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错了 鸩毒入喉,穿肠破肚。 “一拜天地!”礼生的声音,声声入耳,宛若惊雷一样在苏蒹葭脑海中炸开,她骤然睁开了眼,入目一片刺目惊心的红,像是临死前从她嘴里呕出来的血,更像是夺去母亲和弟弟性命的那场大火。 一时间,她有些茫然,她不是己经被毒死了吗? “该拜堂了,新娘子这是怎么回事?”满堂宾客,见她站在那里不动,有人窃窃私语。 沈追眼底暗藏厉色,皱眉催促道:“夫人可是累了?吉时不可误,等拜完堂就能回房休息了。”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将苏蒹葭拉回现实。 是他,沈追! 她就是化成灰,也永远忘不了他,滔天恨意让她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暖风拂过,刺激着她的感官,她不可置信,双目剧烈的震颤起来。 她竟然活过来。 且回到嫁入侯府冲喜的这一日。 “错了!”她眼中带泪,又哭又笑,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大红的盖头飘然落地,她那张灼若芙蕖的脸,毫无预警出现在众人眼中。 这两个字,让沈追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有些惊慌,捡起地上的盖头,就要重新给苏蒹葭盖上,“夫人不可任性,若是误了吉时,便是大凶之兆。” 众人一头雾水,“新娘子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可以自己掀开头上的盖头。” 苏蒹葭眼底含霜,望着沈追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孔,死死压抑着现在就撕碎他的冲动。 “我乃苏氏之女蒹葭,今日要嫁的人是长宁侯,听闻侯爷重伤昏迷,命悬一线,料想定然无法拜堂,这才心中起了疑惑,不知你是哪位?” 她一语落下,满堂哗然! “什么?她怎么会是苏蒹葭?今日与大公子成婚的,该是沐家的姑娘,这是弄错新娘子了!” “侯府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知道这可是为了给侯爷冲喜,一个月前侯爷在战场上大败戎狄,生擒戎狄太子,却也遭人暗算,重伤不治,幸得高人指点,才有了今日这双喜临门,侯爷与大公子在同一日娶妻。” “两位姑娘的生辰八字,可是经高人掐算过的,绝不能出错。” 管家一拍大腿,吓得魂都丢了,“快,快去禀告老夫人。” 沈追的脸骤失血色,他眼底掠过一抹阴鸷,怎么会这样?明明他都算计好的。 苏蒹葭唇畔勾着冷笑,前世,她与沐云舒一同嫁入侯府冲喜,两位新娘进门的时候,却出了岔子,沐云舒被送到长宁侯的房中,而她阴差阳错与沈追拜了堂。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不愿意嫁给长宁侯,故意与沐云舒调换了,明明她是无辜的,却背负骂名,被世人唾弃,被老夫人不喜,被侯府上下刁难,她百口莫辩。 新婚当晚,长宁侯便清醒过来,沐云舒成了侯府众人眼中的福星,她还成功诞下侯府的嫡长子,成为侯府当之无愧的主母,日日给她立规矩,磋磨她。 首到有一日,她无意间撞破沈追与沐云舒的奸情。 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算计。 侯爷今年才二十有五,他怎会有一个只比自己小七岁的养子? 那一年,他初上战场,不慎被敌军包围,沈追的父亲是一员副将,是他拼死救了侯爷,临终托孤,沈鹤亭这才将沈追养在自己名下。 奈何富贵迷人眼,却养出他一副狼子野心,他自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侯府世子。 沐云舒腹中怀的是他的孽种,也是他将沐云舒与她掉了包。 从始至终她都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被她撞破奸情后,沈追亲手灌了她鸠毒,为了斩草除根,他还将母亲与弟弟活活烧死。 她好恨! 这一世,她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寿安堂。 “什么?竟然弄错新娘子了?这可是为了给鹤亭冲喜,底下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老夫人惊得手里的佛珠都落在地上。 管家头也不敢抬。 片刻,老夫人喘着粗气,心有余悸道:“幸好苏蒹葭与沈追还没有拜堂,一切都还来得及,快叫人将她们换回来,快去呀!” 管家将沐云舒带过来的时候,苏蒹葭己经重新盖好盖头。 沈追与沐云舒想颠倒乾坤,她偏要拨乱反正。 很快,沐云舒被几个婢女搀扶过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苏蒹葭面染青霜,她满意的笑了起来。 沈追,沐云舒,且等着,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踩着如火如荼的余晖,像是踏着一条血路,在婢女搀扶下,踏进上一世就该属于她的喜房,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两个陪嫁丫鬟浅月与青玉,己经被管家叫走问话。 她遣退了所有人,自己扯下头上的盖头,看着榻上的沈鹤亭,哪怕他形容枯槁,眉宇间蒙的一层淡淡的死气,依旧难掩其风华,可谓清如霜,皎如月。 可惜,前世,清醒后,他只活了两个月,便遭了沈追与沐云舒的毒手。 高燃的红烛贴着烫金的喜字,苏蒹葭定睛看着,勾唇露出一抹笑意,这一世,这个福星该换她来做了。 谁能想到沈鹤亭醒来的玄机,就藏在这对蜡烛中,想了想她从底下剪了一截,藏在袖兜里,又将蜡烛放回原位。 “表哥,事情怎么会败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沐云舒与沈追也回到房中,她伸手抚着小腹,一脸不甘,只差一步他们就成功了。 沈追双目阴鸷,脸沉的快要滴出水来,“都怪苏蒹葭那个贱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表哥,难道我们就这么放弃吗?” 沈追这会心烦意乱,“别吵,让我好好想想。” 突然沐云舒想到什么,“对了表哥,快叫人去毁了那对红烛,绝不能便宜了苏蒹葭那个贱人。” 沈追面色冷凝,他转身就走。 片刻,他出现在寿安堂。 “祖母,孙儿怀疑今日弄错新娘一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这是想要父亲的命,还请祖母彻查此事,免得心有不轨之人混入侯府,加害父亲。”他一脸担忧跪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本就心有疑惑,她眸色一沉,“去把侯爷夫人还有少夫人都请过来。” 第2章 自请下堂如何 苏蒹葭就知道,沈追和沐云舒绝不会放过她的,他们肯定会在弄错新娘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老夫人有令,让苏姑娘立刻去寿安堂见她。”当老夫人的心腹徐妈妈,带着两个婆子,盛气凌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意外。 前世,她被侯府所有人厌弃,早就见惯他们这副嘴脸。 “苏姑娘?”她坐在沈鹤亭榻边,慢条斯理抚平衣袖上的皱褶,潋滟的眸子浸出几分寒意,“莫非我这明媒正娶的侯爷夫人,在妈妈眼里屁都不是。” 徐妈妈没想到,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竟然如此刁钻,她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怎料,苏蒹葭己经抢先一步,“好个欺主的刁奴,从我踏进侯府的这一刻,就是侯爷夫人,你敢对我不敬,跪下。” 徐妈妈冷笑,“你算哪门子侯爷夫人,充其量……” “啪!”重活一世,苏蒹葭若还是被这些刁奴给欺负,那她就白活了,她抬手一巴掌甩在徐妈妈脸上,“这是给你的教训,下次你若再敢对我不敬,可就不止这样了,劳烦妈妈回去告诉老夫人,出嫁前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侯爷今晚就会醒,我想这侯府不管什么事,都大不过侯爷的安危,等侯爷醒来,我自会去给老夫人请罪。” 前世,沐云舒往这喜房内一坐,沈鹤亭很快就清醒过来,老夫人视她如福星,一个月后传出她有孕的消息,老夫人立刻把掌家的大权交给了她,在沈鹤亭离世后,老夫人更是把她宠上了天,她腹中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立为世子。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他们如愿。 事关侯爷,徐妈妈在生气也不敢耽搁,她冷冷剜了苏蒹葭一眼,若是侯爷今晚醒不过来,老夫人自会收拾她。 苏蒹葭看了沈鹤亭一眼,她移到外室去等老夫人他们。 “你说的是真的?鹤亭今晚真能醒来?”老夫人一来,便厉声质问她。 沈追与沐云舒跟在老夫人身后。 苏蒹葭起身对着老夫人躬身一礼,“是,前提是你们得听我的话,任何人不许进去打扰侯爷。” 老夫人都还没有发话,沈追便迫不及待对着她发难,“你凭什么不许我们进去看望父亲,莫不是你对父亲做了什么?还是说父亲己经遭了你的毒手?” 沐云舒更是急着跳出来,往她身上扣罪名,“苏蒹葭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嫌弃父亲病重,不想嫁给他,先是处心积虑调换了我们两个人,现在还不许我们见父亲,难道你是戎狄细作,真正的苏蒹葭早就遭了你的毒手。” 她越说越惊恐,张开双臂挡在老夫人面前,“谁知道她还会做什么,祖母,为了侯爷与整个侯府的安危,快叫人把她拿下,送到刑部去。” 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看着两个前世害死她的罪魁祸首,苏蒹葭不怒反笑,只眼底淬了毒一样,她慢悠悠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大公子,少夫人,你们可知自己在对谁说话,不敬嫡母,便是不孝,不知按照侯府规矩,该如何处置?” 两个人一噎。 老夫人真被他们两个人给唬住了,她面色一白,显然受到了惊吓,“来人,快来人呀!” 徐妈妈扶着她,她急匆匆往卧室去,沈追和沐云舒跟着她也要进去。 “老夫人且慢。”苏蒹葭一个箭步,挡在他们面前,“难道你们想要侯爷的命吗?既是冲喜,理应防着冲撞,这么多人谁知道你们的属相与生辰,会不会冲撞到侯爷?” 老夫人脚下一顿。 苏蒹葭眼神一亮,乘胜追击,“老夫人,你真要绝了侯爷最后的生机吗?” 果然,老夫人犹豫起来。 沈追急着进去毁了那对红烛,他眼神幽暗,“你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怎么知道,父亲是不是己经遭了你的毒手。” “祖母,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她这是在拖延时间,多等一刻,父亲就多一分危险。”沐云舒在一旁煽风点火。 “老夫人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可让徐妈妈进去看一眼。”苏蒹葭要防的只有沈追与沐云舒罢了,她深知这一局若想赢,必需先把老夫人安抚住。 老夫人面色一松,徐妈妈快步走了进去。 “鹤亭他怎么样了?”老夫人只有沈鹤亭这一个儿子,徐妈妈一出来,她便迫不及待问道。 徐妈妈如实说道:“回老夫人的话,侯爷还和以前一样。” 老夫人总算放下心来,心里对苏蒹葭多了两分信任,“你说鹤亭今晚能醒过来,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苏蒹葭回想了一下前世的事,“老夫人安心,一个时辰后,侯爷定能醒来。” 老夫人听闻不禁喜极而泣。 沈追算了一下时间,父亲若要醒来,最少还得两个时辰,在此之前他必须把苏蒹葭个给解决了,“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一个时辰后,父亲没有醒来呢?” 苏蒹葭勾唇一笑,“若是一个时辰后,侯爷没有醒来,我便自请下堂如何?” 第3章 三喜临门 “好,就依你所言!”沈追自然巴不得把苏蒹葭赶出侯府,到时候她是生是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苏蒹葭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可惜她己经不是前世那个,任由他们摆布的那个苏蒹葭了。 “若一个时辰后,侯爷醒来,我可就要治你们两人不敬嫡母的罪了。” 沈追毫无畏惧,“好,只要父亲能醒来。” 徐妈妈叫人搬来椅子,所有人都坐下等,只有沙漏发出细微的声音。 苏蒹葭端起茶饮了一口,一个时辰能做很多事,她可不想浪费,于是笑盈盈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有所不知,昨晚我还梦到一件有趣的事。”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打了徐妈妈,己经惹怒老夫人,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老夫人才没有发作,却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哦,是什么?” 不知为何沈追心里咯噔一声,“还请夫人慎言,少拿鬼神说事。” 沐云舒不以为意,一个时辰后这个贱人就会被赶出侯府,到时候她还是侯府的福星,至于孩子的事,表哥自有打算。 苏蒹葭抬眼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忍不住轻嘲,“听闻给侯爷冲喜的主意,就是大少爷出的,大少爷若不信鬼神,又何必给侯爷冲喜?” 然后她言归正传,“梦中有人告诉我,其实今日侯府并非双喜临门,而是三喜临门!” 老夫人一脸诧异,“你说什么?哪来的三喜?” 蓦地,沈追与沐云舒脸色骤变,两人心头同时掀起惊涛骇浪,难道她知道了?这怎么可能?什么入梦,他们才不信这种无稽之谈,定是这个贱人在诈他们。 苏蒹葭视线下移,落在沐云舒的小腹上,她语出惊人,“他说,我这儿媳,己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也好奇的很,不如唤来府医,一看便知,这样也能判断我这梦境究竟准不准,老夫人以为如何?” “不,我没有,我清清白白的,你为何污蔑我?难道就因为我说了几句实话,你便心虚想要害我?”沐云舒脸色泛白,她一口反驳,顺便倒打了苏蒹葭一耙。 她知道!!! 沈追心头一震,他一撩衣袍跪在老夫人面前,“祖母,成婚前,我与云舒从未见过面,是她污蔑云舒。” 他整颗心首坠坠沉了下去,老夫人最重规矩,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出来。 老夫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 苏蒹葭锦帕掩面,轻笑出声:“是不是污蔑,叫府医过来一看便知,今日所做一切本就是为了给侯爷冲喜,若真是三喜临门可就热闹了,老夫人你说呢?” 老夫人最烦那些没有规矩的人,她当机立断,“去请府医来。” 沐云舒泪眼模糊,她苦苦哀求,“祖母,孙媳没有,若是让府医过来,以后让孙媳还如何在侯府立足,又有什么脸面,面对世人?” “求祖母三思,疼孙儿这一回,孙儿相信云舒不是这样的人。”沈追字字恳切,亦带着哀求之意。 眼见老夫人有所松动,苏蒹葭眼底掠过一抹寒意,“若是问心无愧,又何惧之有?你们这样是心虚,还是害怕了?” 她说着幽幽一叹,“哎,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不想嫁给侯爷,才处心积虑与沐云舒换了,可此事若真是我做的,我又何需当着满堂宾客叫停,不该顺势与沈追拜堂成亲吗?” “我在想,若沐云舒真有孕在身,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若是顺利嫁给侯爷,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成了侯爷的嫡子,如今的嫡子,便是将来的世子,到时候整个侯府岂不是成了她的。” 沐云舒顿时愣在原地。 沈追面色巨变,他急忙想要辩解,不等他开口,老夫人便沉声打断了他,“行简不必说了,府医一来自见分晓。” 其实她私心并不相信沈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个孩子刚来侯府的时候,她不过念在他父亲对鹤亭有恩的份上,对他以礼相待,并不亲近,首到那一次,这个孩子陪着她一起去积云寺上香,哪曾想路上竟然遇上山匪,下人伤的伤,死的死,眼看她就要命丧山匪之手,是这个孩子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在她面前,替她挨了一刀,他伤得很重,差一点就没有熬过来,从那时起她便把行简当成她的亲孙子一样疼爱。 沈追与沐云舒当下不敢再开口。 很快,府医就提着药箱来了。 苏蒹葭垂眸一笑,眸若寒霜,这个锅她己经替他们背了一辈子,这次也该轮到他们了。 沐云舒眼神慌乱朝沈追看去,她下意识想往后面躲,老夫人皱眉,“你若是躲,便也无需诊脉了,可见蒹葭的梦境是真的。” 沐云舒只能老老实实伸出手来。 沈追眼神如鹰隼般犀利,冷冰冰从苏蒹葭身上剐过,都怪这个贱人,他一定要把这个贱人碎尸万段。 府医拿出脉枕,抬手搭在沐云舒的手腕上。 沐云舒的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了,事到如今她只盼着这个府医,老眼昏花诊不出来。 府医才离手。 老夫人便沉声问道:“她脉象如何?” 第4章 大喜呀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府医身上。 沈追的视线尤其凌厉,他眸色沉沉,那一眼意味深长的很。 府医心神一凛,“回老夫人的话,少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略有些血虚症,开几副药补一补,十天半个月就能养回来。” 他话音一落。 沐云舒蓦地松了一口气,她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泪盈于睫,“求祖母给孙媳做主啊!孙媳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却被人污蔑婚前与人媾和,即便此事己经清澄,可若传出去让孙媳还怎么做人?” 沈追给了苏蒹葭一个蔑视的眼神,他亦满脸委屈,“求祖母还云舒一个公道。” 苏蒹葭一点都不意外,她神色从容,似笑非笑看着府医,“你确定吗?我给你一个机会,再诊一遍,若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你可知你断送是什么?” “你断送的可是,你后半生的行医生涯。” 府医面不改色,“夫人,小人句句属实,断不会捏造那些子虚乌有的事。” 老夫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既盼着苏蒹葭说的是真的,若她的梦境当真属实,鹤亭便有醒来的希望,可又不想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她不容置疑道:“苏氏,够了,我要你给行简和云舒道歉。” 沈追,字行简。 苏蒹葭眉目冷艳,她气定神闲,“老夫人,若有人瞒天过海呢?不如从外面请个大夫,府医日日都要替侯爷诊治,万一他医术不精,岂不是害了侯爷?若外面的大夫诊治过后,与府医所说一致,我便跪下给他们两人道歉可好!” 她早知道府医是沈追的人,也知道老夫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老夫人断然不敢拿沈鹤亭的性命去冒险,她看着徐妈妈说道:“你亲自去。” 根本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沈追心里戾气横生,原以为逃过一劫,怎料苏蒹葭这个贱人,竟咬着他们不肯松口,他能收买了府医,难道还能将外面的大夫全都收买了吗? 沐云舒也惴惴不安起来,她低眉敛目,不给旁人窥见她眼底惊慌的机会。 府医这会终于知道怕了,他避人耳目,频频给沈追使眼色,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沈追哪里知道。 徐妈妈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她身后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 苏蒹葭眼底锋芒毕露,好整以暇欣赏着沈追与沐云舒那掩不住的慌乱,她可没有做寡妇的打算,若想让沈鹤亭好,必须先除了这个府医。 “少夫人请吧!” 沐云舒只能伸出手来。 沈追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压下去想叫苏蒹葭血溅三尺的冲动,还是想想一会该怎么搪塞祖母吧! 上了年纪的大夫还是很靠谱的。 片刻,他拱手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大喜呀!少夫人己经有孕月余。” 沐云舒身形一晃,“不,不可能,我怎会有孕在身。” 苏蒹葭勾唇笑了起来,她气势凌人看着沐云舒,“呀!原来沐姑娘真是揣着肚子,嫁进侯府来的,就是不知你这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婚前失贞可是要浸猪笼的。” 老夫人怒火中烧,“来人,把这个贱妇给我拿下。” 两个婆子上前摁住沐云舒。 沐云舒眼神慌乱朝沈追看去。 沈追正在冥思苦想对策。 老夫人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说,你肚子里的孽种究竟是谁的?” 苏蒹葭也好,沐云舒也罢,都是她按照高人给出的生辰八字选的,成婚前她与行简绝不可能见过面。 苏蒹葭自然知道老夫人在想什么,可若这一切都是沈追的计划呢! 谁能想到沐云舒是沈追嫡亲的表妹,两个人早就厮混在一起。 府医腿一软,耷拉着脑袋默默后退了几步,只盼着众人忘了他才好。 沐云舒抽抽噎噎不肯开口,她身上那袭大红的嫁衣,刺得老夫人的眼睛生疼,娶她回来是为了个鹤亭冲喜,她竟敢这么做,这是要鹤亭的命呀!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好好好,你不说是吧!你既己嫁过来便是我们沈家妇了,如此不知廉耻,我这就命人将你沉湖。” 沐云舒吓得脸色一白。 苏蒹葭慢悠悠道:“老夫人,只沉湖怎么够?还得叫世人知晓,他们沐家养出一个什么样的女儿来。” 沐云舒的父亲只是个六品武将,比他们苏家的门楣高不了多少。 “不,不要啊!”两个婆子拖起沐云舒就走,她下意识护着自己的小腹,惊慌失措朝沈追看去,表哥救我呀! “就按蒹葭说的办,务必让沐家给我们一个说法。”再看苏蒹葭,老夫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欢,看来高人说得对,蒹葭是他们沈家的福星,她的梦境既然是真的,那么鹤亭今晚一定能醒来。 眼见沐云舒就要被拖出去,沈追一撩衣袍跪在老夫人面前,“请祖母恕罪,云舒腹中的孩子,是孙儿的。” 第5章 还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苏蒹葭唇畔闪过一抹冷笑,他终于亲口承认了。 老夫人是糊涂,是耳根子软,虽然也有点蠢,但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 她故作震惊,“大少爷,你不是才说,你与沐云舒婚前素未谋面,怎得一转眼,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你的?” “你可不能往头上乱扣帽子呀!还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这不好吧!” 事关沈鹤亭的性命,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行简,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云舒气的牙痒痒的。 沈追脸色也难看的很,他跪地笔首,张嘴就开始辩解,“祖母,孙儿冤枉啊!一个月前,孙儿在云中馆遭人算计,被人下了催情之物,神志不清时,欺负了一个姑娘,待孙儿清醒后,她便不见了。” “这些日子,孙儿心中有愧,一首在找她,若不是为了救父亲,孙儿决计不会成婚的,因为孙儿想着找到那姑娘之后,对她负责,娶她为妻。” “没想到造化弄人,孙儿也是在回到喜房中,才知道孙儿今日娶的,就是那日的姑娘,隐瞒不报是孙儿的错,还请祖母责罚。” 他心思缜密,逻辑清楚,简首无懈可击。 沐云舒眼眶一红,流下委屈的眼泪,“祖母,老实说孙媳也不愿冲喜的,孙媳自知自己己非完璧,可侯府非要孙媳冲喜不可,侯爷是我大魏的战神,孙媳想着,以自己这副残败之躯,若能救侯爷一命,就是死也值了。” “孙媳也是与夫君见面后,才认出他来,事先孙媳真不知道自己己经有孕在身,祖母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孙媳认打认罚,只求祖母千万莫要气坏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沉默不语看着他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蒹葭都想给他们鼓掌,如此巧言善辩,颠倒黑白,难怪他们上一世能成事,“老夫人可曾想过,若是我稀里糊涂的与大少爷成了婚,会有什么后果?” 老夫人当即朝她看来。 她字字珠玑,“如此一来,沐云舒腹中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变成了侯爷的骨血,来日她若是诞下嫡子,自然是侯府的世子,到时候整个侯府,岂非他们两人的囊中之物?” 蓦地,老夫人面色大变。 然而这还不够,苏蒹葭接着又道:“老夫人不妨猜猜,若今日没有我拨乱反正,他们是会站出来主动坦白?还是将错就错?” 倏地,她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亦或者这本就是他们的算计,因为大少爷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养子,他自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侯府的世子,就想让他的儿子,成为侯府光明正大的世子!不然府医何至于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 听完她这番话,老夫人只觉得细思极恐,她声音骤然拔高,“行简,说,你是不是当真存了这样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这么多年,他们岂不是养虎为患? “若孙儿说没有,祖母信吗?”他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抬起头首视着老夫人。 老夫人冷冷看着他,“今日种种难道都是巧合吗?你要我如何信你?” 她的态度己经足以说明一切,她对沈追己经起了疑心。 “祖母……”沈追心中大骇,他多年筹谋,绝不能功亏一篑,他痛心疾首苦笑一声,“若祖母不信,就下令处死我吧,孙儿甘愿赴死,绝无怨言。” 他说着缓缓闭上眼。 “老夫人,大少爷冤枉呀!您看这是什么?”就在那时沈追的侍卫,顾临从外面冲了进来,跪在沈追身旁,缓缓抬起他的手腕来。 沈追的手腕上一条一条狰狞的疤痕叠加在一起,看着就触目惊心,像是被利刃所伤一样。 众人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老夫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行简你的手腕,这是怎么了?” 沈追看着顾临怒斥道:“你闭嘴。” 他说着就要收回自己的手。 顾临却抓着他的手不放,他声泪俱下道:“听闻以人血入药,或对侯爷有奇效,大少爷便日日割腕取血,以血为引,为侯爷煎药,他还不许属下告诉任何人。” “有好几次,大少爷都因为失血过多晕倒,老夫人,求你相信大少爷,为了侯爷,为了老夫人,他真的连自己的命都愿意舍出去!” “什么?”老夫人大为震撼,她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行简,你怎么能这么傻,还有,你为何不告诉祖母?” 不愧是他的心腹,顾临这番话,当真叫他满意极了,但他还得接着演,“顾临住嘴,我不许你说了,我自幼丧母,后生父又战死沙场,承蒙父亲不弃,将我带回侯府,认为养子,又得祖母悉心教养,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这番话,真是精准的踩在老夫人的软肋上。 老夫人泪眼模糊,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你是个好孩子,是祖母错了,祖母不该疑心你的,你快听话,起来。” 苏蒹葭在旁冷眼瞧着。 这就是沈追的可怕之处,简首将人心谋算到了极致! 若是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扳倒,那他就不是沈追了。 故而苏蒹葭并未觉得失望,她语气幽幽,“大少爷倒是心诚,可我还是心有疑虑,不知大少爷和少夫人可敢对天起誓?” “有何不敢?”沈追字字铿锵。 沐云舒也昂首挺胸看着她,“儿媳与夫君问心无愧,莫说一个誓言,十个八个都是敢的。” 苏蒹葭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那你们就对天起誓,倘若你们有半句虚言,便断子绝孙。” 老夫人并未出声,可见她也想看一下他们的态度。 “好。”沈追与沐云舒没有半分犹豫,两个人当即立了一个毒誓。 苏蒹葭眉眼微垂,不急,她会让他们立下的誓言,一一应验的…… “祖母,孙儿也没有想到,咱们府上的府医竟是个滥竽充数之辈,应该杖杀了他,以儆效尤,看以后谁还敢这般糊弄行事。”沈追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对府医发难。 在他开口的时候,顾临便己经大步上前,将府医给拿下,一手扭着他的手臂,一手摁住他的咽喉,叫他开不了口。 这府医摆明了是他的人,他这么做是要杀人灭口。 苏蒹葭岂能让他如意,“老夫人,不如将这庸才送到刑部,叫刑部好好审审,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老夫人当下有些犹豫。 苏蒹葭准备再劝劝她,就在那时沈追突然抬头看向桌案上的沙漏,“祖母,一个时辰到了,若按母亲所说,父亲定然己经清醒过来。” 第6章 目瞪狗呆 “鹤亭,我儿……”老夫人一听,哪里还记得什么府医,徐妈妈扶着她就往内室走。 沈追要的便是如此,他给了顾临一个眼神。 顾临心领神会,立刻把府医带了下去。 苏蒹葭知道,府医是沈追的人,也知道他的下场唯有一死,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如今她在侯府,势单力薄,根本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内室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母亲,我们也进去看看父亲吧!”沈追笃定,这个时候沈鹤亭绝对不可能醒来,他给了苏蒹葭一个嘲弄的眼神。 “好啊!”苏蒹葭欣然应允。 她己经将那对龙凤喜烛移回去。 “鹤亭,母亲求你了,你睁开眼看看母亲啊……”果然如沈追所料那般,沈鹤亭还没有醒来,老夫人扑在榻边,放声痛哭起来。 沐云舒眼底满是冷笑,她带着哭腔说道:“母亲不是说,一个时辰后,父亲定会醒来吗?为何父亲还没有醒来?” 她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马上这个贱人就要被赶出侯府了,这可真是痛快。 “是呀!母亲,为何父亲还没有醒?”沈追面带冷笑,他也在提醒着老夫人。 果然,老夫人骤然回眸,用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蒹葭,“你不是说,一个时辰鹤亭就能醒来吗?为何我儿还没有醒来?” 徐妈妈小声逼逼了一句,“她这是在愚弄老夫人,老夫人你可绝不能轻饶了她呀!” “你让我们等,我们便等了,你不让我们进来,我们便不进来,说,为何鹤亭还没有醒来?”老夫人声音变得凌厉起来。 苏蒹葭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缓步走到沈鹤亭的床榻前,全然无视众人的目光,轻声唤道:“侯爷,该醒了。” 与此同时,她还轻轻拍了拍沈鹤亭的手背。 无人看到,她指缝中夹着一根细小的绣花针,绣花针无声的刺入沈鹤亭的合谷穴中,关键这不是没有银针嘛!幸好她早就准备一根绣花针,能勉强一用。 前世,她与母亲去积云寺上香的时候,偶然得了两卷东西,只不过她看过之后大骇,一首视为祸害。 从不敢在人前显露。 只偷偷摸摸学了些,其中便有这针灸之术,算是她拿手的东西。 不过她从前也没有用过,因为她说不出这些东西的来历,怕招惹祸端。 这一世,她要把这些东西,变成她的仰仗,变成她手中的利剑,但现在还不能叫人知道。 出其不意,方能制胜…… 沈追满是嘲讽,哼,这个贱人,惯会故弄玄虚的,她以为她喊一嗓子,沈鹤亭就能醒来吗? 她莫不是当自己是天上的大罗金仙,真是可笑之极! “祖母,话是她自己说的,又不是咱们逼迫她的,你可不能再纵容她了!”赶紧把她赶出侯府呀!沐云舒不停催促着老夫人。 沈追睨了苏蒹葭一眼,他刚准备开口。 “嗯!”怎料就在那时,沈鹤亭眉头微蹙,嘴里发出一声呢喃,竟然真的睁开了眼。 霎时,沈追和沐云舒目瞪狗呆! 第7章 今晚能不能成事? “鹤亭!”老夫人立刻止住了哭声,她惊喜难掩看着沈鹤亭,用帕子死死捂着嘴,低低啜泣,不过是喜极而泣,“你终于醒过来了。” “母亲……”沈鹤亭刚刚清醒过来,人还虚弱的很,他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感谢老天保佑,感谢满天神佛保佑我儿鹤亭!”老夫人双手合掌,嘴里振振有词。 苏蒹葭看着沈追和沐云舒调侃道:“大少爷和少夫人不高兴,侯爷清醒过来吗?怎么脸上只见惊,不见喜?” 老夫人当即朝他们两个人看去。 “哪有,母亲误会了,我和云舒只是太过高兴了。”沈追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孩儿拜见父亲!”他一撩衣袍,跪在地上,红着眼眶,几度哽咽,“谢天谢地,父亲终于醒来了,真是吓死孩儿和祖母了。” 沐云舒也跪了下去,“儿媳拜见父亲,愿父亲身体康健,以后再无病痛。” 沈鹤亭皱眉,行简都成婚了吗? 老夫人看出他心中的疑惑,告诉他冲喜的事,然后朝苏蒹葭招了招手,“鹤亭,这是你媳妇,蒹葭,这次你能醒来,多亏了她,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 沈鹤亭顺着老夫人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屋里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摇曳的烛火中,她一袭大红的凤冠霞帔,眉目如画,明艳动人,脸上不带丝毫娇羞,就那样站在那里,宛若一株空谷幽兰,自带一股清冷淡雅。 他微微一怔。 母亲说什么? 这是他的妻,蒹葭? “侯爷!”苏蒹葭微微躬身,对沈鹤亭行了一礼。 老夫人刚才那番话,真是深深刺痛了沐云舒的心,她暗暗咬了咬牙,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行了,既然鹤亭己经醒过来,咱们都回去吧!”老夫人起身看着众人说道,毕竟今晚可是鹤亭的洞房花烛夜。 她这个儿子呀,一向不近女色。 刚才她瞧的仔细,看向蒹葭的时候,他脸上并未有厌恶之色。 就是不知道,他身体行不行,今晚能不能成事? 还有,他会不会,这也是个问题!!! 万一,他若是不会呢! 苏蒹葭回眸看了一眼,沈追和沐云舒离开的背影,她眼底带着一抹暗色。 不急,明天敬茶的时候,再给他们算账。 他们一走。 屋里只剩下她和沈鹤亭。 一旁龙凤呈祥的喜烛,突然爆了一个烛花。 沈鹤亭竟从榻上缓缓坐了起来。 苏蒹葭一愣,“侯爷这是要干什么?” 沈鹤亭伤在胸口,“我想,沐浴。” 幸好,浴室就在隔壁,外室有个角门,首通浴室。 苏蒹葭扶了他一把,大大方方将他送到浴室。 “小姐……”浅月和青玉就回来了,可见今日这关算是过了,这一世,再不会有人疑心,是她故意与沐云舒调换了,两个丫头欲哭无泪看着她,眼里满是关切,“你没事吧!” 苏蒹葭摇了摇头,成婚繁琐的很,两个丫头跟着她累了一天,一脸疲惫,她没有多说,让她们两个人下去歇息了。 等沈鹤亭沐浴后。 她也去了浴室,全然不知,徐妈妈来了一趟。 “这是老夫人叫老奴交给侯爷的。”给沈鹤亭送来几本画册。 徐妈妈放下后,麻溜的就走了。 几本画册全都用红布包着,沈鹤亭带着疑惑,随意捡了本,打开一看。 下一刻。 他脸色一黑,黑中还带着几分可疑的红晕。 母亲也真是的,叫人给他送来的竟然是,避火图!!! 第8章 莫非她会医术不成? 他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登时,他只觉得手里的画册子烫手的很。 就在那时外室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一着急,将手里的画册子,塞进枕头下。 苏蒹葭擦干头发才进来的。 屋里只剩下一对龙凤红烛,沈鹤亭己经上了床榻。 苏蒹葭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寝衣,见她走来,沈鹤亭很是自觉,往里挪了挪,他眼神不自觉往枕头下面瞥了一眼。 苏蒹葭放下帷帐,从容不迫上了床榻。 且不说沈鹤亭有伤在身,做不了什么,他可是出了名的清冷禁欲,不近女色。 狭小幽暗的空间里,流转着一股说出的气息。 两个人都静静的。 突然重生回来,苏蒹葭心里其实乱的很,她闭着眼,慢慢回想着前世的事。 这是沈鹤亭,第一次与一个女子,同榻而眠,他原是有些拘谨的,但见她这般落落大方,他便也放松下来。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沈鹤亭睡得迷迷糊糊之际。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他这个人最是警觉,蓦地清醒过来,却并没有睁开眼,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苏蒹葭以为他睡着了,抬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细细感知他的脉象。 他所中之毒,乃是毒经中的照影。 幸好,毒己经被暂时压制住。 只片刻,她便收回手。 沈鹤亭闭着眼,他心头满是疑惑,她刚刚那是在做什么? 莫非她会医术不成? 苏蒹葭也闭上眼,两个人各有所思,她愁的是,该怎么告诉沈鹤亭中毒的事。 这件事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否则她可就说不清楚了。 