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城(略修) 再见到张贺年,是在北城。 秦棠因为工作原因,要在北城待一年。 十月份的北城天寒地冻的,她抵达那天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在机场没多久,张贺年的电话打来,问她的位置。 “在a出口。” “等会到。” 没多久,秦棠看到远处有个男人走过来,身形挺拔,穿着训练服,他更加沉敛成熟,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线条分明,下颌紧绷不苟言笑,很有辨识度的一张脸,尤其是眼神,藏在平静的表象下是让人觉得不太靠近的距离感。 秦棠的心不由得揪紧,这么长时间没见张贺年,说不紧张是假的。 男人视线沉沉落她身上,磁沉的声音响起,“等很久了?” 秦棠面色如常,心里却早就失了方寸,“没有,刚到。”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北城气温昼夜温差大,她穿的不多,巴掌大的脸冻得白里透红,眼睛湿漉漉的,特别清纯。 张贺年定定望着她,眼眸深暗无波,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走吧。” 他接过她身边的行李箱,往外走。 秦棠跟上,“不好意思,特地麻烦您过来接我。” “不用。” 上了车,暖气打开,终于暖和了点。秦棠却不自在,脊背僵硬绷着,双手更是端正放在膝盖上。 张贺年随即启动车子离开机场。 她今晚刚到,准备先住酒店,明天再去医院报道。 车子开了段距离,张贺年开口:“要在北城待一年?” “嗯。” “住的地方安排了?” “先住酒店,之后医院会分配宿舍。” 张贺年扶着方向盘的手微顿,说:“我在市中心有套房子,我很少回去,你可以住那。” 她本能不想住在他家,张口婉拒:“不用麻烦……” 张贺年侧了侧头看后视镜,语气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那套房离你工作的医院不远,步行十分钟。” 秦棠屈了屈手指,很不自在,“真的不用,我……” 他打断她:“你家交代的,让我照顾你。” 言下之意是他帮她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并没有其他关系。、 他们现在的关系也确实是长辈和晚辈。秦棠咬唇,出于本能要远离,要不是家里安排张贺年过来接她,她来北城是真不想告诉他,转而说:“万一您女朋友来了……我住您那不是不太方便。” 她没记错,张贺年是有女朋友的。 张贺年道:“谁跟你说的?” 秦棠说:“没、没谁和我说。” 张贺年一顿,语气微沉:“你放心住下,不会不方便。” 秦棠说:“那我每个月给您房租水电费,您看可以么?” 到底不是真正意义上一家人,又没血缘关系,她不好意思占他便宜。 “秦棠。”他声音忽地加重喊她一声,那两个字仿佛重重敲在她心上,她心跳跟着乱了几拍,他的嗓音微沉:“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秦棠心脏一紧,潜意识想要躲起来,最终只是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 好再他没再说什么,转头认真开车,他的手搭在方向盘,手背青筋分明,小臂线条紧致修长,腕表遮盖些许力量感,过了一会,问她:“饿不饿?” 她说:“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了。” 他没再说话,接着一路的沉默,直至一个小时后抵达地方。 那套房子是复式的三室一厅,有暖气,空间宽敞,干净整洁,装潢是冷色调的,黑白灰,很符合他一贯风格。 张贺年将她的行李箱提上楼,随后下来后对她说:“你住楼上那间房,阿姨不定期过来打扫,备份钥匙在墙上挂着,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她身体微僵,保持礼貌和客气:“谢谢您,没什么需要的。” 张贺年视线眸色如墨,蕴藏在平静的表象下,是令人不易察觉的侵略性,“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秦棠应道:“嗯,您慢走。” 门啪嗒一声关上,朋友卓岸刚好打来电话问她:“到了?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 卓岸问:“贺年哥来接的你?” “你怎么知道?” “那当然是他找过我,问了你的事,我寻思反正你都要在北城待两年,贺年哥又在北城,万一以后需要他帮忙,我就和他说了。” 秦棠心里慌了下,顿了顿:“你以后别跟他说我的事,什么事都别说。” “咋了?不喜欢他?” 秦棠心里一紧,“你别问了……” “好,我不问了。”卓岸又想起什么,“对了,周楷越有没有找你?” 提到周楷越的名字,秦棠没有太大的反应,“没有。” 卓岸试探性问:“你真的和周楷越分手了?” “嗯。” “为什么?” 如果非得说个理由,是周楷越没把她当回事。 三个月前,周楷越生日那天,她精心准备生日礼物带去他们聚会的地方,没进包间就听到有人他的朋友问他, “打算什么时候和秦棠结婚,她倒贴你那么久,应该快了吧?” 周楷越反问:“倒贴我我就得答应?也不看她什么身份。” “越哥好狠的心啊。” 朋友们嬉笑调侃着,周楷越则漫不经心,“太主动的女人很廉价。” “那可不,女人还是自爱点好。” 那天晚上,她丢掉礼物,发了条分手的微信发给周楷越,便删了他,再也没有联系。 删除之前,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祝他生日快乐,工作顺利,心想事成。 他没有回复,一条都没有。 就在这会,门突然响了,开锁的声音吓到秦棠,下意识回头一看,是张贺年回来了。 她像是做错事被当场逮到,慌乱挂断电话。 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被他听见了? 这房子隔音应该没那么差吧…… 张贺年面色如常,眉目清冷,“回来取东西。” “好。” 她很快稳定神色,眼神却出卖了她慌乱的情绪。 张贺年没揭穿,进了房间,再出来时,秦棠还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贴着墙站,还是很紧张不自在。 张贺年视线沉沉的,开口说:“有什么事可以给我电话。” 秦棠垂眸,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好、好的。” 他就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再没有其他意思。 而秦棠的表现得和他很不熟,也很怕他。 张贺年什么都没再说,收回视线,开门走了。 关上门后,他在走廊上站了会,点了根烟,徐徐抽着,吐出来的奶白色烟雾很快消散在空气,刚刚秦棠打电话的内容他全都听见了,不出所料,她现在确实不待见他。 非但不待见,还在划清界限。 第2章 关系 秦棠不是一直都在躲他,排斥他,相反,以前的她很黏他。 好几年前,在父亲要和他姐姐结婚前几天,她去找过他,却在他家撞见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块。 那女人双手缠住他的肩膀,他配合似得低下头,眼里是她没见过的温柔,她躲在门后,听到女人娇嗲着声音说:“以后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找外面的小女孩气我。” 他语气散漫反问:“哪来的小女孩?” “就是秦家那个啊,叫什么秦棠的。” “你想多了。” “那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嘛?她整天黏着你,我吃醋了。” “她爸是我未来姐夫的关系,能有什么关系。” “我就说呢,原来你在和未来的外甥女培养感情呢。那以后见了,她岂不是要喊我一声舅妈?” …… 第二天,秦棠去了医院报道,被安排跟着一位姓梁的教授学习,跟她同一期的还有三个实习生,一个女生叫赵露,另外是两个男生。 到了新环境没有时间适应,对她来说,压力挺大的,而且很卷,每天都在加班,忙不完的事,吃饭时间都没有准时的。 这段时间张贺年没有回来过,医院也安排了实习生的宿舍,她和赵露分到一间,她不想住在张贺年的地方,于是在医院安排了宿舍后,她直接搬去医院的宿舍住。 这天晚上九点多回宿舍路上,接到一通电话,不是别人打来的,是张贺年。 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喂了一声,那边响起张贺年磁沉的声线,“你搬出去了?” 他应该是回来后发现她不在的,她便没有隐瞒,“我搬到医院宿舍了……” “不是让你住景苑?” 景苑便是他的那套房子。 “我不太好意思麻烦您。” 张贺年问:“秦棠,你在躲我?” 秦棠心下一滞,他问得太直接,仿佛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她怯弱否认:“不是。” 那边一顿,又问:“你现在在哪?” “在宿舍。” “为什么没告诉我?” 秦棠小声解释:“我想这是小事就没有和您说,抱歉,我下次会跟您说的。” “你是想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当张贺年这么一说,她顿时慌了:“别给我爸打电话。” 秦父肯定要她住张贺年那的。 张贺年不容置喙道:“一个小时后我回景苑看不到你,我不介意去你们医院宿舍帮你搬。” 换做别人,她还不会这么排斥,可这人是他。 他这也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不容置喙。 不由得她不信,张贺年是做得出来的。 …… 片刻后,秦棠回到宿舍收拾行李,衣服倒是不多,全是书,她收拾很快,片刻便收拾干净了。 赵露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看她在收拾行李,问她:“大晚上的你这是去哪里?” 秦棠斟酌会说:“搬出去住。” “为什么?” 秦棠解释:“我家里人不太放心,叫我回去住。” “你不是桉城人么?你有亲戚在北城?” 她迟疑几秒,说:“有。” 赵露:“那也不用大晚上搬吧,不等你休息再搬?” 秦棠说:“没事,东西不多,一会就搬完了。” “你家里人很关心你啊。” …… 回到景苑,张贺年不在。 她提着行李上楼,回到房间,这房间她就住了一天,还是走之前的摆设,她特地叠得整整齐齐才搬走的。 她胆战心惊着,就怕张贺年等会回来,左等右等,突然楼下传来开门的动静,她的后背一阵阵发寒,犹豫要不要下楼…… 就在她犹豫的功夫,房间门被人敲响,她很不自在。 张贺年就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刚进来看到放在玄关处的鞋子,不用想,她搬回来了,门缝底下是暗的,估计她睡了,他没有敲门,转身下楼去了。 秦棠听到他下楼动静,很轻,但在寂静的晚上格外清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动静都能被放大数倍。 手机忽然亮起,是微信有新消息弹出。 她打开一看,是张贺年发来的。 微信好友他们一直都有,只是没有联系过,在‘成为一家人’之后,她对他设置了仅聊天。 张贺年:【睡了?】 秦棠没有回复,都没有点进聊天窗口。 反倒是盯着他的头像看了很久,他好像忘记有这么一个号,头像还是几年前那个,一直没有换过,朋友圈也没有发过。 过了十分钟,他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似乎是为了让她放心住下来,才这么说。 张贺年:【我回部队了。】 秦棠还是没有回复,她趴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秦棠下楼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两个袋子,里面都是些零食和生活用品,肯定不是她买的,那只能是张贺年买的。 她没碰,出门去了医院。 一连好几天,秦棠都没见到张贺年,更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这几天都在加班,没怎么休息,晚上还失眠。 秦棠撑到下班回到景苑就在沙发上躺着,上楼的力气都没有,闺蜜程安宁打来电话她气息奄奄的喂了一声。 “棠棠你声音怎么了?要死不活的。”程安宁一听就听出来她声音不对劲。 “有点不舒服。”秦棠脑袋晕沉沉的,喉咙也疼的厉害,浑身发软。 “这几天很忙么?” “有点,熬了几个通宵,明天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但你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你要不去医院看看?” 秦棠动都不想动,她知道自己什么问题,可能是感冒,睡一觉就好了,“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她睁不开眼,缓慢闭上。 “喂?棠棠?” 程安宁喊了好几声,秦棠都没应她。 …… 秦棠做了一个梦,梦到父母刚离婚那会,父亲迫不及待和别的女人约会买房,筹备新婚;而母亲生病住院,歇斯底里,完全换了个人一样,骂她是白眼狼、没心肝、没用。 秦棠惊醒时还在哭,视线被泪水模糊,忽然感觉有人在给她擦眼泪,身体一怔,意识回拢,渐渐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第3章 以前 张贺年就坐在床边,手指还在她脸上,他的指尖粗糙,磨着她细嫩的脸颊,看她醒了,他非但没有收回手,而是问她:“醒了?” 一时怔住。 她满脸泪水,声音很哑:“我怎么了?” 他语调很沉:“发高烧,你睡了一天。” 他身上还穿着训练服,腰身劲瘦,望着她的眼神更是漆黑如墨,下半张脸线条棱角分明,唇线呈一条直线,神情冷峻严肃。 她看了一圈,果然是在医院的病房,还是她实习的这间医院。 “您怎么在这里……” 秦棠记得昨晚应该是睡着了,实在很困,至于怎么到的医院毫无印象。 张贺年说:“昨晚张徵月打你电话联系不上,怕你有什么事,又给我打电话。” 他昨晚接到张徵月电话后从部队里回到景苑,开门进屋便看到秦棠蜷缩在沙发上一团,本以为她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走近却看到她身体却在发抖,脸颊更是不自然的潮红,一摸额头烫的厉害,他才知道她这是发烧了,抱起她就送来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处理之后,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几次,都在哭,刚刚也是,一直在喊妈妈还说对不起。 秦棠哑着声音跟他说:“抱歉,麻烦您了。” 张贺年眉骨凌厉,声音更是染上几分冷色:“你除了道歉还会说什么?身体不舒服不会看医生?亏你自己还是学医的,你不知道烧下去会有什么后果?需要我教你?” 秦棠都知道,初来乍到不适应,又熬夜看书,实在太累了,加上水土不服,她有点不适应。 秦棠是怕的,也怕张贺年。 到底是在部队出身的,气场让人胆寒,尤其不说话的时候。 她不敢看他,连在他跟前呼吸都不是很敢,手脚僵硬,血管里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张贺年逼近,气息一寸寸侵袭她的感官,他目光幽深,眼眸像深夜的海,充满未知的危险。 她一直垂眸,瞥到他腰带金属扣折射的光,紧张又畏惧,五脏六腑都跟着窒息一般起来,她艰难开口:“对不起……” 她心里的弦紧绷成一条直线,手指攥紧裤腿,努力不去领会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干脆沉默以对。 “从今天起,我每天回来。即使我不在,也有阿姨照顾你。” 秦棠心下一慌,一股冷意悄无声息爬上脊背,她急忙开口,“不用这么麻烦……” 张贺年说:“秦棠,要我说得再明白点?” 秦棠心脏仿佛痉挛,一抽一抽的,越怕什么来什么的既视感,偏偏她嗓子眼堵得慌,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张贺年薄唇微微张开:“你以前明明很黏……” “小舅!”她攥紧手指用力喊了一声,话音落下,病房的气氛仿佛结了冰,一点声都没了。 张贺年是什么表情她不敢看,她眼角还有泪痕,五脏六腑都跟着阵阵抽疼,想到他差点说出口的话,她恨不得直接死掉。 那些事只能烂死在肚子里。 以前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父母还没有离婚,她可以肆无忌惮,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那声‘小舅’喊出来,在提醒他,也提醒她自己,有些事不适合再提。 “以前不懂事说的话,您别当真。” 她说完,能感到张贺年的视线愈发灼热,她头皮阵阵发麻,始终不敢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就在她感觉真要缺氧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沉闷的气氛,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起身出去接电话,她绷紧的神经瞬间垮下。 第4章 是不想他管 刚刚张贺年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秦棠不敢往深里想,生怕触碰到那条看不见的界限。 特别张贺年刚刚说每天都会回来,想到这里,她的五脏六腑一抽一抽的疼。 比生病还难受。 张贺年在走廊上接电话,是顾湛打来的,问:“贺哥,您家小孩情况怎么样?” 顾湛是他的下属,张贺年昨晚走的时候就说找不到家里的小孩,现在还没回来,顾湛怕出什么事打来电话问一下。 “没事了。” 顾湛汇报起部队的事,今天有比较重要的安排,等他汇报完,张贺年说:“等我回去再说。” “好,您先忙。” 挂断电话,张贺年没有着急回病房,而是拨通张徵月的电话。 张徵月问道:“棠棠怎么样了?” “刚醒,烧退了。” “那就行,棠棠本来身体就不好,北城那边气候和桉城不一样,她不适应也是正常的,你要是有空,多帮忙看着她一点,你姐夫就这么一个女儿。” 张徵月有些无奈:“而且她刚失恋……” 张贺年一顿,“她谈恋爱了?” “是啊,谈了好几年了,我和你姐夫都见过,是周家的孩子,大她三岁,人挺好,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分手。我怕问多了棠棠伤心,没有多问。” 张贺年说:“她男朋友叫什么?” “周楷越。” “知道了。” 等张贺年回到病房,秦棠又不自在起来,他拉开椅子坐在病床旁,问她:“饿不饿?” “不饿。”她还是没敢看他,声音闷闷地,她现在胃还不舒服,不想吃东西,问他,“我的医药费是多少?我转给您。” 单人间的病房,费用不低的。她不想欠他,经济方面能算清楚最好是算清楚。 张贺年:“不需要。” 秦棠坚持:“要给的。” “就这么想和我算清楚?” 秦棠解释:“不是,是您也不容易,我没道理让您破费。” “我不缺这点钱,先把自己照顾好再说。” “我有工资……” “规培生工资很高?” 那肯定没有的。从大学起,她就没有跟家里伸手要过钱,期间一直在做兼职赚钱,这点钱还能撑到规培结束,只要节省一点不是什么问题。 秦棠没说到底工资多少,张贺年没再问,见他没有走的意思,秦棠看了看时间,说:“我好了很多,如果有什么事您先忙您的,不用管我。” 张贺年似乎看穿她心底所想,那双眼眸真的有穿透人心的能力,“你很想我不管你。” 秦棠摇头,但没解释,她是不想他管。 但好像怕什么来什么。 “你人在我这,必须听我安排。”张贺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她,“除非你不来北城。” …… 从医院回到景苑,这一路秦棠没有出声,张贺年更深沉,走路都没声的,他拿钥匙开门进屋,秦棠跟了进去,站着不知所措,头还有点昏,张贺年让她上楼躺着,她乖乖照做。 躺在床上没多久,张贺年端着一碗鸡蛋面上来了,他敲门进来。 秦棠犹豫过要不要上锁,但这是张贺年的房子,她犹豫一会,还是没有锁上。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秦棠很没有安全感,躺下也没有解开内衣,也还好没解开,她从被窝里出来,掀开被子要下床,张贺年说:“床上吃,不用下来。” 秦棠乖乖躺回去,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碗筷,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他的手,极力避免有任何肢体接触,“谢谢。” 这会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窗外天色还很亮,她只穿了件紧身的黑色打底毛衣,很显身材。 以前程安宁总爱开玩笑,说她身上的肉都长在该长的位置,不去做胸模真是暴殄天物,有这么好的身材就应该趁年轻不要藏着掖着,就应该大胆展示。 秦棠不觉得自己身材多好,只是突然想起来程安宁的调侃,她下意识弓背,低了低头,只给他一个头顶看。 她在吃东西,张贺年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眸色都暗了很多。 吃完了,张贺年将碗筷收走,拿来了药和水杯,“吃了药再睡。” 秦棠乖乖照做,伸手从他的掌心拿过药丸,他的掌心有厚厚的茧子,是部队训练出来的,衬得她的手过分娇嫩没有瑕疵,她拿过来就着水吞下药丸,咽了下去。 她仰起头,身前曲线暴露无遗。 “谢谢小舅。” 张贺年听到那声称呼,眉头一蹙,很明显不悦,念在她生病的份上,他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关灯关门,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彻底没了声她才躺下来合上眼睡觉。 楼下,张贺年洗干净碗筷放在橱柜上,他没有离开,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拨通一个电话,打给桉城的朋友,通话接通,他缓缓开口:“方维,是我。” “贺年,怎么了?” 方维是他的发小,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关系很好。 “帮我查下周楷庭。” 第5章 和他分手来北城疗伤? “周楷庭,那不是周家那儿子?” 张贺年有些年不在桉城,对桉城的情况没那么了解,就连对秦棠都不够了解,一直觉得她年纪小,不会谈恋爱,现在才意识到她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小孩。 “嗯,周家的。” “怎么突然想查他了?”方维好奇,按理说两家没有来往,也没有利益冲突,好端端怎么查起周楷庭来了。 “秦棠和他谈恋爱。” 说起秦棠,方维明白了,“我去查。不过话说回来,秦棠真去北城了?” “嗯。” “那你……” 方维认识秦棠,也是因为张贺年的原因,那会张贺年走到哪都带秦棠,说什么是他老师的女儿,一来二去,张贺年身边几个朋友都认识了秦棠。 张贺年问:“我什么?” 方维欲言又止:“没什么,小丫头长大了吧,下次我有空去北城见见她。” “你来干什么,别来添乱。” 说完便挂了方维电话。 第二天一早,秦棠身体没完全恢复还坚持上班,她下楼时,张贺年已经做好了早餐,都是桉城口味,咸骨粥、虾饺、萝卜糕。 张贺年穿了身灰色毛衣,下面是黑色长裤,没有昨天那么冷硬的气场,柔了些,就连五官的棱角都软了下来,但对秦棠说,经过昨晚他在医院说的话,让她心里那股不安更加强烈。 “小舅。”秦棠喊了声。 张贺年唤她:“过来吃早餐。” 秦棠犹豫几秒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他坐下来正儿八经吃早餐,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他的存在,她感觉不太舒服。 张贺年坐她对面,餐桌挺大的,但他手长腿长的,她无处躲避的既视感。 “好点了?” “嗯。”秦棠点头,低头喝粥。 突然感觉有人伸过手来,下一秒碰到她的额头,他的手温热的,她瞬间不敢动,想到他之前的警告,她躲都不敢躲,好在他只是探体温,没有做什么。 “没烧了,今天把药都吃了。” “好的。” 张贺年见她只扒拉粥,他拿筷子夹了虾饺和萝卜糕放她碗里,她没忘记说谢谢,声音很小,他听得见。 她就吃了一碗粥,放下筷子,张贺年说:“放着不用动,等会阿姨过来收拾。” 秦棠咬唇,“谢谢小舅,那我去医院了。” “我送你。” “不用了,很近,几分钟就到了。” “我去你们医院办点事,顺路。” 秦棠没理由再说不。 张贺年看着她:“别动。” 秦棠瞪大眼,只见他伸过手,拇指擦了下她的唇角,一触既离的温热,她浑身再次僵硬,手脚发寒,蹭地一下站起来,椅子发出巨大的磨擦声。 猝不及防的,她对上张贺年深沉如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的眼眸。 张贺年问:“这么排斥我?” 秦棠头皮发紧,呼吸乱了套:“没有。” “你谈恋爱了。” 秦棠想了想,点头。 张贺年沉默片刻,问她:“分了手来北城疗情伤?” 她没有犹豫:“是。” 第6章 受伤 秦棠恍惚到了医院,她承认来北城是疗情伤时,张贺年脸色很难看,眼里似乎掀起了一场风暴,可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去办他的事了。 来到办公室换了衣服上班,赵露拉着秦棠八卦:“秦棠,你不是搬回亲戚家住,你是搬去和男朋友住吧?” “不是。”秦棠警铃大作。 赵露:“你别骗我,我刚看到你和一个大帅哥一块来的医院。” 秦棠说:“你是说我小舅么?” “是你舅舅?” “嗯。”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你男朋友,他长得好帅。” 不得不说,张贺年的外型确实出色,硬朗英挺,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好看。 但她现在对他只有敬畏。 赵露来了兴致:“你舅舅好年轻,结婚了吗?” 秦棠语气淡淡的:“还没,不过有女朋友。” “怎么帅哥都有女朋友!果然,长得帅的怎么会单身,又怎么会轮到我。” 秦棠没再开口。 很快早上每天的查房开始,几个实习生轮流被点名回答问题,今天带教的导师梁教授也在,梁教授问的问题都很刁钻,尤其到秦棠那时,更是如此。 好在秦棠有提前准备,勉强回答上来。 其他人没有比秦棠好太多。 梁教授的表情不那么好看,虽然没说什么,不过从表情上看便知道结果了。 到了下午,赵露临时有事,叫秦棠帮忙看一下她负责的病床,不等秦棠答应,赵露就走了。 秦棠忙完手里被护士喊过去,结果被家属缠住要个说法,了解情况得知病人的情况是正常的,刚做完手术麻药过了伤口是会有点疼,家属不相信,拉着她不让走。 拉扯间,秦棠被推了一把,额头撞到床尾的栏杆上,疼得她差点晕过去,还是护士喊来了上级医生才化解这场危机。 小师兄闻讯而来,秦棠刚检查完,额头肿了一块,没其他事。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直接走,找上级医生处理,别傻傻站在那。” “好的,小师兄。”她当时确实吓到了,那位病人家属是个一米八的壮汉,力气很大,加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是有点懵。 “算了,你今天早点回去冷敷,早点休息。” “好。” 小师兄还有事很快就走了,赵露才转过身来,装无辜说:“是我叫你帮忙看一下,可我没想到家属会动手,要是知道他会这样,我也不会请你帮忙了。” 听这意思,秦棠知道没什么好说的,正要离开,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张贺年打来的。 她走出办公室才接的电话,“您好。” “下班没?” “下班了,刚出办公室。” 张贺年声线沉沉:“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我都可以。” “恩。” 秦棠喉咙紧了紧,又说:“您晚上回来吗?” “你想我回?”张贺年冷淡反问。 秦棠没有回答。 过了会,张贺年说:“晚上部队有事。” 她松了口气,“那您先忙,我不打扰了。” 说完挂断电话。 等秦棠回到景苑,阿姨从厨房走出来:“你就是秦小姐吧,我是张先生请的阿姨,你叫我陈姨就行了。” 只要不面对张贺年,秦棠都很自然,“您好,陈姨。” “你先去洗手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好,谢谢。” 吃完饭,陈姨收拾好厨房就走了,秦棠回了程安宁的微信,说了昨天她生病的事。 第7章 婚事算黄了 刚发完,进来一通电话,是卓岸的,滑了接听后,卓岸说:“棠棠,有没有时间?” “有,你说。” 卓岸支支吾吾的:“那个周楷庭找你,我让他和你说。” 不等秦棠回答,周楷庭拿过手机喂了一声,“秦棠。” “嗯。” “你什么意思?” 秦棠沉默。 周楷庭质问的语气说:“你闹什么脾气?还爱玩失踪?去北城也没告诉我,还把我拉黑,我想问问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发了微信说了分手,你没看到吗?”秦棠很平静道。 “所以我问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手?” 秦棠说:“几个月前,你生日那天,我在包间门口听到你和你朋友说的话了。” 手机那边瞬间安静了一会,周楷庭似乎在回忆那天说了什么,过了几十秒,他说:“开玩笑的你也当真?” 秦棠很不舒服,他为什么能够轻飘飘说是开玩笑? “秦棠,过几天我去北城,咱们见面聊聊。” “不用了,我不会见你,我很忙,抱歉,以后别联系了。” 这次是秦棠挂断电话,以往她都会等他挂断。 周楷庭更是没想到一向好脾气、乖乖女的秦棠会主动和他提分手,他成了被甩的一方,二十八年头一遭被女人甩,传出去他周大公子名声不保。 一旁的卓岸,看周楷庭这样子心下猜到八分,拿回了手机,说:“别看棠棠娇滴滴好说话,她这人,一旦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好聚好散吧。” 他最了解秦棠,当初秦棠和周楷庭在一块那会,他就不看好,不为别的,周楷庭在圈子里的名声不怎么好。 卓岸不太放心周楷庭,刚听到他说什么要去北城,担心秦棠会有什么事,于是给张贺年发了条微信。 …… 与此同时,张贺年刚看到卓岸的微信,就接到方维的电话,让他查的事有了消息。 “我没查到他们为什么分手,反倒是周楷庭的名声一向不好,私底下玩得很开,倒是和秦棠在一块后收敛不少,都以为他浪子回头了,结果这几天又和前女友叶瑾心搅和一块。” “叶瑾心就是叶家私生女,他们俩分分合合纠缠了好久。”方维本来想提一嘴叶家,想了想还是没提。 张贺年眉头蹙着,鼻音很重应了声。 “话又说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在北城也待太久了,你家人没喊你回来?” 张贺年没有回答,问他:“他们到哪一步了?” “见过双方父母,好像说什么等秦棠大学毕业先订婚,不过看这样子,这婚事算黄了。” …… 秦棠万万没想到周楷庭真的会来北城。 护士来人说有人找秦棠,秦棠还在挨小师兄的骂,实习生哪能不挨骂的,小师兄气得摆手,又到下班时间,她昨天才弄伤额头,小师兄不忍心继续骂,让她下班了。 秦棠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好,压力大是一回事,还有的是张贺年那边给的压力。 整宿整宿睡不着。 眼下都有淡淡一圈青色。 问了护士,护士说那个人在问诊台,她便过去了。 晚上七点多,住院部的人还是很多的。 人来人往,秦棠看了好一会才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周楷庭。 第8章 借口 张贺年刚挂断电话,后脚秦棠的微信就来了。 秦棠:【麻烦您跟阿姨说一声晚上不用做我的菜,我和朋友在外面吃。】 张贺年盯着手机屏幕看,秦棠的头像是一只虎斑美短猫,是她十岁生日时,蒋老师送她的礼物。 蒋老师就是秦棠的母亲,是他的国画老师。 …… 秦棠对北城不熟悉,来了大半个月还没出去逛过,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加上兜里拮据。 还是周楷庭找了餐厅,进去后他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开始抽烟,过了会,说:“什么意思?来真的?” 秦棠没脱外套,挺直腰背,目光垂下,毫不犹豫点头。 他不理解,“因为一个玩笑?” 秦棠说:“不是玩笑。” “你太较真了,我和朋友口嗨的,上次我爸妈和你爸吃饭不是说了么,等你毕业我们就订婚。” 秦棠抬眸,定定看他,说:“我不要和你结婚。” “秦棠,不要闹了行么,你想让大家看我们笑话?” 周楷庭一直认为秦棠脾气很好,很好说话,好得他觉得没劲,没意思。 才会有些地方忽略她,甚至不觉得她提分手是认真的,而是闹脾气,想获得他的注意力罢了。 他以为冷她一段时间她会屈服,哪知道她有好几个月不找他,直接来了北城,还把他拉黑,他还得找她朋友卓岸才联系到她。 秦棠一脸认真:“我没时间和你闹,周楷庭,我说得很清楚。” 周楷庭气得咬着烟一颤一颤的,看上她,不过是她父亲和张家结了亲,有了那层关系,他才想着接触。 秦棠起身,“别再来找我了。”说完就要走。 周楷庭飞快追过去,没走出几步的秦棠被拽住胳膊往回拽,男人的力气天生比女人强,加上他憋着气有气,下手自然没轻重。 秦棠胳膊都被扯得撕裂的疼,店里其他人看过来,都是看热闹没打算插手的意思。 周楷庭改为抓住她的手腕,手腕纤细,稍微用力就能掰断似得,周楷庭拿下烟,刚要开口,她又挣扎,灼红的烟丝烫到她的手背,她疼得抽了口冷气,没叫出来。 她皮肤本就白,这么一烫,红得很明显。 周楷庭没注意,以为是太用力抓疼了她,他丢掉碍事的烟,难得哄人的语气:“别闹行吗,你不就是觉得我没怎么陪你,我改,我改成么?” 周楷庭缓和了态度:“我知道你在医院实习很辛苦,这样,我在北城待几天,我们好好聊聊,你认真想清楚再回答我。” 秦棠欲言又止,见他坚持,她抿唇点点头。 坐回去吃了饭,秦棠没有任何胃口,倒是周楷庭一直找话题和她聊天,极力避开分手的话题。 就在这会,秦棠的手机响了,是张贺年打来的。 周楷庭看过来:“谁的电话?” “我、我家里人的。” “你接吧。” “我出去接,里边太吵了。” 秦棠来到外边才接的,心跳莫名加快,“喂……” 张贺年声线醇厚磁沉:“多久结束,我去接你。” “不用了,小舅。”秦棠喉咙发紧,莫名的心虚。 “地址发我。”张贺年无视她的拒绝,语气是不容置喙的。 只听见他的声音,秦棠都能有种被大石头压在心头上的紧迫感,“我很快就回去了,不用来接,就在医院附近吃饭,很近的。” 张贺年还是那句话:“餐厅名字。” 秦棠咬唇,“我没注意,手机没电了,小舅,我先挂了。” 她找了借口飞快挂断,心里慌得不行。 第9章 复合了? 回到餐厅里,周楷庭在回微信语音,看她回来,第一时间关了手机,说:“你爸的电话?” “恩。”秦棠含糊其辞,扒拉了几口,还是没有胃口,“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你去找间酒店先休息吧。” 周楷庭就怕她反悔,“你把我号码从黑名单拉出来。” 秦棠拉了出来,但没加回他的微信。“我明天来找你,你下班了和我说一声。” “恩。” 周楷庭还是送秦棠过马路,护着她走在马路里边,几次想伸手牵她,她躲开了,没有和他有肢体接触。 经过医院,秦棠没让周楷庭继续送,他手机响个不停,有人找,碍于她在,他没有接电话,时不时回个消息。 “就到这里吧。”秦棠说道。 “恩,早点休息,明天见。” 周楷庭打了辆车走了。 秦棠准备回景苑,转身功夫不经意看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是那天张贺年到机场接她时开的那辆,主驾窗户落下,张贺年的坐在车里看着她。 她一下子迈不动腿。 隔着一段距离,也是能清楚感觉到来自张贺年身上散发的压迫感,将她牢牢钉死在原地,动弹不了一分。 街灯明亮,他在抽烟,红色火光一明一灭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看了多久。 过了会,是张贺年下了车,将烟蒂丢进一旁垃圾桶,步伐沉稳朝她走过来。 靠近了,他背着光,五官陷入阴影里,更加高深莫测,她僵硬脖子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沉到极致的沉,无端生出让人害怕的情绪来,她出于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张贺年目光沉得厉害,目光落在她额头上,紧紧皱眉:“额头怎么了?” 她说:“昨天在医院睡午觉睡午觉不小心磕了一下。” 秦棠却没敢松口气,心下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张贺年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回到景苑,张贺年进厨房拿了冰袋出来给她冷敷,她接过道谢。 