊，飞雷三公子中……或许鹤唳公子要拔得头筹了。”赵玄海看着徐鹤唳，眯了眯眼。
“神基难铸，看似一毫，实际千尺，哪有那么容易……赵神捕谬赞了。”
徐鹤唳面容不动声色：“李师傅尚不是木雕大师，以赵神捕的身份，该是去寻木雕大师才对……”
赵玄海摆了摆手：“这活计不需要请动木雕大师，其实严格意义来说，这乃是一次征调……”
征调？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怔住。
李澈眉头不禁蹙起，征调……那可就涉及到更高层的人物了。
“没错，算是城主大人的口头征调，征调各大世家木雕铺的好手师傅，一同完成活计，工钱丰厚，总共上工十天，总计十枚金叶子……”
十枚金叶？！
一千两？！
众人皆是心头一惊。
“不知……是何活计？”徐佑主动替李澈询问。
赵玄海瞥了徐家老三一眼，淡淡道：“具体不能明说，大抵就是替城主大人雕些木雕而已……不算啥难活，也不需要如木雕大师那般雕出神韵，只不过，城主大人需要的量多，又不能失了质，所以才需寻木雕铺中的好手。”
徐鹤唳闻言蹙了蹙眉，赵玄海此来，只是为了这事？
还以为是因赵传熊身死之事，若非因为李澈乃铺子有天赋的木雕师傅，未来有机会成木雕大师，徐鹤唳甚至都不愿听徐佑的请托来这一趟。
闻言，徐鹤唳不由看向了李澈：“李师傅，你可愿接这个活？”
李澈抱拳，诚挚道：“回大掌柜，不愿。”
为城主做事？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活！
一千两诱惑虽然大，但对于刚刚暴富一波的李澈而言，还是能克制的。
不愿？
徐鹤唳一滞，似没想到李澈对一千两的活计居然能拒绝如此干脆，而且是为城主官家做事。
赵玄海也是无言，他去其他铺子，那些木雕师听闻为城主雕刻木雕，都十分积极，毕竟这能搭上城主府，且留下人情……
却未曾想，李澈的态度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李师傅，这乃是城主的征调……工钱极其丰厚！”赵玄海蹙眉。
“赵神捕，你也说了，只是城主大人的口头征调，是可以拒绝的，李师傅既然不愿接这个活，便让铺子其他的师傅去，我徐记算出人了便是。”
徐鹤唳说道。
赵玄海深深看了眼李澈，传闻这个徐记的天才木雕师，稳健怕死，性子怯懦胆小，现在看来……
司慕白的评价很中肯。
“罢了，既然李师傅不愿，那便算了。”
赵玄海话语落毕，忽而，扬起了手臂，闪电般的消失在原地，突兀如风雷纵横。
出现在了李澈的身边，五指如钩，猛地掐在了李澈的右臂肩头。
赵玄海双眸之中，似乎有如火般的神性燃烧而起，像是一尊佛陀发丝飞扬，仰头怒吼！
一股神性力量顺着赵玄海的手掌漫入李澈的体内，飞速游走一圈。
变故发生的太快！
徐鹤唳眸光一凝，腰间那柄垂落流苏的剑，伴着一声剑吟，便轰然出鞘，剑光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了整个工坊。
“哈哈哈！徐家的【悬思流剑】，果然名不虚传，锋锐非凡！”
赵玄海在徐鹤唳拔剑的刹那，便已然惊鸿般松开了攥握李澈肩膀的手，后退回原地。
徐鹤唳攥握长剑，眸光如电：“赵神捕……此是何意？”
赵玄海笑道：“听闻李师傅是个练武奇才，不过两年习武，便已入淬骨，这不心生好奇，验证一番。”
旋即，赵玄海摆手，“李师傅既然不愿接这活，那某家就先走一步了，可惜……李师傅手艺多好，白给的富贵亦不要。”
“某家告辞。”
赵玄海说完，便转身朝着木雕铺外行去。
戴上斗笠，也不撑伞，直接撞入风雨之中。
而赵玄海在出了徐记木雕铺的瞬间，眉头便紧蹙了起来。
“不是他？”
“一些左道武功可以内敛气血，藏匿武功，必要时刻爆发，牛魔三番五次的出手，都与这李澈有关……”