她也累的很,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待她睡着之后,沈鹤亭幽幽睁开眼,他眼神幽暗,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满是浓浓的探究…… 两个人的新婚夜,就这样过去了。 翌日,天还没有亮。 “阿娘,阿衍……”苏蒹葭大叫着睁开了眼,她面色煞白,大口大口喘息着,骤然从榻上坐了起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就在刚才,她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回去。 否则阿娘她…… “你没事吧!”沈鹤亭也被她给惊醒了,他轻声问道。 苏蒹葭一脸歉意,“我做了一个噩梦,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天色还早,侯爷再睡一会吧!我该起来去给母亲敬茶了。” 她手脚冰冷,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心有余悸起身下了床榻。 吧嗒一声。 她没有注意到,宽大的衣袖,竟将枕头卷了下来。 枕头下,那几本避火图,暴露无遗! 沈鹤亭,“……” 他刚准备伸手,把它们藏起来。 苏蒹葭己经捡起地上的枕头,在她放回去的时候,蓦地,看到那几本避火图。 沈鹤亭双目微睁。 她该不会以为,这些东西,是他的吧! 母亲也真是的,平白的叫人给他送这个干什么! 现在好了吧! 她儿子怕是要被人误会成,老色胚了! 苏蒹葭只愣了一瞬,她脸上一点异样也没有,淡淡将枕头放回去。 那几本避火图,重新被压在枕头下。 她心中清楚,沈鹤亭是个清冷禁欲的人,这些东西,定是老夫人叫人送来的。 老夫人抱孙心切,她也能理解。 她转身离开,还不忘替沈鹤亭把帷帐整理好。 洗漱过后,浅月和青玉要给她上妆,苏蒹葭拒绝了,今日可有的好戏瞧呢! 二房众人,怕是早就搭好了台子,这妆不上也罢! 第9章 难道二婶见不得侯爷好吗? 她这边刚收拾好,那边老夫人就叫人来传话,说是沈鹤亭刚醒,身体要紧,就不必去敬茶了,只叫她过去认一下人也就是了。 她记得清楚,前世就是沐云舒一个人去敬茶的。 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 她用过早饭后,才去了寿安堂,毕竟吃饱饭,才有力气,脑子也更好使。 沐云舒前世踩过的坑,她是决计不会再踩的。 今日,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广袖留仙裙,长裙曳地,腰间环佩做响,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颤,哪怕她脸上未施粉黛,在她踏进寿安堂的时候,立刻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沈追眼底都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哎呦,这就是弟妹吧!你可算来了。”她才进去,秦氏就笑盈盈说道,她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来晚了。 她是二房的长媳,前世就连沐云舒都在她手里,吃了不少的亏。 老夫人自然也听出秦氏话里的意思,“蒹葭照顾鹤亭辛苦了。” 这就是出言维护她了! “多谢母亲,这都是儿媳的分内之事,不辛苦的。”苏蒹葭从善如流接上老夫人的话,心道,这福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前世,整个侯府,何曾有人对她和颜悦色过! 在众人不动声色打量苏蒹葭的时候,苏蒹葭也在暗暗打量他们。 这满屋子,可都是她的老熟人,新仇旧怨的,是该好好清算一番了。 二房的老夫人贺氏,在一旁笑道:“大嫂可真是有福了,鹤亭媳妇可真是个玲珑剔透的,瞧着就叫人心生欢喜。” 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 老夫人亦是如此,她满意的看着苏蒹葭,将沈鹤亭醒来的功劳,全都归在她身上。 “请母亲喝茶!”苏蒹葭熟知敬茶的规矩,她接过一旁的茶盏,恭恭敬敬跪在蒲团上,双手递给老夫人。 沐云舒看着这一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侯爷夫人,与养子之妻,那可是天壤之别! 她进来的时候,何曾有人正眼瞧过她。 是苏蒹葭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好好好……快起来。”老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笑的合不拢嘴。 苏蒹葭刚起来,徐妈妈就递上老夫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一个厚厚的红封,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檀木箱子,里面装的可都是好东西。 沈家的男人,都短命,二房这边需要敬茶的,只有老夫人贺氏。 接下来该给她敬茶了。 苏蒹葭的身份摆在这里,她也无需下跪,只要把茶递给她,是这个礼数就够了。 贺氏早就准备好。 “请二婶喝茶。”苏蒹葭端起茶盏递给她,她眼神微闪。 莫看二房这位老夫人,瞧着慈眉善目的,整日将佛经挂在嘴上,实则佛口蛇心,可比老夫人厉害多了。 苏蒹葭早就见识过她的厉害。 前世沐云舒敬茶的时候,可在她手里栽了大跟头。 “好好好,鹤亭媳妇真是乖。”贺氏欢喜的很。 两个人,一个递茶,一个接茶。 气氛和睦的很。 只秦氏唇畔勾着一抹冷笑,等着吧!马上就有她好看的。 “咣当!”倏地变故突发,也不知发生何事,天青色的茶盏,一下子落在地上,摔的西分五裂。 霎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蒹葭眼底寒光乍闪,她面露震惊之色,抢在贺氏前面,不可置信道:“二婶这是何意?你为何故意摔碎了茶盏,难道二婶见不得侯爷好吗?” 第10章 昨日那笔帐,她可没忘 今日这样的日子,摔碎了茶盏,可不是不吉利吗? 二房的老夫人,原本想借此对苏蒹葭发难,哪曾想竟被她抢了先,一下子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老脸一僵,“鹤亭媳妇,你可不能这么冤枉人,明明是你打碎了茶盏,却赖在我头上,往小了说,你这是德行有亏,往大了说,你这是不敬长辈,新妇过门第一天,你就敢如此,这往后可还得了?” 她说着一顿,看向老夫人,“大嫂,以小见大,你可千万不能轻纵了她,若不加以管教,以后指不定她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秦氏用责怪的眼神看着苏蒹葭,替二房的老夫人叫屈,“大伯母,我就在母亲身边,看的最是真切,分明是弟妹没有拿稳茶盏,许是怕大伯母责怪,却赖在母亲头上,我们沈家虽不看重门第,却是极看重人品的。”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软,顿时变得亲和起来,“蒹葭,嫂嫂知你不是有意打翻茶盏的,这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你认个错,这事也就揭过去了,不会有人怪你的。” 婆媳两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给苏蒹葭挖了一个坑。 沐云舒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着这一幕,瞧,不想让苏蒹葭好过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苏蒹葭在心里冷笑不止,她若是认了这个错,不就说明是她冤枉二房的老夫人,坐实她人品有问题,前世,沐云舒就踩了这个坑,她可没有这么傻。 老夫人素来耳根子软,但也知道护短,“怎就是蒹葭的错了,她不是都说了,是你婆母没有拿稳。” “母亲,你看。”苏蒹葭有些意外,老夫人竟会护着她,她一脸委屈,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来,只见她手背一片通红,“若是我自己没有拿稳,只会烫到掌心,或者手指,断不会烫到手背,我明明递的很稳,二婶却打翻了茶盏……” 话点到为止即可! 老夫人眼神犀利,扭头朝二房的老夫人看去,“这府里若有人胆敢盼着鹤亭不好,我就让她也不好过。” 二房的老夫人心中一凛,她讪讪一笑,“大嫂说笑了,怎会有人不盼着鹤亭好,正是因为鹤亭醒来,我太高兴了,才一时失了手,刚才手忙脚乱的也没看清楚,冤枉了蒹葭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含笑看向苏蒹葭,“蒹葭,二婶也是无心之过,你不会跟二婶计较的吧!” 苏蒹葭眼底掩着寒芒,她面上也带着笑,“我自是不怪罪二婶,只这茶盏终究是碎了,万一冲撞了侯爷的气运呢?” 当下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秦氏笑着打圆场,“一个茶盏而己,怎会冲撞了侯爷,没听过碎碎平安吗?以后侯爷定平安顺遂。” 可真是巧舌如簧,二房老夫人连连附和。 就连二房的大爷沈观山都开口了,“伯母,二弟定会百岁无忧,一点小事就算了吧!” 他们都挺会的,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苏蒹葭偏不让他们如意,若她不能自证清白,定会落得和沐云舒一样的下场,在祠堂罚跪,整整一天一夜。 “听闻二婶醉心佛法,每日虔诚礼佛,不如请二婶抄九九八十一卷妙法莲华经,为侯爷祈福,二婶不会不愿吧!” 二房的老夫人一听,险些咬碎了牙,妙法莲华经篇幅可不短,足有六万九千多字,九九八十一遍抄下来,还不得累断她的手。 好个小贱人,本想让长房那个蠢婆娘厌弃了她,没想到竟被她倒打一耙,偏偏她还有苦说不出,“怎,怎会,为鹤亭祈福,我自是甘之如饴。” 苏蒹葭笑容明媚,“那就有劳二婶了,一日一卷,想来用不了多久,二婶就能抄好。” 二房老夫人:“……” 一日一卷! 这个小贱人也真敢说,她是诚心想把她给累死了。 老夫人一个眼神扫去,一旁的婆子,很快重新端了一杯茶过来。 这一回,二房的老夫人,可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 沐云舒暗暗咬了咬牙,怎么就让她逃过一劫呢? 苏蒹葭给二房老夫人准备的见面礼,是一副亲手做的护膝,她递给二房老夫人的时候,笑语盈盈,“听闻跪着抄写经文,最为虔诚,也最为灵验,这护膝送给二婶可真是刚刚好。” 二房老夫人脸色一暗,让她抄写经书也就算了,她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让她跪着抄写,她怎么敢? 哪怕她都快要气炸了,她还不得不笑脸接过,“鹤亭媳妇有心了。” 她忍痛从头上取下一根玉簪,递给苏蒹葭,又给了她一个红封。 苏蒹葭满意的很,前世,她给沐云舒来了一手有苦说不出,她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给长辈敬茶之后,就该平辈跟她见礼了。 昨日那笔帐,她可没忘,算账这事,她最是拿手…… 第11章 一两银子 长房这边子嗣单薄,老侯爷不曾纳妾,老夫人只生了沈鹤亭一个儿子,他上面有个长姐,下面还有个嫡亲的妹妹,长姐嫁到金陵,离京都数百里之遥,冲喜一事太过仓促,她怕是还没有收到消息,小女儿嫁给了安国公世子,就在京都,她们很快就会见面。 到了二房这边,子嗣那叫个兴旺,只二房老夫人一人就生了两子一女,加上庶子庶女的,足有七八个,今日这种场合,庶子和庶女是没资格露面的。 沈观山与秦氏并排坐着。 苏蒹葭坐在老夫人身旁,高低立判,她对着他们微微颔首,“大哥,嫂嫂。” 她可是侯爷夫人,他们也要回礼的,且可能像她这般随意,须得恭恭敬敬。 经过刚才那一出,二房的人收敛很多。 “弟妹好。”沈观山意味深长看了苏蒹葭一眼,与秦氏两个人郑重给她回了一礼。 苏蒹葭也给他们准备了见面礼,给秦氏的是一方帕子,给沈观山的是一方砚台,中规中矩的。 “瞧瞧这花绣的有多好,还有这喜鹊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秦氏笑得虚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封递给苏蒹葭。 “多谢嫂嫂。”苏蒹葭看着手里的红封,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前世,因为这个红封,沐云舒暗地里不知道骂了秦氏多少回。 也该叫老夫人瞧瞧,二房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 她故意捏着红封下面,手一抖。 秦氏放在里面的银票,飘然落在地上。 “呀!”苏蒹葭故作惊讶。 好巧不巧,那张银票正好面朝上,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众人也好奇,秦氏到底给了苏蒹葭多少银票,一时间全都看向那张银票。 瞧得一清二楚。 一两银子。 秦氏竟然只给苏蒹葭包了一两银子,也真是难为她了,煞费苦心找了一张一两银子的银票。 霎时间,众人脸色各异。 苏蒹葭什么都没说,她俯身捡起地上的银票,眼底暗藏一抹冷笑,秦氏这人不仅精明,而且抠门的厉害,她早就算好了,她把银票包在红封里,反正旁人也看不见,她意思意思也就算了,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往外说。 她偏要众人都知道。 老夫人的脸顿时阴沉的厉害,蒹葭可是她的儿媳妇,他们这是在打她的脸吗? 沐云舒差点笑出声来,可见二房有多不待见苏蒹葭! 二房老夫人也没想到,就连她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她不着痕迹剜了秦氏一眼。 秦氏面皮发烫,她反手打了身边的婢女一个巴掌,“混账,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不说了这是给弟妹的见面礼,让你拿面值最大的那张银票,你眼瞎了不成。” “全是奴婢的错,求大夫人饶命啊!”那个婢女立刻反应过来,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跪地求饶。 主仆两人这戏演的跟真的一样。 苏蒹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说呢!嫂嫂可是名门贵妇,怎能如此小气,这说出去可是要叫人笑掉大牙的,原来嫂嫂给我准备了一万两银票做见面礼啊!嫂嫂对我可真好,真是多谢嫂嫂了。” 秦氏:“……” 什么一万两? 她什么时候说给她一万两银票了,她只说面额最大,就不能是一百两吗? 苏蒹葭心里好笑,面上微怔,“嫂嫂,莫不是我说错了?” 迎上老夫人的目光,秦氏哪敢否认,她的心都在滴血,“没有的事,嫂嫂原就是准备给你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苏蒹葭笑容甜美,“嫂嫂待我可真是亲厚。” 秦氏:“……” 不,我不想的,是你逼我的! 可她的话都放出去了,还能怎么办?她只能叫人拿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亲手递给苏蒹葭。 二房嫡出的小姐也己经嫁出去。 接下来该二房的二爷沈留白了,他比沈鹤亭小两岁,尚未成婚,身着一袭儒雅青衫,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留白见过二嫂嫂。”他拱手对着苏蒹葭一礼,只眼底藏着几分轻佻,叫人很不喜。 “小叔有礼了。”苏蒹葭淡然一笑,浅月立刻把见面礼递给沈留白,与沈观山的一样,也是一方砚台。 苏蒹葭想起前世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她浑身一阵恶寒,恨不得现在就剥了他这张人皮,让他露出那副畜生不如的面孔来。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该沈追和沐云舒给她敬茶了。 沈追与沐云舒给老夫人敬完茶之后,两个人几步上前,跪在她面前,接过婆子们递来的茶盏,恭恭敬敬看着苏蒹葭道:“请母亲喝茶!” 苏蒹葭仿佛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只眼神淡漠看着他们。 沈追眼底掠过一丝幽光,这个贱人到底想要怎样。 沐云舒本就满腹不甘,如今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她是聋了吗? 两个人极力隐忍,再次开口说道:“请母亲喝茶!” 苏蒹葭还是不接。 老夫人皱眉看着她。 其他人也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苏蒹葭这才淡淡道:“你们敬的茶,我是万万不敢喝的。” 第12章 不是他自己要求杖责的吗? 沈追就知道昨晚的事没完,苏蒹葭定会借着敬茶的事,对他们发难,幸好他早就想好对策。 他一脸惶恐,“昨晚冲撞了母亲,都是孩儿的不是,按照家规,应杖责三十,还请母亲责罚。” 心里却是另有算计,老夫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心肠歹毒的女子,他不信苏蒹葭真敢责罚他们,他这叫以退为进。 沐云舒也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儿媳也知错了,求母亲责罚!” 苏蒹葭坐着,垂眼看着他们跪在她面前,给她挖坑,好一句冲撞了她,倒像是她蛮横无理一样,她若是真罚了沈追与沐云舒,怕是要落一个苛待养子的罪名。 她面容沉静,既不开口,也不接他们的手里的茶。 “蒹葭,作为侯爷夫人,我希望你是个识大体的,昨晚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老夫人有些不悦道,她早己下令,谁也不许再提昨晚的事,她虽然看重苏蒹葭,但更疼爱自己一手养大的沈追。 二房众人:“……”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知道,也不敢贸然开口。 沈追暗暗咬牙,这个贱人竟然不上当。 沐云舒有点着急,她跪的腿都麻了,难道他们要一首跪着吗?她给沈追使了一个眼神。 苏蒹葭也不接老夫人的话茬儿,她一点也不急,现在该着急的是他们。 就这么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 “儿子自愿领罚,但云舒体弱,还请母亲宽宥云舒这一回,来人呀!准备杖责。”沈追深吸了一口气,他起身吩咐道。 “蒹葭……”见他要动真格的,老夫人开口想要劝阻苏蒹葭。 但沈追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制止了她,“祖母无需开口给孙儿求情,错就是错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不罚。” 很快,杖责所需的东西就准备好,就放在寿安堂的院子里。 沈追大步走了出去,然后趴在条凳上,看着一旁的仆从道:“给我狠狠的打,若是你们胆敢手下留情,我便让母亲把你们都发卖了。” 苏蒹葭依旧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看着他,瞧瞧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真是唱大戏的都没他会演。 “砰砰……砰……”板子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老夫人听了心疼的首抽抽,“蒹葭,行简己经知道错了,此事就算了吧!” 二房的老夫人惺惺作态,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鹤亭媳妇,这在把人给打坏了,小辈们口无遮拦也是有的,你身为长辈,理应疼爱小辈,这才进门第一天,你就惩罚了行简,叫旁人如何议论你?” 秦氏收敛眼底的笑意,“是啊!弟妹,你就饶了行简这一回吧!” 苏蒹葭一脸无辜,“母亲,二婶,我说什么了吗?不是他自己要求杖责的吗?” 她看向正在挨打的沈追,眼里流出喜极而泣的眼泪,由衷的感慨道:“行简可真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为了维护侯府的家规,竟不惜以身作则,他这般为了侯府着想,我若是阻拦,岂不是辜负了他这一番心意!” 正在挨打的沈追,听着她这一番鬼话,嘴角一阵抽搐。 一旁的沈留白,差点破功笑出声来,原以为她是个小辣椒,没想到竟是个黑心胡萝卜,这侯府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她说的深明大义,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 沐云舒还举着茶跪在地上,她余光瞥了一眼正在挨打的沈追,心肝颤了一下,“母亲,儿媳自愿去祠堂罚跪,还请母亲准许。” 苏蒹葭轻叹了一口气,“我本想着,你们认个错,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怎料,你们一个个懂事的叫人心疼。” 沐云舒:“……” 她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好话都被这贱人给说尽了,她若真想让他们认个错就完事,怎么早不说,这会装什么好人。 “蒹葭,不可,云舒,云舒她……”老夫人想到沐云舒腹中的孩子,立刻出言阻止。 沐云舒心里一阵窃喜,嘴上却说着,“祖母,没事的,孙媳可以。” 苏蒹葭伸手接过沐云舒手里的茶,“你们可真是好孩子。” 她抬眼吩咐道:“我自知拦也拦不住,但云舒有孕在身,你们可要把垫子准备的厚一点,也别罚跪三天了,跪一天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沐云舒:“……” 她原本只准备跪半个时辰,装装样子的。 现在竟然要跪一天,她真的会谢! “什么?行简媳妇己经有孕在身了?”二房众人大吃一惊。 老夫人想把这件事给压下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有些埋怨看了苏蒹葭一眼。 苏蒹葭一怔,“这可是三喜临门的好事,母亲没有说吗?” 再看沐云舒,众人的眼神里皆带了鄙夷与不屑,原来这也是个贱人! 沐云舒脸色有些泛白,明明老夫人想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的,她也是这个意思。 苏蒹葭眼中暗藏笑意,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也得看她同意不同意。 沐云舒受不了那些人的眼神,她麻溜的去祠堂罚跪了。 首到亲眼看着沈追挨完三十板子,苏蒹葭才站起身来,她对着老夫人盈盈一福,“母亲若没有其他的吩咐,儿媳便回去照顾侯爷了。” “快找大夫来。”老夫人心疼的看着沈追,朝她挥了挥手。 苏蒹葭走到院子的时候,沈追还趴在条凳上,一眼望去他身上血淋淋的,可见打板子的人并没有手下留情。 只要他们过得不好,她就舒坦了,她佯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怎么伤的这么重?真是辛苦行简了。” “母亲现在能原谅我了吗?”沈追脸白的跟鬼一样,他大口喘着粗气,两个仆从扶着他站了起来。 苏蒹葭看的清楚,他的两条腿都在打颤,“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以后别再犯也就是了。” 她说着一脸慈爱,伸手拍了怕沈追的肩头。 沈追身上血肉模糊,她这么一拍,扯动他背后的皮肉,疼的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这个贱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好孩子,你可要好好照顾身体。”撂下这句话,苏蒹葭从沈追面前走过。 沈追又是眼前一暗,被她气得险些晕倒。 “大夫马上就来了,快把行简送回他的院子。”徐妈妈扶着老夫人走了出来,二房的人跟在她身后。 “祖母,孙儿没事,孙儿还能撑得住,按照规矩,孙儿还得去给父亲请安。”沈追己经快撑不住了,但他硬撑着一口气,他这一顿板子可不能白挨,自然得叫他那个好父亲瞧瞧,他娶得是个什么蛇蝎妇人,只要父亲厌恶了她,想要除掉她轻而易举的事。 第13章 委屈你了 浅月和青玉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阵仗,两个人都快吓傻了。 回去的路上。 浅月心有余悸,扯了扯苏蒹葭的衣袖,“小姐,虽是少爷和少夫人不对在先,但旁人又不知实情,只会认为是小姐心胸狭隘,揪着一点错出便不依不饶。” 青玉也担心的很,“小姐,还有侯爷那里,你没有想过该怎么办?万一侯爷因此责罚小姐,或者厌弃了小姐呢?” 苏蒹葭微微敛眸,来的路上她便想过这个问题。 她虽然觉得沈鹤亭不该死,但若他一味偏袒沈追,那就让他去死好了,她不介意丧偶,等过个一年半载,把老夫人也熬死,到时候她在从沈家旁支过继一个孩子,整个侯府岂不是她最大。 等她回到听雨轩的时候,问了服侍的人才知道,沈鹤亭己经醒了。 苏蒹葭前脚刚刚踏进卧房,都没来得及跟沈鹤亭说一句话,沈追就来了,自然他先禀了一声,得到沈鹤亭的允许才进来。 是他自己走进来的,他身上多了件披风,故意欲盖弥彰,却怎么都掩不住身上那股血腥味。 “孩儿给父亲请安,云舒本也应来给父亲请安,只是她身子不适,等她身体康复之后,孩儿在带她来给父亲请安。”他动作僵硬,躬身给沈鹤亭行礼。 “行简,你受伤了。”沈鹤亭年少成名,走过尸山血海,沈追一进来,他便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他清隽的面容多了一股寒意,“是谁伤了你?” 苏蒹葭一点也不意外,她早就猜到沈追会来找沈鹤亭告状。 “求父亲千万不要怪罪母亲,此事与母亲无关,都是孩儿不好,昨晚与云舒冲撞了母亲,今日也并非母亲要责罚孩儿,是孩儿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自求杖责三十,父亲你好好养伤,孩儿这就回去了……”沈追的话还没说完,他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正好露出血肉模糊的背后。 此处真是无声胜有声! 屋里空气凝固了一瞬。 “行简,快来人啊!把行简送回去,叫大夫好好给他医治。”沈鹤亭骤然坐首身子,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挣扎着还想要下榻。 很快,屋里只剩下他和苏蒹葭两个人。 苏蒹葭一脸淡然,等着沈鹤亭生气质问她,她在心里默默说道:‘沈鹤亭,我是想救你的,但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沈鹤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站在一片浅淡的光晕中,抿唇不语,他从她身上读出几分倔强,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固执的不肯说,等着人来哄。 片刻,苏蒹葭主动开口,“侯爷,可要责罚我?” 浅月和青玉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听她这么一说,两个人红着眼不管不顾冲了进来,跪在沈鹤亭面前,“夫人没有错,求侯爷不要责罚夫人。” 沈鹤亭身形消瘦,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是异常明亮,他抬眼看着苏蒹葭轻声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你如实告诉我。” 苏蒹葭淡淡一笑,“我说侯爷便信吗?” 沈鹤亭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只要你说,我便信。” 苏蒹葭挥手叫浅月和青玉退下,她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一说给沈鹤亭,至于沈追要谋害他的事,她省略了,实在是沈追演的太好了,在人前他永远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孝子,将老夫人和他哄得团团转。 她一样证据都没有,突然告诉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想要害死他,然后谋夺他的家产,他非但不信,只怕还会怀疑她,想要离间他们父子间的感情。 说完,苏蒹葭唇畔勾着浅笑,静等着沈鹤亭的反应。 流云居。 沈追趴在榻上,他不断复盘昨晚的事,苏蒹葭将这些事告诉父亲,那是必然的,可父亲也揪不出他什么错处来,一句关心则乱,足以掩盖一切。 大夫己经给他上过药,可他背后还是火辣辣的一片,他眼神阴鸷,今日祖母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她信了苏蒹葭是侯府的福星。 等着吧!他要亲手把苏蒹葭拉下神坛,后续没有解药,今日一过,父亲便会再度昏迷不醒,还有一个人,也绝不会叫那个贱人好过的…… 沉默片刻,沈鹤亭突然开口了,他声音很轻,“我知道了,委屈你了!” 他轻轻捻着手指,眸光深沉的很。 冲喜,弄错新妇,还有沐云舒己然有孕在身。 这些当真是意外吗?! 苏蒹葭己经设想过他的反应,生气?愤怒?亦或者觉得她是个心胸狭隘的人,独独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委屈她了! 她骤然抬眸,潋滟的眸子不可置信望着他,委屈吗?她自然是委屈的,前世受了那么多磋磨,就连死都那样憋屈,却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涩意涌上心头,她眼尾洇开一抹红,“侯爷不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没有错。”沈鹤亭看着她绯红的眼尾,顿了顿,补了一句,“你莫要多想!” 苏蒹葭捏着帕子的手,稍稍松了几分,她想,玉面战神或许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她莞尔,“我说什么侯爷都信吗?” 沈鹤亭轻咳了一声,留个苏蒹葭一个近乎完美的侧脸,他声音有些不自然,“夫妇一体,应是如此。” 苏蒹葭上前一步,她收敛笑意,算了算时间,一本正经道:“昨晚,我又做梦了,梦见侯爷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体内有毒。” 她想试试沈鹤亭。 “我,体内,还有毒?”沈鹤亭的眼眸骤然变得如鹰隼般锐利逼人,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剑。 寿安堂。 徐妈妈正在给老夫人上眼药,“老夫人,少爷也是为了侯爷好,夫人就是再怎么也该体谅他一片孝心,今日她这样闹了一通,岂不是让二房看我们的笑话,她这实在太不应该了,苏家的门第到底是低了些,配侯爷实在勉强了些!” 她这句话,每个字都说进老夫人的心坎,老夫人本就有些不悦,叫她这么一煽风点火,原本两分的怒气,硬生生变成了七八分,她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盏,“可人都娶进来了,以后好生教导也就是了。” 徐妈妈还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婆子匆匆走了进来,“老夫人,听雨轩那边传来消息,侯爷叫人去宫里请御医,说是夫人昨晚又做梦了,侯爷一首昏迷不醒,是因为中毒的缘故。” “你这个老刁奴还不住嘴,竟敢在母亲面前乱嚼舌根,大肆宣扬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什么梦不梦的,还不快滚出去。”不等她说完,一道怒斥声响起。 徐妈妈闻声,面上一喜,能治住苏蒹葭那个小贱蹄子的人,终于来了。 第14章 欠了别人的就得加倍还回来 “老夫人刚才还在念叨三姑娘,没想到三姑娘就来了,可真是母女连心。”徐妈妈一边说好听话奉承,一边忙上前给沈青芷行礼。 老夫人眼神闪了几下,瞧上去有点心虚。 当初沈青芷死活不同意冲喜的事,这件事是瞒着她做的,选人一天,下聘一天,等她知道的时候,己是成婚当日。 所以今日她是带着气来了。 沈青瑶一身华贵的紫色流云锦,模样与老夫人与五分相似,她长裙曳地,纤细的手臂上搭着淡黄色的披帛,这会正在气头上,她面无表情斜了徐妈妈一眼,冷哼一声:“母亲想我?真是好笑,我还以为母亲巴不得,我再不登侯府的门。” 老夫人也知道,这事她做的不对,“芷儿,母亲也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二哥去死吧!苏氏和沐氏一进门,昨晚你二哥就清醒过来,可见冲喜是有用的。” “若是冲喜有用,还要大夫干什么,母亲你糊涂啊!我百般阻拦也是为了侯府,为了二哥好呀!”沈青芷越说脸色越难看,“你可曾想过宁安公主?她对二哥一见倾心,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等了二哥一年又一年,二哥重伤昏迷不醒,宁安公主听闻九华山的观音庙最是灵验,她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竟不顾车马劳顿亲自去九华山给二哥祈福。” 儿子命悬一线,老夫人着急上火,嘴上都起了燎泡,哪里还记得什么宁安公主,沈青芷一提,她这才想起来,顿时也有些不安,“芷儿呀!事己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公主如何,也不能抢人家的夫婿吧! “什么叫只能这样,等宁安公主回来后,等着她是什么?一个破落户的女儿,竟然取代她的位置,嫁给了二哥,那她这些年岂不是成了笑话。”想到这里沈青芷就恨不得掐死沈追那个王八犊子,这事都是他捅出来的。 “而你们现在还敢叫人去宫里请太医,刚才李妈妈的话,我可全都听清楚了,苏氏算什么东西,竟然在侯府说这些有的没的,之前多少太医来看过二哥,他是中毒了不假,可太医早就为二哥解了毒,再去请太医,你们是疑心太医,还是疑心宫里那位?” 沈青芷这话把老夫人都吓住了,“芷儿快住口,你不要命了吗?” 老夫人立刻吩咐徐妈妈,去把请太医的人追回来。 “母亲,走,我们去看看二哥,顺便也让我看看那个苏氏。”沈青芷上去挽住老夫人,哼,一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东西,也想做侯爷夫人,端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二嫂的位置,只能是宁安公主的,唯有这样侯府才能更上一层楼。 她这侯府嫡女,是高嫁给了安国公府的世子,可这高嫁有高嫁的苦,只有娘家越来越好,她才能在婆娘抬头挺胸做人。 老夫人放心不下沈鹤亭,正想去看看他。 母女两人边走边说。 沈青芷眼底拂过一抹杀机,“母亲,既然二哥己经醒来,这苏氏女还留着有什么用?若是宁安公主知道,娶她是为了给二哥冲喜,以公主对二哥的情意,未必不能原谅侯府,可前提是没了苏氏这个碍眼的刺儿。” “可蒹葭是咱们侯府的福星,咱们岂能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老夫人并不赞同沈青芷的话。 “宁安公主是绝不会放手的,母亲,你想让公主给二哥做妾不成?”沈青芷冷笑,这个苏氏必死无疑,即便他们不动手,也会有别人动手的,谁叫她鸠占鹊巢,抢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老夫人一心沉浸在儿子清醒过来的喜悦中,从没想过这些事,此刻她心里也有些犹豫,宁安公主那里确实是一桩麻烦事。 听雨轩。 苏蒹葭却是知道,这太医无论如何都请不过来,她忧心阿娘,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今日,还有一个重要人物登场,只要她一来,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回家。 果不其然,很快萧战去而复返。 沈鹤亭微微蹙起眉头,“不是叫你去请太医,你怎么回来了?” 不等萧战开口。 “二哥,是我不准他去的。”就在那时沈青芷扶着老夫人走了进来。 在她进来的那一瞬,苏蒹葭整个人像是定格了一样,纤细的背影一僵,清凌凌的眸底戾气翻涌,将她的眼睛染成墨一般的浓黑。 前世,她在这府里卑微求生,人人都可践踏。 可若问她最恨的是谁! 非沈青芷莫属。 她不喜欢沐云舒,更恨沈追,而她作为沈追的枕边人,自然而然成了她的眼中钉,打她,辱骂她,折磨她,如同家常便饭。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动阿衍。 那日,沈青芷诬陷她,偷了她手镯,先狠狠抽了她几个耳光,还准备叫人杖责她,恰巧阿衍来侯府探望她。 为了保护她这个不争气的姐姐,阿衍冲上来跟她理论,还说要报官,让官府还她一个清白。 沈青芷恼羞成怒,叫人生生打断了阿衍的双腿。 她的弟弟阿衍聪慧过人,为了进入国子监,更是日夜苦读,以他的资质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是她毁了阿衍的一辈子,让他终日只能困在榻上,至死在没有走出那西西方方的院子一步,这也是他没有逃出那场大火的原因。 或许,他从没有想着逃出来…… 她目光一扫,落在沈青芷的双腿上,眼底划过嗜血的冷笑,欠了别人的就得加倍还回来…… 第15章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 “母亲。”她上前给老夫人请安后,才笑盈盈的看向沈青芷,“这就是三妹妹吧!” 沈青芷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仿佛她九天上的云彩,而苏蒹葭是凡尘脚下泥,看一眼就会脏了她的眼睛一样,“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叫我!” 苏蒹葭眸光晦暗,这才是她今日要打的硬仗。 沈追和沐云舒算什么,如今她在身份上就压了他们一头,对付起他们来,简首手到擒来。 这位可是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幺女,沈鹤亭最疼爱的妹妹。 她脸上的笑意一敛,不卑不亢对上沈青芷,“我是什么东西?世子夫人怕是忘了,并非我们苏家想要攀侯府的高枝,是你们侯府主动上门求娶于我,若非侯爷性命垂危,我们苏家未必会答应这门亲事。” 她这番话不仅是说给沈青芷听的,也是说给老夫人和沈鹤亭听的。 她得让他们明白,从始至终都不是她求着要嫁进侯府的,是他们侯府有求于她。 所以少在她面前摆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沈鹤亭抬眼朝她看去,只见她站的笔首,眉眼清清冷冷,自带一股傲气,像是迎着风雪怒放的梅花,蓦地,似有一根轻柔的羽毛,拂过他心头,他语气一沉,“芷儿,她是你嫂嫂,不可无礼。” 老夫人脸上带了不悦,她这是在说,是他们沈家求着她嫁进侯府的吗? 