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都重生了谁走老路啊
“走赶紧去食堂打饭，整个自习都见你在愣神，这会总该醒了吧。”
徐源听着耳旁响起的熟悉声音，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力道，逐渐回过神来。脑袋微微向右边扭动，看见一个留着自然卷短发，小麦色皮肤圆脸的男生闯入视野。
身上穿了件蓝白横条纹短袖。
他对这个身影并不陌生，正是他的高中同桌杨斌。
回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心里依旧难以置信：“我居然重生到了高中时期！”
他清楚记得昨天晚上因为赶院里项目的进度，睡的比平时晚了些，没想到再次醒来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由七张熟悉双层铁床组成的寝室。被杨斌从床上喊起来，随便洗了把脸，连牙都没刷便急匆匆跑到教室上早自习。
以至于整节课都比较懵逼。
也幸亏英语老师没来，否则他这個状态免不了去外面走廊吹风。
浪费一个早自习的时间，把事情消化完毕，心里只剩下激动和兴奋，以及对未来的期盼。
毕竟这可是好事。
无论现在的生活怎样，对过去总难免抱有遗憾。
能回到高中时代重新来过，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伴随这些念头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徐源的眼神彻底恢复清明，再次看向这位陪伴了自己整个高中时期的老同桌，用仍带有些许青涩的声音说：“你先去吃吧，我要找班主任说点事情。”
“用不用帮你把饭买了？”杨斌没有过多追问，起身沉声回了句。
“我等下就过去。”
“那行吧。”
面对徐源的回复，杨斌点点头然后朝门口走去。
此时班里已经不剩几个人。
接着徐源也不再耽搁，出了门顺着走廊前往东面那栋教师所在的综合办公楼。
……
走在校园道路上，目光所及之处周围环境和奔向食堂的同学身影，逐渐与脑海深处的记忆重合。
这个年代房价还未上涨，手机属于稀罕玩意。
校服更是大城市学校的标配。
倒是每个人的精神面貌朝气蓬勃，充斥着斗志和希望。
很快徐源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顾不上回味和感慨，当即加快了脚步。
固远一高的老师大多居住在学校附近，早上基本都会选择吃完饭再过来，这使得徐源上楼后很容易便找到了自己的班主任。
担任数学老师的王清韬。
“你怎么没去吃饭？”注意到徐源走过来，王清韬抬起头率先询问。
到了这个时候，徐源自然不会还像以前那样，面对老师连话都不敢讲，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班主任，我想报名十月份的全国高中数学联赛。”
话音刚落，王清韬瞬间板起了脸。
迟迟没有表态。
徐源对自己班主任的这种反应倒没感觉意外。
早在去年他高二的时候，便已经报名参加了数学联赛，并且还是固远一高首次组建竞赛班。
作为固远县第一高级中学，重点班本科率与市里的高中没啥差别，哪怕在全省都名列前茅，只有竞赛这块始终未有建树，全校师生重心都放在高考上。
或许是想做出新的成绩，去年校长顶着压力组建了数学竞赛班。
从各班抽调数学尖子参赛。
并让王清韬作为带队老师负责训练。
可惜在花费了不少时间后，最终仅有一人拿到省三等奖。
加上有家长对自家孩子其他学科成绩下降提出不满，今年学校便没有再提竞赛的事。
这对王清韬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你怎么突然又有这种想法？”王清韬把徐源的思绪打断，先是叹了口气，接着语重心长的劝说：“你现在已经是一名高三学生，明年又是三加大综合模式，我还是建议伱把心思都放在高考上。”
“我想再试一试。”徐源语气坚定回答。
前世他虽对竞赛失利抱有遗憾，但碍于高三压力并没有再继续参加竞赛，而是按部就班的备战高考。
可因为偏科问题，只勉强挂上一本录取线。
如今重回高中时期，怎么可能还去走过去的老路。
他要规划自己全新的人生。
弥补遗憾。
何况参加竞赛保送名牌大学，也有助于攀登前世未到达的院士高峰。
王清韬抬手按着太阳穴，不确定的问：“暑假你家里给你报了竞赛补习班？”
“没有。”徐源摇摇头。
听到回答王清韬换了个动作继续说：“你应该知道联赛加试的难度，没有专项训练辅导，继续参加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我都明白。”
王清韬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受什么刺激，突然变化这么大，可却也能看出其对这件事的决心，注视着对方的目光最终语气还是缓和了下来。
都已经到嘴边劝说的话变成了询问：“这件事你父母同意吗？”
说完又忍不住叹气。
这个年代不是人人都有手机，在这种情况下想和在省会打工的父母联系不容易。
想到父母向来尊重自己的意见，徐源直接道：“他们都支持我的决定。”
就这样。
最后在班主任的帮助下，他如愿完成了报名。
有着参赛经历，省去很多流程。
填写完信息交上报名费，总算稍微松了口气，但刚准备转身去食堂打饭，却又被王清韬喊住。
“等一下。”
“这是昨天的数学试卷，我已经批改完了，你顺便拿回班里发下去。”
“另外这段时间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徐源想起开学后学校举行了摸底考试，对此自然没有多说什么，伸手便拿起办公桌旁边的数学试卷。
“谢谢班主任。”
再次发自内心向王清韬道谢后，匆忙朝食堂奔去。
王清韬视线跟随着徐源，神情复杂的摇摇头，直到对方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时值八月份开学季，高三的报到时间要远早于高二和高一学生。
复读班则是直接没有假期。
眼下虽学校里只有复读生和高三生，但因为食堂仅开设了少量窗口，每次打饭战况依旧激烈。
不过相比前两年还要自己带馒头，已经幸福很多。
徐源到达食堂时，刚好过去了人最多的时候，很快打好饭菜便自行找了处空地蹲那吃。
没错。
这个时候固远一高还没有餐桌。
期间他也没特意去找杨斌，吃完就直接回了教室。
他所在的班级属于重点班，尽管眼下省内不采取文理分科模式，但班内同学却经过了几次流动。
除相熟的那些人外，其余说实话不太能认清。
何况很多都有二十年没见。
于是他把试卷分给已经回来的同学，让他们帮忙发下去。
全部搞定后他拿着自己的试卷回到座位，有些明白刚才班主任为什么板着脸。
“分数下降了不少，这成绩去参加联赛确实是浪费时间。”
看着试卷上用红笔打出的三个数字，徐源对之前的记忆又清晰了几分。
他记得自己暑假并没有好好复习，成绩下降数学只考了126分倒也正常，可惜这个成绩放在县里其他高中班级或许不错，但在一高重点班却显得不那么优秀。
更不要说想在联赛中取得成绩。
不过此刻他倒一点不慌，前世他学的专业虽然不是数学，可后面好歹考上了箐华的研究生，并读完博士成为副研究员。
加上现在又升级了硬件，他对一个多月后的数学联赛很有信心。
“先把错题重新做一遍。”
念头停留在这里，徐源决定先把错题解决，然后再制定适合的复习计划。
话落便拿起笔将目光投向试卷。
而说起来也怪，明明这时候班内不算安静，他却很快沉浸在解答错题中不受影响，仿佛周围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面。
就连中间杨斌回来都没注意。
紧接着他更是惊讶的发现，自己视野之中似乎多了点东西……
第2章 新硬件就是好用
能够快速专注沉浸在自己正做的事，不受外界各种因素干扰，可以发挥出远超平时的效率。
眼下徐源便是这种情况。
前世他考研时特意研究过这方面知识，学界称作心流状态亦或者深度学习，其特点是高度专注增强创造力和创新能力，获得成就感满足感有助于个人成长。
但想要进入这种状态不怎么容易。
他尝试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后，便果断选择放弃。
没想到重生后竟反而成了一件简单的事。
“新硬件这么好用的吗？”
多次尝试确认自己能快速进入深度学习，徐源心里也颇为激动。
至于是不是十七岁大脑的原因，仅在心里纠结片刻便不再去多想，毕竟都重生了哪还用计较这些旁枝细节。
知道是好事就行。
而紧接着当他再次看向一道圆锥曲线大题，并很快沉浸其中确定解答思路时，视线内却突然浮现出一个特殊的进度条。
任务：圆锥曲线解题
学科：数学
进度：25％
结果：未完成
——
徐源揉了揉眼睛，满是问号：“这是？”
首先他确定周围其他人看不到这个进度条，而他也并没有眼花得什么飞蚊症。
随即让自己冷静下来，尝试进一步研究。
这道圆锥曲线题模型为斜率和积问题，题中已知直线经过定点，要求证明斜率之和为定值，他没有特意查看原解题过程的错误原因，选择直接按照现在思路重新解答。
根据题中给出的斜率和点，列出点斜式。
使用韦达定理表示坐标。
计算完成证明。
整個解题过程迅速流畅无误。
直到最后一个符号写好，他赫然发现视线中的进度条已达到百分之百，同时结果那栏也变成了已完成。
“难道说……”
徐源看着这些变化，隐隐明白了什么。
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波动，立刻依照想法重新进行实验。
几分钟后。
他挺直身体将笔放在桌子上，长吐了一口气，看似平静的脸庞实则难掩内心喜悦：“能够根据我的解题过程确认完成度，这实在太强了。”想到自己的发现便止不住兴奋。
现在可以确定，只要他在解答问题时精神高度专注，视线中便会浮现出进度条。
并随着解题过程变化。
出现错误进度条就会下降，反之增长。
直至解答完成。
或许现在对他帮助不是很大，可等以后参与项目的研发，那便相当于掌握了正确的研究方向。
每项科研成果的诞生，背后都是一群人努力。
但往往会经历各种试错。
投入巨大沉没成本。
若一开始便掌握正确的研究方向，定能推动整个华国科研体系的崛起，单是在脑海中想到那种场景，便令人不受控制的神驰向往。
他的院士梦似乎又近了一步。
随着这些想法闪过，徐源深吸了一口气，待情绪稍微平复些后从书桌里翻出新的数学试卷。
打算趁着眼下自信心爆棚，好好找下做题手感。
刚要动笔演算，动作却被坐在靠墙座位的杨斌伸手打断。
“今天总感觉你有点怪怪的，没事吧兄弟？”
顺着声音扭头望去，发现杨斌正用那双不是很大的单眼皮眼睛盯着他。
神情颇为担忧。
就差把关心两个字写在脑门上。
两人彼此都很熟悉，突然看到对方整个早自习魂不守舍没有状态，还饭都不吃跑去班主任那里说事，难免会有些多想。
对于杨斌这个同桌，徐源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这是他整个高中最好的朋友。
去厕所都要一起的那种。
哪怕毕业后都没有断了联系。
也就是他成为副研究员忙于项目研究，来往才少了些。
为避免对方担心，徐源尝试用平时的语气回道：“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杨斌闻声打量了徐源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想想也是。
步入高三大多数人心态上都会有些变化，这需要自己想明白才行。
外人帮不上什么忙。
可眼角余光注意到徐源还在做数学题，又忍不住提醒了句。
“上午前两节课可是英语。”
徐源自然明白杨斌这话的意思，放眼整个固远一高他们英语老师都赫赫有名，虽是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教学风格却非常严厉，上课时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哪怕是英语成绩优异的学生都很有压力。
尤其遇到抽查背单词课文的时候，整个教室安静的让人头皮发麻。
所以基本没人敢在课上搞小动作。
更不要说去看其他学科。
不过他已经报名了联赛，按照去年的训练方式接下来只需专心提升数学成绩，无非是依旧待在自己班里学校没提供教室。
“我知道。”
徐源点点头回应，接着解释道：“刚做出点感觉，等我把这张试卷答完再说。”
话讲到这里，杨斌也没打算过多劝说。
反正就是到外面站着听一节。
转过身顺手拿起桌子里的方形小镜子，搁那摆弄起自己的头发。
毕竟全班就他一个自然卷，难免有些臭美。
将这幕看在眼里，徐源嘴角也不免浮现出笑意，他可清楚毕业后对方就再没如此上心过自己的头发。
接下来的时间，徐源则继续沉浸在数学中，精神高度专注。
以至于连上课铃声都没有听到。
不知过去多久，他的思绪才被胳膊上传来的外部力道中断，整个人从深度学习状态中脱离。侧目望去发现杨斌正用笔捅着他的胳膊，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突然感觉到有股无形气场正向自己靠近。
在抬起视线后，才注意到英语老师李燕正沉着脸站在他旁边。
“徐源。”
“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摸底考试你的英语成绩偏科越来越严重了？”
“现在课上不好好听讲还去做数学题，就明年高考的模式我看你想考二本都难。”
明明身形面貌和穿着都透露着一股娇弱气质，批评起来愣是比男老师还厉害。
几句话下来，仿佛徐源以后的结局已经确定。
使得班里不少同学都投来同情。
换做以前面对这位英语老师，徐源肯定是把头勾成豆芽一句话不说，可这次他却主动站起身，在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下自信解释。
第3章 谁给的勇气
“李老师，我报名了今年的数学联赛，接下来需要重点复习数学。”
“数学联赛？”
李燕显然没想到今天徐源有勇气和她据理力争，稍微怔了下才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疑惑：“我记得今年咱们学校好像没组建数学竞赛班，你怎么报的名？”
不过该说不说，她对徐源的表现并不生气。
反而心里还有些高兴。
她教英语的方式确实严厉，但作为一名老师，肯定不希望学生产生惧怕心理。
尤其每次抽查单词课文背诵时，明明私底下背的滚瓜烂熟，到她这就紧张的只剩下磕巴了。
所以看到徐源能大大方方的回应，确实有些意外。
“班主任帮我报的名，报名费都已经交过了。”徐源没有什么顾虑，面对英语老师的询问直接讲出详细情况。
既然决定参加今年的数学联赛，肯定避免不了在其他课上复习数学，想隐瞒这个消息基本不可能，倒不如现在公开提前给各科老师打好招呼。
但毫无疑问。
这个消息在班里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此刻教室内的七十多个人中，有几位去年也加入了学校的数学竞赛班。
可结果是除一人拿到省三等奖外，其余全部陪跑。
关键为了竞赛他们在数学上投入了过多的时间，导致其它学科成绩下降。加上这两年不分文理科，采取大综合高考制度，物化生政史地均为高考必考科目，简直是压力倍增。
无论是谁都会把精力放在高考上。
毕竟参加竞赛不进入国家集训队，就等同于浪费宝贵的时间。
“我没听错吧，徐源今年居然还要参赛？”
“他难道打算复读。”
“这事总感觉有点儿戏，咱们班去年拿到省三等奖的谢启盛都不敢再试，他哪来的自信和勇气？”
“按理说老班应该劝一下啊。”
“换做是我肯定没这個勇气，想办法把偏科的成绩提上来，高考起码还有冲击重点的可能，去参加竞赛浪费时间真就只能复读了。”
……
坐在中间第三排的谢启盛，听到周围传来的小声议论，也忍不住扭头朝徐源投去目光。
虽没有加入其中，脸色却略显复杂。
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徐源自然也能听到一些人的声音，但并未对他造成影响。
好歹几十年的心态在那放着，怎么可能会被其他人三言两语左右情绪。
挺直身体注视着眼前的英语老师。
不卑不亢。
右边的杨斌得知徐源报名了数学联赛，那双眼睛瞬间瞪到历史最大，可随之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低着头的脸上一副恍然大悟之色。
只是碍于英语老师还在旁边，不敢开口询问。
“你先坐下吧，这事我会私下找王老师确认。”李燕有些陌生的打量了徐源一眼，然后摆摆手说。
没有选择在课堂上继续讨论。
刚回到讲台，便又恢复成平时的状态，拿起一根新粉笔用拇指掰掉尖头，边在黑板上书写单词边接着刚才的内容讲：“你们都快二十的人了，连这种语法问题都还能出错，看看人家邓艳娜是怎么听的，这次英语考试全班我只给了她满分。”
底下的人自然是噤若寒蝉，生怕自己被点名。
唯有徐源依旧畅游在数学题中。
刷的不亦乐乎。
上午前两节都是英语，按照传统课间的十分钟自然理所应当被占用。
加上这个年纪学生没有尿频的毛病，也基本没人去厕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迎来大课间，李燕这才没有继续拖堂。
按照学校的规定，高三生不用参加早操，但保留了上午的课间广播体操。
徐源对于这点很是赞同。
正所谓身体是一切根本，没有强健的体魄，如何支撑高强度学习。
因此这次没等杨斌催促，他便已经站起身。
两人一同朝操场走去。
路上杨斌哪里还能忍耐的住，立刻追问道：“你早上说去找班主任，就是为了联赛报名的事？”
“没错。”
“你可要想清楚，别脑袋一热到时候再后悔。”得到徐源的亲口回答，杨斌不免有些担忧：“无论高考加分还是保送高校，这都需要拿到国奖金牌才行。”
他还记得去年徐源参赛的情况，加试成绩可以说远低于预期。
但又不想打击同桌的自信心，显得有些纠结。
徐源自然知道杨斌的想法，于是笑着抬手在其肩膀处拍了下说：“放心吧，这事我自己有分寸。”
后者闻言明白劝说不了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期间也有班里其他同学特意靠过来调侃，都被徐源随口应付了过去。
固远一高的操场为四百米环形水泥跑道，中间安装数个篮球架。
随着各班级根据各自的位置站好队形，徐源却发现了新的状况。
目光向四周望去，只见其他人在等待广播体操开始的间隙，纷纷从口袋里掏出小纸条，记忆上面抄录的各种定理公式或者英语单词。
很明显这是固远一高的老传统。
徐源书桌里当然也有这种东西，只不过压根没想起来这档子事。
“真是让人怀念啊！”
心中暗自感慨，手上则做着热身动作，倒是未感觉尴尬。
与此同时。
当广播体操正式开始，综合办公楼内，李燕拦住了正要去上课的王清韬。
“李老师有事吗？”
王清韬停住脚步，向面前的李燕询问。
“重点班的徐源说他要参加今年的数学联赛，还是王老师你给报的名。”李燕面对王清韬照样气势不弱，直接开口进行质问。
“这事确实是我同意的。”
“王老师，学生不懂里面的利弊，咱们当老师的怎么能也由着性子胡来。”
李燕对王清韬的做法表达了强烈不满，未做停顿便又接着往下说：“以咱们县的师资力量，让学生去参加竞赛本就处于弱势，去年竞赛班的结果已经说明问题，高考才是他们最适合的出路。”
王清韬又岂会不懂这些道理，只是他并没有打断李燕的话。
在听对方讲完后，这才无奈解释。
……
第4章 十八岁的青春，最是珍贵
“这小子是铁了心要报名，就算不让他参加恐怕其他科也学不进去，反正只有一个月多点的时间，等联赛结束自然就能认清现实。”
从内心来讲，王清韬肯定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在联赛中取得成绩。
去年竞赛班失利是他最大遗憾。
但他并不认为单凭徐源能改变什么。
只是想着与其让对方多年后提起来仍抱有遗憾，倒不如去直面挫折。
这才同意了报名。
很多事情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李燕听到王清韬的话，情绪也随之缓和下来。
“希望他能早点想通吧。”
想说的话到嘴边只剩下这一句，然后让开身体，朝自己的办公位走去。
因为早上让徐源提前发了试卷，王清韬并没有在班里公布成绩，上课后便直接从头开始讲题。
王清韬入选固远一高最受欢迎老师不是没道理的。
起码在这点上百分百民主。
夏天身上经常穿着件淡蓝色衬衫，总能在他的脸上看到笑容。
幽默风趣的课堂氛围，让学习数学不再那么枯燥。
两节课的时间很快进入尾声，对试卷的讲解进度也来到最后两道大题。
……
“做题的时候一定要牢记我讲的三化，坐标化简单化特殊化，另外要思路清晰过程简单，以及最为重要的答案准确。”
“这道题谁还有不懂的地方，有的话赶紧说出来大家好一起探讨。”
在黑板上书写完解题公式，王清韬随手将粉笔丢在讲桌，微笑着看向底下学生再次询问。
不知是有意无意，目光在徐源的位置处稍作停留。
只是眼下徐源正处于精神高度专注状态，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随着做题的感觉逐渐被找回，他的思维越发活跃。
往往看完题目脑海中便有了解题方法。
使得视线中浮现的进度条都成了鸡肋，根本不需要用其确定思路是否正确。
以至于到后面都开始研究不同解法。
总结各种解法在什么情况下更好用。
丝毫不夸张的讲，现在让他重新做类似的试卷，他有信心拿到满分。
这种情况下自然没必要听题。
而就在这时，熟悉的下课铃声在广播中响起。
和李燕的风格不同，王清韬并没有拖堂习惯，随即收回目光叠起手中的试卷说：“剩下这道题我们下节课再接着讲，谁有问题的话中午来办公室找我。”
倒是前排的几位女生突然喊道：“王老师，要不还是现在讲了吧。”
此提议也得到了其他同学的支持。
但王清韬却摇了摇头说：“拖堂可不是为师的风格。”
嘴角始终挂着他那标志性笑容。
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转身走下讲台潇洒离去。
接着上完中午的自习课后，终于迎来吃饭时间，大家肉眼可见的积极。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长时间高度专注的缘故，徐源早就饿得不行，可以说铃声刚响他便拽着杨斌朝外面冲。
把坐在讲台上的班长都给看楞了。
吃完饭徐源倒没有和杨斌一起回班午休，而是脚步停留在学校的报栏。
仔细阅读张贴的最新报纸。
对于县城里的学生来讲，上网是件奢侈的事。
在学校里报纸最容易获取外界信息。
高三的午休，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寥寥无几。
大部分都在安静学习。
徐源给自己制定了复习计划，整个下午时间都花在数学上。
或许是其他各科老师都听说了情况，课上并没有过问或者批评。
让他省了不少麻烦。
——
“今天一天你做了多少数学题，这速度也太恐怖了。”
晚自习杨斌注意力全在徐源身上，看到对方都已经残暴到去做数学书中的练习题，整个人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评价。
甚至他都觉得眼前的同桌有些不认识。
要不是假期里他们联系过，估计会怀疑是不是家里出了变故。
精神受刺激了。
徐源闻言暂时停下手上动作，转过头说：“可能是今天状态比较好吧。”
提起这個徐源也很无奈。
刚开学很多练习册题集还没有发下来，他只能从各种地方找题做。
杨斌明显没有在意这个回答，目光依旧停留在徐源身上，深深看了一眼后有些不确定的讲：“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信，我现在突然有一个念头，总感觉你这次参加联赛说不定真能拿到成绩。”
或许是从未见到徐源有这种表现，不知怎么就有了此想法。
可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妥。
担心现在给了徐源希望，等联赛结束失望越大。
徐源倒没继续接话茬，看到杨斌又沉默起来，便垂下视线继续忙自己的，打算趁着离晚自习结束还有点时间，对今天解答的题型进行总结。
固远一高高三的晚自习结束时间是十点，重点班要再晚二十分钟。
而为了照顾高三生，所在的寝室也安排在一楼。
早上正值大脑混乱，徐源刚醒就被杨斌催促着去教室上早自习，以至于对寝室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记忆中。
直到下晚自习回来，才有机会观察。
宿舍在一楼避免了上下楼梯不假，但楼道里却常年积水。
出行只能贴墙走。
被子更是需要经常晾晒。
徐源和杨斌两人回到宿舍时，已经有其他人先到。
由于上午发生的事成了班里热点话题，看见当事人难免又被提起。
坐在靠近门口下床铺的王勇杰，顾不上摆弄自己那台随身听，率先抬起视线非常好奇的问：“徐源，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继续参加联赛？”
“真打算再复读一年？”
伴随话音落下，宿舍内的其他人也纷纷投来目光。
徐源从床底拿出自己的脸盆和里面牙刷，站起身看向王勇杰回道：“有机会，我就想再试试看。”
至于复读？
那显然是不可能发生的。
十八岁的青春最是珍贵，怎么能浪费。
王勇杰听到这个回答还想继续追问，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杨斌堵了回去。
“徐源这么做那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你瞎操心个什么劲。”
“磁带里有没有小齐的歌？”
刚说完屁股就已经坐在了王勇杰旁边。
根据县里的规定，重点高中周边不允许开设网吧。
作为全宿舍唯一的随身听磁带机，其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哪天晚上不围三五个人。将这幕看在眼里，徐源摇头笑了笑，转身去寝室楼门口的水池洗漱。
……
第5章 高三不缺考试
“等下要不要去学校外面转转，今天刚好新生开学。”
男生宿舍楼前，杨斌从盆里捞出自己刚洗好的衣服，双手交错拧成麻花状。视线聚焦在拎着肥料袋新生身上的同时，对旁边的徐源提出这项建议。
说完连晾衣服的动作都快上不少。
满脸的兴致盎然。
距离徐源报名参加数学联赛已经过去数天。
按照学校规定，每值周日的下午为休息时间，寄宿的学生可以换洗床单被罩衣服鞋子等。
也能和同学一起出去购买日用品。
刚好又是新生开学，学校外面会比平时更热闹些。
他们俩中午吃完饭便待在寝室洗衣服，眼下忙完肯定会有别的想法。
不过这次杨斌注定要失望了。
“我还有张试卷没做完，待会估计要……”
“行了。”
杨斌刚听到前几个字，便垮着脸连忙开口打断：“就知道你指望不上，我还是去找王勇杰那家伙吧。”
这几天徐源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这个同桌是认真了。
确实很想在联赛中取得成绩。
在如此情况下他虽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却也不好拖后腿。
徐源对杨斌再了解不过，知道对方不会因这点小事生气，把盆里最后一件衣服挂到栏杆上，伸手搭着对方的肩膀说：“祝你们玩得愉快。”然后快步走进宿舍楼。
“不在学校里当然愉快。”
“等会……”
“你故意用我衣服擦手是吧，快让我擦回来。”
杨斌看向徐源的背影嘟囔了句，顿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拎起地上的洗衣盆拔腿便追。
……
徐源最近几天除了日常刷题外，还花时间把各册数学书又看了遍，做到夯实基础，以便更好发散思维灵活运用。
另外他还发现，自己进入深度学习状态精神高度专注下，记忆起知识也更迅速。
和杨斌王勇杰他们分开后，徐源独自回到教室。
随意扫了一眼，发现班里只坐着三个女生，其中一位头发还是湿的，显然刚洗完头从宿舍过来。
对此他并没有特意去打招呼，而是径直来到自己的座位。
思索起下周的规划。
“高中方面已经复习的差不多，接下来倒是可以把重心放在联赛加试题上。”心中念头运转的同时，手伸进书桌掏出那张上午未做完的数学试卷，准备继续研究上面大题。
正当他拿起笔要开始时，却听到有人喊他名字。
“徐源。”
闻声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位穿着米色翻领衬衣的女生站在眼前。
短发小方脸。
皮肤虽不怎么白皙，個头却高于班内同龄女生。
徐源自然不会陌生，毕竟对方除了在英语课上经常被老师夸奖外，还是他们班的班长。
于是遂停下手上动作询问。
“有事吗班长？”
同时心里则稍感到费解，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时候找他。
能进入一高重点班，可以说大家的目标就只有考上好大学这一个，所以班里并没有早恋以及扰乱课堂纪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使得邓艳娜虽是女班长，平时却也不需要费什么劲，无非在上自习的时候坐到讲台上走个过程。
正因如此他对眼下情况才比较疑惑。
邓艳娜可不会管徐源在想什么，直接坐在对面座位上问道：“我记得你去年好像说过不再参加数学联赛，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
听到对方关心的是这件事，徐源想了想给出回答。
“可能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吧。”
“其实你的理科成绩都挺不错，只要好好复习把偏科的分数提上来，高考是有很大希望冲击重点的。”邓艳娜有种像是带着任务来的感觉，闻言继续往下说：“尤其英语掌握对复习方法的话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
“这可要比参加数学联赛稳妥的多。”
将邓艳娜的话全部听完，徐源只当做是对方身为班长对同学的关心。
尽管高考确实是最成熟适合万千考生的道路，但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又怎么可能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谢谢班长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打算参加联赛，说不定超常发挥真就拿到保送名额了呢。”
“我明白了，那就祝你超常发挥。”
或许是感受到了徐源的决心，最终邓艳娜并没有选择接着做思想工作。