接过时手腕突然被他握住,掌心温度传递过来,他扣紧一转,语气很沉:“手怎么了?” 正是她刚刚被烫到的位置,她手太白了,看得很清楚,何况张贺年视力极好,瞒不住他的。 “刚吃饭不小心碰到火锅炉。” 她眼皮都没眨一下解释。 张贺年说:“你当我很好骗?” 她手背的形状怎么都不可能是被火锅炉烫到的。 秦棠心跳微滞:“没有骗您的意思……” 张贺年的脸色不是很好,连气场都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距离感,声音压的很低说:“和朋友吃饭?前男朋友?” 秦棠微微瞪大眼,心里紧了紧,他怎么会知道,按理说他刚刚就算看见了周楷庭也不认识才是,怎么会精准无误知道是她前男友…… 她沉默,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解释也是可以的,准正酝酿怎么开口时,张贺年又逼近一步,握着她手腕的力度不减,反而加深,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张贺年问她:“他千里迢迢来找你,复合了?” 秦棠心里发怵,指尖都在颤抖,“小舅,我可以不说吗?” 第10章 在意 见她不说话,张贺年目光如炬,长辈似得口吻说:“周楷庭作风不行。” 张贺年看着她,她皮肤软白,再近的距离都看不见毛孔,眼睛漂亮,鼻子挺翘,唇色偏粉,唇珠圆润灵巧,看起来就很软。 她察觉到危险,急忙解释:“我没有和他复合。” 张贺年攥着她手的力度仍旧没有松开,眼眸没有太大的波动,却让她心头窒息的厉害,他又问一遍:“那手怎么回事?” “是我刚刚吃饭时不小心被烟头烫了一下……”怕他追问下去,秦棠问他:“您认识周楷庭吗?” 张贺年没有回答她,而是低下头,靠她更近一些,身上冷冽气息团团裹住她,她心头窒息的厉害,却又无处可躲。 他端详她手背的烫伤,沉默得犹如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他短暂松开她的手,取了医药箱过来,拿了消毒的棉签处理她手背烫伤,涂上烫伤膏。 难免会有接触,她浑身不自在,有种直觉,张贺年对她的态度不太正常,她不确定是错觉还是什么。 想想也不可能,他是有女朋友的。 而且他们俩的身份立场摆在这,他不可能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应该是她的错觉。 为了确定他女朋友的事,她问:“小舅,您女朋友呢?” “你很关心我的私生活?” “不是,是我担心打扰到您……” 她有意提这茬,就是提醒他。 “你连我女朋友人都没见过,就操心起这来?” 张家在桉城是妥妥的大家族,有头有脸,往上三代都是身居高位,跺一跺脚桉城都得颤一颤,这种出身的张贺年,女朋友、妻子也必须有与之匹配的出身。 秦家条件不差,但和张家比较,还是逊色不少,不是钱,而是权势的问题。 官商官商,从来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秦棠从小耳濡目染,非常清楚他们这些二代三代的婚姻和家族利益挂钩,享受家族的荣光,也必须为了家族做出贡献。 就连朋友卓岸那么不着边际的性格,也有以后听家里安排的觉悟。 张贺年也不例外,他也是要接受家里安排的对象结婚,生子的。 她听说过、看到过圈内的夫妻多的是人前扮演恩爱,人后床都未必同,异梦更是常态。 可张家不一样,他父母是因爱结合,张贺年会不一样吧,以他的脾气,他对待妻子一定是体贴入微吧。 秦棠紧了紧手指:“我见过您女朋友。” 张贺年一顿,问她:“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了,不太记得了。”她含糊带过。 张贺年的眼神没有变化,周身气场还是很沉:“你在意么?” 秦棠故意忽略他的话,转移话题:“我还是回医院宿舍住吧,不会打扰……” “秦棠。”张贺年重重唤她,视线深沉得让她仿佛在溺水,偏偏的,他说出那句话:“你是在怕我对你做什么?” 她心脏狠狠缩了下,窒息一般,被他说中,她确实怕。 “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住哪里都没用。” 第11章 来硬的 这天晚上,秦棠仍旧失眠,闭上眼便是张贺年的脸、沉如山压顶的眼神、以及他那句话。 可能看出她真的很怕,眼尾都红了,他没再说什么,让她回房间早点休息。 胆战心惊一晚上。 再三确认房间的门是不是锁上的。 她有种直觉,张贺年要是真想做什么事,他是做得出来的。 她对张贺年早就没了其他心思,有的只是辈分之间的敬畏。 一直认为,他不是随便的人,这么多年,她只见过他身边只有一个异性出现,还是和他青梅竹马的。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他不是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秦棠起来时,张贺年已经不在了,桌子上做好了早餐,她看了一眼,仍旧是她喜欢吃的口味,却没有半点胃口,没有吃而是直接走了。 到了医院没多久,秦棠有点昏昏沉沉的,喉咙吞咽困难,测了体温发现又37度8低烧状态,下一秒就被上级医生叫去干活。 一直到六点钟下班,周楷庭的电话来了。 “下班没?” “刚下。” “那你出来,我在你医院门口。” 见到周楷庭后,他对她态度很好,笑着说:“我订了餐厅,走吧。” 秦棠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周楷庭岔开话题,问她的工作、生活,她模棱两可应付。 他订的是包间,就他们两个人,菜还没上,他的手机又响了。 “那你先接吧。” 周楷庭看了眼手机屏幕,是叶瑾心打来的,他没接,“不用管,秦棠,今年年底回桉城,我们把婚期敲定吧。” 秦棠问:“那叶瑾心呢?” “跟她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连家长都见过了?” “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你在开玩笑?我和叶瑾心是陈年老黄历,哪来的和好。” 秦棠斟酌了会,“我没有开玩笑,分手是认真的。” “你还在意那个玩笑?我不是说了吗?”周楷庭有些恼火,他丢下工作大老远跑来北城哄她开心,何况都说了年底回去把婚期敲定,她现在又闹? “是不是玩笑不重要,我也不想耽误你,及时止损吧。” 这顿饭也吃不下去了,秦棠起身拿了外套准备离开,周楷庭几乎同一时间站起来伸手拽住她,耐心耗尽,眼里叫嚣着怒火。“秦棠,闹着玩有限度。” “还是说,你觉得非得把男女朋友这层关系坐实了,你才不闹?” 秦棠没反应过来,周楷庭低头便去吻她。 只要坐实了关系,她再怎么闹也不能怎么着。 他们在一块那段时间,他老早就想这样做了,是她一直不让,说什么都不愿意。 秦棠察觉到危险时来不及了,人被抵在门板上,他用力撕扯她的衣服,长腿贴着她,啃咬一样,她紧闭牙关充满抗拒,鼻息里全是他的气味,她只觉得恶心。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是服务员上菜。 周楷庭才放开她,胸口还在快速起伏,“棠棠……” 在服务员开门一瞬间,秦棠狠狠甩开他往外走,再待下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她跑出包间,周楷庭反应几秒随即跟出来,“棠棠!” 身后传开周楷庭的声音,秦棠头都没回朝电梯跑去,刚好电梯的门打开,她踏进去同时周楷庭已经跟过来,伸手挡住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棠棠!” “秦棠?” 与此同时,电梯内还有一道低沉的声音。 第12章 我不脏 他问:“周楷庭吻你了?” 秦棠低着头不说话。 他抬起她的下巴,粗粝的指腹摩挲。 她被迫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像是黑色旋涡,能把人卷进去似得。 “他还碰你哪儿?” “没有了……” “秦棠,我的耐心有限。” 她眼里水雾翻涌:“真的没有了。” “你是真觉得我很好脾气。” 秦棠心慌的厉害,喉咙发哑,不知道怎么回他。 她的印象里没见过张贺年生气的样子,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张贺年,她完全不了解。 张贺年指腹摩挲她的唇瓣,女孩的唇很软,他的动作让秦棠更害怕,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沉默窒息的气氛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是她的手机,他却没松手的意思,反而低下头和她对视…… 她要哭出来了,哽咽一声道:“没有……” 他沉默松开手,眉眼锋利,仿佛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下一秒,秦棠眼前一暗,唇上被温软贴着,她霎时瞪大眼瞳不敢置信,甚至忘了反应。 陌生的气息侵入,是淡淡的普洱茶味和烟味,她反应过来要推开他,他早她一步禁锢住她的手。 她动弹不得。 唇舌纠缠间,他另一只手来到她后颈,掌心滚烫紧紧贴着。 她的心脏被紧紧揪着,头皮一阵阵发紧,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翁地一下炸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了,他才缓缓离开,吞咽的声音格外清晰,就在她耳边响起。 气氛完全变了味。 她如梦惊醒,要窒息了一般。。 张贺年松开她,稍微平复了呼吸,“别擦了,我不脏。” 秦棠眼睛红得要命,随时有会哭出来的样子,瑟瑟发抖着。 手机铃声安静了一会,又响了起来,还是张贺年提醒她,“手机响了。” 她才慌慌张张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张贺年一扫,也看见了,说:“给我。” 秦棠手都在抖,还是乖乖照做。 她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秦棠慌乱看向其他地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拿过手机,张贺年直接挂断,关机。 手机却没还给她。 “晚饭吃了么?” 秦棠愣愣的,反应慢半拍。 张贺年说:“先去吃点东西,走吧。” 他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仿佛刚刚吻她的那一幕是她的幻觉,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但、那是真的。 他真的吻了她。 秦棠却在这时候弯腰捂着小腹干呕,胃里翻涌。 张贺年问她:“怎么了?” 秦棠又是几声干呕,她转身扑进洗手间,趴在洗手池边上吐了,吐的都是胃酸,没吃东西,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张贺年上前伸手摸她的额头,有点烫,“你又发烧了?” 应该是吧,中午量了体温,一直在硬撑,撑到刚刚终于撑不住了。 张贺年将她抱起来带去医院。 秦棠不想被他抱,说:“我自己走。” 张贺年没理她。 他身上清檀味包裹着她。 第13章 男女朋友 到了医院,挂号看医生量体温,低烧。 打针输液,她很难受,比起以身体的难受,心里压力也大。 到医院又吐了一次。 没吐在垃圾桶上,倒是吐在张贺年的裤腿上。 秦棠都觉得恶心,她没记错,他是有洁癖的,以前他跟着母亲学画画时,不允许一滴颜料沾在身上,手上也不行。 “对不起……我会擦干净。” 秦棠忍着恶心、头晕翻背包找湿纸巾,还没找到,手臂被人握住,只听见他说:“不用,你别乱动。” 包被他抽走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原本是要开个病房让她休息的,她坚持不要,说什么没那么矫情,又不是高烧不省人事,别浪费病床了。 等她输液功夫,她听到张贺年在打电话,“家里小孩生病,我在医院,我不过去了,恩,下次再说。” 那边的朋友问:“是刚刚电梯里那个女生吗?” “恩。” “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么?” “不用。” 秦棠的身体负荷到了极点,脑袋昏昏沉沉的,却不敢睡过去。 张贺年起身离开一会,秦棠顿时松了口气,身后突然有人喊她名字:“秦棠?” 秦棠回头看过去,是赵露。 赵露走到跟前来:“还真是你,你怎么了,生病了?” “恩。”秦棠点头。 “怎么回事?你今天白天看起来还好好的。” 秦棠说:“可能刚来不适应,水土不服。” “明天你要不请个假,好好休息。” “低烧而已,明天应该就没事了。”秦棠不知道张贺年什么时候回来,有点小担心。 她怕什么来什么。 跟护士要了条毯子的张贺年回来了,来到秦棠身边,将毯子披她身上,随即看了赵露一眼,问的秦棠,“你朋友?” 秦棠抓了抓毯子,心里情绪愈发复杂,还不安,“是我同事。” 赵露见过张贺年,上次在医院门口看到他送秦棠来医院,秦棠还说他有女朋友,现在这么近距离看到他,没想到会帅成这样,气质更是一绝。 张贺年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赵露很热情自我介绍:“您好,我叫赵露,跟秦棠一个科室的。” 随即,张贺年就收回视线,听到秦棠闷咳一声,他关心问秦棠要不要喝水,目光深沉说不出的温柔。 赵露觉得自己多余了,也不好意思再待下,说:“那秦棠你先休息,我回去了。” “恩。”秦棠和她挥了挥手,又咳了咳。 赵露走到拐弯角,又回头看了看,看到张贺年的手碰了碰秦棠的额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棠一脸惧意身子往后躲了下,赵露有种感觉,他们那种氛围,不像是什么舅甥,反倒是更像是男女朋友? …… 输完液回到景苑。 秦棠吃了药回房间睡觉。 她屏气凝息,鼻息间仿佛全是张贺年的味道。 一直萦绕不散。 跟心魔似得。 手机她拿回来了,张贺年还给她了,什么话也没说。 秦棠只觉得心力交瘁,身体也跟着难受。 楼下客厅,张贺年跟方维要了周楷庭的号码,打了过去。 第14章 本能 刚回到酒店房间的周楷庭接到电话还问了一句:“哪位?” “张贺年。”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周楷庭眼皮狠狠跳了下,“找我有什么事?” “离秦棠远点。” 周楷庭说:“秦棠说的?” “我说的。” “您是以什么身份说的?秦棠的长辈么?可秦棠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且她爸爸妈妈都同意我们,张先生,抱歉,恕我不能从命。” 张贺年抽了根烟,听他说了一长串,不冷不淡道:“说完了?” 周楷庭没跟张贺年打过交道,毕竟不是一个辈分的,更不是一个圈子的,张贺年那个圈子几乎都是和他一样的身份,全是大院子弟,还都是有身份的,周家是经商的,和秦棠家一样。 这种圈子,不是一般人能斗的。 想到周家最近的生意不怎么顺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楷庭态度缓和了些,解释说:“我对秦棠是认真的,我很喜欢她,结婚也是一早就决定好的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她有没有跟您说什么?” 张贺年没应他。 他摸不准张贺年的脾气,只是大概听过张贺年这人很有手段,如果不进部队,早就接管了他母亲那边的家业,他母亲娘家家大业大,本来是被家族寄予厚望,却毅然决然进了部队,在北城一待就是七八年。 隔着电话,周楷庭心里都有股压迫感,他烦躁扯了扯领子,还得客客气气跟张贺年说:“我是真心……” “对叶家那位也是真心的?”张贺年打断他。 提起叶瑾心,周楷庭解释:“我和叶瑾心已经断干净了。” “断没断干净你自个心里门清。”张贺年顿了顿,“我还是那句话,离秦棠远点,她还小,不着急结婚。” 说完,张贺年挂断电话在先。 …… 因为药物关系,秦棠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都起晚了,慌里慌张换衣服洗漱,下楼时,张贺年却在屋里,看她下楼来,他不紧不慢说:“帮你请了假,不用上班,过来吃早餐。” 阿姨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 秦棠扶着扶梯手愣了愣:“可我已经好了……” 阿姨劝她:“这发烧反反复复的很麻烦,秦小姐你还是听张先生的话,今天在家休息吧,假都请了。” 张贺年没看她,他倒是坐在沙发上,在看平板上的军事新闻。 秦棠没再坚持,来到餐桌旁坐下来,回头看了看还在沙发上的张贺年,出于礼貌问他:“您不吃吗?” 张贺年说:“你先吃,不用管我。” 等秦棠吃完,阿姨收拾好餐桌就走了,看张贺年没有走的意思,她准备回房间待一整天,刚要上楼,张贺年的声音响起:“过来。” 秦棠挪不开脚,出于本能不想过去。 “您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张贺年放下平板,看向贴着墙壁站的人,微微沉眉:“需要我过去抱你?” 秦棠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声音干涩,往他那边挪了几步,又问了一遍,声音更软了,“有、有什么事吗?” “秦棠,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如果我过去,我不保证大清早我会不会对你做什么事。” 第15章 走了 他既然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 秦棠不敢唱反调,挪动步子走过去,却还是隔了一张茶几的距离,他姿态从容,她谨小慎微,低垂目光。 “你是怕我,还是躲我。”张贺年声音透着威严。 其实都有。 加上昨天在电梯里那个吻。 更加避之不及。 秦棠沉默以对。 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张贺年视线一寸一寸锁定她,她快喘不过气来,害怕他又做点什么,她根本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说:“都没有……” “昨天我吻你……” 他没说完,秦棠打断他:“没有,没有那种事。” 张贺年沉脸,气氛变得更加沉了,仿佛乌云蔽日,看她眼尾红得厉害,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张贺年起身来到她跟前,对她来说,他的靠近,很危险,但她很害怕,害怕到迈不动腿,忘了反应。 “我说什么了,就要哭了?”他到底没说那个话题,真把她吓到了。 秦棠说:“没有其他事,我回房间了。” 她一刻都不想和他独处。 张贺年却没让她走的意思,虽然不说那个话题,却直接将人抱到腿上坐下,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腰身,“刚跟你说了,让你过来。” 秦棠浑身僵硬,清晰感觉到身下男人双腿的温度,以及肌肉的硬度。 张贺年:“我什么都还没做,你怕成这样。我要是真做了,你会怎么样?” 眼见躲是躲不掉的,秦棠哀求他:“请您别这样……” “周楷庭能这样?” “……” “你和周楷庭已经谈婚论嫁了,都没有告诉我。你要是不来北城,我现在都未必知道。” 秦棠小声解释:“没有谈婚论嫁,我没有答应……” “那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和我联系?” “您也没有回桉城……” 秦棠哽咽一声,她也有想过主动联系他的,可想到他和别的女人说和她没有关系那番话,顿时打消念头,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她一直忍耐着,将这份感情深藏心底。 张贺年一顿,道:“所以你在生我气?” “没有。” 就在张贺年酝酿着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暂时松开手,拿出手机一看,放下秦棠,说了一声:“工作电话。” 看他走到露台外接电话,秦棠蓦地松了口气,手心潮湿。 接完电话的张贺年回来跟秦棠说:“我临时有事得走了,你好好休息,这几天要下雪别到处跑,阿姨会来做饭,想吃什么和她说。” 秦棠不自在坐着,他好像有急事,脸色变得严肃紧绷。 张贺年没有和她解释,长话短说:“这段时间你有事联系我朋友。”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个号码给她,“他叫严冬。”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秦棠的微信响了一下,她心也跟着紧了一下。 “说不准。”张贺年声冷了些。 秦棠吸了吸鼻子,意识到他工作的特殊性,一句话都不能多问,她没再问,“对不起。” 张贺年走到玄关处,停顿了几秒,也就几秒,下一秒开门离开。 第16章 哪门子亲戚? 回部队路上,张贺年接到一通电话,那边的人跟他说:“周楷庭已经上飞机走了。” 张贺年鼻音很轻应了声,“知道了。” …… 秦棠没想到,她这次发烧陆陆续续烧了好几天,白天还算正常,能坚持上班,到了晚上就烧起来,,她怀疑自己是细菌感染,便在晚上下班后去抽血化验,确实是细菌感染,又输了几瓶液,这才好转。 期间张贺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不找她,她更不会主动找他。 而周楷庭也没再来过,秦棠再次将他的号码拉黑,不打算再联系的意思。 张贺年不在这段时间里,秦棠很放松,睡眠质量却仍旧不行,还去药房买了褪黑素睡前吃。 后遗症就是吃了几天后头疼的厉害。 这天值夜班,和赵露一块的。 赵露突然神秘兮兮凑近问秦棠:“好久没看到你的舅舅了,怎么了,最近没送你来医院吗?你们吵架了?” 秦棠专注写病历,没有应她。 “你舅舅看着年纪不大,有三十岁吗?和你年纪差得不是很多诶,是你亲舅舅吗?你们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是亲舅舅。”秦棠抽空回了一句,她没想那么多,确实也不是亲的。 “那你为什么喊他舅舅?” “你怎么这么好奇。”秦棠不是很想回答了。 “没啊,就是随口问问。” 秦棠很忙,没空和她闲聊,还好今晚事没那么多,写完病历她可以趴在桌子上稍微眯一下。 赵露比较会偷闲,忽然瞥到秦棠的手背,“你的手背怎么了?” “之前被烟烫到的。”已经结疤了,脱了一层薄薄的皮。 “你抽烟啊?” 秦棠没回答她。 赵露看得出来她很敷衍,翻了个白眼回到自己的位置前玩手机。 这夜班一上就是半个月。 阿姨知道她上夜班,白天回来睡觉,就没过来打扰,都是下午才来做饭。 倒班这天下班后,秦棠回到景苑洗了个澡便去厨房找吃的,屋里有暖气,她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从厨房里出来,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她以为是阿姨过来,走过去开门,门一开,却不是阿姨。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偏冷艳的长相,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手里拿着钥匙,她看到秦棠也愣了一下,问她:“你怎么在我男朋友家?” 男朋友? 秦棠穿着宽松的睡衣,光着脚,怀里抱着平板,也愣了一下。 “哪来的?”女人冷呵一声,上上下下打量她。 秦棠解释,“我是他家亲戚。” 女人不信秦棠那套说辞:“哪门子亲戚?表妹妹还是干妹妹?” “不是,是外甥女。”没有血缘的外甥女。 “外甥女?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一个外甥女了。你说实话,你现在承认,我还看得起你,你敢骗我,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秦棠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真的是,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就是联系不上张贺年,才跑来他家。 女人笑了笑:“他不在,他出任务去了,死无对证。” 第17章 几个女朋友 女人审视的视线很冒犯,完全把秦棠当成了小三。 秦棠没再解释,不过既然张贺年的女朋友来了,她可以不用继续住在这里,也有了正当搬走的借口。 但搬是不敢直接搬。 她现在想睡觉。 女人进到屋里环视一圈,态度高高在上,“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关系到哪一步了?睡过了?” 秦棠知道自己说什么这个女人都不会信,她也就懒得解释,准备上楼睡觉,不过想到张贺年走之前说有事可以联系他朋友,秦棠翻出手机联系了那个叫严冬的人。 严冬得知情况,很快过来。 在等严冬过来的半个小时里,秦棠主动倒了杯水招待那个女人。 那女人坐在沙发上,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气场将秦棠压得死死的,秦棠无意和她争论,干脆不说话,准备上楼。 “你去哪?” 秦棠刚碰到楼梯扶手,就被叫住。 她说:“睡觉。” “那是贺年的房间,你去干嘛?” 秦棠回头:“小舅让我睡的。” 女人拔高声音:“演上了是吧,还小舅,你以为我会信你?” 秦棠沉默。 好在晚上不用上班,不然她会猝死的。 女人说:“我告诉你,你哪里都不许去!” 秦棠闭了闭眼,很无奈,只能坐回沙发上。 熬到严冬来了,秦棠都快睡着了,平时想睡都睡不着。 “严冬,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女人是不是张贺年的小三!”女人见严冬来了,气焰一下子上来,逮着严冬追问。 严冬典型北方身材,个高很壮,长得很凶,声音也低沉,跟她解释:“她叫秦棠,是贺年姐姐丈夫的女儿。” “来的路上都对好口供了是吧!”女人不信,仍旧趾高气昂的,“叫张贺年过来!我要当面和他对峙!” 严冬:“蒋楚,你别折腾了,成么。” “我折腾什么了!张贺年一直躲着我,不肯见我,我要搞清楚他是不是背着我有女人了,还是我的不是了?凭什么?!” “你再闹,我只能给你哥打电话。” “别拿我哥来压我!” “贺年很疼他这个外甥女,万一她有个好歹,贺年会整死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棠昏昏沉沉的,眼皮和意识在打架,她模模糊糊听到一些话,一些很奇怪的话。 蒋楚到底被严冬搞走了,而秦棠也醒了,客客气气跟严冬道歉。 严冬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把你吓到了吧,小外甥女。” 秦棠:“还、还好。” 她不禁好奇问:“她、是小舅的女朋友吗?” “不是,她叫蒋楚,是你小舅高中同学,从桉城一路追到北城,你小舅根本看不上。”严冬解释。 “可她有这房子的钥匙。” “这事等贺年回来再处理。”严冬说,“为了安全起见,门锁换了,我已经联系换锁师傅过来了。” 秦棠若有所思,忽然问他:“小舅有几个女朋友?” “你这话说的。”严冬被逗笑,“别这么拉仇恨,我一个都没,你还问你小舅有几个。人比人,气死人。” 秦棠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这个蒋楚不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女朋友,刚刚看到蒋楚时,她还以为张贺年又谈了…… 第18章 不感兴趣还问 换锁的师傅很快来了,利索换上门锁,秦棠要给钱,严冬没让,他说会找找张贺年报销。 “钥匙你收好,有事再找我。” “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和贺年认识很多年了,都是自己人,不说这些。” 严冬问道:“你是在医院上班?” “恩,还在实习。” “什么科的?” “内科。” “当医生好啊,前途无量。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 “您慢走,麻烦您了。” 等严冬走后,秦棠回到房间躺下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过了几天,秦棠在医院见到蒋楚挂号,刚好是她跟小师兄出门诊,她吓了一跳,好在戴着口罩,蒋楚没有认出来。 蒋楚是身体不舒服来医院看的。 恰好挂到小师兄的号。 蒋楚说了自己的情况:“我前不久流过产,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肚子很痛。” 流过产? 秦棠一怔,不禁多看了一眼蒋楚,恰好蒋楚也在看她,不过蒋楚很快就移开视线,应该还是没认出她。 小师兄说:“你这种情况要去挂妇科,我这里看不了,我给你转过去吧。” “内科看不了?” “是,你是妇产内科,挂号的时候没说么?” 蒋楚:“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肚子痛。” “我怀疑你肚子痛是流产后引起的,不过没检查,你去妇产科做个检查看看。” “那行,麻烦医生了。” 蒋楚走后,小师兄看向她:“你刚刚怎么一言不发?” “没、没啊。” “还没有,你认识她?” “不算认识。”秦棠心虚,小师兄颇有几分梁教授的风范,眼神都很犀利。 小师兄没再问,叫了下一个号进来。 晚上下班回景苑路上,秦棠无意间瞥到张贺年的车子,她还记得车牌号,意思是他回来了? 秦棠正要上前,车门打开了,张贺年从车里下来,隔着不远,他朝她招了招手。 他穿的常服,黑色夹克,黑色长裤,整个人又糙又硬的。 秦棠犹豫上前,哈出一口热气:“您回来了。” “恩。”光影剪切出他的下颌阴影,他低头看她脸,“身体怎么样?” “很早就好了。” 张贺年视线在她软白的脸上停顿,直接又明了:“有没有想我?” 秦棠被吓住,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遇到不想面对的事,她就会沉默。 料到她不会回答,张贺年不意外,又问了声:“你怎么不问我本人?” “问什么?” “我有几个女朋友。” 秦棠沉默。 他都知道了? 张贺年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咬着,漫不经心点燃,“你现在还想问么?” 秦棠说:“没有这个女朋友,也有那个女朋友。小舅,我对您的事不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不过您还是跟您女朋友说一声,免得再有什么误会。” 张贺年轻笑一声:“你确定不感兴趣?” 他那眼神更加赤裸,嘴角更是挂着若有所思的笑意。 “是的,不感兴趣。” 张贺年眉头微压:“不感兴趣还问。” “抱歉,下次不会了。” 第19章 喊小舅就礼貌了? 回景苑路上,他们俩都没再说过话。 秦棠本就有意躲避,能不主动就不主动,尤其是经历那次吻过后,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 她不是傻子,意识到张贺年蓄意接近,在清醒的情况下吻她,那绝对不是长辈对小辈的态度,很有可能……他是真想做点什么。 可又始终觉得他不是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明明是有女朋友的情况下…… 尤其刚刚还问她,想不想她…… 秦棠脑子里一片混沌,步伐也就慢下来,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奇奇怪怪的感觉越来越汹涌,忽然想到什么,她拿手机编辑一条微信发给张徵月。 【阿姨,小舅的女朋友也在北城吗?】 她编辑了很久才发过去。 回到的第一时间,秦棠把新钥匙拿给张贺年,甚至不是亲手交给他,而是放在客厅桌子上,上楼前和他说了一句:“小舅,新钥匙在桌子上。” 说完就上楼去了。 张贺年在楼下把玩新钥匙,想到严冬和他说的情况,他拨了蒋楚的电话,那边很快接了,他开门见山直接问:“来过我家了?” “是。”蒋楚也不意外他打电话过来,明显是兴师问罪。 “钥匙谁给的。” “叶繁姿给的,她说不放心你,要我帮忙看着。” “呵。” 秦棠这会也收到张徵月的回复。 【不在,怎么了?】 意思就是张贺年确实不是单身,是有女朋友的。 秦棠胸口很闷,闷的疼。 过了会,张贺年来敲门,她跟做贼一样飞快关掉手机,隔着门板问:“什么事?” 门口的张贺年说:“我妈来了。” 秦棠之前见过张贺年的妈妈,在父亲和张徵月的婚礼上,也就几次,次数不多,加上她后面高中大学住校,没什么时间回家,也有意不想回家,见面次数更少了。 她完全没想到,再次见到张贺年的妈妈会在北城。 张贺年去机场顺便把秦棠带上了,张夫人是知道秦棠住在他这的,不用怀疑,张徵月说的,这事也不是见不得光,不用隐瞒。 秦棠很紧张坐在副驾,思索着等会怎么称呼他妈妈。 婚礼那次,她没有喊人,不知道怎么喊。 毕竟不是亲的,没有血缘关系。 张贺年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说:“等会见到人,想叫就叫,不想叫就不叫。” “不叫显得没礼貌。” 张贺年嗤了一声:“你喊我小舅就礼貌了?” 秦棠,“……” 张贺年从来没答应让她喊什么舅舅,每次听她喊舅舅心里就窝火,又不能对她怎么着,胆子那么小,经不住吓。 秦棠思索再三,真不知道怎么喊。 到了机场,见到张夫人,秦棠微微鞠躬,喊了声夫人。 张夫人今年五十几岁,皮肤保养得跟四十岁一样,身材也是,并没有走样,气质和人都是雍容华贵的,身上穿戴都是牌子货,还带着保姆,听到秦棠那声夫人,张夫人并未说什么,倒是摸了摸她的手,关心道:“早听说你在北城住在贺年那,怎么样,贺年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小舅对我很好。”秦棠没有说假话,这点是真的。 第20章 觉得有就有 张夫人没有提前告知要过来,就连张贺年本人都被杀得措手不及,见张夫人拉着秦棠说话,秦棠紧张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才缓缓开口:“您真会挑时间,是知道我今晚回来?” “你说什么,什么挑时间,我来北城是有工作,顺路过来看看你,也看看秦棠。” 长辈说的话,秦棠是相信的,她其实自己也有点做贼心虚,总想到自己和张贺年那层说不明道不白的关系,似乎在张夫人面前无处遁形。 张夫人的眼神让秦棠心里慌乱,对视都不敢对上一眼。 上了车,张贺年开车去市区里找了家餐厅吃饭。 张夫人一路拉着秦棠聊天,什么都问,秦棠在长辈跟前也乖,有问必答,乖巧惹人得紧。 张贺年没怎么说话,坐在旁边听她们聊,视线倒是一直看向秦棠,她虽然没刚见到张夫人那么紧张,但还是很不自在的。 进到室内外套也不脱,脸憋得通红。 张贺年拿了杯子喝了口水,看向秦棠,“不热?” 秦棠恩了声,抬眼看他一眼,下一秒收回视线。 好像他有毒一样。 张夫人也注意到秦棠还穿着外套,说:“北方室内都有暖气,你不热么?” 秦棠是热的,慢腾腾的脱了外套,露出粉色的毛衣,之后仍旧是拘谨坐着。 张夫人问她:“听说你有个在交往的男朋友?” 秦棠拿筷子的手一顿,老实回答说:“分了的。” 张夫人说:“看来是我的消息滞后了,不该提的。” 秦棠摇头表示没关系。 张夫人随即问张贺年:“你明天回部队?” “恩。”张贺年想抽烟,舔了舔后牙槽,问,“您准备待几天?” “不确定,顺利两三天,不顺利四五天都有可能。” 张夫人事业心很重的,并不甘心做全职太太,何况生出来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不愿意接受她安排的人生规划,女儿是恋爱脑,儿子一头扎进部队,好几年不回家,家里头没有一个省心的。 张夫人又问起张贺年的感情生活,何况张贺年都快三十岁了,到了年纪自然会被催,“和你同龄那几个发小二胎都生了,你倒好,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总该说说吧。” 这种话题,不是秦棠能参与的,她更安静了,深怕发出一点动静惊扰他们。 张贺年没什么情绪,说:“没打算。” “什么没打算,我和你爸爸多着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不回桉城就算了,你是不是要我给你安排相亲。” 张贺年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秦棠,慵懒回复:“工作忙,没空。” “你别找借口,你就快三十岁了,之前我可以不管不问,到了年纪就得收心。还是说你在外面有其他女人,没打算和繁姿结婚?” 张夫人没有打算放过他,追问到底。 “您要说有,那就有吧。” 秦棠脊背涌上一阵寒意。 张夫人说:“意思是真有其他女人?” 张贺年模棱两可说:“您觉得有就有。” 第21章 玩玩? 张夫人是不在意张贺年在结婚之前养女人,只要不是同时养多个,不闹大,不打胎之类的,都无所谓。 要的只是他三十岁就乖乖接受家里安排,和外面断干净就行了。 碍于秦棠在场,张夫人还是克制住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吃完饭,张贺年安排张夫人和助理去了酒店,再带秦棠回景苑。 回去路,张贺年开车,问她:“介不介意我抽烟。” 秦棠,“不介意。” 刚刚吃饭那会,他就想抽烟了,一直忍着。 