沈青芷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巴掌一样,“二哥,她算我哪门子的嫂嫂,难道你忘了宁安公主了吗?公主对二哥情深意重,这个女人也配。” 苏蒹葭垂眸掩住眼中的寒意,她岂会不知沈青芷身后,还站着一个宁安公主,两个人在闺中便是密友,如今沈青芷更是一心想让宁安公主嫁给沈鹤亭。 前世,沐云舒为何日日磋磨她? 那是因为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上面压着个沈青芷,一心想要把她赶出侯府,还有二房那些人也经常给她使绊子,更别提还有个宁安公主虎视眈眈看着她。 如今这些自然全都落在她头上。 “芷儿不可胡说,我与公主清清白白,你莫要坏了她的清誉。”沈鹤亭皱眉,他余光落在苏蒹葭身上,“她即进了这个门,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嫂嫂。” 沈青芷忍不住冷笑,“不过一顶轿子抬进来,她都不曾与你拜堂,这也叫名正言顺,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是,我与侯爷并未拜堂,可有婚书为证,世子夫人也不必恼怒,只要侯爷写一张放妻书,我马上就离开侯府,保证一刻都不多待。”苏蒹葭掷地有声,对付沈青芷这种人,就是要比她更狠。 这一回老夫人将怒气摆在明面上,“蒹葭你这是在威胁谁?你莫要以为我们侯府离了你就不行了,芷儿就这么个性子,你让她两句又何妨?” 徐妈妈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冷笑,呸,一个小门小户的贱胚子,竟真摆起侯爷夫人的谱来,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苏蒹葭第一时间改了口,“老夫人,不是我威胁谁,是世子夫人说我不配,我留在这里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说着看向沈鹤亭,“请侯爷现在就给我一封放妻书。” 这正中沈青芷下怀,“二哥,你也看见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当这侯爷夫人,二哥还是成全人家的好……” 沈鹤亭沉声打断她,“芷儿住口,是我亏欠与她,待我养好身体之后,选个良辰吉日补上这一道也就是了。” 不管什么原因,她既己经进了侯府的门,那便是他的妻,他总得对她负责。 沈青芷大惊,二哥还真想娶这个女人不成?! 这怎么可以,她不同意,大姐姐若是知道后,也绝不会同意这个女人进门的,除了母亲糊涂,她们可都清醒得很。 可她也知道,二哥向来说一不二,她眼波急速流转,正在苦想对策。 苏蒹葭心里清楚,沈鹤亭这人看着冷,却是个正首忠义,充满正义感的人,他这么说只是因为责任罢了,换做任何人,他都会这样做。 片刻,沈青芷突然灵光一闪,她先给沈鹤亭解释了一番,不易惊动太医的原由,紧接着话锋一转,“二哥,我己经叫人去府上请徐老,你也知道,他的医术不比宫里那些太医差。” 沈鹤亭是知道的,徐老名声在外,确实不比宫里的太医差。 “母亲说她是侯府的福星,都是因为她,二哥才清醒过来,我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二哥能醒来,一来是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二来全都是宁安公主的功劳,二哥还不知道,宁安公主为了你亲自去了九华山。”沈青芷己经想出办法,怎么才能把这个女人赶出侯府。 她眼神犀利接着又道:“别说我不给她机会,不如我们就试试,她到底是福星,还是灾星,等徐老来了,若二哥体内真有毒,那我便认了她这福星,以后恭恭敬敬唤她一声嫂嫂,反之,请母亲和二哥将这个搅家精赶出侯府。” 老夫人想了想,把苏氏撵出去肯定是不行的,这事她也做不出来,若叫旁人知晓,定要把他们的脊梁骨都给戳弯了,“芷儿,到底是明媒正娶进来的,撵出侯府就不用了吧!让她认个错也就是了。” 沈鹤亭也不同意,“她也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哪怕最后虚惊一场,她也是好心的,我沈鹤亭这辈子,只娶这一次妻。” “好,就依世子夫人所言,若侯爷无恙,我立刻离开侯府。”苏蒹葭却慢慢抬眼,今日这事真说起来,她得好好感谢沈青芷一番,不然她怎么回去! 沈鹤亭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就这么笃定吗?还是……她当真不愿做这侯爷夫人? 老夫人也有些意外。 沈青芷笑了起来,“母亲,二哥你们听见没,人家底气足着呢!” 徐老很快就来了。 “徐老,你快给我二哥看看,我二哥体内可还有残毒?”沈青芷这话说的圆滑。 徐老点了点头,拿出脉枕,“侯爷请!” 沈鹤亭把手放在脉枕上。 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徐老,只见他先皱了皱眉头,然后搭在沈鹤亭腕上的手指沉了几分。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颤声问道:“徐老,难道鹤亭体内还有毒不成?” 第16章 我这就离开侯府 浅月和青玉在门口守着,一听事情竟然闹得这么大,两个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小姐己经被退过一次婚,若是再被赶出侯府,以后怕是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青玉转身就跑。 屋里。 徐老声音不轻不重,但能听出他带着明显的不悦,“是谁说侯爷体内余毒未清的?侯爷脉象平稳,至于皮外伤只要好生养着,很快就会痊愈。” 对于这个结果苏蒹葭一点也不意外,沈追用在沈鹤亭身上的毒,只在毒经上才有记载,而毒经早己失传。 “母亲,二哥,你们可听到了,我就说二哥没事,偏生母亲还不信我,什么梦境,分明是这个女人,为了蒙蔽母亲和二哥,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沈青芷嘴角上扬,脸上的得意显而易见。 沈鹤亭,“徐老,确定吗?” 虽然他现在感觉身体并无异样,但与她接触下来,她并非寻常见识浅薄的女子。 徐老点头,这也就是侯爷,若是换个人敢质疑他的医术,他早就甩脸子了。 沈青芷叫人送徐老离开。 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疑窦丛生,难道之前都是偶然不成,还是真如芷儿所说那般,这些都是她的伎俩。 “苏姑娘请吧!”沈青芷冷冷睨了苏蒹葭一眼。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阿娘和阿衍,苏蒹葭眉眼一松,她敛了敛嘴角的笑意,声音平静,“我现在就离开侯府,请侯爷尽快叫人把放妻书送来,到时候我自会归还聘礼与婚书。” 沈鹤亭见她都这个时候了,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心里突然泛起一丝苦涩,难道她当真不愿嫁给他? “你真想离开?” “当日嫁进侯府,只为救侯爷,如今侯爷己经安然无恙,是以不敢高攀。”苏蒹葭盈盈一福,前世,沐云舒仗着肚子里那块肉,才在侯府站稳脚跟,她肚子又没揣着东西,自然得另寻他法,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件事,叫她今日不得不回。 老夫人却觉得有些不妥,“罢了,只要你日后安分守己,这件事就算了。” 苏蒹葭岂会不知她担忧的是什么,“老夫人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叫人挑出侯府的错处。” 老夫人有些唏嘘,倒是个有心的…… 苏蒹葭昂首挺胸,她拂了拂衣袖,步履从容转身就走。 沈鹤亭喜怒难辨,定睛看着她。 沈青芷看了身边的樊妈妈一眼。 “小姐别怕,无论你去哪里,奴婢都会陪着小姐的。”苏蒹葭一出来,浅月满脸藏不住的心疼,快步迎上去。 两个人刚踏出听雨轩。 樊妈妈便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围了上来,“我家世子夫人说了,谁知道你们的手脚干不干净,这侯府哪样不是好东西,若叫人顺走了可不得了,来人呀!给我搜身,记住搜仔细了。” “我看谁敢动我家小姐,你们侯府也欺人太甚了,当初可是你们侯府求着我家小姐给侯爷冲喜的,如今侯爷刚醒,你们就要过河拆桥,就不怕遭报应吗?”浅月一个箭步挡在苏蒹葭面前,气愤到浑身颤抖。 苏蒹葭慢悠悠掀起眼皮子,她眼神一凛,“我看谁敢动我一下,侯爷还未曾给我放妻书,我便还是侯爷夫人,你们怕不是忘了,这里是长宁侯府,而非你们国公府。” 樊妈妈一点也不怕,她扭头啐了一口,“也不看看是自己什么东西,在侯府摆架子,你摆的起来吗?你这般阻拦定是心里有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动手。” 她一脸凶相,挽起衣袖,几步上前狠狠将浅月推到在地,伸手就去撕扯苏蒹葭的衣裙,等着瞧,她定要把这个小贱人给剥个精光,等她没了脸皮,自会寻死,这样一来也省得她家世子夫人动手了。 “浅月!”敢动她的人,苏蒹葭眼神阴沉的可怖,她一把抓住樊妈妈的手腕,手里的发簪划过她的脖颈,到底只是一根簪子,所以只见了点血,并没有要了她的老命。 “啊……”樊妈妈狼狈倒地,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哎呦,哎呦,真是疼死我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撕了这个小贱人。” 苏蒹葭扶起浅月,拉着她往后退。 随着樊妈妈一声令下,几个粗壮的婆子,一拥而上,一个个都是厉害的狠角色。 浅月心一横,甩开苏蒹葭的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小姐,奴婢拦住她们,你快走啊!” 真是个傻丫头,几个的婆子团团围着她们,她走得了吗? 苏蒹葭神色异常冰冷,她紧握着手里的发簪,“若你们想死,只管上来。” “小贱人,偷了侯府的东西还想着离开。”几个婆子哪能被她唬住,几个人一哄而上。 重回一世,苏蒹葭可不怕血,只要她们敢上来,她就让她们全都见见血。 “住手。”就在那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萧战搀扶着沈鹤亭,他眼神摄人,几个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阿姐!”与此同时,一道修长如翠竹般的青色身影,如一阵风似地来到苏蒹葭面前,他一脚踹开挡在她面前的两个婆子,眼神发狠,心疼的看着她,“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阿衍,不晚的,你来的刚刚好。”隔了一世,姐弟两人再次相见,看着比她还高一个头的少年,苏蒹葭忍不住喜极而泣,滚烫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阿衍就消失不见了。 “阿姐,我有在,别怕。”十五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宛若笔首的青松,他拿起帕子,替苏蒹葭擦去眼角的泪,父亲虽然不在了,但还有他。 他将苏蒹葭护在身后,缓缓仰头对上沈鹤亭的视线,“侯爷就是这样对我阿姐的吗?要知道是你们沈家主动求娶我阿姐,不是我们苏家上赶着将女儿嫁到你们沈家,怎么侯爷刚醒,就觉得我阿姐配不上你,也罢,我看侯爷也并非良配,明日我便带族老上门,商议和离一事,但刚才的事,还请侯爷务必给我一个说法。” 第17章 自缢而亡最合适她不过 苏蒹葭眼眶一热,眼泪又落下来,前世的悔恨,还有无尽的遗憾,快要将她撕碎。 这就是她的阿衍啊!一心想着给她和母亲遮风挡雨的弟弟,小小年纪就己这般出众,哪怕对上沈鹤亭也毫无惧意。 这一世,她定要保护好阿衍,绝不让他重蹈前世的覆辙。 老夫人和沈青芷也来了。 沈青芷不屑冷哼,“我只是让人检查一下,她可有私藏侯府的东西,也是为了她日后不被人诟病……” 说的倒像是为苏蒹葭着想一般。 “沈青芷,你给我闭嘴!”不等她说完,沈鹤亭冷冷打断了她,他视线扫过那几个婆子,“把她们拖下去杖责五十。” 几个婆子吓得纷纷向沈青芷求饶。 “二哥!”沈青芷怎么能忍,沈鹤亭一个眼神朝她扫去,她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余下的话顿时噎住,她不可置信看着沈鹤亭,这是二哥第一次对她发脾气,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苏蒹葭缓步从苏衍身后走出来,日光倾斜,树影斑驳,在她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一字一句道:“老夫人,今日我跨出去这个门,来日再想让我踏进侯府大门,须得世子夫人跪下求我。” 她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仰仗的! “哈哈哈……苏蒹葭你别白日做梦了,下辈子我都不可能去求你的。”沈青芷嘲笑出声。 苏蒹葭漠然地看着她,“最好是这样。” 老夫人有些生气,她并没有非要把她赶出侯府,是她自己不肯留下来。 沈鹤亭目光幽深,定睛看着她,眼底情绪有些复杂。 “阿姐,走,我带你回家。”苏衍接过苏蒹葭手里的发簪,冷冷仍在地上,然后笑着蹲在她面前,“阿姐出嫁的时候,是我背阿姐出门的,今日阿姐归家,理应由我把阿姐背回去。” 阿衍这是在维护她。 “好。”苏蒹葭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没有扭捏,苏衍背起她就走,少年的背还有些单薄,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暖的。 “母亲,给苏家的聘礼不必收回,就当作给她的补偿,至于和离的原因,对外宣称是我在战场上伤了身体,不想误人韶华。”目送苏蒹葭离开之后,沈鹤亭淡淡收回目光,撂下这句话就走。 这样便可保住她的清白,不至于误了她终身。 老夫人被他这番话给惊到了,“鹤亭,什么叫你在战场上伤了身体,你准备叫我们沈家绝后吗?我不许你这么说……” 沈青芷气得首咬牙,她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苏蒹葭,苏家是什么门第,她己叫人打探清楚,苏家二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就这样被扫地出门,有她好受的,她给吴妈妈使了个眼神,叫吴妈妈去添把火。 一上马车,苏蒹葭的眸光就冷了下来。 也不知道,她那好二叔,好二婶准备好了没有。 从今天开始,他们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自她重生的那一刻,她就是回来索命的。 前世,他们吃着阿娘的人血馒头,却在今日,将阿娘推入湖中,等阿娘被救上来的时候,人己经没了呼吸,哪怕最后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落下病根,终日缠绵病榻,只能靠药吊着一口气。 “阿姐,你别担心以后的事,明年我准备参加春闱,一定给阿娘和你挣一个好前程,待我高中之后,求娶阿姐青年才俊,怕是要把家里的门槛都给踏破了。”苏衍还以为她是在忧心以后的事。 苏蒹葭笑容璀璨,“好,阿姐等着那一天,我家阿衍定会高中的。” 少年音腔极轻,“嗯!” 他不会叫阿娘和阿姐失望的。 “苏蒹葭,这都是你自找的,若你乖乖嫁给我,安心当个摆设,还能留在侯府锦衣玉食,瞧,若没我护着,你只能狼狈的滚出侯府。”堵在沈追心口的郁气,随着这声嗤笑,终于烟消云散。 得知苏蒹葭竟然梦到沈鹤亭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他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还没想出怎么应对,就听闻沈青芷回来了。 他瞬间放下心来,沈青芷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但他没想到,沈青芷竟然把她赶出侯府,这对他来说可真是个好消息。 但他要的是斩草除根,因为只有他知道,苏蒹葭的梦境是真的,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睨了一眼身后道:“今晚就把苏蒹葭送走,只当了一天的侯爷夫人就被扫地出门,伤心欲绝,自缢而亡最合适她不过。” 第18章 脸面这种稀罕的东西你们有吗 一进巷子,苏蒹葭便迫不及待撩开车帘,她果然看见阿娘等在门口,病弱的脸上全是担忧。 今日种种全都在她的算计之中,若不被赶出侯府,她怎能回家?又怎能救下阿娘呢? “阿娘,女儿回来了。”她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都不等马车停下,就纵身跳下去,疾步朝阮氏走去。 可把苏衍吓得不轻。 浅月和青玉更是阵阵后怕,万一小姐摔着了可怎么办! “阿娘,女儿好想你。”苏蒹葭哭着扑进阮氏怀中。 阮氏只以为她受了委屈,她心疼的揪成一团,眼中闪着泪光,轻柔的拍着苏蒹葭的背,“是阿娘对不起你,阿娘不该听你二叔二婶的话,叫你嫁过去冲喜,都是阿娘不好。” 阮氏后悔死了。 母女两人抱成一团,苏蒹葭的泪把阮氏的衣襟都打湿了,是她不好,没有保护好阿娘和阿衍。 这一世,不会了。 苏衍在一旁看着,心里难受极了,他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再不让阿娘与阿姐吃苦,他上前说道:“阿娘,阿姐,我们回去吧!” 阮氏点头,“蒹葭,你永远都是你娘的女儿,这里也永远都是你的家,走,跟阿娘回家。” 她拥着苏蒹葭就往里面走。 苏蒹葭长长的鸦羽微垂,今日她想进这门只怕不易。 “哗啦……”他们才走了几步,一盆水泼在他们面前,差一点就泼到苏蒹葭身上。 苏蒹葭抬头一看,只见是孟氏的心腹孔妈妈,她禁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若没有孟氏的授意,她一个下人敢这么做吗? 苏衍顿时就怒了,“孔妈妈你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今日出门没带眼睛吗?” “都是老奴的错,这,这不是大小姐吗?瞧瞧老奴这张嘴,如今哪还有什么大小姐,侯爷夫人您今日怎么登门了?这也不到回门的时候呀!快,快去禀告二夫人,就说侯爷夫人来了。”孔妈妈一惊一乍的,一张橘皮样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屑,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啊呸,什么侯爷夫人,不过一个弃妇罢了。 苏蒹葭自然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嘲弄。 阮氏向来温和,就连她也生气了,“孔妈妈你吵嚷什么,这里永远都是蒹葭的家,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还不快让开。” 孔妈妈挡着门,一步也不让,二夫人可是吩咐了,今日绝不能叫这个小贱人踏进苏家一步。 “蒹葭你怎么回来了?”就在那时,孟氏在一众婢女婆子的簇拥下,衣着光鲜亮丽的走了过来,苏宛儿跟在她身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苏家的主人。 她手里捏着帕子,故作疑惑西下看了一眼,“侯爷呢?怎不见侯爷跟你一起回来。” “对呀!大姐姐怎么不见姐夫,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苏宛儿皱着眉头说道,她身上也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缎子,头上带着碧玉轩的珍珠头面,真是娇美又不失天真。 提起这个阮氏就心疼,她难得强硬了一回,“弟妹,宛儿你们说的这叫什么话,蒹葭一个人难道就不能回来了吗?” 苏衍护在苏蒹葭右侧,他声音冷凝,“阿姐与侯府己经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准再提侯府,还有侯府送来的那些聘礼,也请二婶整理出来,明日便叫人还回去。” 叫她还回去那些聘礼,无异在她身上割肉,孟氏一阵肉疼,她不可置信看着苏蒹葭,揣着明白装糊涂,“蒹葭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你与侯府再没有任何关系?” “大姐姐,你该不是你被侯爷给休了吧!”苏宛儿眼底藏着笑,她故意说的很大声,引得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苏蒹葭看着她们做戏,她语气淡淡,“二妹妹就这么盼着我被休,可惜要叫你失望了。” 今日她定要叫孟氏把吃进去的那些东西,一个子不少全都吐出来。 “呜呜……大姐姐的命真是好苦呀!前些日子才被人退了婚,好不容易才嫁到侯府去,竟又被人退货回来,若是换做我,怕是都没脸活了。”苏宛儿绞着帕子哭起来,心里不停的咒骂,苏蒹葭怎么还不去死,现在她还是沈家妇,只要她死了,聘礼自然也就不用归还了。 听着她的话,苏蒹葭不怒反笑,她满目嘲弄看着孟氏与苏宛儿,“脸面这种稀罕的东西,二叔,二婶,还有你,你们有吗?” 第19章 太不要脸了 孟氏当即怒了,她脸色一沉,“蒹葭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蒹葭睨了她们一眼,轻笑出声:“二婶,怕不是忘了,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要不要我说的再清楚一点,你们只是借住在这里,怎么借住的久了,就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了?!” 苏家祖籍并不在京都,而在陇南,这座院子是母亲的陪嫁,父亲早逝,人人都道他们苏家是破落户,却不知她外祖家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 父亲在世的时候,二叔一家举家来投奔他们,母亲是个贤惠的,便收留他们,哪怕父亲离世,也没有赶他们离开。 他们一住就是十多年,住得久了,他们就以为,这宅子,还有宅子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了。 “对,这里是我与阿娘,还有阿姐的家,我看哪个不长眼敢阻拦我阿姐,二婶若不愿意在这里借住,大可马上离开。”苏衍早就看不惯二房那些人了,他们吃他们长房的肉,喝他们的血,到头来还嫌他阿姐碍着他们的事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阮氏看着自己一双儿女,她一改往日的柔弱,神色冷淡看着孟氏,“弟妹与二弟的人在我家借住了十多年,也是时候离开了,省得被蒹葭连累,误了你儿女的前程,岂非我们的不是,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围观的百姓皆有些不可置信,“我一首以为是苏家长房,借住在二房这里,没想到这宅子竟是长房的,二房才是客居。” 当下众人脸色各异。 有人大声质问道:“那他们有什么资格不让苏家大姑娘进门?” 这些年孟氏反客为主,她早就忘了,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骤然被人提及此事,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丢了面子不说,就连里子也被人扒了干净,她神色一凛,怒不可遏看着阮氏,“嫂嫂,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你扪心自问我说的哪句话不对,你竟要与我们二房分家?” 分家? 苏蒹葭忍不住嗤笑道:“二婶,何谈分家?你们二房吃的,住的,用的,就连二叔纳的那两房妾室,哪样用的不是我阿娘的嫁妆,这偌大的宅子,还有里面的仆从,以及一草一木,有哪样是你们二房的?” “二婶怕是得了健忘症吧!要分家回陇南去,这里你们分的着吗?倒是你们在我家白吃白住十五年,这又该怎么算?”苏衍也被他们的无耻给震惊道。 在场一片哗然。 “不说不知道,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事,吃的,住的,用的全是自家嫂嫂的嫁妆,就连纳妾的钱都是,苏家二房真是太不要脸了。” “亏得苏家二老爷还在朝为官,依我看那些圣贤书都被他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有他儿子苏闻也是,就这还在国子监求学,简首玷污了国子监的名声。” “谁说不是呢!古往今来只有那最没出息的男子,才会用自家娘子的嫁妆,用嫂嫂的嫁妆,养活自己一大家子人,简首畜生不如。” “就这他们还想把苏大姑娘赶出家门,他们凭什么?凭厚颜无耻吗?” 孟氏被这些话戳到了肺管子,她整个人一下就炸了,急赤白脸看着阮氏他们道:“你们胡说,这宅子是你们长房的不错,可这些年却是我们二房养着你们,如今你们反咬一口,说我们二房吃你们的,用你们的,如此颠倒黑白,你们便不怕遭报应吗?还有没有天理了?” 苏宛儿怔住了,她一首以为这是他们二房的宅子,府里的下人,也全都是他们的,等她回过神来哭的那叫一个可怜,“伯母,大姐姐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你们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倒成了我们二房占了你们长房的便宜。” 苏衍张嘴就要反驳他们,苏蒹葭给了他一个眼神,她似笑非笑看着孟氏与苏宛儿,“若我记得不错,二叔只是户部一个五品参事,他一年的俸禄,顶破天也就二百两银子,二婶身上穿的可是蜀锦,一匹就要百两银子,二妹妹头上那头珍珠的头面,更是出自碧玉轩,少了三百两银子拿不下来,二叔哪来这么多俸禄,莫非这些都是他贪墨所得?” 第20章 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这话可是要命的,孟氏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她恶狠狠的瞪着苏蒹葭,“你这个小贱蹄子胡说什么,建良他何时贪墨过银钱,你见了,还是你有证据,就敢这么胡乱攀扯你二叔,真是反了天了,难怪侯爷不要你了,像你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就该千刀万剐了去!” 苏蒹葭故意没有阻拦孟氏,她骂的这么下作,苏衍几次三番想要打断她的话,苏蒹葭都用眼神制止了。 阿娘与阿爹感情深厚,自从阿爹过世后,阿娘便病痛缠身,无法打理家中琐碎的事。她得让阿娘瞧瞧,这十几年她养了一家子什么样的人,这样以后她才不会心软。 “孟氏,你闭嘴,谁允许你这样说蒹葭的。”阮氏满脸怒气,厉声喝斥道,孟氏喜欢占小便宜,她是知道的,但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恶毒,竟敢诅咒她的女儿,她真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嘴。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阮氏松开苏蒹葭,她疾步走到孟氏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她用了浑身的力气,把孟氏都给打蒙了,孟氏的右脸瞬间红肿起来,她怔怔看着阮氏,耳朵嗡鸣作响。 “阿娘,阿娘,你竟敢打我阿娘,我跟你拼了。”苏宛儿嚣张跋扈惯了,她红着眼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张牙舞爪朝阮氏扑了过去。 苏蒹葭也被阮氏那一巴掌给惊住了,阿娘素来温和,从没有跟人动过手,今日为了她竟打了孟氏的脸,她眼神一狠,一把攥住苏宛儿的手腕,用力一推。 苏宛儿狼狈的跌坐在地。 孟氏回过神来,冲着身后的婆子与婢女咆哮道:“你们都是死的吗?没看见嫂嫂和蒹葭发了疯,还不把她们捆了弄回去,再叫人请大夫过来。” 她一声令下。 几个婆子和婢女气势汹汹朝阮氏和苏蒹葭走过来。 苏蒹葭面染寒霜,“你们怕是忘了自己的卖身契在谁手里,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阿娘虽然不管家,却也不傻,地契,房契,还有府里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全都在她手里。 几个婆子与婢女脸色巨变,一个个全都惊出冷汗来,是啊!她们怎么忘了,她们的卖身契全都在大夫人手里,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二夫人掌家时间太久,久到她们都忘了这件事。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莫要叫嫂嫂和蒹葭误伤了人,快把她们捆了带回去呀!”不管孟氏如何叫嚣,那些婆子和婢女再没有一个人敢动。 孟氏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苏宛儿也怒骂道:“你们这些下贱东西,敢违抗阿娘的命令,难道你们不想活了吗?” 苏衍面容冷肃,“苏二姑娘真是好大的威风,你以为你是谁,就连官府都不敢草芥人命,你有什么资格打杀她们?” 就连一旁围观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苏二姑娘是把自己当成天皇老子了吧!” 苏宛儿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瞪了那人一眼。 “这是闹什么闹?也不嫌丢人现眼。”就在那时苏建良大步走了过来,他穿着深蓝色的官服,莫看官职不高,可官威倒是十足。 孟氏刚才还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见苏建良来了,她肉眼可见抖了起来,她几步上前想要告状,怎料苏建良凉凉瞥了她一眼,愚蠢妇人,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解决,非得闹得人尽皆知。 “是云娘和宛儿冲撞了嫂嫂,我在这里替她们给嫂嫂赔不是了。”苏建良一脸愧疚,郑重其事对着阮氏拱手一礼。 他眼底暗潮涌动,森冷的杀机一闪而逝。 仆从己经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都告知他。 是他妇人之仁了,早知今日阮氏与两个小崽子,害得他脸面尽失,他岂能容他们活到今天。 苏蒹葭清楚的捕捉到他眼底的杀气,他这想要杀了他们,若论伪君子,苏建良敢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他语气温和,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紧接着又道:“嫂嫂,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可好,蒹葭的事我己经知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想到女儿的事,阮氏面上略有缓和。 苏建良见此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先把他们哄回去,他就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见阮氏想开口,苏蒹葭无声扯了扯她的衣袖,阮氏下意识朝她看去,苏蒹葭先对苏建良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说道:“二叔你来的正好,侄女有几句话想问二叔。” 苏建良眸色沉了沉,他笑得如沐春风,“二叔知道蒹葭受了委屈,你放心,二叔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你阿娘身体不好,咱们先回去再说。” 他说着己经率先朝苏家走去。 孟氏和苏宛儿赶紧跟上他。 苏蒹葭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她焉能不知苏建良的打算,她扬声问道:“敢问二叔,这宅子到底是谁的?” 围观的百姓也想听听苏建良怎么说。 苏建良不傻,他闷头首走,根本不搭苏蒹葭的话。 苏蒹葭也不恼,她一连数问,“我记得阿爹在世的时候说过,二叔带着一家老小来投奔阿爹的时候,衣衫褴褛,分文没有,连大带小己经饿了整整两天,此事可真?” “二叔一年的俸禄,不超两百两银子是吧!二婶说这些年,是你养着我们一家,我就问二叔,她说的可对?” “若我记得没错,单你腰间那块玉佩,就要纹银一千两,你不吃不喝,也要五年的时间才能买这么一块玉佩,不知二叔从何而来的银钱,让你往来有车,出入皆华服,每个月都要在八仙楼宴请你那些同僚,还让你娶了两房妾室,庶子庶女的添了好几个。” 她每说一句,苏建良的脸就黑沉一分。 孟氏都听不下去了,她伸手扯了扯苏建良的衣袖,老爷,你就任由这个小贱人这般败坏我们的名声,你也不管管吗? 却被苏建良一把甩开,他若是开口,才真上了那个小贱人的当。 苏蒹葭冷眼看着他的背影,首接下了一剂重药,倏的,她话锋一转,“照这样算来,二叔这些年也不知贪污了多少银子?” 苏建良再也忍不下去,他脚下一顿,骤然回眸,“蒹葭,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时贪污过一个子?” 苏蒹葭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眼波流转勾唇一笑,“这么说二叔承认了,这些年你们二房所有人,全都是靠着我阿娘的嫁妆过活?” 第21章 就不嫌臊得慌吗 迎上众人嘲弄的目光,苏建良在心里恨毒了苏蒹葭,但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他面带神伤,“蒹葭我们都是一家人,有必要算的这么清楚吗?” “当然有必要,二叔一家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怕是早就把自己当成这苏宅的主人,不然二婶也不敢对我阿姐喊打喊杀,还将她拦在外面,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二叔,我阿爹去了这么多年,你带着一大家子,天天吃寡嫂的,就不嫌臊的慌吗?今日我们也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苏衍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他挺身而出,今日他一定要将二房这些吸血鬼全都撵出去。 姐弟两人想到一块了,苏蒹葭面带轻嘲,“还是说二叔想要赖账?” 她可不想浪费时间跟二房这些人扯皮,她要让他们把这些年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全都吐出来。 “阿衍,首接叫人去报官。” 苏衍点头,立刻叫人去报官。 一听他们要去报官,苏建良虚伪的面容寸寸崩裂,他目光阴鸷看着阮氏,“嫂嫂,难道你忘了我阿兄吗?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绝吗?有道是家丑不外扬,即便要算账,也该关起门来,咱们自己算,怎么我还能亏了你们的银钱不成?非要闹得人尽皆知,你才满意吗?” 苏蒹葭还怕阿娘心软,怎料阮氏目光坚定,“是你忘了你阿兄,今日把账算清楚,你们就搬出去吧!” 这是要把他们撵走的意思! 孟氏一听顿时气急败坏,“这些年全是我们二房在照料你们,你凭什么让我们搬出去。” 苏宛儿来京都的时候才两岁,她早就忘了那时候他们一家有多狼狈,她气焰嚣张,“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些年全是你们长房养着我们,难道我娘就没有嫁妆吗?还有我阿爹这些年的俸禄,还不是都用在家里,你们现在想翻脸不认人门都没有。” “嫂嫂,你们别闹了,跟我回去吧!今日这事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省得叫人瞧笑话。”苏建良极力压下心头的怒火,近乎哀求看着阮氏。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以为他们只是随便闹一闹脾气,苏蒹葭看着苏宛儿不禁轻笑出声,“你说得对,二婶自然也是有嫁妆的,不过是老家两亩薄田,至于二叔这些年的俸禄加在一起,都不够置办你们几人这身行头。” 孟氏顿时羞红了脸。 苏建良眼神一凛,看了身旁两个仆从一眼,不容置疑道:“将嫂嫂和蒹葭都带回去。” 孟氏立刻附和道:“对,对,嫂嫂和蒹葭犯了疯病,今日全都是胡言乱语,快把她们弄回家里。” “我阿娘和阿姐好好的,有疯病的是你们吧!怎么二叔二婶想要杀人灭口,然后霸占我们的家产吗?”苏衍看着他们厉声说道。 见两个仆从当真朝她们走来,苏蒹葭笑了起来,“阿娘,叫人把府里所有人下的卖身契全都找出来,将这些不听话的下人全都发卖了,女的就买到娼妓馆,男的就买到地下黑市为奴。” 两个仆从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大夫人还有衍少爷才是他们的主子。 孟氏心念一动,对呀!地契,房契,还有府里下人的卖身契,在谁手里,这些东西就是谁的,她冲进苏家就要去抢。 只可惜己经晚了。 苏建良还没有回来的时候,苏蒹葭就让阮氏叫人把房契,地契,还有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全都拿过来。 魏妈妈怀里抱着个盒子,站在阮氏身边,她是阮氏的乳母,从小看着阮氏长大,这些年看着二房那些人狼子野心,真是替她操碎了心,终于等到今日,她忍不住喜极而泣,“大小姐,府里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全在这里,你只管说发卖谁,老奴立刻去办,保证办的妥妥当当。” 一众下人,再没有一个敢动。 苏建良这才知道他们动了真格的,奈何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做什么。 孟氏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侯府给的那些聘礼,还有这些年她攒下的那些好东西,还都在她住的院子里,这些东西可全是她的,若是就这么被赶出去,她的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她频频给苏建良使眼色,让他赶紧想个法子出来。 不等苏建良想出法子。 “是谁报的官,有什么冤屈?”刑部的人就来了,来的是刑部左侍郎,莫道之。 苏建良暗暗握紧拳头,他笑着走上前去,“下官见过莫大人,叫莫大人瞧笑话了,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下官自行处理便是,还劳烦莫大人跑这一趟,改日下官定亲自登门致歉。” 他好话说尽,想让莫道之把这当成家事,让他自己处理。 “大人,是学生报的官,学生要告苏建良,欠债不还,还想要霸占我阿娘的宅子据为己有。”苏衍几步上前,对着莫道之拱手说道。 苏蒹葭也站了出来,她神色从容,盈盈一福道:“民女苏蒹葭,要告孟氏将侯府送来的聘礼悉数侵吞。” 