话到嘴边变成一句真诚的祝福。
只是在起身离开时，又回过头补充了句：“说起来从伱报名了联赛以后，性格倒是开朗了很多。”
“希望你继续保持。”
说完未有任何停留，掠过自己座位直接离开了教室。
徐源倒也没多想，嘴角浮现些许微笑，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试卷上。
前世都快四十的年纪，不开朗就怪了。
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杨斌和王勇杰显然是打算在校外解决晚饭，徐源没等他们自己去了食堂。
直到临近晚自习上课，这两人才晃悠悠跑回来。
脸上堆着笑容。
看样子玩的比较开心。
奈何这份喜悦没持续多久，便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伴随上课铃声响起，按照以往这个时候邓艳娜都会坐到讲台上学习，可这次刚站起身又重新坐了回去。
有眼尖的同学注意到走廊外面的情况，忙小声提醒了句。
“班主任来了。”
没错。
晚上王清韬并没有回家陪孩子，而是拐到了教室。
进来时手中还拿着摞试卷。
“大家先把手上的事停一停，今天趁晚自习咱们做一张试卷。”
尽管大家已经基本猜到会发生什么，可当班主任走到讲台说出来时，台下还是免不了一阵哀嚎。
“怎么又要考试，上周不是刚考过吗？”
“不要啊～”
“能不能明天再考？”
……
王清韬听着这些声音，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将试卷递给前排依次往后面传。
回应时脸上还挂着笑容。
“这才哪到哪啊，等下学期每天都是考试。”
“拿到试卷赶紧做。”
“咱们下晚自习准时收卷。”
而相比其他人脸上的不太情愿，徐源看见试卷后倒是颇为期待，想着刚好能检验下自己的复习成果。
第6章 最适合的导法
拿到试卷徐源先大致看了眼，发现上面题型涉及的知识内容，难度要比他先前做的稍高一些。
应该是学校从外省弄的卷子。
换做刚开学的时候做这张试卷，或许他连三位数的分数都拿不到。
但现在嘛？
只会让他感觉到兴奋。
有种精神层面的愉悦满足感。
沉迷其中。
“希望能碰到有意思的题型，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心中暗自嘀咕了句，随即开始全神贯注。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做前面的选择填空题时，他使用草稿纸的次数非常低，像是有意减少手动演算仅依靠大脑得出答案。
前世他考研时，曾特意训练自己的数学运算抽象思维以及空间想象等能力。
这对于研究数学有极大帮助。
如今更换上了新的硬件，他自然不会丢掉这些训练方法。
相反使用后效果颇为显著。
为更好的提升这些能力，不是遇到难度高的题，他都会选择在脑海中完成答案演算。
且答题速度并不慢。
而与此同时，坐在讲台上的王清韬，和其他人一样也在做这张试卷。
他认为只有自己亲身做一遍，到时候才能更好为学生讲解。
但如果这时候有人仔细观察王清韬，则会发现他偶尔停笔抬起视线，朝着徐源所在的位置瞥去。
王清韬作为数学老师加班主任，无论出于什么目的给徐源报名联赛，期间都会做好自己应尽的责任，绝不会不管不问。
这也是他在那天让徐源有问题随时来找的原因。
可几天下来他却比较失望。
徐源竟一次没有向他请教问题。
多年的教学经验在身，他不认为数学是门可以自行钻研提高的学科。
有人从旁讲解指导，往往能事半功倍。
徐源报名联赛后确实非常努力用功，把时间都花在了复习数学上，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但若是让他进行评价，那就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死学。
对联赛不会有什么帮助。
在这种情况下，他先前的想法有所改变。
觉得让徐源用一个多月时间认清现实，某种程度上确实有些奢侈。
尤其对一名即将迎来三加大综合模式的高考生讲。
凑巧学校新到一批从外省弄来的高质量试卷，他便寻思着搞个考试。
只要徐源的成绩没有进步，便能以此为理由劝说其备战高考，把重心先放在偏科的学科上。
反正考试对高三来说，再正常不过。
“这次试卷的难度可比上回高了不少，估计班里的分数不会太好看。”
王清韬做到其中一道大题，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
对自己的学生表示同情。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刚好可以给他们增加点压力。
省得真以为进了重点班就高枕无忧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教室内就只有翻动试卷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偶尔传来几声咳嗽也成了点缀。
期间下课的时候，有外班学生过来，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况也都自觉闪人。
直到后半节王清韬起身活动，才在班内转了几圈。
余光瞥到徐源紧皱着眉头，便忍不住驻足片刻，目光朝卷面落去。
“这种解法太过繁琐，肯定还有更适合的。”
徐源并不知道王清韬站在旁边，他的精神正专注于其中一道导数大题。
思维快速运转。
导数在高中数学知识中难度系数靠前，但这并不代表他被难住了。
实际没花费多长时间他就完成了解题。
只是觉得应该有更适合的解题方法，便想着更换新的思路重新解答。
反正也不太好提前交卷。
把草稿纸翻到新的一页，再次审题。
“已知函数f(x)=xe⁻ˣ（x∈……”
“求函数f(x)单调区间和极值；”
“若x1≠x2，且……证明x1+x2＞2。”
很明显题中涉及的是极值点偏移问题，相对简单的第一问无非单调区间求导。
关键是后面的证明。
前面的选择填空题遇到类似题型，他可以借助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或者泰勒公式快速得出答案。
大题就不太适用。
毕竟高中试卷主要考察的是高中数学知识，出题时基本上不会超纲。
“这道题的本质是极值点左右侧增速减速不同，还是要从这块入手。”
徐源右手下意识转起笔，专注思考之下对这道题的脉络更加清晰，刚要尝试自己的新思路去演算，忽然注意到视线中更新的进度条大幅度上涨。
——
任务：导数解题
学科：数学
进度：30%
结果：未完成
“进度条直接涨了这么多，果然新思路要比刚才的解法更合适。”
面对如此正反馈，他不再耽搁什么，立刻开始解题。
“f(1+x)＞f(1+x)”
“构造函数gˣ=f(1+x)-f(1-x)”
……
“x2-1＞1-x1，证明x1+x2＞2”
——
王清韬不会想到徐源已经到了思考多种解法寻找最优的层次，转了几圈发现他仍在研究同道大题，单纯以为是被难住了。
摇摇头迈步朝讲台走去，脸上越发惋惜。
想着明天要把徐源喊到自己办公室，针对数学联赛的事再好好谈谈。
没多久。
时间尚不到十点，王清韬便吩咐收卷。
依旧由第一排的学生动手，挨個把后面人的试卷收上来。
可能是有人对自己答的不怎么满意，教室瞬间嘈杂。
“这么快就到时间收卷了，我最后一道大题证明过程还没写完呢。”
“我才刚写了个解。”
“谁出的试卷，比上次难度高多了。”
“你们那道导数谁证出来了，简直要了老命。”
唯一还能让大家稍微慰藉的是，今天算下了个早晚自习。
徐源这回倒也没有继续留在班里复习，交完试卷便和杨斌王勇杰他们往宿舍楼赶。
而刚才的考试自然就成了路上谈论的话题。
“话说这次数学试卷难度明显上涨，我只顾着算前面的题，有道大题都没来得及做。”
“你们两个咋样？”
王勇杰平时话就比较多，主动讲了自己的情况，便向旁边的徐源杨斌询问。
说话时神情仿佛写满了肉疼。
杨斌摊了摊手表示：“我和你差不多。”
“我倒是都写完了。”徐源接过话茬紧随其后回应。
当他们要继续往下说时，刚好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掠过，正是获得过数学联赛省三等奖的谢启盛。
第7章 竟没有一道错题
徐源和谢启盛并不在同一寝室，尽管去年都参加了学校的数学竞赛班，关系上面却不是多熟络。
起码和杨斌王勇杰他们没法比。
倒是王勇杰和谢启盛还有着初中同学的关系，交流起来没啥顾忌。
刚好看到对方经过，便随口也问了句。
“对了启盛，你考的怎么样？”
“这张试卷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难度吧，咱们班可就属你数学最好。”说到最后王勇杰的胳膊已经不知不觉搭在了谢启盛脖子上。
作为全校唯一拿到过数学竞赛省三等奖的人，其实力是大家公认的。
别说王勇杰觉得试卷对谢启盛没难度，旁边杨斌同样如此。
谢启盛没有移开王勇杰的胳膊，想了下回道：“难度算是在可接受范围吧，估摸着这次应该就只有一百四左右的分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王勇杰倒是没啥反应。
觉得稀松平常。
杨斌则忍不住失声喊道：“这么变态的题都还能考一百四？”
刚说出口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撇过目光看见徐源神情依旧如常，这才松了口气保持起沉默。
徐源对此确实没有啥反应，因为他未想到谢启盛预估的分数才一百四。
这和他记忆中数学经常满分的形象有些出入。
难道这次考试难度真的很高？
他觉得还行啊。
心中思索着这些念头，哪里还有外在表现。
很快几人没走两步谢启盛便左拐去了厕所，徐源他们则先回寝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谈论的内容，后面路上杨斌和王勇杰都未再开口。
徐源不太喜欢在光线弱的环境下学习，因此在寝室里他往往是最先睡觉的那个，哪怕有其他人晚上蒙着被子拧开手电筒偷偷看书。
主要高三能用于睡眠的时间本就有限，倒不如养足精神白天高效学习。
或许有人会说白天学习和晚上学习有啥区别。
区别就在于高考在白天。
何况这么热的天躺在床上还要蒙着被子学习，哪怕是他都很难做到专注。
效率之低下可想而知。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晚上就在宿舍熄灯睡觉时，王清韬则带着试卷刚刚回到家里。
……
“怎么还没有睡，月月呢？”
王清韬推开门看到妻子还坐在客厅里，边朝对方走去边轻声询问。
“刚把月月哄睡着没多久。”林依兰起身给王清韬倒了杯水关心道：“锅里还剩了些饭菜，要不要给你热下吃点宵夜？”
“不用了。”
摆摆手不让妻子为自己忙活，接着王清韬从公文包中掏出晚自习的试卷。
可还没来得及去书房，便被林依兰眼疾手快伸手压在上面。
“今天都这么晚了还要改卷子啊，明天再说。”
“放心，我就看一份。”
王清韬脸露笑容，有些宠溺的说：“你快先去睡吧。”
“别忙太晚。”
林依兰显然清楚自己丈夫的性格，无奈回了句只好转身朝卧室走去。
随即王清韬来到自己的小书房，经过一通翻找把属于徐源的试卷单独抽了出来。
明天上午没他的课，用不着连夜把试卷都改出来。
只不过对于徐源他实在太纠结，若今天晚上不知道他的分数，恐怕这个觉都不会睡得太安稳。
先大致翻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空题后，脸上闪过些许意外。
咦？
“居然全都做完了！”
晚自习的时候他看到徐源一直演算同道大题，便觉得是被难住，可能会出现空题的情况，没成想倒是自己判断失误。
当然能把题做完并不代表什么。
正确与否才最重要。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继续耽搁，立刻从选择题开始批改起来。
而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他那原本沉着的脸上，神情不断发生变化。
从刚开始的意外到惊讶，再到震惊。
最后则是充满困惑。
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全卷竟然没有一道错题！”
是的。
他在批改的过程中，发现徐源的试卷无论选择题还是填空题全部正确。
就连后面的解答题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毕竟这张试卷他自己也做了遍，对考察的知识点和解题思路非常清楚，甚至他不得不承认徐源在那道导数大题使用的方法，要比他的解法更加适合。
按理说学生成绩优异，他这个当老师的应该高兴。
可距离上次摸底考试才过去一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有这么大提升，这其中必然要有合理的解释。
要知道分数从六十提高到一百或许常见，但想达到满分不容易。
何况此次试卷难度还高于平时。
思绪有些混乱下，王清韬只好再次把徐源的试卷从头认真审查一遍。
足足过去十多分钟后，才算把试卷放下。
脑海中浮现出些许想法。
“难不成这小子暑假真找了老师补习，还是说我一直低估他在数学上的天赋了……”
依靠在椅背上，自顾自轻声嘀咕着。
根据他的分析判断，徐源可能是暑假在省城找了补习老师，所以才信心十足的要求报名联赛，上次的摸底考试只怕是压根没有用心答卷。
可对于徐源家里的情况他又很了解。
其父母虽都外出在省城打工，但工资并不高。
很难想象会愿意花大价钱找省城的老师给自家儿子补习。
若情况属于后者，那则就是他这個老师的失职，没能及时发现自己学生身上的天赋。
当然不管何种原因，眼前的试卷是事实。
念头运转到这里，王清韬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拿起笔在试卷中间空白处打上一百五的分数，决定明天抽时间和徐源谈一下。
“没想到今天会给我这样一个惊喜，倒是开始有点期待这小子了。”
嘴角上扬再次感慨了句，然后起身关掉书房的灯返回卧室。
本来是担心晚上会睡不好觉，才特意优先批改了徐源的试卷，想着知道分数能让心里有一个底，可现在恐怕会更加辗转反侧了。
——
新生入学终于让清晨的操场热闹起来。
当高三生已经坐在教室内背诵课文时，水泥跑道上正经过着整齐的班级方队，时不时还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口号传来。
而固远一高正是在这种氛围下开启全新的一天。
第8章 分惊四座
学校对高三生可以说是处处优待，为减少学生在打饭过程中花费的时间，高三能够提前十分钟下课。
当然上课也会同步提前。
都是从新生过来的人，大家深知打饭时能爆发出的战斗力，因此早上刚到点便一窝蜂往外冲，杨斌和王勇杰更是跑出了中考男生一千米的气势。
徐源本想稍微维持下风度，照常走到食堂。
可眼看着一个个都超到自己前面，双腿不自觉就跑了起来。
食堂的饭不能说多好吃，偶尔有可能碰到加餐，但起码这个年代食材还算新鲜。
想着高三仍旧在长身体，徐源特意搭配些了有营养的饭菜，没像前世那样省吃俭用，说不定身高届时能再增加几厘米。
上午是语文和物理。
徐源破天荒的没有复习数学。
主要眼下他手中没有联赛加试方面的资料真题，想着趁午休去找找班主任，或者外出自行购买。
反正距离联赛开始还有一個月时间，倒不急于这一小会。
另外教语文的马保昌和教物理的周峰，都是他喜欢的老师。前者年龄虽快称得上全校最大，却有股儒雅的气质，平时上课很喜欢和学生分享他作的诗词，并在班里定期举办诗词大会。
每到那个时候都能看到各种千奇百怪的诗句被作出来。
优秀的还会被贴到报刊展览。
周峰年纪倒是和王清韬差不多大，虽课上缺了些许幽默风趣，却极擅长给学生洗脑。
时刻让大家坚定一个信念，学物理不难。
转眼来到第五节小自习，正在徐源犹豫着要不要翘课出去买资料时，注意到班主任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似乎还拿着试卷。
“昨天的试卷我已经改好了，说实话这次考的不怎么理想。”
“难度是比平时高了些。”
“但我不认为咱们重点班只有这种水平。”
王清韬走到讲台将试卷随手丢到桌子上，罕见拿出了班主任的威严。
训斥起来气势不比英语老师差。
台下学生听见这话则是鸦雀无声，纷纷保持沉默。
两年来大家能看到班主任严肃起来的次数可以说屈指可数，所以每当出现这种情况，便代表班主任恐怕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加上自知昨天答的不怎么理想，只好老实接受批评训斥。
精神层面的言语攻势差不多持续了几分钟，这才见王清韬缓和语气。
不忘提起正面例子。
“当然这次也有人进步迅速，值得大家学习。”
待情绪稍微平复，又接着说：“晚上我会抽时间给大家好好讲这张试卷，现在先把试卷发下去，你们可以相互讨论下自己的错题。”讲完便直接念名字让人上来领取试卷。
“梁瑞华105分。”
“张涛98分。”
“王勇杰97分。”
……
“邓艳娜134分。”
“谢启盛139分。”
被念到名字，邓艳娜和谢启盛先后走到讲台拿回自己的试卷。
期间班里其他人虽羡慕他们俩在这种难度下仍能稳定发挥考出高分，不过想到两人平时的成绩，倒未流露出太多惊讶。
作为班里的常年前三名，拿到这种分数理所应当。
可还没等两人回到座位上，紧接着响起的一个名字瞬间让全班炸开了锅。
“徐源。”
单纯一个名字自然无需大惊小怪，关键是后面跟着的两个字。
“满分！”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徐源身上。
邓艳娜惊喜意外，谢启盛则是不敢相信。
面对这惊爆眼球的超高分数，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徐源坚持报名数学联赛的事，稍作思考便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引起不少人小声议论。
“我没听错吧，刚才班主任是喊了满分吗？”
“不是吧，这种难度的试卷还有人考满分，简直是不给其他人留活路啊。”
“应该关注的难道不是徐源吗？”
“这是徐源第一次数学成绩高过谢启盛吧，没想到每天复习的效果这么明显。”
“怪不得徐源先前敢继续报名联赛，看来确实是有些把握。”
“有把握又能有什么用，联赛加试考的可是课本以外的数学知识。”
……
王清韬对台下大家的反应很满意，毕竟有竞争力才能激发动力。
于是又补充道：“徐源可是咱们班这次唯一的满分。”
说完注意到徐源还老实坐在那，只得适当提高分贝再次提醒了句。
“徐源。”
“上来把你卷子领走。”
被喊了两遍的徐源自然不是在愣神，相反他一开始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觉得应该给大家留点消化这个消息的时间，所以没有立刻起身上台领取试卷。
主要他对自己得到满分并不感觉意外，倒也没太多惊喜。
直到听见后面的话，才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上讲台。
而此时的杨斌同样有些失神。
没想到自己所担心的同桌，竟已经偷偷成长到了这种高度。
“我的同桌居然在这种试卷上成绩超过了谢启盛，他是怎么办到的？”
“真是这几天努力复习数学的缘故？”
“不应该啊。”
“难道说……”
随着几个疑问在脑海中浮现，很快他便有了一种比较符合情况的猜测。
待徐源从台上回来后，信誓旦旦的说：“你肯定是整个暑假都在复习数学，亏我还真以为你和我一样没怎么学习呢。”讲到最后眼神中都透露出些许幽怨。
徐源对杨斌的说法并未解释，这样省了他很多事。
“既然决定了报名联赛，不努力不行啊，我可不想到时候真复读一年。”
“快让我看看你的卷子。”杨斌没等徐源把话说完便伸手接过试卷。
显然他并不在意别的事情。
只需要知道自己的同桌非常优秀。
不多时随着试卷全部发完，王清韬朝台下走去，停在徐源桌旁驻足。
然后沉声说：“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讲完便转身离开。
对此徐源自然是紧跟在对方身后，想着这次班主任主动找估摸着应该是好事。
至于班里尽管徐源暂时不在，但讨论他的话题却没结束。
甚至还有人分析徐源这次参加数学联赛，能否和谢启盛一样拿到省奖。
第9章 反方向画饼
“这段时间你的进步确实不小，我也能看出你对数学联赛的决心，尤其今天还拿到了全班唯一的满分。”
王清韬顺着走廊前往综合办公楼，路上一直没有停下对徐源的夸奖。
徐源尽管只是老实跟在后面，未应声回应。
心里却颇为开心。
无论他前世达到多高的成就，眼下始终是一位刚迈入高三的学生。
又怎么可能不想听到老师的称赞。
况且他对王清韬非常敬重。
可就在这时，王清韬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认真询问道：“不过你实话告诉老师，暑假里有没去省城补习？”
徐源险些和对方撞了个满怀，面对这毫无征兆抛出的问题，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脱口两个字。
“没啊。”
作为普通家庭里的孩子，花钱请省城老师补习，无疑是件很奢侈的事。
大多数人获取知识的地方只有一个。
那就是学校。
“这样的话看来你在数学上还是有些天赋，怪我没能早早发现。”
王清韬听到徐源的回答，脸上流露出些许失望，但很快便被他隐藏起来，比较自责的回应一句，接着重新转过身继续朝办公室走去。
相比徐源在数学上的那点天赋，他反倒更希望是得到了省城老师的补习。
因为这样参加联赛还能有点盼头。
数学联赛最能拉开成绩的是后面那场加试，涉及的几何代数数论组合为高中课本之外知识，如果没有系统性接触学习，再有天赋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看着徐源的数学成绩很好，恐怕届时能有谢启盛的名次就算不错了。
心情有些低落的想着这些，王清韬后面都没再开口说话。
对此徐源自然更不会主动讲什么。
——
很快两人来到教师办公室，王清韬俯身从自己位置上拿出几本资料。
回过身一股脑全递到徐源手中。
“这些都是数学竞赛资料，还有经典题集，你拿回去好好研究。”
“有去年竞赛班学习的知识，看懂应该没问题。”
“遇到不理解的也可以来办公室找我，不过我能给你的帮助恐怕有限，伱最好先有一個心理准备。”
徐源把王清韬的话悉数听进耳中，垂下视线看着手中的中等数学等资料题集，只感觉有种比较复杂的情愫在心中蔓延。
感动不已。
上午刚想着购买竞赛资料的事，转头班主任就把所需东西送来了。
省去他很多麻烦。
要知道这次是他主动报名参加联赛，严格意义上讲王清韬根本不需要做什么。
但对方还是力所能及给了他支持。
随着这些念头在脑海浮现，下秒徐源猛地抬起头看向王清韬，很是郑重的说：“谢谢班主任，我保证这次联赛拿到好成绩进入省队。”
“尽全力去考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就好，没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王清韬闻言坐到椅子上，摆摆手回应。
显然没把徐源画的大饼放在心上。
学校最好的成绩才三等奖，省队太过遥远。
对于王清韬是否相信自己说的话，徐源并不在意。
反正他相信就好。
冲对方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从综合办公楼出来，他没有返回教室，而是拿着资料直接去了食堂。眼看距离下课也没多久，与其等会再跑一趟，不如先把午饭解决。
空旷的食堂里只有他一位学生，这种情况不多见。
只有赶到最后一节课是体育的时候，才有机会吃个轻松的饭。
当然高三是没有体育课的。
不多时。
徐源解决完饭菜，看到有高三生陆续过来，起身拿上旁边的资料，逆行人流返回教室。
……
“总算是可以开始新一轮的复习了。”
安静的教室内，徐源拉开凳子坐下，小声感慨的同时首先打开中等数学竞赛资料。
集中注意力认真看起来。
正常来说联赛加试所考的内容，他相对更熟悉些。
尤其是代数。
前世考研时没少研究。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刷竞赛真题，而是对知识点进行巩固。
否则做题时很容易出现惯性思维情况，下意识用高等数学理论解答。
稍加不注意就有可能陷入误区。
反正以他在深度学习状态下的超高效率，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徐源高度专注时，可以说不看时间都不知道大概过去了多久，直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他，才主动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徐源。”
……
抬起视线看到是谢启盛，挺直身体询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不好意思打扰你看书了。”
“我想看看你的数学试卷，上午班主任不是说让检查自己的错题。”谢启盛说出自己的目的，脸上还隐隐有些不好意思。
下意识抬手扶了下眼镜。
以往都是别人来借他的试卷，眼下这种体验确实比较新奇。
徐源倒未迟疑，先看了眼自己的桌内，然后从杨斌座位上找出试卷递了过去。
“给你。”
谢启盛连忙伸手接过，就站在原地查看起试卷后面的几道大题。
这时徐源也注意到班里已经回来了不少人，大多都在研究自己的试卷。
约摸过去几分钟，只听谢启盛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用这种方法。”
仔细听的话，能感受到他表现出的惋惜情绪，或许正是因为这点失误才和满分失之交臂。
叹了口气将试卷放到桌上，眼角余光却注意到徐源看的东西有些眼熟。
顺口询问道：“你这是在看数学竞赛资料？”
“是啊，中午班主任给我的。”徐源点点头如实回答。
对方去年也参加过数学联赛，肯定不会对这些资料陌生。
而不知道是不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谢启盛的神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往下讲。
“这段时间你的进步确实挺大，不过从内心来说我还是不建议你太看重联赛。”
“说起来去年参加联赛时我也是信心十足，可加试题的难度给我浇了盆冷水，单靠在学校竞赛班学到的那些根本没法和人家竞赛生相比。”
说到最后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自嘲，似乎不想看到徐源步自己后尘。
第10章 你是来请教题的吗
对于谢启盛参加数学联赛的事迹，全班可以说都再清楚不过。
徐源同样不例外。
他明白谢启盛的意思，知道对方是为他考虑。
作为县重点高中，学校给了他们通过高考和全国考生竞争的机会，但在竞赛方面却属于短板，更不要说有的人从小学便开始参与竞赛。
这份优势是他们不具备的。
单凭在学校竞赛班学的那点竞赛知识，想取得成绩谈何容易。
基本都是陪跑。
但他不一样，他也更不是谢启盛。
只是就在他准备回应时，话语却被逐渐靠近的一道熟悉声音打断。
“徐源，你的试卷能让我也看看吗？”
注意到是邓艳娜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便又把试卷给对方递过去。
“随便看班长。”
谢启盛看了眼身旁的邓艳娜，略作迟疑还是选择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并没有再拿自己说事。
和徐源眼神短暂交流后，返回自己的座位。
说实话他心里是佩服徐源的。
从小到大他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也就是所谓别人家的孩子。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
可高二参加的数学联赛让他颇受打击，连带那份骄傲都支离破碎。
他也有想过再次报名证明自己，甚至为此做好了复读的打算，但现实情况是各方面的压力使他无法真正付诸行动。
加上学校刚好取消了竞赛班，算是让他有了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
想到徐源都有勇气再战，他便五味杂陈。
以至于哪怕已经坐到自己的凳子上，还是忍不住暗自关注徐源那边的状况。
——
“这道导数大题的解题思路太棒了，不但比我的方法简单许多，所用的证明步骤也少，真没想到徐源你的数学成绩进步这么快。”
邓艳娜此时完全被徐源的解题过程吸引，边看边忍不住惊叹。
徐源则是谦虚了一把。
“我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在数学上面，不进步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看来你报名联赛确实不是头脑一热。”邓艳娜放下试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想到先前自己劝说对方要把精力放在高考上，现在来看徐源明显是有着详细规划，并非不考虑后果贸然做出的决定。
“说不定你这次真能拿个奖回来。”
“那就先谢班长你吉言了。”徐源脸上堆出笑容表示感谢。
话音刚落。
只见杨斌刚好从外面走进来，到跟前时还不忘接过话茬多补充了句：“我源哥肯定会拿奖，并且不是省一等奖还不要。”
听的徐源满头黑线。
心想虽然是当着班长的面，也不用这么给兄弟装面子吧。
幸好周围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过多关注这边情况，要不然肯定少不了大家一阵调侃。
不过该说不说，邓艳娜讲的或许是场面话，但杨斌是真的相信徐源能够做到。
毕竟这些天他看到的东西太多了。
而当来到午休时间，教室内恢复安静时，谢启盛却摇着头叹息。
邓艳娜杨斌的对话他都听在耳朵里，可对于说徐源能拿省一等奖的事，他真不知道这是天真还是自信。
……
……
随着竞赛资料到手，徐源在巩固掌握知识后，便再次开启刷题模式。
仿佛在他的世界中就只剩下竞赛题。
相比较高中数学知识，联赛加试所考的几何代数数论组合明显难度更高，且题型往往复杂多变。
运算量大幅度增加。
不过他没有放弃自己的做题方式，依旧尽可能寻找最适合的解法。
并非单纯为解题而解题。