打开车窗,缓缓抽了起来,张贺年随意扫了她一眼,说:“被吓到了?” 秦棠:“没、没有。” “很怕我母亲?” 她嘴硬:“还好……” 张贺年说:“嘴硬。” “……” “你这么怕她,是因为我对你做的事么?” 秦棠全身神经紧绷起来,不自觉攥紧手指,掌心冒着冷汗。 刚刚张夫人在饭桌上说的话,仿佛回荡在耳边。 秦棠承认,她很心虚,也很怕。 要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好,但、张贺年是吻过她的。 那种事,没办法当不存在过。 即便她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棠有些慌,说:“什么事都没有过,小舅,您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就是在自欺欺人。 张贺年却说:“你不会认为,你这样说,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做过?” 她真害怕了,声音染上哽咽:“小舅……” 张贺年知道她害怕什么,便一字一句告诉她:“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秦棠。” 秦棠,“小舅,你有女朋友,您完全可以找您女朋友做去。” 她说,“我不是那种人,我也没想和您发生什么,希望您及时止住。” 秦棠一直认为张贺年不是坏人,更不是会乱搞男女关系,可是现在的张贺年,让她觉得她的想法是错的。 他明明是有女朋友的,就算没有,以后也是要接受家里安排结婚的,退一步说,即便他真没有女朋友,真和她有什么,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她家,还有他家。 都不会接受。 她想得很清楚,清清楚楚告诉他:“您只能是我的长辈,我们的关系也仅到这里,您想要玩玩,也不该找我。” 张贺年舌尖抵着腮帮子,无声酝酿一场风暴,听完秦棠说的话,他并没有着急出声,而是到了景苑停车场后,弹掉烟蒂,合上车窗,回头盯着她,说:“所以你觉得我想玩玩你?” 秦棠后背紧紧贴着椅背,车内空间太过逼仄,感到一股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感,她心跳加速,“不是吗?” 张贺年问她:“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 秦棠不回答,是不敢回答。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持住那条伦理的界限。 张贺年目光阴恻恻下来,愈发有压迫感,“我问你,为什么要来北城。” “我说过,是疗情伤,我刚分手……” “你真喜欢周楷庭?” “喜欢过。” “我呢?” 秦棠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也是‘喜欢过’?” 第22章 别让我恨你 秦棠死死扣着安全带,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喉咙堵得慌,心脏一通乱跳。 逼仄的空间充满压抑。 过了好一会,秦棠咬着牙说:“没有。” 张贺年忽地伸过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她眼睛很红,慌乱的表情更是无处可躲,他更是没有给她躲的意思,“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是说真的,我没有喜欢您,我不喜欢您。”秦棠的心揪成一团,声音在颤抖,因为害怕。 “既然不喜欢,应该理直气壮,那你躲我什么?” “我没有……” “秦棠,你是觉得我好骗?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 秦棠还是那句话:“您误会了,我一直都把您当成长辈,没有其他心思……” “可我有。我对你有心思。”他再直白不过,不让她躲。 张贺年说出来的话,再次让秦棠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害怕,却无处可躲。 张贺年的手指一寸寸用力,抬高她的下颌,他缓缓靠近,喉结上下滚动,说:“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你来北城那刻起,你就躲不了了。” 秦棠眼泪猝不及防掉下来,心里的侥幸被他彻底打消,他干脆坐实了她最害怕也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了,在张贺年这里,她躲不掉。 “也别以为回桉城就有用,秦棠,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你也不能。” 秦棠颤抖着问他:“为什么一定是我?” “没有为什么。” “不可以……” 张贺年低头吻过去,在她目瞪口呆下,他很顺利侵占她的领地,吮吸着,强势占有,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这个吻比上次在包间里那个还要持久缠绵,甚至还发出声音来。 她只有被迫接受的份,想要抵抗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擒住,摁在腿上,原本捏着她下巴的手掌也来到她后颈,掌心滚烫,仿佛火一样灼烧着她全身。 等这个吻结束,张贺年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随即将人抱到自己怀里来,将座椅往后调,他将人抵在方向盘上,指尖微凉探进她羽绒外套下摆,摸上她的软腰……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秦棠被他吓到,带着哭腔祈求:“别这样……不行……” 张贺年离开她的唇,并未理会,低头咬住她的羽绒服拉链,拉链的声音清晰贯入她的耳膜,她全身都在抖,“不……” 跟小猫儿似的声音非但没有阻止他,反而很刺激人。 拉链拉开,他的唇贴上她的锁骨,细细吻着。 “张、张贺年!”秦棠慌慌张张喊他名字。 “恩。” 他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手来到她后背,沿着脊骨曲线往上,停在内衣扣那,她头皮仿佛要炸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脸色惨白,带着最后的希冀祈求他:“我不喜欢你,你别对我做这种事。” 这种事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 他们俩不是。 “别让我恨你。” 张贺年抬起头望着她,深邃的眸子漆黑无比,蕴藏深不见底的危险。 第23章 跟不跟(改bug) 张贺年的手重重掐她的腰身,“你不是已经恨我了么。” 秦棠刚想开口说话,再次被吻住,这次比刚刚还要凶,几乎是用力咬着,她发不出声音,又惊又怕,听到有别的车子经过的声音,浑身寒毛更是竖起,怕被人看见他们荒唐的一幕。 气息纠缠,不分彼此。 张贺年充满欲望的吻沿着她的下颌落下,身上全是他的气息。 忽然,秦棠打了他一巴掌。 力气不大,也没打到他的正脸,落在他脖子和下颌处。 她又气又愤,心里还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张贺年没觉得她多大的劲,很痞笑了声:“还要打么,再来。” 她声音发颤,“能不能放过我……” 张贺年敛起笑意,神情严肃紧绷,就连双眼也是深沉让人无言,他一只手还在她腰上辗转碾磨,“晚了。” 秦棠抿紧唇,“你要结婚了。” 他已经三十岁了,结婚也是近几年的事。 “我不会结婚。”张贺年语气淡淡。 秦棠僵住:“可你有女朋友……” 张贺年敏锐捕捉到什么,“所以你一直认为我有女朋友,才这么排斥我?” 秦棠否认:“不是……” “秦棠,你不会撒谎。” 她咬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害怕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低头,说:“不管你有没有,我们俩都不可以……” “不可以也得可以。”张贺年松开她的手,语气沉甸甸的,不是闹着玩的,“跟不跟我?” 秦棠:“……” 他说的是跟不跟。 秦棠知道意味着什么,他这是完全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了。 她缓缓闭眼,唇瓣顺润,睫毛浓密卷翘,不施粉黛的脸蛋浮现淡淡的一层薄粉,过去七年,她已经完全长大,亭亭玉立的,有追求者甚至谈了一段恋爱。 张贺年看她脆弱的神情,淡淡垂下眼皮,“我给你时间。” 怎么回到景苑的,秦棠想不起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回房间,锁上门,她没有上床躺着,就蹲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膝盖。 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张贺年就在客厅,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时刻注意楼上的动静,左等右等,一点声音都没有…… 又一根烟抽完,不太放心,她刚刚显然是被吓到了,眼神惶恐,被逼到绝路的眼神。 走到楼梯口,手机又响起,是方维打来的,他犹豫会,调转步伐,去了露台接听。 “什么事?” 方维说:“周楷庭前几天去北城找秦棠了,你知道的。” “恩。” “他回来没几天就和叶瑾心复合了,还要订婚。” 张贺年望着远处城市繁华的夜景,高楼大厦,万紫千红,璀璨如星辰,他来北城七年,很少回来这过夜,当初买下来,也是心血来潮买下来的,自从秦棠来了之后,他一有空就回来,无非是因为她在这里,这房子也就不冷清了。 方维说:“你呢,你和叶繁姿呢?” “我和她有什么事?” “怎么没事了,叶繁姿回国了,我刚和她见了面,她还问起你。” 第24章 为了他流产 方维说:“我看她的意思是想和你和好,不过到底是个女孩子,脸皮薄的很,当初又是她甩了你,现在不好意思直接找你,从我这里下手,千方百计打听你的事。” 张贺年目光沉如水,掀不起任何涟漪,表情更是十分寡淡,好像没在听。 “我看她心里还有你,要不今年年底你回来,我出面,给你们俩制造个机会,见见?” 现在十一月底,没几个月就是过年了。 秦棠多半是要回桉城的。 张贺年听方维这么一说,直接了当说:“不见。” “真这么狠心?” 大家都知道他当初和叶繁姿的感情,叶繁姿要出国,而他那会准备来北城,是想带叶繁姿一块来的,但叶繁姿不愿意,吐槽北城这不好那不好,不是她想来的地方,她还想让张贺年跟她一块出国,她逼张贺年做选择,这不,闹了好半年。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叶繁姿选择了出国还不消停,要张贺年背黑锅,让他别公开他们俩分手的事,更别说是她主动分的手。 张贺年应了她。 所以导致有些人还以为他们俩在一起,只是异地而已。 比如张徵月。 只有方维知道他们这里面的事。 挂断电话,张贺年没有在景苑过夜,开车走了。 秦棠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的,很细微一下,第二天才确认张贺年不在。 医院。 秦棠又见到了蒋楚。 她刚转身要走,蒋楚却叫住她,早就认出她了。 “别着急走啊,怎么,耗子见了猫?” 秦棠装傻装到底,蒋楚快步绕到她跟前来,扯着嘴角笑:“上次我就诊的时候,你在旁边站着吧,秦棠?” 发现躲不了了,秦棠便问她:“你有什么事?” “你说我有什么事,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了?小外甥女。” 秦棠清楚蒋楚对自己有敌意,加上又在医院,“我在上班,不聊私事,如果你非得想和我聊,可以等我下班。” 蒋楚冷笑:“行啊,那我就等你下班。” 秦棠说:“我下班后来找你。” 而蒋楚真的等到秦棠下班,秦棠没有躲,她摘了口罩,露出微微有口罩压痕的脸,蒋楚问她:“带我去见张贺年。” “我不知道小舅在哪里。”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 “他要是接我电话我会来找你?” 秦棠顿了顿,“那我也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呵呵,用你手机给他打电话,我要他对我负责!我为了他流产堕胎,他倒好,理都不理我,负心汉!” 蒋楚悲愤交加。 秦棠一听,心头一紧,又是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她咬了咬嘴唇,说:“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接……” “我不管,你打,你要是不打,也别想走了!” 秦棠只能拿出手机拨打过去,很快就有人接了,是张贺年的声音,她声音微微发颤,喊了声:“小舅,是我。” “我知道,有事?”张贺年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也是这么温柔的声音让秦棠微微一顿。 第25章 不关心 “蒋楚找你。” 秦棠说完名字后,张贺年紧接着问:“她去医院找你了?” “恩。” “我打给她。” 说完,张贺年便挂断通话。 秦棠收起手机,对蒋楚说:“小舅说打给你。” “看来你在张贺年心里多少有点分量,我一来找你,他的态度就变了。”蒋楚环抱双臂,在等张贺年打电话过来时,还说:“你也知道我流产了。” 秦棠没说话。 “几个月前聚餐,他喝多了……” “不用跟我说,这是你们自己的事。”秦棠冷不丁打断她,拿手机的手紧了又紧。 蒋楚眼睛犀利,扫到秦棠耳朵后的痕迹,都是成年人,一眼看出来那是什么,蒋楚眼神玩味,嗤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孤男寡女的,又住在一起,小妹妹,我也是为了你好,作为过来人……” 秦棠感觉蒋楚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你想太多了,他是我的长辈而已。” “长辈,长辈玩得更花。”蒋楚不屑一顾,手机响起,是张贺年打来的,蒋楚扭着腰走开接了电话,娇嗲的声音拉长,喂了一声。 秦棠听着高跟鞋走远的声音,这才离开医院。 张贺年直接了当问蒋楚:“你想做什么?” “贺年,你终于愿意找我了,看来你这个小外甥女在你心里地位不一般,还让严冬帮忙照看你的小外甥女。叶繁姿有这待遇不?” “有事直说。”张贺年没理会她的胡搅蛮缠,沉沉开口。 蒋楚咬了咬嘴唇,态度软了下来,甚至有些恳求的成分:“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当时也是太慌了,才说孩子是你的……” “这就是你要说的事?” “贺年……” 张贺年语气极冷淡,警告她一句:“为了这事把别人牵扯进来,这就是你的态度?” “我也不想的,是你一直不肯见我,我只能去你家堵你,只是没想到你外甥女在,我也没对她做什么,我的出发点就是想见你,和你当面聊聊。” “你骚扰她两次了。” 蒋楚听他语气不善,对他的了解,猜到他应该是不高兴了,“我没有想对她做什么。” “没想,却做了。”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态度?”他软硬不吃,蒋楚又慌又着急,要不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也不至于用这些手段,“一定要这样对我么?” 张贺年说:“蒋楚,我的耐心有限,没时间陪你耗。” 蒋楚声音染上哽咽:“我知道错了,真的,你原谅我一次,贺年……” “晚了。” …… 秦棠回到景苑,阿姨做好了饭菜,她没胃口,随便吃了点回房间待着了,不是看书就是看书。 程安宁打来电话那会,她刚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和程安宁一搭没一搭的聊。 “话又说回来了,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你那个舅舅,你和你舅舅关系不好么?” 秦棠微顿:“不太熟,没什么好提的。” “昨天和卓岸聚餐,他说你那个舅舅挺有本事的,很年轻,还很帅,什么时候有机会介绍一下?” 第26章 小没良心 秦棠不想聊张贺年,岔开话题问她:“你和卓岸吃饭了?” “是啊,刚巧遇到,就凑一块吃饭了。”程安宁反应也快,“你别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秦棠少女时期的心事,没跟谁讲过,就连程安宁都没说过,被程安宁这么调侃,秦棠有些心虚,“我没有……” “棠棠,你是不是不记得了,之前有次你喝多了,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名字,什么什么年的。” 昨天和卓岸吃饭时无意间听到他提到秦棠小舅的名字,叫张贺年,程安宁这才对上号,敏锐察觉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我有吗?” “没有吗?” 秦棠沉默,她去年生日和几个好朋友到ktv唱歌,确实喝多了,上了头,说了几句话,具体说什么不记得了,后面他们也没说,谁知道程安宁在这里等着她。 她不想认下:“不记得了,当我说胡说八道吧。” “棠棠长大了,有心事也不和我说了,我知道了,你有新朋友了……” 秦棠很无奈,又觉得好笑,“宁宁,你别演了。” 程安宁演上瘾了,声音还带着哭腔,“我从小暗恋几个男生,穿什么内裤,大姨妈什么时候来都跟你说了,你居然有秘密瞒着我,不和我说,我明白,不爱了就是这样。” “宁宁!” 就在这会楼下传来开门的动静,秦棠耳朵很敏锐,她想应该是张贺年回来了,匆忙挂断电话,不过没下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心虚,还跟小时候‘干坏事’躲家长一样。 程安宁:【坏蛋棠棠!我以后有秘密都不和你说了!你年底回来,我要叫上卓岸三堂会审!】 没等她回复,微信里弹出张贺年发来的消息。 张贺年:【睡了么?】 秦棠切过去回复:【还没。】 张贺年:【下来一下,帮我个忙。】 秦棠犹豫几秒还是下去了。 张贺年躺在沙发上,长手长脚的,还好沙发大,他眉头蹙着似乎不太舒服,听到下楼的声音,也没睁开眼看她,说:“帮我看下伤口可以么?” 秦棠站在楼梯口就停住了,隔着好些距离问他:“什么伤口?” “后背,有点痒,我看不见。” 客厅开了盏暖色的射灯,没有开大灯,看起来氛围有些昏黄。 秦棠犹豫了会,打开了灯,问他:“你后背怎么了……” 张贺年缓缓张开眼,似笑非笑说:“你好歹过来点,怎么,怕我又对你做什么?” 秦棠不否认。 蒋楚有一点说的对,孤男寡女的,又住在一起…… 加上张贺年这个‘又’很微妙。 她不太相信他。 秦棠干脆说:“小舅,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可以去医院,医院就在附近,挂个急诊很方便的。” 张贺年这下是真笑了一声,声线醇厚且说不出来的性感低哑,“小没良心。” 秦棠攥紧手,真的害怕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没事我就上楼了。” 她转身就要上楼,躺在沙发上的人干脆利落起身几步就到她身后,长臂一伸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拽,便轻易将人拥入怀里。 一瞬间,她又被他身上的气息侵袭。 她鼻子很灵,不止闻到原本就属于他身上的味道,还闻到一股不属于他的气味。 张贺年下巴抵在她瘦弱的肩上,喉结滚动,说:“就不能陪我待会?” 第27章 知道错了 察觉她全身绷紧,也不说话。 他侧了侧头,望着她的侧颜,呼出的热气洒在她颈间,说:“我背上真受伤了,没有骗你。” 她没有说话,似乎不关心。 张贺年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不是香水味却比香水味还要好闻,有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他一本正经问她:“喷的什么香水?” 秦棠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是想睡我么?” 她太过平静,以至于张贺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听到她说出这种话来。 “是不是睡到了,你就会放过我?” 她知道躲是躲不掉的,只要在他这里一天,那条不能界限迟早会被跨越。 与其耗下去,迟早会出事,不如早点摊开了讲。 张贺年的脸色瞬间变了,站直了腰,冷硬的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和他面对面,他低头看她,说:“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秦棠心跳猛烈,四肢仿佛被无数的蚂蚁在啃噬,她张了张口,咬着牙根重复:“我说,是不是你睡到了……” 话说到一半,下巴被男人的虎口擒住,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她有点不舒服皱起眉头,下意识对上他如墨色的瞳孔。 她的这两那句话在张贺年听来充满讽刺,也从侧面说明他在她心里是什么形象,所以这么久,她就是这样看待他的? “秦棠,你要不看看我想睡一个女人时候是什么样子?” 话音落完,他不再克制和忍耐,理智也土崩瓦解,有些失控的吻上她,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两人之间的力量差距,也不是她能够抗衡的,轻轻松松被他抱到沙发上,她坐在他腿上,他眼眸散发幽冷,只给她短暂呼吸了会新鲜空气,紧接着大掌扣住她后颈往下压,便又是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吻。 秦棠被恐惧包裹着,浑身颤抖,求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她不该说那种话。 可错了也来不及了。 张贺年并不打算这样放过她。 她急忙忙抓住他的手,求他:“求你,” “求你了,” 不能这样。 就在这会,手机上突兀响起,打破他们俩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是张贺年的手机响,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秦棠下意识卡过去,瞥到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备注名——母亲。 是张夫人。 张贺年抬起头看过去,也看到来电显示,却不着急接。 她慌张说:“你妈妈的电话。” 张贺年搂着她免得她摔了,伸长手拿过手机,当着她的面接的,“喂,什么事?” “在家么?”张夫人的声音传来。 客厅里很安静,静到她能听到他手机里传来张夫人的声音。 “您说。” “我快到你家了,是13楼吧,我买了礼物给秦棠。” 秦棠瞪大眼,恐惧惊慌蔓延全身,猛地看向玄关处,就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第28章 暗地里(略改) 秦棠咬着牙关不敢发出动静,深怕被张夫人听见,她眼神哀求他,放她下来,张夫人马上来了。 张夫人是从张徵月那得知张贺年所在的地址,他家并不是秘密。 张贺年说了句:“等会”,飞快挂断电话,无视秦棠满脸的惶恐和不安,低头又一次吻上她的唇,她的反抗比刚刚还要强烈,她都要哭了的表情,眼尾红得要命。 要是被张夫人撞见,那她家里也会知道,她不敢想象,他们会怎么看待她…… 张贺年明知道她害怕和紧张,却偏偏还在关键时候吻她,吮吸着,变着法折磨她,甚至还咬了下她的舌尖,她痛得闷哼一声。 在敲门声响起一瞬间,他才将人松开,眼里是灼热的欲,她重获自由立刻脱离他的禁锢,表情很不好看。 “慌什么。”张贺年开口,相比较她,他显得闲淡自如,“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 秦棠反应过来的是愤怒,喉咙却堵得慌,说不出来话。 张贺年脱了外套和里面的衣服,赤膊上身,翻出抽屉里的医药箱,打开放在桌子上,摆出在上药的场面。 也就一会会的功夫。 秦棠愣住了。 “等会说你在给我上药。”张贺年交代她,唇角弯了一瞬,一闪即逝。 门铃声响起,门口传来张夫人和助理说话的声音。 张贺年去开的门。 张夫人身后跟着助理,助理大包小包提着,张夫人问他:“怎么这么慢才开门,在屋里搞什么。你怎么还赤裸着,这么冷的天,你不怕生病?” 张贺年懒洋洋倚着玄关门站着,说:“屋里有暖气。” “那也不能不穿。”张夫人进门换鞋,看到一旁的女士鞋子,不用想,应该是秦棠的,“你先去把衣服穿上。” “穿不了。”张贺年指了指后背,“等秦棠给我上药。” “受伤了?”张夫人立马走到他身后看,果然,肩膀那块一大块血淋淋的伤,涂了药的,残留白色药膏,有手掌那么大了,看着就触目惊心,何况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张夫人,“怎么弄到的?” “别问了,说不了。” 不用想,肯定是出任务时候受到的伤。 到底就一个儿子,张夫人心疼极了,“你先躺下。” 秦棠则拘谨站在一旁,在张夫人进来之后才怯弱喊了一声:“夫人。” 张夫人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而过,似乎没注意到什么,又注意到了什么,这时候张贺年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使唤了声:“秦棠,愣着干什么,继续涂药。” 秦棠没想到张贺年是真的受伤了,肩膀那一片,她有些慌在医药箱里翻找,垂着眸,没注意到张夫人的眼神。 张夫人关心道:“这看着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 “在部队处理过了,每天上点药就行了。” 一旁的助理看着也心疼。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也稍微注意一点。” 张贺年嗯了声,视线瞥了瞥楼梯那边,漫不经心,“注意了,又没缺胳膊断腿的。” “乌鸦嘴,真要那样,我看你以后怎么娶老婆。” 张贺年背对着张夫人,看着秦棠唇角微勾了下,像是在笑,秦棠找到药膏,抬眼便对上他的视线,头皮一麻,心虚到了极点,心脏仿佛都蜷缩成一团了。 第29章 避嫌 秦棠眼睛没敢乱看,虽然只是一个后背,但刚刚她和张贺年有过亲密接触,脸上温度还没降下来,也不是她想不看就不看的,男人肩背肌理硬朗,肩膀宽阔,不像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而是充满原始,野性张扬的。 上了药,张贺年穿上衣服,看了一眼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似得秦棠,说:“谢谢了,小外甥女。” 秦棠觉得他是故意的。 张夫人再三叮嘱张贺年小心点,同时让助理把礼物拿出来给秦棠。 秦棠看到那些都是牌子货,还有个包包是奢牌,她在朋友那见到过同款,大概知道价钱,六位数左右,她不敢收,“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张夫人:“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不用有负担。” 秦棠家里不是没钱,是有的,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对这些不太感冒,加上去医院上班真不适合背这些包包,何况她还只是个实习生。 还想说拒绝的话,张夫人又说:“我还想请你帮忙,帮我多盯着一点贺年,别让他乱来。” 张贺年嗤了声:“您这是要收买秦棠,让她当您的眼线?” 张夫人,“胡说什么。” 张贺年瞥了眼秦棠,“收了吧,买都买了。” 秦棠只能硬着头皮道谢:“谢谢夫人。” “怎么还叫夫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按照辈分,你是要喊我一声外婆的。” 张贺年打断道,“您下次来我这之前提前打个电话。” “怎么,你这是什么秘密基地,我还不能来了?” “是啊,万一我带女朋友回来被您撞见不就麻烦了?”张贺年混不吝道,他点了根烟,含在唇边,眉骨凌厉,如果他不是进了部队,他父亲的评价是以后就是个匪。 张夫人说,“你带哪里去我不管,结婚必须听家里安排。” 秦棠默默收拾好医药箱,她很不自在,感觉像是偷听到别人的秘密。 这个话题,张贺年没听见似得,说:“秦棠,你先上去洗澡睡觉。” 秦棠潜意识觉得他们接下来要聊的不适合给她听见。 确实也如此。 等秦棠上楼去了,张夫人脸色变了变,盯着张贺年看,声音压低说:“秦棠再怎么说和你都没有血缘关系,你让她住这里合适么?” “为什么不合适?”张贺年缓缓抽着烟。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知道避嫌么。” “没什么嫌可以避,我又不是经常回来。” 即便他这样说,张夫人还是不放心,尤其刚刚秦棠面色潮红,眼尾含着春波,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小女人的风韵,这孩子明明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姑娘。张夫人又看张贺年,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 何况张贺年坦荡荡的,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张夫人心里寻思是不是她看走眼了。 张贺年抽完一根烟,“还有事?” “今天白天去过你孟叔叔那,聊到了你调回桉城的事。”张夫人回过神聊起正事。 第30章 关系不太好 张贺年在北城待了快七年了,他来多久就在部队待了多久,如今正到了关键时期,张家那边一直在走动想让他调回来,至于他那位孟叔叔,和他父亲也是有点交情在。 “谁说我要调回去?”张贺年微微拧眉,精锐的眸光扫向张夫人,他的工作向来不允许别人插手,就算是张家也不行,否则当初也不会远离桉城,跑到北城来。 张夫人听出他声音里蕴藏的不悦,说:“你难道真要在北城待一辈子?” 张贺年就差在直接在脸上写‘不是不行’。 不止张夫人,张家也是不允许他一直留在北城,张家的路都帮他铺好了,在北城只会耽误他。 张夫人了解他的工作性质有多危险,出生入死是一回事,万一真出什么事,随时随地做好见不到全尸的心理准备。 张夫人没告诉张贺年的是,她前段时间一直在做噩梦,梦到的就是类似的场景,她来北城后还去当地很有名的寺庙祈愿,她拿出求来的护身符给张贺年,“这是今天去求的平安符,你拿着。” 张贺年倒是接过了,手指摩挲着,说:“秦棠有吗?” 张夫人微怔,很显然没想到秦棠,“你的工作性质危险,我是特地给你求的。” 张贺年不信的,不过张夫人的心意他明白,收了下来。 张夫人还说,“贺年,你孟叔叔说了,他会尽力帮忙。” “我不回去。”张贺年直接了当,“您别费劲了,没用。” “贺年!你难道要家里替你担心害怕一辈子?!” …… 楼上房间里的秦棠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房间隔音不是那么好,加上张夫人后面的声音有点大,她都听见了。 她只是知道张贺年在部队,具体职务是什么,不清楚。 她翻出卓岸的微信问他,知不知道张贺年部队里的职务。 卓岸:【不知道,保密的吧。】 跟保密牵扯上关系,那多半是很危险的。 秦棠想起刚刚给张贺年后背涂药的时候,有注意到他后背有些陈年伤疤,以她的了解,不多,但也不算少,看得出来之前应该是受过很严重的伤。 说不关心都是假的。 她心底深处还是在意他的。 只是不愿意承认。 手机屏幕亮起,卓岸又发来微信:【年底回来吗?】 秦棠:【回。】 卓岸:【那贺年哥呢?】 秦棠:【不知道。】 卓岸:【怎么感觉你和贺年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秦棠没有回复。 …… 第二天秦棠照常去医院上班,早上走的那会,张贺年已经不在了,阿姨有事请假没过来,桌子上却有早餐,她想多半是张贺年做的,她吃了,不想浪费食物。 一大早跟往常一样,跟着带教医生和师兄一群人浩浩荡荡查房,实习生们都在后面,顶着随时被点到名字回答问题的压力,秦棠倒是能应付,不过还是避免不了突发情况,带教医生都很严肃,气氛更是低沉到让人窒息。 而张夫人忙完北城的事后便回了桉城,回去那天前给秦棠打了一通电话,闲聊了几句,还问起她在景苑住的习不习惯,她说还行,张夫人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说:“秦棠,你不要怪我说太多,你和贺年没有血缘关系,你住他那总归是不太合适,我另外给你安排了住处,你可以住那边去,过几天会有人带你过去,钥匙也会给你。”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秦棠当时第一感觉是不是张夫人发现了什么? 她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只得应了一声:“好。” 张夫人还说:“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你别想太多。” 不管是不是张夫人发现了什么,秦棠都得说一句:“我明白的,外婆,我很敬重小舅的。” “那么这件事如果贺年问起,你也知道该怎么说吧?” “恩,我知道。” “是个好孩子,不打扰你上班了,年底回桉城,记得来外婆家里做客。” “好的,外婆。” 挂断电话,秦棠慢慢伏下身,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绞弄,一抽一抽的疼。 第31章 差点出事 转眼一周后,到秦棠休息这天,赵露主动找她出去逛街,来了两个多月都还没有出去逛逛,赵露和她一样都不是本地人,当地也没有朋友,和秦棠是为数不多的同龄人,加上又是刚毕业的小姑娘,还是有些共同话题的。 只是一路上赵露都在问她小舅的事,很明显对张贺年充满好奇。 “要不你把你小舅的微信号给我吧。” 秦棠看出她的意图,说:“他有女朋友。” “我知道呀,我开玩笑的,你别那么紧张。”赵露耸了耸肩,反过来说是秦棠太认真了。 秦棠没再说什么,她和赵露最多算是同事,做不来朋友。 从商场刚出来,忽然看见前面人群四散跑开,人群里有人大喊:“撞死人了!有人开车撞死人了!” 有人往商场里面跑,秦棠和赵露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听到有人喊撞死人了,有辆黑色的车子在车道跟没头的苍蝇胡乱撞,地上有被撞到的路人,有电瓶车,地上还有血迹,痛苦的哀嚎、撕心裂肺的哭喊,广场上瞬间乱成一团乱。 黑色的车还在撞路边的护栏,有人躲避不及又被撞到,随身的物品散落一地,车主跟疯了一样还在无差别撞人。 秦棠和赵露都被吓到了,赵露拉着秦棠就说:“别看了,快走吧!疯了吧那车主!” 秦棠反应过来:“报警。” 她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还打了医院急救电话,这种场面,她没有离开,而是冲过去抱起路边哭喊的孩子,孩子的家里人倒在不远处的血泊里…… 秦棠将孩子抱到安全的地方,请路人帮忙照顾,她再次折回去看倒在血泊里的女人,人已经失去了知觉,电瓶车还压在她身上,这场面谁看了都很难受,秦棠挪开电瓶车,没有随意挪动受伤的人,她喊了那女人好几声,没有任何反应,这情况并不乐观。 还有路人在喊让她赶紧跑,那车子又开了回来,正是朝着秦棠所在的方向疾驰过来。 秦棠怔怔看着那车子,心跳瞬间跳到嗓子眼,眼见车子越来越近,不知道谁大吼了句快跑,秦棠跟触电一样,仓皇又飞快跑开。 车子撞上石墩发出砰地一声,车身深深凹进去一块,保险杠也撞掉了,秦棠看到开车的司机是个男人,面目狰狞死死盯着她看,好像下一秒就要开车撞她。 虚惊一场。 不少路人在拍摄和吐槽,此起彼伏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响起,撞人的车主听到警笛声,着急忙慌调转车头想跑,就在这会有人拿着撬棍上来猛砸车身,车主气急败坏要撞那人,结果这时候有其他车子开过来直接前后夹击截住车子,车主眼见跑不掉,只能弃车逃跑,刚下车就被路人围拥上去抓住,摁在地上。 急救车也赶到现场展开救助伤者。 秦棠见到这一幕,手心都是冷汗,双腿发软,听到小孩的哭声,她折回去安抚孩子的情绪。 很快警察控制了场面,也抓到了肇事车主,拉起了警戒线,封锁了现场…… 秦棠将哭个不停的孩子交给警察,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要妈妈,秦棠听到孩子的哭声,说实话,很难受,任谁都不想看到这一幕。 赵露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不是,秦棠,你怎么还往上撞的,你知不知道很危险啊?” 秦棠知道,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什么事都不做。 