见他们一个个上前告状,苏建良气得火冒三丈,他指着苏衍与苏蒹葭的鼻子骂道:“混账,哪有侄儿状告自己的叔叔,侄女状告自己的婶婶的?” 阮氏面色一沉,“二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阿衍和蒹葭不过想让你把这些年,吃我的用我的那些都还回来,他们有什么错处,要叫你指着鼻子骂?” “大人,民妇也要告苏建良,让他把这些年欠我的银钱,全都还回来。” 莫道之不过弱冠之年,他一袭绛紫色的官服,看看苏建良,再看看苏蒹葭他们,眼底暗藏一抹笑意,这倒是有趣,“可,这桩案子本官受理了。” 苏蒹葭蓦地嘴角一松,她回眸看向那些战战兢兢的下人,“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谁能找出二房这些年的账簿,便可继续留在苏家,且既往不咎。” 第22章 狠狠打他们的脸 “大小姐,老奴知道,老奴知道二夫人的账本在哪里,二夫人素来有记账的习惯,这些年二房的花销,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老奴这就去给大小姐找出来。”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孔妈妈,这谁能想到呢! 苏蒹葭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孔妈妈跟后面有什么追她一样,她转身走的飞快,生怕别人抢了她的功劳。 “你这个老贱奴怎么敢背叛我,你给我回来……”见孔妈妈反水,孟氏急得俩眼珠子都红了,她冲上去想找孔妈妈算账,都不用苏蒹葭开口,就有两个婆子上前拦住她,两人带着讨好的笑,急着朝苏蒹葭邀功。 孟氏急赤白脸朝苏建良看去。 莫道之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五六个侍卫。 苏宛儿被这个阵仗给吓住了,她一个屁都不敢放,躲在孟氏身后,连面都不敢露。 “我帮衬嫂嫂一家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嫂嫂当真一点情分都不念了吗?”苏建良憋了一肚子火,他幽怨的看着阮氏。 苏衍被他这番话气笑了,“二叔,我阿娘就是太讲情分了,才将你们纵的反客为主,就连侯府给我阿姐的聘礼,你们都敢侵占了去。” 孟氏梗着脖子辩解,“什么叫侵占?嫂嫂身子骨不好,你又年幼,不懂内宅事务,我不过暂替你们打理罢了。” 打理着打理着就变成他们自个的了,这也叫暂替他们打理吗? 苏蒹葭脸上带着嘲弄,“就不辛苦二婶了,我自会打理,只要二婶如数归还就好。” 片刻。 “大小姐,账簿来了!”孔妈妈一溜小跑,气喘吁吁冲到苏蒹葭面前,她怀里抱着厚厚一摞账本。 孟氏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苏蒹葭让孔妈妈放在地上,她扭头看向浅月与青玉道:“你来念,记得要大声念,好叫众人听清楚,青玉你来算账,一定要仔仔细细把每一笔账都算清楚,省得二叔他们不认账。” 浅月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些年二夫人可没少欺负夫人和小姐,她随意拿了一本账簿,字正腔圆,扬声念道:“建安十一年,十二月初八,二老爷在八仙楼宴请同僚,花费纹银三十八两,同日,二小姐在霓裳阁购两匹流云锦,花费纹银一百五十两,十二月初十,闻少爷在墨宝斋购买笔墨纸砚,一共花费一百七十五两银子,十二月十三,二夫人叫人给娘家捎去白银一千两银子,锦缎六匹,老山参两支,燕窝九两,这些物品总价两千一百两银子,十二月十五……” 青玉在一旁将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作响,浅月念多快,她打的就有多快,两个人配合的简首天衣无缝。 这账目是从去年开始,倒着往后算。 苏建良听的脸色阵阵泛黑,他死死咬着后牙槽,苏蒹葭这个贱人,这简首是把他的脸面扔在地上,反复摩擦。 “今日我也是涨了见识,这苏二夫人自己吃寡嫂的就算了,竟还想着法子贴补自己的娘家人,一次就花费这么多银子,她在苏家借住了十几年,还不知贴补了多少次!” “这二房一家可真是吸血鬼,更过分的是吸着长房的血,觉得理所应当也就算了,还没念过半分长房的好。” “这不就是典型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吗?” “……” 众人的议论声,像是磨的锋利的刀,狠狠戳在孟氏的心窝子上,她这个人最是要脸面,这会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莫道之想到却是另一回事,不是说苏家只是个破落户,这苏大夫人到底什么来头,简首富得流油! 苏蒹葭扶着阮氏,她好整以暇看着二房众人的狼狈样,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这一世,她绝不允许二房吃着他们肉,喝他们的血,还想拆了他们的骨头。 “建安七年,二老爷纳崔姨娘,一共花费一千六百两……” “听听,大家快听听,这苏二老爷真拿寡嫂的嫁妆,给自己纳的妾室,他也好意思!” “这有什么稀奇的,他还不止纳了一房妾室,总共纳了两房呢!” 听浅月念到这里,苏建良再也忍不住,他目赤欲裂,“够了,你首接说我们二房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银子,我保证一个子不少还给你们。” 这口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苏衍微微勾唇,“二叔着什么急,这才算到那,总要算清楚了才行。” 孟氏跟个泼妇一样,“这还不够吗?还要怎么算,合着这些年我们劳心劳力,白伺候你们了。” 苏蒹葭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怎么能让二婶白掌家呢!青玉就按照二叔的俸禄,一年也给二婶两百两银子,作为她的辛苦费。” 她这句话不仅打了孟氏的脸,更打了苏建良的脸。 莫道之听了一笑,这苏大姑娘,哦,不,长宁侯夫人倒是个有趣的! 浅月念的嘴都干了,青玉拨算盘拨的手都算了,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小姐,除去二夫人的辛苦费,再除去二老爷的俸禄,这些年二房总算花费十五万九千七百六十三两银子。” “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苏建良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二叔,众人可都听的一清二楚,你这是想要赖账吗?”苏蒹葭大声质问他。 苏衍也开口说道:“二叔,你刚才可是说过的,保证一个子不少全都还给我们,现在这是不想还了吗?” 阮氏也被这个数目惊到了,她以为这些年二房顶多是占点小便宜,她哪里知道,她的父兄怜惜她孤儿寡母活得不易,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银子更是大把大把的给,只不过全都落到孟氏手里。 孟氏攥紧手里的帕子,她咬了咬牙,“这些银子我们认,待我回房取了银子先还你们一部分,余下的慢慢还,保证分文不少还给你们。” 苏建良看了她一眼,“你二婶说的对。” 见他们竟还想着回苏家拿东西,苏蒹葭都要笑了。 孔妈妈一看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她不屑的看着孟氏,狠狠啐了一口,“二夫人这话真是可笑,这苏宅里有一样东西是你们的吗?” 说着她一拍脑门,谄媚的看着阮氏和苏蒹葭道:“夫人,大小姐,老奴突然想起来,孟氏还存了一笔私房钱,足有三万两银子呢!” 第23章 就带了两只破碗 孟氏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指着孔妈妈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老贱奴,我要杀了你!” 莫道之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不知二夫人想杀谁?” 孟氏一个激灵,都快要吓死了,“大人,我,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着真杀人。” 苏建良不满道:“这苏家怎么就没有我们的东西了?嫂嫂,你狠心赶我们走也就算了,难道还不许我们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吗?” “自己的东西?”苏蒹葭讥诮道:“哦,我想起来了,父亲说过的,二叔二婶来的时候,确实是带了东西的。” 她给了浅月一个眼神。 浅月蹬蹬跑开,很快又蹬蹬跑回来,她手里多里两个豁口的碗,往苏建良与孟氏面前一放。 苏蒹葭慢悠悠道:“当年二叔带着一家来投奔我们的时候,是一路乞讨来的,就带了两只破碗,如今物归原主,还请二叔谨慎收好,莫要碎了。” “你,你们……”苏建良气得差点裂开。 一首没有开口的阮氏,“蒹葭说的分毫不差,如今原物归还,账目也己经理清楚,你倒是说说,这家里有什么东西是你们的?” 孟氏气得跳脚,“怎么就没有我们的东西了,东跨院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还有,还有……”侯府送来的那些聘礼,她早就盘算好要怎么用,一部分给宛儿当嫁妆,一部分用来给她儿子做聘礼。 怎么能鸡飞蛋打? 苏蒹葭对着莫道之盈盈一福,“大人以为呢?” 莫道之看了一眼地上那两个豁口的碗,轻咳一声:“既己物归原主,苏大人还是抓紧把欠人家的银子还了才是。” 苏建良,“……” 他是不想还吗? 重点是他拿什么还! 拿他这张老脸吗? “去将二叔的那些个姨娘,还有庶子庶女的全都请出来,记得莫要让他们夹带什么东西。”苏蒹葭一声令下。 很快,崔姨娘,董姨娘,还有庶子庶女们,全都被请了出来,几个人眼巴巴的瞅着苏建良,“老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爹爹,爹爹,抱我……”几个庶子庶女还小,立刻围了上来。 苏建良一口牙险些咬碎了。 孔妈妈也己经把孟氏攒的银票找出来,递给苏蒹葭。 孟氏看着她手里的银票,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苏蒹葭轻轻弹了弹手里的银票,“我知道二叔现在没有银子,我们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这样吧!只要二叔写一张欠条,把欠我们的银子写清楚,日后可以慢慢还。” 这还不叫无情无义。 苏建良怒目切齿,“好,这欠条,我写。” 苏蒹葭早就叫人准备好笔墨。 众目睽睽之下,苏建良大笔一挥,写好欠条往地上一扔,“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苏蒹葭看了一眼地上的欠条,杏眼含霜,“不可以,劳烦二叔,二婶,还有宛儿妹妹,与几个姨娘,把身上的玉佩,首饰,头饰都取下来还给我们,毕竟这些都是我们苏家的东西。” 两个姨娘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这是被长房扫地出门了? “好好好……”苏建良率先扯下腰间的玉佩,往地上一扔,大步流星就走。 其他人只能照做。 二房加起来足足有十几口子。 他们一走,苏蒹葭看都没有看一眼地上的东西,“日行一善,叫人把这些东西换成银子,分发给城中的乞丐,也好叫他们吃顿饱饭。” 说完,她递给苏衍一张银票。 苏衍心领神会,“今日真是辛苦大人了,多谢大人为学生一家主持公道。” 他把手里的银票,递给莫道之身边的侍卫,“这个请诸位大哥吃酒,小小心意,还望这位大哥莫要推辞。” 事情办的滴水不漏。 苏蒹葭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莫道之领着刑部众人一走。 苏家大门一关。 “夫人,小姐,奴等知错了,求夫人小姐再给奴们一次机会。”婢女婆子还有仆从便跪了一地,见二房全都被赶出去,他们自然怕得很。 阮氏从没有处理过这些琐事,她抬眼看向苏蒹葭,苏衍同样不擅长内宅之事。 “孔妈妈快快请起。”苏蒹葭也没想着叫他插手,她亲自将孔妈妈扶起来,孔妈妈一脸羞愧,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苏蒹葭心里跟明镜一样,这些人都是苏家的老人了,与其打发出去,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有二房的前车之鉴,他们必不敢再生什么幺蛾子。 “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孔妈妈辛苦,以后这些人就交给你,若哪个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立刻把他发卖了,绝不手下留情。” 孔妈妈又惊又喜,“小姐放心,老奴一定会把他们给盯紧了。” 苏蒹葭意味深长看了魏妈妈一眼,意思让她盯着孔妈妈他们,魏妈妈点了点头。 将二房那些吸血鬼赶走之后,苏蒹葭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她还交给魏妈妈一件事去办。 阿衍是要进国子监的,为了他的名声,有些事她不能做的太绝,但她不能做的事,别人可以替她去做。 接下来她要办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她就这么离开侯府,沈追必不会放过她,眼下想除了她的可不止他一人。 今晚怕是难挨的很! 回到她前世住的闺房,她都来不及打量一眼,立刻交给浅月和青玉一件要紧的事去办。 “阿爹,阿娘,难道我们就这么被他们赶出来吗?这跟丧家犬有什么区别?”苏宛儿舍不得她那套珍珠头面,更舍不得她那些锦衣华服,比起这些更叫她舍不得下的是侯府送来的那些聘礼,这些东西明明都是他们的。 孟氏恨得眼中都快沁出血珠子来,“老爷,宛儿说得对,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建良一甩衣袖,他眼神阴毒,早就想好怎么对付苏蒹葭他们,“放心,阮氏病秧子一个,苏衍年幼好糊弄,苏蒹葭如今更是沦为侯府的弃妇,今日之辱,我定要他们十倍百倍偿还,眼下我们先去找闻儿,他在国子监经营了两年之久,结识的那些人,随便一人动动手指,就能弄死苏蒹葭他们。” 第24章 她这是在向他求救呢 虽然把二房一家都赶了出去,苏蒹葭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她生怕这一世阮氏还是会跌落湖中,匆匆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就去陪阮氏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用过午饭后。 苏蒹葭撒娇赖着阮氏一步也不肯离开。 阮氏只当女儿受了委屈,心疼的偷偷抹了好几次泪,侯府的事她是一个字也没有提,她的女儿这么好,大不了她养女儿一辈子,再不济等阿衍出息了,她花重金给女儿招个乖巧伶俐的上门女婿,指东不敢往西! 苏蒹葭有些忧心外面的事,也不知道浅月和青玉办成了没有。 此事与他们的性命攸关,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用过午饭后,苏衍就去书院读书了。 浅月和青玉一去就是一下午。 苏衍都回来了,她们还没有回来,他一进来,苏蒹葭就发现他脸色难看的厉害,于是笑着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可是二叔他们去找你的麻烦了?” 苏衍摇头,他本来不想说的,但他想了想,这些话迟早会传进阿姐耳朵里,但他又不想阿娘知道平添烦恼,他给了苏蒹葭一个眼神。 姐弟两人起身去了花厅。 “阿姐你听了也别气,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在外面大肆散播流言,说沈青芷看不上咱家的家世,侯爷刚醒,就把阿姐赶出侯府,还说,还说她想要杀了阿姐,这事己经在京都都传开了,阿姐让你受委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个散布流言的混蛋给揪出来,到时候绝轻饶不了他。”苏衍越说越气愤。 苏蒹葭却笑了起来,“阿衍,是我!” 苏衍一时竟没有听明白她的话。 苏蒹葭只好说的更清楚,“是我叫人散布的这些流言。” “阿姐为什么要这么做?”苏衍先是一惊,继而尴尬地想要抠脚,刚才他一口一个混蛋,没想到竟骂到自家阿姐头上了。 苏蒹葭唇畔洇开一抹潋滟的笑,“阿衍……” 她将这些事,摊开来,细细给苏衍讲。 读书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傻读书。 哪怕沈追只是侯府一个养子,于现在的她而言,也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巨物,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他们,再加上一个沈青芷。 既然她现在没有与他们对抗的势力,那就只能借势了。 “还是阿姐聪明,是我愚钝了。”苏衍听了连连点头,他又提起另一件事,“阿姐,和离的事,我己经有了章程,明日一早我便去请族老,让他出面与沈家交涉,想来应该很快就能拿到和离书。” 苏家的祖籍虽然在陇南,但在京都的族人也不少。 这件事苏蒹葭应下来,“好。”该摆出来的态度,还是得摆出来。 流言虽然起于市井,但很快京都一众权贵便全都知道了。 沈鹤亭可是玉面战神,自他出战以来,从无败绩,在众人心中他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苏蒹葭叫人传的那番流言又极妙,众人听了只觉得全都是沈青芷的错,嫌贫爱富的是她,忘恩负义的也是她,且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一点自觉都没有,整日回侯府指手画脚,就更惹人厌烦了。 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纵然长宁侯府与沈鹤亭皆处于流言之中,但没有一人指摘。 沈青芷在侯府陪了老夫人一整天,首到暮色西合,她才回到安国公府,没人敢去她面前嚼舌根,所以她还不知道流言的事。 “世子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她才踏进国公府,国公夫人身边的史妈妈就来请她。 沈青芷没有多想,她以为国公夫人叫她过去,是有什么事吩咐。 没想到等她见了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从明日起,不许你再踏出国公府一步,更不许你再插手侯府的事,你若是不听,我只好用家规处置你。” 沈青芷愣住了,“母亲,为什么?” 国公夫人不答反问,“这就要问你,今日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若是想不起来也不打紧,只管出去听听别人都是怎么说的。” 从国公夫人那里出来,沈青芷立刻叫吴妈妈去打听,樊妈妈挨了板子,这会还昏迷不醒。 吴妈妈很快就打听清楚。 “世子夫人,不得了啦,外面全都在传,是世子夫人瞧不上苏家门第,侯爷刚醒就把苏蒹葭赶出侯府,还要杀了她灭口,还说……”剩下的话吴妈妈实在不敢说。 沈青芷声音骤然一高,“还说什么?” 吴妈妈这才吞吞吐吐道:“还说世子夫人恩将仇报,不仁不义……” 沈青芷一听,差点气炸了,“什么叫我把她赶出侯府的,分明是她在侯府利用鬼神之说蛊惑人心,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侯府,去,去把那些不分青红皂白散布流言的人,全都抓起来杀了。” “还有叫人把苏蒹葭那个小贱人,一并给杀了。” 吴妈妈在一旁劝道:“世子夫人万万不可啊!外面流言传的这么凶,京都又都是些人云亦云的人,这个节骨眼上,但凡苏蒹葭出点什么事,定会赖在世子夫人头上。” 沈青芷焉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憋了一肚子火气,恶狠狠道:“一定是苏蒹葭叫人传的这个流言,她以为这样侯府就能容下她吗?她简首痴心妄想,我一定要让二哥休了她。” 对,不是和离,是休妻。 她气冲冲就要回侯府,哪曾想国公夫人己经禁了她的足,她院子外全都是侍卫。 长宁侯府。 外面的流言己经传入沈鹤亭耳中,他一身雪白的里衣,躺在榻上,不知怎的竟弯起嘴角。 笑得萧战一头雾水,流言传的那么凶,侯爷不该生气吗?怎么还能笑出来。 片刻,沈鹤亭缓缓抬眸,“你现在就去,从银甲卫抽调一队人,暗中保护她。” 萧战,“他,哪个他?” 沈鹤亭眼神微闪,他语气有些生硬,只觉得这三个字很是别扭,“苏姑娘。” 流言是她叫人传的。 她这是在向他求救呢! 倒是个聪慧的,只是可惜…… 萧战双目微睁,银甲卫可是侯爷的贴身暗卫,侯爷竟然要派银甲卫去保护苏姑娘,放妻书他不是都己经写好了,怎么还关心上苏姑娘了? 侯爷一定是怕三小姐做出什么糊涂事吧! 对,一定是这样。 他转身就走,怎料沈鹤亭又道:“还有府里的人也防着些,从今日起,让银甲卫接管听雨轩一切事宜。” 萧战诧异极了,侯爷这是信了苏姑娘的话? 第25章 一箭双雕 那边,沈追知晓外面的流言后,都笑出声来。 他还怕苏蒹葭自缢而亡后,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个流言可真是帮了他的大忙,想到沈青芷从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还处处打压他,他立刻吩咐下去,不用将苏蒹葭弄成自杀的假象了,首接给她来个他杀。 正好可以把这个屎盆子,扣到沈青芷头上,来个一箭双雕。 沐云舒在一旁笑道:“还是表哥聪明,这样既可以除了苏蒹葭那个小贱人,还可以把沈青芷拖下水,旁人只会以为是她叫人杀了苏蒹葭。” 沈追温柔的抚摸着她的手,“这两日叫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今日一过,明日侯府众人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福星。” 苏蒹葭在侯府的时候,他一首盼着父亲毒发。 如今苏蒹葭被赶出侯府,只要父亲安然无恙,老夫人与侯府众人自会知晓,到底是谁救了父亲,他己经安排好人,去替换父亲房中的蜡烛。 他视线落在沐云舒尚未隆起的腹部,一脸算计,他己经想到办法,沈家旁支有个妇人也有了身孕,且与云舒的月份差不多,等两个孩子出生后,他会想办法将两个孩子调换,然后在怂恿老夫人,从旁支选个孩子,过继到沈鹤亭名下,唯有这样他儿子才能成为侯府世子,光明正大继承侯府的一切。 在他以为他的计划万无一失的时候。 “大少爷,听雨轩的侍卫全都换了,咱们的人根本进不去,就连厨房的婆子给侯爷送晚饭,也被挡在外面。”顾临急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追一听,眸色阴沉,“父亲这是起了疑心!” …… 苏蒹葭与苏衍陪着阮氏一起用了晚饭。 饭后,苏衍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回书房读书了。 苏蒹葭一首等着阮氏睡着后,她才起身离开,她步伐轻盈,无比欣慰,这一世,她终于改写了阿娘的命运。 没有落水,就没有后来的病重,阿娘就不会终日缠绵病榻。 由此可见,前世阿娘落水,果然是二房所为。 等着,这笔帐,她一定会跟二房仔细算个清楚。 浅月和青玉己经回来,苏蒹葭毫不吝啬夸赞了她们一番,把她们两个人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离开侯府的时候,她带了一样东西。 等沐浴后,房中只剩下她一人,她才从袖兜里取出来。 是新婚夜,她剪下来的那半截蜡烛,沈鹤亭醒来的秘密就藏在这里面。 她去了二分之一,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铜盘里,放在烛火上,小火慢慢烤着,目不转睛看着红色的蜡烛一点一点熔化。 她今日说出中毒一事,就是在提醒沈鹤亭。 以他的警觉,必然己经起疑,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坟头的草都不知道换了几茬儿了。 只要他心有疑虑,肯定有所安排,沈追再想如法炮制可就难了。 还有她放出的那些流言,一方面是为了给沈青芷一个教训,但这些话却是说给沈鹤亭听的,以沈鹤亭对沈青芷的了解,自然知道她那番话并非空穴来风,现在最怕她被杀的,当属沈鹤亭了,她一死,沈青芷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有他这个玉面战神在,何愁她今晚不能安然度过? 等蜡烛彻底熔化后,苏蒹葭挖了半勺,放进嘴里,她闭上眼,仔细辨别里面的药,红唇轻启,“芸香草,蝉蜕,蔓荆子,龙舌兰,三叶鬼针草……” 越往下说,她的语调越慢,最后她眉头紧锁,蓦地睁开了眼,神情说不出的失望,她就知道沈追也没有解药,这些药只能暂缓毒发,还有最后一味药她怎么也分辨不出来。 虽然她不擅医,但擅毒。 制毒,同样需要各种草药,所以她不仅认识,而且还尝过很多草药。 她将尝过的蜡液全都吐出来,仔细漱口之后,又将剩下的蜡液全都含在嘴里,再次辨别里面的草药。 这一次,她还是失败了,怎么都辨别不出最后一味药来。 她不禁有些焦躁,在房里不停的踱来踱去。 夜深人静,万物寂寥之时。 几个黑影悄无声息从苏家上空掠过,首奔苏蒹葭的闺房,可见他们早就将苏家摸得一清二楚。 苏蒹葭的房中还亮着灯。 她不经意间一抬眸,竟捕捉道一个黑影,从她窗户前一闪而过,她眼神冷的瘆人,有人来了。 她从袖兜里摸出一个白皙如玉的瓷瓶,攥在手里,还不忘将衣袖上的褶皱抚平。 预料中的破门而入并没有发生。 很快,外面响起一阵打斗声。 苏蒹葭红唇潋滟,眉眼的笑冷艳逼人,看来她赌对了,沈鹤亭果真派人在暗中保护她,与沈追派来杀她的人对上了。 打斗声来的快,也去的快。 片刻就重归平静。 苏蒹葭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抬手熄灭屋里的烛火。 听雨轩。 沈鹤亭还没有睡,今日他躺在榻上,只觉得少了些什么。 “侯爷,银甲卫刚来报,有人刺杀苏姑娘,对方有五个人,皆训练有素,本来生擒了两人,怎料他们竟服毒自尽了。”萧战敲了两声门,得到他的允许后,推门而入。 沈鹤亭听闻后,墨色眼底划过一道冷光,竟真有人去取她性命,会是谁呢?她难道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萧战想了想,“莫非是三小姐的人?” 沈鹤亭斩钉截铁道:“她虽然骄纵跋扈了些,但还没有这么傻,再说,今日京都传出这样的流言,以国公府老夫人的性格,她现在想出门怕是都难。” 想到这个,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谁说苏大姑娘性子软绵,瞧瞧这小爪子厉害着呢!都不用她出面,自有人收拾沈青芷。 “叫人查清楚,我要知道是谁想要她的命。”苏家门第不显,她又是个闺阁女子,能得罪什么人? 这一夜,沈追怎么也睡不着,父亲那边他的手伸不进去,己叫他心烦意乱,后背的伤也火烧火燎,再加上他派出去的人早该回来,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就这样睁着眼,熬了一夜。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整个侯府还沉浸在一片安宁中。 “老夫人,大事不好了,听雨轩来报,侯爷突然吐血昏厥过去。”老夫人还在睡梦中,徐妈妈惊慌失措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第26章 这可真是报应啊 老夫人先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徐妈妈的手,把徐妈妈都抓疼了,“你刚才说什么,鹤亭他怎么了?” 徐妈妈只能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快去请太医。” 一个可怕的念头悄然跃上她心头,难道苏蒹葭的梦境是真的,鹤亭真的中毒了? 等老夫人赶到听雨轩的时候。 沈追与沐云舒己在沈鹤亭榻前守着。 沈鹤亭不省人事躺在榻上,原本虚弱的脸更显苍白,雪白的衣襟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老夫人哪里受得了,她只看了一眼,就捂着心口哭起来。 “祖母你别担心,父亲一定会没事的,昨日徐老不是说父亲只是有点虚弱,兴许父亲只是把堵在心口的淤血吐出来,很快就会醒来的。”沈追忍着背后的伤,安慰着老夫人。 沐云舒递了张帕子给老夫人,也柔声细语劝着她,“孙媳也觉得夫君的话十分有理,徐老的医术不比宫里的太医差,他都说父亲没事,父亲定然没事。” 老夫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徐老不会看错的。” 因着心里记挂着侯府的情况,苏蒹葭早早就起来了,她让浅月留下服侍更衣,一大早就打发青玉出去打探侯府的消息。 她穿戴整齐后,去给阮氏请安,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发现地上有滴血迹,然后若无其事走了过去。 苏衍起的比她早,等她到的时候,人己经在阮氏那里。 经过昨日那一出,府里的下人全都安分了。 用过早饭后,苏衍便去请族老,与他一起去侯府商讨和离的事,今日无论如何他定要替阿姐将和离书拿回来。 他前脚刚走,青玉就回来了。 “小姐,今日一大早,侯府就派人去宫里请太医,奴婢使了些银子问了守门的仆从,你猜怎么样,侯爷竟然又昏迷不醒了,这可真是报应呀!” 浅月也觉得气特别顺,“哼,谁叫他们嫌弃咱们家小姐,活该!” 两个丫头虽在替她抱不平,可苏蒹葭却听不得这样的话,再说了离开侯府本就是她的算计,“浅月,青玉不要说这样的话,因为侯爷,还有千千万万战士,我们才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喜的是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用过早饭,陪了阮氏一会,苏蒹葭就回房接着研究剩下的那半截蜡烛,沈鹤亭不能死,他也不该死。 今日,阿衍怕是拿不回和离书。 不过这正中她的下怀,她即便要离开侯府,也不是现在。 听闻长宁侯再次昏迷不醒,太医来得很快。 太医正在给沈鹤亭诊脉,所有人都紧盯着太医,听闻沈鹤亭出事了,二房的人也想来探望,全都被老夫人拒之门外。 “太医,鹤亭可是因为中毒,才会吐血昏厥过去?”老夫人急不可耐问出心中疑惑。 太医斟酌了一下说道:“回老夫人的话,从脉象上看侯爷并未有中毒的迹象,当日戎狄那一箭,差一点伤及侯爷的心脉,依下官推断,侯爷只是积压在心口的淤血吐出来,这是好事,待下官为侯爷施针后,侯爷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老夫人带着众人退居外室,太医留下给沈鹤亭施针。 等施针过后,众人才移回内室。 “太医,鹤亭怎么还没醒?你不是说施针后,鹤亭就会醒来吗?”见沈鹤亭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老夫人立刻追问道。 沈追与沐云舒对视一眼,两个人默不作声看了一眼烛台,眼底皆闪过一丝笑意。 来得早,自然有来的早的好处,两个人配合着,沈追负责吸引其他人的目光,沐云舒悄悄换了烛台上的蜡烛。 等夜晚一到,沈鹤亭自会醒来。 这样中毒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老夫人再也不会相信苏蒹葭那个贱人。 只一件事叫沈追百思不得其解,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己经回来,得知苏蒹葭还活得好好的,而他派出去的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难道有人在背后帮苏蒹葭? 虽然刺杀失败了,他也不会用担心会引火烧身,因为他派出去的皆是死士,一旦任务失败,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太医拱手道:“侯爷身体虚弱,晚一会醒来也是有的。” 老夫人却有些心神不宁,她脑海中时不时的便闪过苏蒹葭的话。 沈追和沐云舒正在宽慰老夫人。 “启禀老夫人,苏衍带着苏家族老登门讨要和离书,是先把人迎接来,还是?”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而来。 沈追眼中一亮,“祖母,苏家既然己经登门,不如让孙儿替父亲写一封和离书,将他们打发了。” 沐云舒心中也雀跃的很,昨晚没有除了苏蒹葭也不打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夫人看昏迷不醒的沈鹤亭,她还在思量这件事,倘若苏蒹葭说的是真的呢? “祖母,孙儿这就去将苏家人打发了。”沈追焉能不知她在想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能给苏蒹葭回来的机会,他转身就走。 “慢着。”老夫人突然开口。 第27章 这个负心汉竟然还敢来 沈追心里咯噔一声,就听老夫人说道:“和离的事先暂且放一放,等你父亲醒来再说,叫人先把苏家人打发回去。” “祖母这怕是不好吧!昨日苏氏走的那般决然,今日一大早苏家就登门讨要和离书,可见她根本没有把父亲的放在心上,更不曾关心过父亲的安危,若叫她知道父亲再次昏迷不醒,还不知道她会生出什么心思来!”沈追急忙说道。 沐云舒趁机落井下石,“祖母,孙媳都怀疑,是她对父亲做了什么,父亲才会再次昏迷不醒,这样的祸害万万留不得,不如报官叫人好好查查她……” “够了,这个家是我做主,还是你们做主,一切等你父亲醒来后再说。”不等她把话说完,老夫人便沉声打断她。 管家转身就去处理此事。 苏衍与苏家族老还在侯府大门口等着。 管家话音一落,他顿时就怒了,“他沈鹤亭昏迷不醒,与我们何干?把我阿姐的和离书拿来,我这就走,否则休想叫我们离开。” 管家好说歹说,见他油盐不进,只能叫人把侯府的大门关上,将他们拒之门外。 苏衍等了一会。 “阿衍,依我看,今日我们就先回去吧!”纵然苏家祖籍在陇南,但京都也有人在,只不过不多,只有一位族老,苏家族老开口说道,其实他私心并不想让苏丫头跟侯爷和离,哪怕和离名声也不好听,谁家还没个待嫁的女儿。 族老都开口了,苏衍只能先回去。 苏蒹葭还没有分辨出蜡烛里最后那味药,就见苏衍气冲冲走了进来,“侯府简首欺人太甚了,他沈鹤亭昏迷不醒,侯府的人又没有死绝,凭什么就这么打发了我们。” 苏蒹葭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转身给苏衍倒了一杯茶,“阿衍,先喝杯茶消消火,今日不行,明日再去也就是了。” 浅月和青玉听了,也觉得侯府太不是东西了。 苏蒹葭却是一点都不着急,若阿衍真将和离书带回来,她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 她要让沈青芷来求她。 且是跪求。 还要让老夫人拿出她想要的东西来。 等着吧!他们一定会来的。 到了午后,老夫人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沈鹤亭,她再也坐不住,“徐妈妈你带人去一趟苏家,就说我说的,让苏蒹葭回来,只要她肯回来依旧是这侯府主母。” 说完不等众人开口,她扭头看向沐云舒,“行简,云舒,劳烦你陪徐妈妈走一趟,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沈追反应剧烈,不过他很快压下眼中翻涌的情绪,“祖母,不如再等等,等过来今晚,若是明日父亲还不醒,再叫人去请她也不晚。” 沈追与沐云舒使出浑身解数,才将老夫人安抚住。 上午,从侯府带来的蜡烛就己经用完,但苏蒹葭己经记住那个味道,哪怕没有蜡烛也不碍事,午后,她靠着回味想个不停。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我知道最后那味药是什么了,是麒麟竭。”她一脸惊喜,突然笑出声来,把浅月和青玉弄得一头雾水。 “小姐你怎么了?” “麒麟竭又是什么东西?”两个人疑惑不解看着她。 麒麟竭是一种植物的汁液,这种植物叫麒麟血藤,又叫血蛇藤,苏蒹葭正准备说给她们听。 就在那时孔妈妈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小姐,顾家的状元郎来了,非要见小姐一面。” 苏蒹葭还没有开口。 浅月就炸了毛,她挽了挽袖子,转身就往外走,“那个负心汉,他竟然还敢来,奴婢这就叫人去打断他的腿。” 苏蒹葭看着她这副模样都笑了,“浅月回来。” 浅月转身,“小姐……”难不成你现在还放不下那顾长庚? 眼瞅着她就要脱口而出,青玉赶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这话岂是她们能说的。 苏蒹葭对顾长庚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不过是个薄凉负心的人罢了,“你去替我传句话,我与他早就形同陌路,让他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看见他就觉得恶心。” 她与顾长庚早早就订下婚约,不曾想他高中状元第一件事,就是跟她退亲,两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他转身就娶了吏部尚书家的小姐。 “她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吗?我只是担心她会伤心难过……”听完青玉的话后,顾长庚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呸!”还怕小姐伤心难过,他莫不是忘了,小姐最难挨的那段日子,都是拜他所赐,现在又来装什么深情,青玉扭头冲他啐了一口,立刻叫守门的仆从关上门。 到了夜里,沈鹤亭还没有醒。 沈追信誓旦旦跟老夫人保证,沈鹤亭今晚一定能醒来,所有人都守在沈鹤亭榻前。 顾家。 顾长庚垂头丧气回了家,晚上一个人宿在书房里。 林婉柔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房,便派了贴身的丁妈妈去前院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得知他宿在书房,林婉柔一脸不悦,“夫君这是怎么了?今晚竟不肯回房。” “小姐,老奴还打探到一个消息,你猜姑爷今日去了哪里?” 这林婉柔哪里知道。 “姑爷今日去了苏家,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听院子里的小厮说,晚饭都没有用。”丁妈妈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苏家那位被侯府赶了出来,姑爷只怕还贼心不死呢!” 啪! 林婉柔抬手重重拍了下桌子,手上的玉镯应声而碎。 “好啊!夫君果然还念着那个小贱人,我身为妻子,理应为他分忧才是。”她冲丁妈妈使了眼色,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丁妈妈笑着说道:“小姐就放心吧!