同时也正是难度的上升，这让他训练的数学运算逻辑思维空间想象等能力迎来新的进步，面对经典竞赛题难题越发得心应手。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他手里的题不够用了。
王清韬给的那些资料题集，换做普通竞赛生研究到联赛开始都没事。
可在徐源这也就坚持了几天。
谁让他进入深度学习状态后效率惊人，做起竞赛题简直比照抄答案还快。
这天上午。
徐源彻底把题刷完，便开始为接下来的规划思索解决办法。
“我对竞赛资料的需求比旁人大的多，看来只能请假外出看看能否购买了。”
伴随念头运转，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
父母长期在省城打工，他的生活费虽每月固定，但基本都会有剩余。
大不了再从杨斌那里借点，足以购买竞赛资料。
另外真能在联赛中获得奖项的话，届时学校和县里都会给予奖励，真正诠释什么叫知识就是财富。
既然有了打算，徐源就不会过多浪费时间，趁着自习便朝综合办公楼走去。
离开时还顺手拿上了那些资料，想着刚好当做理由请假。
徐源如今在班里毫无疑问是个特殊存在。
各科老师在课堂上都不会多问，班长学习委员又怎么可能没事找事。
因此别说现在上自习提前闪人，直接翘课都正常。
由于临近饭点，不少老师都已经回家，只有個别距离远的选择中午吃学校食堂。
这其中便包括王清韬。
徐源轻车熟路来到二楼教师办公室，一眼便看到坐在饮水机旁的班主任，不由得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而与此同时，王清韬也注意到了徐源，尤其是手中拿着的资料。
没等对方开口便主动说：“遇到不懂的地方了吧，拿过来我给你看看。”
脸上挂着笑容，甚至隐隐还有些得意。
心想徐源先前一次都没来请教过问题，仗着天赋让成绩提升了那么多，显得他这个数学老师很透明。
眼下面对课本之外的知识不行了吧？
还是要向他这个老师请教。
念头在脑海中快速闪过，说完便果断停下手头上的事情。
迫不及待想为徐源指导。
徐源听到王清韬的话自然有些微怔，知道这是对方误会了什么。
迈步走至跟前后才认真解释道：“我是来找您请假的班主任，至于这些资料题集都已经看完做完了。”
随着他这番话讲出来，只见王清韬伸出的手瞬间僵硬在半空中。
脸上笑容消失不见。
“做完了？”
嘴里重复反问了句，语气满是质疑外，还夹杂着些许生气。
……
第11章 老师都明白
王清韬看到徐源成绩进步迅速，才特意找了些竞赛资料，里面除几何代数数论组合知识内容外，还包含很多历年来经典竞赛真题，都是值得多做几次仔细研究的那种。
正因为他对这些非常清楚，才不相信徐源能如此快做完。
哪怕比对着答案抄写，都需要时间来完成，更不要说先掌握吃透相关知识再逐道题解答。
这分明是在说谎。
深吸一口气暂时控制住情绪，用审视的目光注视徐昀再次开口质问。
“你确定把上面的题都做完了？”
“班主任，要不然你先看看。”徐源感受到王清韬目光中的怒气，赶紧把手中竞赛资料递过去。
生怕继续解释下去少不了挨训。
说起来在他还从未见到过王清韬这样一面。
平时在班里面对学生都会挂着笑容，哪像现在板着脸阴沉如水。
明显是真生气了。
不过对此他也是颇感委屈，心想谁规定刷竞赛题不能太快。
怪我喽。
当然这话他现在是不敢说的。
他可没有忘记过来的目的，等下还要找班主任批假条呢。
而这会王清韬则多少有些懵圈，被徐源这么一搞倒有点不知所措了。
干咳两声稍微掩饰下尴尬，然后把资料接过来放到面前办公桌上，翻开最上面那本查看起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做了多少，刚上高三就跟别人学会吹牛的毛病了是吧。”
从徐源表现来看，确实不像说大话的样子。
且也找不到吹这种牛的理由。
但多年的数学教学经验告诉他这不可能。
因此王清韬在翻看时依旧不相信徐源，只是想用事实戳破这个大话。
可随着翻过的页数越来越多，他那原本板着的脸却逐渐舒展开，后面更是被震撼到，只是惊讶之余还夹杂着困惑。
嘴里重复低喃着。
“不应该啊。”
“怎么可能全部做完？”
……
差不多足足过去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王清韬才算重新抬起目光再次看向徐源，只不过神情却充满复杂。
他承认今天多年的教学经验没能给他带来帮助。
尽管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但事实是徐源的确做完了全部竞赛题。
这些资料平时放在家里他也会研究，单凭解题过程便能判断是作答还是抄写。
何况徐源的字迹他也熟悉。
只是想到去年徐源在学校竞赛班里的表现，按常理说不可能提升这么快，除非中间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与此同时。
徐源则依旧乖巧站在办公桌旁边。
看见班主任没说话，他也是继续保持着沉默。
直到王清韬可能想到了什么，忙转过身在办公桌上面一堆资料中单独抽出张卷子拍到他面前。
不容拒绝的说：
“你就在我这里做下这张卷子，只要做最后的几道解答题就行。”
“好的班主任。”
徐源闻言倒是很听话，从旁边拽了把椅子便坐下来答题。
连笔都是顺手从办公桌上拿的。
随着目光落在试卷上，顿时只觉一股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
盗版质感的纸张，以及墨水颜色不均匀还有些歪斜的字体，都在说明这是学校自行印刷的试卷。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去年竞赛班剩下来的。
没想到王清韬还都放着。
思绪在这上面仅停留片刻，便翻过试卷直接审起后面的解答题。
大致扫下来题型以几何和代数方面居多，伴随精神很快高度集中沉浸到这些题里，不多时脑海就有了适合的解题思路，期间完全不需要关注眼前浮现的进度条。
将徐源做题的过程全看在眼里，王清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今天他惊讶的地方实在太多。
面对这些完全超纲的竞赛解答题，徐源似乎没怎么花时间思考，就连草稿纸都成了不要都行的东西，直接就在卷面上解答起来。
没多久。
正当他还思考着时，徐源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
“班主任，那个我做完了。”
下秒迅速回过神来，后知后觉惊叹道：“这么快就做完了？”
立刻把试卷从徐源手中拿过来，检查后面几道大题的解答过程。
“思路清晰。”
“过程完整。”
“答案也很准确。”
依次查看下来，王清韬忍不住暗自低喃，同时心里更是翻起滔天波浪。
如此快速精准的解题过程，就算那些获得国奖的竞赛生也做不到吧！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相信徐源的话，确定对方在短短数天内做完了所有竞赛题集。本以为徐源上次考试满分已经给了他很大惊喜，但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小打小闹而已。
结合这些他对徐源的情况也有了新判断。
“只是天赋的话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除非有优秀的竞赛教练指导。”
“可为什么要否认呢？”
“难道……”
大量念头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接着他突然像是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重新看向徐源时脸上堆满笑容。
“徐源。”
“你还真是让老师惊喜啊。”
笑呵呵由衷感慨一句，接着又问：“不知道是找的省城哪位教练复习指导，这种进步速度实在惊人。”
“班主任你误会……”
“老师都明白，伱是害怕大家知道后，到时候联赛没拿到好成绩会被别人编排。”王清韬没等徐源把话讲完便中途打断，仿佛他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
在他看来徐源能有这种实力，除自身在数学方面的天赋外，也必然少不了专业的指导补习。
先前之所以不承认，是害怕让其他人知道。
毕竟花钱找了专业老师补习，若依旧在联赛拿不到好的成绩，丢人程度可是会成倍上升的。
有这种想法可以理解。
好在眼下把事情都弄清楚了。
徐源虽不知道王清韬为何又联想到这件事，但现在明显已经解释不通。
倒不如将错就错，也刚好省去他很多麻烦。
于是便不再辩解什么。
王清韬见此则越发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正确，随即想到徐源过来真不是请教问题，便又出声关心起来。
“刚才你说找我是要请假，家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12章 这是学校应该做的
徐源听到话题终于回到了正事上，忙解释道：“我想请半天假，下午好出去购买点新的竞赛资料。”
本想着这是班主任随口的事，不会被拒绝。
可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他有些傻眼。
“不行。”
很简单的两个字，王清韬却说的非常坚决。
但还没等徐源提出疑问，又迅速接着往下讲：“你参加数学联赛是代表学校，所需要的资料真题应该由学校提供才对，怎么能够让学生自费购买。”说话时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学校今年不是没组织竞赛班吗？”徐源一本正经的反问。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去找校长的。”
王清韬很是自信的把这事保证下来，还不忘催促徐源赶紧去吃饭。
“你先去食堂打饭吧。”
“班主任，那我就先过去了。”徐源点点头回应。
不管王清韬是怎么打算，若由学校提供他全部的竞赛资料，倒是能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
还避免了浪费时间。
横竖他又不亏。
想到这些徐源心情畅快不少，出了教室办公室直奔食堂。
而就在徐源离开之后，王清韬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满脸激动。
徐源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他重新看到了弥补去年遗憾的可能，说不定真能在联赛中取得优异成绩加入省队为校争光。
基本在确定徐源只用几天时间就做完了那些竞赛模拟题的时候，他便改变了先前的打算。
决定尽全力支持徐源参加联赛。
至于由学校提供全部资料和真题，那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谁让徐源有这个资格。
“看来要去找孙校长好好谈下才行。”
若有所思的低喃一句，王清韬也顾不上手上的事。
随便收拾了下桌面起身离开。
……
中午吃完饭随着学生回到教室午休学习，校长办公室内却多了道身影。
“校长。”
“你能不能弄些今年最新的数学竞赛资料？”
“要高质量的。”
王清韬好不容易等到校长回来，刚进办公室便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的诉求。
孙学海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王清韬，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开口回应，而是先招呼对方坐下，并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
“先坐吧。”
迈步来到王清韬身旁，把水递过去的同时问：“今年咱们学校没有竞赛班，你要资料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班有位学生报名了。”王清韬接过水放到面前桌子上连忙回答。
“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份报名表。”
“不过王老师你知道学校的规定，他这种学校没法额外提供资料。”
孙学海搜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想到先前王清韬确实递上来一份报名表，然后用比较和蔼的语气说明里面的情况。
王清韬则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些，当即便向校长介绍起徐源。
“我们班的这位参赛学生可是国奖种子，学校没有理由不去支持培养。”
“国奖种子？”
“王老师，伱没给我开玩笑吧？”孙学海猛然提高了声音很是吃惊。
他一点不知道学校里什么时候藏了個国奖种子。
从他调任固远一高校长以来，学校重点和本科率不断上涨，不夸张的说在全市都打响了名气。
甚至周边县城的学生，家里不惜掏钱买分也要把孩子送到固远一高。
因为进入固远一高，就代表半只脚迈进了本科。
奈何学校在竞赛上面没有任何建树，每年报名五大学科竞赛的人数基本为零。
有时去市里参加会议，听到其他校长炫耀有多少学生拿到竞赛奖项，他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正是为了不再有这种情况，去年他顶着不小的压力首次组建了数学竞赛班，想着能给学校的荣誉增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结果还是低估了和市中学的差距。
全校仅一人入围省第三等奖。
事后更是受到不少家长指责，认为这是在影响自家孩子的高考成绩。
以至于竞赛班在联赛结束后便草草收场。
如果真有国奖种子在学校里，那成绩最起码也能进入省队。
这对学校对他个人来说都是好事。
关键他对王清韬非常了解，知道对方是位靠谱且有能力的优秀老师。
绝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好在王清韬并没有停顿太久，紧接着便进一步详细解释。
“我哪敢和校长你开玩笑，上午自习课的时候我刚让他做了张竞赛试卷，无论做题速度还是思路就连我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认为绝对能比得上那些国奖竞赛生。”
“这位学生在数学上有些隐藏天赋，加上又找了省城的竞赛老师补习，所以成绩才进步的非常快。”
将王清韬的话悉数听完，孙学海也不由激动起来。
几乎没过多迟疑，便直接拍板道：“对于这样有潜力的学生学校自然要好好培养，竞赛资料真题的事我来想办法解决，另外此次参赛所有的费用也全部报销。”效率堪称满分。
且说完这些后，不知想到什么又多补充了句。
“还有如果那位学生能进入省队的话，学校再额外补发一笔奖金。”
“谢谢学校给的支持，我回去就告诉他。”王清韬站起身很是兴奋的回答。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接着他也不在孙学海这里过多逗留。
只是当他拉开校长办公室的房门准备离开时，却碰巧遇到了一个熟悉身影。
“李老师？”
“我来找孙校长问点事情。”李燕看了眼王清韬脸色淡然的说。
“校长在里面呢，那我就先过去了。”
王清韬倒也没有过多交流，点点头客套一句，便错开身体朝教学楼走去。
他要把孙学海给的承诺尽快告诉徐源，也好让其安心备战联赛。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李燕在他离开后并未走进校长办公室，反倒是比较疑惑的自顾自低喃一句。
“王老师是怎么回事，说好要让徐源认识到联赛的困难自己放弃，现在怎么又找校长去弄竞赛资料……”
显然王清韬和校长的谈话她听到了些。
略作迟疑她还是转身朝王清韬追了过去，想要把事情给问清楚。
第13章 我可是很看好你
“王老师，你先等一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清韬停下脚步。
回身看到是李燕，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李老师你不是要找校长吗？”
李燕快步走至王清韬面前，直接询问道：“我想问下王老师，为什么要让孙校长去弄竞赛资料，这岂不是支持徐源参加联赛？”
说起话来依旧是平时的风格，快人快语。
不过声音刚落她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连忙又往回找补。
“那个我也不是故意偷听你和孙校长讲话，咱们学校的办公室不隔音你也知道。”
她今天本来是想找校长问下英语教材，适当催促好尽快落实到位，结果刚要敲门便听到王清韬请求学校采购最新的数学竞赛资料。
但由于她并没有听墙角的坏毛病，只好退到旁边暂时等待。
上次的事让她对徐源印象还是不错的，自然不想看到因为联赛到时高考失利。
平白浪费一年时间复读。
因此王清韬提出让徐源参加联赛知难而退，彻底放弃这方面念头全力备战高考的建议时，她最终选择了同意不再去劝说徐源。
可若学校参与进来情况就不同了。
如此给徐源增加信心，到时联赛成绩不理想，经受不住刺激彻底厌学都是有可能的。
若真出现那种情况，她肯定会后悔没有一开始就阻止参赛。
王清韬面对李燕的追问也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
主要谁能想到徐源有这种实力。
思索片刻才回答道：“其实我们都低估了徐源在数学上的天赋，或许他真可以在联赛中取得好成绩，甚至进入省队参加决赛。”
对此李燕只是看着王清韬一句话不说，显然根本不相信。
毕竟是自己教了两年的学生，成绩如何心里有数。
而或许是被李燕看的太有压力，王清韬只好再次交代了句。
“总之这件事李老师你就别管了，我们还是要对自己的学生多一些信心。”
说完不等李燕回应，便赶紧转身闪人。
“这个王老师，跑得倒是挺快。”李燕望着视线中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
说到底联赛是数学上的事，她这个英语老师确实管不了多少。
最终叹了口气，只得又返回校长办公室。
……
徐源下午便从王清韬那里得到了准确消息，得知这两天就会有最新的竞赛资料，他也算是终于轻松下来不用在为这件事担心。
加上单进入省队就有奖金拿，心情就更加不错。
转眼来到晚自习。
因为最新的竞赛资料暂时还没拿到手，徐源便照常听课。
晚上前两节是物理自习，物理老师周峰倒没有搞突然袭击临时考试。
坐在讲台上后，让大家做白天布置的作业。
正所谓物理数学不分家，徐源能够在数学上面如此得心应手，物理成绩同样不会差多少。
况且他前世学的专业本就属于物理。
真正算是弱项的也只有政治地理等文科学科。
和其他人一样翻出物理练习册上布置的作业，目光首先锁定在一道磁场问题上。
“边长为a的正方形处于有界磁场中，如图所示……”
简单把题读完，很快脑海中便有了思路。
“磁场圆问题的大逻辑是几何处理，倒刚好是我擅长的内容。”
暗自嘀咕一句，借助训练的空间想象能力代入已知条件直接在脑海完成画图，随即便动笔熟练解答。
要是让周围其他同学看见这幕，恐怕还以为徐源是在照着答案抄写。
本应该花两节课才能写完的作业，最终他仅用半小时便解决战斗。
就这还是有意放缓的结果。
若非时间上来不及，他说不定还会同时报名参加物理竞赛。
反正一個奖是拿两个奖也是拿。
不过正当他准备找点其他题去做时，耳旁突然传来周峰的声音。
“怪不得你们班主任这么看重伱，下午还特意去找孙校长要竞赛资料，能这么快把我布置的题做完，确实是有了非常大的进步。”
“我都开始有点后悔没让你参加物理竞赛了。”
徐源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他刚才做题太专注连物理老师什么时候下来的都没注意。
只是说的内容让他有点忍俊不禁。
想不通下午王清韬才告诉他的事情，怎么搞得像是所有老师都知道了。
这让他非常有压力。
更关键的是，此刻全班正有很多双目光注视着他。
交头接耳。
“班主任为了徐源去找校长要资料，他什么时候那么受重视了？”
“可能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报名的缘故吧。”
“物理老师居然也想让徐源参加竞赛，难道不是应该找谢启盛去。”
“这节课才刚过去半个小时，这就已经做完了？”
……
大家虽然知道徐源这段时间进步很快，但始终认为最多和谢启盛一样拿个三等奖。
除丰富下经历，对高考起不了帮助作用。
可在此情况下班主任竟帮忙去找校长索要最新的竞赛资料。
这种事哪怕去年的竞赛班都没有过。
难免好奇心重些。
尤其中间的谢启盛更是频频投去目光，有些后悔自己今年没有报名参加。
倒是身旁的杨斌满脸崇拜，要不是周峰还在旁边绝对会喊上句牛逼。
徐源眼看氛围显得越发诡异，只好赶紧接过话茬岔开这个话题。
“周老师还是别打趣我了，单就一个数学联赛都快让人吃不消，再加上物理竞赛还不要老命。”
对此周峰则只是把手拍在徐源的肩膀上嘴角挂着和煦笑容。
“下个月好好考，我很看好你。”
说完猛然转身看向其他人一秒板起脸喊道：“早跟你们说过物理一点都不难，看看人家徐源那么快就把这些题全做完了，等会谁做不完不准下自习。”
厉声训斥下来虽没人再小声议论，但看向徐源的眼神却越发幽怨。
面对这种情况徐源自是感到无奈，心想物理老师这明显拿他激励其他人，深吸口气只好埋头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物理题。
如果说太过优秀是一种错，那他注定要在这条道路上错到底。
……
第14章 国奖种子
翌日晨光熹微之际，在学生们按时起床到教室上早自习的时候，固远一高校长孙学海也正驱车前往平洲市第一中学。
参加全市普通高中校长会议。
平洲一中作为市里唯一的重点中学，无论师资力量还是生源都是其他学校无法相比。
甚至连使用的教材都不一样。
每次市教育部门有报告会，都会选择在平洲一中内进行。
孙学海和学校的同行人员在路上解决早饭，到达目的地刚好八点左右。
轻车熟路走进学校内的报告厅，顿时便看到不少熟悉身影。
均是各县以及市各高中校长副校长。
互相寒暄几句，便落座等待主持会议的领导到来。
所谓报告会，无非就是学校间典型经验交流，具体是否适用都还两说。
不过今天孙学海的主要目的并不在会议上，而是想着昨天王清韬说的事情，刚好有现成的机会肯定要把竞赛资料问题给解决。
于是上午趁着会议中途休息时，他特意朝平洲一中校长走了过去。
“陈校长。”
“你刚才在台上讲的提高教学质量的方法，可是让我很受启发，等回去我们也要搞个试点。”
“原来是孙校长啊。”陈文钟闻声扭头看到是老熟人笑着打起招呼。
固远一高虽是县级高中，但本科率却比他们一中还要高，因此对待孙学海的态度自然和其他县高中校长存在些不同。
值得一提的是，孙学海并未直接表明目的。
成功打开话题两人先谈了下刚才会议的内容，看时机差不多他才开口道：“听说今年贵校又组织了数学竞赛班，应该培养不少好苗子吧？”
“那有这么多好苗子，天才都是可遇不可求啊！”
听到对方提起自家的竞赛班，陈文钟故作遗憾的感慨了句。
只是说话时的神情怎么看都是满意。
就差把骄傲写脸上了。
孙学海则在旁边附和着，然后突然话锋一转。
直击正题。
“不知道陈校长能不能把你们用的全套竞赛资料给我一份带回去？”
“竞赛资料？”
陈文钟猛地坐直身体满脸疑惑：“你们不是已经放弃竞赛，要这些资料有什么用？”
“其实今年我们学校还有一位学生参赛，而且是当国奖种子来培养的。”孙学海充满自豪的回答，并未隐瞒徐源的存在。
去年固远一高首次竞赛失利，在很多会议场合上他没少被大家调侃。
现在学校有这样的种子，那肯定要高调下。
让其他人知道固远一高是有实力培养优秀竞赛生。
当然此举他也有赌的成分。
就赌王清韬的眼光。
要不然届时徐源连省奖都没捞到，那他可就不是只丢一点面子了。
不过孙学海虽说的信誓旦旦，陈文钟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想他们平洲一中建校至今，每年都会选拔学生报名参加五大学科竞赛。
但也只有一位入选国家集训队。
现在一个没有竞赛经验的县高中说培养了全国高中数学竞赛国奖种子，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
而这时周围人听到谈话，倒是来了兴趣，忍不住互相讨论起来。
“固远去年组织的竞赛班都没搞出成绩，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国奖种子，该不会是孙校长你期望太高了吧。”
“说起来咱们市确实有很多年没有过国奖了，看来今年要仰仗固远一高才行。”
“要我说老孙，你们还是多提高本科率吧，竞赛交给市里就行。”
……
将众人的话悉数听进耳中，孙学海注意到开口的大多是市里的中学校长，知道他们是羡慕固远一高全省排名前列的本科率。
对此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只是等着陈文钟的答复。
场内还有不少领导在，陈文钟代表的平洲一中作为市里的老大哥，肯定不会在意一套竞赛资料。
随着脸上堆出笑容，当即表态道：
“参加竞赛出成绩那也是为咱们市争光，孙校长为学生亲力亲为更值得我们大家学习，等会我就让人把数学竞赛资料多送几套过来。”
“那就谢谢陈校长了。”孙学海闻言连忙感谢。
这点事情对今天的报告会来说只是小插曲，有了结果后很快便没人再提。
但可以确定的是，下個月肯定会有不少人去关注固远一高这位国奖种子选手，看看到时候究竟会考出什么样的成绩。
——
下午孙学海从市里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让王清韬把那些最新的竞赛资料全部交给徐源。
使得徐源能继续先前的复习计划。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徐源的学习变得规律起来。
除每天大量的刷题训练各项能力外，还会适当调整自己的计划。
以求对数学的理解达到更深入层次，而不是单纯为了解题。
转眼来到月底，眼看距离联赛越来越近，徐源却反倒放缓了刷题复习的速度。
就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中。
“源哥你简直太适合当老师了，明明没有什么头绪的解答题，听完伱讲的之后瞬间就知道怎么解，感觉这几天我数学提高了很多。”
这天上午教室内，杨斌听完徐源的讲题，眼神中除去崇拜还是崇拜。
自从他向徐源请教了一道数学题后，整个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从未想过数学还能如此简单。
于是每天都要让徐源讲几道题才行。
否则绝不罢休。
为此他对徐源的称呼，都从之前的只喊名字变成了源哥。
“其实数学没你想的那么难，只要剖析本质，下次遇到同类型的题会很简单。”
徐源显然都已经习惯了杨斌的这种浮夸表现，最后稍微总结一句，便把目光重新转到了自己桌面上的海外数学著作。
最近这些天他除了给杨斌讲题，班上其他人请教也都是来者不拒。
因为他擅长分析题型本质，并坚持使用最适合的方法解题，其思路很容易被其他人理解。
往往更能让其他人真正掌握此类题型。
到后面甚至王清韬上课时，都经常让他上台给大家讲题。
加上竞赛方面的真题他已经没刷的必要，倒也乐得体验把当老师的感觉。
而正他准备继续阅读手上这本数学著作时，又听旁边的杨斌说：“对了源哥，这个月放假你真不回去吗？”
第15章 前往联赛场地【求收藏】
全县高中采取的星期模式相同，都是每隔一月会放假一天。
今天刚好周六，正常中午放学后就能离校。
徐源的家在固远县下面镇的一个村庄，距离县城足有十几公里，除了需搭乘公交车外还要走上一段路。
加上父母常年在省城打工，唯一的姐姐也在省城师范大学读大二。
家里并没有什么人。
虽说大伯叔叔对他很照顾，但他也不好意思每次回去蹭饭。
所以不是有事情，他往往两个月才回去一趟。
反正他的生活费父母已经拜托给了班主任，每月按时去领取就行。
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下回道：“这个月我不回去，况且距离联赛开始也没几天了。”
“说的也是，我相信你这次肯定能成功。”杨斌反应过来衷心祝福。
不得不说放假的诱惑力确实惊人，尽管距离下课铃声响起还有些时间，但此时大家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课本上面。
甚至有些人都开始整理东西。
很快随着班主任过来不厌其烦的嘱咐事情，当下课铃声准时响起，顿时便行动起来着急忙慌往外面冲。
徐源因为选择留校，便特意等到后面人少了再走。
中午食堂不开饭，他只好去外面改善生活。
……
“同学是去哪里的？”
“车上都有位子，快上去吧。”
“咱们马上就走。”
“别急，再拉一個人。”
刚从学校大门出来，徐源便听到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大多是县镇公交车在拉人。
这幕也让他很是熟悉，不由得回想起以前被售票员大妈支配的恐惧感。
所以特意离学校门口公交车远远的，生怕莫名其妙就被拉上车。
——
时间像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
只有徐源自己在教室的周末过得很快，连带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都似乎被按下了加速键，不知不觉便进入到十月份。
也是全国高中数学联赛正式开考的月份。
2002年10月11日。
周六。
上午双手空空的徐源和王清韬站在综合楼下面，等校长过来送他们去车站。
明天就是联赛开始的时间，今年比赛场地由省城庐阳市第一中学提供。
他们需要提前搭车过去，住进主办方安排的酒店。
徐源对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根本用不着开考前一个小时还抱着资料研究，加上证件之类的都由王清韬贴身保管，自然就是两手空空满脸轻松。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省城旅游呢。
“咱们走吧。”
约摸两三分钟的时间，孙学海从楼里出来，向两人招呼了句朝旁边那俩黑色桑塔纳走去。
待三人坐进车内，驾驶位上的孙学海突然扭过身对徐源关切道：