“孙长标、雷春兰，还有不争气的堂弟赵传熊……都是盯上了李澈的灵童女儿。”
“本以为是这李澈在扮猪吃虎，现在看来……”
“这李澈是真猪？”
赵玄海魁梧如熊罴的身躯伫立风雨中，任由雨水拍打身躯，勾勒出朦胧水雾，他扭头看了一眼徐记木雕铺。
“牛魔……到底与徐记有关么？”
“呵……不重要。”
赵玄海淡淡一笑，继续漫入雨中。
不过，走了两步，眉头不由蹙起。
“奇怪……就在李澈体内走一圈而已，怎么神性消耗这么大？”
“好似被啥玩意啃了一大口？”
……
……
徐记木雕铺内。
刚拒绝了赵玄海的李澈，回到了自己的工坊之内。
感受着手臂之中灼热无比，如怒蛇窜动的忿怒神性……
搓了搓手指，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个小弧度。
神捕，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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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神性互噬，曦曦的头号黑粉【周一，求追读！】
徐记木雕铺。
碳炉散发着高温，将炉子里的沸水煮的上下翻滚，洒上几片碧绿茶叶，顿时有浓郁茶香扩散开来。
徐鹤唳坐在高位，正在用剑油擦拭保养着自己的宝剑。
他的剑，每次出鞘都需要精心保养。
徐北虎和徐佑则是坐在下位，等待徐鹤唳将剑保养完成。
屋里安静极了，徐鹤唳乃是徐记这一代的长子，更是与司家的司慕白、安家的安若素一起被誉为飞雷三公子，神性修为远高于徐佑和徐北虎。
片刻后，伴着宝剑轻轻归鞘的声音，徐鹤唳才是完成了保养。
他看向了徐佑：“老三，以后这样的事，未曾弄清楚之前便莫要扰我……”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徐佑闻言，站起身，恭敬作揖：“小弟知道了。”
“这李澈……两年踏足淬骨，武道天赋确实不错，待他换血之后，兴许有机会修神性法，就是不知神性天赋如何……”
“他的女儿是上品灵童，他李澈神性天赋应该也不会太差，虽然有被耽误，但后天修之，应该也能有机会养至‘盏’境。”
“至于养性如盏之后的‘如溪’与‘如河’就基本上没有希望了。”
徐鹤唳淡淡说道。
“可惜，李澈此人……品性怯懦，胆子不太大，没有太大的进取心，就算修成神性法，也难以成为我们徐记的得力助手。”
“罢了，待他换血后，就许他一部下乘神性法吧。”
话毕，徐鹤唳看向了徐佑：“老三，你可有异议？”
徐佑低着头，面色看不出悲喜，轻声道：“全凭大哥做主。”
徐北虎倒是终于说话了，眉头蹙起：“大哥，这赵玄海传城主口头征调……征调这些木雕师傅中的好手，又舍得这般昂贵的工钱，目的是为了什么？”
“会不会……害了这些木雕师傅的命？”
徐鹤唳轻轻摩挲剑柄，望着窗外大雨，似是想到什么，轻轻一笑：“大抵是不会……这些木雕师傅出自各家，城主虽然是朝廷命官，但如今大景丧失对各地掌控，飞雷城……还是我等世家豪族做主。”
“他若是害了这些木雕师傅的命……飞雷城各大世家岂会罢休？”
“所以说，那李澈是稳健过度了，这一次的征调，于他而言，确实是一次富贵，十枚金叶子，就算是他，在接到好活的情况下，也得一年半载吧？”
徐北虎点了点头，唇角一扬，自己对于李澈的评价，倒也没有多大出入。
徐鹤唳敲了敲桌面，淡淡道：“至于城主府的目的……我大概能猜测一二，也算是这趟的意外之喜，我打算回去寻老太爷，向他禀报。”
忽而。
徐鹤唳看向了徐佑。
“对了，老三。”
“那李澈的女儿神性天赋很不错，外城灵婴教祸乱，很不安全，为防止折了这灵童，你跟那李澈说一下，让他送女儿入我徐记‘神修院’。”