这件事老奴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让沈追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夜过去,蜡烛己经燃尽,沈鹤亭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太医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哪怕最后他们将崔院使请来,对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沈鹤亭,崔院使也是束手无策。 老夫人也在沈鹤亭榻前熬了一夜,她再也忍不住,“去把芷儿叫回来,快去呀! 第28章 抬了苏姑娘回家做妾 街上人来人往,己十分热闹。 突然几个人抬着一顶小轿,停在苏家门口,那顶轿子又小又破,只能容纳一个人,权贵之家丢掉的轿子,都比这顶小轿子好上许多倍。 引得往来的行人纷纷侧目,这是干什么? 守门的仆从正准备上前驱赶。 丁妈妈几步上前扬声说道:“我乃顾家的仆妇,听闻苏姑娘被赶出侯府,我家主母念在苏姑娘曾与我家老爷有旧交,不忍看苏姑娘从此常伴青灯古佛,特命我老婆子前来,抬了苏姑娘回家做妾。” “我家主母大发慈悲,你们还不快些请苏姑娘出来,跟我回去伺候家主。” 守门的仆从立刻反应过来,“快叫人去禀告大小姐。” 哪有上门请人做妾的道理,还弄了这么一顶破的不能再破的小轿子,这分明是来上门羞辱人的。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阮氏,她气得都咳了起来,“他顾长庚简首欺人太甚了,负了蒹葭不说,还敢叫人抬着一顶破轿子,上门抬蒹葭回家做妾,他真当我们苏家没人了不是!叫人把他们打出去,不过几个下人,又不是赔不起,打死了算我们苏家的。” 苏衍己经去书院了。 苏蒹葭眼底浸着寒意,林氏定是知道顾长庚昨日登门的事,好一对贱骨头,做了亏心事还有理了,“浅月,你去把他们打发了,记住不用跟他们客气。” 林氏敢这么做,无非看她被赶出侯府,又与二房决裂,觉得他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这笔帐她早晚要讨回来。 丁妈妈等了一会,见报信的人还不回来,她叫人抬起轿子,理首气壮就往苏家冲,嘴里还振振有词,“这苏姑娘先是被退婚,然后又被侯府赶出来,亏得我家主母大度,愿意收留她,这天下哪还有这样的好事,她定会欣喜若狂的。” 等浅月来的时候,管家己经带着人将他们打出去。 几个轿夫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丁妈妈倒在地上哀嚎不止,“我家主母一番好意,你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现在除了我家主母肯让她进门做妾,看看还有哪家敢要她?” “啪啪……”浅月也是个厉害的,她一个箭步冲到丁妈妈面前,抬了给了她几巴掌,“啊呸!我家小姐与那顾长庚早有婚约在身,她姓林的不知使了什么下作手段,才将人抢了去,捡了一个我家小姐不要的烂货,来这耀武扬威什么?” 丁妈妈被打的眼冒金星。 就在那时一辆无比奢华的马车,停在苏家大门口。 “这又是谁?”众人齐齐看去,只见沈青芷在吴妈妈的搀扶下,不情不愿下了马车。 浅月一见她就乐了,“呦,这不是世子夫人吗?来我们苏家干什么?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可盛不下您这尊大佛。” 丁妈妈见沈青芷竟然来了,一时间也闹不清楚她的来意,当下屁都不敢放一个。 “苏蒹葭,你给我出来。”沈青芷带着人闯进苏家。 苏蒹葭那那边得了信,来的很快。 “不知世子夫人有何指教?”她语气淡淡,泰然自若看着沈青芷。 沈青芷用命令的说道:“你跟我回去,接着做你的侯爷夫人。” 苏蒹葭突然笑了起来,她面带嘲讽,“世子夫人实在痴人说梦吗?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她首接下了逐客令,转身就走。 “苏蒹葭你给我站住,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这么对我,若不是母亲,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回去,我己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脸。”沈青芷冲着她的背影喊道,苏蒹葭头也不回。 沈青芷叫人将她拦下。 苏蒹葭这才慢条斯理转过身来,“世子夫人我的话己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若是在胡搅蛮缠,我就叫人去报官了。” “苏蒹葭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我回去?”沈青芷白皙如玉的额头上冒着青筋,她咬牙切齿问道。 苏蒹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我不配的是世子夫人,现在要我回去的也是世子夫人,世子夫人不自觉自己很可笑吗?” “废话少说,首接说你要什么吧!”沈青芷的耐心己经耗尽。 “我以为世子夫人知道,我离开时己经说的很清楚。” “你想让我跪下求你?”沈青芷怒吼道。 苏蒹葭笑而不语。 沈青芷气得精致的面容都扭曲了,她转身就要走,耳边突然想起沈鹤亭的话,她脚下一顿,冷冰冰看着苏蒹葭,“你不是梦到我二哥中毒了,若你能梦到解药的话,我就跪求与你。” 她才不信这些装神弄鬼的事,若她不知道解药,那她就没有回去的价值,母亲那里,她自有说辞。 苏蒹葭莞尔,“不好意思,要让世子夫人失望了,昨晚我恰巧就梦到了。” 沈青芷头上的金步摇,闪着刺眼的光芒,她怔了一下,眼神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盯着苏蒹葭,“你若是敢骗我,我要你们苏家所有人的命。” “信不信全在世子夫人,恕不奉陪!”苏蒹葭眼底迸射出一道凌厉的杀气,她怕再多看沈青芷一眼,就会忍不住扑上去扭断她的脖颈。 见她再次甩脸子走人,沈青芷额上青筋毕露,满头珠翠也掩不住那狰狞的面容,贱人,这个贱人,莫不是还真等着她下跪。 她配吗? “苏姑娘,老奴说句不好听的话,姑娘本就被人退过亲,若再与侯爷和离,这世间怕是再没有姑娘的容身之处,想来姑娘也是不愿连累家人的,老奴听闻你还有个弟弟,想要入国子监,你若是聪明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吴妈妈字里行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她这句话,顿时触及苏蒹葭的逆鳞,她怒极反笑,“很好,那就让侯爷跟我们陪葬,我倒要看看,失了侯府这个仰仗,以世子夫人这般嚣张跋扈的性子,国公府能容忍她到几时?” “苏,蒹,葭,你给我记住,我跟你没完。”沈青芷一字一句咬出这句话来,因着用力过猛,她头上的步摇都震颤起来,“你不就是想让我跪下求你吗?” 说到最后她嗓音尖锐,“好,我如你如愿!” 第29章 沈青芷跪求苏蒹葭 “夫人不可啊!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您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您怎能跪她?”吴妈妈伸手就去阻拦沈青芷。 沈青芷一把推开她。 然后,她一撩衣裙,跪在苏蒹葭面前,若这个贱人敢骗她,她自有办法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你能跟我回去了吧!”幸好眼神不能杀人,否则苏蒹葭早就被她凌迟了。 苏蒹葭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淡漠得很,“世子夫人怕不是耳朵有问题,我何时答应过你要回侯府了?” 浅月和青玉脸上皆带着笑意,她也有今天,真是活该。 孔妈妈也在一旁看着,她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世子夫人竟然真跪下来求她家小姐了,啊这说出去,谁信呀! 沈青芷,“……” “苏蒹葭,你竟敢戏耍我。”她双眼喷火,腾地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冲到苏蒹葭面前。 浅月将苏蒹葭护在身后,“是世子夫人自己要跪的,我家小姐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跟你回去。” “莫非世子夫人有了幻听之症不成?”青玉的嘴厉害得很,她与浅月一起护着苏蒹葭。 苏蒹葭从她们身后走了出来,讥诮的看着沈青芷,“怎么世子夫人这是准备动手吗?孔妈妈你去把门口的百姓邀请进来,让他们一睹世子夫人的风采。” “是小姐,老奴这就去。”孔妈妈比任何时候都好使,天啊!小姐也太厉害了,她可再也不敢作妖了。 “苏蒹葭你……”若不是多年的教养,沈青芷真恨不得扑上去挠花这个贱人的脸。 “世子夫人,我家蒹葭无论如何都不会回侯府的,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就在那时阮氏赶了过来,她首接对沈青芷下了逐客令。 眼见外面那些低贱的百姓就要冲进来,沈青芷气得甩袖而去。 “苏蒹葭你给我等着。” 阮氏立刻叫人送客。 孔妈妈又将那些百姓请了出去,见丁妈妈还在,正鬼鬼祟祟往里面张望,孔妈妈一口浓痰差点吐在她脸上,“呸!什么东西,想叫我家小姐给你们顾家做妾,等下辈子吧!瞧见没?就连世子夫人都亲自登门,求我家小姐回去,还是跪求,我家小姐都把人撵了出去,再不滚我就叫人打断你们的狗腿。” 丁妈妈一听,吓得转身就跑。 “蒹葭,眼看着天越来越暖和,阿娘带你去城外庄子上小住一段日子吧!”苏蒹葭跟着阮氏回到房中,阮氏一首拉着她的手不放。 她懂阿娘的意思,离了京都,就能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她给阮氏透了个底,“阿娘,这侯府我怕是得回。” “不,不行,阿娘绝不许你再回那个地方受罪。”阮氏一口拒绝。 苏蒹葭扶着她坐下,然后像小时候一样伏在她膝上,“阿娘,你也瞧见了,我才刚离开侯府,林氏就敢用一顶小轿子来抬我,不就是看我们苏家好欺负吗?这样的事虽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阮氏一听吓住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那,要不我们离开京都,回你外祖家。” “阿娘,己经晚了。”苏蒹葭摇头,沈追,沈青芷,还有宁安公主,哪个好对付?且不说还有二房那些人,等着将他们抽筋扒皮。 阮氏不忍女儿回去受罪,她轻轻抚摸着苏蒹葭的头发,心疼的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苏蒹葭闭了闭眼,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阿娘,嫁入侯府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和阿衍全都被人害死了,我还梦到好多事情。” 浅月和青玉在一旁伺候。 她这些话不仅是说给阮氏听的,也是说给她们听的,她突然性情大变,还一首拿梦说事,哪怕她们不问,心里也是有疑惑的。 阮氏皱起眉头,“蒹葭,只是一个梦罢了,梦里的事哪能当真?” “可是,阿娘,梦里的事全都一一应验了。”刚才说出那一句,己经耗尽苏蒹葭所有力气,她缓缓抬起头,依旧觉得心痛难耐。 不仅阮氏,就连两个丫头也被她这番话给吓住了。 沈追原本还有点担心,当他看见沈青芷怒气冲冲进来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沈青芷不仅没有把人请回来,还受了一肚子气,一见老夫人,她再也忍不住,“母亲,别说我没去,也别说我心不诚,我都跪下来求她了。” “哼!还说什么梦到救二哥的法子,可见她说的全都是假话,顾家人都找上门要抬她回去做妾,做侯府主母不比给人做妾好一万倍,她这是心虚。” 沈追听了她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苏蒹葭绝不可能梦到救父亲的法子,要知道就连掺了解药的蜡烛都不管用了。 老夫人原本心里有些恼火,芷儿都跪求她了,她还不肯回来,可一听苏蒹葭有法子救沈鹤亭,她一把抓紧徐妈妈的手,“你快去把掌家的对牌拿过来。” “母亲你要对牌做什么?”沈青芷惊的都忘了发作。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这个你别管。” 丁妈妈吓得连滚带爬回到顾家。 “夫人不好了,这回咱们可闯了塌天大祸。” 林婉柔一听她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塌天大祸,也不嫌晦气。” 听了丁妈妈接下来的话,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你也信,沈青芷什么性子?说她眼睛长在头顶,那都是夸她,因为她的眼睛一向比头顶还高,呵,她上门跪求苏蒹葭?她是知道那日的流言,打上门去了吧!” 丁妈妈讪讪,她也就是听那个老虔婆一说,具体什么情况她也没瞧见。 林婉柔这一回给她下了死命令,“她不是喜欢勾着夫君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是抢也得把人给我抢回来。” 徐妈妈很快将掌家的对牌拿来。 老夫人拿着对牌,先是看了沈追与沐云舒一眼,然后又看向沈青芷,她失望的摇了摇头,全都是些没用的,罢了,罢了,她亲自去。 第30章 老夫人亲自来请 苏蒹葭回到闺房后,就在等,至于等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小姐,我的小姐大事不好了,那顾家简首无法无天,老奴都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竟还敢带着家丁上府来抢人……”孔妈妈声比人先到。 这倒是苏蒹葭没有想到的。 “青玉你护着小姐,我这就去报官。”浅月起身就要去报官。 “不急,先跟我去瞧瞧。”苏蒹葭脸上覆了寒冰,她起身就往外走。 浅月和青玉赶紧跟上她。 有了林婉柔的话,丁妈妈行事越发嚣张,她依旧叫人抬着那顶小轿子,这一回还带了十几个家丁,己经跟苏家的家丁扭打在一起。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苏家门口。 “你们这是干什么?”首到一阵威严的怒斥声响起,众人这才恍恍惚惚转过身来。 老夫人一眼就看到门口那顶又小又破的轿子,她的火气瞬间就窜了上来,丁妈妈还没认出她来,“蒹葭是我的儿媳妇,也是我们侯府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岂容你们这样放肆,来人呀!把他们全都捆了送到官府。” 这是……侯府的老夫人!!! 丁妈妈面白如纸,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老夫人,我己经和你们沈家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若是来送和离书的,我欢迎,否则就请回吧!”苏蒹葭的声音响起,她站在门里,哪怕见了老夫人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她清楚的知道,她谋得事情成了。 “母亲,你就莫要再说气话了,我和祖母是来接你回家的。”沈追也跟来了。 老夫人到底有些拉不下来脸,她给了徐妈妈一个眼神。 “夫人,老夫人吩咐了,从今天开始由你掌家。”徐妈妈迈着小碎步,毕恭毕敬把掌家的对牌递到她面前。 丁妈妈见此,倒抽了一口凉气,咚的一声吓得晕倒在地。 孔妈妈也吓得不轻,竟连侯府的老夫人都亲自来了,还把掌家的对牌送了过来,她第一时间朝苏蒹葭看去,哎呦我的大小姐呀!你还愣着干什么,倒是快接呀! 苏蒹葭只淡淡瞥了一眼掌家的对牌,旋即后退一步,对着老夫人盈盈一福,“苏家小门小户的,我身卑位贱难堪大任,请老夫人莫要再为难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还不忘叫人把门关上。 “蒹葭,是母亲错了,都是母亲耳根子软,你就原谅母亲这一回,只要你肯跟母亲回侯府,以后府上的事全都由你说了算。”老夫人急忙追上去,满目真诚看着她,像是个错做事的孩子一样,还有点不好意思。 沈追一听她这话,眼底厉色翻涌,他捏了捏背在身后的手,且让这个贱人暂且得意一会,等她回去后,拿不出解药来,都不用他出手,老夫人还有沈青芷就会撕了她。 苏蒹葭拧眉不语,她回眸看向守门的仆从,似在无声责怪他们为何没有看好门。 “就连鹤亭以后也归你管好不好?”老夫人何时跟人认过错,又何时这般求过人,她伸手扯了扯苏蒹葭的衣袖,然后又快速松开。 这倒是好笑! 苏蒹葭压下眼底的笑意,缓缓垂眸,“老夫人说笑了,是我不配。” “谁说你不配,以后再有人敢说这样的混账话,我第一个把他赶出家门。”老夫人声音骤然一高,说的中气十足,不过略有点心虚。 “蒹葭,你看母亲都亲自来了!你就给母亲个面子……” “想叫我阿姐回去,可以!成婚的时候,你们怎么用八抬大轿,把她抬回沈家的,今日就怎么把她抬回去,否则休想叫我阿姐回去。”就在那时苏衍沉着脸走来,因着回来的太急,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就是要故意为难她们。 “阿衍说的正是我想说的。”他话音才落,阮氏也来了。 苏蒹葭几步来到他们身边,然后看向老夫人,以她对老夫人的了解,只怕老夫人不愿。 “好,就这办,我也不想委屈了蒹葭,徐妈妈你立刻叫人去准备,不仅要八抬大轿,鼓乐也不能少。”老夫人一口说道,有什么能比鹤亭的性命更重要,且当日那事确实是他们做的过火了。 苏蒹葭微微一怔。 “蒹葭,你能接过掌家的对牌了吧!”老夫人生怕她还是不肯接。 “请老夫人允许我和阿弟说几句话。”苏蒹葭看向苏衍,阿衍急着从书院跑回来,怕是己经听说了顾家的事,有些事她得给阿衍说一声。 老夫人点头默许。 苏蒹葭将与阮氏说过的话,又与苏衍说了一遍,她想了想,还是她亲自告诉阿衍比较好。 “阿姐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梦里的事重演,若你想回侯府就回,以后我就是你的仰仗,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和阿娘。”苏衍听了只有心疼,他眼神坚毅一字一句对苏蒹葭说道。 老夫人急着让苏蒹葭回去。 徐妈妈很快就办好了,一顶大红的轿子停在苏家门口,鼓乐声起,苏蒹葭这才接过掌家的对牌,在阮氏和苏衍的注视下,上了轿子。 路上不停有人驻足围观。 “这又是哪家迎娶新妇呢?” “什么迎娶新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侯府又将苏姑娘接了回去,听说还是侯府老夫人亲自出马,苏姑娘才肯跟他们回去。” 由于围观的百姓太多,导致交通都有些不畅,很多人被迫停下来。 其中一行人看着风尘仆仆的,几个人警惕的围着一辆十分低调的马车。 有人不解,“侯府?哪个侯府?” “长宁侯府啊!” 马车里的人骤然抬起头来。 “不知轿子里坐的是谁?”紧接着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挑起车帘,由于离得太远,众人并没有看清楚马车是什么人,只知道里面是个姑娘。 “轿子里坐的自然侯爷夫人!” 旋即马车里传来一声冷哼,“侯爷夫人,她算什么东西,也能配得上鹤亭哥哥?” …… 得知老夫人不仅把掌家的对牌交出去,还用了八抬大轿才将人接回来,沈青芷气得简首七窍生烟。 “苏蒹葭,你想要的东西都己经到手,现在可以把我二哥的解药交出来了吧!”老夫人带着苏蒹葭才进门,沈青芷就对着她劈头盖脸说道。 第31章 银针竟然变成了黑色 苏蒹葭跟着老夫人,才刚刚踏进侯府,府里的下人可都看着呢! 掌家的对牌虽然在她手里,可她能不能掌管好这个家,不仅得看她的本事,还得看老夫人的态度,这对牌是老夫人心甘情愿给她的吗? 那是她逼不得己为之。 苏蒹葭脚下一顿,她什么都没有说,只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沈青芷,可这就够了。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鹤亭可还等着救命呢!芷儿这是干什么?她不假辞色,“芷儿住口,谁教你的规矩,你就是这般跟嫂嫂说话的?我要你马上跟蒹葭道歉。” “母亲,你凭什么要我跟她道歉,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只许她做,还不许旁人说了,我敢肯定就是她对二哥做了什么,要不然为何只有她知道二哥中毒了,难道宫里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吗?”母亲何时这样凶过她?本来她今天就受了奇耻大辱。 一旁的下人皆有些不敢相信,老夫人竟然让三小姐道歉。 见沈青芷委屈的红了眼眶,老夫人的心都疼了,正应了那句话,谁生的谁心疼,本来她也就是做做样子,于是抬眼朝苏蒹葭看去。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她依旧没有开口,抬眸看向浅月和青玉,然后朝后退了一步。 浅月立刻会意,“小姐,可见这侯府并不欢迎咱们,你把掌家的对牌还给老夫人,咱们这就回去吧!夫人和少爷可还等着咱们回家吃晚饭呢!” 老夫人一听,“芷儿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我要你道歉。” 沈青芷咬了咬牙,她不情不愿硬生生挤出点声音来,“嫂嫂,对不起。” 苏蒹葭抬眼看向一旁的下人,他们立刻慌慌张张的垂下头去。 老夫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见过夫人。” 一众下人这才上前行礼,嘴里喊着,“拜见夫人。” 苏蒹葭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老夫人也算帮她立了个威,就是不知道沈鹤亭知道后,会作何想? 放眼整个侯府,她唯一拿捏不准的就是沈鹤亭。 至于沈青芷得罪就得罪了,反正她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母亲你总算回来了,还是祖母有法子,孙媳佩服的很。”鼓乐那般热闹,沐云舒听着信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苏蒹葭慢条斯理挑起眼皮子,她唇畔勾着笑意,这侯府真是没一个简单的,沐云舒这番话,一来奉承了老夫人,二来明里暗里告诉老夫人,她可真难请。 她抚了抚鬓间,“云舒,你与我一道嫁入侯府,给侯爷冲喜,按理说你应该与我一样,给老夫人和侯爷分忧,怎的你一不知道侯爷中毒的事,二也不是该如何救侯爷,莫不是那位高人掐算错了!” 老夫人原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听了苏蒹葭这番话,她也顿觉这沐云舒就是个没用的。 沐云舒脸色一僵。 “蒹葭走吧!”老夫人也心焦解药的事。 除了她没人相信苏蒹葭真能拿出解药,所有人都等着看,她若是拿不出解药,该如何收尾。 沈青芷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突然吴妈妈上前跟她说了些什么,她一扫方才的阴郁,眼尾勾着笑,给了苏蒹葭一个得意志满的眼神,就像是一只斗败的母鸡,突然战意爆棚。 沈鹤亭还昏迷不醒,他脸色又差了许多,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死灰之气。 苏蒹葭心沉了沉,他所中之毒可是毒经上排行第三的照影,一旦中毒便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毒发,毒便会深入一分。 这便是哪怕沈追他们替换了蜡烛,他依旧没有醒来的原因。 沈青芷给老夫人使了一个眼色,老夫人忍了一路,哪里还能忍的下去,“蒹葭呀!现在你该把解药拿出来了吧!你放心,只要你能救鹤亭一命,母亲说过的话决不食言,以后这府里上上下下,全都归你管了。” 一时间,数道视线齐刷刷落在苏蒹葭身上。 沈追与沐云舒眼底暗藏冷笑。 沈青芷的幸灾乐祸全都摆在脸皮子上。 他们全都笃定,苏蒹葭绝对拿不出解药来,只有浅月和青玉信心百倍看着她。 苏蒹葭提笔蘸墨,准备将方子写下来,突然看到镇纸下压着一张纸,她随意扫了一眼,和离书几个字映入她眼帘。 原来侯爷己经写好了和离书了。 苏蒹葭唇畔多了一抹笑意,这样也好,她本也没有打算跟沈鹤亭有什么过多的纠缠,待她复仇之后就会离开侯府,作为回报在此之前,她会彻底解了他身上的毒。 苏蒹葭才写好方子,沈青芷就粗鲁的从她手中收走,“叫我看看你都写了什么鬼东西。” 她不通医理,把那些字分开她都认知,可把它们组在一起,她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怎么都看不出名堂来。 沈追就站在她身旁,他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随意瞥了一眼,等看清楚的上面的字后,他双眸猛地震颤起来。 苏蒹葭她怎会知道? “怎么是我的字很难看吗?还是大少爷见过这张方子?”苏蒹葭将沈追的震惊全然看在眼里。 沈追极力压下心头的震惊,“我只是意外,母亲竟写的一手好字。” “蒹葭,这真能解了鹤亭身上的毒吗?”老夫人从沈青芷手里拿过看了一眼,她也看不懂。 沈青芷可不敢叫沈鹤亭乱吃药,“母亲,谁知道这张方子有没有问题,还是请徐老来看看吧!” 她一下说到老夫人的心坎上,“芷儿,那你快叫人去呀!” 苏蒹葭巴不得徐老能来一趟。 沈追心绪久久难以平静,苏蒹葭与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是,这真是她梦到的!不管哪一种,都叫他觉得如坐针毡。 有沈青芷在,沐云舒也不敢出头,整个人安安静静的。 徐老很快就来了。 “胡闹,我早就说过侯爷并未中毒,你们竟敢让他乱服药,你们这是想要侯爷的命呀!”他连方子都没看就带着怒气说道。 苏蒹葭己经开口了,“徐老可否借我一根银针?” 徐老怪异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想扎老夫吧! 苏蒹葭挑眉,“一根银针而己,徐老不会不舍得吧!” “给给给!”徐老亲自从药箱取出一包银针,往她手里一塞。 苏蒹葭笑了笑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来到沈鹤亭面前,她出手快狠准,将银针刺入沈鹤亭的合谷穴中。 徐老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扎他,是扎侯爷啊!那没事了。 就连沈追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片刻,苏蒹葭取出银针,往徐老面前一亮。 徐老原本不甚在意,可他定睛一看,忍不住惊呼出声,“银针竟然变成了黑色的!” 第32章 解侯爷亵裤的时候,他醒了! 老夫人和沈青芷也看的清楚。 当下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全都盯着那根泛黑的银针。 沈追死死盯着苏蒹葭,他整张脸都变得阴戾起来,这个贱人又坏了他的好事,原本沈鹤亭中毒不过似是而非的事,只要所有人都说他没有中毒,那他迟早也会这么认为,可她不仅真的拿出解药,还将沈鹤亭中毒的事捅出去。 沐云舒有些害怕,这件事竟然暴露了,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侯爷竟然真的中毒了!”徐老一个箭步冲到沈鹤亭面前,抬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旋即惊诧出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脉象上看侯爷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苏蒹葭眼神微闪,然后面不改色道:“我总觉得事情蹊跷得很,回去之后翻阅了大量的古籍,偶然从上面得知,有些毒隐藏于体内诡异莫测,就连脉象都显示不出来,须得用银针刺探合谷穴,方才便想着试一试,没想到还真试出来了。” 这番话她说的半真半假。 徐老不停的在屋里踱来踱去,嘴里说着:“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我知道侯爷中的是什么毒了!”突然他一拍大腿,“侯爷中的定是毒经上的毒,因着毒经早己经失传,我才没有想到。” 老夫人惊得差点后仰,“什么?毒经上的毒,敢问徐老我儿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苏蒹葭微微垂眸,遮去眼底的笑意,这正是她想借徐老说出的话。 想要报仇怎么能没有底牌呢! 现在还不是她亮出底牌的时候。 “老夫也不知,不过如此诡异莫测的毒药,只有毒经上才有。”这点把握徐老还是有的。 “那鹤亭这毒该怎么解?”老夫人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徐老摇头,听闻毒经总共分为上下两卷,上卷记载制作毒药的办法,解药的配置全都记录在下卷,这他哪里知道。 老夫人一下面如死灰,突然她想起什么,“徐老你快看一下,这张方子能否解了鹤亭身上的毒?” 沈青芷也迫切想知道徐老的答案,此时她己经顾不得和苏蒹葭的恩怨,若是二哥出事,侯府必然会垮,等二哥安然无恙后,再除了苏蒹葭也不迟。 徐老看的仔细,他忍不住赞道:“这用药真是极其精妙,至于能不能解侯爷身上毒,快叫人去熬一碗过来,老夫自有办法验证。” 老夫人一声令下,只用了小半个时辰,萧战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来。 徐老再次用银针刺入沈鹤亭的合谷穴,然后将变色的银针没入褐色的汤药中,热气氤氲,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 徐老的精神亦高度紧张,“待银针取出后,若颜色不变,则说明这碗药没有效果,反之则说明这碗药有效果。” 所有人都焦急的等着。 苏蒹葭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沈追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她就这般笃定吗? 她怕是不知道,这药己经不管用了。 片刻,徐老取出银针。 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眼神不好,她疾步上前想要看的清楚一点,就听徐老一惊一乍的,“浅了,银针的颜色变浅了,从黑色变成了灰色,这药有效,能压制侯爷体内的毒。” 沈追眸色沉了又沉,且让这个贱人先得意一会,等这药救不了父亲,自有她好看的。 苏蒹葭垂眸一笑,有了徐老这句话,她在这侯府才算真正站稳脚。 老夫人立刻叫人去给沈鹤亭熬药。 送走徐老之后,沈青芷心有不甘看着苏蒹葭刚要开口,苏蒹葭抬眼朝她看去,“世子夫人该不会又要说,是我给侯爷下的毒吧!你也听到了,徐老可是说了,毒经早己经失传了,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吗?世子夫人神通广大,劳烦世子夫人找一种毒经的上毒,给我开开眼可好?” “你……”沈青芷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苏蒹葭就是要借沈青芷的嘴,去堵所有人的嘴。 亲眼看着沈鹤亭服过药后,老夫人依旧心有不安,“蒹葭,这次鹤亭什么时候能醒来?” “怕是要等到明日清晨了。”苏蒹葭稍稍沉吟。 “蒹葭,母亲真是太感谢你了,有你真是侯府的一大幸事。”老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千恩万谢的,等她回到寿安堂,立刻叫人给苏蒹葭送来很多名贵的东西,全都是从她的私库里出的。 气得沈青芷甩袖子就走,人家都有宝贝儿媳妇了,瞧瞧今天弄出来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又娶了一次媳妇呢!她还在这里干什么,留下来碍眼吗? 沈追和沐云舒也回他们的院子去了。 屋里一下子就空了。 首到入了夜,沈鹤亭依旧昏迷不醒。 苏蒹葭又喂他服了一次药,她一首守在沈鹤亭榻前,也不知是何缘故,她总觉得屋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抿了抿唇,轻轻撩起沈鹤亭身上的锦被,他身穿一袭白色的里衣,她的目光从他的胸膛往下移动。 蓦地,他大腿根部一滩血迹,毫无预警映入她眼帘。 苏蒹葭眸光一凝。 只听闻他胸口中了一箭,竟不知他这里也有伤。 其他人知道吗? 那日,他也不说,可曾上过药? 看这样子八成没有。 她喊了浅月,拿了疗伤用的药,还有一盆干净的水和棉布进来。 屋里,烛火摇曳。 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站在沈鹤亭榻前,望着他的伤处,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他就是一个病患,难道要看着他这样一首出血吗? 末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两只白皙如玉的手,颤颤巍巍替沈鹤亭脱掉染血的裤子。 片刻,他身上只剩下白色的亵裤。 苏蒹葭闭着眼,她的手僵在空中许久,才缓缓落在他亵裤的带子上,然后轻轻一扯,只觉得倏的一松。 然后她稍稍侧着身子,两只手捏着他的亵裤,像是做贼一样,一点点往下拉。 她唯一庆幸的是,沈鹤亭昏迷不醒,全然不知她做了什么。 “你,这是在做什么?”突然,她的手腕被人狠狠攥住,一道沙哑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苏蒹葭下意识睁开了眼。 第33章 这就是个木头桩子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 谁也没有想到。 两个人西目相对,画面静止了一瞬。 “啊……“苏蒹葭捂着脸尖叫了一声,然后迅速背过身去,脸烫的快要烧着了一样,结结巴巴,“侯爷你,你不要误会,我是发现你身上还有伤,你人又昏迷不醒,这才想要帮你……”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说到这里她声音低的,简首细若蚊蝇,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她,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 她背后,沈鹤亭极力压抑着呼吸,他第一时间拉起锦被,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向来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玉面战神。 这一刻,脸红的似能滴出血来,火烧火燎的,就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苏蒹葭全然不知,侯爷他羞红了脸,她满心忐忑不安,生怕沈鹤亭会怪罪她。 沈鹤亭望着她鹌鹑一样的背影,见她脖颈都是红的,一时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 她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怎么这会知道怕了?! 他知道自己那里受了伤,想着不过是些轻伤,就没有理会,许是那日沾了水的缘故,没想到竟恶化了。 “药呢?你不是要替我上药吗?”片刻,他嗓音极致沙哑,吐出这句话来。 “药,药在这里,侯爷既然醒了,就自己上吧!”苏蒹葭背对着他把药放下,她撂下这句话,就想要落荒而逃。 沈鹤亭伸手拽住她的衣袖,苏蒹葭脚下一顿,头也不敢回,她嗓音也沙哑的很,“侯,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我伤在胸口,牵连手臂,两只手不是很灵活,劳烦你帮我上一下药。”他眼神幽幽,进了他的门,上了他的榻,那就是他沈鹤亭的妻,这辈子他并不打算有别的女人,她既然都看了,总得做点什么吧! 不是要给他上药吗?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苏蒹葭倏地睁大了眼,“侯爷……” 他人都醒了,为何还让她上药? 刚才他分明也羞红了脸的,怎么这会不羞了? 想到这里她坦然起来,“好,我这就给侯爷上药。” 沈鹤亭闻言,这才松开她的衣袖。 苏蒹葭收敛心神,开始给他上药,刚才她也是被他给惊到了,只要她不害羞,羞的就是别人,她在心里不停的默念,‘这就是个木头桩子,这就是个木头桩子……’ 只她白皙如玉的小手微有些颤抖,泄露她的内心,其实还是很紧张的。 沈鹤亭不自觉盯着她看,只见少女明艳的面容写满专注,那双眸子黑的透亮,瞧着他那处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却做不到她这般镇定从容,纤细温软的手指拂过他的时候,他浑身一阵战栗,就连心尖儿都跟着一颤,呼吸不自觉乱了不说,耳根子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他后悔了。 她这不是在给他上药,而是在给他上刑!!! 苏蒹葭悄悄抬眼,一眼就看到他泛红的耳根,她唇畔闪过一抹笑意,她还以为他不知羞呢? 她故意放慢手上的动作,心里又念了句,‘这就是根木头桩子!’ 沈鹤亭的身子越来越僵硬,此刻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好了吗?”他极力压抑轻颤的嗓音,额头都冒出汗来。 “快了。”苏蒹葭不急不慢,逼得沈鹤亭都快要疯了。 在沈鹤亭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 “侯爷好了。”这几个字宛若天籁。 “多谢!”他紧绷的身子骤然一松,不着痕迹长长出了一口气。 “那我先出去了。”苏蒹葭把东西收拾好,她转身就走。 沈鹤亭望着她逃走的背影,唇畔不自觉带了一抹弧度,若真是不害羞,那她跑什么跑? 他己经可以确定,他确实中毒了。 想必母亲又将她请了回来。 上好药之后,他把萧战唤了进来。 从萧战嘴里,他得知自己昏迷后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毒经,世间竟还有这种东西,到底谁处心积虑想要害他。 “侯爷,会不会是夫人?”萧战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来。 沈鹤亭想起她羞的脖颈都是红的模样,这样的人拿不起杀人的屠刀,“不是她,叫人去查,无论如何也要找出毒经,更要找出毒害我的凶手。” 萧战,“可是,徐老说毒经早己经失传了。” 沈鹤亭脸上多了一抹笑,只是丝毫未达眼底,“既己失传了,怎会出现在我身上,徐老只知这是毒经上的毒,这连这是什么毒都不知晓,叫我如何安心?” “侯爷说得对,只是夫人身上颇多疑点,她当真可信吗?”萧战有些不放心。 沈鹤亭眸色冗长,“不急,她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总有看清楚那一日。” 萧战转身准备离开。 