虽然她也没做到什么,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无辜路人,在肇事的车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她什么都帮不上…… 赵露一脸的不理解,秦棠也没有解释。 这事很快上了热搜,当地媒体电视台到现场报道。 此时,某区部队。 张贺年刚结束任务回来,拿回手机,便看到秦棠的留言,日期是一周之前发的,看到秦棠的微信,他眉头立刻皱成一个‘川’字,随即拨通秦棠的手机,但没有人接,打了几通,都没有人接。 顾湛这会跑进来,不是严肃场所不打报告,“贺哥,你要走了吗?” 张贺年在换衣服,脱了训练服,穿上常服,露出精壮的腰身,线条硬朗,肌肉纹理分明,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浑身透着性张力,他穿上毛衣和外套,嗯了一声。 “贺哥,你的伤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去看看?”顾湛没忘记他身上的伤,那是上次为了救人发生的意外。 “不用。”张贺年不太在意,“我不在这几天有出什么事吗?” “没有吧。”顾湛忽然想起什么,“不过今天倒是有个新闻,有人在市区无差别撞人,挺惨烈的,这车主是傻逼吧,报复社会?” 张贺年是很关心时事新闻的,一听这事,拿出手手机翻了翻新闻查看,现在还挂在热搜上,词条后面跟了一个爆字,底下评论很多现场视屏,他打开看着看着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愈发紧绷严肃,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了。 第32章 过往 特别是有一段秦棠站在路那,肇事的车子直挺挺朝她开过去,在马上要撞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跑开,车子撞上了石墩。 顾湛没注意到张贺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换做谁看到这种新闻都会气愤,最无辜的是路人,他们可能是一家之主、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有年轻的,也有下班买菜回家的路人…… 张贺年又拨打秦棠的手机,不过还是没人接。 他沉着脸,“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电话。” “好的,贺哥。” 张贺年回去路上一边开车一边打了做饭阿姨陈嫂的电话,询问这几天秦棠的状态,陈嫂刚好也想和他说:“上周秦小姐就搬出去了,说让我不用回去做饭了,秦小姐没跟您说吗?” 张贺年目光愈发冷冽,说:“她有说搬去哪里么?” “没说,就说搬出去住了,那天搬家还有个男的过来帮秦小姐搬得。” 陈嫂知道的不多,秦棠都没说。 张贺年:“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贺年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浑身散发戾气,直接开去了医院,等他到医院,天都黑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要降温,还要下雪。 北城今年的雪来得很迟,去年十一月就开始下雪,今年十二月了还没下。 张贺年是南方人,外型却像北方人高大粗犷,又不失南方人的精致细腻,两者结合相得益彰,没有割裂感。 他在这里七年,早就习惯了当地气候。 高中跟着秦棠的母亲学国画那阵时间,可以说是他最轻松惬意的日子了。 也是那会认识的秦棠,她当时还小,整天跟在他身后跑,古灵精怪的,很有灵气,蒋老师一心想要培养她,奈何这丫头就是坐不住,沉不住气,蒋老师都拿她没办法,而那段时间也是蒋老师和秦棠父亲在闹离婚,便将秦棠丢给他照顾。 不久后,婚是离掉了,蒋老师从此也一蹶不振,关闭机构,退还学生学费,住进了医院。 而他的姐姐不久之后便和秦棠父亲结婚办了婚礼,他最后见到秦棠是在医院,他得到蒋老师住院消息去医院看望她,却撞见秦父和张徵月在病房门口站着,秦棠哭着问秦父,是不是一定要结婚? 秦父回答她说:“是,你马上要有妹妹弟弟了。” 秦棠很明显趔趄了一下,站不稳,整个人仿佛碎了一样,“是在骗我吗?” “没有,秦棠,爸爸和你妈妈早就没有爱了,过不到一起,只能分开。” “那也不是那么着急结婚啊,我妈妈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秦父没安抚了几句,最后带着张徵月走了。 他彼时站在拐角,秦父带着张徵月走过来见到他,他记得他当时跟张徵月说了一句话:“你赢了。” 张徵月赢了。 等秦棠和张徵月离开,他想去看看秦棠还有蒋老师,然而迈不出腿,迟疑了,他看着秦棠站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没有哭没有闹,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进了病房。 他来到病房门口,听到秦棠在和蒋老师说话, “妈妈,我只有你了……” “妈妈,你别不要我,我会乖的,我会听话的,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乖乖学画画……” “……” 再听到蒋老师的事,是她出国了,出国前将秦棠送回了秦家,那之后,秦棠没再来找过他,一次也没有。 而见到秦棠,就是七年后的北城,她很懂事,很乖,当然,也怕他,恨不得离他有多远就多远。 第33章 “去哪?” 医院,张贺年来到秦棠工作的科室,问了一圈,有护士小姐姐认得秦棠,指了一个方向。 他道了声谢谢找了过去。 在一间病房里看到秦棠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跟在另一个医生身后面学习。 确认她平安无事,没有受伤,张贺年没有进去打搅,转身走开。 他找到刚刚指路的护士,又问了声:“请问秦棠什么时候下班?” “应该快了,九点半左右吧。” “谢谢。” “不客气。” 张贺年便等到九点半,一盒烟都快抽完了,见到秦棠背着一个橘黄色的单肩包从医院门口走出来,她去的方向不是景苑,而是公交车站。 张贺年碾灭烟蒂抬腿迈了过去。 秦棠低着头看手机,似乎在回复消息,神情专注,没有察觉到有人的靠近。 张贺年直接走到她跟前伸手抽走她的手机,她茫然抬起头便看到了他,张了张口,眼神逐渐从茫然变成慌张—— “小、小舅……” 她说话时热气冒出来,脸颊鼻尖都冻得很红,头发贴着脸颊,巴掌大的脸白白净净的,眼下却是泛着淡淡青色,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视频里的那身。 张贺年绷着下半张脸线条,光影落在他身上,半张脸被一层阴影笼罩,“吃饭了?” “没、没有。” “先去吃饭。” 张贺年什么都没说,也没问,语气只是严肃,没有生气。 秦棠张了张嘴:“手、手机……” “等会给你。” 是怕她跑么? 顿了顿,“小舅,我请您吃饭吧。” 张贺年垂眸瞥她一眼,还没说话,她接着说:“我同事说附近有家火锅店刚开张,味道不错……” “好。” 他答应得很快,秦棠便带张贺年去了同事说的火锅店。 进到店里,找了位置坐下来点了菜。 张贺年始终没有开口说点什么,这让本就心虚的秦棠感觉有种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等张贺年开口前,她先解释:“我上周搬出来住了,我给您微信留言了,看见了吗?” “看到了。” “您跟夫人说以后要带女朋友回去的话会不方便,我就想搬出去了,夫人知道后帮我找了地方住,您不用担心。” 她的语气就像是他们俩个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很正常的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张贺年嘴角微勾:“不是她逼着你搬?” “不是,没有。”秦棠心里一惊,急忙否认,努力装作很自然的模样,可越是要装作自然,越是不太自然。 她甚至都不敢对上张贺年的视线。 仿佛会被他看穿心思。 这会火锅端了上来,是鸳鸯锅,她记得他应该也是不能吃辣的。 很沉默的一顿饭,吃完饭后,秦棠喝了杯柠檬饮料,酸酸甜甜的,她本来想买单,还是张贺年先去付了钱,一块走出火锅店,她在犹豫怎么开口离开,毕竟她不住景苑了。 见张贺年没有说话的意思,秦棠先开口打破沉默,“那小舅,我先回去了。” 张贺年一听,终于有了表情,“去哪?” “我回我那……” “我没让你搬出景苑。” “可……” 刚刚张贺年什么都没有说,她以为这次能够顺利度过,也是故意说是她找张夫人帮忙搬的家,这样张贺年就算有意见也不能说什么。 张贺年漆黑的眼瞳锁定在她身上,让她感觉到莫大的压力,怔怔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 “秦棠,我有没有说过,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住哪里都没用。” 第34章 给过机会 她记得,记得很清楚。 只是心存侥幸,这次是张夫人让她搬出来,算是有个正当理由,她想的是即便是张贺年也不能说什么。 她也隐隐约约感觉张夫人是知道了点什么,又或者还在怀疑阶段,即便都没有,那确实如张夫人所说,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年纪相差七八岁,应当避嫌。 所以搬出来是最好的。 越界的事,她不敢想,更不敢做。 秦棠紧张抠着手指头,喉咙仿佛被塞满了棉花,发不出声音。 张贺年丢掉烟蒂,一步上前将人拦腰抱起,直接就往景苑走,脸色那叫一个沉的厉害。 秦棠害怕出声:“放我下来——” 她挣扎着,双手用力推搡着,这会路人多,她又惊又臊,不敢搞太大的动作,深怕被人看穿,“张、张贺年,你放开我……” 张贺年却置若未闻,进了电梯,电梯里还有其他人,纷纷投来异样的视线,而他我行我素仍旧没有将人放下来,秦棠不敢噤声,脸已经红透了,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电梯到达楼层,回到住处,开了门,砰地一声,他将门关上才把人放下来。 双脚刚沾地,身体还没站直,一股力量将她推到门上抵着,金属质地的皮带扣压着她的小腹,外套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开,能清楚感觉到皮带扣的形状,很硬,也很硌。 与此同时下巴被一只大掌扣住,汹涌的吻密不透风落了下来,回到住处,便不再克制和压抑。 张贺年按捺了一路,吻了好一会,尝到了股淡淡的柠檬味,直至她快窒息,他才离开她的唇,声线喑哑:“几个包就把你收买了?她说什么你都听,我说的话你就不听?” 她没有回答,沉默着,嘴唇好像失去知觉,都麻掉了。 双眼充满水雾,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 单从气息和声音判断,他很生气。 “我给你钱,给你买包,想要什么,我给你,那么你也听我的,嗯?” 他那声“嗯”仿佛一个巨石压在她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包,什么都不要他的。 “说话,秦棠。” 她掀起挂满泪珠的睫毛,用力喘着气,颤颤巍巍的:“你别这样对我……”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对你?” 张贺年眸光隐晦,贴着她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他这会毫不掩饰对她的欲wang,明晃晃的。 秦棠无声落泪,肩膀微颤抖,双手抵在他肩膀上,却被他撑开,更像是抱着他肩膀的姿势,有那么点欲拒还迎的意味。 她哽咽着,眸光水亮,泛着脆弱,“不可以这样。” “哪样?”张贺年明知故问,眼神厉得吓人。 “现在这样……”她迎上他冷硬的目光,声音很轻,胸腔一阵阵蜷缩,窒息感快吞没她,“你不缺女人,我不想和你有关系。” 张贺年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让秦棠如坠冰窖,“如果我非得坐实了那种关系呢?” 没等秦棠反应过来,天旋地转间被他扛在肩上,径直朝楼上房间走去。 她倒挂着,脑袋充血,意识到他是来真的—— 回到房间,张贺年将人压在床上,居高临下睨她,抓到她的手腕,轻松禁锢高举过头顶压在枕头上,这个姿势是有些任人摆布的意味,还是被他摆布。 屈辱,不安,还有害怕。 秦棠眼眶湿润,无声哀求,胸膛起伏的厉害,心乱如麻。 房间里没开灯,张贺年视线极好,很快适应黑暗,紧紧盯着她的脸,视频里的一幕又在脑海深处回放,万一她真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张贺年目光变得充满侵略,他俯下身吻上她敏感的耳后,呼吸灼热,“秦棠,我给过你机会。” 第35章 当一切没发生过! 他温柔吻她,呼吸渐沉。 她的视线被水雾弥漫,此起彼伏的,理智渐渐沉沦…… …… 张贺年狂热到有些失控,差点没注意时间,考虑她到底紧张,没再继续,抱她进了浴室泡了个热水澡缓解疲惫。 凌晨三点多,秦棠被张贺年从浴室里抱回床上躺着,眼皮沉重在打架,浑身不适,被狠狠碾压过似得。 外面的月光穿过窗纱照进来,散落一地的衣服,纠缠在一起。 床上更是不堪入目。 张贺年重新换了床单,换下来的丢进洗衣房,顺便在客厅抽了根烟,回到房间时,秦棠已经睡着了,素净的脸蛋白皙见不到一丝杂质,眼圈淡淡一圈青色,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张贺年正要上床躺下,余光一扫,掠过床头柜未完全关上的抽屉,他打开一看,里面好几瓶褪黑素,他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秦棠睡得不太安稳,眉头一直皱着,在做噩梦。 他上床后躺下将人搂入怀里,她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皱着眉头推了推,没什么力气,撼不动高大的身躯,便不再挣扎,沉沉睡去。 张贺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心里被异样的情绪侵占,原来她还是完璧之身。 早上八点多,秦棠的生物钟姗姗来迟,醒过来看了眼时间,头皮一紧,猛地惊醒,慌张下床时,身下不适,一下子跌回床上,低头一看,身上穿着张贺年的衬衫,床上和房间没有昨晚激烈留下的痕迹,可她的身体告诉她,昨晚的荒唐是真的,不是梦。 张贺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房间就她一个人,她的心沉到谷底,从震惊、到无奈、又到最后平静接受现实,拿了衣服进浴室换衣服。 秦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死死咬着嘴唇,血色全无。 换好衣服下楼,和从厨房里出来的张贺年碰上,她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着急忙慌去玄关换好鞋子走人。 张贺年追了过去,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捞了回来,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说:“先吃早餐。” 秦棠声音沉沉的,低着头,长发垂在胸前挡住侧脸,“我要迟到了。” “已经迟到了,先吃了早餐再走。” 秦棠无声拒绝。 张贺年说:“秦棠,不用抗拒我,我对你不是玩玩,是来真的。” 秦棠仍旧沉默,过了会说:“我吃早餐,你别说了。” 张贺年松了手。 面对面坐着,秦棠一直没看他一眼,全程低着头,吃完就走。 张贺年这下没跟过来。 到了医院上班,秦棠比起平时还要沉默,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体有异样,伴随阵阵疼痛,到了休息时间才去洗手间检查,还以为是生理期来了,看了看时间是这几天,垫上护垫,还是不适,她有点害怕,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去了附近的药房买了抗生素预防感染。 还买了事后药。 虽然昨晚做了防护,他这点有考虑到,在最后关头在手机软件上买了外送过来。 可能是昨晚张贺年要太狠了,床上两回、浴室一回,她很明显不适,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晚上张贺年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秦棠无法回答,咬着银牙。 张贺年安抚她。 秦棠说:“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蒋楚。” 张贺年沉默片刻,“她和你说什么了?” 秦棠说:“她有过你的孩子。” 张贺年声音微沉,“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哪里来的孩子?” 他思索几秒,反应过来:“她跟你胡说八道,你信了?所以远离我?” 秦棠捏紧手机,不相信他说的话。 即便蒋楚说的不是真的,她也不想变成蒋楚那样,为了个男人,爱而不得,变得尖酸刻薄。 “你要玩,找错人了,我也不是蒋楚,我不喜欢你。” 张贺年说:“晚上你搬回来,等我回来和你说。” “我不会搬回去,昨晚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说完秦棠飞快挂断电话,心跳跳到了嗓子眼,堵得慌,眼眶更是酸涩的要命,经过昨晚之后,她知道意味着什么,要是被别人知道,她完了,张贺年也是。就算张贺年不怕,可她怕。 怕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更怕家里人知道,会怎么看待她? 一下午,秦棠都心神不宁的,还接到家里的电话,是秦父打来的。 “在北城怎么样?”手机里传来秦父关心的声音。 秦棠装作没事人似得说:“还好,我在上班,不方便接私人电话。” “那什么时候下班?” 她来北城都快两个月了,秦父这才打来第一通电话。 “不知道,偶尔要加班,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秦棠声音沙沙的,不是很想和秦父多聊。 “那你先忙,等你有空了给爸爸打个电话。” “恩。” 挂断电话,秦棠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盯着电脑的病历看,昨晚的一切控制不住在脑海一幕幕上演,耳边仿佛响彻张贺年喑哑的声线,蛊惑似得在她耳边低语,“别紧张,你放不开,我也难受”…… 她心乱如麻。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平时严肃正经的男人沾染了情事也跟变了个人…… 他对别的女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秦棠越想越喘不上气,很不舒服,说不清楚她自己对张贺年的感情。 赵露回到办公室哀嚎一声,秦棠听到赵露的声音回过神来,有种不安的心虚,下意识扯了扯衣领。 “秦棠你有看昨天的热搜吗?” 赵露看向秦棠,察觉她怎么怪怪的,“秦棠,你在听吗?” 秦棠说:“我在听,在写病历。” “我刷到你差点被撞的视频了,你胆子好大,别人跑都来不及跑,你还凑上去,你不怕吗?” 第36章 既然敢做,就会负责 昨天商场出了那事后,好几个病人都送到他们医院治疗,有受伤过重的救治无效离开了。 赵露刷着热搜一阵感慨。 秦棠没有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赵露以为她经过昨天被吓傻了,说:“秦棠,你不会被吓蒙了吧?” “没有。” 秦棠摇头,其他医生听到赵露和秦棠的对话,加入进来聊了几句,秦棠一直都很沉默,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赵露凑过来,“秦棠,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 “没、没事。”秦棠飞快眨了眨眼,躲开赵露的视线。 赵露总觉得她不太对劲,“你脸色好差,你哪里不舒服吗?” “昨晚没睡好吧。” “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你看我当时说什么,我都拉着你跑了,你还不跑。”赵露说,“让你别逞英雄,我看下次你还敢不敢。” 秦棠垂眸咬唇,没反驳。 下班后,秦棠到公交站等公交,撞见了赵露,赵露纳闷看她:“你不是住医院对面的小区吗?怎么在这里等公交?” “我去商场买东西。” “这样啊,我就说呢。” 等赵露走远,秦棠暗暗松了口气,摸了摸被冻僵的脸,天气越来越冷了,好像还要下雪。她小时候最向往就是北方了,万里雪飘,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很期待来北方。 她记得,还跟张贺年说过,她好想去北方的冬天。 愿望是实现了,却没有以前那么期待和向往。 张夫人给秦棠安排的住处也是一处小区,条件不比景苑差,她搬来一周,还是不太习惯,有点认床是,失眠似乎更严重了,她翻箱倒柜找褪黑素,没找到,好像是漏在景苑了。 糟了,也不可能回去拿,她不想再回去。 快十一点左右,秦棠从浴室里出来,脸色还是煞白煞白的,还是很不舒服,蜷缩得跟虾米一样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不是生理期来了,而是那儿好像撕裂了……涂是涂了药,但一时半会好不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动,她睁开眼拿起来看,是程安宁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喂了声,程安宁一听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急急忙忙说:“秦棠,你别吓我?!” “没有。”秦棠换了个姿势坐起来,“累的,昨晚没睡好。” 程安宁不信她,听她声音随时随地都要厥过去一样,上次就不就是聊着聊着没动静了结果是发烧,“北城不是上热搜了吗,网上的新闻看见没,你真没事吧?” “你说商场那事吗?” “是啊。” “我没事,别担心。” “你一直不回我微信,急死我了。” “上班一天都在忙,没时间看手机。” “我怎么感觉你去了北城之后整个人都不对了,你不会是水土不服吧?” “应该是。” “别应该是,你要不去医院做个检查,拿点药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秦棠心神不宁,甚至都不敢和程安宁倾吐,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她只能选择烂死在肚子里。 “再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还要待大半年,你适应得了吗?年底回桉城,我不想看你瘦成排骨。” “不会的。” 和程安宁聊完,秦棠翻开微信看了一眼,很多朋友同学都发来消息关心她的情况,她一一回复。 就在这会,屏幕弹出张贺年打来的电话,她眼皮一跳,出于身体的本能不想接他的电话。 没多久,门铃声响起,她刚搬过来,除了张夫人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她隐约觉得会是张贺年。 事实上如她所想,确实是张贺年找来了。 在张贺年打来第二通电话时,她才接的。 “秦棠,你是要我撞门还是你自己开门? 张贺年的声音听起来沉甸甸的,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泰山压顶的压迫感。 这么晚了,秦棠不想打扰邻居,还是主动开了门,她穿着睡衣,太过慌张,没有穿鞋子,赤着脚站在地板上,怯弱弱喊了声:“小舅。” 张贺年不动神色上下打量她一圈,看到她光着脚,脸色又黑又沉的,进来后关上门,将人直接打横抱起来往沙发上一放,他半蹲在她身前,仔细端详她的脸色,问她:“生我气?” “……” 他似乎在和她解释:“我和蒋楚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有女朋友。” 他扫了一圈,又说:“为什么不穿袜子到处走?” 秦棠沉默以对。 心脏一阵阵蜷缩,她面对他,说不出话来。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凉意。 张贺年凝视她没有血色的脸:“和我回景苑。” “不行……” “我母亲那边我会打电话说清楚,她管不到我的事,也管不到你。”张贺年干脆利落道,知道她在忌讳什么,“昨晚的事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秦棠,我既然敢做,就会负责。” “年底回去,我会和你家还有我家坦白……” 秦棠不自觉瞪大了眼,再次慌了起来:“不行!” “有什么不行?怎么,你不想对我负责?” 什么叫对他负责? 明明是他主动的…… 张贺年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脚往自己小腹上放,不碰还好,一碰他皱紧眉头,拉开外套拉链,直接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取暖,他里面穿了件黑色毛衣,布料柔软,体温很暖,他一点都不嫌弃,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这里连双家棉拖鞋都没有,你还不穿袜子,怎么,觉得自己身体很好?” 她顿时红了脸,烧得厉害,眼尾也在这会染上红晕,仿佛随时会哭出来。 昨晚上她哭了很久的,早上起来眼睛有些肿。 秦棠想缩回腿,刚动一下,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脚踝,眼眸紧紧盯着她看,“躲是没有用的。” “我电话里说了,我不喜欢你。” 张夫人的态度很明确,他的婚事,得由他家里安排,他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张贺年也不例外。 张贺年说:“不喜欢我,真的?敢看着我的眼睛说?” 秦棠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愈发难堪,不想他继续说下去。 第37章 蒋来 见秦棠不说话,局促不安的模样,张贺年没再说下去,语气仍旧沉甸甸的,说:“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他向来说一不二,秦棠深有体会。 她知道这会要是不跟他回景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只能乖乖配合,去房间收拾行李。 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就是身体不太舒服,五脏六腑都跟着堵得慌,甚至话都不想说。 秦棠提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张贺年在抽烟,几步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询问:“还有东西么?” “没了。” 她东西不多,少的可怜。 “走吧。” 秦棠只能跟在他身后走着,低眉顺眼的,像只迷路的羊羔。 走出房子,秦棠咬唇说:“那这里……” “你不用管。” 秦棠沉默。 一直回到景苑,秦棠都没再说话。 是张贺年将她的行李箱提上楼的,和之前一模一样,她僵硬道谢,心情跟过期的气泡水一样,“谢谢。” 张贺年视线沉沉落她脸上,她脸色不太对,他脑海闪过她刚刚走路的姿势,似乎也不太对,是他昨晚要太狠了?她到底是初次,经验不够,他前面是做足了准备才进去的,按理说应该没那么难受,后面她哭得很厉害……一直喊疼,疼到后面求他慢点,也许那不是享受,是不适。 秦棠洗过澡的,她有个习惯,下班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想要洗澡,除非太累太懒,或者遭受了打击,心情不好。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时间倒回到昨晚。 她正准备开口说话,张贺年站在她跟前,“还疼么?” 他问的也太直接了,和晚上那个不舒服一样直接,她摇头,错开视线,“我、我先上楼睡了。” “一起。” “……” “做了都做了,还怕睡一块?” “……”秦棠脸色不好看。 “今晚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本就低,尾音微微上扬时听起来特别撩人。 秦棠脑海有道想法一闪而过,如果张徵月没和她父亲结婚,她也许不排斥和他来一段……可没有如果。 …… 片刻后,房间里。 秦棠穿着保守的睡衣躺在床上,新换了套床单,很干净,还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可她总感觉周遭都是张贺年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木质调调很清新。 刚刚张贺年说一起睡,她又惊又怕回到房间换睡衣躺下来,好一会都没见张贺年上来,她抱着侥幸心理想他多半是吓唬人的…… 她闭着眼睛,脑子乱七八糟的, 其实张贺年在楼下给张夫人打电话,说了秦棠搬出来的事,张夫人很好奇:“怎么你对秦棠的事那么上心?” 张贺年抽了根烟,说:“我们家欠她的。” 张夫人便说:“我给她找的地方不比你差,她要是觉得上班通勤时间长,我再给她买辆代步车,什么价位都行。” 张贺年回张夫人:“用不着,她的事不需要您插手。” 他的态度强势,张夫人沉默了会,说:“你现在和秦棠在一起?” 秦棠心提到嗓子眼,听到张贺年说:“嗯。” 张夫人语重心长,“秦棠是个大姑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没血缘关系,你们住一起合适么?贺年,我也是为了你们俩的名声着想,你是男人,你不一样,秦棠是女孩子,名声对她来说很重要。” “贺年,我和秦棠说几句。” 张贺年拒绝:“她睡了。” 张夫人原本就对秦棠不放心,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漂亮女孩,很招男人,尤其是秦棠,她和她妈妈年轻时候一样,招人,尤其是招男人,张夫人担心张贺年是一般男人,难过美人关,愈发心神不宁起来,“你注意分寸!” “你在外面有几个女朋友,我不管,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哪个女人都行,唯独身边人不行!” 张夫人这话已经足够明白。 张贺年:“我有分寸。” 这点张夫人是信任他的,可到底孤男寡女的,张夫人不能掉以轻心,正要说话时,又听见张贺年说:“还有事?” 张夫人岔开话题:“年底回来么?你爸爸一直念叨你,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家人,你爸爸做的都是为了你好。” 张贺年和他父亲的关系一向不好,两个人脾气都很犟,从小就这样,张夫人在中间尽力调和都没有用,当初还因为张徵月结婚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张贺年得知张徵月要和秦父结婚,他的反应比谁都大,在家里闹了一场,和张徵月还吵了架,后面张徵月以死威胁,直接进了医院,那次之后,张贺年才决定离开桉城,没再回来。 头几年,张贺年根本不接家里电话,到后面脾气慢慢沉稳了些,才和张徵月有了联系。 抽完烟,洗了澡,张贺年才上楼去房间,想开门,发觉门被里面上锁了,舌尖抵了抵腮无声笑了笑,还防着他。 想到她这几天没休息好,黑眼圈都出来了,还在偷偷吃褪黑素,这玩意吃了多了会上瘾,还有副作用,每个人的反应也不一样,她自己都是学医了,还敢吃这东西,张贺年下楼将搜出来的褪黑素都丢垃圾桶了。 第二天早上,秦棠睡醒,昨晚睡得好了些,第一时间看向房间门的位置,门锁还锁着,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那就是昨晚张贺年没有上来,也没有撬门。 洗漱完下楼,张贺年已经起了,早餐已经做好了,阿姨来做的,阿姨看到秦棠笑盈盈的:“秦小姐,你回来了。” 秦棠不好意思摸了摸脸,“阿姨……” “昨天张先生就给我电话,叫我今天过来做饭,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张先生还不说是你回来了。” 张贺年在旁边看平板,没有参与话题。 秦棠看了看张贺年,像是被烫着一样,立刻移开视线,说:“不好意思,阿姨,又麻烦您了。” “太客气了,秦小姐,先坐下来吃早餐了,再不吃等会都冷了。”阿姨还在厨房忙碌,不会和他们一起吃的。 张贺年这才放下平板走过来,不知是不是故意站在她身后,她还没坐下,他虚搂着她的腰身,察觉他气息的逼近,她绷紧全身神经,站得笔直,还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就当多了一层保护罩。 顾及到还有阿姨在,张贺年没想做什么,他知道她脸皮薄,胆子又小,稍微吓一吓就受不了,他擦身而过,拉开旁边的椅子,对她说:“坐吧。” 秦棠余光一扫,拿了桌上的面包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说:“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说完飞快跑了,步伐很快。 就怕走慢点会被他抓到。 跟老鹰抓小鸡似得。 秦棠进了电梯才敢回头看,没人追上来,心脏还在狂跳。 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 到了医院,赵露逮着秦棠问:“你今天怎么慌慌张张的?” “没有。” “没有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不对劲。” 赵露还凑过来闻她身上的气味,“你喷香水了?” “没有。”秦棠从来不喷香水,做这行工作的时候最要也不要喷香水。要是遇到患者对香水敏感的,可能诱发其他问题。 “那怎么身上一股香水味?” “可能是我用的洗衣粉比较香吧。” “是吗?什么牌子的,味道挺好闻的。” 赵露嗅个不停,秦棠低头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味道。 赵露忽然想起什么,说:“昨天我听一个护士姐姐说,前天还是什么时候,有个大帅哥来医院找你,问你什么时候下班,不会是你小舅吧?” 秦棠想来想去只能是张贺年。 “你小舅真的有女朋友吗?他女朋友漂亮吗?他们谈多久了?” 赵露对张贺年是真的好奇,问个不停。 自从前晚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后,秦棠很心虚,赵露又问个不停,她含糊其辞说:“我不知道,我不关心他的事。” “哦,对,忘了你们关系不好。不过你为什么和你小舅关系不好?” “他不好相处。”秦棠随便敷衍。 “确实,看着就很凶。” 秦棠说:“我去忙了。” 她匆忙从办公室出来,不想再被赵露盘查。 下午,秦棠又在医院看见蒋楚,蒋楚来复查的,她看见蒋楚,下意识往反方向走,绕着走的,哪知道蒋楚直接找来办公室,秦棠无处可躲。 蒋楚问她:“你躲我?” “没有。”秦棠戴着口罩:“你找我么?” “是啊,我找你。” “我在上班。” 蒋楚环抱双臂,说:“我就是知道你在上班才来找你的。” 秦棠:“……” 蒋楚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她,那天和张贺年打完电话后,她愈发肯定这个秦棠有猫腻,张贺年护得那么紧,他不在的时候还让严冬帮忙照看。 这让蒋楚想起一件事,她曾经在张贺年的钱夹里看到一张照片,是一张女孩子的证件照,照片上的人学生头,眉清目秀的,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像素不是很高清,像是从哪里裁剪下来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她那会不认识,她只是好奇,到底什么人的照片能让他随身携带,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你是桉城人?”蒋楚问她。 秦棠没有回答,“我还有工作要做。” “回答我的问题。” 秦棠仍旧沉默。 “你喜欢张贺年?” 秦棠心脏猛地一缩,抿着唇,浓密的黑睫微颤,说:“我在上班,蒋小姐,如果你只是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那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被我说中了。”蒋楚眼神犀利,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和张贺年不清白。” 秦棠不理会,转身就走。 