“明天的考试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尽量发挥出平时的水平就行，相关的费用学校会全部报销。”
从他心里来说肯定是希望徐源超常发挥，毕竟上个月可是当着全市高中放出了话，但又害怕给的压力过多影响徐源考试，只能这样中规中矩关心下。
徐源能看出校长比他还要紧张，不过身为学生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考好的。”
倒是旁边的王清韬成竹在胸，脸上堆出笑容说：“这次校长你就尽管放心吧。”
这段时间徐源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几次模拟测试所得到成绩均为满分。
并且做题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有这种实力打底，徐源已经不单单是国奖种子，起码要代表国家参加明年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听到王清韬的话孙学海顿时安心不少，随即便也不再耽搁时间。
打火发动车子向县里的汽车站驶去。
从固远县到省城乘坐大巴大概需要三小时车程，路上越接近省城徐源的情绪也越复杂，透过车窗望着外面快速倒退的景色有些失神。
前世他在这里的博士流动站工作过一段时间，对不少地方也算熟悉。
更重要的是父母和姐姐也在这座城市。
虽然中间他们有往学校打过电话，但重生后还没有见过。
在他记忆中，父母年轻时的样子早已模糊。
当大巴驶入省城汽车站，徐源和王清韬换乘交通工具到达指定酒店时，时间已经来到十二点半。
“咱们先把入住手续办好，然后带你去吃饭，下午再熟悉下考场就没啥事了。”
酒店前台王清韬把证件递给酒店人员，回头和徐源商议行程。
只有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姐姐那边距离较远肯定是去不成了，想到这里徐源沉声说：“班主任，那个我下午想去看看我爸妈。”
“那我们就抓紧点把考场熟悉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过去。”王清韬略作迟疑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但徐源却摇摇头道：“我自己去就行，路我都清楚。”
正常情况王清韬作为带队老师，肯定要为学生的安全负责任。
可他也清楚徐源的性格。
所以只好先岔开话题：“这事等看完考场再说。”
很快前台人员办完入住手续，两人这才朝电梯走去准备上楼。
而当电梯下来，开门只见一群穿着庐阳一中校服的学生出来，前面还站着位年纪和王清韬差不多的男子。
如此熟悉的配置，显然都是参加联赛的竞赛生。
毕竟相比考试期间住在宿舍，肯定不如学校旁边的酒店舒适。
何况城市里的学生多以走读为主。
徐源自然没有与之打招呼的想法，只是等电梯时却听那位男子喊出了王清韬的名字。
“咦～”
“这不是固远县的王老师吗，今年你们学校还有人参加联赛？”
“张教练，没想到我们又遇见了。”王清韬这时往前迈了一步笑着和对方打起招呼：“在五大学科竞赛上我们虽然没法和省重点中学比，不过参赛人员还是有的。”
将两人的谈话听进耳中，徐源顿时想起去年也正是王清韬带竞赛班参赛。
和其他学校的竞赛教练认识倒也正常。
“只有一个人确实少了点，不过还能选拔出来对伱们固远来说也算不容易了。”张玉辉简单打量了徐源一眼对王清韬说。
而听到自己连带学校被这样轻视，徐源可没管太多直接回道：“张教练，我虽然文科不太好，但也知道兵在精而不在多的道理。”
……
第16章 知识就是财富，该取款了
“这话说的好，你就是咱们学校培养出来的精兵。”
王清韬毫不犹豫开口给自己学生站台，伸手拍着徐源肩膀的同时，目光还不忘投向眼前的张玉辉。
所表达的含义不言而喻。
张玉辉面对王清韬和徐源的师生混合技，心里自然是相当不爽。
他一个省重点中学的数学竞赛教练，竟被高中生教导语文。
还当着他学生的面。
不过碍于身份加上自知理亏，也不好发作。
最终狠狠暼了徐源一眼，气呼呼领着他那群学生离开酒店。
反正在他看来，固远一高选拔出来的这名参赛生无非是陪跑罢了，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而王清韬和徐源同样将此事当做小插曲，并未带来什么影响。
谁让他们足够自信。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把物品放在房间后，便在附近找了家餐馆解决午饭问题。
……
……
熟悉考场这种事对徐源来讲可有可无，只是王清韬再三坚持，于是在吃完饭之后便只好跑了一趟。
办完这件事，徐源则出发前往父母所在的地方。
没错。
最终他还是说服了王清韬。
独自一个人过去。
前世博士毕业他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基本上可以说轻车熟路。
不让王清韬跟随说不定还更快些。
他父母在省城主要是给新房安装自来水管，两个人下来一月也就赚千把块钱，有时接不到新活就只能跑点小零工。
先后把姐姐和他培养成大学生，确实很不容易。
徐源记得父母这段时间干活的小区，坐公交过来后打听到具体楼层就直接找了过去。
进到正装修的房屋里面，顿时便看见两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体型还算高大的父亲徐建国正蹲在地上，非常专注的拼接水管接口，旁边的梁艳丽女士则帮忙打下手。
随着眼前的身影逐渐和记忆重合，徐源这才鼻子发酸的开口喊道：
“爸。”
“妈。”
无比简单的两个字，却异常沉重。
徐建国和梁艳丽显然不会想到自家宝贝儿子会突然找到这里来。
因此听到声音扭头看见徐源时，足足愣了几秒才回过神。
“小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梁艳丽最先丢掉手里的工具，连忙走到徐源身旁很是关切的询问。
随即徐建国更是担心道：“是不是你在学校里面出什么事情了？”
徐源看到眼前父母还没有白头发，心里面顿时就只剩下了两个字。
真好。
不过为了避免二老担心，他赶紧开口解释，告知他们自己要参加明天数学联赛的事情。
因为去年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徐建国和梁艳丽两人才算放心下来。
虽有些疑惑儿子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参赛，但只要和学习有关他们肯定是无条件支持，无论能不能在联赛中拿到奖项。
“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们，不过我姐那边是来不及过去了，等下就要回主办方安排的酒店。”
“班主任还等着我呢。”
徐源握着母亲的手继续说，脸上堆满喜悦笑容。
闻言梁艳丽女士则有些埋怨。
“你说你明天考试还过来干什么，伱姐在学校里更不用你操心。”
“我等会送你回去，别让你们王老师担忧。”徐建国接过话茬补充了句。
最终徐源在父母这里待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就这还是连番催促的缘故。
本来父亲不放心他自己回去，说什么也要送，拉扯了好一会这才作罢。
不过走时他口袋里还是多了几十块钱。
回去路上徐源依靠在公交车座椅上，思绪却想到了很远。
他自认为没有经商做生意的天赋，对所谓首富也无多大兴趣，只想在自己喜欢的科研领域做出成就。
重活一世缺少本金也很难去把握风口。
但他同样也有自己的优势，那便是这身知识。
正所谓知识就是财富。
如今也该到他取款的时候了。
参加高中数学联赛，进入省队拿到国奖学校和县里市里都会有奖金。
另外若成为高考状元，奖金更是丰厚。
到时候他就可以用这些奖金在省城买房，方便父母和姐姐不说，以后房价涨起来也算有了份很好的保障。
至于他嘛。
那肯定是等着以后国家给分配房车，说不定连媳妇都给包了。
前世始终为科研项目忙碌，加上没遇到合适的，导致终身大事一拖再拖。
也成了父母最大的遗憾。
眼下面对自己全新的人生，如果遇到良配，他不介意先成家后立业。
“看来等联赛结束后要把偏科的成绩提上来，这次金牌和状元我全要。”
念头停留在这里，徐源也暗自下定了决心。
刚好从明年开始，高考时间正式从每年的七月份提前到六月，并不会造成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冲突。
他可以都参加。
傍晚回到住宿的酒店，徐源看到王清韬一直坐在大厅等待。
显然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对方非常担忧。
连忙上前打了声招呼，才见王清韬松了口气，然后淡然的脱口说：
“没吃晚饭吧，走带你先把肚子喂饱。”
并未去追问详细情况。
闻言徐源则是露出灿烂笑容揉着肚子道：“还真是有点饿了。”
——
入夜。
两人则早早回房间休息，好用最佳的状态迎接明天联赛。
翌日早上王清韬准时把徐源送到考场外，尽管他相信徐源的实力，但还是忍不住不厌其烦的耐心嘱咐。
“记得把准考证放好，遇到突发状况要及时向监考老师反应。”
“另外一试虽然都是高中知识，但时间有限需要尽快去做题不能耽搁，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总之放轻松，就当做平时的模拟考试，把正常水准发挥出来就行。”
徐源将王清韬的话悉数听进耳中，接过证件等考试所需的东西后，还不忘反过来宽慰对方：“你就放心吧班主任，小小联赛看学生轻松拿下。”
说完便不再耽搁，和其他参加联赛的学生一起进入到考场。
望着徐源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王清韬也忍不住浮现出笑容低喃了句这臭小子。
第17章 联赛开始
经过监考老师严格检查，徐源顺利进入考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用余光向周围瞥去，发现有不少人都穿着校服。
除人数最多的庐阳一中外，他还看到了来自本市平洲一中的竞赛生，虽然并不认识对方，但目光还是稍微停留了几秒。
毕竟他知道自己使用的竞赛资料，正是由平洲一中提供。
而可能是参赛人员很多才高二，肉眼可见的紧张。
远不如他这位高三生镇定。
当然更多原因是他够自信，外加有着前世研究院副研究员的阅历。
上午八点。
伴随开考铃声响起，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拆封试卷。
徐源在拿到试卷后大致扫了一眼，确认为选择填空解答共十五道题。
时间共一百分钟。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联赛加试是最难的，可在专业的竞赛生眼中，往往一试成绩才更容易拉开分数。
因为有限的时间内要解决十五道题，根本不能在题上思考过长，考验的是做题熟练度以及知识掌握的扎实程度。
不过这对于徐源来说就无所谓了。
拿起笔很快进入状态后，借助过硬的基础知识和数字运算逻辑思维等能力，面对前面的选择题填空题他几乎用不到草稿纸，基本读完题便能迅速抓住重点，并在脑海中生成解题思路。
丝毫不夸张的讲，现在他就像是一台做题机器。
至于后面的三道大题不等式复数和集合，只有压轴的集合问题涉及了函数直线，以及圆和方程等知识相对有些复杂。
稍作思考心中有了适合的方法后，他这才在卷面上作答。
作垂直平分线，证明圆内定点必相交。
最终得出所在直线上点的集合。
在写完最后一个符号后，抬起视线朝钟表看去发现时间刚过九点。
想到距离交卷还有半个多小时，他不由得暗自嘀咕了句。
“才用六十多分钟吗，早知道慢点做了。”
提前交卷会被安排到指定的区域休息，还不如安心坐在原位上等待。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只好闭目养神。
毕竟要保持注意力高度专注，对精神也是种消耗。
如果换做之前，他可能还会在草稿纸上尝试用其他思路解题。
但如今他自认为使用的都是最适合的方法，倒也没有必要去反方向多做几次。
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考场内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以及不受控制的紧张抖腿。
尤其还剩最后十分钟的时候，对仍有空题的人来讲可以说是手心不断出汗，只能选择直接擦在衣服上面防止弄湿试卷。
直到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开始收卷，才算让大家松了口气。
距离第二场的加试开始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不少人会选择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调节状态，或者迅速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尽管大家相互之间并不认识，但总会有人主动打招呼挑起话题。
而聊得最多的毫无疑问是刚才的考试。
哪怕教练提前吩咐过不要聊这些，可真到了这时候实在忍不住。
徐源虽没有参与进去，却不妨碍他听的津津有味。
“同学你考的怎么样？”
“我有两個填空题没来得及写，可惜了。”
“今年的题难度适中吧，后面就看要加试题情况。”
“大不了明年再来呗，我高一就是来体验的。”
……
很快临近开考时间所有人回到座位，不多时徐源也终于见到了加试试卷。
长达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解答三道大题。
每题50分。
在他记忆中去年竞赛的时候，正是被这几道大题来回折磨。
除涉及较多的知识内容外，题型往往还复杂多变。
单证明过程都要写上很长才行。
大致看了下这三道题，徐源开始认真起来，借助抽象思维能力找到题的本质确定思路，不到四十分钟便把前两道解答完毕。
当来到最后一道压轴题时，他才算在这次联赛中找到了些挑战性。
整个人都不由得兴奋起来。
“终于有点意思了。”
思维快速活跃之下，伴随目光移动，题目顿时出现在视线中。
“由n个点和这些点之间的1条线段组成一个空间图形，其中n=q²+q+1，1≥1/2q(q+1）²+1，……”
“q∈N”
……
“证明图中必存在一个空间四边形……”
将题目在心中默读两遍，徐源便开始在脑海里代入条件建立图形。
抽丝剥茧确定合适的解题方法。
“确实是麻烦了点，不过使用点集应该是最合适的。”
若有所思的低喃一句，接着他也终于确定了思路下秒便开始动笔演算。
“设点集为V={A₀，A₁，…Aₐ₌₁}，……”
……
在足足花费了近半小时后，才算把最后的公式写完给出证明。
虽说是此次竞赛耗时最长的大题，但却是满满的成就感。
并且他全程都没有去关注面板进度条。
主要连考个联赛都依靠面板确定思路的话，那他这段时间可真白复习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回他并没有坐在原位等待，放下笔再次检查了一下姓名准考证号，便直接举手向监考老师示意。
“老师，我要交卷。”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其他人顿时不约而同抬起视线。
脸上满是愕然。
提前这么长时间交卷，这究竟遇到了大佬，还是主动放弃了加试分数。
讲台上的监考老师闻言先是瞥了眼时间，发现才刚过十一点没多久后，心里面也是暗暗吃惊有些怔神。
想到自己监考好几届数学联赛，似乎还没有提前那么早交卷的学生。
毕竟就算有人真不会做，反而会磨到最后一分钟。
主打一个不抛弃，不放弃。
不过惊讶归惊讶，表面上监考老师还是按照规定把徐源领到等候区域。
待考试结束后方能离开考场。
而在交完卷走出教室时，徐源不忘回头看了眼，对仍在奋笔疾书的学弟学妹默默表示歉意。
毕竟有他这个提前交卷的例子在，肯定会给不少人带来心理压力。
“我这可是锻炼你们的抗压能力，谢就不用了。”
在给自己找了个心安理得的理由后，接着彻底消失在其他人视野中。
直到十二点钟的铃声准时响起，标志着今年的高中数学联赛圆满结束。
至于其最终结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第18章 获奖名单公布
从考场出来和外面等待的王清韬汇合，他们俩一个没问一个没说，仿佛刚才经历的不是数学联赛。
主打一个心照不宣。
而这恰巧证明了对互相的信任。
“我先带你下馆子吃饭，然后咱们在回学校。”
王清韬把手放在徐源肩膀上堆着笑容说，简直比他升教师职称还高兴。
徐源则是微微点头。
然后两人径直朝附近的饭馆走去。
……
下午学校没课，徐源从车上下来便直接回了寝室。
此刻宿舍内杨斌和王勇杰他们都在，看到徐源顿时激动不已，刚想询问联赛的情况，但最终张了张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虽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对徐源很有信心，可谁知道会不会发挥失常。
要是戳到痛处就不好了。
而相比他们这边很为徐源的心情考虑，校长孙学海则非常直接。
半路把王清韬拦住询问道：“情况怎么样王老师？”
“徐源什么都没说。”
“没说？”孙学海心中顿时一咯噔。
暗自想着难道是没有考好。
这时王清韬注意到校长的脸色变化，知道对方是误会了。
急忙解释：
“放心吧校长，以我对徐源的了解，如果有问题的话反倒会第一时间对我讲。”
“现在没说就表明考的不错。”
“那就好。”孙学海依旧半信半疑，但眼下联赛已经结束也只能耐心等待下月成绩出来。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并未影响徐源，新的一周他又投入到学习中。
只是和之前不同，计划方面做了些调整。
不再把全部重心放在数学上，分出时间复习其他各门学科。
毕竟他想拿到状元提款给家里买房，单靠数学是不不太行的。
谁让明年高考是三加大综合模式。
文理科全要考。
好在像英语政治地理这些主要依靠的还是记忆力。
进入深度学习状态后，记忆力加强下连前世的相关知识也更清晰，可以高效率的完成复习。
而在这种情况下，要说哪位老师最高兴，那英语老师李燕绝对排在首位。
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徐源的变化，认为徐源终于认清现实要放弃竞赛，这才把精力转移到了偏科学科上。
迷途知返啊！
这天上午李燕正在教师办公室备课，趁着下课的时间只见邓艳娜抱着一摞英语练习册走了过来。
将之放到办公桌旁边后说：“李老师，这是我们班的作业。”
她除了是班长外还兼着英语课代表。
“好的，就放这吧。”李燕点点头回应一句。
但下秒又突然想到什么，忙停下手上工作喊道：“先等一下娜娜。”
“李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这段时间徐源英语进步很大，你应该没少帮着给他补习吧，不过可千万不能影响自己的成绩。”
邓艳娜听到这话神情立刻显得有些不自然。
当初英语老师确实有让她帮忙劝说徐源，以及适当给补习英语。
她想着这是作为班长应该做的事，满口答应下来。
而真实情况是徐源对联赛下定了决心，对此她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至于补习那就更是没影的事。
人家在那自己学的好好的，她总不能直接跑过去问要不要补习。
想到这里她连忙解释：“李老师你误会了，我没有给徐源补过英语。”
“没补过？”李燕有些诧异。
从最近徐源的表现和练习册水平，可以说成绩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提升。
若是邓艳娜帮忙补习，那还能解释的过去。
要真全靠自学，就很让人惊讶了。
“难道这小子以前英语偏科，是压根没有上心学？”
李燕在脑海中思索着，不由得萌生出一個念头，回过神看到邓艳娜还在面前站着，忙回应道：“你先回教室去吧，这事我知道了。”
闻言邓艳娜也没耽搁，当即转身离开。
——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进入到十一月份下旬。
对学校老师领导以及竞赛生来说，这无疑是个令人激动的月份。
因为经过审核复核公示，会正式公布联赛成绩以及确定的获奖名单。
2002年11月26日。
周三。
平洲市第一中学办公室。
校长陈文钟一脸期待，旁边站着的竞赛班负责老师也是同款神情。
为数学竞赛付出这么多努力，如今总算到了收货结果的时候，心情如何能不激动兴奋。
陈文钟最先忍耐不住，忙向负责的老师催促。
“成绩和名单还没出来吗？”
“名单刚从省里下来，马上就能打印好。”负责老师连忙回应。
听到这个消息陈文钟总算松了口气，扭过头同身旁的竞赛班负责老师交谈起来。
“程老师，你说今年咱们学校的数学竞赛班能出多少个省奖？”
“从学生们的估分来看，我觉得应该能拿下几个省二第等奖，就算省一也有希望冲一下。”程老师颇为认真的思索了下给出这个回答。
对于这个结果陈文钟无疑比较满意，脸上笑容都不由得盛了几分。
“希望今年能有人进省队吧。”
正当他们说着时，那边名单也终于打印出来。
“怎么样，咱们学校有没有省一等奖？”
“好像没有。”面对校长的急切追问，负责老师仔细查看后回答。
话音刚落便见陈文钟肉眼可见的失望。
倒是旁边的程老师边接着往下说边拿过那份名单。
“全市的情况怎么样？”
当目光落在名单上面，他的瞳孔骤缩，无比震惊的失声道：“咱们市有人拿到了省一等奖！”
“程老师你说什么，除了我们一中，有市里其他学校的学生获得省一等奖？”
“难道是二中的？”
陈文钟明显没想到市里竟有别的高中在数学竞赛成绩上优于他们，几乎下意识便把目标人选放在了二中以及三中上面。
谁让这两座学校和他们一中竞赛实力最接近。
可惜他的判断并不正确。
“校长，这个省一是固远县一高的学生。”
程老师自然不会卖关子，满脸不可思议的说出学校名字后，不忘把那份名单递给陈文钟。
而陈文钟闻言则是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把夺过名单自行确认。
……
第19章 双试满分
陈文钟想到这个省一可能是市里其他学校，唯独没有往下面的县级高中猜。
对于县高中来说，专心把本科率提上去才是正事。
根本不会让学生参加竞赛。
更没有培养竞赛生的实力和资源。
去年固远一高的失败，便能很好证明这点。
但现实就这么出人意料。
谁都想不到今年固远一高的参赛生，竟拿到了全市唯一的省一等奖。
夺过名单他甚至不需要寻找，入眼便看到表格最右边那栏写着固远县第一高级中学这几个字，因为它出现在第一行。
“徐源。”
“初试和加试全部满分。”
“成绩全省第一！”
可能是这个成绩太过刺眼，使得陈文钟都忍不住念出声来。
脑海中不由得再次浮现出那天孙学海讲的话。
事实证明对方并没有乱说，他们固远的确培养出了数学竞赛国奖种子。
只不过当时他并未在意。
“双试满分的成绩确实很惊艳，没想到今年固远出了这样一匹黑马，明明只有一個人参加竞赛，愣是没有任何压力的进入了省队。”
旁边的程老师这时心情终于平复下来，颇为羡慕的给出极高评价。
毕竟当竞赛老师的，谁不想有这种学生。
事情发展成这样，陈文钟也没心情继续看自家竞赛生的成绩情况，将名单重新递还给程老师说：“这份名单等会你公布下去吧。”
“好的校长。”程老师点头接过。
而紧接着他又想到什么，突然脱口道：“我记得对方使用的竞赛资料好像和我们一样。”
闻言程老师则附和了句。
“是和我们一样，当初还是校长你同意的。”
“唉～”
陈文钟最终叹了口气，满脸感慨。
“这次还真让孙学海捡了个好苗子，等下次来市里开会肯定要炫耀。”
说完顿时背着手转身离开。
将这幕看在眼里，程老师摇头笑了下，也随即朝教学楼走去。
不管怎么说这次联赛第一是他们平洲的学生，无论出自哪个学校，在省教育系统里都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该恭喜肯定还是要恭喜的。
……
“王老师你看到了吗，徐源双试都是满分，成绩省内赛区排名第一啊！”
“咱们平洲市可很久没有过这种成绩了。”
同一时间固远县第一高级中学校长办公室内，孙学海拿着刚出来的联赛获奖名单爱不释手，高兴两个字就像是写在了脸上。
当着王清韬的面，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
说实话从联赛结束他就没睡好觉，时常担心徐源的成绩达不到期望。
现在终于成为定局，他心里也算有颗大石头落地。
“是啊校长，刚看到名单我也吓了一跳。”王清韬同样脸上堆着灿烂笑容，接过话茬深有体会的附和了句。
他对徐源虽然很有信心，猜到这次成绩肯定不错。
但直接双试满分全省第一还是有点超出预料，只能说他低估了徐源的实力和天赋。
“这小子没让人失望。”
这时孙学海再次称赞了句，然后对王清韬说：“那咱们也就别耽搁了，我要当场宣布这个好消息。”
他们俩看到名单是激动的不行，可作为主人公的徐源眼下还不知道呢。
肯定要把这份喜悦赶紧传达过去。
“估计这件事很快就会成为咱们学校的大新闻。”王清韬笑着回应。
接下来孙学海也不再耽搁，拿上名单便起身作势朝门口走去。
只是刚迈出两步，又重新停下来看向王清韬。
“你这次给学校培养出一个省队学生，学校方面肯定也会给予相应奖励的。”
“奖励就不用了校长，其实我也没帮多少忙。”听到校长的话王清韬连忙开口解释。
他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
徐源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依靠的主要还是自身天赋和努力。
在没有举办竞赛班的情况下，领下这个奖励他总觉得受之有愧，况且看到自己的学生获得省一等奖，去年留下的遗憾也算弥补了。
不过孙学海可没有管这么多，直接拍向王清韬的肩膀鼓励道：
“在我这就不用谦虚了，说不定明年咱们学校的数学竞赛班还要交给你呢。”
说完便先一步走出了办公室。
王清韬站在原地稍微怔了两秒，待反应过来后脸上顿时一喜。
连忙迈步跟了上去。
如果学校真能继续组织竞赛班，他无疑是支持的。
眼下正值上课时间，高三一班的学生全部坐直身体认真听讲，可以说期间找不到一个开小差的学生。
“下次我不希望看到还有人在语法问题上出错，这不是你们应该犯的错误。”
讲台上李燕环视众人眼神凌厉，依旧保持着自己一贯的讲课风格。
但刚要接着往下说，目光却透过窗户注意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并且正往教室这边来。
于是她只好暂时停讲，放下手中教材主动走到门口迎了几步。
“孙校长王老师，伱们是有事情吗？”
“我和王老师过来是宣布个消息，不会耽误李老师你多少时间。”孙学海丝毫没有摆自己校长的架子，先给李燕说明情况再占用上课时间。
李燕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校长亲自过来肯定不一般。
闻言当即便让开身子把讲台留给孙学海。
凡是李燕的课，教室内就没有不安静的时候，孙学海倒也不用控场。
走到讲台上便直接说起正事。
“耽误同学们一点时间，今天过来是有一个消息要当场宣布。”
“上个月在省城进行的高中数学联赛，成绩已经于今天正式公布，其中我们学校的参赛人员徐源同学，在联赛中取得了双试满分的好成绩。”
“并且将会代表我们省参加一月份的全国决赛。”
“让我们用热烈掌声恭喜徐源同学。”
随着孙学海的话一句句讲出，都犹如一颗炸弹在教室内轰然炸开。
班上几乎所有同学都瞪大了眼睛，无法想象徐源竟不知不觉搞出这么大动作。
毕竟这段时间徐源不再重点复习数学，大家都还以为是不对联赛抱有希望，打算安心备战高考了。
结果现在告诉他们徐源实际考了满分，敢情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20章 全班都惊呆了【求追读】
得知这样一个劲爆消息，班里面显然不可能还继续保持安静，瞬间很多人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徐源这家伙藏的也太深了，居然不声不响就进入省队了。”
“联赛考满分，这简直是不当人。”
“也没听徐源提起过，我还以为他考砸了呢，搞得都不敢多讲竞赛的事。”
“徐源厉害啊！”
“去年谢启盛拿到省三等奖我都觉得挺厉害的，今年才知道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
……
他们中这段时间不少人都向徐源请教过数学，其中更是受益匪浅。
对徐源也都比较感激。
眼下看到徐源取得如此耀眼成绩，虽说觉得比较惊讶出乎意料，但心里面还是挺为徐源高兴的。
毕竟放眼全校只有徐源敢二战。
有所得也是应该的。
倒是人群中的谢启盛这时保持着沉默，并没有参与到讨论中。
要说他的情绪，此刻无疑是复杂的。
既惊叹徐源的成绩，又后悔自己没有报名参加。
尤其想到先前他还拿自己举例，让徐源最好把重心放在高考上面，现在怎么听都像是自我安慰。
“源哥，我就知道你可以的，简直太强了！”杨斌仗着位置优势直接就拽住了徐源的胳膊，整个人兴奋的喊着似乎完全忘记了校长和英语老师以及班主任都在。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他拿奖了呢。
徐源感受着胳膊传来的力道，尝试几次发现没有抽出来也就放弃。
其实刚看到校长和班主任过来，他便猜到可能是联赛成绩出来了。
现在的年代互联网还在发展，各方面肯定不如后世那样方便快捷，像这种赛事的成绩只能通过学校确定。
想随时随地上网查看是不可能的。
就连外界也只能通过报纸或者网站论坛获取信息。
相比其他人如此大反应，徐源始终平静。
在做完试卷的时候，他便清楚自己考了满分，又怎么可能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
念头正思索时，只听王清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徐源。”
“简单给大家讲两句。”
闻言徐源只好站起身说道：“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为校争光。”
而这也让讲台上的孙学海笑容更盛，接着又当众宣布决定。