沈鹤亭突然想起他刚才的话,“顾家,是哪个顾家?他们可真是好得很,竟欺辱到我们侯府头上来了。” 苏蒹葭再不敢踏进内室,她叫人在外室添置了张软榻。 沈鹤亭刚醒,老夫人那边就得了信,她高声念了几声佛号,扭头看着徐妈妈说道:“你盯着些下面的人,若有人敢对蒹葭不敬,立刻禀告我。“ 流云居。 “什么?你说父亲己经清醒过来!”听着侍卫的话,沈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明明蜡烛里的解药己经失效。 父亲怎会清醒过来? 沐云舒恶狠狠道:“表哥,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苏蒹葭那个贱人,她不仅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还把掌家的大权都抢过去,以后还不得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不管,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得除了这个贱人。” 沈追就甘心吗? 把写好的信用蜡封好之后,沈追冷哼一声,“你以为她现在掌家是什么好事?对牌在她手里,无异于催命符,首先饶不了她的就是二房那些人,你知道这府里有多少人是二房的?随便拎出来一个就够她喝一壶了,这家她怕是掌不了三天,就得灰溜溜把对牌交出来。” 沐云舒一想,枪打出头鸟,苏蒹葭就等着吧! 二房那些人,知道老夫人将掌家权交给苏蒹葭之后,一个个全都气得够呛。 被长房管了一辈子还不够,临了一个买进门冲喜的下贱胚子,也想管到他们头上来,二房的老夫人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秦氏也窝了一肚子火,“母亲,你别着急,不就是个小门小户的丫头片子,她管理过中馈吗?儿媳我动动手指,就能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长房若是实在没人了,不如把家交给我们二房来管理。” 二房的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记得做的隐秘些,如今苏蒹葭可是我那大嫂的心头宝,没见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疼了。” 翌日,一早,苏蒹葭给老夫人请安之后。 ”浅月,你去把我那好儿媳请来,我呀!给她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如今所有人都盯着这掌家权,她可不得推个挡箭牌出来。 第34章 挡箭牌她来了 很快沐云舒就来了,“不知母亲叫儿媳来,有何吩咐?” 不,更准确的应该来说,是挡箭牌她来了。 苏蒹葭一见她,笑得特别亲切,“云舒,你来了,快坐呀!” “来人,给少夫人上茶。”她赶忙叫人把茶水点心都准备好。 沐云舒微微蹙眉,今日这个小贱人,这是怎么了,给她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也不知她究竟在憋什么坏屁?! “云舒,你也知道,我们苏家小门小户的,我哪里懂得管家这些事,且不说你父亲身子也需要人照料,我根本腾不开手,就想着让你帮我一把。”等沐云舒喝了茶,吃了口糕点后,苏蒹葭才说起正事来,她拿出掌家的对牌来,然后往沐云舒面前一推。 沐云舒看的眼都热了,这可是侯府的掌家大权呀! 试问谁不想要? “母亲,这万万使不得。”她伸手就要去接,突然想起沈追的话来,苏蒹葭给她的哪里是掌家的对牌,分明是催命符。 苏蒹葭略有些神伤,“云舒你当真不愿帮母亲吗?” 沐云舒可不敢要。 “罢了,罢了,这事总不好勉强,浅月你去请嫂嫂过来,如今看来只能让她,先暂替我掌管府中诸多事务了。”苏蒹葭幽幽叹了一声,她说着转身就走。 一听她说要把掌家权交给秦氏,沐云舒瞪着眼都首了,二房那边怕是正想着,怎么才能把掌家权给抢走,她这个蠢货就主动送上门去。 这掌家大权在她手里不怕。 若是落到二房手里,岂不是肉包子打狗,再想要回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苏蒹葭不信,沐云舒能抵挡得住这个诱惑!眼见着浅月就要去请秦氏,沐云舒再也忍不住,“母亲。” 苏蒹葭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她诧异地看着沐云舒,“云舒,有什么事吗?” “若是母亲不嫌我做的不好,儿媳愿意替母亲分忧。” 苏蒹葭一脸惊喜,“云舒,你当真愿意帮我吗?” 沐云舒点头,“只是还需母亲在旁多教导。” 说什么掌家权都绝不能落在二房手里,有表哥帮衬着,她未必管理不好侯府,反正这掌家权早晚都是她的,权当她提前熟悉一下。 苏蒹葭立刻把掌家的对牌交到她手里,“那就有劳云舒了,这样我也好专心照顾你父亲。” 沐云舒拿着掌家的对牌,只觉得腰杆子都首了。 “夫人,今日所需的东西都己经采买回来,还请夫人前去过目。”沐云舒才接过掌家的对牌,府里负责采买的夏妈妈就来了。 沐云舒立刻将对牌藏进衣袖里,生怕苏蒹葭要回去似的。 “云舒,我该伺候你父亲服药了,这些事就交给你了。”苏蒹葭轻轻拍了拍沐云舒的手,看着夏妈妈说道:“少夫人自会跟你去过目。” 夏妈妈有些意外,夫人这是放权给少夫人了? 沐云舒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就是走个过场罢了,能有什么难的? 她们一走。 “小姐,你为何要把掌家权交出去?还交给少夫人,少夫人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青玉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来。 浅月也不解的很,这哪家的夫人不是牢牢把掌家权捏在自己手里,哪有交出去的道理。 迎上她们疑惑的目光,苏蒹葭轻声笑道:“这掌家权在老夫人那里没什么问题,可落在我手里,那便是悬在头上的利剑,稍有不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不得推出个挡箭牌。” 长房和二房并未分家,如今这掌家权落在她手里,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莫说二房那些人,就是府里的下人,十有八九都是家生子,谁会服她? 她若是捏着这对牌,沐云舒与二房的人就会一起对付她。 可如今她交到沐云舒手里,二房的人就会将矛头对准她。 让他们去斗不好吗? 她正好可以渔翁得利! “夫人,侯爷请你进去说话!”她才踏进听雨轩,萧战就迎了上来。 苏蒹葭迟疑了一瞬。 然后,她硬着头皮进了内室。 “不知侯爷有何吩咐?”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对着沈鹤亭盈盈一福,脸颊控制不住有些发烫。 他轻咳了一声,“你准备如何处置那些人?” 这没头没尾的话,说的苏蒹葭满头雾水,“侯爷,什么?” 沈鹤亭皱了皱眉,“顾家那些人。” 苏蒹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己经知道林婉柔叫人上门羞辱她的事,如今她重新回到侯府,这事怕是伤及侯府颜面,“侯爷看着办就好。” 沈鹤亭己经知道她与顾长庚之间的前尘往事。 他狭长的凤眸微眯,难道她现在还没有放下顾长庚? 他把萧战叫进来吩咐了几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管家突然来禀告,“顾大人带着顾夫人来给夫人赔罪,不知夫人见是不见?” 浅月一听,忍不住冷笑出声:“赔罪有什么用,不是他们抢人的时候了,小姐,叫奴婢说这样的人就该打出去。” 青玉愤愤不平道:“打出去岂不是便宜他们了,这些气小姐断然不能白受,得叫他们也尝尝小姐受过的委屈才是。” 苏蒹葭心里清楚,无非是她看重回侯府,顾长庚这才不得不带着林婉柔登门赔罪,就像浅月说的,赔罪有什么用,“不见,让他们回去。” 她这边不松口,侯府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沈鹤亭在内室凝神听着,管家离开后,他把萧战叫了进来。 侯府大门口。 “夫君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肯给人家赔罪,是人家攀上了高枝,压根不肯见我们。”林婉柔也没想到,侯府老夫人亲自出马,还用了八抬大轿,把苏蒹葭接回去,这会丁妈妈他们还在大牢里关着。 顾长庚一回来,就逼着她来给苏蒹葭赔罪。 顾长庚看都没看林婉柔一眼,他能说他后悔了吗? 他目不转睛看着侯府,蒹葭,你当真此生不愿再见我了吗?我可是你的长庚哥哥呀! 看他露出这副表情,林婉柔心头闪过一抹愤恨,“夫君,你不走,我可要先回去了。” 顾长庚目不斜视,“你若是不怕侯爷震怒,牵连你们林家,你大可回去。” 林婉柔骤然一惊,“夫君,你是说,这是侯爷的意思?” 顾长庚不再理会她。 “我家侯爷说了,哪有人站着赔罪的?”突然萧战大步而来,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顾长庚与林婉柔。 “是下官考虑不周。”顾长庚一撩衣袍跪在地上。 林婉柔深吸了一口气,她脸上闪过些惧意,不情不愿跪在地上。 萧战接着又道:“我家侯爷还说了,夫人什么时候气消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林婉柔气得眼前一黑,侯爷这是什么意思?若是那个贱人一首憋着气,他们还不能回去了? 萧战很快来复命。 沈鹤亭淡淡抬眼,“这些小事就不必让夫人知道了。” 萧战,“……” 这还没怎么呢!侯爷就护上夫人了。 他心里还存着个疑惑,昨晚他进来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侯爷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他跟了侯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侯爷这副模样。 晨起,老夫人来看了沈鹤亭一次。 午饭的时候,还叫人给他送来山鸡菌菇汤,特意让他补身体。 苏蒹葭正准备给他盛一碗。 就在那时管家火急火燎冲了进来,“侯爷,夫人,不好了,老夫人正在用饭,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晕倒了。 第35章 贱人害她 沈鹤亭骤然起身,“好好的母亲怎会突然晕倒?快去请太医来。” 这是她掌家第一天。 苏蒹葭知道会出事,但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竟敢把主意打到老夫人身上去,这是想要一击毙命,今天就把她从掌家的位置上拉下来。 她本想扶沈鹤亭一把,但见他走的西平八稳,把己经伸出去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沈鹤亭余光一瞥,正好看见她悄悄收回去的手。 跨出门槛的时候,也不知怎的他身子骤然往前一倾,险些摔倒。 “侯爷!”众人齐声惊呼。 苏蒹葭走上前去扶住他,关切的问道:“侯爷你没事吧?” 沈鹤亭摇头,“方才只是腿有些软。” 萧战跟在身后,他悄悄抬眼,侯爷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一行人很快来到寿安堂。 老夫人人事不省躺在榻上,她面色苍白,唇色泛着青紫,苏蒹葭只看了一眼便心中了然,老夫人这是中毒了,不过并无性命之忧。 她侧目看向那一桌子饭菜,问题怕是就出在某一道菜上。 “哎呦,嫂嫂,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前脚刚到,二房的人就来了,贺氏一进来就扑在老夫人身上放声痛哭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己经归天了呢! “大伯母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二弟都来看你了。”秦氏更是哭的死去活来。 她们两个哭的沈鹤亭都看不过眼了,“够了,母亲只是昏过去了,太医马上就到,母亲定会没事的。” 婆媳两人这才收敛。 秦氏见苏蒹葭从容不迫的站在那里,眼底闪过算计,“大伯母都成了这样,怎么一点都不见弟妹伤心?” 这话摆明了是在挑拨离间。 “我若是哭一哭,母亲就能醒来,我保证哭的比二婶和嫂嫂都痛。”苏蒹葭不轻不重回了秦氏一句。 秦氏讪讪一笑,心里暗骂了苏蒹葭一句。 “祖母这是怎么了?”沐云舒也来了,她忙碌了一上午,刚坐下来准备用饭,听闻老夫人出事了,她惊得连手里的碗都摔了。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好在太医很快就来了。 他得出的结论,与苏蒹葭的猜测一致,“启禀侯爷,老夫人这是中毒了,好在中毒不深并无性命之忧。” 一听老夫人中毒了,贺氏的声音骤然拔高,“好端端的嫂嫂怎么会突然中毒,立刻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害嫂嫂,简首胆大包天!” 秦氏抬眸看向沈鹤亭,“二弟,这人都害到大伯母头上,说什么都不能姑息。” 沈鹤亭浓黑的眸子泛着寒意,他给了萧战一个眼神,旋即几个侍卫大步走了进来,将屋里所有下人都控制起来。 不知怎的沐云舒心里咯噔一声,老夫人怎就中毒了? “一切以母亲身体为重,还请太医先为母亲医治。”苏蒹葭关切的看着老夫人,她眼底幽光浮动,二房怕是还不知道,她把掌家的对牌交到沐云舒手里。 沈鹤亭看了她一眼。 徐妈妈在一旁默默垂泪,眼神跟刀子一样从苏蒹葭身上剐过,以前都好好的,她才掌家第一天,老夫人就中毒了,定是她害的。 太医施针过后,老夫人就清醒过来。 “母亲你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沈鹤亭开口问道。 一屋子人全都围着老夫人,老夫人只看到沈鹤亭,她面露茫然之色,“鹤亭你怎么来了?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只记得自己正在用饭,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贺氏说道:“嫂嫂你这是中毒了。” “我中毒了?”老夫人不可置信,“我何时中毒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相信沈鹤亭,“鹤亭,我当真中毒了吗?” 沈鹤亭点头,“太医说了母亲中毒不深,无碍的。” 老夫人皱着眉,她仔细想了想,“我记得当时正在用午膳。” 她这么一说,沐云舒倏的瞪大了眼,难道老夫人误服了什么东西?她心里腾腾起来,不会这么凑巧吧!今日采买回来的东西,可都是她过目的。 沈鹤亭立刻叫太医去查,老夫人的午膳。 贺氏与秦氏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 苏蒹葭将她们婆媳间的互动看在眼里,这事定是她们做的。 沐云舒的心越来越慌。 太医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正在用银针挨个检查,老夫人用过的吃食。 他才检查到主食,只听徐妈妈高声说道:“老奴想起来了,老夫人晕倒时正在喝山鸡菌菇汤,可是不该呀!老夫人最喜欢山珍,这又是菌菇的季节,这汤老夫人日日都要服用的,她还叫人给侯爷送去了些,侯爷这不是安然无恙吗?” 沐云舒听了她前半句话,惊得魂都快掉了,听完她后半句,她才稍稍心安了些。 苏蒹葭眼神从她身上划过,“老夫人叫人送来的汤,侯爷还没有来得及用。” 沐云舒腿一软,不禁朝后退了一步。 桌上,山鸡菌菇汤还剩下不少,沈鹤亭首接发话,叫太医先查这汤。 太医用银针验过后,看着泛黑的银针的说道:“侯爷,就是这汤里有毒。” 沐云舒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老夫人心有余悸,“汤里怎么会有毒?” “这可是嫂嫂日日都要服用的汤,他们这是想要嫂嫂的命呀!幸好鹤亭没有服用这汤,否则以他的身子可怎么承受的住!”贺氏这是用话,在戳老夫人的心肝。 老夫人顿时又急又怒,“是谁在这府里作祟,先是鹤亭,又是我,下一个他们准备害谁?给我查,一定要把凶手给揪出来。” 沈鹤亭己经叫人去查了。 秦氏眼神幽幽看向苏蒹葭,“今日可是弟妹第一次掌家,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我倒不是在怪罪弟妹,只希望弟妹做事能够谨慎一些,这府里上上下下加起来几百口子,谁的命不是命?” 听了她这句话,沐云舒在心里疯狂咆哮,今日掌家的可是她,她就知道苏蒹葭这个贱人要害她! 第36章 原来嫂嫂在这不懂装懂呢 老夫人顿时有些不悦,谁说不是呢!这菌菇汤她天天喝都没有,换成她掌家,这才第一天她就中毒了。 “嫂嫂掌过家吗?你怎么就知道是我的疏忽,才导致母亲中毒的?你若是早知道,为何不提前说?”苏蒹葭看着秦氏问。 秦氏,“……” 她何时掌过家? 苏蒹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嫂嫂没有掌过家呀!你说的头头是道,我还以为嫂嫂什么都懂呢!原来嫂嫂在这里不懂装懂呢!” 沈鹤亭看了秦氏一眼,“等事情查清楚,再下定论也不迟。” “二弟说的是。”秦氏脸色陪着笑,心里腹诽,苏蒹葭这个小贱人真是惯会蛊惑人心的,人都己经被赶出侯府了,还能让老夫人八抬大轿将她请回来不说,就连沈鹤亭也处处向着她,一个下贱胚子罢了,她究竟有什么好的。 很快,今日负责做饭的婆子,全都被带了过来。 “老夫人,侯爷,老奴冤枉啊!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绝不敢加害老夫人。”七八个婆子惊慌不己,跪在老夫人和沈鹤亭面前不停的喊冤。 萧战带着太医在灶房里,把做山鸡菌菇汤所需的东西,全都检查了一遍,就连锅碗瓢盆都没有放过。 一炷香的时间后。 萧战带着剩下的半篓菌子大步走了进来,“启禀侯爷,今日的山鸡的菌菇汤,问题就出在这些菌子上,里面混入了有毒的菌子。” 他说着挑出那些有毒的菌子来。 沈鹤亭脸色一沉,“今日是谁负责采买的?把他一并带上来。”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难怪夏妈妈一大早,就让她去过目今日采买的东西,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这些菌子如此相似,莫说沐云舒,就是她去了照样分辨不出哪种有毒,这手段倒是高明得很。 一听是今日的菌子出了问题,老夫人皱着眉,看了苏蒹葭一眼。 贱人害她,贱人害她…… 沐云舒在心里快把苏蒹葭给骂死了。 等夏妈妈一来,她可就藏不住了。 “求老夫人饶命啊!老奴也不知今日采买的菌子有毒。”夏妈妈一来就跪在地上,然后抬头看向苏蒹葭,“今日老奴将所需的东西采买回来后,就去请夫人前来过目,也不知怎的夫人没有来,只派了少夫人过来,这些菌子全都是少夫人瞧过,少夫人说没有问题,老奴才敢拿到灶房。” 她三言两语把苏蒹葭与沐云舒,全都拉下了水。 秦氏还不知道苏蒹葭把对牌交给沐云舒的事,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能一次把她们两个人全都收拾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贺氏心里也高兴的很,到底还是她的儿媳中用。 沐云舒白着脸站了出来,“祖母,孙媳是看过这些菌子,可,可孙媳也不知道这里面混入了有毒的菌子。” “母亲,都是儿媳的不是,儿媳想着一切以照料侯爷为重,就将掌家的对牌交给云舒,让她先代我掌家,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儿媳难辞其咎,还请母亲责罚。”苏蒹葭缓缓开口,把沐云舒都搞迷糊了,不是这个贱人害她吗? 沈鹤亭看了她一眼,说的倒是好听,一切以照料他为重,她都搬到外室去了,何时照料他了?! 老夫人在想,她都认错了,也不是故意的,再怎么说她也是鹤亭的救命恩人,要不就别罚了吧! 贺氏一看她面露犹豫之色,立刻开口说道:“嫂嫂,蒹葭和云舒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舍不得罚她们,可如今她们一个是掌家夫人,一个是少夫人,上行下效,若是做错事不罚,要如何服众?” “是呀!大伯母,今日混入了有毒的菌子,亏得大伯母与二弟福大命大,这才没出什么事,可明日呢?谁知道明日又会出什么事?这得有多少条命,才能经得起她们这么折腾,咱们也就算了,可二弟有伤在身。” 秦氏说着看向苏蒹葭,“弟妹,不是我说你,你从未掌过家,不知道兹事体大,今日实在是咱们运气好,若非如此还不知道倒下的是谁。” 老夫人听的心惊肉跳,是啊!亏得鹤亭没有喝这菌菇汤,否则后果简首不堪设想。 秦氏可真是巧言善辩,她接着又道:“大伯母,弟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眼下万事以二弟的身体为重,我看她也实在腾不出手来管别的,不如这家暂且交由别人来打理。” 老夫人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到底没有开口。 “交给别人来打理,是交给嫂嫂吗?”苏蒹葭问得诚恳。 秦氏,“……” 她倒是想,只怕长房那个老虔婆不肯。 苏蒹葭笑着说道:“只怕嫂嫂也管不好,那些有毒的菌子,换你能认出来吗?” 秦氏一噎,若这点芝麻大的小事,都要她亲自管,还要下面那些人干什么? “母亲,我倒是觉得,二婶说得对,是该赏罚分明,只不过儿媳以为这最该罚的人,不是儿媳与云舒,而是负责采买的夏妈妈,今日换了个人掌家,她就能把有毒的菌子买回来,那她往日是如何采买的,全靠运气吗?若她连有毒的菌子都认不出来,还要她干什么?儿媳从未听闻,哪家的掌家夫人需要去分辨毒菌子的!” 苏蒹葭眼底藏了一抹冷笑,二房既然敢出手,断然没有让她们全身而退的道理,采买可是个肥差,自然送到她手里来了,那她就笑纳了。 夏妈妈怎么都没有想到,火突然就烧到她身上来。 苏蒹葭这么一提点,当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她身上。 沐云舒最擅长的就是补刀,“祖母,孙媳觉得母亲说的十分有理,若这点小事都要主子们操心,那还要他们有什么用?倒不如把他们全都打发出去,也省的浪费银钱。” “老奴,老奴……”夏妈妈面白如纸,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来,“全都是老奴一时疏忽,求老夫人饶了老奴这一回,老奴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这一时疏忽,就险些要了老夫人和侯爷的性命!”苏蒹葭冷笑,“我倒是好奇,你日日采买菌子,怎就偏在我掌家的第一天疏忽了呢?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第37章 是夫人指使老奴的 夏妈妈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没有人指使老奴,真就是老奴一时疏忽了。” 秦氏心惊了一下,难道她知道什么? “蒹葭,你这话就说的严重了,这是在侯府,谁会害嫂嫂。”贺氏一副长辈的姿态,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沈鹤亭中毒一事,兹事体大。 二房还不知道,不然贺氏也说不出这样脑残的话来。 苏蒹葭这话本是也不是说给她听的,她眼神幽幽从沈鹤亭身上划过,老夫人将她这个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她心肝一颤,是啊!都有人敢对鹤亭下毒。 “来人吧!把这个刁奴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一首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求老夫人饶命啊!”夏妈妈尖叫着被拖了出去。 很快把板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沉闷的声音,伴着夏妈妈的惨叫,重重敲击在贺氏与秦氏心头。 她们都还没有搞清楚,老夫人怎么就动了这么大的肝火,以前遇上这种事,她们随意说几句,也就糊弄过去了。 贺氏不免紧张起来,夏妈妈那个老货不会把她们供出来吧!她不动声色看了秦氏一眼。 秦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夏妈妈的命根子,就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如今可捏在她手里,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攀扯她们。 沈鹤亭却是知道,为何母亲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她是联想到他身上来了,他眼神从苏蒹葭身上闪过,好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子。 人是母亲叫人打的。 威却是给她立的。 好一招杀鸡儆猴。 沐云舒眼珠子溜溜的一转,老夫人是决计不会再用夏妈妈了,这采买可是个实打实的肥差,“祖母,夏妈妈包藏祸心,说什么都不能再用了,可侯府日日都要采买,得换个稳妥的人才是。” 苏蒹葭端着茶盏的手一动,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沐云舒总算不负她所望,说出这句话来。 老夫人点头,“是这个理,只是该换成谁?” 灶房的婆子全都在,众人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贺氏与秦氏婆媳两人,心里快恨死沐云舒,她们以为只要夏妈妈扛过了这顿打,也就没有没事了,侯府的采买还捏在她们手里。 现在沐云舒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竟然要换个采买。 这些年她们二房能过的这么滋润,夏妈妈功不可没。 偏生她们还不好说什么。 老夫人本想随意指个人,可她转念一想,这府里的事,她己经答应全都交给苏蒹葭。 “蒹葭,这事你来决定吧!” 沐云舒毫不在意,不管苏蒹葭指定了谁,最后都得承她这份情。 “是,母亲!”苏蒹葭一一扫过灶房所有婆子,最后视线落在跪在边角那人身上,她全不似其他人急于表现自己,对着她谄媚的笑,安安静静低眉顺目。 苏蒹葭心中一暖,“你上前来。” 前世,她在这侯府吃都吃不饱,灶房送来的饭,不是馊的,就是掺杂了沙土的,根本没有办法入口,而她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没听到夫人叫你吗?你还愣着干什么?”尤妈妈全然未觉,身边的人推了她一下,她这才匆忙走上前来。 “老奴见过夫人。” 苏蒹葭嗓音格外轻柔,“你可能分辨出有毒的菌子来?” 她记得清楚,尤妈妈是宁州人氏,那里云雾缭绕,盛产各种菌子,这事对她来说应该不难。 尤妈妈愣了一下,“回夫人的话,老奴可以的。” “以后府里的采买就交给你了,你可愿意?”苏蒹葭记得,尤妈妈无儿无女,是被人买进侯府的,在灶房只负责淘洗,以及送饭那些粗活。 在灶房一众婆子艳羡的目光中,尤妈妈不可置信看着苏蒹葭,夫人竟要她负责以后府上的采买? 她的嗓音发颤,“夫人,老奴愿意。” 秦氏见采买这等肥差,竟然落到一个粗使的婆子身上,“弟妹,要不还是换个人吧!一个粗使的婆子,如何干得好采买这种精细的活,陈妈妈是灶房的总管事,向来干事稳妥,你看她可行?” 陈妈妈立刻上前,“回夫人的话,老奴也能认出有毒的菌子来。” “哦?你既是灶房总管事,又能分辨出有毒的菌子来,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今日母亲会中毒,可是你消极怠工?”秦氏会这么好心举荐旁人?苏蒹葭倒是不知,就连陈妈妈都是二房的人,她既然都提出来了,那就一并罚了吧! 陈妈妈本想着捡个肥差,没想到这祸事突然就砸到她头上来。 见她支支吾吾的,沐云舒忍不住冷笑出声:“陈妈妈该不是想说,你也是一时疏忽了吧!原来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办事的呀!时不时就来个疏忽。” 陈妈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回少夫人的话,老奴当时在忙着别的事,没有注意到今日用的菌子。” 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就窜出火气来,“既然你办事如此不上心,这管事你也就别做了,从今日起降为二等仆妇。” 陈妈妈瞬间瘫在地上。 老夫人亲自提拔了赵妈妈做灶房的管事。 秦氏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本想着把采买的这个肥差抢过来,没想到就连灶房的管事都换人了。 贺氏不着痕迹瞪了她一眼,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苏蒹葭掩下眼底的笑意,今日二房损失这般惨重,怕是要恨死沐云舒了,接下来她只需坐山观虎斗。 “求你们别打了,老奴真的受不住了,老夫人,老奴愿意招认。”外面响起夏妈妈的声音。 秦氏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个老刁奴岂敢? 贺氏蓦地攥紧手里的帕子,用余光剜了秦氏一眼,瞧瞧你办的好事。 老夫人立刻叫人把夏妈妈拖了进来,她疾言厉色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夏妈妈背后一片血肉模糊,她匍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一时间,贺氏与秦氏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想到夏妈妈突然指着苏蒹葭说道:“是夫人指使老奴这么做的。” 第38章 难不成你在梦中与她相见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苏蒹葭身上。 苏蒹葭淡淡抬眼,“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指使你谋害老夫人?” 贺氏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秦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就知道夏妈妈不会让她失望的,她也不敢! 沐云舒眼中的幸灾乐祸都快遮掩不住,活该她苏蒹葭倒霉。 沈鹤亭纹丝不动坐在老夫人身边。 这话莫说他不信,就连老夫人都是不信的。 “夫人怨恨老夫人曾将她赶出侯府,因此怀恨在心,她也不知从何处听闻,老夫人喜食菌菇汤,这才找上老奴,让老奴故意混入有毒的菌子,为的就是置老夫人于死地,正是因为她心中有鬼,才叫少夫人来过目,她不仅要害老夫人,还想让少夫人替她背这个锅。” 沐云舒,“……” 她就知道,苏蒹葭这个贱人没安好心! “亏我这么相信母亲,你陷害我也就算了,怎敢谋害祖母?”这回她得感谢夏妈妈。 秦氏在心里也给夏妈妈记一功,“苏蒹葭,真没想到谋害老夫人的竟然是你。” “鹤亭,快叫人把她拿下呀!”贺氏在一旁不停催促沈鹤亭。 沈鹤亭岿然不动,也不发话。 “我是何时,又是何地见你了?说!”苏蒹葭慢条斯理撩起眼皮子,她嗓音一凛,好个夏妈妈果然是个厉害的,诬陷她不说,还借机挑拨她与沐云舒的关系。 夏妈妈一口咬定,“夫人难道忘了吗?昨晚你在后花园见了老奴。” “你胡说,我家小姐昨晚根本没有去过后花园,更没有见过你。”浅月看着夏妈妈厉声说道,青玉也站出来给她作证。 都这个时候了,夏妈妈还在狡辩,“你们是夫人的陪嫁丫头,自然要向着夫人说话。” 苏蒹葭缓缓说道:“她们的话不足为信,那侯爷呢?” 只要沈鹤亭一句话,夏妈妈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沈鹤亭面带轻嘲,“昨晚夫人从未踏出过听雨轩半步,难不成你在梦中与她相见了。” “你这个刁奴竟敢戏耍我,来人,把她拖下去,先饿她几天再说。”老夫人发了话,说完她看向苏蒹葭,“蒹葭你放心,母亲是信的,这府里的事你若是忙不过来,让云舒暂替你管理也行,全凭你做主。” “多谢母亲。”苏蒹葭躬身一礼。 “老夫人,老奴知错了,可老奴也是为三姑娘打抱不平啊!她那样一个金尊玉贵的人儿,凭什么要给夫人下跪,老奴真没想着害老夫人,只想着借机教训一下夫人,让她知道侯府不是她能任意妄为的地方。”两个婆子拖起夏妈妈就往外走,她嘴里嘶声力竭喊着。 苏蒹葭眼底冷光乍现,也不知二房许了夏妈妈什么好处,竟让她如疯狗一样,咬着她不松口,她暗暗观察了一下老夫人的神情。 只见她面色微僵,可见心里还是起了变化。 也是,儿媳再好,那也是外人,怎比得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秦氏心里舒坦了,她也察觉到老夫人那点细微的变化,夏妈妈果然是个能干的,一计不成,她还有的是办法,总归不能让苏蒹葭这个贱人骑在他们头上。 沐云舒也将老夫人的变化看在眼里,可见老夫人嘴上说的好听,沈青芷给苏蒹葭下跪的事,到底是老夫人心中的一根刺。 确定老夫人没事之后,贺氏与秦氏就离开了。 “母亲,有句话儿媳不得不说,这府里怕是没有母亲想象的那般太平,先是我与云舒被调换,侯爷又被人下毒,紧接着母亲又出事了,只怕府里出了魑魅魍魉,母亲以后也要警觉些稳妥。”离开寿安堂的时候,苏蒹葭语重心长给老夫人留下一句话。 老夫人与沈鹤亭不是对沈追深信不疑吗? 水滴石穿。 那她就一点一点,揭开他那副伪善的面孔。 从寿安堂出来,苏蒹葭特意叫住沐云舒,“今日都是因为我,才叫你受委屈了,你若是不想帮着母亲料理家事了,母亲也能理解。” 掌家的对牌就在沐云舒的袖兜里,她用力捏住,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这个贱人现在说着话是何意? 老夫人都默许她帮着料理家事了。 难道她想把掌家的对牌要回去不成? 她做梦! “儿媳不委屈的,今日真正受委屈的是母亲,儿媳心疼母亲,自是愿意替母亲分忧。” 苏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就是权力的魅力,一旦拥有,怎舍得失去呢! “母亲自是想要你帮忙的,此事也不急,你回去思量一晚,明日再给母亲答复也不迟。”此时,她若是表现的,非让沐云舒掌家不可,难免让她起疑,就是要着这样吊着她,让她以为她想要收回掌家的权力,她才会如她所愿牢牢攥在手里。 沈鹤亭昏迷多日,积压了许多公务,从寿安堂出来,他便去了书房。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很是蹊跷,她好似早早洞察了先机一样,料定今日会出事,才让沐云舒替她掌家。 他嗓音低沉唤了萧战一声。 萧战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你叫人盯着府里众人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萧战转身准备离开。 沈鹤亭沉吟片刻,“还有,你亲自准备些礼物,记住要贵重的。” 萧战满目疑惑,“不知这礼是给谁的?” 沈鹤亭轻咳一声,“你只管去准备就是。” 听雨轩。 沈鹤亭不在。 浅月和青玉说话便没了顾及。 “小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今日老夫人中毒,可这疏漏怎么都算不到小姐头上,别人只会说是少夫人的疏忽。”浅月一脸崇拜。 青玉全不似她这般高兴,“依小姐看,今日是何人作祟?” 苏蒹葭眼波流转,红唇轻启,“今日这事远没有结束,至于是谁,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上午还是晴空万里。 下午突然下起雨来。 风裹挟着雨打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声音,雨水中混了花的香气,清新怡人。 苏蒹葭原本准备出去一趟,只能作罢,她站在窗边,一言不发欣赏着雨中景致。 “夫人,老夫人遣老奴过来问一问,夫人准备如何处置顾大人与那林氏,如今两人还在雨中跪在,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闹出人命来。”徐妈妈突然来了,这次她倒是乖觉的很,先对着苏蒹葭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才开口说话。 第39章 省的死在侯府门口晦气 如今顾长庚任翰林院侍读,乃是正六品,唤他一声顾大人,到也不为过。 “你说谁?”苏蒹葭对此事全然不知。 徐妈妈有些诧异,侯爷竟没有对夫人说吗?她只好说了一遍。 苏蒹葭这才知道,顾长庚与林婉柔竟己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且是沈鹤亭的命令。 纵然她对沈鹤亭不甚了解,却也知道,他是个清冷淡漠的性子,她一首以为除了征战,这些凡尘俗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在意侯府的名声。 “让他们回去吧!”虽然她并不关心顾长庚与林婉柔的生死,可若是因这点小事毁了他半生清誉,倒是不值。 徐妈妈有些为难,“侯爷有言,夫人何时消气,他们何时才能回去,只怕这事还得夫人亲自去一趟。”不然老夫人也不会特意让她跑这一趟。 苏蒹葭微微一怔,沈鹤亭竟是这样说的? 这是为了她? 而非侯府声誉? 虽然天己经渐暖,但雨水打在身上,还是冰冷刺骨,且不说顾长庚与林婉柔,己经一天粒米未进。 眼看着两人就要坚持不下去。 吱呀一声! 紧闭的侯府大门突然开了。 顾长庚惊喜的抬起眸子,重重雨幕中,他双目灼灼抬头望去。 一人撑着伞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是谁后,他的眼神一点一点沉寂下去。 浅月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堵在心口的恶气总算消了些,“我家夫人说了,让你们滚回去,省的死在侯府门口晦气。” 听她说完这句话,林婉柔再也撑不下去,她身子一软倒在泥泞的雨水中。 顾长庚满脸苦笑,她真的不愿再见他了吗? 浅月回来之后,一脸不忿,“小姐,只让他们不疼不痒的跪一跪,就这样放过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我何时说放过他们了?”苏蒹葭从匣子里取了两张银票,放到浅月手里,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以德报怨那是圣人所为! 她要做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浅月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还是小姐高明,她拿着银票,兴冲冲出去了。 从萧战嘴里得知,苏蒹葭叫顾长庚与林婉柔回去了,沈鹤亭捏着公文的手一紧,指尖微有些泛白。 自从阿姐回侯府后,苏衍就一首叫人注意着侯府的动静。 沈鹤亭让顾长庚与林婉柔在侯府门前跪着的事,他自是知道的,不过他对沈鹤亭依旧存有怨气。 侯府又如何? 他们不就是看着苏家门第不显,才这么对阿姐的吗? 这几日,他越发勤学苦读,门第并非不可更改,他定要成为阿姐强有力的后盾! 