蒋楚不依不饶:“你少装,张贺年都为了你威胁我让我离你远点,你们要是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让我离你远点?就这么害怕我把他老底捅了?” 蒋楚声音挺大的,经过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视线,已经引起了围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经过的医生上前了解情况,被蒋楚推开,眼见人越来越多,正合她意,正要把事情闹更大,突然有人挤过人群,一把拽过蒋楚呵斥,“我不是让你在家待着,你又出来干什么?” “放手!”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不是和你说过了,没事在家待。” 拉着蒋楚的是个男人,个子挺高的,大概三十来岁的模样,很有威严的一张脸。 “哥,你放手,你别拦我!” 男人压低声音警告蒋楚:“你给我消停点,别再给我惹事。” 蒋楚虽然不甘心,还是暂时消停了,还不甘心看着秦棠。 男人跟周围人解释:“抱歉,一场误会,都是一场误会,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 很快蒋楚就被男人带走了。 这场闹剧很快散去。 但事也传开了。 秦棠下班那会还有小师兄过来问她出什么事了。 秦棠说:“没出什么事。” “有事记得告诉我。”小师兄很负责任,对秦棠也有了解,知道她是个很认真的人,不是个会惹事的人。 “好的,小师兄。” 小师兄上下确认她没什么事,这才去忙他的事。 而秦棠下班出医院迎面碰上刚刚带走蒋楚的男人,男人快步到她跟前,“你是秦棠吧?” 秦棠警觉盯着他。 “你别害怕,我是贺年的朋友,也是蒋楚的哥哥,我叫蒋来。” 男人态度很诚恳。 看起来也是一身正气。 五官倒是和蒋楚有几分相似。 秦棠没有放松警惕,眼神仍旧警备。 “我是来代替我妹妹跟你道歉的,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了。”秦棠对蒋楚没有好印象,对蒋楚的哥哥也是一样的,她惹不起,只能躲,现在是躲都躲不掉。 蒋来解释:“我妹妹之前出了点事,遭受打击,精神不是很稳定,今天的事很抱歉,我保证不会再让蒋楚再来骚扰你。” 秦棠垂下眸,没说话。 蒋来接着说:“你能不能不把今天的事告诉贺年?” 第38章 乖 张贺年是晚上快十点多回来的,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灯,他特地看了一眼玄关处,放着秦棠的鞋子,一双没少,他开了灯,缓步上楼,快到房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音,是秦棠在打电话,她声音偏软,说的还是桉城话,尾音拉长,像是在撒娇,听着又娇又软的。 现在年轻一点的都不太会说桉城话了,张贺年自己也好多年没说过了,听到秦棠在说桉城话,倒是想起一些事,秦棠在秦家不说桉城话的,只有跟蒋老师说话的时候会说。 她是在和蒋老师打电话? 张贺年没有进去打搅,站在门口点了根烟咬着,好半天没点上。 “妈妈,天气冷,你要注意身体……” 秦棠说完后,手机那边静悄悄的,过了会才有人嗯了一声,语气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便没再说其他的,秦棠看时间不早了,不再打扰蒋老师,“那妈妈,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秦棠握着手机走神,就在这会,房间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张贺年的声音,“睡了?” 秦棠屏气凝神,过了一会才说:“睡、睡了。” 门口安静下来,过了会张贺年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进来了。” “我说我睡了。” “你睡了,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 张贺年轻笑一声,拧开门进去,她门没锁,他进去便看到秦棠刚钻进被窝,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别装睡了。” 秦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没敢抬头看他一眼,垂着眸,望着她说:“有、有事吗?” “有。” “什么事?” 张贺年正儿八经的语气问她:“还疼么?” 秦棠浑身瑟缩了下,立即明白他在说什么,她连忙摇头,“不疼。” “让我检查。” “不用!” 秦棠一张脸瞬间红透,他怎么能一本正经说这种话。 张贺年朝她靠近了些,她垂眸没看他,余光扫到他靠了过来,她下意识往后躲,对于他的靠近,她本能的躲,当然也躲不到哪里去。 张贺年知道她放不开,即便什么都发生了,“你哪里我没看过,还害羞?” 秦棠头皮发麻,胸口荡开异样的感觉,一瞬间蔓延至四肢,“你别说这种话……” “秦棠,不管怎么样,都发生了。” “我知道……”秦棠抓着身下的被子,声音微颤,“我没有事,真的。” “我看一眼,什么都不做,别怕。” 秦棠慌张喊他一声,“张贺年!” “嗯。” “我不想和你保持那种关系。” 张贺年看她的脸,“哪种关系?” 秦棠手指深深陷入手心,“你明知道还问。” 张贺年嘴角轻扯,笑了声:“你说了不算。” 秦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你是在强迫我。” “恩,我是在强迫你。”他大大方方承认。 反倒是秦棠不知所措,完全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是她。 张贺年甚至还说:“跟我没什么不好,我也有钱给你买包。” 是包包的事吗? 秦棠心里一梗,不是不喜欢包包,到底不是她应得的,受之有愧。 张贺年见她不说话,又说:“乖,躺下,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 她当然不愿意,张贺年长臂一伸将人拉入怀里,捧住她的脸便吻了上去,她就算有防备也是白费劲,躲不掉的。 张贺年是在检查,没做其他事。 还是红的、肿的,有撕裂的痕迹。 张贺年抬起头说:“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我买了药涂。”她声音发哑。 “今晚涂过了?” 她不说话了。 张贺年说:“药呢?” “抽屉里。” 张贺年拉开抽屉看到几盒药膏,食指匀了药膏涂了上去,他动作很轻,她还是疼的身子颤了一下,他抬眼看她伸手挡住的脸,“去医院看看。” 秦棠咬唇,难耐将她侵袭,“不用。” “万一撕裂?” “今天已经好很多了。” 张贺年不觉得她好了很多,温声说:“去医院,别耽误。” “我不去。” “秦棠。”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张贺年说一不二,将睡衣给她穿上,他自己的衣服连外套都没有脱,正经严肃,和她形成对比。 秦棠钻进被子里,还是那句话:“我不去。” 张贺年将被子掀开,把人抱了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他拍了下她的屁股,她敏感得抖了下,“由不得你,拖着严重了怎么办?你不疼?死撑?” 秦棠:“……” …… 秦棠还是被张贺年带去了医院,医生查看她情况的时候,张贺年隔着一个帘子在等着,刚进来的时候他说的是他女朋友行房后不舒服。 医生就没赶他出去等。 秦棠脸皮还是薄了点,一声不吭,都是张贺年在说话。 这家医院还是她实习的医院,就怕被人认出来。 值班的是女医生,但还是难堪。 检查完出来,张贺年隔着门帘瞥了一眼,秦棠背对他的方向在穿裤子,她脸上的温度就没下来过,一直烫的厉害。 “轻微撕裂,她有自己涂药是吗?”医生问张贺年。 张贺年:“恩,涂了药。” “坚持涂就行了,注意这段时间别碰水,别同房,你们这些男生能不能多为女孩子考虑考虑,都做到撕裂了。” 张贺年没有辩驳:“下次注意。” “是要注意,要是女孩子喊疼的时候就要停了,别硬来。” 张贺年很认真,都听进去了。 从医院出来,秦棠低着头,心想以后在医院可千万别碰到那位老师,希望那位老师不记得她。 但已经留下了看诊记录。 秦棠十分煎熬。 回到景苑,都快十一点半了,时间不早了。 秦棠要上晚班了,明天可以休息,而且这个点也睡不着,让她更不安的是等会的事…… “饿不饿?” 秦棠刚要上楼就听到张贺年问她。 秦棠扶着楼梯回头,“不饿。” 张贺年走到她身后来,“明天上班?” “休息。” 张贺年说:“那就聊聊。” “要、要聊什么?” 张贺年来到她身后,二话不说将人横抱起来往沙发上一坐,她则坐在他腿上,她扶着他的肩膀,很不自在被他这么抱着,想到白天蒋来说的话,让她别把蒋楚今天来过医院的事告诉他,她是没有说的打算。 “聊聊你最近失眠的事。” 秦棠说:“我没……” “秦棠,你当我看不出来?” 秦棠再次沉默。 张贺年搂着她的腰身,掌心往上挪了几分,漫不经心的,“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医院压力大,有点焦虑而已。” “难道不是因为我?” “不是。” “真不是假不是?” 秦棠极力否认:“真的不是。” “那就聊聊前晚的事。”张贺年垂眸望着她的侧脸,她皮肤很白,这个角度看得见她眼尾的湿润,还将她眼底那抹深藏的慌乱不安尽收眼底。 秦棠不说话。 张贺年琢磨了会,说:“秦棠,你知道的,我想要你,你怎么躲都没用,就像现在,你不说话逃避,也改变不了那晚发生的事……” “别说了,求你了……” 秦棠慌张出声,难堪至极。 “害怕也没用。” “可我不想。”秦棠问他,声音在抖。 “不想也没用。”张贺年声音温柔了些,“即便你不来北城,我回桉城也是一样,迟早的问题而已。” 意思就是她就算当初不来北城,他到时候回到桉城,他们俩还是一样的结果。 秦棠的心脏一寸寸沉到底。 她那点侥幸全部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秦棠抬眸看他:“我要是没分手呢?” “一样抢过来。” 秦棠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强势、不讲道理。 “刚开始都会不习惯,你有时间慢慢习惯。”张贺年跟她谈判上了,“秦棠,你跟我,没什么不好的。” 秦棠仍旧沉默的功夫,张贺年又吻过来。 她颤颤巍巍的:“别吻了……” 前晚的印象深刻,想起来就怕。 明明表面那么正派,到底情事就变了个人。 张贺年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又要哭的表情,眼泪随时都能掉下来。 张贺年克制住,没再吻下去,说:“你还没好,我不会碰你。” 秦棠没有觉得轻松,说:“我困了,我想休息了。” 张贺年见好就收,没有再难为她,“好,早点休息。” 秦棠从他身上下来,好不容易站稳身体,他又说了句:“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包包,这张卡给你,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随即递过来一张卡。 在部队是没有多少工资的,他有另外的投资,在不影响正业的情况下,养秦棠是绰绰有余的。 秦棠想的是,他是当做在包养她么,又是送包又是送卡的,她没接过那张卡,“不用,我不买包。” “你搬走没有带走我母亲送你的包,是不喜欢?” “我上班用不到。” “平时呢?” 秦棠说看着他:“我有包包背。” “那你把卡收下。” “我真的不需要。” 和他发生这段关系本就是越界,本就是不被允许的,他用的词还是‘跟他’,而不是和他在一起,只有包养的关系才是‘跟’。 她不想的。 张贺年没再强迫她收下,“去睡吧。” 回到房间,秦棠锁上门,进了浴室刷牙,可怎么都去不了那股味道,尤其是身上,都是他的痕迹。 还是洗了个澡,认真搓着脖子上的痕迹,越搓越红。 一时半会这痕迹是下不去的。 …… 第二天秦棠不上班,不确定张贺年在不在,刚好又是周末,她起来后很久都没下楼,听到楼下传来张贺年和阿姨说话的声音,秦棠才知道张贺年还在,都早上十点多了,大概是今天休息,她到中午才下的楼。 张贺年果然在,阿姨也在,在煲汤,说是特地给秦棠做的桉城菜系。 “张先生,很少见你休息在家。” 张贺年翻着报纸看,一副老干bu做派,“恩,秦棠来北城这么久了,没带她出去走走,今天刚好有时间,出去逛逛透透气。” “张先生说的对,整天闷在家里也不是事,秦小姐在医院上班那么辛苦,也该放松放松了。” 秦棠脚步声放缓,张贺年先看见的秦棠,放下报纸,说:“醒了?饿不饿?” 秦棠匆忙看了一眼张贺年,察觉张贺年在看她,她匆忙进到厨房,和阿姨说话。 张贺年没有跟进去,仍旧坐在沙发上,手机响起,是蒋来打来的电话,他起身走到阳台才接的。 “贺年,是我。” “回来了?” 蒋来说:“刚回来,见个面?” “今天不行。” “怎么不行了?” “有事,晚点。” “那晚上?老地方?” 张贺年说:“行。” 蒋来挂了电话,一旁的蒋楚问:“你打电话给他,他就接,他就这么讨厌我?” 第39章 别当她的面说(修) 蒋楚的心思,作为哥哥的蒋来怎么会不清楚,他劝过无数次,都无济于事。 “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他不会喜欢你。” 蒋楚不服气,“我哪里不好?我为了他放弃大好的前程来到北城,要不是为了他来北城,我会受那么多委屈?” “我事先告诉过你,劝过你,别冲动,你非得辞掉稳定的工作跑来北城,退一步说,就算贺年喜欢你,真和你在一起,但他家里呢,你觉得你真能嫁给他?和他结婚?” 蒋来和蒋楚都是北城人,十几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工作调动去了桉城工作,后来大学毕业蒋来被安排来到北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也在北城的张贺年。 蒋楚承认,她就是知道张贺年在北城才回来的。 张贺年的家里情况,蒋来是知道的,清楚蒋楚和张贺年之间的差距,何况张贺年根本不喜欢蒋楚。 蒋楚一脸倔强,不愿意也不甘这样死心,“哥,你和贺年的关系这么好,你就不能帮帮我?” “我帮你?我帮你丢人现眼,你忘了你是怎么……” 话到嘴边,蒋来戛然而止,那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到底亲兄妹一场,蒋来劝她:“总之你别再去找贺年。” …… 吃过早餐,秦棠被张贺年带了出去,她不知道去哪里,张贺年只是说出去逛逛,开到哪里算哪里。 秦棠怕被他卖了,特地瞥了一眼仪表盘的油量,是满的。 她的小动作被张贺年尽收眼底,笑了声:“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秦棠不否认。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靠谱?” 秦棠没理他,看向其他地方。 车子逐渐行驶出市区,越开越偏僻,道路两旁没了建筑物,全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脉和平地,秦棠是典型南方人,没有来过北方,第一次看见如此广袤的大地,一望无垠,跟远处天际线呈一条直线,说实话,很震撼。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张贺年不回桉城。 张贺年在北城七年变化还是挺大的,气魄、外型越来越像了。 其实张贺年真的长在她的审美上,从很小的时候就是。只是谁都没想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张贺年突然出声问她:“在想什么?” “没什么。”车内空间逼仄,他的气场又太有压迫感,她不得不面对,说:“真的没想什么。” “你对我是不是没有一句实话?” 他的意思好像她是那种骗色骗感情的骗子。 “我没骗你。” “我说你骗我了?” 秦棠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既视感,可明明不是她主动。 张贺年扫了一眼秦棠,她就连坐姿都很紧绷,她自己都没察觉,和他单独相处久这么紧张?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秦棠沉默以对,看向窗外的景色,心神却不宁起来。 张贺年见她不说话,他也没再说什么。 还不知道要开多久,秦棠有点困,眼皮打架打的厉害,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她醒过来,车里没有人,就她一个,身上还盖着张贺年的外套。 看了一圈,好像到了一个镇上,周遭的房子平矮,覆盖了一层白茫茫的雪,车子就停在一处别人家里的院子,就在这会,有人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坐在车里的人醒了,又进了屋子,下一秒张贺年出来了。 车门打开,张贺年说:“醒了?” “这里是哪里?” “严冬家。” “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 “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那么香,我不舍得吵你。”张贺年压低了声音,视线在她脸上停留,“昨晚我也没碰你,还睡得不好?” 秦棠脸上一烫,心虚移开视线。 准确说这里是严冬妻子的家里,严冬和他妻子都是北城本地人,这座小镇也是出了名的旅游景区,风光独特,自然原始,即便是冬天,游客也不少,热闹非凡。 严冬和他妻子热情招待,好客健谈,他们俩是新婚还没办婚礼,准备年底办的,谈话间聊起来,张贺年冷不丁说了句:“份子钱先记下,年底我不在。” 严冬问,“忙么?” “不是,回桉城。” “也是,你都这么多年没回家了,是要回去一趟,那秦小姐呢?” 秦棠伸手烤火,声音细软:“喊我秦棠就好了,到时候看医院放假安排。” 她对张贺年客客气气,对别人是礼貌有加,面带笑容。对他是瑟瑟缩缩的,一个笑都是奢侈,她来北城这么久就没对他笑过。 张贺年在一旁看了不太舒服了,抵了抵腮帮子,深深看了秦棠一眼。 秦棠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张贺年没说来严冬家里做客,她礼物都没带,两手空空。 察觉到张贺年的视线,秦棠假装没看见,看向其他地方。 严冬的妻子惊讶道:“秦小姐在医院上班?” “恩。” 张贺年在旁边补充,言语中还真有点那么骄傲的劲,“刚毕业,还在实习。” “那也厉害,能当医生的都很厉害,何况还是女孩子。”严冬妻子真诚夸道。 秦棠本就脸皮薄,“没有……” 张贺年突然递过来一个烤红薯,是他刚刚进来看到有红薯,顺便丢在炭火上烤了,给秦棠的还是剥好的,秦棠下意识双手接过,已经不烫了,温热温热的,她下意识跟张贺年说:“谢谢。” “那中午就留下来吃顿饭吧,你们也好久没聚了吧,好好聊聊。”严冬妻子提议道。 严冬也挽留:“就是,中午别走了。” 秦棠下意识看向张贺年,张贺年说行。 中午就在严冬家里吃了顿饭,吃完饭后,两个男人烟瘾来了跑出屋外抽烟,吞云吐雾的,身后是白皑皑的雪景,张贺年习惯穿一身黑,站在雪地里,很高大,身子颀长气质沉稳,是放在人群里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的存在。 秦棠只有在张贺年看不见的地方才敢肆无忌惮看他,贪婪的、认真的、见不得光的。 严冬妻子从厨房出来恰好看见秦棠在看窗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好像是在看张贺年? 严冬妻子不是八卦的人,看见了什么也装没看见。 秦棠回过神来,察觉到严冬妻子的视线,脸色窘迫低下头,心脏没由来猛地跳动着,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撞见了。 好在严冬妻子没有说什么,在张贺年抽完烟进来后,她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却还是低着头,没有和张贺年说过一句话。 好在严冬是个大男人,比较粗心,没有察觉他们俩之间异样的氛围。 吃完饭后,张贺年带秦棠到附近转转,消消食。 在秦棠第三次站不稳滑到时,张贺年叹息一声,伸手抓住她的帽子将人提溜起来,往怀里一捞,靠近了,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和气息,秦棠下意识挣扎,他故意凑近压低声线说,“再躲着我,等会把你拖进小树林。” 秦棠脸瞬间红透,他是真会耍浑。 “刚刚对别人笑了几次?” 秦棠不明所以。 “你有对我笑过吗?恩?”张贺年靠得很近,这会还在下雪,凌厉的眉骨上落了几片晶莹透亮的雪花。 秦棠戴着帽子,一张巴掌大的脸蛋被冻得通红,“我又不是卖笑的。” “知不知道死鸭子死了还剩什么?” 她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变着法说她嘴硬。 张贺年眼瞳逐渐黑沉下来,二话不说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只有吻起来才是软的,平时说话能把他气死。 这个吻持续时间并不长,就几分钟,秦棠一直睁着眼睛,从惊愕到慌乱,深怕被人看见,虽然这会没有人,可周围空荡荡的,没有遮蔽物,好在张贺年很快放开她,他的眼瞳澄澈透亮,眼里的欲望直勾勾的,没有丝毫掩饰。 秦棠低下头,不是很想理他。 张贺年摸了摸她的头,说:“走吧。” 回到严冬家里,严冬妻子去邻居家了,严冬在烤红薯,看见张贺年和秦棠回来后之间的氛围更古怪了,没有说什么,若无其事和张贺年闲聊。 秦棠想上洗手间,洗手间在院子,她便一个人去了。 人一走,严冬神秘兮兮靠近张贺年:“我可都看见了。” “什么?”张贺年趁秦棠不在,点了根烟,咬着烟蒂,瞥了严冬一眼。 “刚刚你们俩……嘿嘿……” 严冬本来就纳闷,总感觉张贺年和他这个外甥女总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氛围,就在刚刚他在外面恰好看见他们俩在雪地上接吻,隔得远,虽然没有近距离看见,隐约从姿势推断出来,他们俩就是在接吻。 张贺年没有否认,缓缓吐了口烟雾说,“别当她的面说。” “放心,我肯定不是那种人,不过,你怎么……” “我们没血缘关系。”张贺年直接了当道,也算是承认他和秦棠之间的事。 严冬拿钳子拨弄炭火,火烧得旺,滋滋冒着火星子,“可我看人家小姑娘对你冷冷淡淡的,好像对你没意思。” “来日方长。” 严冬干笑两声,“那你得多防着点蒋楚,要是被蒋楚知道……” 刚好秦棠推门进来,严冬急忙噤声,岔开话题,问张贺年:“红薯好吃么?” “还行。” “等会多带点,路上吃。” “随便。” 秦棠回来没多久,张贺年就要走了,严冬不止拿了烤红薯,还有些当地特产,张贺年没要,就拿了几个烤红薯给秦棠路上吃,她刚刚吃烤红薯吃得多,看来是比较喜欢吃烤红薯。 回去路上,张徵月打来电话,打给张贺年的,张贺年要开车,将手机递给秦棠,说:“我开车,不能分心,你接。” 秦棠只得拿过手机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张徵月听出是秦棠的声音,好笑道:“怎么是你接电话,贺年呢?” “他在开车。” “你们在一块?” “恩。” 张徵月说:“是出去玩了?” “是。” “去哪里了?” “去了他朋友家吃饭。” “朋友?是严冬吧?” 秦棠说是。 张徵月说,“我老早让他有空就带你出去走走,逛逛,不过你们那下雪了吧,让他开车小心点。” “好的。” “对了,棠棠,你适应的怎么样?” “还可以。” 秦棠听到张徵月的关心,她其实很煎熬。她对张徵月无法亲近,也无法选择张徵月成为她的继母,这么多年也只能喊一声阿姨。 张徵月说:“没事就好,既然这样,我也不打扰了,秦棠,你玩得开心点,要是没钱了,可以和我说,也可以找贺年,别见外,都是一家人。” 秦棠面上答应:“好,谢谢阿姨。” 心里却没打算找他们任何人。 挂断后,张贺年问她:“不喜欢张徵月?” “没有。” 张贺年没有拆穿,他清楚秦棠的心思,她对张徵月的态度和对他是一样的,不冷不淡,能躲则躲。 “秦棠,我和张徵月不一样。” 秦棠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张贺年,“我知道你不喜欢张徵月,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伪装。” 秦棠面上还是否认,“没有,我没有这样想。” 自从父亲再婚之后,为了维持家里平静的生活,她只能这样装,装作接受了张徵月,装作家庭和睦。 她来北城也是为了逃离那个家。 逃得越远越好。 张贺年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张贺年带秦棠去见的蒋来。 秦棠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张贺年要见的朋友是蒋来。 她和蒋来不是第一次见面,还得装作第一次见面,蒋来主动伸手和她握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蒋来。” “你好。”秦棠伸了伸手,握了握便收回手。 蒋来说:“坐下来聊吧。” 秦棠不安看了看周围,深怕蒋楚也来了。 张贺年就坐在秦棠身边,蒋来坐在对面,倒上茶水,和张贺年寒暄,“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张贺年说:“你不也是。” “听说你前不久受伤了,情况怎么样?” 张贺年漫不经心,“没什么,好多了。” 秦棠低头捧着杯子喝茶,安安静静的。 第40章 争锋 张贺年和蒋来一搭没一搭聊着,他们聊的内容秦棠不懂,自然也无意听,秦棠这才得知蒋来的职业是安保员,之前出任务去了,昨天才回的北城。 他们也聊到了商场那个事件,那案子恰好是蒋来的师傅负责办理,蒋来回来就听说了,闹得很大,舆论一直在关注,现在案子还在办理,一般情况下,要等热度过去才会对外公开,而且事关重大,都惊动上边了。 蒋来得知秦棠当时也在事发现场,看向秦棠,说:“秦小姐,那你没事吧?” 秦棠摇头,“没事。” 蒋来,“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能躲多远就多多远,在安全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报警,千万别自己去涉险。” “嗯。”她点点头,不太饿,就只喝汤。 菜都上齐了,张贺年点的都是秦棠喜欢吃的,看她不夹菜就喝汤,张贺年拿筷子往她碗里夹菜,他还说:“别浪费,都吃完。” 秦棠:“……” 下午吃了那么多烤红薯,现在根本不饿,吃不下。 她瞥了碗里垒成的小山堆,筷子拨了拨,她忍不住轻声说:“不要再给我夹菜了,我吃不下。” 张贺年温声说,“多吃点,你太瘦了。” 秦棠护着碗,往旁边挪了挪,免得他又往她碗里夹菜。 张贺年被她的小动作逗笑,嘴角弯了弯。 坐在对面的蒋来也看见了这一幕,眉头微不可查皱了一下,没有声张,假装察觉异样。 蒋来突然说:“对了,陈湛被放出来了。” 提到陈湛的名字,张贺年脸色还是一样,没有什么波动,但拿杯子的手倒是一顿,“什么时候?” “上个月,去了一趟港城,前几天回了北城。” 秦棠听他们的聊天,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她喝完汤,站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你们聊。” 说完着着急急出去了。 蒋来笑了声:“秦小姐好像很怕的样子?” “她一向胆子小。”但嘴硬,心肠也硬,也就看起来胆小而已。张贺年心里嘀咕着。 “陈湛其实收敛了不少,他外公已经去世了,港城那边势力被瓜分干净,留给他的没多少,他回来北城多半是想东山再起,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很难再掀起什么风波。”蒋来顿了顿,“不过我比较担心你,他肯定会来找你麻烦。” 张贺年坐直了身,脸色严肃紧绷,“我倒是等着他来。” “我担心的是陈湛丧心病狂会报复你身边人。” …… 秦棠故意在洗手间磨磨蹭蹭,主要不敢回去听他们聊的东西,她总觉得他们聊的东西不是她能听的,刚刚已经听到一个名字,好像哪里听到过,挺耳熟的,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回到包间,张贺年和蒋来没再聊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很怪,蒋来临时接到电话有事要走了,他准备走,却又突然跟秦棠说:“谢谢你,秦小姐。” 秦棠纳闷着,谢她什么? 蒋来又说:“我妹妹上次找你麻烦,实在抱歉,作为哥哥失责,谢谢秦小姐不计较。” “也没什么事,不用放心上。”秦棠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虽然她已经不喜欢蒋楚了,只要不再来招惹她就行。 蒋来看着秦棠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张贺年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似乎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秦棠看张贺年严肃的模样,也不敢说话,乖乖坐着。 还是等张贺年开口问她吃饱没有,她才点点头,说吃饱了。 事实上也没吃多少。 张贺年:“晚上不会饿?” “不会。” “胃口这么小?” “恩。” “这么好养。” 秦棠没有应他,他的嘴里总能说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 吃饭的地方离景苑有些距离,开车都要半个小时,张贺年去取车,秦棠在路边等,风有点大,晚上温度更低,风雪交杂,她裹紧帽子,等了会张贺年的车子过来了。 上了车暖和多了,张贺年还递过来一个暖水袋,说:“暖暖。” 秦棠接过:“谢谢。” 张贺年伸手剥开她的帽子,抖了抖积雪,手指滑过她的脖子,她抖了下,往后旁边挪了挪,不想和他有肢体碰触,却又避不开,车里就这点位置。 “谢谢,好了。” 张贺年没说什么,淡淡扫了她一眼。 张贺年刚想启动车子,突然有几辆车从身后方向过来截住去路,车声轰鸣,秦棠听到动静看到好几辆跑车出现,他们车子被团团围住,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张贺年,仪表盘的灯光映在张贺年脸上,愈发衬得侧脸线条冷硬严肃。 “怎么了……” 张贺年慢悠悠抽出一根烟含在唇边,冷淡道:“你把帽子戴上。” 秦棠:“……” “等会发生什么事都别下车,也别发出声音。” 秦棠很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那几辆车下来不少人,虎视眈眈盯着,秦棠乖乖戴上帽子,觉察到情况不对,再看张贺年打开车门下了车,秦棠没由来的心慌,着急出声:“小舅……” “说了,别出声。”张贺年扫她一眼,“出什么事都别下来,不用报警。” “你……” “他们找我的。” 张贺年想到会被找上来,没想到刚和蒋来提到,这人就来了,来得挺快。 秦棠看着张贺年下了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她看着张贺年走过去,那帮人也围了上来,隐隐约约有动手的意思,秦棠拿出手机准备随时报警,即便张贺年说不用报警,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 张贺年来到一辆车前,旁边的人虎视眈眈盯着,凶神恶煞的,张贺年没把边上那些个小跟班放眼里,他敲了敲车窗,车窗落下,一个男人坐在车里,面色阴沉狠厉,皮肤病态白,扯了扯嘴角,看向张贺年,“好久不见,贺年哥。” 张贺年弯下腰,单手插兜里,嗤笑了声:“没死在港城?还能回来?” “就这么想我死?我死了谁找你麻烦,你的人生不会失去不少乐趣?”男人正是陈湛,眉眼阴沉,“你消息还挺快,我回港城的事你都知道了?” 张贺年吊儿郎当的,冷冷道,“你不是活着出来要找我清算么?我这不是等着。” 陈湛抽的是雪茄,他扫了一眼张贺年抽的烟,还是老样子,“真不愧是你啊张贺年,托你的福,我在里面吃好喝好,活下去的意义就是和你玩。” 陈湛又看他抽的烟。 “话说,你在部队工资这么寒酸?抽的什么烟?” 张贺年啧了声,“哪像陈公子,出身富贵之家。想玩什么都行,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玩?” 陈湛往张贺年身后的车子看了看,隐约能看到副驾坐着一个人,隔得远,看不太清楚,撇了撇嘴角,“今晚就算了,没时间,你车里不也还坐了个女人。” “想见我容易,一个电话的事。”张贺年不动神色挪了位置,挡住陈湛的视线。 陈湛恍了一下:“真是女人啊?说实话,我刚刚隔得远没看清楚,还以为是个男的。那不得认识认识?我也想见见。” “我的人你也见见?” 张贺年拍了拍陈湛的脸,陈湛没有躲,表情用力,看得出来他在忍耐,他这么一拍,边上站的那些人不乐意了,纷纷上前来,陈湛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走开。 “湛哥。” 有个脾气大的凑上来,凶神恶煞的,手还背在腰后,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张贺年垂眸扫了一眼,自然看到他的手藏着什么。 陈湛吐了口烟圈,“我叫你过来了?滚远点。” “是,湛哥。” 那人走开,旁边的人还很防备盯着张贺年。 这要是真的动手起来,张贺年就一个人,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这么晚了,还下雪,贺年哥,你也别一副要动手的样子,我又不是来找你打架,当然我打不过你。”陈湛懒洋洋的,他身边还搂着一个女人,女人妆容精致,身材姣好,穿着夸张的貂毛大衣,香肩要漏不漏的,靠在陈湛怀里,朝张贺年抛媚眼,一举一动都在勾人。 张贺年英挺的面容浮现厉色,“想见我何必叫这么多人,你还想上社会新闻?” “瞧你这话说的,我哪里敢呢,不过是几个兄弟在一块玩,没办法,我朋友多,难得聚一起玩玩。” 张贺年站起身,拍了拍肩膀的积雪,“和你朋友们说一声,大晚上别扰民,发动机声动静不小,别再整这死出。” 陈湛阴恻恻舔着牙根笑,搂着女人,面无表情吩咐司机:“贺年哥说的是。” 随即吩咐司机:“走吧,招呼都打过了。” 陈湛走后,后面那几辆跑车陆陆续续跟着离开。 秦棠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害怕不安裹挟着她,眼见那些车离开之后,她还是很不安,等张贺年回到车里,她一脸担忧问:“刚刚那些人都是谁?” 张贺年从她声音判断出,她在担心他,“怎么了,担心我?” 秦棠:“……” 张贺年不太在意,随后才说:“一个闲着没事的人。” 秦棠不信,刚刚那一阵仗可不是他说的那样。 直至回到景苑,张贺年让秦棠上楼洗澡睡觉,他则去打电话。 秦棠洗完澡出来,还是很不安,下楼去了,客厅没开灯,黑漆漆的,她以为张贺年走了,开了灯,却看到张贺年瘫在沙发上,她吓了一跳,轻声问:“怎么不开灯?” “洗完澡了?”张贺年反问她,视线从她身上往下扫,她穿着睡衣,没有穿外套,发尾微湿润,倒是记得穿鞋子了。 “恩。” “还不睡?” “刚刚那些人到底是谁?” “没谁,一帮二代。” “二代?” 秦棠好奇心来了,忍不住想问清楚,“是那个叫陈湛的吗?” 张贺年从沙发上坐起来,“吓到了?” “有点。” 那会人那么多,还以为他们要动什么手,她见过不少混球二代三代,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在外面为非作歹,但那毕竟是少数,这种很容易被抓到把柄拿来做文章,大部分的二代三代都是很注意在外面的形象,一般情况下不会像刚刚那种情况。 秦棠不否认,是有点吓到,不过毕竟是法制社会。 张贺年没和她解释那么多,只是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有多远躲多远,别靠近了。” 秦棠反应慢半拍,乖乖点头。 张贺年视线沉沉的,又问她:“还疼么?” “不,不疼了。” 他一提这事,秦棠的注意力瞬间跑偏,都集中在下面了,刚刚洗澡看了一眼,不流血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还是有点不舒服。 张贺年起身逼近,她的后背都贴上墙壁,表情茫然又脆弱,他低头看着她软白的脸蛋,说:“我看看。” “不用了,真的没事了。” “你说的话我不信。” 秦棠:“……” 片刻后,秦棠躺在床上,钻进被子里,紧张到手指紧紧抓住被子,浑身感官都往下涌,还是有点冷的,她还是经不住面红耳赤起来,“好、好了吗?”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好久没动静,她仿佛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等会。” 张贺年哑声道。 这个姿势对秦棠来说,太过羞耻。 她紧张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夜是漫长的。 最后关头,念在秦棠的身体,张贺年及时刹住了车,她就像是在水里泡了一圈,汗涔涔的,刚上过的药也白费了,缩在被子里轻颤不已。 第41章 压力大 秦棠想的是澡也白洗了。 