“另外经过学校研究决定，将为徐源同学颁发两千元现金奖励。”
并带头鼓掌。
五大学科竞赛的奖金并不多，哪怕放在后世两千块钱也不算少，足可见学校对他这個省一等奖的重视。
徐源闻言对这个消息自然也很高兴，心想他拥有的知识终于取到款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距离在省城买房不会太远。
最终在全班热烈的掌声下，孙学海和王清韬脸上挂着笑容满意离开，倒是李燕跟着追了出去。
快步上前拽住后面的王清韬询问道：“王老师，这事是真的吗？”
事情转变的太快，一时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然是真的，校长刚才不是说还要给徐源奖励两千块钱。”
王清韬对李燕的反应倒不奇怪，笑着又确认了句。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事情再让人意外，李燕也不得不接受事实。
并且之前有些想不通的事，也一下子恍然大悟。
比如学校全力支持徐源参加竞赛。
“原来他复习英语不是要放弃联赛，而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啊！”
望着王清韬远去的背影，最终李燕低喃了句，然后才重新回到教室。
使得不少向徐源表示祝贺的人，迅速坐正身体。
——
中午吃饭时间。
徐源和杨斌王勇杰以及寝室另外几个人，一起前往食堂。
联赛双试满分进入省队，还拿到了学校奖励的两千块钱现金，如此大的喜悦肯定要和朋友分享下。
所以徐源也是打算豪气一把。
请客吃饭。
当然是在学校食堂里。
点几盘菜倒也花不了多少钱。
他们一行人从教室出来，路过报刊时却注意到有不少人围在了那里。
“这些人看什么呢？”
随着杨斌最先表示疑惑，说完便跑了过去。
挤过人群稍微瞅了眼，然后走过来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
“源哥这次真要火了，大家都在看你喜报呢。”
闻声徐源也不免有些傻眼，没想到学校方面的动作这么快。
上午刚出来名单，转眼喜报已经贴上了。
于是二话不说强拽着欲欲跃试的王勇杰等人，便往食堂方向走。
“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先去吃饭吧。”
……
而下午徐源又和王清韬进行了谈话，对接下来的学习计划安排。
他如今进入省队肯定是要冲国奖金牌的，因为这代表的是保送名额。
根据学校里的安排，他之后不用再参加考试。
只需把精力放在数学上即可。
另外王清韬还透露，如果拿到国奖金牌甚至进入国家集训队的话，学校方面还会给予更多的奖金。
对此徐源则是欣然接受。
就这样。
接下来几天徐源的复习又变得规律起来。
不过就当他以为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一月份决赛开始时，却被一件事情打乱。
“等会问你什么实话实说回答就行，只是一个本市高中的交流活动，你跟着我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
12月2日。
周二上午学校综合楼底下，徐源听完孙学海的交代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校长。”
也不知孙学海是如何做到的，说服上面把这次学校间的交流学习活动放在了固远一高进行，除市县教育部门人员参加外，还包括不少学校校长主任等。
和前两个月的报告会简直如出一辙。
很快在孙学海的带队迎接下，陆陆续续有人从车里下来。
其中还有不少熟悉面孔。
“王主任，欢迎您到我们学校主持这次交流会。”
孙学海首先走到中间一位中年男子面前，伸出双手和对方握手的同时打起招呼。
作为市里分管教育的领导，王建安倒没啥架子。
“我今天来就是凑人数，主要还是你们这些校长多交流学习。”含着笑容开口回应一句，随即便把目光锁定在了旁边的徐源身上问：“他就是咱们市里今年的数学联赛第一名吧？”
……
第21章 省里要组织集训
“没错王主任，他就是我们学校今年唯一参加数学联赛的学生。”
孙学海在旁边及时回答，说完还不忘向徐源示意。
“徐源。”
“这位是咱们市教育部门的王主任。”
徐源如今可不是那种内向腼腆的性格，听见校长提起自己当即讲道：“王主任好，我是固远一高高三一班的学生徐源。”说话时大大方方语气稳重。
“是个好苗子。”
王建安闻言在徐源身上多停留了几眼，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他很清楚固远一高的学生群体很多来自农村，平时学习刻苦用功不假，但在性格交际上肯定不如市里高中学生外向。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每次他去各学校视察时，和学生交流能明显感觉出来区别。
可徐源却和别人不同，身上那种给人的淡然稳重感觉哪怕省城重点高中学生都不具备。
怪不得能盖过庐阳一中拿下赛区第一。
很快收回目光后，王建安便在孙学海的陪同下，领着多位校长前往会议室。
路上再次聊到联赛成绩，内容自然不可避免的扯到了平洲一中。
“此次固远一高能培养出省队竞赛生，其相关经验和方法还是值得其他学校学习的，特别是没能取得优异成绩的庐阳一中。”
“陈校长，你们一中今年的成绩可不如前几年。”
王建安说到这里驻足停下脚步，面带微笑看向了跟在身旁的陈文钟。
而对此陈文钟也是只叫苦。
正常情况下市教育部门举办这类活动，地点都会放在他们市重点中学，但因为固远一高出了个数学联赛全省第一学生，就把活动临时放在了固远县举办，连带他这个校长也要过来参加。
他都能想到孙学海心里该会是多得意。
也几乎是他念头运转的时候，孙学海突然接过话茬补充道：
“说起来我们还真要感谢陈校长呢，要不是一中支援我们竞赛资料，或许还拿不到今天这么好的成绩。”
“王主任批评的对，我们一中确实需要尝试改变原有的竞赛训练模式。”陈文钟点头虚心接受。
接下来的时间他虽都没有在开口，不过心里明白今后数学竞赛这块，市里其他高中相信不会再有人轻视固远一高。
值得一提的是，徐源并没有参加交流会。
根据孙学海的安排走完这個流程后，便径直回到了教室。
直到中午交流会结束，孙学海才又找过来，并告知关于省里的一项决定。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省里准备把这次入选省队的人员集中到一起，进行为期两周的冲刺训练。”
“保证你们更有机会获得金牌，入选国家集训队。”
“听王主任说还特意邀请了省城科大的数学教授给你们上课。”
徐源听完孙学海的话，心里倒是没太大意外。
毕竟为让自家省队成员在决赛中获得好成绩，很多赛区都会进行集中训练。
接触更优秀的对手和有挑战性的难题，这对他而言也是件好事。
所以他并不存在抵触。
仅仅关心集中训练的地址。
“地点在哪？”
“在省城庐阳第一重点中学，这两天应该就会下发正式的通知。”孙学海把自己知道的相关信息说出，临最后还不忘补充道：“另外食宿的问题你不用担心，省城那边会承担所有费用。”
“谢谢校长，我会做好准备的。”徐源则点头感谢。
接着目送校长离开，他却想到了父母和姐。
上次只有半天的时间没能待上太久，这回可以在省城停留两周，倒是能再去看看父母，有机会还可以到姐姐所在的师范大学转一圈。
由于孙学海说这个消息就在教室外走廊，并没有特意避着人。
徐源要去省城集训的消息也顿时在班里传开。
正值下课时间，徐源刚回到教室，便见王勇杰等几个同寝室的人围了上来。
“孙校长找你说什么呢徐源，快讲讲。”
“我听着好像是要去省城中学集训。”杨斌接过王勇杰的话说了句。
“去省城集训，这可是好事啊！”
明明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王勇杰却替徐源高兴，仿佛徐源拿了成绩，作为同寝室的舍友脸上也有光。
在联赛中徐源已经展示了自己的成绩，若能再去省城进行集训，拿到国奖金牌进入国家集训队的概率也会增大很多。
届时就能获得保送名额，当真是名牌重点大学随便选了。
否则落榜的话，现有的成绩也最多高考加点分。
徐源在这件事情上并未隐瞒，直接承认道：“确实是让我去省城一中集训，大概两个星期吧。”
说完还特意对杨斌叮嘱：“伱别忘了按照我说的计划复习数学。”
他这个同桌刚好和他一反，数学成绩不好。
在这些天里他没少和对方讲题，希望其能把分数提升起来考上心仪大学。
可以弥补前世的遗憾。
杨斌当然明白徐源话的意思，当即拍胸脯保证。
“放心吧源哥。”
“等你回来肯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而讲完这些正事，大家谈论的内容也逐渐跑偏，还有人询问省城中学的饭菜会不会更好吃。
至于班上的女生，虽不好意思围过来，但也都在座位上祝贺。
唯有坐在中间前排的谢启盛，这个时候依旧埋头刻苦复习。
作为从小到大的学霸，他有着自己的骄傲。
尽管联赛的事成了他的污点，可并不影响他总科成绩始终全校前三的事实。
最近几天他也想了很多，下定决心要全力迎战明年的高考。
把高考作为自己主战场。
徐源拿到联赛省一等奖怎么样，就算被保送名牌大学又如何。
只要他高考能出色发挥，不照样还是全校成绩最好的人。
并且还会和徐源进入同所大学。
“数学我不如你，但总科成绩依旧会是我领先。”这时谢启盛听着周围其他同学的谈论，在心中暗暗下决心。
随即便又投入到复习中。
很快两天时间过去，省里面正式发出了组织省队成员集训的通知。
并且除省队正式成员外，其他联赛获奖学生也可以通过学校递交申请旁听。
第22章 张教练，咱们又见面了
“不愧是省重点中学啊，各方面都比咱们固远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下午庐阳一中校园内，王清韬和徐源走在道路上四处打量着周围环境，深刻认识到教育资源的差距。
单是县城高中，和省城之间的差距并非靠本科率就能追赶。
徐源上回过来只是考试，倒也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座省重点中学，现在刚好借助集训的机会过来，肯定要体验下当省城重点高中学生的感觉。
而考虑到王清韬还有课要上，这时他再次提议。
“老师。”
“要不你就先赶紧回去吧，我这没问题。”
其实前往省城参加省队集训，徐源完全可以自己搭车过来。
毕竟这里他再熟悉不过。
但架不住王清韬担心，最终只好在王清韬的陪同下两人再次来到省城。
并且到达车站后，王清韬还表示要送至学校。
眼下更是说：“等你报道完我就回去。”
闻言徐源也只好同意，因为他很清楚这恰巧说明王清韬足够关心他。
生怕出现什么状况，到时候没法向家人交代。
此次进入省队的学生只有九位，其中五人都来自省城庐阳一中，凭这点就说明了集训为什么放在庐阳一中内来进行。
另外加上申请旁听的人员，差不多足有小几十人。
很快当徐源和王清韬来到报道处，能看到已经有其他学生聚集。
除此之外还有道熟悉身影。
徐源倒是没考虑太多，走过去自来熟的主动和对方打起招呼。
“张教练，咱们又见面了。”
没错。
徐源和王清韬看到的熟人，正是庐阳一中的竞赛教练张玉辉。
当初在酒店电梯门口碰到时，面对对方的轻视，徐源还说了句兵在精而不在多。
但要说此时心情最复杂的，那无疑是张玉辉。
酒店里他认定固远一高派人参加数学竞赛是浪费时间的行为，那是因为庐阳一中有说这话的资格，本来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偏偏没有想到这唯一的参赛者竟成了全省第一名。
还记得他刚看到名单时，一度以为是数据搞错了。
认真核对很多遍才算接受这个事实。
最关键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起他说的话，那简直就和打自己脸没什么区别。
其实得知省里要组织集训时，他便料想到会有现在这幕发生。
并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
可当真正发生，还是难掩脸上的尴尬。
就在氛围显得有些古怪时，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位穿着庐阳一中校服的男生，径直走到徐源面前满脸笑容。
“你就是这次联赛的第一名徐源吧，我叫林浩铭。”
“想和你认识一下。”
“之前我们可是见过面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听到这番话徐源的注意力朝对方看了过去。
略作思索很快想起来这个名字也在省队名单中。
顿时恍然大悟。
原本他还想说省城的学生都这么热情吗，敢情是天才间的互相吸引。
那没事了。
随即同样面带笑容打了声招呼。
“你好。”
至于林浩铭说的之前见过面，他也记起在酒店时对方好像就站在张玉辉身后。
“听说你已经是高三生，这个年级还敢参赛，我挺佩服伱的。”林浩铭接着又开口说道，从神情上看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
主要正常情况下竞赛主力军是高一高二，若两次参赛仍未取得成绩便会放弃。
在高三全力备战高考。
加上有些学校禁止高三参赛，徐源的情况就显得稍微特殊些。
用前世网络上的流行语说，林浩铭这個人是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基本都是他问徐源回答。
要不是在场有不少庐阳一中的学生，怕要以为这俩人是同桌。
王清韬倒没管他们学生间的交流，走到张玉辉跟前后笑着说：“张教练，我的学生就交给你了，还要麻烦张教练这段时间多多照顾。”丝毫没提先前联赛时出现的那点不愉快。
张玉辉正愁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王清韬主动递上台阶心中顿时一喜。
连忙开口保证：“王老师放心，我肯定会对过来的每位学生负责。”
而接下来的时间，徐源顺利办完报道手续，并把行李放到学校安排好的寝室后，亲自把王清韬送到了一中学校门口。
……
徐源之后两周要居住的寝室，连他共有四个人。
都是来自其他城市的省队成员。
可能是因为平时忙于训练不擅长交际的缘故，刚见面大家都没有说话。
各自收拾着床铺和东西。
全部忙完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想着晚自习还要去教室参加班会和指导老师认识，他便考虑在校园里到处转转。
顺便看看省城中学的食堂如何。
只是刚走到宿舍楼下，便迎面遇上张玉辉和林浩铭两人。
“你刚过来对这里还陌生，我让人带你熟悉下。”张玉辉停下脚步主动说明来意。
徐源对上次酒店发生的事并未放在心上，更对张玉辉没什么敌意。
毕竟前世几十年的经历在身上，自然不会因为点小事就喊打喊杀。要知道哪怕是以后参与科学研究，那也离不开人情世故这种东西。
况且张玉辉此举显然是有心示好。
于是他便顺着话说：“那就谢谢张教练了。”
闻言张玉辉也是面露笑容，立刻扭头对身后的林浩铭交代道：“浩铭你带着徐源在学校里转转，另外不要耽误了晚上的班会。”
“好的教练。”林浩铭点点头。
就这样。
在林浩铭的陪同下，徐源去了一中的操场机房阅览室等地方。
最后两人来到学校食堂。
推门进去看到里面的景象，便忍不住感慨道：“省城学校的食堂果然要比我们的强很多。”
“你这可就说错了，其实我们的饭菜也不怎么好吃。”
或许是还想着维护学校形象，林浩铭在说这句话不怎么利索。
徐源听到这话，则只是指着面前的餐桌说：“有这些就已经秒杀我们了。”
话落也没去管林浩铭的表情，径直朝其中一个打饭窗口走了过去。
……
第23章 科大教授的称赞
“以上就是集训期间的要求，希望大家在之后两周时间内能够严格遵守，下面让来自科大数学科学院的齐同祥教授讲解此次集训内容。”
晚上专门为集训准备的教室内，张玉辉讲完相关规定便直接下来。
把讲台让给齐同祥。
省内为了这次省队集训，特意邀请科大数学科学院的教授指导。
可以说齐同祥才是总负责人。
张玉辉作为一中竞赛教练，自然不敢有任何怠慢。
好在齐同祥性格似乎还算不错，冲张玉辉点头示意后才迈步走到讲台。
清了清嗓子开口说：
“刚才张教练该讲的都已经讲了，这里我也不再过多重复。”
“今天主要和大家相互熟悉一下。”
“从明天开始我会讲解竞赛相关内容的进阶解题思路和方式方法，希望你们能够跟上我的节奏，用两周时间提升自己对数学的理解。”
当齐同祥讲着这些时，坐在台下的徐源也在认真打量对方。
约摸四十多岁的年纪，戴着副方框近视镜。
虽身型在这个年纪管理的还算不错，但不断后移的发际线着实吸睛。
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额头隐隐有些反光。
不过徐源可以确定的一点，前世他并没有和对方有过接触。
而就当他的这些念头在脑海中浮现时，却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口中喊出。
“请问这次赛区第一名的徐源同学是哪位，能不能站起来让我看一下。”
略微怔了两秒，他才站起身回应：
“齐教授你好，我是固远一高的学生徐源。”
“快坐。”
齐同祥顺着声音将目光投过去，看了一眼又连忙摆手示意徐源坐下。
然后嘴角噙着微笑说：“你的联赛试卷我看过，相比较其他人解题方式的固定套路化，你更倾向于寻找每道题最适合的解法。”
“这点很不错。”
丝毫没有避讳什么，当着其他竞赛生面给了徐源颇高的评价。
此话一出。
包括林浩铭在内的省队成员，尽皆下意识朝着徐源看去。
连带站在门口的张玉辉都面露惊讶。
集训还未开始就被指导教授当众称赞，这种事他以前都没遇到过。
说实话徐源自己也有些意外，针对不同题型使用最适合的方法解答，这虽是他的做题习惯不假，但齐同祥却是首位指出来的。
哪怕王清韬批改了很多试卷，都没有发现这点。
学校注重的始终是学生的竞赛成绩，固定解题方式或许更容易拿高分，可长时间同样会僵化思维。
断送自身对数学更深层次的研究。
当然大多数人参加竞赛，主要目的只为了拿奖。
对成为数学家并不感兴趣。
倒也影响不大。
不过这恰恰证明了徐源的特殊性，只能说齐同祥不愧是数学教授。
眼光的确独特。
也正如齐同祥所讲，今天晚上主要是互相熟悉，并未涉及训练，这场班会差不多仅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便宣布结束。
大家返回各自寝室，准备明天正式迎接集训。
可能是晚上在教室里出了下风头的缘故，徐源回到寝室发现另外三位舍友明显话多起来。
颇为好奇的询问他情况。
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省队成员九个人中只有他上高三。
最终他拿出学长的气势回应了几句，才算打消舍友们的那些好奇心。
——
翌日。
为期两周的冲刺集训正式开始。
徐源他们和一中保持着同样的作息，天刚微亮便准时到达集训教室。
只是在真正听到齐同祥的课后，不少申请旁听的人员心里顿时产生了后悔念头。
因为齐同祥所讲代数数论等进阶内容，其难度要大幅度高于联赛加试。
连省队成员课上都紧皱眉头，更不要说他们这些旁听生。
尽管他们在自己班上成绩都是最好的，可到了这本质上和听天书也没啥区别，刚过二十分钟竟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完全跟不上齐同祥教授的讲课节奏。
反倒是徐源神情格外认真，就如同一块干渴的海绵拼命吸取齐同祥传送过来的数学水分。
整個人精神高度专注下，思维也在快速运转，帮助他分析理解。
不至于跟不上讲课节奏。
他参加竞赛可不单纯为拿奖保送，既然重活一世选择了数学，那就肯定要搞出点名堂才对得起自己。
所以只要有提高自己数学水平的机会，他都不会让其错过。
转眼几天时间过去。
能适应这种集训节奏的基本稳定下来，依旧跟不上的也只能硬撑。
毕竟来都来了，中途退出可就太丢人了。
……
“对于这类平方数题目，证明两个东西不是平方数可以用无穷递降法解答，齐教授先前是讲到过的。”
这天晚上集训教室内，徐源拿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写着解题步骤，并详细为身旁的几位旁听生讲解，期间连同为省队成员的林浩铭也围了过来。
从集训开始到现在，徐源可以说已经为教室内所有的旁听生讲过题。
只有除林浩铭之外的其余省队成员例外。
或许在他们看来，大家同为省队成员，水平处在一个层面自然不需要向他人请教。
就算真遇到不理解的地方，那也应该是去找齐同祥教授询问。
当然徐源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就是了。
总之大家同在一个教室，无论是谁向他请教，都会认真为其讲解。
甚至有时给他人讲题过程中，他也会有新的感悟。
“谢谢源哥，听完你的讲解我思路清晰了很多。”
复杂的一道题讲完，对方拿起草稿纸仔细研究上面的解题步骤，并不忘向徐源表示感谢。
对此旁边的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真太感谢了，要不是源哥私下给我们讲解，齐教授的课恐怕真就一点跟不上。”
“主要源哥能把复杂问题讲的通俗易懂。”
“反正我对源哥是心服口服。”
徐源听着周围的夸赞，则是连连摆手客气，不过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消失过。
而说起这件事中间还有个插曲，刚开始其他人听完讲解后激动之下都喊他源神，只是他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有点怪怪的，刚好他的年龄稍高上一岁，最后便应了他们一声源哥。
第24章 凭什么他就能请假
“说真的能认识你是我幸运，你讲的比我们班数学老师还要好。”待那些旁听生回到自己座位上，林浩铭忽然很是认真的讲：“这句话绝对没有丝毫虚假成分。”
接着更是信誓旦旦道：“我相信你下个月决赛肯定能进国家集训队。”
他对自己的数学水平有清楚认知，可以说能进入省队已经到达极限，不出意外的话参加决赛成绩恐怕也会是吊车尾的存在。
能拿到国奖银牌都算超常发挥。
但这些天坐在徐源旁边，时不时向其请教，他能感觉到自己提升很多。
以前感到困难的复杂大题，如今都能轻松应对。
因为这件事，他也更加明白徐源为什么能从一座小县城杀出来。
其在数学上面的天赋实在惊人。
怪不得集训刚开始，齐教授就给出那番肯定。
为此每当他看到自己竞赛班的同学，都是去向齐同祥教授请教问题，便深深为他们感到遗憾和惋惜。
毕竟齐同祥在数学上的境界比他们高出很多，所讲的反而不容易理解。
远不如徐源来得简化易懂。
徐源对于林浩铭心里在想什么并不清楚，当然也更不会关心。
他只是觉得林浩铭性格和杨斌王勇杰挺像。
和他比较合得来。
这才作为临时同桌关系更熟络些。
闻言只是随口说了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感慨？”
今天晚自习齐同祥并没有讲课，只是让大家自行有计划安排时间。
至于他本人，则在教室内闲逛起来。
方便学生请教问题。
而当他走到徐源身旁时，耳旁顿时传来熟悉声音。
“齐教授。”
齐同祥发现开口的是徐源，他心中不由一喜。
随即停下脚步主动询问道：“你小子终于有不明白的地方了？”
从联赛试卷中他看出徐源是个好苗子，不过这几天接触下来，他才真正发现徐源在数学上面的天赋。
可以说远超他的预料。
所有集训队员中只有徐源能完全跟上他的节奏，且思维敏捷。
基本一点就透。
使得他想私下给徐源开小灶，都不太能找到机会。
本来这应该算是好事，但心里不免别扭。
因此听到徐源喊他，下意识便以为是对方终于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心情瞬间就畅快了起来。
奈何这份喜悦还没停留多久，又听徐源说：“是这样的齐教授，我明天想请假去我父母那里。”哪里是什么要请教数学问题。
明天刚好周六，他便想着请假一天去看看父母。
前几天之所以没请假，是害怕上课时间过去到时候又让父母担心。
齐同祥将徐源的请求听完，嘴角微微抽动。
尽管心里感到有些失望，略作思考后最终还是同意下来。
“假我批了，记得补请假条交给张教练。”
“谢谢齐教授。”看到自己的目的达成，徐源连忙开口表示感谢。
本来事情到这里都很正常，不过就在下秒却听见一句不怎么和谐的嘀咕声从旁边座位传来，一下子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凭什么他就能请假。”
徐源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视野中浮现出一位身穿庐阳一中校服的身影。
戴着副黑框近视镜，标准的学生头。
他印象中对方是叫李明亮，同为省队成员。
李明亮进入这个集训班后，还是首次被那么多双目光注视。
顿时显得有些局促。
可想到这些天齐教授对徐源的态度，他心里便忍不住有些不平衡。
大家都是省队成员，凭什么徐源这么被重视。
刚才听到齐同祥那么轻易就给徐源批了假，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哪里想到班上的人一個个全都是顺风耳听力这么好。
面对这种情况，他在进行了一番心里建设后，硬着头皮又重复了句。
“齐教授。”
“根据规定集训期间是不允许请假的。”
“你说的倒也没错，既然这样的话……”齐同祥先是对李明亮的话表示了肯定，接着快步朝讲台走去。
徐源自是知道集训期间不能请假的规定，所以才特意向齐同祥申请。
但眼下他也不清楚这个假还能不能批，只得等着看齐教授接下来要做什么。
很快齐同祥来到讲台，捏了根粉笔便面向黑板快速书写起来，而此刻大家才发现这是一道数学题。
“设a₁，a₂…，aₑ，b₁，b₂…，bₑ是实数，c₁，c₂…，cₑ是正实数，”
“证明：（∑i，j=1a_ia_j/c_i+c_j)……”
正当大家下意识思考这道题时，齐同祥则转过身微笑着进行解释。
“这是一道国外的选拔题，不等式证明，你们谁先做出来我就给他放一天假。”
“很合理吧。”
说完也不管台下学生们的表情，直接搬着椅子坐到旁边耐心等待。
而紧接着便见众人纷纷掏出草稿纸开始演算，都想成为首个解答出来的人。
尤其是李明亮他们几个省队成员。
毕竟能让齐教授亲自出题，这可是证明自己实力的好机会，至于承诺的假期反倒成了次要。
将台下学生的表情看在眼里，齐同祥丝毫不急。
当初他看到这道题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思路稍有偏差便会陷入误区。
然后越错越远。
所以他不认为有人能在短时间内解决。
只是就在他这个念头出现还不到两分钟，视野中便见徐源突然站起身来回答。
“这道题只需要说明左边的项均是非负的便可。”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所有人心里却都同时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情况？
我题还没看明白，伱就解出来了？
齐同祥闻言脸上则先是有些失望，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再次朝黑板上的题目认真看去。
约摸定睛了几分钟时间，他才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喜色。
“妙啊！”
“这个思路太妙了。”
对徐源的解题思路极为称赞。
刚开始他还以为徐源陷入了误区，但在演算后却发现这个思路要比他的解题方法更加适合精妙，关键徐源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如果说这几天徐源的表现很让他满意，那么现在便是极大的惊喜。
第25章 祖坟冒青烟
“徐源同学的思路完全正确，可以坐下了。”
讲台上面，齐同祥满脸兴奋的宣布结果，说完不忘摆手示意徐源坐下。
教室内其他人则一脸懵逼。
大家互相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算解答出来了？
过程呢？
徐源事先并没见过这道题，能快速拥有思路，主要是依靠自己的抽象思维逻辑推理等能力。
他平时可是很注重这些能力的训练。
而在齐同祥验证的那几分钟里，他始终保持镇定除了是对自己的解题方法自信外，更因为眼前才刚刚消散的进度条面板。
——
任务：不等式解题
学科：数学
进度：100%
结果：已完成
仅他说出自己的解题思路，进度条便直接来到百分之百判断成功解题。
显然这是正确且最适合的方法。
如果齐同祥给出否定意见，那只能证明对方陷入了思维误区。
“源哥我服了，你给我讲讲这道题呗，还有你说的证明左边项均是非负的怎么切入。”
林浩铭不等徐源屁股坐到凳子上，便迫不及待追问起来。
主要这题实在有点超水平，哪怕是徐源给出了思路都不知道该如何证明，加上齐教授似乎也没有要详细讲这道题的意思，想弄懂就只有向徐源请教。
否则带着一个问题入睡，大概率是要失眠的。
周围包括李明亮在内的其他人，虽没开口表示，注意力却始终在徐源这边。
徐源看着林浩铭那一脸难受的样子，嘴角也是忍不住上扬。
“想学啊，那我给你讲讲。”
“求源哥教我。”林浩铭猛地点头满脸期待。
其他人则竖起了耳朵。
就在大家认真等着听讲时，徐源却露出一抹神秘笑容话锋一转说道:
“等明天我回来再好好给你讲。”
“……这是想让我今天失眠啊。”林浩铭闻言顿时幽怨的声音传来：“那源哥你明天记得早点回来。”
……
不多时下课铃声响起。
徐源刚准备拽着林浩铭去厕所，目光却注意到齐教授正站在门口冲他招手。
只好临时改变计划，朝齐教授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安静处，齐同祥停下脚步转过身和徐源说：“你那道题的思路非常精妙，看来今年咱们省在数学竞赛上的成绩会非常不错。”
“齐教授。”
“伱这么说，我突然感觉我压力好大。”徐源适当谦虚了句。
齐同祥则没好气的回怼道：“你有个屁的压力。”
想到自己那道题足足了做了大半个小时，他就觉得有些汗颜的慌。
现在徐源竟还谦虚上了，心里自然不爽。
吸口气平复下心情才扯回正题：
“你和我见过的那些竞赛生不一样，在数学上面你是有灵性的，我很希望你进入到大学以后能继续坚持研究数学。”
“说实话，你要是我的学生……”
徐源可不是未接触社会的纯情高三生，自然能听出齐教授的潜台词。
想让他选择科大。
不过在眼下这個年代，你有保送箐华燕京的实力却去选择其他高校，那么在外人看来，脑袋指定是被驴踢了才会做出这种愚蠢决定。
单是家里都不会同意。
他前世通过努力考研才进入箐华，倒也想把本科的遗憾给弥补掉。