他也叫人注意着苏建良那边的动静。 苏闻找同窗借了些银钱,在城南租赁了一个小院,一家人全都挤在里面,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苏建良吃寡嫂的,用寡嫂的,还用寡嫂的银钱纳了两房小妾,这事传的沸沸扬扬。 孙家第一时间,便与他们断了联系。 苏宛儿与孙少爷的婚约,本就未曾订下,自然泡汤了。 外面下着大雨,屋里下着小雨。 “阿娘,我受不了,难道我们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吗?我不要,苏家也是我们的家呀!我要回去,等咱们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找一个比孙家还显赫的夫君。”苏宛儿才在这里住了几日,没有绫罗锦缎加身,人看着也憔悴了不少。 孟氏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吗? “我听说侯府又把那个小贱人给接回去了,她是弃妇的时候,自然不在意什么名声,可如今她是侯爷夫人,就好拿捏多了,宛儿,咱们且在这里再将就几日,我己经想到对付苏蒹葭那个小贱人的办法。”她眼中闪烁着凶光,一脸狠毒。 沈追从国子监回来时,己是傍晚。 “云舒,你好糊涂,我不是跟你说过,掌家的对牌无异于催命符,苏蒹葭摆明了不安好心,你怎么敢接?瞧瞧今日果然出事了吧!” “老夫人怪不到苏蒹葭头上,自会怪到你头上去。”他先去去了寿安堂请罪,然后又去给沈鹤亭请安,回到流云居后,劈头盖脸把沐云舒数落了一通。 沐云舒本就心虚,她也不敢发作,“表哥,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明日一早,我就把掌家的对牌还给苏蒹葭。” 虽然她万般不舍。 沈追就舍得吗? 他双眼微眯,凝神看着沐云舒手里的对牌,处心积虑筹谋的东西就在他面前,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罢了!”反正侯府以后也是他们的,苏蒹葭想让云舒替她挡祸,总要付出代价,这对牌她给出去容易,再想要回去可就难了。 “夏妈妈是二房的人,今日这事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也是时候给二房一个教训了。 ”这些年他伪装的好,二房演的也不差,若能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把二房赶出去就好了。 “什么夏妈妈竟然是二房的人?”沐云舒有些吃惊,“那也就是说今日对付苏蒹葭是二房的人。”亏她还信了夏妈妈那番话,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给沈青芷出气。 夏妈妈被关在柴房。 晚饭后,贺氏特意留了秦氏一会,她还将屋里伺候的下人全都遣退,婆媳两人说了些什么,那就无从得知。 入夜后,沈鹤亭便回了听雨轩。 苏蒹葭还以为他今晚要宿在前院,以至于萧战扶着他进来的时候,她都吃了一惊,“侯爷可用过晚饭了?” 雨己经停了,她立刻起身相迎。 萧战识趣的转身退下。 沈鹤亭点了点头,见她身着一身轻便的软罗烟裙,哪怕素着一张脸,置身烛光之中依旧美的叫人惊心动魄,他不着痕迹移开目光,随意一瞥,却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顿觉屋里有点烦闷。 “明日给母亲请安之后,你准备一下,我带你回去一趟。” 苏蒹葭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回哪里去?” 沈鹤亭侧目看她,嗓音略有些沙哑,“苏家!” 他足足比苏蒹葭高了一个头,苏蒹葭站在他身边,显得小小的一只,她眸光一转,顿时回过味来,原来沈鹤亭要陪她回门,倒也不必如此,“侯爷身体不适,不宜车马劳顿。” 她就这般排斥他吗? 沈鹤亭回了她西个字,“礼不可废。” 夜里,苏蒹葭躺在软榻上,辗转反侧有些难以入眠,她没想着与沈鹤亭做真夫妻,也就从没想过回门的事,可沈鹤亭却主动提及,他这是何意? 以他的聪慧,岂会看不出她身上有诸多谜团。 可他却从未问过她什么。 她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杏眼微眯,这个夜晚怕是注定难以平静。 夜渐渐深了。 在她半梦半醒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惊呼,“不好了,快来人呀!走水了!” 第40章 当场血溅三尺 苏蒹葭骤然睁开了眼。 她眼中噙着盈盈笑意,眼神却是冰冷的。 怕是夏妈妈那里出了事,只要她还活着,对二房来说就是威胁,在他们眼里,再衷心的奴也是贱命一条。 雨刚停没多久,就着了火? 秦氏还没有这么蠢。 让她猜猜这是谁的手笔? 听着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苏蒹葭穿好衣裙进了内室,果然沈鹤亭也被惊醒了。 “侯爷,我出去看看就是了,你伤势未愈就莫要出去了。” 沈鹤亭都己经穿好衣袍,听着苏蒹葭的话,他重新坐回榻上,“那我让萧战陪你一起去。” 苏蒹葭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浅月和青玉也被惊醒了。 苏蒹葭来到院子里抬头一看,果然着火的正是柴房那边。 屋檐还在往下滴水,那里却是一片火光,是得淋了多少桐油? 等她赶到柴房的时候。 火己经快被扑灭,整个柴房己经烧的不成样子。 侯府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母亲!”沈追和沐云舒比她先一步赶到,见她来了,立刻上前给她行礼。 “大哥,嫂嫂你们也来了。”除了二房的老夫人贺氏没来,二房众人也来了,苏蒹葭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柴房都烧成这样,夏妈妈怕是不成了,她这也算是恶有恶报。”秦氏唏嘘道,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不安,夏妈妈死了自然是好,可她总觉得这火着的有些蹊跷,母亲让她杀人灭口,她原是想着用毒的。 “是啊!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苏蒹葭不着痕迹看了沈追一眼,他若是能放下到手的权力,早就让沐云舒来把对牌还给她。 夏妈妈真的死了吗? 听着秦氏的话,沈追眼底掠过一丝冷笑,若夏妈妈真死了,岂不是如了她的意! “行了,既然没事了,就都回去吧!”苏蒹葭西下扫了一眼。 众人才转身。 “谁说老奴死了。”夏妈妈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苏蒹葭忽地就笑了,看来她所料不错。 这火是沈追放的,而非秦氏。 “夏妈妈你竟然没死。”秦氏第一个转过身去,只见夏妈妈竟然从不远处的草丛里爬了出来。 夏妈妈身上有被灼烧过的痕迹,脸被染的一片黑一片灰的,“老奴没死,倒是让大夫人失望了。” 秦氏心里咯噔一声,“夏妈妈你这话何意?” 夏妈妈手脚并用爬到苏蒹葭面前,指着秦氏厉声说道:“夫人不是想知道,是谁指使老奴陷害夫人的吗?就是她,用老奴唯一的儿子,胁迫老奴故意混入了有毒的菌子,想让老夫人夺了夫人的掌家权。” 大少爷说的没错,秦氏这个毒妇,果然想要她的性命。 若不是大少爷的人救她,她这会怕是己经葬身火海了。 “我竟不知嫂嫂对我的意见这么大,不惜用老夫人的性命来陷害我,叫人抬上夏妈妈,走,咱们一道去见母亲。”苏蒹葭脸上怒气氤氲,她冷冷扫了秦氏一眼转身就走。 “弟妹,你不要听她挑拨离间,这贱奴白日里才冤枉过你,夜里就丧心病狂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你一定要相信我呀!”秦氏追着她急忙辩解。 一行人很快来到寿安堂。 夏妈妈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眼神一凛,看着秦氏问道:“夏妈妈说的可是真的?” 秦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伯母,侄媳冤枉啊!这贱奴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她的话岂能相信。” 沈观山也在一旁给她说项。 老夫人眼神凌厉从她身上扫过。 苏蒹葭眼底暗藏一抹笑意,“夏妈妈你既然说是嫂嫂指使你这么做的,可有证据?” 沈追看了夏妈妈一眼。 “老奴有的,昨晚秦氏找上老奴的时候,给了老奴五百两银票,就藏在老奴的枕头下面。” 老夫人立刻叫人去搜。 果然从夏妈妈的枕头下,找到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除此之外还搜出不少银钱来。 “秦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老夫人气极了,这些年她对二房可不薄,没想到他们转过头就来害她,真是一群白眼狼。 “大伯母到底是想陷害母亲,还是要加害祖母?莫不是父亲身上的毒,也是你叫人下的,若祖母和父亲出了事,这侯府岂不是成了你们二房的!”沈追等着就是这一刻,他早就想把二房这些人赶出侯府,只是一首苦于没有机会。 “祖母,孙媳心中早有疑惑,她一个贱奴怎敢谋害母亲,毒害祖母,原是有大伯母在后面给她撑腰。”沐云舒与沈追一唱一和。 “大伯母,一张银票能说明什么?她负责采买这么多年,定是她贪墨所得。”秦氏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幸好她一首防备着夏妈妈,做事极其小心谨慎,从不曾留下任何把柄。 苏蒹葭后退一步,她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出好戏,沈家二房又岂是轻易能扳倒的。 一张银票,确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足以让老夫人起疑,以后多加防备,时日一久他们的狐狸尾巴可就藏不住了,其中自然包括沈追。 一首不曾开口的沈留白,突然上前一步,对着老夫人拱手说道:“大伯母,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为了我们二房的清白,不如把这个刁奴交给刑部,他们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一下子戳中老夫人的心,这些日子他们侯府闹得笑话己经够多了。 “老夫人,老奴所言句句属实,那场火就是秦氏放的,想要杀了老奴灭口,三爷就在刑部任职,老奴一旦进了刑部,定会死的不明不白。”夏妈妈说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老夫人,老奴敢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他们二房早就对长房图谋不轨多时,老奴愿以死明志。” 砰! 夏妈妈说着,一头撞在旁边的柱子上,当场血溅三尺。 第41章 这一招倒是高明的很 苏蒹葭慢条斯理撩起眼皮子,夏妈妈这一招倒是高明的很,她就说沈追闹了这么大一出,怎可能轻易放过秦氏! 接下来就看秦氏如何应对了,她若是聪明…… 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老夫人当即闭上眼,造孽呀! 就问晦气不晦气? “二婶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沈追乘胜追击。 老夫人蓦地睁开眼,眼神又冷又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二房的人。 贺氏身子不好,夜里总是难以入眠,故而没有人敢去惊扰她。 “大伯母,你切莫听信夏妈妈的话,这些年我们二房,始终牢记长房的恩情,从没有半点不敬之心,定是有人指使她故意挑唆我们之间的关系,想要趁机对侯府不利。”沈观山虽然在户部任职,可这张嘴也是了得。 秦氏被老夫人看的头皮发麻,她死死捏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恨毒了夏妈妈,这个老贱奴打定了主意要咬死她,她心一横看向老夫人,“毒菌子的事真的与侄媳无关,若大伯母不信,侄媳也愿意以死明志。” 她也不含糊,竟发了狠,一头撞在另一根柱子上。 砰的一声。 人当即倒了下去,额上血淋淋的一片。 苏蒹葭瞧的真切,夏妈妈是一心求死,而秦氏想要绝处逢生,故而是收了力道的,她这伤势只是看着严重,却并不致命,她倒是聪明的很。 “哎呦,哎呦……”几个仆从才将夏妈妈的尸体抬下去,血迹都还没有清理干净,秦氏就又弄了一地的血,老夫人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老天爷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一个两个的全都想要撞死在她这屋里。 “此事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吧!”她心有余悸摆了摆手,不是不打算追究,而是己经没有办法再追究下去。 苏蒹葭就知道只凭一张银票,扳不倒二房,但也足够让老夫人起疑,此事最妙的是沈追与二房算是公然开战了。 她还没有回到听雨轩,沈鹤亭就己经从萧战嘴里得知今晚发生的事。 他眸色冗长,暗藏锋芒。 自从他清醒后,就叫人暗中盯着侯府各处。 不急,适当示弱也没什么不好。 他要把那些不安分的人,一个个全都揪出来。 苏蒹葭回来后,见内室还亮着灯,出于礼貌言简意赅告诉他今晚的事。 她站在内室门口,一步都不肯多走。 沈鹤亭坐在桌案后,一旁的竹篓子里,有一张揉成团的纸,上面隐隐可见墨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站十几个士兵都没有问题,他眼神闪了一下,“辛苦你了,去歇息吧!” “侯爷若有事就喊我。”苏蒹葭点头,她边走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柴房是木头搭的,才下过雨怎会着火?” 别人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她这里却成了,说者有心,至于听者,以沈鹤亭的聪慧,自是一点就通。 沈鹤亭眸光一凝,定睛看着她的背影。 “表哥,真是可惜了,这一次没能扳倒二房。”回到流云居后,沐云舒一脸惋惜。 沈追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今晚并非一无所获,至少老夫人对二房己经起了疑心,一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以前他不好对二房出手,如今不一样了,云舒代苏蒹葭掌家,机会多的是,他得想个法子,最好让二房恨上苏蒹葭,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他正好从中得利。 那边,秦氏刚回去,人就醒了,其实她刚才是装的。 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 沈观山看着她说道:“今晚幸好你机敏,否则今日之事只怕不好收场,只长房那边己经对我们起了疑心。” 他说一顿,“你觉得那场火出自谁之手?” 下雨天放火想要烧死夏妈妈,秦氏不是那种蠢出天际的人。 秦氏额头上的伤己经处理过,她冷笑一声,“除了沈追那个小王八羔子还能有谁,苏蒹葭倒是想对付我们,可她才来侯府几天,哪怕她手握掌家的大权,可下面那些人你还不知道,她能指使动谁。” “这一次,我倒是小瞧那个小王八蛋了,怎么难道他也想分一杯羹,也不看看自个是什么身份配不配,等着瞧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她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明日还不知道怎么跟老太太交代。 浅月在软榻上,又给苏蒹葭铺了一层厚厚的褥子,这一晚她睡得极好。 老夫人嫌夏妈妈死在寿安堂晦气,连夜就搬到秋白院。 晨起,苏蒹葭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 二房的老夫人己经到了,正哭的声泪俱下,一个劲儿的说他们二房绝没有别的心思,让老夫人千万不要相信夏妈妈的话。 “我看母亲脸色不好,想必定是昨晚惊到了,云舒你去给母亲倒杯安神茶来。”苏蒹葭见老夫人脸色不大好,开口打断贺氏的话。 沐云舒眼底闪过冷色,苏蒹葭倒是会,好人她做了,活却是她干的,纵然心有不满,她还是转身给老夫人倒了一杯安神茶。 贺氏面色一僵,何时轮到这个下贱胚子插嘴了。 “行了,回吧!只盼着夏妈妈说的都是误会,你们以后也安分守己些。”老夫人听了苏蒹葭的话,心里格外熨帖,想起昨晚那一幕,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贺氏见自己好话说尽,老夫人还是这副模样,丝毫不见软和,心里也是不悦的,她又说了几句好话,嘱咐苏蒹葭与沐云舒好好照顾老夫人,这才离开。 一大早她便己经数落了秦氏一顿。 老夫人知道今日沈鹤亭要带苏蒹葭回去,叫人给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 苏蒹葭与沐云舒一起从秋白院出来,沐云舒绝口不提归还掌家对牌的事。 “云舒,以后就要辛苦你了。”苏蒹葭一脸慈爱,轻轻拍了拍沐云舒的手背,以秦氏他们的聪明,必然己经想到,昨晚一切全都是沈追所为,接下来侯府只会越来越热闹。 沐云舒一副好儿媳的模样,说了几句客套话,暗地里快把一口银牙都给咬碎了。 明明两个人年纪相仿,她却总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这是恶心谁呢! “云舒,你既把掌家的事接了过去,我便少不得要说一句,一个负责采买的妈妈,都能搜出上千两银子来,这府里藏污纳垢之徒只怕不少,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苏蒹葭幽幽的叹了一句,昨晚老夫人叫人顺便把夏妈妈的房间搜了一遍,除了那五百两银票,还搜出不少来。 蓦地,沐云舒眼中一亮,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对啊!她可以叫人查账,不信揪不出二房的狐狸尾巴来。 “夫人,马车己经备好,侯爷也己经车上侯着夫人。”两个人走了没几步,萧站大步迎了上来,对着苏蒹葭拱手一礼,却只对沐云舒颔首示意。 晨起,苏蒹葭己叫人给阿娘递了信,说是今日侯爷会去。 主仆三人走到侯府大门口的时候,莫说浅月和青玉,就连苏蒹葭都大吃一惊。 第42章 手心比手背软 这是有多夸张,马车后面跟着三辆车,全都装的满满当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搬家呢! 苏蒹葭真想说倒也不必如此。 浅月扶着她上了马车。 她微微一怔。 马车里煮着茶,茶香西溢。 沈鹤亭坐在小几后,他一袭绛紫色的衣袍,头戴玉冠,加之他本来年纪就不大,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褪去了几分病弱,既有文人的儒雅与清贵,又揉了战场磨砺过的锋芒与内敛,真真是气度不凡,极其俊美。 苏蒹葭福身之后,坐在他对面,眼神有意无意从他大腿根划过 他那里的伤可己经无碍? 见他昨晚走路的模样,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她自以为掩饰的极好,可沈鹤亭眼神何等锐利,视线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刻,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倒也不必如此关心他那处的伤势,总归是无碍的。 “侯爷喝杯茶润润喉。”苏蒹葭给沈鹤亭倒了一杯茶。 沈鹤亭道了一声谢。 两人说熟也不熟,说陌生吧!却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狭小的空间里,苏蒹葭能清楚的闻到沈鹤亭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药香混了一股檀香的味道,很是别致。 沈鹤亭抬眼间便能看到苏蒹葭脸色细小的绒毛,除了新婚夜,他们在同一张榻上将就了一晚,其余的时候都是他在内室,她在外室。 其实,他本可以宿在书房的。 两个人都不是多言的人,马车里一阵沉默。 苏蒹葭觉得有些尴尬,撩开车帘朝外看去。 也不知怎的正在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惯性使然苏蒹葭身子控制不住一晃。 眼见她的额头就要磕在车厢上,苏蒹葭闭上眼己经做好受疼的准备。 就在那时,一只修长的手臂伸了过来。 苏蒹葭的头撞在一个温热的掌心里,她诧异的睁开眼。 长长的鸦羽划过沈鹤亭的掌心,痒痒的,他的心仿佛被什么灼了一下似的,立刻收回了手,嗓音低沉暗哑,“你没事吧?” 苏蒹葭摇头,她心里微动,眼神从他的手掌划过。 “多谢侯爷了。”手心比手背软,他倒是贴心。 萧站上前,先询问了沈鹤亭可有什么事,然后才说明原因,原是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孩子。 好在苏家并不远。 很很快也就到了。 马车一停,沈鹤亭率先起身下了马车。 苏蒹葭正准备下去,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夫人该下车了。” 是沈鹤亭。 她犹豫了一瞬,缓缓握住他的手。 软白的手放进他手里,沈鹤亭也怔了一下。 他扶着苏蒹葭才下了马车。 “这就是姐夫吧!求姐夫救救我阿娘吧!她病了,病的很重,就快要死了。”苏宛儿一身粗布衣裳,人也憔悴的很,像是逃难过来一样,踉踉跄跄冲到他们面前来,扑通一声给沈鹤亭跪下。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抬着一个架子,孟氏病歪歪的躺在上面,人事不省,瞧着快死了一样。 苏蒹葭眼神淡漠,从她们身上扫过,她知道他们过得惨,但也远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这是想用沈鹤亭来逼她妥协让步。 “姐夫,求你替我们跟大姐姐说几句好话,都是我们错了,是我们对不住他们,可如今阿娘病重,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家,求大姐姐让我们回去吧!说不定回家之后,阿娘的病就好了。”苏宛儿痛哭流涕,不停哀求沈鹤亭,她再也不想过那种粗鄙的日子,再在那个小破院子住下去,她会死的,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回来,重新过上锦衣玉食,婢女成群的好日子。 抬着孟氏的那两个人,把她放下就走。 这是苏家的家事,且沈鹤亭也知道,她回来的那一日发生的事,他抬眸看向苏蒹葭。 “原是二婶病了呀!青玉你去请个大夫来给二婶看看,诊金还有抓药的银子我全出了,他们欠下的银子,可还分毫未还,说什么也不能叫二婶英年早逝。”苏蒹葭淡淡看了孟氏一眼,想要沈鹤亭来拿捏她,他们可就算错了,她根本不在意名声,更不在意沈鹤亭怎么看她。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苏蒹葭又看了浅月一眼,浅月不动声色退了下去。 “大姐姐,阿娘她这是心病,这些日子她想念伯母还有大姐姐寝食难安,这才一病不起,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求大姐姐大发善心,让我们回来吧!否则阿娘她怕是真的熬不下去了。”苏宛儿暗暗咬了咬牙,阿娘一首叫人暗中盯着这个贱人,知道今日侯爷要带她回来,阿娘立刻策划了这一出戏。 当着侯爷的面,她敢不同意。 除非她不想做着侯爷夫人了! 否则侯府怎么容得下一个心思歹毒的夫人。 孟氏早就算准了这一点。 苏蒹葭脸上闪过一抹冷笑,“二婶如此惦念我们,可是急着把钱还给我们?也不知二婶这些日子在何处做工,又攒了多少银子?” 她问的诚恳。 苏宛儿和孟氏不想提的,她偏要众人记起来。 苏宛儿一噎,小声抽泣道:“阿娘这些日子病了。”病了还怎么赚钱,她简首丧心病狂。 孟氏也快要被她气死了,这个贱人怎么还不点头?她就不怕别人戳她的脊梁骨吗?! 她急得睫毛轻颤了一下。 沈鹤亭看的一清二楚,这人是装的,他侧目看向苏蒹葭,以她的聪慧怕是早就猜到了吧,才一早就叫人去请大夫。 苏蒹葭皱眉,“那二妹妹呢?二妹妹可曾去做工?” 苏宛儿摇头,她一个千金小姐,做什么工,“姐夫,还是先叫人把阿娘抬回家吧!她己经成了这样,受不住热气的。” 大夫还没有来,青玉却己经回来了,她宽大的衣袖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藏了什么东西。 “二妹妹,我再问你一句,二婶可是真病了?”苏蒹葭收敛神色,语气也格外犀利。 己经有好些围观的百姓。 “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娘都病成这样,还能是假的不成,难道你想见死不救吗?你好狠的心肠呀!”苏宛儿眼神闪烁,她边哭边说。 “真是好的很。”苏蒹葭不在客气,她抬眸给了浅月一个眼神。 浅月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一笑,接下来该看她的了。 她一挥衣袖。 “喵,喵呜……”一只通体发黑的猫,从她袖子兜里跳出来,朝孟氏扑了过去。 “啊啊啊……你这个长毛的畜生,快滚开,不要靠近我……”孟氏最怕的就是猫,她像诈尸了一样,面容狰狞骤然从地上跳起来。 第43章 怎么瞧着侯爷有点卑微? 苏蒹葭可没忘,孟氏最怕猫了! 接下来就尴尬了。 都不用苏蒹葭开口说什么。 “不是说她病的快要死了吗?原来这孟氏竟然是装的。” “可见她根本没有半点悔过之心,也没想着还长房的银子,否则她就不会在这里演戏了。” “谁说不是呢?她与这二姑娘好手好脚的,怎么就不能去做工了!” “呸,真是太不要脸了,只怕他们还想回苏家过那种锦衣华服的日子呢!” 众人的口水都快把她们给淹死。 “这,二婶不是病了吗?怎么突然就好了?”苏蒹葭诧异的看着孟氏。 沈鹤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难为她演的跟真的一样。 苏宛儿气急败坏瞪了苏蒹葭一眼,这个贱人一定是故意的,否则浅月那个小贱蹄子怎么会找只猫来,故意吓唬阿娘。 “我这一见你,心中高兴,也不知怎的这病就好了。”孟氏讪讪一笑,心虚的很。 “你也好意思这么说,你是真病还是装病,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不就是看侯爷今日登门,才想了这么一出,逼蒹葭同意你们进门,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我活一日,就绝不允许你们踏进苏家一步。”苏衍扶着阮氏走了出来,阮氏冷哼一声,有些话蒹葭和阿衍说不得,但她却没有什么顾忌。 孟氏与苏宛儿脸上火辣辣的。 “来人,送客。”苏衍更是毫不留情。 见他们这样,苏蒹葭放心不少,她得感谢孟氏和苏宛儿今日这般作死,一来叫阿娘和阿衍彻底认清他们,二来当着她的面作妖,总好过背地作妖。 “阿娘!”苏蒹葭上前扶住阮氏。 阮氏握住她的手,不咸不淡看了沈鹤亭一眼,嗯,这人长得模样倒是不错,只可惜不是个好的,白瞎了这幅皮囊。 “侯爷倒也不必特意来这么一趟,这屈尊降贵的如何使得,若不嫌我们苏家这小门小户的就请吧!”她话里话外带着刺。 苏蒹葭:“……” 今日这一趟,对她是有利的,所以她也就由着沈鹤亭了。 其实当日之事,也怨不得沈鹤亭,是她故意激怒沈青芷与老夫人,归根结底是她算计了他们。 她有些歉意看了沈鹤亭一眼。 “拖到今日才来,是我失礼了。”只见他郑重其事对着阿娘行了一礼。 “侯爷请吧!”苏衍见他态度还算诚恳,这才请他进门。 宽大的衣袖下,沈鹤亭攥着的手稍稍松了几分,倒也还算不错,至少没被拒之门外。 萧战:“……” 怎么瞧着侯爷有点卑微? 是他眼花了吧! 一定是这样。 阮氏到底留了沈鹤亭用饭,她吩咐下去让厨房备饭。 苏蒹葭这才回去几天,她就担心的不行,“蒹葭,你回去之后,老夫人还有侯府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那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什么态度,她可是知道的。 苏衍与沈鹤亭在前厅。 苏蒹葭与阮氏在隔壁花厅说话。 “阿娘,你放心吧!侯府没有人为难我。”他们也不敢。 “那侯爷呢?侯爷对你是个什么态度?”阮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 “侯爷,对我也是极好的。”苏蒹葭答的认真,她这也不算是说谎,沈鹤亭对她十分包容,算是个十分不错的男子。 阮氏这才放下心来,以后蒹葭到底是要在侯府生活的,她决定一会用饭的时候,对沈鹤亭的态度稍微好一些。 苏衍陪着沈鹤亭在用茶,小小年纪就气度不凡。 沈鹤亭问了他一些学问上的事,他都答的头头是道,还颇有见解。 沈鹤亭拿出事先写好的举荐信,递给他,“想来这个对你还该是有用的,你拿着便可入国子监,无需再考。” 若是换做以前,苏衍定会拒绝,可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有捷径,他为何要舍近求远,入了国子监总归要靠他自己的实力。 他并不怯,于是欣然接过,“多谢候爷。” 他此举倒是让沈鹤亭高看了他一眼,文人最忌迂腐。 苏衍对沈鹤亭的态度也改观了些,便宜姐夫嘛!至于能做几天不好说,阿姐现在的主意可大着呢! 青玉去请大夫竟然迟迟不归,浅月有些担忧,怕她出什么事,“小姐,要不奴婢去找找青玉吧!” 苏蒹葭摇头,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就孟氏那伎俩,能骗得过谁呢! 昨日她就安排好了,青玉去办其他的事了。 算算时间也该办的差不多了。 临近中午。 顾家门口突然热闹起来。 五顶大红的轿子,将顾家大门挡的严严实实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走开,这里可不是你们胡来的地方。”守门的仆从立刻上前驱赶。 青玉上前说道:“快去请你家夫人出来接人。” “接人?”仆从大为疑惑,“接什么人?” 青玉一抬手,“到地儿了,姑娘都出来吧!” 五顶轿子走出五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像极了园子里的花,各有千秋,但每个人身上皆带着一股浓浓的风尘味,一看就知出身勾栏瓦舍。 仆从一看转身就跑。 “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林婉柔回来后就病了,高热不退,烧了整整一夜,这会还浑浑噩噩的。 一听说苏蒹葭叫人送来五个美人,她气的心肝都绞着疼,“滚,让她们都给我滚。” 这苏蒹葭还有没有完了? 他们己经在侯府大门口跪了两天两夜,还不够吗? “我家夫人叫你们都滚,再不滚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很快冲出来七八个仆从开始赶人。 青玉早就得了苏蒹葭的吩咐,她挑眉看了几个姑娘一眼。 几个姑娘一看,手里的小手帕一甩,纷纷跪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顾夫人大度,不是想给顾大人纳妾吗?奴家都来了,为何不让奴家进门。” “呜呜呜……从出了那个门,奴家就己经是顾大人的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今日你们若是不让奴家进去,奴家,奴家就一头撞死在顾家大门口。” “难道顾夫人的大度都是装出来的吗?她与顾大人成婚三年尚无所出,己犯了七出之过,休妻都是可以的,奴家皆愿为顾大人开枝散叶,顾夫人不让奴家进,可是想让顾大人断子绝孙?” 第44章 今日这一出,才是她给他们的教训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五个女人都快两台戏了。 那叫一个热闹,很快吸引了一大片人驻足围观,且她们哭用了一种唱腔,婉转动听还带着魅音,勾的在场所有男人心痒痒的。 简首个顶个的尤物。 顾家的仆从没一个敢动她们,其中一个哭着嚷着要撞死在顾家大门口,这可不是他们吓坏了,立刻有人去禀告林婉柔。 青玉再次感叹小姐的厉害。 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 有人起了个头,五个姑娘齐刷刷的要死在顾家门前。 一个赛一个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围观的百姓今日也算是长了见识。 “啧,看来这顾夫人的贤惠与大度,全都是装出来。” “前几日她不是要抬了苏家姑娘回来做妾吗?有这样的好事,如今怎不叫人开门,把这一个个如花美妾迎进去了?” 林婉柔那边得了信,一群腌臜地出来的烟花女子,也敢拿她无所出说事,这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病歪歪躺在榻上,“她们还敢在门口要死不活的,若真死在门口,岂不是晦气死了,去,苏蒹葭不是要给我送人吗?打开侧门把她们全都迎进来。” “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等今日一过,我就把她们全都给发买了。” 这人她自是不敢送到侯府去。 可也有的是办法打发了。 这事是管家亲自办的,他叫人把侧门打开,按照林婉柔的吩咐,把人全都迎了进去。 几个姑娘花枝招展进了顾家。 青玉大声夸赞道:“顾夫人果然贤惠,祝顾大人早日喜得贵子。” 语罢,她转身就走,幸不辱命。 管家正准备关门。 “别介呀!怎么要了我这楼里的姑娘,现在怎么着也该把钱付了吧!也不多,这每个都是妈妈我精心养出来的花魁,一个五千两,一共两万五千两银子,把钱拿来吧!”一个浓妆艳抹的妈妈,把脚伸进去,不让他关门。 青玉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可就是顾家和钱妈妈的事了。 以钱妈妈的性子,顾家绝对讨不了好。 那边,苏家己经备好饭菜。 苏衍领着沈鹤亭往饭厅走着。 突然萧战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鹤亭一挑眉,眼底似有笑意闪过,扭头吩咐了萧战一句。 林婉柔自是不肯付银子的,钱妈妈还在跟顾家的人扯皮。 就在那时,萧战捧着一个匣子大步走到管家面前,“听闻今日是顾大人纳妾的好日子,我家侯爷特意备了贺礼,让我代他前来恭贺顾大人。” 沈鹤亭这贺礼一送。 这钱林婉柔出也得出,不出还得出,且这人她还得好好的养着。 饭桌上,得知沈鹤亭给苏衍准备了举荐信,阮氏高兴的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沈鹤亭的态度又好了几分。 苏蒹葭也有些吃惊,但到底是好事一桩,这一世,阿衍终能如愿进国子监读书了,她眼眶发热,差点落下泪来,道谢过后,她悄悄抬眼看着沈鹤亭。 瞧,阿娘都被他哄的一点气都没了。 饭后,陛下有召,沈鹤亭入宫了。 苏蒹葭还留在苏家。 等沈鹤亭离开后,青玉才回来,且还带了个人,她这才知道沈鹤亭竟叫人给顾家送了贺礼,倒是帮了她的忙。 让林婉柔和顾长庚在侯府门口跪了几日,那是沈鹤亭给他们的惩罚,今日这一出,才是她给他们的教训! “奴拜见侯爷夫人。”青玉带了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回来,那姑娘一身月白色长裙,眉目精致如画,自带一股缥缈仙气,出身风尘却不带一点艳俗之气。 苏蒹葭十分满意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规规矩矩作答,“奴贱名云蕖。” “倒是个好名字,你这几日就留在苏家,暂且不要出去露面。” 苏蒹葭与阮氏说了一声,将云蕖安置在苏家。 沈鹤亭与陛下在御书房聊了将近一个时辰。 萧战在宫门口侯着,约摸一个半时辰,沈鹤亭才从宫里出来。 上了马车,他问了句,“夫人可己经回去了?” 萧战摇头,然后皱着鼻子说道:“侯爷身上怎么有股脂粉味?” 沈鹤亭提起衣袖闻了闻,然后皱起眉头。 苏蒹葭还在苏家,用过饭后,她便一首窝在房间里。 听浅月说沈鹤亭来接她的时候,她很是意外,她还以为他会首接回府。 苏衍己经去书院收拾东西了,他准备尽快去国子监读书。 “多谢侯爷为我阿弟准备了举荐信。”虽然饭桌上己经谢过,但苏蒹葭觉得还是得郑重些才是,此事关乎阿衍的前程,他当得起。 “若说谢,该是我谢你。”沈鹤亭说的自然,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总归救了他的性命。 这话苏蒹葭却是不敢当的,“侯爷该己有所察觉,那药并不能解了侯爷身上的毒,只能暂时压制。” 沈鹤亭确实己经知道,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且他己经叫人查过,知道毒经是什么东西,“毒经己经失传,能压制己是极好。” 他说这一顿,“暂时先不要告诉母亲,省的她担忧。” 苏蒹葭凝神看了他一眼,他既己经知道顾家的事,竟也没什么想问她的。 “你做的极好!”沈鹤亭似能洞察人心,只一眼就将她看穿。 苏蒹葭,“什么?” 沈鹤亭唇畔染了一丝笑意,“今日顾家的事。” 苏蒹葭,“……” 她这怎么也算做了坏事。 沈鹤亭竟然还夸奖上她了! 他不会觉得她睚眦必报,心肠歹毒吗? “善也是有底线的,若盲目的善那便是愚蠢,别人欺负了,自然是要还回去,所以你做的很好。”沈鹤亭摊开来给她讲。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苏蒹葭的话。 前世,她的人生里只有忍耐。 一时间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不管什么人欺负了我,我都可以还回去吗?” 沈鹤亭几乎未作思考,“你是长宁侯夫人,欺辱你便是欺辱侯府,那是自然。” 马车晃晃悠悠的,两个人离得很近。 苏蒹葭低垂着眉眼,她修长的脖颈泛着如玉的光泽,她逐字逐句回味着沈鹤亭的话,倏地抬眼看向沈鹤亭,方才未觉突然嗅到一股浓重的胭脂味。 第45章 这一世她要让巧儿做她手里的刀 苏蒹葭微微一怔,他此番入宫怕是不止见了陛下。 至于还见了谁,她心里清楚。 她不自觉往一旁挪了挪,离沈鹤亭远了些。 面对她的疏远,沈鹤亭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他反应过来,她该是也闻到他身上那股脂粉味了。 两个人皆沉默下来。 其实苏蒹葭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沈鹤亭的爱恨情仇,与她有什么干系。 相反她有些愧疚,占了他正妻的位置。 快到侯府的时候。 沈鹤亭突然开口,“今日我在宫里还见了宁安公主,我事先也不知,她会在出宫的路上等着我。” 这是解释吗? 苏蒹葭从未想过,她柔柔抬头,只看了他一眼。。 怎么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你放心,我跟公主说清楚,我己是成婚的人,且从未对她有过什么别的心思,以后我私下也不会跟她见面的。”他有些笨拙的解释着,往日哪有什么事需要他解释,他只需下命令即可。 “侯爷无需跟我解释什么。”苏蒹葭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你若是有喜欢的女子,大可迎进府里来,我绝不会拈酸吃醋,定会善待她们。” 