身上黏腻腻的。 那阵热浪过去后,她的意识归于平静,耳边,是张贺年低声问:“再洗洗?” 秦棠没应他,就算要洗澡也是等他出去后再起来。 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起来。 张贺年不等她回应,伸手剥开她身上的被子,将人捞出来,房间里开着灯,赤诚相见,她一直低着头,身上遍布斑驳的痕迹,他刚刚又添了不少。 进了浴室,张贺年没有出去的意思,秦棠双手护在身前,欲盖弥彰的,护也护不到哪里,她眼睛眸子雾蒙蒙的,颤抖着声音:“你出去。” 张贺年挑眉,“你一个人能行?” “嗯。” “站得稳?” 秦棠没理他,拉上浴帘,打开花洒冲洗。 隔着一层薄薄的浴帘,曼妙的身形倒映在浴帘上,张贺年垂眼,他的衣服也乱,眼里还有刚刚化不开的浓欲,淅淅沥沥的水声在耳边响彻,他顶了顶腮帮子,伸手唰地拉开浴帘,看见秦棠光洁细腻的背脊,湿发顺着香肩落下,热气弥漫周身,她吓了一跳,侧头看过来,不敢转身…… 浴室里一片荒唐…… 过后,秦棠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还以为张贺年不会再做些什么过分的举动,结果这人直接在…… 从浴室出来,秦棠飞快套上睡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警惕看着张贺年,张贺年没穿衣服,就套了条灰色长裤,她的视线忍不住往下看,不知道谁和她说过,男人穿灰色运动裤显尺寸…… 她不敢多看,转过身当做没看见,甩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 都不是小孩子,男女那点事她是明白的,何况还是医学生,上学时没少看人体,看到最后都麻木了,在她面前都没什么差别的。 晚上张贺年没到楼下房间睡,直接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睡。 秦棠不习惯,他搂得很紧,又没穿衣服,身上很热,跟火炉一样,她的腰还被他的手臂压着,挺重的,她翻了个身,便听到张贺年低哑的声音响起:“你还想再涂一次药?” 秦棠立刻不动了,屏气凝神,没说什么。 这么睡,秦棠睡得不好。 鼻息之间全是张贺年身上的气息,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睡不着?”张贺年察觉到她呼吸一长一短的。 秦棠装睡,不想面对。 “我听得见你的呼吸,别装睡了。” “你的手压着我,我睡不着。” “是我压着你的原因么?” “……” “以前也失眠?” “没有。” “那是在来北城后失眠的?” 秦棠过了一会才应了一声。 “在医院工作压力很大?”张贺年又问她。 “有点。” “到底是医院压力大,还是我给你的压力大?” 秦棠:“……” 她的心跳一滞,无法否认。 张贺年收紧胳膊,将人搂得更紧,“那你完了,你再怎么怕,如今我们俩也是躺在一张床上,赤诚相对。秦棠,你只能调整、适应、接受。” 秦棠没说话,沉默了许久,“不是因为你。” “最好不是。” “真不是。” 张贺年没再说什么,秦棠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不知道是多久才睡着的,等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身边空空如也,张贺年早不在了,起床后感觉到那股强烈的不适。 昨晚什么都做了,就差最后一步,因为她还没好。 光是这样,已经让她很不适了。 洗漱完手机就响了,是张贺年打来的。 接了,张贺年在手机问:“醒了?” “嗯。” “我让阿姨留了早餐,起来去热了再吃,阿姨有事今天来不了。” “好。” “这几天没什么事别往外跑。” “嗯。” 张贺年停顿了会,来了句:“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没有。” 她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想说的意思。 张贺年能说什么,“没事了,有事给我电话。” “好。” 张贺年挂断电话,刚到部队,在车里抽了根烟,还在看手机,秦棠对他是真的挺冷淡的,他清楚在她心里,他还没有位置,没关系,还有时间,慢慢等。 片刻后,张贺年去见了他的上级,郭指导员,聊了正事,聊得差不多后,指导员告诉他:“晚点孟老要来。” “哦。” “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 “怎么,知道他老人家来是为了什么?” “跟我有关吧。”张贺年猜到了点,张夫人上次来不就是去拜访过孟老么,还提了他调回桉城的事,他回绝了,不过张夫人是不会管他的意愿的。 “你都知道,还用我说?”郭指导员拧开保温瓶喝了口茶,“我跟你说,我是想留你在这的,可你家那边的态度我不能不管,好在现在还在商量阶段,不是不能商量。” 张贺年轻笑一声:“问过我意见了?” “你的意见有时候不重要。” 他的家庭情况,这边也是清楚的,路那叫一个顺风顺水,只要他愿意,在北城也能有一个好的发展,偏偏他家就他一个独子,最后肯定还是得回桉城,桉城那边就不是像这边的环境,环境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贺年说:“我不想做的事谁也管不了。”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你在这几年了,都几年了,一次都没回家,每次你家给我打电话我那叫一个压力,你小子能不能为我想想?” 每次都是郭指导员承受来自张家的压力,他能怎么办,这张贺年说什么不听,脾气硬得很,有自己的主见,特别还是这种事,不好说。 张贺年说:“别接就行了,他们又不会跑到部队来找您当面质问。” “万一你家老爷子真跑来呢?好说我曾经也是你家老爷子的部下,你把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张贺年点了根烟,吊儿郎当的,当着他老人家的面,“您受累了。” “你把烟收起来,跟个刺头一样。” 张贺年挑眉,笑了,“我不是么?” “你还好意思说!”  张贺年起身:“没事了吧,没事我去忙了。” 第42章 做点坏事儿 张贺年是中午见到的孟老。 他收敛戾气,毕恭毕敬喊了声:“孟老。” 不是孟叔,是跟其他人一样的称呼。 孟老资历很深,是退休后又被返聘回来做顾问的,很受敬仰,就连一向被称作刺头的张贺年对他老人家是少有的尊敬。 所以张夫人才会找上孟老帮忙。 张贺年是占了辈分的便宜,不然他得喊孟老一声孟爷爷。 而不是喊孟叔了。 “沈青找过我了,你知道了?”孟老双手背在腰后,直接进入主题。 沈青正是张贺年的母亲张夫人。 张贺年说:“知道了。” “你呢,你怎么想的?” “没打算回桉城。” “桉城好啊,那地方,北城这边到底不如桉城,你家让你回去也是情理之中。都想自家孩子有好的未来,尤其是沈青。” “我自己心里有数。”张贺年从小到大就是这种性格,自己的事自己计划安排。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毕竟你爸在桉城铺的路会比你在北城顺利,你还是你们家独子,你小孩那会,我还抱过你。” 孟老说着还用手比划他小时候的身高,就到孟老膝盖。 “桉城经济好,前途不可估量,北城死气沉沉的,不行。”孟老说。 可惜了,这恰恰是张贺年不在意的地方,回到桉城注定要在名利场浮沉,他有能力,却不愿意。 “跟我没关系。”张贺年没什么情绪起伏,“他是他,我是我。各有各的路走。” “你啊你,和你爷爷简直如出一辙,都是臭脾气。” “那不然我姓张。” “你爸也姓张,怎么和你还有你爷爷都不一样。” “那得问老爷子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你爸要不是亲生的你就是亲生的?”孟老白了他一眼,“胡扯呢不是。” 张贺年没搭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孟老,孟老摆了摆手,不抽烟了,年纪大了,戒掉了,张贺年咬在唇边,没有着急点燃,身上这会匪气重,“谁知道呢。” “不是,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跟你了解了解,还有时间,你再想想,也别拖太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免得沈青来找我又没完没了的。” 孟老也是个直肠子,武将难免都是这样。 张贺年一口回绝:“不用想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您也别操心了。” “你真想好了?留在北城?户口也迁过来?在北城娶妻生子?扎根了?” 张贺年倒还真是认真琢磨了会:“不是不行。” “你就想,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你在这吃苦!我劝你还是滚回去吧。” 孟老说着朝他小腿踹过去,还没踹到,被他轻松躲开,孟老扑了空,气得骂了声:“臭小子!” 张贺年收敛刚刚的漫不经心,“不用劝了,孟叔,我说了,不回去。” …… 秦棠在医院忙得跟陀螺一样,晚上还有梁教授的突击检查,那股压力大得她没有任何胃口吃饭。 梁教授要求很严的,不苟言笑的时候特别让人心慌。 秦棠仿佛又回到大学那会,每次上手操作就会手抖,即便准备再充分,也会害怕各种突发情况。 同组的其他实习生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赵露。 赵露拿来讨好同事前辈的那点小手段在梁教授那起不到一丝作用。 等梁教授来了之后,拿了一个病历开始提问题,问题那叫一个尖锐,还很细节,是他们平时注意不到的问题。 大家都捏了把汗,你看我我看你的。 形象生动阐明了什么叫我是谁我在哪。 就连秦棠都答不上来。 梁教授还有事,没有在他们这里耽误太久。 等梁教授一走,小师兄说:“刚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是哑巴?答不上来?” 两个男实习生不好意思摸头笑笑。 赵露娇嗔撒娇:“小师兄,梁教授出的问题太刁钻了,谁能往那方面想……” 小师兄不吃赵露这套,扶了扶黑色镜框,一本正经说:“什么刁钻,这么简单都答不上来?” 这话说得挺不给面子的。 赵露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斜眼看了一眼秦棠,阴阳怪气说道:“怎么小师兄从来不说秦棠的,刚刚秦棠也答不上来。” 秦棠听出来赵露是故意拉她一块下水,只听见小师兄低沉的语气说:“她次次答不上?” 赵露彻底没声了。 是她次次答不上来。 秦棠哪方面都比她厉害,梁教授是夸过秦棠的,唯独没有夸过赵露。 …… 秦棠没休息好,加上没吃东西,低血糖,有点晕,扶着墙歇口气,小师兄察觉她的异样,关心了几句,得知她是低血糖,倒了杯葡萄糖水给她喝,还问起她有没有吃晚饭。 秦棠犹豫了会没答上来,小师兄就明白了,他低声教育道:“活该低血糖,你当自己是钢铁做的?” 秦棠不解释,声音微弱:“不好意思……” “跟我说什么不好意思,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谁管你?” 小师兄向来是刀子嘴,其实心肠不坏,也很照顾他们了。 秦棠是真觉得自己给小师兄添了麻烦,耽误了工作,还让小师兄操心,“下次不会了。” “我哪里知道你下次会不会,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秦棠:“……” 就在这会,小师兄的手机响了,来活了,让秦棠再休息会,他就走了。 看了全程的小护士趁小师兄一走,便凑过来和秦棠说:“不要在意,小罗医生就这嘴巴,其实也是担心你。” “我明白。”秦棠微微一笑,她能感觉得到的。 “好好休息,我去上个洗手间,顺便帮我看下?” “好。” 不到十分钟,小师兄又回来了,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多少能补充体力。” 秦棠楞了一下,“谢谢……” 小师兄看了一眼腕表,“吃完跟我去干活。” 秦棠没有扭捏,打开包装吃了起来。 师兄又走开了,小护士上完洗手间回来了,看见秦棠在吃巧克力,故意调侃道:“是小罗医生给你的巧克力吧?” 秦棠:“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出去看到小罗兜里塞巧克力,原来是给你买的,我就说呢。” 秦棠被小护士的眼神和语气弄得不太好意思。 “小秦,你觉得咱们小罗医生怎么样呀?” 秦棠差点呛到,闷咳了几声。 “别紧张呀,慢慢吃,这会难得清闲。” 小护士刚说完,就来活了。 赵露经过,看见秦棠在吃巧克力,走了过去:“我还说你去哪里了,躲在这呢,上班时间你吃零食?” 晚上上夜班是可以吃东西补充体力的,医生也是人,何况秦棠刚没吃,也没在病人面前吃。 巧克力比较硬,秦棠吃的慢,还怕沾牙齿,喝了口水戴上口罩,才应赵露:“不是吃零食,是补充体力。” “巧克力还不是零食吗?秦棠,你别划水啊,大家都在忙,就你躲这里吃巧克力。” 秦棠不和赵露做口舌争辩,准备回办公室,口袋里的备用手机响了,是小师兄在找她。 赵露若有所思盯着秦棠的背影。 …… 第二天一早,做好交接,秦棠便下班回景苑休息。 熬了个大夜,秦棠很疲倦,进了电梯,却迎面碰上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原本是稀疏平常的打扮,只是那男人脖子上一大片纹身显得他不像个好人。 不是秦棠刻板印象,有的人离经叛道,给人的面相是柔和,有的人是表里一致,内心阴暗,自然散发出来的气场也是阴暗让人害怕的。 她害怕张贺年是另一回事,不是张贺年不好,那是跟感情有关。 秦棠站在角落,电梯就他们二人,她不由来的紧张,紧盯着电梯跳跃的数字看,那男人接了个电话,说的是港城话,和桉城同一个语系,但发音有些区别,但不妨碍她听得懂,能在北城遇到港城人的机会很少,她来这么久就没遇到过…… 楼层很快到了,秦棠走了出去,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才走楼梯下了两层,不怪她警惕多疑,独身在外,还是小心点好。 回到家里没多久,张贺年的电话就来了,她一边弯腰换鞋子一边接,“嗯,我刚回到……” “吃早餐没?” 她听见张贺年那边还有口号声,似乎是晨跑训练。 “吃了。” 张贺年的生物钟是每天早上五点钟醒,不管多晚睡,都是准时准点,他的声音清朗低沉,“真吃了假吃了?阿姨过去了?” “没有,我在医院吃的食堂。” “嗯,等我回去称称你的体重,但凡瘦个半斤我床上折腾死你。” 秦棠脸颊热了热:“……” 沉默片刻,张贺年声音响起:“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想和我说话?嗯?”他的尾音拉长,过分的好听,让她想起昨晚他压抑的喘息声,性感撩人,伏在她耳畔,伴随灼人的气息…… 不得不说,张贺年在男女的事上很会,没几次就知道她的点在哪里,拿捏得死死的。 被他这么一弄,她觉得自己瞬间成长不少。 这并非什么好事。 张贺年仿佛时时刻刻提醒她,他们俩回不到过去了,已经有了关系,还是见不得光,不能公开的。 如果正常谈个恋爱就算了……但很显然,他们俩这不是谈恋爱,是苟且。 “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秦棠如实道。 她这不算骗人,是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他们俩是有年纪差,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张贺年说:“还疼么?” 秦棠倒吸了口冷气,“不疼。” “昨晚弄你的时候舒服么?” 她怀疑张贺年是故意的,她放不开,聊不了这类话题,只能选择避而不答。 张贺年知道她不会回答,就喜欢跟他玩沉默这套,他有耐心和时间,让她心甘情愿跟他,“早点休息。” 秦棠飞快挂断,一个字都不想多聊。 她和周楷庭谈那会,很素,最亲密只有牵手,她不是保守,是对周楷庭没有那方面欲望,程安宁谈过几个,还教过她经验,最好别让男人太快得到,得到太快会不珍惜,当然如果真喜欢对方,想做点什么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秦棠胡思乱想着,她要是好了,张贺年肯定还会碰她,她咬了咬唇,套上外套出门去附近的药店买了套和事后药,做了两手准备。 ……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北城的雪越下越大,这天早上秦棠下班看到在下雪,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程安宁,程安宁对此无感,她不喜欢冰天雪地的,只有秦棠喜欢。 路上有人在堆雪人。 秦棠驻足看了一眼,拿手机拍了照片再发给程安宁。 程安宁干脆打来电话说:“要不你也去堆一个?” “不了,我这么大的人了。” “是没有人陪你吧?”程安宁一眼看穿。 秦棠不否认,吸了吸鼻子,回景苑。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放假?快回桉城,我快想死你了。” 秦棠说:“还在排班呢。” “能放几天?” “一周吧。”加上她请假,凑个整数。 程安宁:“成,就等你回来。而且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程安宁娇羞起来,“你回来再说。” “行吧。” “你就这样?不打算追问?” “你不是说我回来再和我说吗?”秦棠故意不上她套。 “好好好,你能忍得住,行,那就等你回来。” 秦棠弯眸笑着,开门进屋,便看到正要出门的张贺年,她脸上笑容还没淡下去,撞入张贺年漆黑浓墨的眼里。 张贺年先开的口:“下班了?” “恩。” 秦棠收起手机,还没说话,张贺年过来摘下她的帽子,温热的双手捧住她被冻得冰冷的脸颊,她茫然抬眼,眸子水光潋滟的,看得人想做坏事,张贺年有了想法便直接做了,低头便吻了上去,她唇也是冷的,被他含住侵入…… 她甚至忘了闭上眼,一周没见了…… 第43章 棠棠 “接吻要闭眼。” 张贺年含着她的唇含糊不清说着。 这一周,他挺忙的,年底各种演习,他是总负责人,今天是抽空回来看看她,以前和她没有那层关系,自然没有过思念之苦,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人,想到她在这住着,他心里总惦记,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见到她后,一时没按捺住,将人扣怀里吻…… 几分钟后分开,秦棠眼睛红红的,皮肤很白,双眼像小鹿一样颤颤巍巍,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享受其中。 他明白,她还不适应他们俩现在的关系。 不过不要紧,有的是时间。 年关将至,张贺年问她:“什么时候放假?” 秦棠张口,感觉口腔里全是他的气息,她咽了咽喉咙回答:“还、还没出排班表。” “出了告诉我一声。” 秦棠说好。 她垂下目光,一瞬间走神。 突然身体被人腾空抱起来,屋里就他们俩,不用想是谁抱她。 到了沙发上坐下,她坐在他腿上,他环抱着她的腰身,眼里闪着浓烈的欲色,看得出来,他有需要。 刚刚那个吻撩拨起了他的兴致。 她不算小姑娘了,经历那几次,加上本来就懂,只一个眼神,她便清楚他想做什么。 “下巴又细了,瘦了?”张贺年伸手抬高她的下巴,瞳色深沉端详着,“没好好吃饭?” “有,我没瘦。”上夜班哪里会瘦,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不敢对视,他那眼神太有蛊惑力了,何况她本来就对他有情,只是一直压抑控制,不敢放肆。 张贺年语调微沉,“饿不饿?” “什么?” 她的注意力在别处,想起了他说的那句“但凡瘦个半斤我床上折腾死你”,这种话从他嘴里出来,她是难以置信的,可确确实实是他说的,是她忽略了,他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 成年男人。 秦棠眼神暗下来,想起对婚姻不忠的父亲,想起被刺激得了精神病的母亲,还有父亲带着新欢去医院给母亲发请帖…… 她不恨张徵月,但对张徵月也喜欢不起来。 只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而张贺年又是张徵月的亲弟弟,也是她年少时期喜欢的对象…… 张贺年看得出来她在走神,表情落寞,和当年在医院那会一样,只是没有掉眼泪……是不是要回桉城了,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又或者她当初来北城不是疗情伤,纯粹就是为了逃避,躲的远远的。 然而阴差阳错的,来到他这。 下巴再次被人扣住抬高,张贺年低头再次吻上去,她被迫回过神,意识回拢,眼角湿润,气息渐渐乱了起来,孤男寡女,窗纱紧闭,仿佛和外界形成隔绝,暧昧也在悄无声息滋生。 场面渐渐失控起来…… 秦棠却很怕,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当张贺年的手重重揉她的臀时,她用力推搡他的肩膀,柔软出声:“我生理期……” 张贺年停下来,气息很沉,双眼泛着猩红,是真想了,得知她生理期,他硬是冷静下来,下巴抵在她柔弱的肩上,“好,我不碰你。” 秦棠悬着的心并未停下来,等他再冷静了会,才开口:“你、你也回桉城么?” “你想我回么?” “……” 她害怕,内心充斥矛盾,她记得,他说过年底回桉城要和她家以及他家坦白……这不是她希望的,宁可这段关系烂死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 张贺年睨她的白净的脸蛋,“秦棠,告诉我,你想我回去么?” 如果想,那她就是同意他们俩的关系;不想,则反之…… “那是你的自由。但……”秦棠不敢看他,一直低着头,“别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 其实她不用说,张贺年也清楚她的意思,她不想告诉别人,她怕公开,更怕……四面楚歌。 “所以你宁愿我们这样不明不白的?你没想给我一个名分?” 秦棠沉默,心脏发紧,确实不明不白,但这段关系不是她起的头……更谈不上什么名分。 手机这会突然响起,是秦棠的,她趁机从他身上下来,脚尖触底,差点站不稳,腿一阵阵发软,腰上一紧,又被张贺年捞了回去,跌坐在他坚硬的腿上…… 她的手机在包里,包包在玄关那。 “我电话响了。”秦棠跟他说。 “你先回答我。” “回答不了。” “所以不想和我好?” 手机铃声短暂停了会又响起,多半是有什么急事,她很慌,着急忙慌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这要怎么好?” “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我继母是你姐姐,逢年过节,当着亲戚的面,我得喊你一声小舅。”秦棠眼尾泛红,声音微颤。 虽然残酷,但就是现实。 何况张夫人明确说过安排他的婚姻。 那她算什么? 他们这样算什么? 马上就要回去了,这些事都得面对。 她不享受和他玩地下情,他是男人,真有一天玩脱了,他不会有什么损失影响,只要他愿意,还能结婚生子,过正常的生活。 她不行。 她会身败名裂,变成圈子里的谈资,连带她的父母…… 更不想越陷越深到时候再难抽身,落了个半死不活的下场。 及时止损,是最好的。 她的顾虑,张贺年明白,都是成年人,何况他大她七岁,那些世俗,只要活着,就不能完全避免。 “秦棠,你相信我么?”张贺年抚摸她的脸颊,“我说过,我敢做就会对你负责,我不是你想的那种玩玩而已。” 秦棠还是低着头,浑身僵硬,并未给他回应。 “我知道你怕。”张贺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带任何欲色,眼神认真严肃,“你怕的那些,我来解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来承担。” …… 电话是张徵月打来的,同样是来问秦棠什么时候放假。 张徵月还说:“那贺年呢?他今年回来吗?” “我、我不知道。”秦棠确实不知道,不算撒谎。 “秦棠,你帮我劝劝他,他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家里怪想他的。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张徵月之前是来过北城几次,,张贺年都没来见她,那会张贺年似乎还在生她的气,说不见就是不见。虽然后面张贺年接了她电话,姐弟俩也有话说,但、她感觉张贺年对她还是有意见。 “我尽力吧。”秦棠不好拒绝。 “好,那你帮忙劝劝。” 其实她劝不动张贺年。 打完电话,张贺年从厨房出来,问她是谁打的电话,其实不难猜,可以从她的语气和表情辨别,谁都有可能,就不会是周楷庭。 他是吃周楷庭这醋的。 毕竟不清楚秦棠和周楷庭在一起那会都经历了些什么…… 男人的占有欲在疯狂作祟。 他高估了自己的气量。 秦棠说:“是阿姨打来的,让我劝你回桉城。” “怎么谁都关心,就你不关心。” 秦棠:“……” 张贺年煮了碗面条,给她的,他会下厨,不过做的都不精细,能吃就行,这碗面条还是下足了功夫的,他喊秦棠过来吃。 秦棠乖乖吃了了,还剩下半碗,吃不下了。 张贺年没强迫她吃完,剩下的他解决了,不嫌弃是她吃过的。 她忍不住说:“我吃过的……” “你的口水我吃的还少了?” 秦棠脸上一烧,不再说话。 张贺年很快吃完,把碗收拾干净了出来,秦棠上楼回房间睡觉了,晚上还要上班。 张贺年抽了根烟才上的楼,饱暖思yin欲,刚刚……不怎么尽兴。 秦棠听到开门声瞬间绷紧全身的神经,房间里没开灯,窗帘紧闭隔绝光线,房间里很暗……随即她感觉到身边的床陷了陷,是张贺年躺下来了,她不敢睁开眼,假装睡着了。 随即呼吸被堵住,身体被压着,唇-齿相依,是张贺年在吻她……她不太配合,紧闭牙关,防得住上边,防不住下边! 她软软出声:“我晚上还要上班……” “不会耽误的,等会就让你睡觉。”男人声线喑哑,在她耳边低声还说了一句话。 他看见她买的东西了,就在抽屉里。 他是不是以为,她准备了这东西,意味着是默许了这段关系吧,他也清楚,默认不代表完全接纳…… 乌黑的青丝铺满枕,她闪烁水雾的眼凝视着他,有种脆弱的美感。 他带着笑意,喊她名字,“棠棠。” 棠棠…… 他以前就这样喊她的。 结束后,张贺年抱她进浴室的。 他转身,她悄悄抬眼偷看,看到他后背上结痂的伤,恢复很好,只是面积略大,看着有点令人发怵。 回到卧室,她浑身被他细细擦干净,窗帘被风掀起一小片角落,阳光溜进来,照在床上,在光线下,她的皮肤泛着一层透亮,白得跟雪一样。 “你的背……”秦棠还是问了出来。 张贺年说:“很丑?” 那么一大片伤总归不好看。 “不是。”秦棠怎么会觉得丑,只是有点心疼,她不敢表露,装作淡淡的,“要上药么,刚刚碰了水……” “没事,快好了。” 张贺年不太在意,活动了肩膀,把换下来的床单要拿去洗衣房,“你先睡。” “不是,我说你手臂的……” 秦棠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指甲好像有点长,刚刚难耐至极时不小心抓到他胳膊,破皮渗了血…… “这点?没关系。”张贺年瞥了一眼,餍足后心情愉悦,“不疼,跟小奶猫挠人一样。” 秦棠不再和他说话,背过身睡觉,再荒唐下去,下午都不用睡了! …… 张贺年回来一天就走了,晚上送秦棠到了医院门口,他摸了摸她的帽子,说:“记得,什么时候放假告诉我。” “嗯。”秦棠点头,“你要走了吗?” 张贺年点了根烟咬着,说话时拿了下来,缓缓吐了口烟雾,“舍不得我?” 秦棠否认,“没有。” 张贺年没计较,“进去吧。” 秦棠转身朝医院大门走去。 张贺年等了会,等她进了医院,这才收敛笑意准备离开,可能秦棠自己都没察觉,她现在对他的态度不似刚来那会疏离冷淡了,挺好的开端,他有耐心,等到她心里只有他那天! 张贺年准备回景苑取车,突然出现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截住去路。 车门打开,陈湛赫然坐在车里,叼着雪茄,怀里还搂着一个漂亮女人,他朝张贺年抬了抬下巴:“哟,好巧,又见面了。” …… 放假表出来了,秦棠看了眼日子,三十号那天开始放假,放到初五就要回来,她还要请假,一共凑到了八天假期。 去掉头尾两天赶飞机,也没几天休息。 秦棠拍了下来发给张贺年,还发给家里边,犹豫了几秒,还是发给了母亲,虽然母亲不会回她微信。 赵露故意撞上秦棠,药瓶撒了一地,“秦棠,你走路能不能看下路啊,你这不诚心捣乱呢。” 秦棠蹲下一一捡起,赵露腰都没有低一下,冷眼瞥她,秦棠没说话,明明是赵露撞了上来,她虽然在看手机,但有注意看路,有人过来她会贴墙走,赵露是直接撞上来的…… 不想把事情闹大,秦棠便说:“抱歉。” “你是道歉的态度吗?” “我是。” 赵露冷冷笑道:“那我还真看不出来,秦棠,你是不是专门和我过不去?” “没有。” “没有你什么表情,我欠你钱吗?” 秦棠无意吵架,转身离开。 赵露气不过,想到小师兄和其他医生对秦棠的评价,都是正面的,比对她的评价好,尤其是小师兄,对秦棠更是过分的关心在意…… 大家都是同一时期进的医院,秦棠不怎么说话,却博得所有人的关注。 从小被众星捧月宠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赵露默默地记恨上了秦棠。 秦棠订了张回家的机票,就在二十九号的晚上,下了班便去赶飞机,能赶在三十号白天回到桉城,她已经开始计划和程安宁的聚会了。 第44章 “想还是不想?” 另一边,张贺年和陈湛碰上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天。 陈湛递来一根雪茄,那姿态,不像他一贯做派。 张贺年没接过,说:“抽不来这玩意。” 陈湛扯着嘴角笑,他长得偏阴柔,虽然也是短发,但和张贺年截然不同的气质,“你是怕我下毒吧?” 包厢门口还站着两个保镖打扮的人。 张贺年进来那会就看见了,他猜得到陈湛今天来找他什么事,大概还是为了报复,以他对陈湛的了解,陈湛这人睚眦必报,更别说被他送进去蹲了几年大牢。 张贺年问他:“里面的书好看么?” 勾起陈湛不那么好的回忆。 张贺年弹了弹烟灰,“蹲了几年牢,法律知识学了不少?好不容易出来更要遵纪守法,夹紧尾巴做人。” 无非是在提醒陈湛,别再搞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当然,陈湛要是听进去了,他就不是他了。 陈湛抽着雪茄,一副二世祖的做派,事实上他也是二世祖,吃喝玩乐样样都会,二十多岁那会差点玩废了,“贺年哥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我今天可是特地找你叙旧,怎么就聊那么严重的话题。” “真找我叙旧?” “那不然呢,贺年哥把我当什么人了,而且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请贺年哥帮忙。” “陈少抬举了,我还能帮你什么?”张贺年眉眼微抬,英挺的五官深邃沉敛,语气漫不经心的。 “贺年哥谦虚了,桉城张家可不是一般家庭,我要是早知道贺年哥是来头,当年又怎么会跟您作对呢。”陈湛笑着,五官神情被薄薄的烟雾挡住。 当年陈湛在北城开高端私人会所,表面做正经生意,私底下进行违法的勾当,他有港城背景,当初事情闹大的时候,港城那边还有势力干涉进来,牵扯很大,当年更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轰动一时。 后面是张贺年步步紧逼,搜集到证据扳倒的陈湛,不过最后陈湛也只是被判了几年而已,和他所做的那些罪行来说,蹲几年是便宜他了。 陈湛也是被抓进去之后才清楚是张贺年算计的他。 陈湛一直都记得这事,这会找上张贺年,目的其实不纯。 张贺年明白,陈湛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人,他不记恨是不可能的。 甚至都查到桉城去了。 在北城就几个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外面的人更不可能知道,别说陈湛了。 “港城一趟没白跑,这都知道了。” “这要不是去了港城,我还不知道贺年哥的真实身份,我就说了,怎么有人能算计我,原来是这样,我就明白了,这叫什么,死的心服口服。” 张贺年没理,直接说:“我帮不到你什么,用不着找我帮忙。” “贺年哥谦虚了,我是真心找贺年哥帮忙,你看我现在孤苦伶仃的,港城也回不去,家产被瓜分干净,那帮人趁我在里面,把老爷子的财产分得干干净净,我还得请律师打官司,我能想到能帮我忙的人就只有你了。” 陈湛一番话说得真诚无比,还给张贺年倒酒。 张贺年抽烟却不喝酒,他碰都没碰一滴,“心意领了,不过我不喝酒。” “怎么了,还有公务?” 张贺年并不搭腔。 陈湛说:“其实就是个小忙,不会影响你。” 张贺年还是那句话:“我帮不了你。” 陈湛思索了会,也不强求,话锋一转:“那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对了,听说贺年哥有个亲戚在北城医院上班?哪家医院来着?” 张贺年眸子瞬间黑沉下来,咬着烟蒂,凌厉的视线看过去。 陈湛似乎没察觉,还在自言自语说:“是不是那天晚上在你车里那个人?” …… 秦棠夜班,外面有护士过来和秦棠说外面有个人找她,还是个大帅哥。 秦棠心想当即想到了张贺年,他来干什么?这么晚了…… 晚上住院部人不多,很安静,秦棠和小师兄说了一声,忙完手头的事出去在走廊见到等待已久的张贺年。 灯光下,张贺年穿着一身黑,身板挺括,面容很有辨识度,不少经过的护士频频侧目看他。 秦棠走近喊了声:“小舅……” 这声小舅多少带了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张贺年哪能看不出来,问她:“机票订好了?” 她点头。 “哪天?” “二十九号,晚上。” 张贺年说:“我送不了你去机场,到时候我会喊人送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了。”秦棠知道他忙,送不了也没事,她也不太想他来送。 张贺年凝视她,她戴着口罩,露出漂亮温婉的眼眸,穿着白大褂,真像那么一回事,他还说:“不用违心喊我小舅。” 果然,还是被他看穿了。 秦棠避而不答,胸口一阵阵发紧,闷地厉害,又问他:“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想见你。” 秦棠小声说,“我在上班。” “看见了。” “……” 张贺年说:“没影响你吧?” 这倒是没有,她是忙完手头的事才出来的。 张贺年又说:“想不想我回桉城?” 他又问一遍。 秦棠沉默,心跳越来越快,旁边还有其他人经过,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贺年耐心问了一遍:“想还是不想?” 秦棠还是不敢说话,攥了攥手指,很无力的感觉。 静默了片刻,张贺年没再追问,说:“你回去吧。” 很快,张贺年就走了,背影挺拔,很快消失在她视线里。 秦棠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不安占据上风。 人一走,护士凑过来八卦问:“小秦,你小舅呀?” 秦棠恍惚回过神,点了下头。 “还真帅啊,是部队的么?那气质很不一般啊。” 秦棠:“……” …… 转眼二十九号那天晚上,秦棠下了班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张贺年安排来送她去机场的人,他叫顾湛,是张贺年的下属。 秦棠婉拒,说:“不用来送我,我叫了车。” “不行,贺哥特地叫我送的,秦小姐你别和我客气了,我在你们医院门口等着了。” 秦棠走出医院真看到了张贺年的车,下来一个长得很年轻的男生,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就是刚刚联系她的人。 上了车,顾湛说:“秦小姐,一路顺利。” “谢谢。” “客气了。” 顾湛很热情,虽然话不多,开车很稳,车子行驶在雪地里,晚上在雪天开车挺危险的,这也是秦棠拒绝他来送的原因。 顾湛其实也挺紧张的,他是第一次见到秦棠,比想象中的还要漂亮温柔,还有礼貌,平易近人好相处,说话温声细语的,和北城女孩子很不一样,他不免多看了几眼,怕气氛尴尬,又不会和女孩子聊天,就这么僵持着。 转眼到了机场,顾湛帮忙秦棠提行李,要送她进去,这会的雪越大越大,雪花在灯光下飞舞,秦棠看这情况不太放心,说:“不用送我进去了,你赶紧回去吧,雪下得越来越大了,路上要小心。” “不怕,我是老司机,有经验,贺哥才特地叫我来。”顾湛还说,“秦小姐,先进去吧。” “谢谢你。” “客气了,贺哥的亲戚就是我亲戚……” 办好行李托运,秦棠和顾湛道别:“回去路上小心。” “好勒,我看着你进去,确认你进去了我就走。”顾湛牢牢记得张贺年的叮嘱,一定要送她进了检票口再走。 秦棠走了几步,犹豫了会回头问他:“请问……你知不知道他今年回不回桉城……” “贺哥啊?这我不知道,贺哥没说。” “不好意思,麻烦了。” “没事。” 秦棠道谢完,转身去检票。 …… 秦棠登机找到位置坐下来给程安宁发了微信,说了一声她上飞机了,随即关掉手机睡觉,然而一路无眠,她根本睡不着…… 抵达桉城是第二天一早的事,秦棠下机便见在出机口见到等待已久的程安宁,好久不见,两个女孩子拥抱在一起…… 程安宁还亲了口秦棠的脸颊,“我的宝贝,想死你了,我看看瘦了没,真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秦棠说:“没有,我没瘦,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不是让你别来吗?” “你回来我肯定要来接你,不管白天黑夜,就算和男人在床上搞一半我都得丢下男人来找你。” “打住!” 