况且上箐华和上科大，学校和县里市里给的奖金也是有很大差别的。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他刚准备开口却被齐同祥抬手打断：“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倒也不用特意向我解释什么。”讲这句话时脸上始终堆着和蔼笑容。
最后还不忘嘱咐道：
“明天晚自习要正常上课，不允许在外面过夜。”
说完便转身离开朝楼梯走去。
“谢谢齐教授。”徐源则冲其背影喊道：“我肯定会在数学领域一直研究下去的。”
第二天。
徐源在食堂吃完早饭，便离开学校。
前往父母干活地方。
有着上次经历，这回他更加轻车熟路，坐了半小时公交车便顺利到达目的地。
他没有让班主任告诉父母自己进省队的事，为的就是今天这个惊喜。
但不可避免的是，刚见面父母属于惊吓大于惊喜。
好在他及时解释清楚。
“小源，你是说你进了省队，并且还有机会保送箐华大学？”
梁艳丽听完儿子的话，心里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再次追问了句。
他们平时虽忙着干活挣钱，却也不是说不关注自家儿子的学习情况，将生活费交给王清韬保管，按月给徐源发放也有这方面考虑。
都说望子成龙，可他们并未给子女太大压力。
如今大女儿徐莹在省城师范大学读大二，儿子的成绩也能考上本科。
在农村培养出两个本科大学生，已经很值得骄傲。
而现在又突然告诉他们，自己儿子以赛区第一成绩进入了数学竞赛省队，甚至还有可能被保送箐华，这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徐源知道父母担心什么，对此他从书包中掏出一个信封。
将其撕开后露出一叠红票。
“这是学校奖励我的两千块钱，现在你们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咱们家真要出高材生了。”梁艳丽伸手把钱接过来满脸喜色：“这些钱妈先替你放着。”
对普通高中生来说，肯定不敢揣着笔巨款在外面坐公交到处跑。
也就徐源有这个胆量。
“整个徐寨好像都还没出过箐华的大学生，小源真考上了可要办酒席好好庆祝。”
梁艳丽瞥了徐建国一眼说：“别说是徐寨，附近十里八乡也没有考上的。”
儿子的到来外加好消息，让徐建国梁艳丽中午提前下了个早班，本想带儿子下馆子吃顿好的，没想到却被儿子主动拒绝。
最后只好回租住的房间里简单下个面条。
徐源首次看到父母居住的环境，则更加坚定决心要尽快在省城买房。
到时候再给父母更换一个轻松工作。
这样家里没有后顾之忧，他也好专心投身科研。
不过这件事他暂时还没有提出来，打算等保送箐华的奖金到账后再说，届时按省城眼下的房价付个首付绰绰有余。
第26章 迎战国决
狭小简陋的毛坯出租房内，徐源吃着梁艳丽女士亲手做的鸡蛋面。
心中只觉得涌出阵阵复杂情感，鼻子不由得发酸。
为避免父母注意，只好把头埋的很低。
“吃了饭就赶紧回学校吧，我们这里好的很用不着你整天瞎操心。”
徐建国这时突然放下碗筷，对面前的徐源嘱咐道。
闻言梁艳丽女士也连忙附和：“你爸说的没错，马上都要参加决赛考试了，就不应该请假跑这一趟。”在这件事上和徐建国持相同意见。
徐源则想到重生后还一直没见过姐姐，略做思考还是回应了句。
“下午我想去我姐学校看看。”
话音刚落。
便立刻遭到父母拒绝。
“不行。”
“既然咱们有保送箐华的希望，最后这段时间就绝不能懈怠。”
“是啊儿子，你姐的学校又不会跑。”梁艳丽顺着徐建国的话劝道：“等你考完试再去。”
将父母的这些话听完，徐源明白自己此次省城师范大学之行怕是泡汤。
毕竟他要是坚持的话，说不定会被父母强行扭送回学校。
那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要知道对父母而言，子女的箐华前途那可是绝对任何事都不能影响的。
“我知道了。”
无奈叹了口气只好暂时作罢。
吃完饭父母自然不会挽留，徐源便也没有多待，下午便重新回到学校。
……
“源哥，你终于回来了。”
林浩铭没什么精神的坐在座位上发呆，目光突然注意到徐源进来后，整个人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眼神中冒出精光。
连忙热情挥手招呼。
吓得周围其他人都下意识条件反射了下。
徐源把林浩铭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迈步走过来后满脸疑惑。
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搞得？”
“还不是被那道题弄的。”
林浩铭看向徐源的眼神越发幽怨：“为这道题昨天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徐源没想到昨天晚上那道题对林浩铭困扰这么深。
简直都快成了执念。
“我现在就给伱讲总行了吧。”
无奈回应一句，坐下从桌子里掏出草稿纸，把题目重新写了遍。
而与此同时周围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的停下手上动作等着听徐源讲解。
“其实昨天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道题本质只需要证明如下结论成立……”
随着徐源开始讲解，手上的笔也在草稿纸上列出证明公式。
“设x₁，x₂，…，xₑ∈R，c₁，c₂，…，cₑ是正实数。”
“则……”
……
期间对于李明亮等人的小动作，徐源自然都看在眼里非常清楚，只不过也实在懒得去过多计较。
这道题刚一看上去或许很难，让人不知该从哪下手解决。可大家在听完徐源的讲解后，整个思路瞬间便变得清晰了起来，甚至产生一种这题似乎不难的感觉。
可扪心自问若再遇到这类相似题型，是否能快速判断出解题方法？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原来只需要这样处理，我之前为什么就是想不到。”
林浩铭把徐源的解题过程仔细看完，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不免有些懊恼。
至于其他人则是对徐源越发敬佩，用一句成语来形容那便是心服口服。
李明亮虽一句话不说，却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和徐源之间的差距。
大家同为省队成员不假，可上限不在一个层次。
默默退回到自己的座位，目光停在徐源身上，良久在心里暗自由衷感慨。
“我远不如他啊！”
而要说他现在后不后悔，那肯定多少有点。
如果早点像林浩铭那样放下身段请教，或许他的数学水平能提高些也说不定，但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因为这道题的小插曲，倒使得集训班内掀起一股互相讨论帮助的热潮，在这种和谐氛围下时间过得也是飞速般流逝。
白驹过隙，转眼便来到集训结束。
眼下已然是十二月下旬。
距离华国数学奥林匹克冬令营决赛开始，满打满算也就还剩下十多天的时间。
在齐同祥张玉辉以及一中校长，组织了最后一场班会活动后，大家便各自返回原有的学校。
等待下月再次集结迎战决赛。
——
徐源回到固远一高，同学们询问最多的问题便是省城重点中学的饭菜味道如何？
对此他给了一個相当客观的评价。
但要说唯一赞不绝口的东西，那恐怕就是食堂里面的一体式餐桌了。
另外杨斌确实是说到做到，两周时间内让数学成绩又提升不少，连带王勇杰都像是打了鸡血，努力程度起码是以前两倍。
徐源这次跟着齐同祥教授学习，掌握了不少新的进阶解题思路和技巧，同时对数学的认知也有所提升。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便根据自己的计划整理消化这些知识。
如此才能灵活运用。
期间他也得知今年的决赛由外省星城第一中学组织承办。
为期共五天。
前两天为省队成员考试时间，后面两天主要是各大高校的学术报告。
其目的不言而喻。
而最后一天闭幕式则会宣布成绩颁奖。
到那个时候也是各高校招生老师竞争最激烈的。
毕竟国奖金牌获得者前六十名，都有资格进入到国家集训队中，并获得各大高校的保送名额。
关键选择权是在学生手中。
如此各高校想拉拢成绩排名靠前的学生，就只能用出浑身解数。
拿出令人无法拒绝的承诺。
2003年1月12日。
下午九名省队成员在省城顺利集结，乘坐专车准备出发前往星城。
领队老师由张玉辉担任。
“我们大概要晚上才能到达星城，大家在车上也可以先睡会。”
“另外根据时间安排，明天为省队报道日子，后天正式开始首场考试。”
大巴车中间过道内，张玉辉依靠着椅子稳定身形和大家讲述决赛事宜，作为参加过多次竞赛的带队老师这方面经验肯定不会缺。
至于车上的省队成员，则有的紧张有的兴奋，甚至不乏仍在看教材的人。
只有徐源面色平静，听从张玉辉的建议直接靠着椅背闭眼休息……
第27章 难度不是很高
星城第一高级中学作为决赛主办方，此次共设置了两个指定报道点。
均为学校附近酒店。
徐源他们顺利到达星城，早上便前往最近的一个报道点。
推门刚进入酒店大厅，入眼便是一个写着求索邂逅数学之美的巨大海报，上面三個英文字母更是吸睛。
CMO
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
数学奥林匹克。
海报前方摆放着几张桌子，已经有其他省队学生正在登记报道。
“大家可以来这里排队，领取报道物资。”
忙着给学生们登记的工作人员，注意到徐源他们刚进来连忙挥手示意。
张玉辉则及时嘱咐道：“注意保持秩序。”
当然就算没他这句话，现场秩序也不会出现混乱的状况。
能来这里参加决赛，毫无疑问都是班上学霸，出门代表着自家学校的颜面肯定会注意。
不多时。
徐源登记完，领到一份印有星城第一高级中学字样的物资。
袋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营员证。
餐券。
参赛指南等。
“不愧是全国数学决赛，规格比联赛高多了。”
全部掏出检查了一遍又重新装回去，刚暗自感慨完便注意到林浩铭已经把营员证挂在了脖子上，并且这样做的还不止他一个。
能看出大家对于决赛更多的是兴奋，少了些之前的紧张。
根据主办方的时间安排，下午参加完开幕仪式后便可以熟悉考场。眼下时间还早，完成报道后张玉辉便让大家先回酒店房间休息，主要坐了这么长时间车无论身体还是精神肯定会有些疲惫。
徐源因为路上一直在睡觉，反倒不怎么困。
上午。
他独自坐在房间沙发上，双手捧着本数学王子高斯的著作算术研究。
看的津津有味。
在决赛上面他是胸有成竹，但这并不代表就可以随意浪费时间。
不断为自己补充能量才是真理。
……
中午在酒店吃完饭，所有省队乘坐专车前往承办方星城第一高级中学。
进入学校报告厅内，首先看到便是写着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开幕仪式的红色条幅，台上则坐着星城一中学校的校长，以及数学理事会理事长和市里领导。
开幕式流程比较固定，奏唱完国歌便是致辞环节。
最后看完几个艺术展演宣布结束。
到这个时候学生们才重新兴奋起来，合完影各省队为一批熟悉考场。
“源哥，我在你后面两排。”
林浩铭先是帮徐源找到座位，然后又指着自己的兴奋不已。
仿佛离徐源越近发挥会越好。
徐源点点头：“我看到了。”神情始终淡然。
而等他们再次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只剩晚上的备考时间。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还能沉心学进去的很少。
整夜无言。
翌日。
早上六点半。
专车准时停在酒店门口，点名乘车。
各省队领队也都在进行最后安排，防止出现突发状况影响考试。
“我还是那句话，注意保管好自己的东西，考试时不要紧张发挥出平时的水平就行。”
“另外不管出了任何事，都要及时向监考老师反应。”
“听明白了吗？”
徐源等九人把张玉辉的话记在心里，齐声应道：“听明白了。”
随即坐进车内，很快到达考点后，凭借身份证和营员证搜身检查后坐到考位等待。
几十个人教室内，愣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偶尔响起的几声咳嗽都格外显眼。
直到七点五十五分第一次响铃，监考老师当场拆封试卷。
八点第二次铃声响起，标志着这届全国中学生数学决赛首场考试正式开始。
和联赛的考试模式不同，决赛分为两场，每次时长为四个半小时，考生需在两天中解答六道问答题，每道题是21分满分126分。
徐源接过试卷大致看了眼，便把注意力放在第一道题上让精神高度专注。
很快便进入到深度学习状态中。
“设点I，H分别为锐角△ABC内心和垂心，点B₁，C₁分别为边AB，AC的中点……”
……
“试证A，I，A₁三点共线的充分条件是△BKB₂和△CKC₂的面积相等。”
“难度倒不是很高。”徐源看完题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个念头。
本想着决赛的试题会更有些挑战性，结果并没有比联赛加试复杂多少，心里肯定会稍微有些失望。
这就好比你报名了成人组比赛，结果对手却匹配成少年组。
实在没有悬念。
当然这个所谓少年组仅限于他而言。
思维快速运转确定出解题思路，下秒便动笔直接在试卷上证明起来。
“H是△ABC的垂心，A₁是△BHC的外心”
“∠BHC=180⁰-∠BAC”
“∠BAC=2∠BAC……”
……
值得一提的是，考虑到时间相当充足，徐源特意放慢自己的速度。
并未急着赶紧完成作答。
大家走到决赛都挺不容易，没必要提前交卷给其他人制造压力。
成功解答完第一题，第二题涉及的集合内容做起来就更加轻松，以至于时间来到九点多钟的时候，他的试卷进度便完成了三分之二。
而这最后一道题虽是数论中的正整数，读完题目后却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给定正整数n，求最小的正数r，使得对任何……”
……
数论一直是他比较感兴趣的内容，这次决赛带着的高斯著作算术研究，讲述的也正是正整数问题。
在脑海中略作思索了片刻，他果断动笔在草稿纸上面演算起来。
正所谓出名要趁早，对于此次决赛他并没有任何的保留。
既然参加考试那就肯定要拿满分。
因此他每当解答完一道题后，都会特意查看眼前浮现出的进度条面板。
确认任务进度达到百分之百才算彻底放心。
“总算写完了全部证明。”徐源吁了口气，终于舍得把笔放下双手交叉活动起手指。
随着三道题全部解答完毕，试卷上已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证明公式。
抬起视线看到墙上的钟表，发现眼下距离交卷还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并且就这还是他特意放缓解题速度的结果。
不过他在解答完最后的数论题后，从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倒不至于在剩下的时间里无聊发呆。
……
第28章 卡迈克尔数问题【求票票】
“这道数论题里还有刚好符合卡迈克尔数的，倒是有了那么点意思。”
徐源看着自己写在草稿纸上的公式，心中暗自思索很感兴趣。
所谓卡迈克尔数，他看资料时了解过。
关于它的定义就是一个正合数n，对于所有跟n互质的整数b，b^n-b都是n的倍数，那么n就肯定是一个卡迈克尔数。
另外根据费马小定理，所有质数都具备这种特质。
因此卡迈克尔数又被称为伪质数。
在1994年的时候，海外三位数学家便证明了卡迈克尔数有无穷多个，并将论文发表在数学年刊上。
但在继续试图证明这无穷多個卡迈克尔数之间的间隔时遇到了困难。
至今此问题仍未解决。
数学界也有不少人研究卡迈克尔数，可惜并没有什么很好的进展。
眼下刚好有空闲时间，又碰巧遇到卡迈克尔数，便想着尝试研究计算下。
毕竟挑战这些有难度的数学问题，才能不断激发思维发掘天赋。
就这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徐源的眉头罕见紧皱起来，似乎遇到了阻碍。
直到距离交卷还剩下五分钟的时候，他才堪堪停笔结束演算。
心中暗自估摸着。
“不愧是连数学家都被难住的问题，想解决确实比较吃力。”
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演算过程生成的进度条依旧是个位数，足可见这个问题的复杂程度。
——
任务：卡迈克尔数证明
学科：数学
进度：8%
结果：未完成
“起码进度条还是上涨趋势，没有下降就说明我现在的思路可行。”
从深度学习状态中脱离，徐源看着眼前正在消散的面板自顾自嘀咕了句，刚想着有机会可以去向齐同祥请教便听见交卷铃声响起。
……
交完卷走出考场，林浩铭便快步跟了上来。
两人一起前去乘车返回酒店。
路上包括其他人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考试情况，直到和领队汇合。
“上午怎么样徐源，今年的考题难度如何？”
焦急地等待了一上午的领队张玉辉，看到队员从车上下来连忙迎上去，把目光看向徐源开口询问。
徐源不假思索道：“在正常范围内吧，难度倒没有说特别高。”
“那就好，咱们先去吃饭。”张玉辉松了口气喊道。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其他人的反应，尤其林浩铭和李明亮互相看了眼。
欲言又止。
最终默默跟上队伍。
他们上午做题时可以说绞尽了脑汁，只为在脑海中尽可能榨取些思路。
难度或许称不上变态，但绝对不像徐源说的轻松。
很明显，徐源的不难仅限于他自己。
不过首场考试已经结束，再去讨论难度没意义，最重要的是该如何迎接明天的考试。
下午为备考时间，考生们可以待在酒店自行交流。
吃完饭张玉辉便让徐源讲解自己的解题过程，也好帮其他人顺便理清思路，掌握了这类题的风格特点以及做题方法，说不定能让明天答题更顺手些。
“今年这三道题都挺经典，除前面涉及的三角函数集合等内容之外，最后的数论还是卡迈克尔数。”
“想准确完成证明解答，关键是找到思路。”
“这些是我的思路和详细证明过程，你们可以先看看对比下。”
酒店房间内徐源把自己的答案重新写了份，然后递给林浩铭他们互相传阅。
其他人认真看完后，神情各不相同。
有的面露喜色有的紧锁眉头。
对于徐源的答案，在他们心中那就是最正确的，出现不同只说明是自己做错了。
“我第一题的解法和源哥一样，应该是稳了。”
“居然用错了一个定理。”
“要不是源哥说，我都不知道这还是卡迈克尔数。”
“也不知道会扣我多少分？”
徐源把大家的讨论听在耳中，随即却注意到旁边的林浩铭面色有些苍白。
连忙出声询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源哥。”
“我第二题的集合好像做错了。”林浩铭声音微微颤抖着回答。
而随着这句话说出来，连带张玉辉都皱起了眉头。
上午的考试总共就三道解答题，如果做错一道那就相当于损失了足足21分，排名会和别人拉开很大差距。
若明天不能超常发挥，基本就和金牌无缘了。
同为竞赛生大家都很理解林浩铭的心情，于是纷纷安慰起来。
“分数不一定会全丢，只是扣几分的话问题不大。”
“别想这个了。”
“是啊浩铭，明天好好考就是。”
但此时林浩铭显然听不进去，摇着头说：“我可以确定自己的思路方法和源哥完全不一样。”
徐源听到这里也感到诧异，按照他对林浩铭实力的了解不应该犯这种错才对。
况且这道集合题还是最简单的。
念头停留在这里，他开口说：“每道题的解法又不单单只有一种，你先把你的证明过程写出来。”
……
“好的源哥。”
林浩铭后知后觉回过神，连忙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书写起来。
像他们这种进入决赛的竞赛生，对自己上午刚做的题记忆非常清楚，约摸十多分钟才把全部过程写完。
满脸忐忑的递到徐源手中。
徐源接过草稿纸将目光投过去，第一反应是林浩铭的证明过程确实很复杂。
不过经过认真分析，他发现林浩铭的思路虽然另辟蹊径繁琐了些，但却依旧能完成题中的证明。
仍属于正确答案。
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笑容，直接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
“放心吧，你只是用了种繁琐的证明方法。”
“并没有做错。”
林浩铭闻言表情瞬间由阴转阳：“太好了，今天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
“没做错就好，你们下午好好准备，争取明天打完这最后一场仗。”
张玉辉在旁边听了半天，这个时候也终于走过来脸上堆出笑容，同时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是他这个领队的责任，但因为队伍里有徐源在，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心。
尤其每当看到徐源那始终自信的神情，他就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心。
隐隐觉得今年或许会是省里在数学竞赛中，成绩最好的一次。
第29章 这哪里是学霸
经过首场考试大家对题的难度有了判断，第二天考场内已经感受不到紧张气氛，依旧是三道题基本交卷前便全部解答完毕。
徐源更是速战速决，还不到十点便把试卷做完压在下面。
用剩下时间继续演算昨天未完成的无穷多个卡迈克尔数之间的间隔问题。
毕竟遇到难题逃避可不是他风格。
中午十二点半。
交卷铃声准时响起，所有人如释重负走出考点。
和熟悉的人有说有笑。
不管成绩如何，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然无法改变，相比昨天心态上肯定会好很多。
林浩铭第一个冲到徐源身旁，刚想打招呼却发现徐源神情看上去很是郁闷，完全没有考试结束后的轻松以及愉悦。
怎么看都像是没发挥好。
担心是出了什么状况，急忙关心道：“源哥，考完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自从那天晚上徐源在短短两分钟内解出齐教授出的不等式题，给齐教授和全班同学一個小小的震撼，大家心里便留下了深刻印象。
相信徐源肯定能成为国家队成员，代表国家参加今年的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若中途倒在决赛上面，那可就太遗憾了。
徐源听到林浩铭的话扭头看了眼，然后很是认真的解释起来。
“还不是那什么卡迈克尔数，我今天演算了两个多小时依旧没有收获。”
想起上午的情况，他就忍不住叹气。
全身心投入下演算了那么久，面板进度才仅仅到达百分之十五，相比较昨天只推进了个位数。
唯一还能欣慰的，是他的证明思路没有错。
只要坚持研究下去，迟早能让面板进度条达到百分之百完成证明。
不过他显然忽略了一件事情。
九年前证明卡迈克尔数存在无穷多个的三位海外著名数学家，到现在都仍未成功解决无穷多个卡迈克尔数之间的间隔问题。他前后总共才花费三个多小时便完成了百分之十五，若让其他数学家知道恐怕会在数学界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
林浩铭一字不漏的把话听完，提前准备的语言当场无了用武之地。
他憋了老半天，嘴唇蠕动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本以为是关羽大意失荆州，谁曾想是钓鱼用直钩。
上午为了这三道题，他差点头发都没抓秃，临近交卷才算对自己的试卷勉强满意。
但现在告诉他，人家大部分时间都在证明试卷之外的数学难题。
这让他不由得萌生出一个疑问。
如果他这种竞赛生在班里被称作学霸，那徐源又是什么层次？
恐怕都成神了吧。
好在他内心还算强大，否则真要受刺激放弃数学。
大量念头一时间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林浩铭看向徐源的眼神越发敬仰。
徐源还想着和林浩铭好好说下自己的郁闷，结果发现对方半天没下文，虽然疑惑平时话那么多的一个人为什么今天如此冷淡，但考虑到肚子接连抗议已经快有些顶不住，只好加快步伐走在前面赶紧上车。
大脑在深度学习状态中，能量消耗是平时数倍，难免会饿的快些。
为此他晚上会提前准备点宵夜。
否则半夜都能饿醒。
张玉辉之前答应过他们，说好考完后要自掏腰包给他们提高伙食标准，中午这顿大餐肯定不能错过。
……
“今天你们尽管敞开了吃，老师买单。”
酒店饭桌上张玉辉脸上堆满笑容，难得放开手脚大气了这么一回。
他已经从徐源那里得到确认，此次冬令营数学决赛被顺利拿下，虽暂时还不知道其他人的成绩，但起码先预定了位国家集训队选手。
也算是有保底了。
如此就算其他人失利，他作为领队回去也能交差。
所以请这顿饭是应该的。
徐源他们自然不会和张玉辉客气，何况还是考完试正放飞自我的时候。
听到这句话可以说就差当场嗷嗷叫了。
“谢谢领队。”
带头表示了下感激，待饭菜上桌便立刻开动起来。
下午大家没有继续留在酒店，在林浩铭的提议下选择外出欣赏这里的风土人情。
好不容易来外省一趟，始终憋在酒店可就太遗憾。
当然行动依旧是张玉辉领着。
至于此报道点的其他队伍，则由领队各自进行不同的安排。
有的任然待在酒店房间，有的继续复盘。
而可能是在徐源那淡然气质的感染下，林浩铭李明亮等省队成员也显得很平静，谁都没有主动去提决赛成绩的话题。
省得大煞风景。
反正最后一天闭幕式成绩就会公布，没必要那么详细去计算自己分数。
况且参加决赛的人员相互之间差距不是很大，哪怕知道了自己的分数也很难确定排名。
毕竟能进入国家集训队的只有前六十名。
不过在闭幕式到来之前，他们需要先听完为期两天总共四场的学术报告。
稍微值得欣慰的是，报告开始的时间要比考试晚一个小时。
从上午九点到十二点。
也算是让大家能晚起会睡个好觉。
——
数学决赛冬令营在考完试后举办学术报告，已经能称得上是老传统。
大多邀请数学会理事会成员，以及名牌大学数学教授主讲。
且讲述环节中还包括学生提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让高校展示实力，以方便拉拢招收新生。
目前很多省采取的模式为估分填志愿，这就让各高校招生办很难发挥出自己的作用，正因如此每年五大科竞赛反倒是抢人最激烈。
为了说服心仪的学生签订保送协议，往往会开出各种丰厚条件。
2003年1月16日。
周四。
早上八点多徐源和大家一起来到报告厅，找了靠前的位置坐下，对上午这场学术报告算是比较期待。
他们昨天就已经拿到了学术报告的名单，知道首场主讲人来自箐华数学科学系。
所讲的课题为从求解不定方程看现代数论。
徐源一直对数论比较感兴趣，最近又杠上了卡迈克尔数间隔问题，面对这种高质量的数学学术报告又怎么可能错过。
第30章 他这可不是乱写的
“今天上午我给大家讲解的主要有几个方面，素理想分解的概念和二次型不定方程的求解，以及关于费马大定理证明的揣测。”
“中间有疑问的地方，可以在之后的提问环节询问。”
唐时宏穿着件浅蓝色毛衣站在讲台上，外套被他脱掉随手放在旁边。
简单介绍完自己，便正式开始上午的报告会。
起初大家都坐的笔直全神贯注，可随着内容从代数整数环到理想累群，再到二次型不定方程求解，很多人便开始听的迷迷糊糊。
似懂非懂。
尤其最后的佩尔方程费马大定理，涉及的层次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能掌握的。
不过倒使得对自身的认知清晰了几分。
虽然在同龄人中他们领先很多，可面对数学仍旧只是初学者。
徐源前世考研读博时已经学习数学大量内容，相关理论知识自然清楚，因此这场学术报告听下来反而是收获颇多。
至于这位来自箐华大学数学科学系的唐时宏教授他也不算陌生。
对方看上去要比齐同祥年长几岁，不过头发却显得浓密的多，加上这个年纪方圆脸型带来的优势，给人种比较儒雅的气质。
前世他考入箐华研究生后，和对方见过几次。
作为二级正教授，还担任着数学理事会理事，在数论和微分几何领域有着很深研究。
……
“大家可以看到在扩展的环上考虑分解问题，但这个环上没有唯一分解定理。”
“故无法直接完成证明。”
唐时宏讲完对费马大定理证明的揣测，再次面向台下学生说：“下面是提问环节，有没有同学举手，平时在数学上遇到的疑问都可以讲出来。”讲话时脸上保持着笑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和蔼。
可惜在沉默了将近半分钟后，依旧没人举手。
主要大多数人都听的一知半解，短时间内更想不到适合眼下场合的问题。
自然谁都不好意思率先举手。
徐源环顾四周，看见其他人都没有动作，只好当起首個吃螃蟹的人。
“唐教授，我有一个困扰的数学问题。”
“你快说说看。”唐时宏立刻把目光锁定在徐源身上。
眼神中满是鼓励。
他这么大一个数学教授，被数学理事会邀请主持这场学术报告，要是太过冷场那可就面子丢大了。
毕竟接下来还有其他高校的教授主持学术报告。
现在终于有一位配合的学生，心里肯定多少会高兴欣喜些。
徐源倒没管唐时宏是怎么想的，下秒便直接讲出自己目前尚未解决的难题。
“唐教授。”
“我想向您请教关于证明无穷多个卡迈克尔数之间的间隔问题。”
随着徐源的话音落下，场内绝大多数学生脸上顿时浮现出疑惑表情。
心中缓缓打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卡迈克尔数是什么？
而唐时宏则是暗自皱了下眉头，刚诞生出的好感瞬间消散大半。
他不认为一个刚参加决赛的竞赛生，会去研究卡迈克尔数的间隔证明问题，心里猜测大概率是这个学生偶然间了解到，便在这个时候讲了出来以满足虚荣心。
关键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数学界多年，他若是能够解答证明的话，现在早就回学校连夜写论文去了。
随着念头停留在这里，唐时宏依旧保持着笑容，顺便为其他人科普。
“自九年前来自海外的三位著名数学家，完成了卡迈克尔数无穷多个的证明后，它们之间的间隔问题便一直悬而未决。”
“不知道这位同学具体是哪里有疑问，可以到讲台直接写出来。”
他此举本有意想让徐源进退维谷，好趁机敲打下省得以后好高骛远。
结果徐源闻言没有半分扭捏，二话没说便起身朝讲台走去。
唐时宏先是怔了下，然后快速回过神来，将一根粉笔递给徐源。