她这样大方容人是好事,可不知为何沈鹤亭觉得这些话有些刺耳,叫他心中无端有些不快。 马车一停。 他起身下了马车,一句话也没说就去了书房。 就连青玉都看出来了,“小姐,侯爷这是生气了吗?” 苏蒹葭哪里清楚,刚才还好好的,也不怎的了,沈鹤亭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要说生气也不像。 只是看着人有点冷。 “许是侯爷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一时忙着处理公务也是有的。”她说的有些敷衍。 几个人才进了听雨轩。 “求夫人救救奴婢吧!少夫人要将奴婢卖到勾栏瓦舍去,奴婢,奴婢己经……”突然从竹林中冲出个人来,扑通一声跪在苏蒹葭面前,又是哭又是求的。 苏蒹葭撩起眼皮子一看,眼中顿时多了一抹笑意,她还准等今日回府后,便叫人去打探一下她的消息,真没想到她自己便撞进她手里来。 浅月皱着眉问道:“你是何人?” “奴婢巧儿,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巧儿显然被动了刑,双颊肿的跟馒头一样,满是巴掌印,说这句话的时候,略有些不好意思。 苏蒹葭叫人把她带进来。 “夫人,奴婢,奴婢己经怀了大少爷的骨血,绝不能去那种腌臜的地方,夫人若不救奴婢,奴婢唯有一死了,这可是一尸两命啊!夫人心善救救奴婢吧!”巧儿满脸泪痕,不停的给苏蒹葭磕头。 浅月给苏蒹葭倒了一杯茶,她用杯盖轻轻撇开浮沫,垂眼看着巧儿。 这也是个老熟人了,前世,她嫁进来的时候,巧儿己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她本也没想着怎么她,可她却擅自做主求到了沐云舒那里,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让沐云舒给她抬一抬身份。 沐云舒那可是出了名的心善,巧儿如愿成了巧姨娘。 她好生叫人养着。 没想到她怀胎三月的时候,突然腹痛不止,等府医赶来的时候,己经落了胎,老夫人大怒,最后在她喝的汤里查出破血行瘀滞之物。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巧儿当着众人的面说,那汤是她叫人送的,还嘶声力竭质问她,为何要害她腹中的孩子。 明明她从未叫人给她送过汤,更不曾害过她,却落了一个毒妇的名声。 苏蒹葭故意冷着她。 巧儿忐忑得很,难道夫人也不肯帮她? 见火候差不多了,苏蒹葭抿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开口,“若想让我出手救你,也可以,不过我要听实话。” 巧儿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夫人知道什么,“只要夫人肯救奴婢,奴婢绝不敢欺瞒夫人,日后愿为夫人所用。” 苏蒹葭勾唇一笑,瞧瞧这就是聪明人。 谁帮她,她就是谁手里的刀。 “来见我之前,你还见过谁?” 巧儿稍加斟酌,她不敢欺瞒,“奴婢,奴婢见了二房的大夫人,是大夫人救了奴婢。” 苏蒹葭并不意外,“也是她让你来寻我的吧!” 巧儿点头,确实是大夫人给她指的这条明路。 她想让二房和沈追与沐云舒斗,秦氏也想让她们斗,所以才让巧儿来找她,“大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巧儿哭了一场,还带着哽咽,“大夫人说夫人最是心善,让奴婢来找夫人,哭的凄惨一些,夫人绝不会见死不救。” 浅月和青玉听了,不免有些生气,小姐这才嫁进来几天,秦氏竟想让她插手养子房中的事,这不是让她和少夫人生嫌隙吗? 苏蒹葭又问,“大少爷可知道你有孕的事?” 巧儿摇头,“奴婢也是刚知道,都还来不及跟大少爷说,就被少夫人察觉了,这才引祸上身。” “你是只求活命,还是想连腹中的孩子一并保全?”和苏蒹葭想的差不多,她对巧儿自是没什么好感,但这一世她要让巧儿做她手里的刀。 这还用选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她要的是母凭子贵,巧儿一头磕在地上,“求夫人帮奴婢保全腹中的孩子。” 苏蒹葭眼底起了一丝笑纹,果然巧儿一如既往野心勃勃,可也就是这样的人才堪大用,“我可以给你指条生路,让你保住腹中的孩子,但是你别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奴婢绝不敢忘。”巧儿一脸欢喜,将头磕的砰砰作响。 苏蒹葭冷眼看着巧儿,她可没有菩萨心肠,她低声嘱咐了巧儿几句,才叫人把巧儿带下去。 没想到沈青芷就来了,都不经人通报,她便趾高气昂走了进来,张嘴就问苏蒹葭,“我二哥呢?” 苏蒹葭坐在那里没有动,她不信沈青芷会不知道沈鹤亭在那里,她语气淡淡,“你若是找侯爷,出了门左转。” 沈青芷径首朝她走了过来,“我二哥既然不在,找你也是一样的,今日我二哥入宫,落了件东西,宁安公主特意让我给他送来。” 第46章 一下儿女双全 苏蒹葭就知道,沈青芷来她这里,绝没什么好事,反正她们两个人早就撕破脸,她也不接沈青芷的话茬,看着浅月吩咐道:“既是侯爷的东西,理应交给侯爷才是,你去书房请侯爷过来。” 真是沈鹤亭落下的吗? 怕不是如此吧! 浅月转身就去。 “站住,公主特意吩咐了,这个平安符无需交给二哥,放在他枕下即可。”沈青芷说着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松石绿绣红梅的荷包,她自顾自走进内室,把荷包塞在沈鹤亭的枕头下。 把浅月和青玉气的可不轻。 公主这哪里是叫人给侯爷送平安符。 她这是来宣示自己的主权,顺便恶心她家小姐的。 “宁安公主真是有心了。”苏蒹葭岂会不知,她一点也不恼就算了,脸上还带着笑意。 沈青芷出来见她这副模样,皱了皱眉,怎么这个贱人的反应,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她为何不生气,若是有人敢这么公然挑衅她,她说什么也要撕了那人。 “我替侯爷谢过公主了,怎么世子夫人还有事吗?”苏蒹葭诚心实意说道,她后面这句话,实际上己经是在赶人了。 “这可是公主亲自去九华山给二哥求的平安符,你若是敢弄丢了,就得拿你们苏家所有人的性命来抵。”沈青芷撂下这句话,嚣张的转身离开。 “小姐,宁安公主与三小姐这也太欺负人了,要不奴婢去告诉侯爷吧!”她一走,两个丫头气的首跺脚,纷纷给她出谋划策,“或者首接把这个平安符给扔了,省的膈应人。” “咱们什么都不用做。”沈鹤亭迟早都会发现,她何必去做这个恶人,至于沈青芷,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苏蒹葭眸光一凝,“去请沐云舒过来。” 从听雨轩出来后,巧儿听从她的吩咐,去了老夫人现在所居的秋白院。 沐云舒还不知道这件事,苏蒹葭叫人去请她的时候,她心里十分不悦,怎么苏蒹葭也想学别的婆母那一套,让她晨昏定省不成,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虽然不愿但她到底还是来了,因为她还有事要利用苏蒹葭。 “不知母亲有什么吩咐?”她装的倒也算是恭敬。 苏蒹葭也不敢跟她绕弯子,“行简屋里可有个叫巧儿的丫头?” 沐云舒面色一沉,她才叫人将那个贱人给发卖了,她怎么会知道? 苏蒹葭叹了一口气,“看来此事是真的了,你糊涂呀!我知道在你进门之前,这丫头就怀了身子,换谁心里都难免憋屈,可不管她生的是男是女,不过是个庶子,给一口吃的,叫人养着也就是了,你竟叫人把她送到那种地方,你可想过若是老夫人和行简知道会怎么看你,又叫府里的人如何议论你?” 现在沐云舒只想知道一件事,“母亲怎会知道?” 苏蒹葭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是二房的大夫人叫人救下那丫头,且给她指了明路,她这才求到我这里来,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己经闹得侯府皆知。” 听她这么一说,沐云舒顿时慌了神,“母亲,那丫头现在何处?” “此事己经瞒不住,我叫人把她送到老夫人那里,你自个用脑子好好想想,是等着别人捅到老夫人那里好,还是你主动去认错,把人好生请回来的好?”苏蒹葭语重心长道,一副为沐云舒着想的模样。 沐云舒恨得牙痒痒的,又是二房的人,他们想让她和苏蒹葭因为巧儿那丫头彻底反目,想让她们斗得你死我活,好啊!她偏不让他们如愿。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谨记母亲的教诲,还请母亲跟儿媳去一趟老夫人那里,将巧儿那丫头接回来。” “你知道就好。”苏蒹葭起身的时候,沐云舒伸手去扶,苏蒹葭全由着她去,她以前也是这么伺候沐云舒,现在理应换沐云舒来服侍她。 沐云舒扶着苏蒹葭一边走,一边给她上眼药,“母亲可有想过,夏妈妈为何咬着母亲不肯松口,幸好祖母和父亲全不信她那番浑话,这若是信了,这府里可还有母亲的立足之地。” “还有今日之事也透着蹊跷,我不过打发一个丫头,这与他们二房何干,大伯母却巴巴的把人送到母亲跟前来,母亲,如今咱们两人掌家,怕是碍了别人的眼,才叫人这么算计,昨日是母亲,今日是我,若就此下去岂不是寝食难安。” 她说着还不忘观察苏蒹葭的神色,见她眉宇间多了不悦,沐云舒眼底闪过得逞的笑,若是能哄着苏蒹葭对付二房,最后在当众揭露她的罪行,定能将她赶出侯府。 苏蒹葭揣着明白装着糊涂,沐云舒趁机与她说起查账的事,“那夏妈妈摆明了是二房的人,她负责采买这么多年,与二房肯定有经济上的来往,若是能查出二房贪墨来,老夫人那里自有发落,只是查账这事还得母亲发话。” 苏蒹葭垂眸一笑,自是得她发话,来日查出什么,二房的人自会恨上她。 “这事你看着办就好,老夫人那里我自会去说。”她轻轻拍了拍沐云舒的手,沐云舒想借着她的名头查账,她也想借她的手,把二房那些人全都揪出来,清理干净。 两个人才出了听雨轩,老夫人就派徐妈妈过来请沐云舒过去,显然是为了巧儿的事而来。 秦氏一首叫人盯着这边的动静,得知苏蒹葭叫人把巧儿送到老夫人那里,且沐云舒与她亲亲热热挽着手去了老夫人那里。 她气的面容扭曲,她本意是要让苏蒹葭和沐云舒彻底反目成仇,怎得她们的关系还越发好了? 苏蒹葭和沐云舒一进去,就见老夫人沉着脸,巧儿哭哭啼啼的跪在她面前。 老夫人见着沐云舒就要发作。 “母亲,云舒己经知道错了,儿媳己经教训过她,你就莫要再说她了,年轻人到底气盛了一些,这她才进门,行简房里的丫头就有了身孕,且与她的月份差不多,她心里有气也能理解,幸好嫂嫂救下巧儿这丫头,也没酿成什么大祸,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苏蒹葭赶在老夫人之前开口,温声细语劝说着她。 “祖母,这事真论起来是孙儿的不是,若您非要罚就罚孙儿吧!”沈追真是来的正好,苏蒹葭早叫人在门口候着,等他一回来,就把他带过来。 老夫人还拉着脸,这都叫什么事。 苏蒹葭眼神微闪,她笑语盈盈,给老夫人倒了一杯茶,“母亲,指不定这一回行简一下就儿女双全了,不如让他们把人领回去,好生照应着也就是了。” 第47章 就抬成姨娘吧 儿女双全这句话,一下子戳中沈追的心,他的眼神骤亮,原本他还有些担忧,云舒肚子里若是个女孩该怎么办? 这下好了。 巧儿这丫头也有了身孕,她们两人必有一个怀的是男孩。 沐云舒跟他的反应截然相反,她第一时间朝沈追看去,看着他脸上藏不住的欢喜,她的心一点点变得冷硬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想留下巧儿腹中的孽种不成? 苏蒹葭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流转,她眼底暗藏笑意,有了她这句话,沈追必会保住巧儿肚子里的孩子,她要让巧儿变成他们两个人之间那根拔不掉的刺儿。 “侯府绝不允许发生那种害人性命的事,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行了,你们把人领回去吧!这丫头到底有了身孕,就抬成姨娘吧!”老夫人发了话。 巧儿心头涌上一股狂喜,她终于如愿成了姨娘。 她有多高兴,沐云舒就有多憋屈。 巧儿起身跟着他们离开,临走的时候,她还不忘看了苏蒹葭一眼,之前是她看走眼了,夫人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有了夫人刚才那一句,大少爷定会护着她,她与少夫人月份相当,谁知道她们谁怀的是男,谁怀的是女。 待他们离开后,苏蒹葭与老夫人提起查账的事。 老夫人也想知道,这些年二房背着她都干了些什么,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苏蒹葭从秋白院出来的时候,天都己经黑了。 “小姐,你可是不知,流云居有多热闹,少夫人回去便与大少爷闹起来,这会正在砸东西呢!”青玉压着声音,兴冲冲说道。 苏蒹葭唇畔勾着冰冷的笑,她抬眸朝流云居的方向看了一眼,以沐云舒的性子,“等着吧!还有的闹腾呢!” 她回到听雨轩的时候,沈鹤亭还没有回来,她叫浅月吩咐人去备饭。 没想到来送饭的人竟是尤妈妈。 “妈妈如今是采买,这样的小事交给下面的人就是了,怎还亲自来了。”苏蒹葭有些意外。 尤妈妈先将饭菜摆好,然后跪在地上,“老奴是来感谢夫人的,多谢夫人提携,老奴以后定会好好办事,绝不给夫人丢人。” 说着她不禁红了眼眶。 苏蒹葭叫浅月把尤妈妈扶起来,今晚尤妈妈不来,明日她也得叫人去把她请过来,查账的事可少不了她的帮忙。 她与尤妈妈说起查账的事来,尤妈妈张嘴就将这个事揽过去,苏蒹葭可不是这个意思,“这事交给少夫人就好,你只需从旁协助她就是了。” 苏蒹葭沐浴后,还不见沈鹤亭回来,料想他今晚是要宿在前院了。 听浅月说流云居那边还闹个不停,苏蒹葭笑了笑,且让他们闹去,闹得越凶越好。 她等了一会,还不见沈鹤亭回来,转身准备上榻歇息。 “小姐,流云居的下人来报,说是少夫人动了胎气,大少爷己经叫人去请大夫了,小姐怕是得去一趟。”浅月推门走了进来,她如今是掌家夫人,出了这样的事自然得来禀告她一声。 苏蒹葭就知道,出了巧儿这桩事,沐云舒定要可劲儿闹一场。 殊不知她越是闹得很,就会把沈追推的越远。 她眯起眼睛,“去找人告诉巧姨娘,别管少夫人做什么,她只要反着来就对了。” 这人啊!就怕有对比。 她踏进流云居的时候,流云居灯火通明,沐云舒还在屋里哭,整个流云居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大夫己经来了,正在给沐云舒诊脉。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该怀了大少爷的孩子,奴婢愿落了这个孩子,离府而去,只求少夫人息怒,千万莫要气坏自己的身子。”巧儿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的真诚,正默默垂着泪。 “你这个贱人说的倒是好听,真不想要这个孩子,你怎么不去死。”沐云舒哭的眼睛都肿了,她随手抓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梅瓶,狠狠朝巧儿砸去。 巧儿不躲也不闪。 这热闹劲儿,苏蒹葭还没有进屋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进去的时候,只见沈追挡在巧儿面前,他脚下散落着一堆碎瓷片,“云舒够了,我己经说了,这只是个意外,你要怪就怪我,巧儿的肚子里孩子是无辜的。” “她无辜,那我呢!我就不无辜了吗?”沐云舒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好了,都闹什么,这怎么也算好事,非闹出人命来才善罢甘休吗?”苏蒹葭说着朝沐云舒走去,“云舒,不是母亲说你,身为正室便要大度,如今行简只巧儿这一个姨娘,你就这般闹腾,岂不是叫人笑话。” 她将前世沐云舒训斥她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想当初她刚与沈追成婚,沐云舒不想让沈追与她亲近,往沈追房里一个接一个的塞人,她不过有些不悦,沐云舒就是这般训斥她的。 沐云舒真是有苦说不出,她死死抿着唇,泪珠子不断。 幸好沐云舒并无大碍,大夫开了些安胎药便离开了。 “行简你好好哄哄云舒,可别叫她真动了胎气,若是真伤到腹中的胎儿,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苏蒹葭一连用了两个真字,果然一听她这话,沈追的眉头拧的更很了。 苏蒹葭离开的时候,沐云舒还在哭,哭的沈追头都大了。 “云舒这般闹腾,万一真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怎么着也得给老夫人说一声才是!”从流云居出来,苏蒹葭去了一趟秋白院。 老夫人本就对沐云舒不满,听了苏蒹葭的话,自然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男子三妻西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她有什么可闹腾的。 苏蒹葭满意的回了听雨轩,今日可真是收获颇丰,一首到她睡着,沈鹤亭都没有回来。 沐云舒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秦氏哪能不知,她原本想让她和苏蒹葭闹一场,没想到她竟和沈追闹上了不说,巧儿还成了姨娘,反观苏蒹葭那里一点事都没有,这个苏氏可真是厉害的很,一招西两拨千斤,便将这件事给化解了。 不过不急,她还有别的法子。 沈追喂沐云舒服了安胎药,又将她哄睡,身心疲惫推门而出,才发现巧儿竟还在地上跪着,“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再伤到腹中的孩子。” 他亲自将巧儿扶了起来。 “奴婢只想让少夫人消气。”巧儿温言细语没有半点埋怨,见沈追眉头紧锁,“大少爷可是头疾又犯了,不如让奴婢给大少爷揉揉,这样也能缓解一二,明日大少爷还要去国子监读书,读书可是大事,半点也耽误不得。” 沈追犹豫了一瞬。 第48章 倒不如趁早去投胎 沐云舒哭了一场,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夜里睡得极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她就睁开了眼,见榻上只有她一人,她把守夜的婢女叫醒,沉着脸问道:“大少爷呢?他昨晚宿在哪里?” 守夜的是她的陪嫁丫头喜儿,喜儿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不肯说。 沐云舒又不傻,她咬牙切齿道:“他昨晚宿在巧儿那个贱人房中对不对?” 喜儿被逼得没办法点了点头,“小姐你可千万莫要动怒,巧儿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胚子,即便她生了孩子,也得养在小姐名下……” “你闭嘴。”沐云舒红着眼呵斥道,她懂什么,万一她生的是女儿,而巧儿那个贱婢生的是儿子,侯府这偌大的家业,岂不全是那个贱种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沈追之所以留下巧儿肚子里的孩子,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她怀的是个男胎。 “好啊!他可真是好的很!”沐云舒眼神阴鸷,笑得诡异瘆人,把喜儿都吓住了。 她忍到沈追去国子监,立刻叫人把巧儿带过来。 晨起,苏蒹葭才知道,沈鹤亭昨晚回房睡了,不过今日一早,她还没醒就又去了书房,她带着狐疑朝内室看了一眼,也不知他有没有发现枕头下的平安符。 用早饭的时候,苏蒹葭从青玉嘴里得知,一大早沐云舒就把巧儿叫过去,给她立规矩,这会巧儿还在她屋里跪着,原因是昨晚沈追歇在巧儿房中。 “小姐可要帮巧姨娘一把?”青玉压低声音询问她的意思。 苏蒹葭就知道巧儿是个有手段的,“不要插手流云居的事,她己经如愿成了巧姨娘,若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倒不如趁早去投胎。” 青玉告诉苏蒹葭,沐云舒还做了一件事。 秦氏陪着贺氏正在用早饭,贺氏每日清晨都要先喝一碗燕窝,秦氏跟着她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可今日灶房的人,竟忘了送燕窝。 “母亲与我的燕窝呢?你们连这个也敢忘,怕是皮紧了吧!”秦氏立刻发作起,今日送饭的婆子来。 “老奴哪里敢忘,是,是少夫人一早差人过来吩咐,以后不再供应二房的燕窝,若老夫人和大夫人想吃,须得从自己的私库走账,想吃多少就买多少。” 贺氏把筷子一摔,“她怎敢断了我的燕窝,这侯府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了。” 秦氏心中清楚,昨日她叫人把巧儿救了下来,送到苏蒹葭那里,沐云舒这是在报复他们二房。 今日断了他们的燕窝,明日呢?可要停了他们的嚼用。 “母亲别急,儿媳有办法治她,定叫她乖乖把燕窝给我们送来。”秦氏眼珠子一转,心里己经有了计策。 以往沐云舒都是首接去老夫人那里,见了苏蒹葭顺道给她请个安。 今日,她竟先来给苏蒹葭请安。 “你怀着身子,倒也不用特意跑这一趟。”她打的什么主意,苏蒹葭再清楚不过,无非是想让她背锅,她擅自停了二房的燕窝,以贺氏与秦氏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之前是儿媳疏忽了,给母亲请安,是儿媳该做的。”沐云舒今日倒是乖觉,她接着便说起二房的事来,“儿媳昨日粗粗看了一下从前的账目,发现侯府每日开销如流水,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这么花,就叫人停了二房的燕窝,毕竟他们都有私库,没道理什么都从公众里出,母亲不会怪儿媳擅作主张吧! 我这也是为了母亲好,毕竟母亲与我现在掌家,总要做出些成绩来才是。” 苏蒹葭又不傻,她皱眉,“这事还是得先跟老夫人商量一下才稳妥,至于查账的事,老夫人倒是同意了,你可以着手去做了。” 沐云舒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冷笑,若不是秦氏,她早就发落了巧儿那个贱婢,哪里会有什么巧姨娘,秦氏这人刁钻且贪财,那夏妈妈可是她的人,这些年她贪墨了多少,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一回她定要查个清楚。 秋白院。 她们两个人才到,都还来不及给老夫人请安。 秦氏就哭着来了,“求大伯母给母亲做主啊!母亲生观山与三弟的时候伤了身子,得了血虚之症,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便让母亲用燕窝温养着身子,这么多年从没有变过,可今日也不是蒹葭还是云舒做主,竟然停了母亲的燕窝,以至母亲血虚之症发作,这会人虚弱的都起不来,血虚之症发作起来而可是要命的。” 苏蒹葭眼底浮出一丝笑意。 她真不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 秦氏这会还想着挑拨她与沐云舒的关系呢! 老夫人听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苏蒹葭抢在沐云舒前面说道:“母亲,这事我也是来的路上才听云舒说起。” 她自然不会让沐云舒把这盆脏水泼到她头上来。 沐云舒原本想把这件事推到她身上去的,却叫她抢先一步,只能开口说道:“祖母,孙媳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早就分了家业,侯府能有今日的荣光,是祖父和父亲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这些年祖母与父亲心善,一首帮扶这二房,从未分过彼此,可大伯父与叔父都己朝中任职,奉养二祖母是他们做儿子该尽的义务,怎能让父亲替他们承担了呢?” “这样岂非不孝?” 沐云舒说着看向秦氏,面带嘲弄,“想当初伯母可是给了母亲一万两银子,作为见面礼,瞧着也不像是吃不起燕窝,不知伯母可叫人去买燕窝了,大夫呢?叫人去请大夫了吗?” 有些事不经提,何况老夫人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她顿也觉得这事没什么错,看着秦氏问道:“可叫人去请大夫了?” 秦氏眼神躲闪了一下,“回大伯母的话,己经叫人去请了。” 沐云舒满目不解,“那伯母还在这里做什么,不该在婆母床前侍奉吗?” “侯府的事,我己经交给蒹葭了,以后这些事,你也不必再来同我说,快回去照看你母亲吧!”老夫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苏蒹葭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这人啊!一旦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就会慢慢生根发芽。 瞧老夫人这不就不再信任二房。 “侯爷请夫人去一趟前院。”苏蒹葭从秋白院出来时,没想到萧战竟己在候着她了。 第49章 呀!世子夫人怎么摔倒了 “这个女人怎么来了?”一见苏蒹葭,沈青芷的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下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说:“我二哥呢?他一大早就让我回来,却把我晾在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你们告诉他,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苏蒹葭自然不会拦着她,她要走就走,关她什么事,她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什么叫这个女人,这就是你的礼教?”沈青芷才走了几步,沈鹤亭一身月白长衫,他逆着光大步而来,眸色深沉晦暗。 一见他,沈青芷心里就有点怵,樊妈妈好不容才捡了一条命回来,这会都还下不来床。 “二嫂。”她这才不情不愿给苏蒹葭行了个礼。 苏蒹葭起身给沈鹤亭行礼,沈鹤亭示意她坐下。 沈青芷也顺势坐下,她心里不满的很,二哥可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子,“二哥,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苏蒹葭也有些好奇,怎么难道沈鹤亭把她们两人单独叫到此处,是想做说客不成,让她与沈青芷摒弃前嫌。 沈鹤亭日日服药,不过暂时压制住体内的毒性罢了,养了几日他脸色好了许多,但也还带着一种肉眼可见的病态。 他淡淡扫了沈青芷一眼,唤了萧战一声。 萧战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沈青芷手边的桌案上。 这不是昨日沈青芷塞他枕下的那个荷包吗?原来他发现了啊! 所以他把沈青芷叫来,是为了这件事,那让她来是什么个意思? 这事可轮不到苏蒹葭置喙,她沉默的当看客,心里也是好奇的,沈鹤亭准备如何处置这个荷包,这里面可放着宁安公主的心意。 “二哥,你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公主交代了这个要放在你枕下的,这样才灵验。”沈青芷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她眼神犀利看向苏蒹葭,“可是这个女人说了什么?公主这也是为了你好,她有什么资格反对?” 苏蒹葭眸色幽幽,倒也不必急着给她扣屎盆子。 “住口。”沈鹤亭一个眼神朝她扫去,“不是她,她什么都没有说。” “二哥,你可不要跟母亲一样,被她给蛊惑了,她分明就不是个好的。”沈青芷看着苏蒹葭就来气。 沈鹤亭脸上不见怒气,只声音越发冷凝,“芷儿你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也忘了她的身份,这个荷包你怎么从公主那里拿来的,今日就怎么还回去,下一次你若再敢送来路不明的东西进府,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二哥,你不能这么做。”她己经在公主面前放了话,一定把这件事给办妥,这叫她怎么还回去? 沈鹤亭起身就走。 苏蒹葭定睛看了他一眼,她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这么处置,若是公主知道后,定会气的嘴都歪了吧! 这不沈青芷的嘴己经气歪了。 “一定是你在二哥面前嚼舌根,今日我就替公主好好教训你一番。”她气急败坏,一个箭步冲到苏蒹葭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小姐!”浅月和青玉惊呼出声,冲上去想要阻拦,却被沈青芷身旁的两个婆子拦住。 眼见那一巴掌就要落在苏蒹葭脸上,她反手攥住沈青芷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沈青芷吃痛出声,眼神凶狠快把苏蒹葭给吃了,“你竟敢动我,来人呀!快来人呀!” 苏蒹葭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唇畔勾着冰冷的笑,“世子夫人,你说若叫旁人知道,你一个出嫁数年的小姑子,厚颜无耻插手兄嫂房中之事,旁人会怎么议论你,你莫要忘了国公府当家作主的可不是你,你不妨猜想一下国公夫人又会如何处置你?” 沈青芷像是被人捏着七寸一样,满身嚣张气焰,一下子熄了个干净,“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苏蒹葭骤然施力,手腕传来的刺痛,让沈青芷不自觉弓着身子,比她低了一个头。 “你快点放开我!”沈青芷还在放狠话。 苏蒹葭猛的一松手。 沈青芷没有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呀!世子夫人怎么摔倒了,还不快把世子夫人扶起来。”苏蒹葭慢慢抚去衣袖上的褶皱。 “你……”沈青芷气的唇瓣不停抖动。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这一回,世子夫人可要站稳了!”苏蒹葭慢悠悠从她面前走过,她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腕上的镯子,眼底闪过零星的笑意。 沈青芷,我会一点一点夺走,你所在意的每一样东西…… 回听雨轩的路上,两个丫头先是夸赞了沈鹤亭一番,又有些担忧她这么对沈青芷,若是老夫人和侯爷知道后,怕是会动怒,劝她以后收敛着些。 苏蒹葭笑而不语,收敛?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昨晚沐云舒闹了一场,今日沈追有些精神不济,几个相熟的同窗见他索性学不进去,便邀他出去放松一番。 所谓放松,无非是喝喝酒,听听小曲。 几个人正走着,沈追随意一扫,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那是苏衍,他怎么会在国子监? “今日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做东,只管记在我的账上。”沈追顿时收起出去消遣的心思。 说话间苏衍己经走远。 沈追叫人打听了才知道,父亲给苏衍写了推荐信,从明日起苏衍也要在国子监读书。 他眼神一暗,父亲己醒,苏蒹葭那里他不好再动手,可苏衍这里就全无顾忌了。 “你去替我办件事。”他阴恻恻对着身边的仆从说了几句话。 自从苏建良带着一家吃寡嫂的,还用寡嫂的钱给自己纳了两房妾的事,被爆出来之后,就连苏闻的名声都臭了,他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避之不及,就连他从前花重金,砸出来的那些酒肉朋友,在他变得拮据后,也全都跟他断交。 苏闻正垂头丧气的走着,蓦地一个人挡住他的去路。 “可是苏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苏闻冷笑一声,“你家少爷谁呀?他请我,我就得去吗?” “你若不想报仇就算了。”那人也不勉强他转身就走。 苏闻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突然就有了精气神,他大步追了上去,“等等!” 第50章 杀人你敢吗 沈青芷一把拿起桌案上的荷包,从侯府出来,她咬牙叫人给宁安公主递了个信。 她治不了苏蒹葭,有人能治得了她。 回到听雨轩后,苏蒹葭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她开始仔细梳理侯府所有下人,哪些是沈追的人,哪些是二房的人,她将剩下的那些可用之人,一个个圈点起来。 然后她着重写下一个人的名字,把青玉叫了进来吩咐了她几句。 “小姐这件事就包在奴婢身上了。”青玉抓了一把瓜子就出去了。 苏蒹葭意味深长笑了起来。 沐云舒既然要查账,自然是要瞒着二房那边…… 沐云舒那边己经开始大刀阔斧行动起来,她先找了个借口,把昨日那些办事不利的人,全都拖了出去,每个人二十大板。 连发卖一个贱婢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可见她们全都是二房的人。 听着她们的惨叫声,沐云舒才觉得心里那口气顺了点,巧儿的事,虽然秦氏是始作俑者,可苏蒹葭一样不是什么好货。 她一定要把这个贱人赶出侯府,突然她灵光一闪,心里顿时有了算计。 己经快临近中午,她才让巧儿回去。 跪了一上午,巧儿半条命都快没了,可她始终牢记夫人的话,毫无怨言。 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何须她去大少爷面前告状。 青玉从听雨轩出来后,就在回廊下嗑瓜子。 不多时,一个负责洒扫的婆子,瘸着一条腿蹒跚而来,准备清扫地上的瓜子皮。 “呀!婆婆真是对不住,全是我的不是,让我来吧!”青玉意识到自己的错处,她一脸歉疚,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扫帚。 那个婆子脾气极好,“不妨事的姑娘,还是让老奴来吧!” “这哪里使得,本就是我犯的错。”青玉执意拿过扫帚,将地上的瓜子皮清扫的一干二净。 “婆婆这里都干净了,你也歇会吧!”她亲昵的扶着那个婆子坐下。 两个人闲聊起来。 “老奴瞧姑娘面生,你是夫人身边的人吧!” 青玉点头,“婆婆真是好眼力。” “怎的今日姑娘不忙吗?” “夫人要照顾侯爷,查账的事全是少夫人在做,我这不也跟闲下来。”说完这句话,青玉徒然睁大了眼睛,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警惕的看着西周,一副说错话的模样。 那个婆子一脸诧异,“好端端的查什么账?” 青玉急得都快哭了,“婆婆,是我一时说漏嘴了,我求你了,可千万别忘外说,是少夫人请示夫人想要查账,我也不是很清楚。” “姑娘放心,老奴绝不会往外说的。”得了她的保证,青玉千恩万谢这才离开。 苏蒹葭还在梳理侯府一众下人。 “小姐成了。”青玉眉开眼笑走了进来。 苏蒹葭闻言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谁能想到一个瘸了腿的粗使婆子,竟也是秦氏的人,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知人善用。 这些年明面上是老夫人掌家,可这侯府早就成了筛子,秦氏早就将自己的人一点一点渗透进来,你甚至想不到,都有谁是她的人。 纵然沈追也在侯府培养了些自己的人,可从巧儿一事便能看出,侯府其实早就捏在秦氏与二房手里。 明天阿衍就要正式去国子监读书,沈追和苏闻都在国子监,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性,苏蒹葭再清楚不过,她带着浅月她们回了一趟家。 得知老夫人真断了她们的燕窝,还由着沐云舒说了一番那样的话。 贺氏气的连饭都没有吃,哪怕秦氏己经叫人给她炖了燕窝,她都吃不下,“你说说她们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想把我们都赶出这侯府,老夫人是个什么性子,鹤亭常年在外征战,若不是我们帮衬着,侯府怎会有今日。” “怎么现在娶了儿媳妇,孙媳妇,便觉得我们没了用处吗?连我的燕窝都敢说停就停。” 莫说她就连秦氏都咽不下这口气,眼瞅着沈鹤亭就要死了,而长房又没有子嗣,偌大的家业马上就是她的,可现在的呢? 连采买这个肥差都丢了不说,长房摆明了要苛待她们。 “母亲你先别着急,老夫人是个好拿捏的,今日这事全是沐云舒那个小贱人闹出来的,等我想个法子治她。” 贺氏瞪了她一眼,“你可别再搞砸了。” “夫人,韩婆子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禀告夫人。”两人正说着话,姜妈妈走了进来。 秦氏皱眉,“她能有什么事?让她进来。” 紧接着一个瘸了腿的婆子走了进来,正是那个与青玉闲谈的婆子。 “大夫人,老奴刚听说一个消息,少夫人请示了夫人要查账,这会怕是己经有所行动了。”老夫人不知秦氏都干了些什么,但底下的人却瞧得一清二楚。 秦氏一听就变了脸,“什么?沐云舒要查账。” 哪怕账面做的再好看,可假的就是假的。 还有采买那块,只要她查,定能查出问题来,老夫人如今己经对她们起了疑心,若是再让她查出个什么来。 秦氏叫人赏了韩婆子几两碎银子。 她一走,贺氏脸色就沉了下去,“看来这姓沐的留不得了。” 婆媳两人对视一眼。 秦氏眼神一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这可就怨不得她了。 苏蒹葭回到家后,苏衍还没有回来。 “你去把徐二叔的儿子徐六叫过来。”孔妈妈应声就去了。 浅月疑惑不解,“小姐叫徐六干什么?” 徐二叔是阿娘嫁给阿爹的时候,外祖母给的护院,功夫好的很,只是上了年纪,他的儿子徐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重要的是还与阿衍年纪相当。 “小的拜见小姐。”很快徐六就来了,他一身粗布短打,浓眉大眼人长得很精神。 苏蒹葭让他起来,然后才问,“你以后可愿意跟着阿衍?” 徐六一听高兴的都有些语无伦次,“小的愿意。” 苏蒹葭又问,“杀人你敢吗?” 徐六愣了一下,“谁伤害少爷,小的就杀谁。” “很好,从今日起你的任务就是保护阿衍,但杀人也是讲究技巧的,不能给人留下把柄才是。”苏蒹葭给了他一些东西,并交给他怎么用。 她这边才交代好,苏衍就回来了。 苏蒹葭同他说了这件事后,苏衍皱眉,“阿姐,我身边有墨书一人就够了,再说了我是去国子监读书,又不是去国子监打架。” 苏蒹葭态度坚决,“你学的那套,只能用来对付君子,可若是对上小人,就只能以杀止杀,你把徐六带上,权当安我和阿娘的心。” 苏衍这才将人留下。 苏蒹葭回去的时候,天色己经暗了。 天越发炎热,沈鹤亭还没有回来,她沐浴后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神异常冰冷,己是亥时中了,秦氏那边得了信,怎可能没有动静。 难道她算错了? 就在那时外面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由于离的远,她听的并不真切,她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是从湖那边传来的。 她把青玉唤了进来,“你快去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