徐佑面颊微微扬起，看着徐鹤唳：“大哥……李师傅若是不愿呢？”
徐鹤唳手指轻轻在剑柄上一叩，顿时有剑吟灿烂了整间暖屋。
“他若不愿，等于未曾想要融入我徐记，那部神性法，正好……就不用给了。”
“等灵婴教势力真肆虐外城之时，他女儿的安危……便让他自求多福。”
徐佑闻言，默不作声。
缓缓低下了头。
……
……
工坊之内，李澈端坐在椅子上，感受着刚刚薅到的一缕怒之神性，心绪激荡。
但是，很快他便怔住了。
眉头微微的蹙起。
因为两个月前击杀灵婴教换血高手，从其身上摸到的木雕上汲取的怒之神性，竟是被赵玄海的神性给一点点的吞噬！
有点类似……相融在一起般！
“相融……吞噬？”
“这是属于神性的特性，亦或者……两者神性乃是同源？”
李澈思索至此，呼吸一凝。
若是同源……
岂不是代表着，这飞雷城三大神捕之一，强大的神性修士……也同样是灵婴教的强者？！
一念及此，李澈毛骨悚然！
想到官府先前不到数日便撤下关于雷春兰的通缉……
再加上赵传熊乃灵婴教之人……
原本李澈以为赵传熊只是个例，可现在想来，这飞雷城的偌大官府，怕是与这灵婴教，牵扯不休了！
连府衙内的顶级高手神捕都与灵婴教有染……
那位号称铸就神基的城主呢？
“若真是如此……”
一股强烈的紧迫感，顿时笼罩浑身。
若是官府真的与灵婴教有染，以灵婴教对于灵童的渴望……曦曦岂不是很危险？
等到灵婴教破罐子破摔之时，徐记……未必保的住曦曦啊！
甚至，徐记愿不愿意保都不好说。
紧迫感让李澈汗毛倒竖，看着自己手掌，喃喃。
“我还是不够强啊……”
……
……
翌日。
难得的晴天。
冬日的暖阳，最是令人感到舒适。
李澈和老陈在院子里，陪着曦曦正在扎马步，老陈老是调笑曦曦，说她小臭曦，惹得小丫头一张脸气的红扑扑。
也不知这丫头哪里来那么大的怒气。
李澈与老陈在喝茶，就着冬梅，等日头再上些，他便打算去一趟听雨巷，这些两个月以来，他也去了几次坊市，且让那位老熟人摊主记得寻神性法和上乘内劲法。
可惜，几次回访，毫无消息。
喝完一碗茶，嘴里咀嚼着茶叶，李澈便打算出门，正巧遇到了面色难看的徐佑。
徐佑将昨日徐鹤唳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意思是……我若不让曦曦去内城的‘神修院’，待我换血之后，徐记便不会轻易传我神性法？”李澈蹙眉道。
老陈坐在藤椅上，呵呵一笑：“世家豪族一贯的作风，小徐啊，你那大哥可比你狠的多……你太仁慈，太温和了。”
“在这世道，就你这样的人容易吃亏。”
“你那二哥徐北虎，看着憨厚，可实际上……也是心思玲珑，心狠手辣之辈。”
徐佑默然，只是看向了李澈：“我给你申请到了陪修资格，你可以每天接送曦曦出入内城，然后我会送曦曦入神修院，亲自看着她，保证她的安全。”
“说实话，神修院的确会比外城安全很多……”
李澈则是思考了起来。
徐佑没有出言干扰李澈。
不过，李澈并未沉思太久，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去，送曦曦去！
徐佑已经给他和曦曦争取到了极好的条件。
他亦是不可能一辈子都把曦曦关在院子里，终究得让她出去接触这个世界。
而且，曦曦入了神修院，也能快速开始养神性，打好修神性的基础。
当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能每天都自如的出入内城……
李澈就有机会近距离的接触到龟缩于内城的司慕白……
将这个曦曦头号黑粉的脑袋……给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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