摆出一副我看你能演多久的姿态。
可很快随着徐源不断书写，当大量数学公式出现在黑板上他开始不淡定了。
“这是……筛法。”
口中忍不住轻咦一声，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万万没想到徐源竟真在研究卡迈克尔数，并且还尝试使用筛法证明间隔问题。
完全超出他对数学竞赛生的认知。
正当他还沉浸在这份震撼中时，耳旁顿时又传来徐源的声音。
“我写完了唐教授，到这里便无法继续证明下去。”
唐时宏回过神看向徐源的眼神很是炙热，就仿佛发现了颗被流沙淹没的珍宝。
稍微调整下情绪，他并没有立刻讲解，垂下目光看了眼营员证上的名字再次追问了句。
“徐源同学，你什么时候接触的卡迈克尔数，研究不短的时间了吧？”
“就是前天考试偶然发现的，做完试卷想着研究下打发时间，没想到难度太高只证明到这种程度。”徐源以为唐时宏就是随口问问，他便没多想选择了如实回答。
但这番话传到唐时宏耳中，其威力简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
刚听到甚至都还不敢相信。
“你是说完成这些证明你只用了两天时间，简直不可思议。”
徐源本想纠正对方自己实际才花三个多小时，可迎上唐时宏此刻的眼神后，最终仅是点点头把话又给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唐时宏没有保留，把自己之前研究卡迈克尔数的经验，以及海外数学家证明无穷多个卡迈克尔数的方法全给徐源讲了遍。
最后更是主动邀请徐源进入箐华数学科学系学习。
至于被他们俩人抛在脑后的其他竞赛生，则全程懵逼脸。
脑海里只剩下三连问。
啥情况？
为什么还不下课？
我在干什么？
不过要论情绪波动最大的，那毫无疑问是林浩铭。
先前他听到徐源在研究卡迈克尔数时，心里并没有太当回事，毕竟数学竞赛生或多或少都有类似毛病。
刚参加数学竞赛取得成绩时，他还尝试过解决黎曼猜想呢。
可谁曾想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徐源却真正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并且听唐时宏话里面的意思，似乎这种证明方法还是可行的。
……
第31章 闭幕式及公布成绩
“张教练你是没看见上午源哥的表现，箐华的唐教授都惊呆了。”酒店饭桌上李明亮很是兴奋，声情并茂的向张玉辉描述上午发生的事情：“我现在宣布以后源哥就是我的人生偶像。”
脸上堆满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当事人。
林浩铭闻言忍不住打趣了句：“那这么说以前源哥就不是你偶像了？”
“现在偶的更很。”李明亮辩解。
徐源此刻注意力没在其他人身上，手中拿着筷子回想唐时宏对卡迈克尔数的讲解。
只能说对方不愧是国内数论领域著名学者，所讲的内容让他深受启发。
尤其在证明间隔问题上解析数论起到的作用。
不夸张的讲，现在给他充足的时间，他有信心让面板中的进度条大幅度上涨。
虽然单凭这些还无法做到证明，但起码是一直在朝着目标前进。
而就在这时只听张玉辉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他的思维打断回过神来。
“徐源。”
“关于唐教授邀请你去箐华，这件事你怎么想？”
“有心仪的高校吗？”
徐源上午面对唐时宏的邀约并没有立刻表态，毕竟若不给其他高校争取的机会，又怎么为自己争取到条件最好的保送协议。
听到张玉辉这时又提起此事，他略做思考说：“先等成绩出来吧，我还要和家里商议下。”
“这样也好。”张玉辉点点头。
随即保持沉默。
站在他的角度上，肯定是希望省里多位箐华学子。
但徐源毕竟不是他们庐阳一中的学生，在选择大学这种关乎人生的事情上，肯定不好输出过多个人观点。
仍然要交由徐源自己选择。
倒是林浩铭接过话茬道：“真能保送的话箐华还是燕京我都没问题，不过肯定不会去数学系就是了。”讲这句话时神情格外认真。
至于坐在旁边的李明亮等人，则只顾着吃饭，丝毫没有接话的意向。
都到了这一天，成绩如何心里基本多少有谱。
想跻身进前六十名怕是不可能了，如果不愿意降低择校的标准，就只能靠着加分在高考上最后一搏。
——
与此同时。
正要去吃饭的唐时宏，路上则和招生办的几位老师聊得火热。
“今年招生我对你们就一个要求，必须把那个徐源给我弄到数学系来。”
“您这是在给我们提高招生难度啊唐教授。”离唐时宏最近的一位青年老师，听到这個要求脸上浮现难色。
旁边另一位女老师更是补充道：“如果对方想选择其他专业呢？”
每年通过五大学科竞赛获得保送资格的学生，所选专业并不固定。
往往会考虑到自身家庭等多方面原因。
以箐华的实力想招收一位学生并不难，最大的竞争对手也就属燕京大学。
可在专业上面选择权大多还是在学生自己手中。
尤其那些排名靠前的学生，所有开设的专业能够随意挑选。
不过唐时宏显然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
随即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很是严肃的对面前两位招生办老师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暑假过完必须在数学系看到这位新生。”
“还有绝对不能让燕京的给抢了去。”最后不忘着重提醒一句。
作为招生办的老师，之前和唐时宏肯定没少接触清楚对方性格。
看到唐时宏如此看重一位学生，也让他们顿时重视起来连忙保证道：“唐教授放心，只要对方能进入到国家集训队，我们肯定把他争取到咱们学校数学系。”同时暗自盘算着这两天是不是先接触下。
“这小子成绩肯定不会差，下午我找人问问。”唐时宏满意的说。
做题时能发现卡迈克尔数，并在短时间内对其间隔问题证明到那种程度，他可不相信徐源的成绩会差。
“唐教授，这位学生很优秀吗？”或许是从未见到唐时宏如此关注一位竞赛生，快走到吃饭地方时，那位女老师又好奇问了句：“居然让您这么上心。”
唐时宏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又回想起上午的事情。
说实话他在箐华数学系任教这些年，还从未遇到过能让他惊讶到失态的学生。
尤其还是位高中竞赛生。
他自然不认为徐源真能证明无穷多个卡迈克尔数之间的间隔问题，毕竟数学界这几年来始终没有人能给出准确证明。
但其在数学上的天赋是不容置疑的。
未来有可能成为著名数学家。
当然前提是徐源选择继续在数学领域深造。
“他可不单单是优秀，更是数学天才。”唐时宏最终给出这样一句回答然后大步离开。
留下的两位招生办老师站在原地，对视过去互相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坚定。
这样的数学天才，无论如何都要招收进学校。
……
转眼四场学术报告顺利结束，此次的中学生数学冬令营也终于迎来尾声。
2003年1月18日。
周六。
星城第一高级中学报告厅。
早上九点全体营员领队以及来宾聚集在这里，参加数学奥林匹克决赛闭幕式。
尽管距离考完试已经过去两天，此刻所有人依旧难掩激动。
因为对于闭幕式来说，重头戏是颁奖仪式。
依旧按照流程对此次承担方来宾表示感谢后，全体起立奏唱国歌，星城第一中学校长以及数学理事会理事长星城市领导等相继致辞。
约摸过去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总算等到最激动人心的宣布获奖公示名单。
“接下来有请2003年CMO主试负责人韩有章教授宣布获奖名单。”
随着主持人报幕完流程，坐在前排的韩有章走到发言台上宣布，很快便见其身后的屏幕首先浮现出铜牌三等奖获奖名单。
虽说走到这一步铜牌的含金量显得不怎么高，但却依旧能挑动大家的神经。
纷纷瞪大眼睛挨个查看名字。
生怕自己上榜。
而当屏幕缓慢的滚动，分别公示完铜牌三等奖和银牌二等奖名单后，也终于来到大家最期待的金牌。
这个时候不单单是营员，就连带队老师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只有徐源依旧面色平静坐在座位上，就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
第32章 国奖金牌
“恭喜来自平洲市固远县第一高级中学的徐源同学等96人获得金牌。”
“向他们表示祝贺。”
讲台上主试负责人韩有章简要宣布金牌名单，因为徐源的名字排在首位，在被当众念了出来后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省队这边更是激动不已，所有人朝徐源投去祝贺羡慕的眼神。
“源哥快看，你是金牌第一名。”
“真不愧是我的人生偶像，这也太强悍了。”
“恭喜啊源哥。”
……
张玉辉脸上这时也堆满着喜色，整个人的心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如果不是眼下还在报告厅中需要控制情绪注意会场秩序，他绝对会给徐源一个结实的拥抱来表达内心情感。
“今年徐源可是帮咱们省拿到了决赛首名，这种成绩以前还从没有。”
徐源把大家的话听完，挨个表示感谢。
“谢谢大家。”
表情也终于有了点微笑。
倒不是说他故作镇定，主要昨天箐华和燕京招生办的老师都已经来过。
提前告知了他此次决赛的成绩。
依旧和联赛相同。
两场考试全部是满分
双方为了拉拢他各自开出丰厚条件，可以说是诚意满满。
在提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确实很难再表现出那种由心底迸发的惊喜。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暂时没有和任何一座高校签订保送协议，毕竟眼下决赛成绩刚刚公布，接下来才是各名牌高校抢人最激烈的时候。
很快就当大家继续搜索屏幕中的名单，左手边的林浩铭突然猛地站起身。
伸出手指着屏幕，微微发抖。
“名单上好像有我……我拿到金牌了！”
声音颤的似乎不敢相信。
林浩铭本以为自己能拿到银牌都算祖宗保佑，没想到因为集训时和徐源成了同桌，竟直接让实力提高到拿金牌的程度。
以至于看见林浩铭这三個字后，还想着是不是有重名的。
直至注意到前面的庐阳一中几个字才确定。
又一枚金牌到手，张玉辉攥着手心激动不已，想自己带队多年还从未像今天这么刺激过。毕竟和徐源的情况不同，林浩铭可是他数学竞赛班里的学生。
徐源闻言自然也为林浩铭高兴，下意识抬起视线看了眼名字所在位置。
嘴角噙着笑容说：“名字不是很靠后，或许有机会排进前六十。”
“应该排不到吧……”
林浩铭嘴上虽然不太相信，目光却始终未离开屏幕半秒。
不多时。
金牌名单公示结束，之后便是国家集训队成员。
正如徐源猜测的那样，名单滚动到最后一排后只见林浩铭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面。
刚好排在第六十位。
“源哥你太神了，我真的进了国家集训队。”
林浩铭差点惊掉下巴，刚喊出声又意识到不妥，赶紧捂住嘴坐下。
只是双腿仍旧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张玉辉更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老式按键手机，弯着腰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把情况先和学校说一下。”
脸上的笑容当真是半秒都没有消失过。
加上另位三位队员的金牌，此次共斩获五枚金牌两位国家集训队名额，以及余下四枚银牌二等奖。
这种成绩对他们省队来说，已经堪称是优异了。
而随着获奖名单公示完毕，闭幕式流程也终于来到倒数第二项的颁奖环节。
和社会上那些特意找很多漂亮礼仪小姐不同，负责把奖牌拿上来的均为一中学生，由校长教授主试负责人市里领导等亲自为获奖者戴上奖牌并合影。
待轮到金牌获奖者上台时，徐源发现给自己颁奖的是数学理事会理事长华科院院士马智明。
和对方亲切握手时，还依稀听到一句鼓励。
“加油。”
让人不由得精神大震。
当将近三百人的颁奖环节结束，时间已经差不多快来到中午。
最后星城一中校长和下届承办方交接会旗，宣告此次数学中学生冬令营圆满结束。
……
……
“看来唐教授是真对我没少上心啊，这下就算想跑也不好意思跑了。”
回省城的车上，徐源望着眼前很高一摞的数学名著教材和期刊，想起中午的事还是感觉到意外。
临返程时唐时宏突然走了过来，并送给他一个很有分量的袋子。
到了车上打开才发现都是数学资料。
并且里面的期刊文献，有不少都是和数论以及卡迈克尔数相关。
显然在星城找齐这些，应该没少费功夫。
虽说长者赐不敢辞，但现在他还真不好意思再跑去选择燕京大学，尽管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箐华。
考虑到路程有大几个小时，接下来他也没闲着，随手拿起一本解析数论教材便认真研究。
中间林浩铭和李明亮他们也翻看了两眼，但很快便悻悻放回原位。
经过整个下午的舟车劳顿，傍晚终于到达省城一中学校门口。
车辆还没有完全停下，徐源便透过车窗看到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两位身形高大不知道是不是体育老师的人更扯着一道红色条幅。
“祝贺我省优秀学员在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中取得佳绩。”
张玉辉上午就已经把成绩通知了回去，学校方面搞这么一个欢迎仪式倒也正常。
不多时。
大巴停稳车门打开。
众人依次下车。
而这时徐源才注意到人群中还有几个他非常熟悉的身影。
“姐？”
下意识低吟了句，然后快步朝他们走去。
“孙校长王老师你们怎么也来了？”
徐源近前先礼貌性的和孙学海以及班主任王清韬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把头扭向旁边站着的两位女生，对她们的出现非常意外。
“姐你怎么知道今天我回来，还有现在这个时间等回去你们宿舍不会关门吗？”
“今天周六没事，晚上我住玲玲家里就行。”徐莹摆摆手随口两句把徐源的顾虑打消，然后目光牢牢锁定在弟弟的脖子上：“小源快让姐看看你的金牌。”
因为下车前张玉辉特意吩咐大家把奖牌戴上，说是等会方便和校领导合影。
闻言徐源自然没有多想，直接把奖牌摘掉递到了姐姐手中。
……
第33章 能让我摸摸你的金牌吗【求追读】
徐莹把金牌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然后抬起视线满脸认真状问：“这金牌是纯金的吗？”还没得到回答便下意识放到嘴边用牙咬。
好在身旁舍友眼疾手快，及时把人拦住。
“你虎啊。”
“想想也不可能是金的。”
“我这不是第一次看到数学竞赛金牌嘛。”徐莹尴尬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
徐源则对自己姐姐的这种表现不感到意外。
对方从小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
明明长着可爱甜美的样貌，在学校里却能和男生混成兄弟。
远不如她旁边的舍友有女人味。
不过想到纯金的金牌，他随口回了句。
“等以后有机会我给你拿个菲尔兹奖回来，那个奖章是金的。”
徐莹：“菲尔兹奖是什么奖？”
“菲尔兹奖是数学领域的国际最高奖项，其地位就等同于诺贝尔奖。”
赵玲玲接过话茬解释。
说完瞥过目光上下打量起徐源：“没看出来你这个弟弟还挺有志向。”
“诺贝尔奖我知道。”徐莹闻言急忙插嘴道。
孙学海和王清韬并未打扰他们姐弟两人交谈，看到时机差不多才打开话匣子。
“接到省里的消息我和王老师就赶过来了，你这次可真是给咱们固远一高长脸。”
“学校以你为荣。”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
徐源听完孙学海和王清韬的话由衷道：“谢谢孙校长和班主任。”
对他们如此关心自己表示感激。
接下来的时间。
徐源和其他人合影完后并不打算逗留。
决定和孙校长以及班主任先返回固远一高，毕竟他现在相当于是放寒假。
徐莹这边是因为从父母那里知道弟弟去参加了数学竞赛冬令营，今天才特意过来想给個惊喜，但由于她们快要进行期末考试，晚上在舍友赵玲玲家住一晚，明天就要返回学校。
好在距离大学放假已经没剩下几天，倒也不用在意这会。
……
“上午刚接到电话时我都还有点不敢相信，想着咱们学校真出国家集训队成员了？”
“况且还是金牌首名。”
“只有伱王老师对这个成绩深信不疑。”
返回固远县的路上，黑色桑塔纳轿车内不断传来孙学海的声音。
整个表情眉飞色舞。
越说越兴奋。
徐源坐在后排看的心惊胆战。
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一句很适用的话。
开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好在副驾驶的王清韬及时岔开话题，扭过头看向徐源微笑着说：“你现在进了国家集训队，基本上国内所有大学都可以随便选。”
“怎么样。”
“有心仪的没有？”
孙学海听到这句话顿时安静下来，似乎是想要知道徐源的想法。
他们作为县级高中，学校里培养出数学天才，肯定会引起不少高校的注意。
和他们联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确定好徐源的打算，学校方面也能适当谈下条件。
比如每年保送计划名额。
徐源对高校和中学间的牵扯不陌生，自己要去哪所大学更用不着保密。
没怎么迟疑便回答道：“应该会去箐华吧。”
说完又看了眼旁边的数学教材。
“箐华大学好啊。”孙学海满脸喜色附和了句。
王清韬则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点点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过徐源可没忘记自己的奖金，趁着校长刚好在身边便试探性询问了句：“那个校长，我拿到决赛国奖金牌保送箐华，学校和县里应该会有奖金吧？”说话时往前伸着身子很是期待。
“你这点倒是记得很清楚。”
“放心吧。”
“对于考上箐华的学生，学校和县里乃至市里都是有专项奖金的。”
孙学海笑着解释了句，反倒更加喜欢徐源的直率。
下秒副驾驶的王清韬也补充道：“孙校长已经找了市里的王主任，等过完年就在学校举行颁奖仪式，奖金全部加在一起可不少呢。”
眉宇间和脸上满是骄傲自豪。
徐源听到过完年买房的钱就有了，心里顿时涌现出些许欣喜。
同时不忘向孙学海道谢：“谢谢您校长。”
与此同时。
省城某小区卧室内，徐莹和赵玲玲坐在床上，不知不觉又聊到了徐源。
“没想到你弟弟数学这么厉害，我听旁边的老师讲他还是这次决赛金牌首名，看来你家里要出一位箐华或者燕京的大学生了。”
徐莹听着舍友的这番话，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心虚。
她只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去年参加竞赛，连个省三等奖都没有捞着。
这种成绩她平时哪好意思提。
结果今年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竟直接冲进了国家集训队。
“反正我爸妈肯定是高兴坏了，小源这次也算在周围几个镇上出了次名。”徐莹回想起电话里父母说到徐源进入省队时的那种欣喜语气，心里也为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弟弟感到欣慰。
当初她只是考上省城师范大学，便被朋友邻居亲戚各种称赞。
如今徐源拿到名牌大学保送资格，想来届时盛况要远远强过她这个姐姐。
“那可是箐华燕京，谁不高兴啊！”
赵玲玲满脸认真的说，神情中更是不免浮现出几分向往。
——
徐源回到学校已经临近下晚自习，告别孙学海和王清韬便独自返回宿舍。
手里一路拎着唐时宏送的那些数学资料，以及塞在里面的金牌。
当杨斌和王勇杰他们回来时，看到情况顿时立在原地怔了下，显然没有想到徐源会在寝室里。
下秒反应过来连忙询问。
“徐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说考的怎么样？”
杨斌则是胸有成竹的反驳：“这还用问，我源哥啥时候失误过。”
徐源没有立刻回答，伸手从袋子里摸出那块奖牌后才对两人说：“还算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侥幸拿了个国奖金牌回来。”
看到那金灿灿的奖牌，王勇杰瞬间眼睛就看直了。
搓了搓手问道：
“源哥，能让我摸摸你的金牌吗？”
“随便看。”徐源闻言则是大手一挥，相当的大气。
只是还没等王勇杰伸手，杨斌便抢先一步从徐源手中接过金牌。
两人搁那研究小半天，最后达成一致意见。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金牌，必须要拿过去让其他宿舍的人瞻仰下才行。”
……
第34章 箐华上门【求追读】
和前世网络发达的年代不同，哪怕是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决赛成绩，消息传播的速度依旧有限。
就连主流论坛恐怕也不会有多少相关内容。
估摸着要几天时间，晚上的合影才会在省内报纸上面刊登。
成为各中学激励学生的素材。
所以当杨斌和王勇杰拿着那块金牌，出现在其他宿舍时瞬间炸开了锅。
徐源坐在床边都能听到外面响起的惊呼声。
时不时还夹杂着语气词。
“我类个乖乖，徐源真拿了块金牌回来！”
“好兄弟快让我摸摸。”
“牛啊。”
“当初徐源报名的时候我就感觉不简单，现在看来果然是胸有成竹。”
“源哥是不是要保送了？”
固远一高作为县重点高中，要说考上重点大学的不是没有。
但凭借数学竞赛金牌直接保送的，徐源绝对堪称是全校第一人。
含金量不言而喻。
尤其想到自己还要苦熬半年迎战高考，徐源已经两只脚迈入了名牌大学的门，心里只觉得更加羡慕。
纷纷推搡着想摸下金牌。
仿佛只要摸了就能沾下喜气，保佑高考顺利。
独自坐在旁边的谢启盛，面对这一幕却只觉得心里非常烦乱。
明明以前他无论在总成绩还是数学上，都要领先徐源稳压对方一头，没想到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徐源就迅速实现了反超。
遥遥领先。
他不知道如果之前他和徐源一起报名，现在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屁股几欲抬起但最终又重新坐下。
实在抹不开面子也去和其他人一样见识竞赛金牌。
说到底还是少年的自尊心。
“我也一定能够考上重点大学，起码我的总成绩依旧是全校领先。”
暗自鼓励了句，下秒他起身拿上脸盆牙刷，对着围在寝室过道里的其他人吆喝。
“麻烦都让一下。”
……
十多分钟后，杨斌和王勇杰两人面色潮红。
将金牌恋恋不舍还给徐源时，不忘追问道：“源哥还不知道你保送哪所大学了？”
“快说出来让哥几个羡慕下。”王勇杰满脸期待状。
“还没正式确定呢，箐华和燕京都要让我去，给了那么多条件不好选。”
徐源嘴角微微上扬满足了他们的好奇。
还真别说。
他那么喜欢低调的一個人，讲这句话时心里竟也会觉得有点暗爽。
就是对宿舍其他人不太友好。
“快停吧源哥，我错了。”王勇杰刚听到前半句，便顿时像是遭到了小说中的精神攻击，连忙摆手示意徐源别在继续往下讲。
否则这小心脏实在扛不住。
不过回到自己床上后，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感慨。
“好羡慕。”
周围其他舍友猛地点头深表同意。
接着杨斌像是想到什么，急忙询问：“源哥，那我们是不是要见不到你了？”
正常情况下保送生若不打算参加高考，后半学期不来学校也没事。
能和同学见面的机会确实很少。
就拿高二的林浩铭举例，他接下来只会更爽。
当然徐源肯定不会放纵自己，这个时代只有按键手机和配置不怎么高的电脑，哪有学习搞研究有意思。
况且高考状元奖金也不低。
念头停留在这里。
他回答道：“除了三月份的国家队集训，我还是会待在学校并且参加今年高考的。”
闻言杨斌王勇杰等人立刻心中一喜。
毕竟有徐源这位大神坐镇班级，他们的数学成绩想来也能提高不少。
可惜这份喜悦还没持续太久，便又因徐源接下来的话心瞬间凉了半截。
寝室里有一个算一个全笑不出来。
“但明天我要回家过年，所以期末考试就没法陪你们考了。”
——
第二天。
徐源在学校食堂吃完早饭，便开始收拾东西。
眼下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时间，父母也都已经从省城回到老家置办年货。
他不用参加期末考试，自然没必要这几天还待在学校里。
昨天回来时他便和校长说了这件事。
刚把衣服鞋子以及那些数学资料打包装好，便看到寝室门口出现一个熟悉身影。
“班主任？”
“不是学生放假时间，公交车都在外面，我帮你把东西拿过去。”
王清韬脸上堆着笑容，说完便走过来帮忙。
对此徐源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拎上剩余东西两人同行朝校门口走去。
徐源离开学校时往家里打去了电话，所以当公交车停在镇上路口时，徐建国已经开着三轮在那里等待。
搁以往他放假回家，最后这几公里路程要自己走。
“早上的饭吃过没有？”
徐建国从儿子手里接过行李，边放进三轮车里边关心吃饭的情况。
“在学校里吃过了。”徐源回应一声熟练爬到车兜里。
直接坐在自己的行李上。
很快随着三轮车驶进徐寨村，有不少前世已经不在的村里老人进入视线。
这个时间没什么活干会聚在一起闲聊。
搁在以前徐源或许会怕说话，但现在每当徐建国停车打招呼时，他也会按照辈分喊句爷大爷什么的。
“建国这是去哪了？”
“小源今天放假，我去路口接他了。”
“顺大爷。”
……
昨天学校已经把喜讯通知到了家里，因此徐源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下车，便被梁艳丽女士催促着赶紧把金牌给拿出来。
“竞赛金牌是什么样的，快让我瞅瞅。”
徐源见此只好先打开背包，把特意放在外面的奖牌摸出来递过去。
“就是普通奖牌，又不是金的。”
“不是金的又怎么了，其他人想要还没有呢。”梁艳丽把奖牌小心捧在手里如获至宝，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白眼快步朝堂屋走去。
她要好好找个地方，把奖牌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而与此同时，就当徐源终于享受到家的温馨时，镇上主干道正有一辆轿车向徐寨驶来。
“钱老师周老师，前面就是徐寨村了，徐源同学的家就在那里。”
车内身为平洲市分管教育的王建安，热情向身旁两位青年老师介绍着。
如果这时候徐源也在的话，那么肯定能一眼认出来这两人正是闭幕式前一天，和他有过接触的箐华大学招生办老师。
第35章 这孩子要有大出息
徐德顺是徐寨村的老人，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村头那几个石碾上。
抽袋烟和街坊四邻说说闲话。
以此打发时间。
不过正值年关忙碌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在收拾屋子或者置办年货，还愿意出来聊天的少了很多。
也就是他家里孩子暂时没回来，这才有耐心坐住。
但随着太阳逐渐偏移，他把烟锅子在屁股下面的石碾上敲了敲。
拍拍裤子站起身，准备回家。
刚要迈开步子，却看见一辆轿车在旁边停下。
并从车上下来三个人。
“这位大爷，劳烦你给指个路，请问你们村的徐建国家怎么走？”
王建安也是首次来到徐寨村，虽然知道徐源的家庭住址是在这個村子，可具体哪一户还要仔细询问。刚好在村口看到这位大爷便特意下车，要不然去别人家里打听情况恐怕会浪费更多时间。
徐德顺并没有直接指路，反倒是眼神警惕的仔细打量着王建安。
毕竟对方一看就不是这附近村里的人。
稍微顿上两秒才问了句：“你们找建国有什么事吗？”
“我们……”
闻言王建国刚想解释，却被旁边的钱荣森打断。
“是这样的大爷，我们是箐华大学的老师，徐建国家的儿子拿到了保送箐华的资格。”
倒不是说钱荣森性格太着急，主要徐源作为此次数学竞赛金牌首名，实在是太过于抢手了点，俨然成了各大高校眼中的香饽饽。
加上唐时宏教授那边给招生办的压力，必须要让徐源签了保送协议。
否则他实在安心不下来。
闭幕式前他们已经和徐源接触过，但并未签订。
所以就提议先做下徐源父母的工作，为此可以说是连夜赶过来。
而且还在市里找了王建安帮忙陪同。
好更具有说服力。
“你们是箐华的老师，小源那孩子考上箐华了？”
徐德顺一听见箐华这两个字，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连忙追问。
哪怕是从未上过学的文盲，也知道箐华大学代表着什么。
在这个年代没有任何人会去质疑其含金量。
想到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即将要出现一位箐华大学的高材生，那种涌现出的欣喜可想而知。
“正是徐源同学。”
“小源他家很好找，往前走第二个胡同拐进去就是。”
得到另外一位女老师的确认，徐德顺连忙给王建安钱荣森他们指路。
脸上的皱纹始终无法遮掩那份喜悦。
很快随着车子朝前面的胡同驶去，他站在原地依旧噙着笑容注视，重新点着烟锅子陶醉的猛吸两口，心里面那叫一个羡慕。
“建国家的这孩子有大出息啊，没想到我徐寨村也能出高材生了。”
……
徐源在堂屋里便听到邻居家狗叫唤，刚出来视野中顿时闯入辆轿车。
看牌子要比孙学海的桑塔纳高级很多。
正想着是哪位大领导过来了，接着便看见三道熟悉的身影。
下意识脱口喊出声。
“王主任？”
“钱老师周老师？”
而此刻钱荣森和周茹看到徐源也颇感意外。
同样惊呼道：“徐源同学，你已经从学校回来了？”
听到这里徐源基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对此也可谓是哭笑不得。
为了抢他这连计策都用上了。
正当氛围稍显尴尬时，听到动静徐建国和梁艳丽夫妻俩从厨屋走过来。
目光盯着儿子示意赶紧介绍。
“这是市里的领导王主任，以及箐华招生办的老师。”
“市里的领导？”