程安宁这厮嘴巴没把门的,边上经过人的人都看了过来…… 秦棠捂住她的嘴,“你别说话了,我求你了。” 程安宁嘿嘿笑:“本来就是,你可比男人重要多了,走走走,我们去喝个早茶,歇会!” 秦棠倒是不累,真有点饿了。 回到桉城,没那么冷,秦棠脱了外套,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和灰色裤子,休闲又保暖,回到熟悉的地方,秦棠却还是紧绷着,没有半点放松。 程安宁开车,一路叽叽喳喳和她吐槽工作吐槽前男友,她刚分手,渣男劈腿被她抓奸在酒店房间,直接闹得了个人尽皆知,渣男颜面扫地,不敢再来骚扰她。 秦棠想起来一件事,“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不是,还有件事。” “什么事?” 程安宁突然支支吾吾起来,舔了舔嘴唇,“哎呀,现在先别问了,等会告诉你。” 秦棠敏锐嗅到不同寻常:“跟感情有关吗?” “差不多吧。”程安宁脸色躲闪,很明显藏着什么事,“对了,你小舅回来吗?” 提起张贺年,秦棠的心脏不由自主紧缩了一下,“不知道。” “卓岸说他好多年没回来了,今年也不回来?” “好像是。” 不回来才好,她倒是不希望张贺年回来,他要是回来,万一真和家里坦白他们俩的俄关系……那不就麻烦了。 秦棠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来你们俩关系是真不好,你怎么冷淡成这样。” 秦棠不太自在,没说什么。 到了茶楼排了会才有位置,坐下来,已经是快七点钟了,秦棠给家里发微信报平安,太早了,张徵月应该还没起来。 等待上早点的途中,程安宁缓缓开口,说:“你记得我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吧。” 程安宁的母亲是二婚嫁给现在的丈夫,姓周,在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程安宁跟母亲姓,六岁就到了周家的,因为是继女关系,周家对她并不太好,她过着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唯独父亲的弟弟,也就是她刚提到的小叔对她很好。 她那个小叔叫周靳声,三十二岁,是个律师,挺有有名气的,秦棠见过几次,秦父有官司找过周靳声代理过。 “记得,怎么了?” 程安宁抓耳挠腮,越来越不自然了,仿佛难以启齿。 秦棠关心询问:“到底怎么了?” 程安宁喝了杯菊花茶,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他睡了。” 秦棠顿了几秒,慢慢瞪大眼,被吓住了,同时又想到自己和张贺年那层关系……心情很复杂。 “我……” 秦棠磕磕巴巴的,好半天说不出完整一句。 “我也不想的。”程安宁这段时间挺煎熬的,只敢和秦棠倾诉,“你别说出去啊!替我保密!” “我肯定不说。”秦棠就不是那种人,她嘴巴可严了,“可是你们……” “意外,真的是意外。”程安宁说起了来龙去脉,前段时间周家家宴,周靳声喝多了,她扶他上楼回房间休息,结果被喝多的周靳声吻了,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 过程挺复杂的,程安宁就挑了重点说,“我现在感觉那晚上他根本没喝多,就是想睡我!” 秦棠提醒她:“小点声……” 程安宁心虚左右看了一圈,发觉没人看过来,松了口气,“你有经验吗?” 秦棠如临大敌,“什、什么经验?” “你不是学医的吗,你比我了解才对,男人喝多了应该是不行吧?” 秦棠点头,“是的……不太行……” “那他怎么能……还那么有劲……” 秦棠突然口干舌燥,一阵心虚眨着眼。 第45章 他回来了? 程安宁就是纸老虎,嘴上车速飞起,真要她做点什么还真做不出来。 和周靳声那那晚就是很好的例子,全程都是周靳声掌控,结束后她是趁周靳声去浴室洗澡后跑的,那晚后,就开始故意躲避周靳声,连他微信都拉黑了,不敢面对。 程安宁被这件事搅得心烦意乱,问秦棠:“你说我现在怎么办?装没事发生吗?” “宁宁,你当时怎么想的,你……愿意么?”秦棠问到了重点。 程安宁心虚揉耳垂,连秦棠的视线都不敢看,“我也不知道……” 秦棠倒了杯茶给她:“他事后有找你么?” “找了,我把他拉黑了,不敢看他说了什么。” “你……就拉黑了?” 程安宁知道自己鸵鸟了,支支吾吾的,“那晚也不能全是他的锅,我可以推开他的,是我没……” “你喜欢他。”秦棠一针见血。 程安宁顿时脸红结巴,“我……没、没、你乱、乱说。” “不然你为什么不报警?他自己就是律师,知道这种事的性质……那只能说明,你也喜欢他。” 程安宁可不是会吃亏的人,能让她如此反常,那只能说明这事没那么简单。 程安宁败下阵来:“可我和他没可能。” 跟血不血缘没关系,是身份太过悬殊,加上周靳声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身边不缺女人。 秦棠看着程安宁想到了自己和张贺年的事,她和张贺年也是没可能,更不会有什么例外,在这个圈子里,婚恋是没有自由的。 程安宁恹恹的,说:“昨天我妈给我电话,让我去相亲,对象都是圈内的子弟,我不想去,由不得我,我妈说没有周家就没有我,我必须得听周家安排。” 秦棠眼皮一跳,“那你真要去相亲?” “嗯。” 秦棠顿时哑言,她握着杯子有片刻走神。 程安宁喃喃自语,“除非我找个能让他们满意的男朋友,有权有势,我又有什么?我又不是周家亲生的,真有这么好条件的那些男人,又怎么会看上我?” 秦棠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说:“宁宁,我能帮到你什么?” “干嘛呀,我和你吐槽又不是找你帮忙,这种事,你也帮不到我。” 大家都有各自的困难。 程安宁家里的事比秦棠家还要麻烦。 …… 吃完早餐,程安宁开车送秦棠回到秦家,下车前,秦棠告诉她:“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找我。” 程安宁比了个ok的手势,“好了,你快回去休息,晚上再来接你。” “好。” 秦家有佣人出来帮秦棠提行李,张徵月刚出门不在家,秦父也不在,秦棠回到后便回房间洗澡睡觉了,她的生物钟乱了套,躺在床上一时半会睡不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张贺年发来了微信,问她到家没有。 秦棠心脏隐隐揪着,回了简单两个字:【到了】。 下午秦棠睡醒下楼便看到张徵月在客厅招待客人,张徵月拉着秦棠热情介绍着,秦棠微微一笑,礼貌喊人,“陈叔好。” 秦棠本就是慢热的性格,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坐了会就说和朋友约了要出门了,张徵月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她摇头,张徵月便让她多穿点再出门,她乖巧顺从说好。 秦棠出门后,刚被她称作陈叔那人问张徵月:“秦棠这是和男朋友约会?” “哪来的男朋友,她现在单身。” “听说之前不是和周家那个……” “早分了。” …… 程安宁订在老地方,有卓岸投资的一个私人会所里,秦棠到那会,人都来了,就秦棠最慢。 三人见面,老规矩,先干一杯。 秦棠不喝酒的也喝了一点果酒,三人里,就她酒量不好,半杯果酒便已微醺,看程安宁和卓岸他们俩互相抬杠。 每次都是秦棠安静坐在旁边看他们俩吵吵闹闹的,有种恍然回到大学时候的生活,可那会也不算是无忧无虑,不过总归是比现在好。 卓岸突然想起来还问秦棠:“贺哥回不回来?” 秦棠摇头,表示不清楚。 “看样子多半是不回来。” 程安宁对张贺年还是挺感兴趣的,拉着卓岸问长问短的,说:“我听说叶家那个谁,好像叫叶繁姿,是不是和秦棠小舅交往过?” “好像是吧。好多年前的事了……” 秦棠不太想听他们聊张贺年和叶繁姿的事,于是去洗手间短暂躲避一会,回来路上却远远看见周楷庭,她定眼一看,发觉没看错,下意识原路返回,却撞到了一个人,脚步踉跄了一下站稳,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戏谑的男声, “这叫什么,投怀送抱?” 秦棠抬头道歉:“对不起。” 男人微抬桃花眼,“不用,被美女撞这么下,我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秦棠刚刚微醺的,现在清醒了,“……” 这人挺油腻的。 秦棠害怕得往后退几步,男人拿眼瞧她,“怎么了,对我一见钟情了?” “这位先生,别开玩笑。” “对美女开玩笑,是我的荣幸。” 秦棠第一次遇到这种男人,撩女人的手段太轻浮了,“你没事吧?” “有事,心脏不舒服。” 秦棠:“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刚刚撞的那么一下她心底是有数的,何况看他那样,哪里是什么心脏不舒服,就是个登徒子,孟浪得很。 男人还靠近,眼眸带着笑意,“我知道,不过我不介意被你再撞那么一下、两下、三下呢?” 秦棠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偏偏这个时候,她无意间回头一看,周楷庭还在那,甚至不止周楷庭,还有个周楷庭的朋友。 场面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妙。 “认识的?”面前这男人没有走的意思,视线变得饶有趣味起来。 秦棠没有理会,想转身就走,毕竟和周楷庭都分手了,闹得也不算太好看,也没必要再维持分手之后的体面。 男人笑了笑,和周楷庭对上了视线。 周楷庭脸色可以说不那么好看,一直等秦棠走远了,旁边的朋友说:“刚那个是秦棠吧,我没看错吧?她这么快找到新欢了?” 周楷庭一句听不下去,说:“分都分了,她想找什么男朋友是她的自由。” “可是楷哥,之前秦棠可是一直追着你跑的,你勾勾手她就来,她去北城也是故意气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话没说完,周楷庭点了根烟,淡淡打断:“等会当着叶瑾心的面别提秦棠!” 叶瑾心正是和他纠缠不断的前任,前段时间从北城回来后,他正式和叶瑾心复合…… 圈里都传开了。 …… 秦棠回到包间,心有余悸,回头看了看,被卓岸瞅见,卓岸看她躲着人一样,问她干嘛呢。 秦棠喝了杯水:“刚不小心撞到一个男的,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遇到了周楷庭。” “哦,我忘了,周楷庭和叶瑾心复合后常来这玩,我都遇到好几次了。”卓岸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 程安宁喝多了,躺在另一边的沙发刷短视频,突然蹭地一下坐起来:“周楷庭那王八蛋又找你复合了?” 秦棠,“没有,卓岸刚不是说了吗,周楷庭都和前任复合了。” 程安宁,“妈的,死周楷庭,让他死一边去,棠宝你别再犯傻了。” “我没有犯傻。”秦棠倒了杯水递给她,哄人的语气说,“你别喝酒了,喝水吧,缓缓。” “我心情不好。”程安宁一眼落寞,趴秦棠身上,“中午他打来找我了,说什么他会补偿我,要车子要钱都行,意思是想继续做点什么,我一听就来气了,王八蛋,把我当外面那些女人了!” 秦棠听这话,心里一惊,小声问她,“他要包养你?” “是吧,连你都这样觉得,我也觉得是,他就是想玩我,他用对付外面女人那套对付我,是怕我说出去吧。” 秦棠轻轻拍着程安宁的脊背,“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不接受,那晚我是自愿的,也没想拿那事威胁他,我和他说了,那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似乎松了口气,让我明天早点回去过年,又给了我车钥匙和卡,说是对我的补偿。” 被折磨对待,程安宁心里不舒服,很难受。 她们俩小声说话,被晾在一旁的卓岸不乐意了,“你们俩聊什么呢,嘀嘀咕咕的,三个人有四个群是吧?” 程安宁怼他:“三个人只有一个群,你都不在群里。” “你们不带我玩!” 程安宁虽然喝多了,脑子还是清醒的,欠欠笑着。 秦棠连忙做和事佬,打圆场,免得他们俩又吵起来,何况程安宁喝多了,脾气上来,不太拦得住。 玩到后半夜,唯一一个清醒的秦棠开车送他们俩各回各家,卓岸先下的车,等卓岸下了车,程安宁说:“棠宝,我不想回去。” “想到回去就要面对周靳声,我觉得胸口这里堵得慌,闷闷的,他怎么能觉得我会拿自己的清白和他闹?就那么怕我缠上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就直说……” 程安宁歪歪斜斜躺在后座,说到后面声音哽咽起来,“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根本不缺女人,那晚就是意外,他喝多了,把我当成别人了……他上着我,喊别人的名字……” 秦棠越听心里不是滋味,她和张贺年何尝不是呢,张贺年心里有谁,她始终摸不着猜不透,是不是把她当成一时兴趣玩,只有张贺年自己心里清楚。 退一万步说,即便张贺年来真的,他们也不可能走到最后。 感情会随着每次相处发生变化的。 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 一路上,秦棠和程安宁聊着,也不知道程安宁有没有听见…… 回到程安宁住的公寓,秦棠不放心她一个人,打电话和张徵月说了一声,便在程安宁家里照顾她。 扶程安宁刚躺下,手机就响了。 是秦棠帮忙接的,打来电话的人是个男的,听出不是程安宁的声音,问她:“程安宁呢?” “她刚睡着,请问你有什么事找她吗?” “你是哪位?” “我是她朋友,我叫秦棠。” “秦先生的女儿?那我们见过。” 秦棠立刻猜到对方是程安宁的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周靳声,她不太记得周靳声的声音,来电显示也没有备注,一时间没认出来,“恩,周律师,你好。” “程安宁和你在一块我就放心了。” “……” 周靳声:“麻烦你照顾她了。” “不客气,是我的朋友,应该的。” “打扰了。” 挂断电话,秦棠看着床上的程安宁,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程安宁酒醒了,头疼的厉害,秦棠买了早餐回来,哄程安宁先吃早餐,还买了缓解头疼的药来,程安宁有气无力趴在桌子边,“还是棠棠好,会照顾人,贤妻良母。” “是啊是啊,你快吃吧,吃饱了再吃药,头就不疼了。” 程安宁嘿嘿笑,不客气吃了起来,完全忘了昨晚喝多的事了,“你昨晚没回家,你家没找你吧?” “没,我打了电话说了。”秦棠看着她的眼睛,说:“昨晚周律师打电话找你,我接的。” 程安宁咬生煎包的动作一顿,“他打电话来了?” “恩,你睡着了,我就没喊你。” 程安宁:“他说什么了?” 秦棠摇头,也没说什么。 程安宁没胃口了,吃不下去,很恍惚,说:“多半是提醒我晚点回家得装好一点,别露馅了。” 秦棠刚想安抚她,她说:“不用安慰我,没事的,我没难过,好着呢……” …… 秦棠是中午才回到家里的,门口挂上了灯笼,对联都换上了,热闹喜庆,院子停着几辆车,好像家里有客人来。 秦棠不想见客人,从后门进到屋里上楼,刚上楼便听到客厅那边传来说话声,甚至还有一道声音挺熟悉的,她身形一顿,用力抓着楼梯扶手。 她没听错的话,那是张贺年的声音? 他回来了? 第46章 在车里 另一边,客厅。 姐弟俩多年没见,有些生分,张徵月很意外张贺年今年回来,之前问他那么多次都说不准。 “你回来,爸妈一定很高兴,不过作为姐姐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别动不动和爸爸吵架,他老人家的身体不太好,去年年初才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我们都瞒着你,没让你知道。” 张贺年拨弄腕表,他难得穿得正经,一身烟灰色的西服正经严肃,不苟言笑,身上净是上位者的气势。 即便听到父亲做的手术,他是清楚的,但没有理会。 佣人端着水果出来,张徵月问佣人:“秦棠回来了么?” “刚回来。” “怎么没见着她进来?” 佣人说:“秦小姐从后门上楼的。” “我就说怎么没见到她进来。” 一旁的张贺年漫不经心玩着打火机。 张徵月看着张贺年,开玩笑说:“秦棠是因为你在这才从后门走吧?你在北城欺负她了?” 张贺年没否认,却是模棱两可说:“可能吧。” “我让你照顾她,可没让你欺负她,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和人家小姑娘过不去。” 张徵月嗔笑责备他,其实明白他在开玩笑,他比秦棠大那么多,又不是流里流气的男人,怎么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张贺年起身喝了杯茶,起身准备离开,“没事我先走了。” “等会一起走吧,今年我们回张家过年。” 张贺年顿了几秒,问:“秦棠也去?” “去呀,不过还没和她说。” 张贺年鼻音很重说:“我送她吧,顺便聊点房租的事。” “什么房租?” “她在我那住,还给我房租水电,之前一直忙,没时间和她说这事,刚好聊聊。” 张徵月很惊讶:“你收了?” 张贺年:“嗯,收了。” “你早说啊,怪不得秦棠去一趟北城瘦这么多回来,原来问题出在你这里,你知不知道她大学起就没跟家里要钱,她爸还有我给的钱她一分钱都不花。” 张贺年敛眸,若有所思起来。 张徵月交代他:“你姐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这样,你先带秦棠回老宅吧,今天老宅人肯定不少,秦棠内向,不善言辞,你帮忙看着点。” …… 秦棠回到房间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了。 打开门一看,赫然入目的是张贺年。 走廊安静,张贺年静静站着,目光没什么情绪却又仿佛暗藏玄机自上而下审视着她,她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迟疑出声:“你、你怎么在这?” 张贺年声线沉沉得让人心头惴惴不安,“不欢迎我?” 秦棠:“……” “刚刚进院子听到我的声音了?为了躲我特地绕后门?” 秦棠否认:“没、没有,我不确定是你,只是不想到打扰……” 她没有承认。 张贺年居高临下:“看见我回来,很失望?” 秦棠即便这样想也不敢承认。 虽然是在她家,他应该不会乱来。 即便如此,秦棠还是不敢放松下来,说:“不是。” “秦棠,你很喜欢说违心话?” 张贺年的视线仿佛卷着她的心脏,一寸寸往死里钉。 秦棠蓦地想起张贺年在北城说过的那些令她害怕不安的话,她声音很小,恳求他:“我求求你……” “求我什么。” “不要说出来……” …… 片刻后,秦棠上了张贺年的车。 夜色暗下来,处处都是张灯结彩过年的喜庆氛围。 秦棠想到自己是要和张贺年一起回张家老宅,就不安,尤其还要见张夫人。 张贺年沉默开车,侧脸线条冷硬,扶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手背青筋突起,窗外光影流转而过,他的五官时而清晰明朗,时而隐匿在阴影里,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去张家老宅的路程怎么着都有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对秦棠来说,如坐针毡、分秒都是痛苦的折磨。 张贺年落下车窗,征询她的意见问:“我抽根烟?” 秦棠后知后觉:“好。” 张贺年烟瘾挺大的,秦棠不由自主想起和他接吻时,有淡淡的烟草味,她不讨厌,也不排斥,是理智让她保持清醒,不要沉沦,更不要上瘾……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么? 秦棠绝望想着。 车子渐渐偏离繁华的街区,来到隐秘的巷子,经过一段路就是张家老宅了,那是一座伫立百年的老宅子了,占地约莫也有三百多平,古色古香的老宅子,门前两边伫立威严的石狮子,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院内假山壮丽,淙淙的水池,入户门中间有道石雕照壁注重了隐私。 秦棠以前来过张家老宅过年,那会张贺年不在,没那么大的压力,可但这会和张贺年一起来,她总有种心虚感。 车子停在比较角落的位置,没有灯光照过来,远远的能看见亮着灯的张家老宅大门,秦棠想要下车,车门却没开,还是锁着的,张贺年又一根烟抽完,不着急开车门,而是说:“进去之前,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秦棠的心仿佛跃到嗓子眼,抓紧身下的座椅皮套,还是刚刚在秦家的那句话,“我一直把您当做长辈……之前那几次是不对的,不能一错再错……” 车里陷入昏暗,秦棠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闻到车里还没完全飘散的烟味,不知道哪户人家已经开始放烟花了,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张贺年关上车窗,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半瓶,随意丢了回去,造成的动静让秦棠心脏都跟着跳了下。 桉城的冬天不怎么冷,秦棠穿的不多,一件白色的卫衣和灰色运动裤,她的最爱,休闲又青春,本来年纪也不大,亭亭玉立的,穿什么都别有味道。 张贺年刚上车时脱了西服外套,只穿了件白色衬衫,整理束进裤腰里,显得腰身劲瘦有力量,整个人沉稳又充满荷尔蒙的味道。 秦棠根本不敢正视他,还是刚刚在秦家下楼时看了看他的背影,只有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她才敢多看他一眼。 以后他要是有女朋友了,结婚了,即便是在角落里,她也不能再看他一眼,多一眼都不行。 秦棠胡思乱想的间隙,原本坐在驾驶座的男人突然侧过身来,胸腔压着她,汹涌澎湃的吻落下…… 不远处就是张家老宅大门,不断有车子经过,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 没有人关注到隐蔽在角落里这辆车在上演着什么戏码。 黑暗里,秦棠死死攥紧手,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深怕被人发现…… …… 另一边,秦父回到秦家,和张徵月一块回老宅。 路上秦父问起了秦棠的事,连秦棠实习的医院是哪一家叫什么都不清楚,张徵月说:“你这个亲爹还不如我这个后妈,我都知道,你不知道?你到底关不关心你女儿的!” 秦父是不怎么关心,说:“还不如留在桉城,非得跑那么远。” 张徵月帮秦棠说话:“你这个当爸爸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棠棠有自己的想法很好,而且她在的那医院比桉城所有医院都好,去那能学到更多东西,这不好么?” 秦父冷哼一声,对于秦棠学医一直有意见,当初秦棠报考医学专业时,秦父为此生过好大的气,加上秦棠温吞冷淡的性子,秦父觉得她做什么都不行,尤其是要和人打交道的医生。 秦父板着脸还要说什么,被张徵月打断,“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你跟我说就算了,等会回到张家,你别教育你下属那套用到家里来,何况棠棠还年轻,她想做什么趁年轻去做就行了。” 秦父冷哼了声。 …… 秦棠被张贺年的大胆行径吓到哽咽,求他说:“会被看见的!求你了!别这样!” 来往的人不少,要是被人看见…… 张贺年仿佛没听见,不等她说完,再度覆上她的唇。 直至秦父的车子出现在视野里,秦棠侧脸望过去,隐约看见秦父和张徵月从车里下来……似乎没察觉到角落里停的车,径直进了张家…… 秦棠如遭雷击,浑身的热度消散了一大半,喊他名字:“张贺年,我爸……” 张贺年咽了咽喉咙,意识清醒了些,却还是在她唇上流连了少许,平复好心情,再开口时,声音哑得不像话,“等会问起来,就说去加油了。” 秦棠意识到,他好像不想被知道…… 片刻后,他们俩各自整理好着装,张贺年坦然自若,秦棠心惊胆战…… 张贺年又点了根烟在唇边缓缓抽着,和秦棠说:“等会结束,等我电话。” 秦棠瑟缩了下。 多半是想继续刚刚没完成的事。 不上不下的最难受了。 张贺年又说了句:“听话。” 秦棠咬唇。 …… 张夫人在正-厅和亲朋好友聊天,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热闹的氛围。 今天是大年三十,来张家的都是亲戚,只有逢年过节才有这种热闹的场景。 女人们在一处聊天喝茶,男人们在另一处。 等张贺年带着秦棠出现时,张徵月第一个问他:“不是你们先来的么,怎么这么慢?” “车没油了,兜了一圈去加油。”张贺年进门前碾灭了烟蒂,这会没抽烟。 张徵月信了:“我就说呢。” 张夫人坐在主位,怀里抱着不知道哪家的孩子,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她视线敏锐看向站在一旁的秦棠,开口,“秦棠怎么站那么远?” “夫人好。”秦棠被点到名,只得上前来乖巧喊人。 张贺年进来前抽了一根烟已经平复了下来,神色正常,举止正常。 秦棠没他那么有本事,她刚没忍住掉了几滴泪,恐惧使然,却还是情动了,眼尾发红,这会还没完全消下去,她便低着头,没敢抬眼看人。 这一幕自然被张夫人瞅见了,张夫人眼神犀利得很,上次在北城那会就看到秦棠出现过这种反应,这会更浓烈了,一眼便看出来那是什么状态。 一次是意外,那两次呢? 而且还是和张贺年一块出现时才有的。 察觉到张夫人的视线,秦棠浑身发毛,像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凌迟。 还是张贺年挡住张夫人的视线,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 没等张夫人细细深究想过弯来,注意力被张贺年吸引,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贺年懒洋洋回答:“想回来就回来了。怎么,不欢迎,不欢迎我立刻走。” 张徵月赶忙拦着:“回都回来了,还走什么,刚刚和你怎么说的,收敛点,别气人了。” 张夫人到底还是高兴了,毕竟儿子回来了,至于秦棠的事,没有实质性证据,加上真有什么,张贺年还在场,不能如何,只能暂时放下。 “别拘谨了,随便坐,等人齐了就要吃饭了。”张夫人说着从一旁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秦棠,“快拿着,孩子。” 在桉城,没结婚就能拿压岁钱,特别是张家这样的门庭,十分注重繁文礼节。 第47章 “我听话。”(略改) 秦棠礼貌谢过,说了些祝福词,张夫人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不客气,随意坐。” 秦棠在一边坐下,一如既往安安静静,乖巧顺从的模样。 这种节日吃饭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张夫人享受被拥戴高高在上的感觉,作为身处高位的夫人,张夫人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张家,代表她丈夫,因此张夫人是圈内大部分阔太们攀附的座上宾。 正厅都是女眷,张贺年没待太久,他原本也不喜欢这种场合,露了个面就走了。 等秦棠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见张贺年的身影。 旁边的太太们问起了张贺年的婚事,家中有适婚的女儿,都想搭个线,在场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张夫人心里自是明了,这些人里都想和张家攀亲。 即便家中没有适婚女子,也可以找亲戚的、有关系相好的,只要成了,是天大的好事。 秦棠在一旁没有参与任何话题,静静听她们聊的语气和神态,更像是在生意桌上谈一笔买卖…… 也是,圈子里的婚姻,就如同一桩利益交换的买卖,儿女们都是价值昂贵的商品,自然是要经过层层挑选的。 张徵月是例外,她也是二婚,年轻的时候和家里司机的儿子领证结婚,都有了孩子之后才瞒不住,被张家用尽手段棒打鸳鸯,不允许留下孩子,堕了胎,婚也离了……才有了后面和秦父结婚的事。 知道实情只有张家和司机家,张家对外瞒得很紧,所以对秦家再怎么不满意,也得同意,就是为了掩盖张徵月的丑闻。 到了张贺年这,张夫人才格外注重张贺年的婚事,精挑细选,层层把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放眼桉城,能入张夫人法眼的可太少了,没几户人家入选。 秦棠越听心里越是沉得厉害,紧紧抓着裤腿。 …… 程安宁以前就说过秦棠不适合做坏事,更不会撒谎,情绪或多或少都表露在脸上。 不怪张贺年总是轻而易举看穿她的心思,究其原因是她不会掩藏,何况对方是张贺年。 想到张贺年对她的那些心思,以后他会将这些用在别的女人身上…… 光只是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她很矛盾,一方面抗拒和张贺年有关系,一方面却又在意起他和别人的事…… …… 夜幕上绽放无数烟火,张家请来的主厨还是八大楼的总厨团队,位置都有讲究,秦棠跟张徵月坐张家的主桌,孩子们都是由太太和佣人照顾,男人们向来坐在一旁不管,聊着他们的时事…… 去年这个时候,秦家也是来张家吃的团圆饭,张家的规矩比其他权贵家不知道森严多少,秦棠喜欢不起来,也不习惯,只觉得分外压抑。 从张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其他人还在聊家常,饭是次要,主要是应酬。 秦棠吃饱了悄悄溜出去院子透透气,她在张家没什么存在感,不会有人管她,张夫人也无暇顾及。 外面还算安静。 月色正浓,微风拂面,水池在光线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秦棠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在里面喝了点果酒,又有点上头,有点微醺。 静悄悄的,突然听到身后的假山传来很微妙的动静…… 那声音此起彼伏的…… 秦棠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什么动静。 她屏气凝神,深怕惊扰了假山后面的男女,拿出手机关了静音,准备离开,却听到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你看你这样……” 女人娇嗔,“好了,够了,出来太久会被人怀疑的。” 秦棠原本要走,站起来时步伐一顿,那女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他们结束了。 秦棠没再犹豫,赶紧离开。 沿着回廊走到尽头,是一处小亭子,里面没开灯,秦棠躲了进去,趁着光线,秦棠看到一男一女从假山里面出来,走到亮堂一点的地方,秦棠认出那男的是昨晚在会所撞到的人,看清楚女人的身形后,秦棠很震惊。 …… 等人走远后,秦棠才走出来,准备回去看看结束没有,刚走到大门处,迎面碰上张贺年,她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有人,下意识侧身躲开,头顶响起张贺年的声音,“去哪里了?” 秦棠抬起头来,对上张贺年深沉的视线,她怔了下,说:“没、没去哪。” 张贺年明显不信,并没有深究,问她:“吃饱了?” 秦棠点头,嗯了声,飞快眨了眨眼,有些心虚。 “那就走了。” 秦棠疑惑,可以走了么? 等会不是还有节目? 看见她的迟疑,张贺年不冷不淡问:“怎么,不想走了?” “不是,我跟我爸回去。” “我和你爸说了,送你回去。” 秦棠找借口,“夫人那我是不是要去打个招呼……” 张贺年眉头一拧,一双眼睛锋芒锐利,不穿军服时,身上气势仍旧充满威慑力,“我说的,可以走了。” 里边传来欢声笑语,张夫人格外享受。 对张贺年来说,只有吵闹,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氛围,以往在张家这种活动,他向来都躲着,眼不见为净。 今晚要不是秦棠在,他是不会露面。 刚刚还被父亲叫上书房盘问,问他到底什么胡闹到什么时候。 七年没见,一通电话都没有。 见到面便要他直接从北城调回来,那语气,跟下命令没有半点区别。 张贺年一身的反骨,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不会乖乖听从所有安排。 没聊几句,又吵了起来,张贺年愤然离开,走到书房门口,研磨的砚台砸向了墙角,身后响起父亲愤怒的声音,“要不是你是我儿子,你以为你能在北城如鱼得水?!你口口声声说你不靠家里,然而外面的人全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你一条路!” “你就是象牙塔待太久了!愚蠢清高不自知!” “……” 面对父亲的勃然大怒,张贺年面无表情走了。 他在北城出生入死时,之前甚至有次任务,差点把命交代了,所以那会,张家起到了什么作用?能让他拥有不死之身? 片刻沉默。 秦棠握了握手,想到他刚刚在车里说的,要等他的电话。 她垂眸咬唇,轻声说:“我等我爸爸他们……” “你爸喝多了,张家会安排人送。” “我……” 明亮的灯光下,张贺年目光骇然让人胆寒,“秦棠,我说过的话,你又不记得了。” 秦棠不再抵抗,声音很轻,怕被别人听见,“我听话。” …… 张贺年喝了酒,所以是秦棠开车。 张贺年手肘支窗,闭目养神,西装外套丢在后座,他不觉得冷似得,衬衫衣领敞开三粒纽扣,露出深直的锁骨,胸膛上有道很小的牙齿印,凑近了看才能看出来。 秦棠也不知道去哪里,盲目开着,而张贺年的手机在这会响起来,看了一眼,是张夫人打来的。 张贺年接了,语气冷淡:“还有什么事?” “你人呢?” “走了。”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嫌吵。” “秦棠呢?” 车里空间有限,加上手机音量不小,秦棠听得清清楚楚,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用力,她不敢看张贺年,得看路…… “在呢。”张贺年声音微哑,“我送她回家。” 张夫人说:“张家有人会送。” 张贺年:“不麻烦,我要回酒店,顺路送她。” “回酒店?你不回家住?” “不回。” 张夫人沉默了会:“和你爸爸又吵架了?” “吵架不是正常?” 张贺年不以为意,外面的城市霓虹闪过,他看着外面的城市夜景,表情愈发冷淡下来。 张夫人叹了口气,“你们这父子俩的脾气真是一个德行。吵架归吵架,大过年的有家不回,住什么酒店?你的房间我都让阿姨收拾干净了……” 张贺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唇边,不管张夫人怎么说,始终淡淡的:“不回,行了,挂了。” 说完了,张贺年直接挂断电话。 秦棠的神经仍旧紧绷的,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问:“小、小舅,你住哪个酒店?” 夜晚,隐藏在黑暗里的邪性一面慢慢滋生,张贺年吐了口烟雾,“怎么,跟我回酒店?” 秦棠飞快否认:“不是,我送你回酒店。” “那你呢?” 秦棠说:“我回家……” 张贺年意有所指,“那会满意了?” 男人低沉独特的声音刚落下,秦棠身上激起一片颤栗,胸口更是荡开一阵电流,还没等她消化完,又听到男人充满蛊惑的声音说:“真的不跟我回酒店?” 指尖仿佛都被电了,酥酥麻麻的。 她紧张到不能自己,在北城那些个荒唐的一幕又一幕争先恐后涌入脑海。 张贺年没说话,似乎很有耐心。 秦棠咬唇,过了许久才艰难说:“不了。” 她刚刚差一点就答应了。 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张贺年则说:“真狠心,你舒服了,不管我死活。” 秦棠小声辩解,脸颊烧的厉害,“我不是……” “或者不回酒店,找个地方停车,车里解决。”张贺年似乎是来真的,他咬着烟蒂,仿佛和她说的话是再平常再简单的话。 秦棠:“……” …… 车子停在上山的路口处,周围静悄悄的,一片漆黑,连过路的车辆都没多少,这种地方,适合做点什么事。 事实也是。 车椅放平,张贺年慵懒躺着,秦棠的手无处安放,最后握着拳头抵着车窗维持平衡,她咬了牙,不想情绪外泄。 刚刚等车子停下便去后座披上他的西装外套,长发垂在身前,黑发红唇,清冷的月光照进来,显得她特别清纯。 她刚刚有句话又惹张贺年不高兴了,他在蓄意却又小小的报复。 张贺年气息很沉,修长的手来到她腰后,摸着她的脊骨,纯粹是安抚她的情绪。 她紧绷着,突然听到啪嗒很细微的声音,好像是车载冰箱打开了,视线太黑,她什么都看不见,车子也熄了火,没有一丝亮光。 在黑暗里,什么动静都被放大。 “张、张贺年……”她哆嗦喊出声音。 他刚摘了腕表,肯定不是手表碰到了她。 张贺年喉结滚动,应了一声。 “你……”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低沉得,格外有磁性,“别紧张,放轻松……” 她被按向他,双手交叠抵在他胸前,嘴唇被堵住,想象中的温暖滚烫被冰块侵入,还有点果酒的味道。 秦棠快要窒息了,头晕目眩的。 她死活都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天…… …… 没多久,张贺年的手机又在这刻突兀响起,仿佛平底一声惊雷,吓得秦棠浑身颤了一下,手机的亮光有些刺眼,驱散黑暗的旖旎,张贺年扬了扬头,喉结分明,嗯哼了声,拿过手机扫了一眼,声音十分低哑,说:“张徵月的,你怕什么。” 秦棠没他那么大心脏,肯定怕,怕得要死。 张贺年接了开的免提,定了定神才喂了声。 张徵月问他:“你怎么又和爸爸吵架了?” “打来电话问这事?” “不是,秦棠呢?怎么还没回来?” 第48章 “你有女人了?” 秦棠再度紧张起来,人还在他腿上坐着,浑身神经紧绷着。 张贺年一只手还在她腰上轻轻揉着,黑暗里,他凝视着秦棠的脸蛋,借着惨淡的月光,勉强看清楚她不安的神色。 “晚点送她回去。” 秦棠咬唇,真要窒息了…… 张徵月,“你带她干什么去了?” “和朋友喝酒去了,她给我当司机。” “你真是,家里有司机你不要,故意折腾秦棠?” “我没要她房租,她给我当司机,抵债不行么?” “你怎么就跟和秦棠过不去,人是我请你照顾的,你要房租我给你就行了,你别折腾她了,地址发来,我叫司机过去接她回来。” 张贺年没说话了,手掌用力摁着秦棠的软腰压向自己,她软软贴着他,眼眸闪动,透着强烈的不安,生怕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出来。 张徵月催他:“听见没有,把地址发来。” “晚点我会送她回去。”张贺年声音往下压了压,说:“怎么,怕我把她吃了不成?” “你胡说什么,她可是我继女,你别开玩笑。” “行了,结束我会送她回去。” 说完,张贺年不等张徵月说话,便直接挂断了。 车里瞬间陷入安静。 秦棠战战兢兢开口:“我先回去吧……等下他们会怀疑的……” “这么怕他们知道?” 她怕,怕得要死。 手机被张贺年扔回置物架,“怕也没用。” “……” 刚被打断,张贺年继续刚刚没完成的事,勾住她的唇,与她热吻,难舍难分。 她怎么抵触都无济于事。 他如同野兽,满心满眼都是占有。 不过他只是吻她,没有再进行其他事。 车里没有准备防护措施,所以一开始没想碰她,纯粹是意外。 最后,手掌托着她的臀用力rou了几下,随即将人松开,他气息很乱,她也是,大口大口喘气,过了会,稍微平复了些,他吻了吻她的侧脸,呼吸灼热,“你越是欲盖弥彰,他们越觉得有问题。棠棠,你不想公开,我可以等,但前提是,除此之外其他事你得听我的。” 秦棠没说话,头皮一阵阵发紧,不敢反抗。 张贺年的腕表压着她的肋骨,又冷又硬,挺难受的,硬是没吭一声。 …… 张贺年刚和张徵月说要和朋友喝酒,让秦棠当司机,是真的。 方维组的局,特地喊上了张贺年。 还有其他几个朋友。 张贺年带秦棠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方维一下子愣住,没认出来,还是张贺年简单介绍她的名字,方维才恍然反应过来:“秦家那个?” 也是张徵月的继女,张贺年名义上的外甥女。 方维是知道秦棠的,只是鲜少见到她本人,照片都没有几张。 张贺年坐下来后,秦棠还拘谨站着,不知道该坐在哪里,还是张贺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秦棠乖乖过去坐下,其他人她不认识,下意识挨着熟悉的人坐,其实她不想来,是张贺年要她当他司机。 在场包间就只有秦棠一个女孩子,在场的男士想要抽烟,考虑有女孩子在,纷纷很自觉收起烟盒。 张贺年一搭没一搭和方维他们聊天,秦棠很安静坐着玩手机,突然眼前有人递过来一个剥好的橘子,抬眼一看,是张贺年递过来的。 秦棠是很喜欢吃橘子的,越酸越喜欢,桌子上那么多水果,他就拿了橘子,应该还记得她的喜好,她接过,说:“谢谢。” “想喝什么?” 秦棠摇头。 “不渴?” 张贺年意有所指。 秦棠顿时一梗,低声说:“不渴,我要喝东西我会拿。” 她又不是行动不便。 张贺年看她的眼神都仿佛在开车,非常强烈,甚至不加以掩饰,看起来只有他们俩心照不宣,但这一切都被坐在对面的方维看在眼里。 就在方维百般纠结的时候,包间门被人推开,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来晚了。”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穿着打扮很精致,连头发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来的不是别人,是叶繁姿。 秦棠还记得叶繁姿的脸,在看见她的一瞬间,便想起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张贺年和叶繁姿的关系,但又都是一个圈子的,叶繁姿也算他们的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即便她和张贺年是前任关系,该来往还是得来往。 就是今晚的气氛是雪上加霜般的微妙。 特别是方维。 方维是最了解张贺年的,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年纪相仿,又都是男人,他刚要是没看错的话,张贺年看秦棠的眼神和表情……完全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错不了。 方维心里肯定想着。 叶繁姿打过招呼,最后落在沙发一角上,坐在那的男人闲淡慵懒的,利落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五官,即便是坐着,仍旧是一群人里最瞩目的存在。 叶繁姿很轻舒了口气,又见面了。 “贺年,好久不见。”叶繁姿主动上前打的招呼。 张贺年握着酒杯,他今晚难得喝酒,眼神微醺,半眯着,有些迷离,过了好一会儿才鼻音很重应了一声。 挺冷淡的。 叶繁姿不在意,她直接在张贺年另一边坐下来,旁边的人很自觉腾位置挪开,她看到张贺年身边坐着一个女孩,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不过她低着头,头发挡着,看不太清楚模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繁姿热情开朗,仿佛和张贺年没有分开过,还是和以前一样。 张贺年懒懒回答:“刚回来。” “回来过个年吗?” “嗯。” “什么时候走?还是回北城?” 张贺年没回答了,应都不应一下,拿起杯子,薄唇微张,含着杯口,仰头一饮而尽,有几滴沿着下巴滚过喉结,没入锁骨,酒香四溢。 有几分不羁的野性。 叶繁姿视线跟钉死似得,一直看着张贺年。 张贺年却没看她,过了会才说:“方维,我让你办的事呢?” 在一旁暗戳戳看热闹的方维被点到名字,连忙反应过来:“哦哦,你说那个啊,已经办妥了,差点忘了。” 他拿出一份合同和钥匙递给张贺年,“这是房产证还有钥匙,都办妥了。” 叶繁姿好奇问:“贺年找你帮忙买房子?是要回北城定居了吗?” 方维说:“得问他,我只是帮忙跑腿。” 叶繁姿又看向张贺年,说:“你要回北城吗?” 张贺年没理,把房产证和钥匙给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棠,说:“你收好。” 轮到秦棠被点名,她跟触电一样,木然接过,就当是帮他拿一下,没有想那么多。 被冷落的叶繁姿这才又看向秦棠,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认出来是谁,她不禁好奇问:“贺年,你旁边的女孩怎么不介绍一下?” 方维看氛围很微妙,赶忙出声圆场:“她是秦棠,蒋老师的女儿。” 方维也认得秦棠母亲,曾经也在秦棠母亲那学过一段时间国画,不过没坚持下来,也没张贺年坚持久。 叶繁姿紧了紧手指,“原来是蒋老师的女儿,秦小姐,你好,还记得我么。” 秦棠这下再想躲也躲不开了,抬起头来,说:“不记得了,我们见过吗?” 叶繁姿说:“也是,我和你之前没怎么说过话,就见过面,蒋老师带你来过教室几次。那会你年纪还小,不记得很正常。我记得你就好啦,都长成一个漂亮的大美人了。” 秦棠礼貌笑笑,“姐姐,你也很漂亮。” 心里头根本笑不出来。 她没想到叶繁姿会来,倘若知道,她肯定不会跟张贺年过来。 “哪里,还是不如你,你这么年轻,又漂亮,追你的男生很多吧?” “没有。” 叶繁姿又问:“你有男朋友吗?” 秦棠没回答。 是张贺年出声:“查户口?” 叶繁姿说:“我只是好奇问问。”说着对秦棠道歉,“不好意思,我真就随便问问,是不是冒犯你了?那我跟你道歉。” 叶繁姿太过坦荡,说话密不透风,还有回旋余地。 秦棠要是较真了,就是她小肚鸡肠,人家只是好奇问问,没有恶意,她要是不较真,但刚刚确实感觉被冒犯了,她们原本也不熟,感情的事,是她的隐私。 有些边界感强的人,肯定是会觉得被冒犯的。 秦棠待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束,起身便说去下洗手间,她需要透气。 张贺年没拦着,目送秦棠的身影出了包间,他的神情一下沉下来,阴沉沉笼罩其中,没了耐心。 叶繁姿一直都在看他的表情,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表面还是装作没什么事模样,缓缓喊他名字:“贺年……” 张贺年对方维说:“辛苦了,既然拿到了东西,没什么事先走了。” 方维也不敢留,今晚的局虽然是他组的,但也叫上了叶繁姿,谁知道局面会变得如此复杂。 叶繁姿跟了出来,小跑追上张贺年,就在走廊上,她叫住张贺年,“你等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 刚刚包间里那么多人,叶繁姿也不好开口。 张贺年正要抽烟,手掌虚握挡风,点燃烟丝,冷眼瞧着叶繁姿,没有感情的语调问:“还有什么事?” 叶繁姿酝酿了会情绪,笑着开口:“见到你,我很开心。” 过道的灯光比包间里亮,叶繁姿靠他近了一些,正要接着说下去时,注意力被张贺年锁骨下的牙印吸引,他抬手抽烟,领口敞开,虽然很淡,但是能看得很清楚。 叶繁姿仿佛晃了一下,都是成年人,她也有那方面的经验,加上位置太过暧昧,正常人怎么会咬在那,多半是情趣才会留下…… 他……是有女人了? 到了什么程度? 睡过了? 叶繁姿清楚张贺年今年都快三十了,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一直素着,何况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也不少,他不缺女人,可……那会是谁? 脑海里突然闪过前段时间蒋楚和她说的,张贺年和他的外甥女关系不正常。 那会蒋楚打电话和她叙旧无意间提起的。 叶繁姿也不好多问,分了那么多年了,还是她甩的张贺年,她也就不想被蒋楚知道她还惦记着张贺年。 吃回头草挺丢人的。 也说明一件事,她这么多年没找到一个比张贺年还要好的男人,才想着吃回头草。 说来说去,都挺没面子的。 她和蒋楚虽然是朋友,但暗地里都在较着劲。 因为蒋楚对张贺年有意思。 张贺年不太耐烦:“说完了?” 叶繁姿回过神来,问他:“你有女人了?” “不然?” 他没打算瞒着,对前任没瞒着有女人,要么是报复,要么是无所谓了。 前者是分的时候闹得不堪,后者是对新感情的认真,没想和前任欲擒故纵,直接挑明有主了,断绝某些不该有的念想。 叶繁姿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张贺年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在等接通的过程,他说:“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能告诉我你女朋友是谁么?” 张贺年说:“无可奉告。” 语气又冷又淡漠。 叶繁姿不太甘心,她回来这么久,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张贺年,后悔分手的话说不出口,她有骄傲,有自尊。 和前任见面,多半是希望对方过得不好,要么死了。 她不是,她希望张贺年身边没有人,希望张贺年心里还有她一定位置,不是说么,白月光的杀伤力可抵一切,她就是张贺年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是心上的朱砂痣。 “贺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叶繁姿软下态度,在他和她擦身而过的瞬间,伸手攥住他的衣服,想要拉住他…… 张贺年抽身离开,没有一刻停留,电话也在这一刻接通,传来秦棠软软的喂了一声,他语气一瞬变得温柔,“我在会所门口等你,上完洗手间出来。” 叶繁姿听见了。 第49章 只是在装傻 秦棠从洗手间出来,叶繁姿在走廊上倚着墙抽烟,秦棠犹豫要不要打声招呼时,叶繁姿抬头看了过来,并且开口:“秦小姐,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秦棠没出声。 “就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很久。” 秦棠才点了点头。 “你和张贺年什么关系?” 都是女人,跟男人看男人一样,女人看女人也特别准。 何况是秦棠涉世未深,刚毕业没多久,情绪很容易挂脸上。 叶繁姿看出端倪,她想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棠想起张贺年在车里说,越是欲盖弥彰,他们越是怀疑,她垂了垂眼,回答说:“亲戚。” “亲戚?”叶繁姿笑了,“我怎么瞧他的眼神看你并不清白。” “你在说什么?” 叶繁姿话锋一转,“没什么,我开玩笑的,听说你和周楷庭交往过,那你知道么,周楷庭和我妹妹的关系?” 叶繁姿、叶瑾心…… 秦棠面色冷淡看她,不明所以,看起来又似乎对周楷庭和叶瑾心的事不感兴趣。 叶繁姿吐了口烟圈,观察秦棠的表情,“周楷庭和叶瑾心复合了,你知道么?” “听说了。” “怎么看你的反应好平静,是不喜欢周楷庭了?” 其实秦棠和周楷庭在一起那会,她知道周楷庭和叶瑾心分分合合的事,否则周楷庭去年生日那天不会和他的朋友那样说她,这也说明,不止是周楷庭没把她当回事,周楷庭的朋友圈子都没把她当回事。 就连周楷庭身边要好的兄弟,私底下还是喊叶瑾心做嫂子。 秦棠说:“去年五月份就分了手。” 叶繁姿哦了声:“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分了那么久。” 秦棠的手机又响了,是张贺年打来的,应该是等着急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得走了。” “没事了。”叶繁姿淡淡一笑,目送秦棠离开,在秦棠走后,叶繁姿的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 …… 车里,秦棠开车,她刚在里面吃了不少橘子,嘴里都是橘子味,手上都有,怕弄脏他的车,她又拿纸巾擦了擦。 张贺年见她磨磨蹭蹭没开车,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手没洗干净?” “有橘子味,怕弄脏你的车。” 他这车,挺贵的。 张贺年还以为是什么,“不影响你开车,开吧。” 秦棠搓了搓手,“对了,这还给你。” 刚在包间里让她帮忙拿的房产证和钥匙。 张贺年没接过,说:“你拿着。” 秦棠没反应过来,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张贺年闭眼养神,刚喝了不少,太久没喝酒,今天才喝了那么点就不行了,“还需要我说得再明白点?” 秦棠心里咯噔了一下,那股熟悉的不安笼罩心头,说:“我、我不知道……” “总不能真去酒店。”张贺年声线沉缓,带了酒后的慵懒,不像平时一本正经严肃的模样。 秦棠曲解他的意思,“你可以回老宅住……” “那怎么和你偷情。” 秦棠:“……” 果然,这才是张贺年的目的。 秦棠低了低头,没有说话,启动车子。 过了会,张贺年问:“生气了?” “……” “我正经你不喜欢,开玩笑你也不喜欢。” 秦棠还是不说话,她不觉得那是玩笑,也不好笑。 “刚说的是真的,不过不是偷情,是和你约会,总不能真去酒店?你不觉得麻烦,我嫌不干净。” 秦棠认真看路,双手扶着方向盘,显示屏的光照在她脸上,她没有太大的表情,声音很轻,说:“晚上夫人说要给你安排相亲,已经在选人了。” 车里很安静,只有打转弯灯的滴答滴答声。 秦棠开车还是稳的。 张贺年在显示屏上按了几下,放了音乐,随即说:“你想我怎么做?” 他的态度模棱两可,把问题抛给她,明明是他自己可以做的决定,他问她,不就是想得到她的回答。 张贺年在试探,秦棠又何尝不是。 秦棠心乱如麻。 明知道和张贺年再纠缠下去是一条死路。 可还是不由自主被他吃得死死的,甚至在和他车里荒唐时,她有投入,又回应,虽然害怕,还是……逐渐上瘾。 秦棠久久没说话,歌词应景, 【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 【就算再寂寞梦里超出好友关系,唯在暗里爱你暗里着迷】 …… 低沉深情的男音唱出暗里着迷的无奈挣扎…… 秦棠紧张到快不能呼吸,用力咽了咽。 张贺年的手机响起打破微妙的氛围,是方维打来的。 张贺年接通,“喂?” “回去了?” “嗯。” “我还是得解释一下今晚的事,前几天叶繁姿找我吃饭,好声好气求我帮忙找个机会让她见见你,我这不是心软么,就答应了。” 所以不是方维特地牵线,也没想掺和他们俩的事,主要是叶繁姿也是他朋友,他实在不好拒绝,才答应帮忙。 张贺年没有什么情绪,“知道了。” 方维知道张贺年不是什么都计较的人,不过今晚的事多少有些复杂,方维想了半天还是打电话过来解释一下,“我保证再也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 张贺年没说话,真喝多了,眉头一直皱着,不那么舒服。 “不过好奇问最后一句,你和秦棠……” 方维是真好奇,加上又对他们俩之间的事很了解,还听说张家那边已经在给张贺年安排相亲了,他们俩要是真有什么…… 张贺年不冷不淡反问:“你觉得呢?” 方维嘿嘿一笑:“兄弟可提醒你一句,小姑娘还小,而且我看她对你好像不怎么上心,挺怕你的,你别欺负一个小姑娘。” 张贺年紧了紧后牙槽,没了耐心,也没解释,直接挂断电话。 等张贺年挂断电话后又过了一会,秦棠才问:“是哪家酒店?” “不去酒店,去秦园。” 秦园正是他让方维买的房子。是带院子的独栋大平层,地段很好,是张贺年挑选的。 秦棠不认识路,导航过去的。 到了之后,已经十二点多了,秦家的家风还是严的,不过秦父喝多了,一时半会也管不到她,加上张贺年有和张徵月说要聚会,聚会比较晚,张徵月才没有打电话过来催。 但秦棠是心虚的,不想和他再单独相处,只要是两个人单独相处,肯定会出事。 她将人送到,准备打车离开,刚下车,张贺年走到她跟前,说:“不进去看看?” 秦棠说:“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棠棠。”张贺年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秦棠低了低头,晚上还是很冷的,她穿的卫衣有些单薄,不防风,运动裤也是,风绞尽脑汁往衣领裤管钻,很冷,透心凉的冷。 “我不知道哪个问题。”她大脑宕机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张贺年说:“相亲。” 他问的是她想他怎么做。 “我不知道……” “秦棠,这段时间,你对我的态度还是不明确,决心和我在一起,有这么困难?” 张贺年喝了酒的,身上有一股酒味,眼神也比平时迷离,半眯着,透着一股子未知的危险,让人不敢靠近。 她还是沉默。 根本不敢赌。 她没有他那么多资本,而且秦家也没有资本给她赌这段感情。 秦棠很无助,很薄的身子在微微发颤。 “等你什么时候睡腻了,可以放过我吗?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你有过一段。” 话说出口后,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 张贺年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只想是睡你?” 秦棠:“……” “你真是每天都能换着花样气我。” 张贺年非但不让她走了,拉着人进屋。 他也是第一次来,不过都让方维帮忙置办了家具,生活用品都有。 一进来,秦棠就说:“我不在你这里过夜!” 张贺年说:“不是觉得我只想睡你么,你说我怎么会让你走?” “张贺年!” “你喊破声都没用。” “我晚上不回去,阿姨会怀疑的!” 这里和在北城那会不一样。 张贺年一言不发将人抵在玄关处,身上还有酒味…… 秦棠很担心他喝得这么多,会做些冲动的事,不敢再说些不好听的话刺激他,而是求他,软着声音:“求求你了,让我回去了……明天、明天我再来找你,你要是想做,我和你做……” 随着说了那种话,她脸颊染上绯红。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发生了,再矜持装乖很没意思。 她想的是,只要不公开,不告诉别人,私底下进行,她愿意,只要他帮忙瞒着…… 然而事与愿违。 张贺年一听这话,冷嗤了声,眸中情绪更加冷彻,“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秦棠双眼泛着水雾,又委屈又可怜,“……” “就这么看我?” 秦棠心虚,心虚得要死,狠狠咬唇。 “棠棠,其实你都明白,你只是在装傻。” 张贺年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说白了,就是不喜欢他,在她心里,没到可以为了他迈出一步的地步。 …… 秦棠是在一点多回到秦家的,回到家时,客厅留了一盏灯,家里其他人都睡了,小心翼翼回到房间关上门,秦棠平复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脑海里全是张贺年说的话, 一整晚,秦棠都在做噩梦,梦里全是张贺年。 第二天一早上,秦棠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她睡得晚,眼睛很肿,睁不开,没忘记套上外套才去开的门。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敲门的是张徵月,张徵月特地来看她有没有回来。 秦棠还没睡醒,靠着门说:“我回来时你们都睡着了……好像十二点多一点多……” “我还以为你昨晚不回来了,昨晚玩很晚吧?” “嗯,他们都在喝酒,喝了好多。” “以后别去这种聚会了,贺年也是的,也不怕带坏你,我回头和他说说,你再去睡会。” 关上门,秦棠却清醒了,毫无睡意,昨天发生的那些事顷刻间涌上脑海,她实在不想再去面对,也不想再见张贺年,想起来,心脏就蜷缩的厉害。 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和难受在胸口蔓延开满。 消沉了会,秦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程安宁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棠棠,今天有空吗?能陪我去趟医院吗?】 秦棠想的是程安宁生是不是生病了? …… 大年初一,秦家是要走亲戚的,秦棠也是要跟着去的,但她有急事,和张徵月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来到医院,程安宁坐在走廊上,失魂落魄的,头发都没有扎起来,很不符合她平日里的打扮,可见事情的严重性了。 秦棠陪程安宁做了一系列检查,得知程安宁是先兆性流产。 甚至都没有保的必要。 程安宁得知情况当机立断和医生说:“打掉,我不要孩子!” 饶是秦棠都被吓了一跳,来不及追究前因后果,先陪程安宁做清宫手术,尽快。 程安宁是昨天晚上回去后就觉得肚子疼,不舒服,还以为是生理期了,结果今天早上排出的血很多,她有点害怕,就来医院挂号了。 她也想起来那天和周靳声做完后来不及吃药,而且当天就来了生理期,以为来了生理期就没事了,结果还是中招了。 手术很快安排上,程安宁被推进手术室时,和秦棠说:“帮我保密。” “我明白,我都知道,你放心,别怕。” 在等程安宁手术那会,秦棠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给程安宁术后用的衣服和日用品,她这情况要在医院观察,秦棠没想到,买个东西功夫都能撞见周楷庭,以及叶瑾心。 在秦棠要避开的功夫,周楷庭已经看了过来,身边的叶瑾心开口:“那是你前女友?” 周楷庭没说话,推着车。 “有很久没见了吧?要不打个招呼?”叶瑾心提议。 “不用了。”周楷庭淡淡说。 “怎么了?分手闹得很不愉快?” 叶瑾心是知道周楷庭前不久去过北城找过秦棠复合的。 第50章 男人有一个,你要不要? 周楷庭没回答,叶瑾心说:“你是默认了还是不想回答?” “别闹了,行么。” 叶瑾心一听这语气瞬间不乐意了,说:“怎么了,也想和她来个分分合合?” 周楷庭不说话了,强势拉着叶瑾心离开。 秦棠买完必需品回到医院。 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多小时,程安宁才被推出手术室转入病房观察,看她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秦棠很心疼。 程安宁醒过来是下午的事了,秦棠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都过去了,没事了。” 程安宁眼角滑落一滴泪,就连哭都没有力气,默默留着眼泪。 很不舒服。 清宫哪里会舒服的。 还很伤身体。 天渐渐暗下来,秦棠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晚上不回去了,张徵月问她怎么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在朋友家里聚会,张徵月表示理解,又问了男生还是女生,秦棠说是男生,张徵月怕她觉得烦,解释说:“你是成年人了,本来我也不该多问,但为了你好,啰嗦了几句,你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 说实话,张徵月这个继母很尽责了,对秦棠也很关心,可昨天晚上在张家老宅那一幕,她不会忘记。 秦棠心情很复杂。 为什么一个人会有两面截然不同的面孔…… 而她也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和父亲说。 回到病房里,程安宁的手机在响,她盯着手机出神。 “怎么了?谁的电话?”秦棠上前问。 “是他打来的。”程安宁没有拉黑周靳声的手机号,只拉黑了他的微信号,这会周靳声打来了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事,程安宁莫名的有些慌,不敢接。 考虑到病房还有其他人,秦棠压低声音问她:“他知道吗?” “不知道,不能让他知道。”程安宁咬唇,“就你知道。” “我不会说的,电话我来接吧,你一直不接,他有可能会怀疑。” 程安宁将手机递给秦棠。 秦棠走出去接的,她刚喂了一声,周靳声便听出来她的声音,问她:“是秦小姐?” “你好,周律师。”秦棠心里紧了下,心想周靳声的记忆力也太好了,一下就听出她的声音。 “程安宁呢?” “她不太舒服,在挂水。” “哪里不舒服?” 周靳声刨根问底。 秦棠不擅长撒谎,那点功夫应付张贺年都不够,别说是周靳声了。 “生理期,不舒服,到医院挂水,我在陪她,你有什么事吗?可以和我说,我帮你转达。” 秦棠手心都是冷汗,紧张的。 周靳声说:“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 “不用了,安宁说不想见别人,她还在休息,你过来只会打扰她。” “是么。” “是。” 周靳声过了会才说:“人没事?” “没事,在休息。” “知道了。” 说完,利落挂断电话。 秦棠舒了口气,回到病房,把手机还给程安宁,说:“好了,我说你是生理期不舒服到医院挂水,他问我在哪家医院,我没说。” “嗯,谢谢你。” “不客气。” 秦棠在医院陪了程安宁一晚上。 …… 第二天,秦棠早上出去买早餐,回来时程安宁却不见了,秦棠手忙脚乱打电话找程安宁,电话却没人接,还是隔壁床的阿姨说:“你朋友出院了,叫我跟你说一声。” “出院了?她说的?” “是啊,你走后没多久,她就出院了。” 秦棠恍惚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怎么一声不说就走了? 几分钟后,秦棠收到程安宁发来的消息:【棠棠,抱歉,我想自己冷静会,先走了,你不担心,我没事,等我消化好了再来找你。】 程安宁就是这样,每次有什么事都要躲起来,谁都不见。 这次出这么大的事还是一样。 秦棠发了很多微信给她,都没有得到回复。 就这样,秦棠失魂落魄回到秦家,刚进门便看到叶繁姿出现在自己家里,和张徵月有说有笑的。 秦棠甚至来不及躲,被张徵月叫住介绍起来,“这就是秦棠了,来,秦棠,这是叶繁姿,和贺年……” “按照年纪,你得喊声姐姐。” 叶繁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温柔望着秦棠,仿佛第一次见面,“你好,秦棠,我是叶繁姿,刚刚徵月姐没说完,我是贺年的前女友。” 张徵月说:“虽然是前女友,但我们是朋友,关系好,不在意这些。俗话说,分手了也是可以当朋友的,何况你是和我弟弟谈恋爱,又不是我,可别和我搞得那么生分。” 叶繁姿说:“不会,我和贺年现在都还是朋友,关系没那么坏。”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着,秦棠没听进去,注意力飘散,更没深究叶繁姿会出现在自己家里,说:“你们聊,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不等她们反应,秦棠已经上楼了。 …… 秦棠回到房间没多久,手机就响了,不过不是程安宁打来的,也不是张贺年,是卓岸。 卓岸找她晚上出去玩。 秦棠没有心情,回绝了。 卓岸说:“别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见不了几次你又要走了。” “我有点累,不想出去。” “可我都胯下海口了,你要是不来,就没意思了,我特地为你组的局,你是c位。” “我不去。” 卓岸着急了:“不行,你晚上必须来,再说了,程安宁也来,你更得来了!” “你联系上宁宁了?” “怎么了,程安宁怎么联系不上了?” 秦棠差点说漏嘴,“没,没有,我只是问一下。” “那你来呗,地址等会发给你,你不来,我就到你家抓你!” …… 晚上卓岸的局,秦棠还是去了,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程安宁。 只是到了地方坐了一个小时迟迟不见程安宁,倒是见到了张贺年。 她都忘了卓岸和张贺年的关系了…… 从昨天晚上之后,张贺年没有找过她,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张贺年不主动找她,她更不会主动找他。 明明才隔了一天没见面,张贺年好像不认识她了,眼神表情都很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落座就在那抽烟,偶尔和卓岸他们寒暄几句,话不多,明明不怎么参与进来,却能让其他人忽略不了他的存在。 包括秦棠。 他进来后,也没和秦棠说过一句话。 卓岸看出端倪了,虽然张贺年不近女色,但秦棠和张贺年怎么说都有一层亲戚关系,卓岸悄悄和秦棠说:“不是,我说棠宝,你是不是不太礼貌了。” 秦棠很懵:“什么?” “再怎么说,贺年哥都是你长辈,没有血缘关系也有辈分在那,你们可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见到长辈也不主动打声招呼?” 秦棠声音闷闷地:“他也没和我打招呼。” “他是长辈!哪里有长辈和你主动打招呼的,你快去打声招呼,别搞得那么尴尬。” 卓岸比秦棠圆滑多了,还是个人精。 秦棠不是很想过去,主要是她和张贺年之间的问题太复杂了,剪不断理还乱,她呆坐着,不肯挪动一分。 卓岸:“程安宁这死丫头也是,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干嘛去了?” 秦棠没说话,心里揪成了一团。 其他人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都是人来疯,和卓岸一样的,只有张贺年那一片是安静的,秦棠这里也被抓去打牌。 不过心不在焉,玩了两圈都是输,她就下了牌桌,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安静喝着饮料。 卓岸则跑去张贺年那套近乎,给张贺年那点了根烟,嬉皮笑脸的,说:“贺年哥,辛苦你帮忙照顾棠宝了,她年纪小,性格内向,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多包涵……” 张贺年侧了侧头,颤颤咬着烟头,:“你对她挺关心。” “都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能不关心么,我可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她这孩子,心眼直,太藏事了,有时候脾气又倔,您没少被她气吧?” 张贺年鼻音很重冷哼了声,扫向了秦棠一眼,她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又低下头去,还往外边挪了挪,半边屁股悬空坐着,就好像感觉恨不得离他越来越远。 张贺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没耐心再坐下去了,说:“行了,卓岸,就算你不说,看在亲戚一场份上,我不会亏待她。” “我就知道贺哥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我敬您一杯。” 卓岸说着要敬酒。 张贺年扯了扯衣领,说:“昨晚喝过敏了,不喝了。” “那不喝酒,以茶代酒。” 张贺年倒是喝了杯茶,起身就离开了。 张贺年起身走到包间门口顿了几秒,随即拉开门把手离开了。 卓岸回到秦棠那边坐下,说:“放心,我都帮你说好了,贺年哥肯定不会计较你不礼貌,你看,是不是很感谢我?” 秦棠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他们一直在看自己,她莫名就很紧张,问他:“你们说了什么?” “我就是说让他多照顾照顾你,你这臭脾气……” 秦棠恍惚了下,没说话。 心烦意乱了会,打开手机看,空荡荡的,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秦棠拿起桌上没人碰过的酒杯喝了一口,也不知道什么酒,火辣辣的呛喉咙,差点吐出来,说卓岸说:“这是什么酒?” “龙舌兰,宝贝,这是烈酒,不带你这样干的!” 秦棠听不进劝阻,又倒了杯喝下,眼睛都睁不开了,一下子全吐了…… 卓岸在旁啧啧称奇,“好家伙,你受什么刺激了?你不是乖乖女吗?从来不喝酒的?” 秦棠被呛得掉眼泪,舌头打结:“我以前……不乖的。” …… 秦棠想要放纵,也得等张贺年走后,身边有值得信任的人才放纵的。 她喝不了酒,一碰酒就醉。 站都站不稳,晃晃悠悠的。 很上头。 脸颊更是跟灼烧一样,很热很烫。 原本去而复返的人突然回到了包间,从卓岸手里将人接过。 秦棠懵着,却也知道是谁回来了,她拉着卓岸胳膊的衣服不肯松手,嘴里嘟囔着:“别丢下我……你别不管我……” “妈妈……” 说着说着,秦棠掉了眼泪,声音哽咽喊着:“妈……” 话还没说完,身子被人直接扛在肩膀抱走了。 卓岸还在那说:“贺年哥,别这样扛,她醉了很难受的!” 不过没人理。 走出包间后,张贺年才将人放下来改为公主抱,看她醉醺醺红彤彤的脸,张贺年没好气骂了句脏话,说她:“挺长本事的,吃准了我走不掉?” 秦棠被丢进车里,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出于本能想要下车,她双手无力推搡着车门,还没打开,手腕一紧,被一道力量禁锢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她费劲睁开眼,眼前人的五官好几个重影,根本看不清楚是谁,她嘴角一瘪,眼泪又开始掉,喃喃着:“我要回家……要妈妈……” “多大人了还要妈妈?”张贺年没好气说,不过很快意识到她喝多了,他跟一个喝醉的人生什么气,“妈妈没有,男人有一个,你要不要?” “要妈妈……”秦棠只重复这一句。 张贺年凝视她许久,所有情绪化作一团长长的叹息:“棠宝,你要我不好么?” “我又不差,当不了你妈,可以当你男人,你想要什么爱,我都给你。” 不过喝多的人根本听不进去。 后半夜,张贺年把人带回了秦园。 他给张徵月打了电话,说秦棠喝多了,人在他这里,等清醒了再送回去。 免得秦父看见了生气。 张徵月放心张贺年,没再说什么,帮忙打圆场。 秦园里除了女人的衣服,其他都有。 秦棠一身都是酒味,还不老实,扯着衣领说热,想脱衣服。 张贺年将人抱进浴室里,浴缸已经放满了热水,将人抵在洗手池上,猝不及防吻向她的唇,咬着她…… 动作甚至有些粗暴,她呜咽发出哭声,细细弱弱的,仿佛被欺负狠了…… “清醒点,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