“箐华大学的老师？”
徐建国和梁艳丽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发怔，家里何时曾来过这种大人物。
很快反应过来后，对着亲儿子就是一通批评。
“小源你还傻愣着干嘛，赶快快请领导和老师到堂屋里喝茶。”
闻言徐源自然是不敢怠慢，领着王建安和两位招生办老师到堂屋坐下后，又特意倒了几杯热茶。
值得一提的是，徐建国并没有立马进屋，反倒对梁艳丽嘱咐了句。
“伱赶紧去把小源他大伯和三叔找来，中午不行去镇上饭店吃。”
“我这就去。”
梁艳丽点点头回了句，然后便出门找人。
按照他们这边的规矩，有贵客上门需要找几位陪客以示尊重。
既然关系到自家儿子的学业，让亲大伯叔叔过来是为合适的。
随即当徐建国进屋坐下，钱荣森也终于提起正事。
“这次我们过来主要是想邀请徐源去箐华，他在数学上非常有天赋，应该接受更好的教育成为帮助国家科学技术发展的栋梁之材。”
“不知道家长这边是什么想法，有要求都可以提？”
讲到最后一句时，目光随之向徐建国看去，很明显是想先做通家长的思想工作。
徐建国以前还都是把徐源当小孩看待，可这几个月他忽然觉得儿子长大了。他虽然不太懂这些事情，但却知道徐源现在是家里面最有学识的人，所以自然不会替儿子去做决定。
没有半分犹豫便立即表明态度。
“学校的事还是让小源自己选择吧，我和他妈都没有什么意见。”
“徐源同学，你不用有顾虑，不管选择哪所大学市里都会支持。”这时旁边的王建安也适当补充了句。
眼看事情发展和自己预料的不相符，钱荣森急忙说出他们的优势。
“如果你选择箐华数学系的话，除了免去所有费用学校食堂也可以随便吃，另外还有全额奖学金，后续无论你想读研还是直博都没有问题。”
“并且今年新建的紫荆公寓二期会投入使用，住宿环境可是非常好。”
旁边周茹更是直接放了个王炸。
“选择箐华学校连你的终身大事都能解决，保证让你在校期间找到心仪的对象。”
徐源其实对这些条件都非常清楚，何况他本来就打算选择箐华大学。
至于周茹口中的对象，他倒没放在心上。
毕竟谈恋爱可没数学有意思。
念头停留在这里，他便也不再卖关子，当即开口说出自己的决定。
“我可以报考箐华大学数学系，不过我还要同时读工程力学系的双学位。”
……
第36章 被两大高校争抢
徐源前世研究生学的流体力学专业，广泛用于工程领域和能源领域，能够参与航空航天飞机气动外形燃烧室等项目的设计研发工作。
有相关的丰富专业经验在身，肯定要把学位给顺手拿过来。
技多不压身嘛。
况且如今他依靠数学夯实基础，必然可以在其他领域走得更远。
另外箐华的工程力学系前身为力学研究班，是在钱老的倡导和努力下组建。
并担任首任班主任。
其实力和底蕴远非其他高校可比。
钱荣森听到徐源终于同意来箐华学习，心里顿时涌现出喜悦，下秒没有任何迟疑便掏出那份保送协议。
至于徐源提出的攻读双学位要求，则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在其他大学或许这种情况少见，甚至有可能不符合相关的规定。
但箐华却是见怪不怪。
对真正的天才来说，学习效率往往是普通人的两倍数倍之多，自然有充足的时间同时上两个专业课。
不过他在把保送协议递到徐源面前时，还是特意提醒了句。
“有一点要先和你说清楚，两个专业如果不能都修满学分的话，那可就拿不到双学位证书了。”
“我明白。”徐源点点头。
钱荣森脸上浮现出笑容：“你清楚就好。”
事情商谈到这里。
接下来自然没有什么悬念。
在钱荣森和周茹两位老师的注视下，徐源痛快签署了保送协议。
这使得旁边一直没有再插话的王建安，脸上都终于堆出笑容。
作为市里分管教育的领导，能出一位保送箐华的学生也算他的政绩。
而就在堂屋里相谈甚欢一片和谐时，院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四邻，都是被门口的轿车给吸引过来。
这个年代别说是一辆四個轮的轿车，谁家买个三轮别人都会高看一眼。
赶到农忙时更是会成香饽饽。
现在属于普通农村家庭的徐建国家，门口突然停上四轮轿车。
自然会让大家感到好奇。
议论纷纷。
“这是建国他们家亲戚吗，居然开了这么好的车。”
“我只在市里打工时见过这种车。”
“没听建国说过他们家市里还有亲戚啊？”
“刚才我看到艳丽急匆匆跑出去，好像说家里来了什么大领导。”
……
徐德顺也是许久没有在村里见过这种热闹，来了兴致也顾不上回家。
就站在胡同口看着。
刚点的一锅烟抽完正准备续上，回头又看到一辆汽车停在旁边。
依旧是同样的问题。
“大爷劳烦问下路，徐建国家你知道在哪吗？”
“你们也是箐华大学的。”徐德顺反问了句，以为这些人是和刚才一起的。
可惜下秒只见对方摇摇头解释：“我们是燕京大学招生办的大爷，徐建国家的徐源同学保送了燕京大学。”
“燕京大学？”
徐德顺自认为自己还没有老糊涂，但今天遇到的事情实在太稀奇了点。
想不通怎么两个名牌大学的老师都来找徐源。
活了几十年也没遇过这事啊！
不过诧异归诧异，他还是抬起手里的烟锅子指向旁边胡同。
“胡同里这户就是建国他们家……”
说话之际也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顿时惊讶的大声喊了一句。
“快看，又一辆轿车过来了，瞅着也是找建国的。”
——
箐华和燕京的人显然没预料到双方会碰面，并且前后也就差个十几分钟。
而钱荣森看到燕京的人，心里更多是有些后怕。
他们要是晚耽误几十分钟，说不定徐源会和燕京大学签订保送协议。
换做其他高校或许不担心，可偏偏刚好是老对头燕京大学。
但这次燕京的老师注定是要白跑这趟了。
得知徐源已经和箐华签订协议，且没有再改变选择的意向后，燕京的老师虽表示遗憾却未生气。
毕竟两家抢人是时常发生的事。
今天你抢我的学生明天我挖你的学生，实属是相爱相杀了。
不多时母亲梁艳丽领着徐源大伯和三叔过来，徐建国当即表示要请大家去镇上吃饭，不过却被两座大学的老师婉拒。
主要五大学科竞赛那么多保送生，他们还要抓紧去下一位学生家里。
之后随着两辆轿车相继离开，徐建国兄弟三人则出面向周围四邻说明缘由，并表示到时候会办酒席庆祝邀请大家都来沾喜气。
此话一出。
瞬间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谁也没想到在县里一高上学的徐源，居然被箐华燕京两座名牌大学争抢。
可真是了不得。
于是纷纷争相开口祝贺称赞。
能够想象以村子里的情报传递速度，在年关这个时候传播的会有多快。
“我儿子不但能免费上箐华，每年还有奖学金拿。”
“简直就是像在做梦。”
堂屋内刚送走街坊四邻的梁艳丽，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仍旧有种不真实感，别人上大学家里都是砸锅卖铁赚学费生活费，结果到了自己儿子这里不但不花钱反而还能赚钱。
不免有些超出认知。
“这恰巧说明咱儿子优秀。”徐建国适当补充了句。
他今天可以说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直到现在心里还是止不住欣喜。
关键这都是自己儿子带来的。
正所谓凡事就怕对比，这时大伯徐建军想到他家那个早早辍学的儿子，便是一肚子闷气。
“还是小源给咱们徐家长脸，哪像他堂哥好好的学不上跑去外地打工。”
“都快过年了还不知道回来。”
“家豪那孩子挺孝顺的，估计这几天就回来了。”最小的徐建业闻言帮忙劝慰着。
他家里大儿子只上了个专科，最小的闺女今年刚读初中。
徐源则安静坐在旁边，任由长辈夸赞，享受这份温馨关切的感情。
随着保送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没几天姐姐徐莹也终于放假回家，眼瞅着马上就要正式迎来除夕夜。
对小孩来说自然是每天都盼望赶紧过年，这样能够穿新衣服领到长辈给的红包，但徐源反倒更希望早点开学好回学校。
因为他可没忘记过完年学校就会颁发奖金，把这笔钱拿到手就可以着手买房的事了。
第37章 奖金颁发大会
“今天这么好的太阳，你真就在房间里待一天，学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不如我们出去跑步呼吸新鲜空气。”
上午徐莹端着盘水果推门走进来，随手放到书桌旁劝说正在看数学资料的徐源。
徐源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然后抬起视线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也不知道是谁说要陪我跑步，早上人又起不来。”
寒假在家的这些天，他的作息基本和在学校没有什么区别。
懒得去来回调整生物钟。
早上他都会坚持去田地路上晨跑，保证学习的同时能有一个好身体。
徐莹刚放假回来，信誓旦旦表示要一起跑，结果头天便睡过头。
然后果断选择放弃。
对于这种情况他只能说再熟悉不过。
从小经历过的那可太多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原本他在房间坐久了，也会活动身体顺便到村路口转转露个面。
但自打那天箐华和燕京的老师在村里当众上演了场抢人的戏码，徐源这两個字便广泛传播于周围村镇的那些大爷大妈口中，以至于他现在只要在村里出现就是各种各样的夸赞。
从身高长相到成绩品德，可以说都找不到缺点。
甚至还有要给他介绍对象的。
为防止在过度夸奖中迷失，他后面只得尽可能减少出门的次数。
待在房间里面研究唐时宏送的那些资料。
徐莹听见弟弟又提起这件事，脸上顿时浮现出明显的尴尬之色。
注意到徐源似乎是在草稿纸上解题，便想着从其他地方弥补下自己的爽约。
思维运转到这里，立刻拿出长姐的范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你确定？”
徐源投去一抹怀疑的目光。
“怎么……”
“看不起你姐我啊！”徐莹闻言一脸不服气：“我好歹也是大二的，以后还要当老师呢。”
徐源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笑容，然后主动让开身子把位置空出来。
手指随意放在草稿纸上一道数学题处。
“就这个。”
“让我看看该怎么解。”徐莹直接拿起那张草稿纸很有自信的说。
作为文科生说实话她对数学竞赛了解的不多，也就是弟弟拿奖才咨询了下。
在她看来高中生的竞赛题，她这个大二学生多少还是能看懂点的。
但随着目光落在上面，原本自信的神情瞬间从脸上消失不见，甚至很快连眉头也开始紧皱，想不通为什么高中的数学会比本科还要深奥。
整个人约摸怔了十多秒时间，又故作自然的把草稿纸重新放回去。
“我好像听见咱妈在喊我，你自己先做着。”
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扯了句谎，相当迅速的迈步开门闪人。
整个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徐源望着很快消失在视野内的身影，暗自偷笑了句继续专注精神研究自己的资料。
……
2003年1月31日。
周五。
除夕夜。
早上没吃饭，徐源便和父亲一起张贴春联。
新年气氛渐浓。
可能是家里发生了保送箐华这种喜事，今年要比往年更加高兴喜庆。
徐建国还特意买了盘大尺寸的鞭炮，也算是为儿子庆祝下。
而到了这一天，基本也不会有人来串门。
下午每家更是依照传统在大门口摆放一根长棍，直到第二天早上大家互相拜年时才会拿掉。
和前世几乎没了年味的春节不同，晚上刚七点一家人便围坐在堂屋里。
守在一台大头彩电前，等着八点的春节联欢晚会准时开始。
说起这台TCL的彩电，还是徐建国犹豫很久才下决心给家里添置的大件。
长达四个小时的春节联欢晚会，父母和姐姐早已扛不住选择了睡觉，只有徐源硬是兴致勃勃的看完。
毕竟经历了前世那些烂俗的节目，有赵老师的春节晚会可太难得了。
后半夜徐源稍微眯了三四个小时，不到五点便被父亲喊起来烧香点蜡放炮，简单吃上几个饺子，等大伯三叔家到齐后一起去坟地烧纸。
直到天亮后徐源他们几个堂兄弟才开始拜年，总之是村里长辈家挨个去。
不过因为徐源的关系，每到一家对方都显得非常喜悦热情。
口袋里不塞满瓜子糖果，根本就不让走。
徐家豪和徐亚辉这两个堂哥也算沾了下堂弟的光。
过完年紧接着的便是走亲戚。
前两年自从徐源读高中后，便已经领不到红包，但这回却收获颇丰。
并且还都是红票。
可把姐姐徐莹羡慕的不行。
尽管这里面更多是祝贺他保送箐华，但能拿红包就是心里高兴。
奈何苦了那些老表们，有他这么优秀的表兄弟很难不压力山大。
——
俗话说不到十五都是年，但固远一高刚初六各年级就已经陆续开学返校。
在这点上徐源是最积极的。
另外中间有一个插曲是，刚到校他便在报刊亭看到了刊登出来的省内报纸，上面最显眼处赫然是从星城回来时的合影。
庆祝此次省队在数学决赛出再创佳绩。
按照学校以往的传统，开学后各科老师会优先讲期末试卷。
至于此次的考试成绩，倒没有太大变化。
谢启盛夺得全班第一有望考入重点大学，班长邓艳娜以几分的差距落后第二名。
但要说班上谁最值得关注，杨斌和王勇杰两人绝对能排到首位。
数学成绩大幅度提高下，总分已然朝着一本冲击。
不过徐源虽没有参加期末考试，却依旧改不了要给全班讲数学试卷的命运，数学课上王清韬刚进班便坐到了后排当起甩手掌柜。
无奈徐源只得临时接上讲试卷的活。
可该说不说，相比王清韬讲题时的幽默轻松，大家倒是更喜欢徐源的风格。
毕竟听徐源讲题，那是真能听懂并理解掌握。
而没几天当全校学生到位，校长孙学海终于宣布将要举行学生大会。
并特意邀请市里领导出席。
因为是要求三个年级连复读班全员到位，所以最终大会地点定在了学校操场上。
徐源得知这件事心里则是非常高兴，毕竟大会的重头戏便是为他个人颁发奖金，另外他还按照学校的规定专门打电话通知了家里。
第38章 知识真的就是财富
“今天召开全校大会，主要是对上学期涌现出的优秀学生进行表彰。”
“会议时间大概为两个小时。”
“下面请孙校长致辞。”
固远一高水泥跑道中间的操场处，全校三个年级的学生此时以班为单位聚集在这里，参加2002年期末总结暨优秀学生表彰大会。
时值二月份正温度适宜，倒也不会感觉晒得慌。
随着台上学校主任念完大会流程，话筒也立刻交到孙学海的手中。
同时班级队伍后面响起一阵鞭炮声。
很快将近半个小时过去，孙学海和作为嘉宾出席的王建安先后发表完讲话。
这使得大会流程也进入到大家最期待的阶段。
首先优秀老师上台。
王清韬李燕周峰等人悉数获奖。
其中单数王清韬拿到的奖励最为丰厚，除实用的粮油外还包括奖金。
台下学生每当听见自己老师的名字，顿时爆发一阵激烈欢呼声。
简直比自己拿奖还要开心。
至于后面的各年级优秀学生表彰，徐源也看到了班上几個熟悉的身影。
……
“下面有请高三年级获奖学生上台领奖，每人奖励五百元现金。”
“高三一班谢启盛。”
“高三一班邓艳娜。”
……
当获奖学生名字挨个喊出，班级队伍中谢启盛邓艳娜等人先后起身。
孙学海更是满脸笑容拿出了装有奖金的信封。
在这个一块钱能买很多东西的年代，五百元可不算是小数字，用来当读高中的生活费都能坚持很久。
因此看到同学领奖，班上其他人也非常羡慕。
“今年咱学校怎么这么大方了，居然每个人都发了五百元奖金。”
“班长好像每年都有，这成绩真稳定。”
“我们寝室的谢启盛也很厉害，这次可是拿了学校年级第一名的好成绩。”
“中午必须让这小子请吃饭。”
可能是听到另一个寝室的人一直在吹谢启盛，这让杨斌和王勇杰稍微有些不爽。
心想和他们源哥相比，年级第一也好意思吹。
于是两人一唱一和强行插进话题。
“我寻思才五百块钱也不多啊，去年源哥参加数学联赛学校可是给了两千。”
“谁说不是呢。”
徐源听到两人的对话，对此也是哭笑不得，只能说这个年纪心智不成熟倒也正常。
加上父母和姐姐坐在旁边，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此刻台上的谢启盛倒是非常高兴，手中攥着奖金看向下面同学，仿佛他和徐源之间的差距都因为这次颁奖缩小了很多。
“谢谢校长，我一定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回头俯身向孙学海道了声谢，然后才和其他人一起返回座位。
但刚走进班级队伍里，便又听见孙学海那浑厚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接下来要颁发的是一个特殊奖项，相信有看过报刊亭的学生已经知道，我们学校高三一班的徐源同学在本届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中，以金牌一等奖首名的好成绩成功入选国家集训队。”
“目前已经被保送箐华大学数学系。”
“经市里县里以及学校研究决定，为徐源同学颁发共计十二万元的奖励。”
“大家向徐源同学表示祝贺。”
几乎是孙学海话音落下的瞬间，台下几千人立刻鸦雀无声。
其他年级纷纷伸着脖子向高三所在方向眺望，班里的人则把目光集中在徐源身上。
被这个数字震惊到。
约摸顿了两三秒的时间，才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足足六位数的奖金，我的妈啊！”
“卧槽！”
“我源哥牛逼。”
“怪不得从小老师就说知识就是财富，今天我总算搞懂这句话了。”
“这么高的奖金，早知道我也参加竞赛了。”
“你数学期末考试好像不到一百分，劝你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
知识就是财富。
这句话大家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但都认为学习就是学习。
直到今天看到徐源的例子，才恍然明白原来这样的财富是能取款的啊。
相比其他人压抑不住的情绪波动，邓艳娜则为徐源取得如此成绩感到高兴，这是她作为班长应该具有的特殊品质。
而还没喜悦多久的谢启盛，此刻低头看着手里刚捂热的信封顿时就不喜欢了。
和人家的十二万元相比，他这五百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本以为自己和徐源缩小了差距，敢情对方早就是另外赛道的选手。
最终只剩下无声的叹息。
“还傻坐着干嘛，赶紧上去领奖啊。”徐莹看到徐源屁股还坐在凳子上连忙提醒。
可谓比当事人还要着急。
尽管她是在场唯一的大二学生，其表现却也没比周围人镇定多少。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领奖，她这个当姐的肯定无比开心。
“哦。”
徐源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熟悉力道，当即应了声然后起身朝台上走去。
至于望着儿子背影的徐建国和梁艳丽，已经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奖金。
原本年前得知儿子上箐华不用花钱还能赚钱，就已经对他们有限的认知完成了冲击，结果今天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要知道他们俩人在省城打工，干上几年那也挣不到十万块。
“钱给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不会弄错了吧……”
“放心吧爸，肯定不会弄错的。”徐莹听到徐建国的小声嘀咕当即安抚道：“想好怎么花了没有？”
“这是小源的钱，他自己决定怎么花。”徐建国很是果断的回答。
旁边梁艳丽闻声也是点点头：“你爸说的没错。”
就在徐建国一家人说这些时，台上徐源也从王建安的手中接过了写有十二万元字样的奖牌，并和校领导们合影留念。
“恭喜你徐源同学。”
“谢谢市里县里以及校领导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加油为学校争光。”
到这里除了剩下的大会总结，基本算是顺利结束。
终于拿到念叨许久的奖金，下一步也能让父母着手去看房。
毕竟紧随其后就是国家集训队开训淘汰学员，以及万千考生期待的高考，他也不可能更没时间天天往售楼部跑选房子。
第39章 百日冲刺和集训
“贷这么多钱在省城买房子能行吗，要不咱还是在家里自己盖吧。”
表彰大会结束后，梁艳丽得知儿子想在省城买房心里面比较担忧，尤其听到还要向银行贷款后，思来想去觉得在老家盖房子最经济实惠。
十万块钱足以盖座二层楼房。
徐莹则是对买房表示认可，当即接过话茬反驳。
“我觉得小源想的挺对。”
“现在贷款买房已经是种趋势，我舍友玲玲她们家去年刚又买了一套。”
说完她便将目光投向徐建国。
等待着下文。
原本她还担心徐源突然拿到大笔奖金会挥霍，现在知道准备买房反而放心下来。
她好歹也是省城师范大学的学生，平时和同学老师接触交流，多少也能看出点省城发展的状况，起码这时候买房绝对不会亏。
徐建国并没有受妻子影响。
听完自己两孩子的话，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这房子要买。”
“小源上了箐华以后城里没房不行，至于老家的房子等过几年我们可以赚钱翻新。”
看到父亲支持自己的决定，徐源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父母反对。
以现在省城市中心两千多的房价，拿十万付个首付每月只用还几百块。
单箐华每年的奖学金都足够。
眼下不买的话，难道等十几年后涨到两万多再买？
另外老家房子他也有考虑。
首先肯定要翻新盖楼房，毕竟他很清楚父母不可能永远生活在城里，徐寨村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而盖房子的钱，他有信心能在大学里解决。
反正知识就是财富。
接着取呗。
终于把这件事解决好，他随即又交代道：
“房子选在政务区那块就行，有时间可以让我姐带你们去看看。”
“等我高考完再去买。”
政务区虽是省城新划分的区，但在以后却属于房价最贵的地方。
基本每平方都在两万以上。
除小区住房外，他还打算再入手一间商铺，到时候让父母哪怕开个烟酒店也好过装水管。
梁艳丽看到家里人都这么说，自然不会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当即便应了声表示记下。
接下来的时间因为都急着回省城，父母和姐姐并未在学校过多逗留。
下午。
学生们便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
不再提大会的事。
这使得徐源也终于能静下心来继续研究数学。
……
……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中快速流逝。
很快进入三月份。
就在固远一高校园内激励条幅持续增加，即将召开百日冲刺誓师大会的时候，徐源已经前往省城和林浩铭汇合参加国家集训队第一阶段选拔。
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里，徐源把唐时宏送的那些资料教材研究了数遍。
对数学又有新的理解。
另外关于无穷多個卡迈克尔数的间隔问题，他也没有放弃证明。
经过努力成功让进度条达到了百分之四十。
眼瞅着胜利就在面前。
可惜在筛法的使用上面还是遇到了问题，导致很难再继续往下开展。
他必须要找到解决办法，才能彻底完成证明。
而本来他可以参加完百日冲刺大会再去省城，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出席。
其他高三生誓师冲刺这最后的一百天，那是想让高考能有好成绩。
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他一个箐华保送生也去誓师，就有点太拉仇恨了。
所以为了自己以及其他人的身心健康，还是早点闪人比较好。
此次数学集训第一阶段在箐华附属中学举行，根据通知需要提前到达报道点。路上徐源和林浩铭时不时交流倒也不觉得无聊，在报道日下午便顺利到达附属中学指定的报道点。
期间徐源得知林浩铭最终选择了燕京大学，专业为计算机相关。
俨然已经放弃在数学上继续深造。
不出意外的话此次集训就相当于丰富见识，很难晋级到下一轮集训。
有着先前冬令营的经验，两人很快便完成了报道并缴纳费用。
并在翌日早上和其他集训队营员，共同前往附属中学参加开幕式以及熟悉场地。
“真不愧是首都的中学，这环境也太好了！”
刚进入到校园内，不少人便被周围景色吸引，林浩铭更是忍不住惊叹。
哪怕他来自庐阳省重点中学，此刻在这里也只有羡慕的份。
将林浩铭的表现看在眼里，徐源却非常理解。
整个学校位于美丽的箐华园中。
环境宁静。
优雅。
毗邻箐华大学，遥望着圆明园。
尽显浓郁文化气息。
从其他地方过来的学生，任谁看到都会心动。
只是碍于带队老师的催促，众人顾不上欣赏抓紧前往报告厅参加集训开幕仪式。
相比较决赛时星城一中那边的开幕，附属中学自然要更加高大上。
连中间出演的几个节目，质量都非常高。
丝毫不输专业人员。
但相比其他人看的投入，徐源的注意力更多还是在出席嘉宾上。
因为他看到了熟人。
——
“我给你的那些资料看的怎么样了？”
“唐教授。”
闭幕式结束徐源看到唐时宏朝自己走来，他留在原地先是打了声招呼，然后这才回答对方关心的问题。
“资料已经看完了，每次都会有不同的感悟，上次也没来得及感谢。”
“比我预料的要快。”唐时宏点点头笑着说：“感谢的话你能选择箐华数学系就已经感谢过了。”
“不过你要求同时攻读工程力学系，今后大学生活可不会轻松。”
“我明白。”徐源颇为自信的说。
而紧接着唐时宏又邀请道：“后天下午我在学校有节数学公开课，要不要提前来箐华顺便听下？”
“放心不会影响到你的考试。”讲完还不忘补充了句。
徐源清楚那天下午刚好是自习，能去听唐时宏的课并且提前熟悉环境，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念头停留在这里，他当即答应下来：“我会准时过去参加的。”
闻言唐时宏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伸手在徐源肩膀上满意的拍了下，然后迈开步子很是潇洒的离开。
而徐源则急忙出去寻找队伍，和大家一起熟悉考场所在的楼层位置。
第40章 去箐华听课
此次国家集训队第一阶段选拔为期九天，开幕式结束后接下来两天连着上午考试，然后开设讲座并对试题进行讲解分析。
经过两轮角逐最终约十五名学员进入第二阶段。
最终选拔出六位国家队。
参加七月份在霓虹东京举行的第四十四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集训选拔考场布置和决赛相似，正式集训队成员和女子国家队在同层考试，报名旁听的学员则在另外楼层参加考试。
徐源和林浩铭看完考场，待自由活动后便打算在校园里转转。
毕竟下午还要自习备考。
两人刚从楼梯下来，只见一个挂着营员证的男生突然从后面超到他们身前挡住去路，偏瘦的体型戴了副窄框近视镜。不过从对方脸上努力堆出的笑容看应该对他们没有什么恶意。
“你就是徐源吧。”
“我叫刘洋，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
徐源听到这个名字朝对方看去，总觉得有点耳熟好像之前见到过。
略作思索顿时回想起眼前这个刘洋似乎是决赛金牌第二名。
因为名字刚好在他下面，印象稍微深点。
他没记错的话。
对方似乎是箐华附属中学的学生。
思维飞速运转，徐源当即也伸出手和其打起招呼。
“你好。”
“我可也报考了箐华大学数学系，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分到同一個宿舍呢。”刘洋有些兴奋的和徐源说着。
旁边林浩铭一脸敬佩：“敢选数学专业的天赋肯定都特别高。”
“其实数学挺简单的，喜欢就选了。”
刘洋看向林浩铭笑着回了句，然后又对徐源他们俩发出邀约。
“要不我带你们转转吧，这里我熟。”
有免费的向导，徐源当然不会拒绝，未作迟疑便满口答应下来。
“行啊。”
这时落后两人的林浩铭，则还在想着刘洋那句话。
能把数学说的如此简单轻描淡写，让他不免有种决赛时的熟悉感。
这股自信像极了徐源。
还记得他当初也是这样，结果遇到徐源后才发现自己的所谓数学天赋根本不算什么，于是果断选择了放弃数学改成其他专业。
“真和源哥成为大学舍友的话，不知道是该祝贺你还是同情你。”
暗自嘀咕了这么一句，他这才加快步伐追上去。
……
第二天。
早上八点徐源已经坐在考位上。
拿到试卷后像以往那样先大致看了眼，然后沉下心把精力放在第一题。
相比较决赛试题，国家队集训选拔题难度要更高。
不过这对徐源来说还难不住他。
尤其是在深度学习状态下。
“在锐角△ABC中，AD是∠A的内角平分线，点D在边BC上，……”
……
“求证：以线段BG，GE，BF组成的三角形是直角三角形。”
把题目看完。
徐源脑海中立刻便提取出重要的已知条件生成最佳解题思路。
并凭借自身的空间想象能力，直接在脑海中过点D作垂线DG¹⊥BE。
垂足为G¹。
证线段BG¹，G¹E，BF组成的三角形是以BG¹为斜边的直角三角形。
然后证明G¹即为G。
随着解题思路越发清晰，下秒便见徐源直接提笔开始解答。
可以说是一气呵成，过程中没有任何迟疑停顿。
第二道题涉及整数问题，刚好是他擅长的。
做起来更加轻松。
也就是第三题的有限集稍微费了些劲，主要证明过程比较长了点。
和决赛相同的题数和时间，做完速度却更快，说明徐源对数学理解更深刻。
而能走到国家集训队这步，心里抗压素质肯定要比普通人高很多，所以徐源这次倒也没顾及什么，直接选择了举手交卷。
“老师，我要交卷。”
话音落下的瞬间，台上监考老师下意识朝墙上挂着的钟表看去。
脸上表情顿时被惊讶取代。
虽说能参加今天考试的都是数学天才，但试题的难度同样水涨船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答卷，要么被题难住选择了主动放弃，要么就属于在数学上那种天才中的天才。
但能来参加国家队选拔，显然不可能是前者。
“好的同学。”
稍微怔了两秒，监考老师才回过神来忙走下台收回徐源的试卷。
此举动自然也让其他考生惊讶不已。
他们还没听说过有谁能在集训队选拔考试中做题如此迅速。
无形中心里面的压力增加很多。
原本特意保持的节奏感，都因突然紧张打破。
开始慌乱起来。
其中同考场的刘洋，更是望向门口徐源的背影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他从小便在箐华附属中学上学，可以说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资源，从小学开始到如今高中，不知道拿到了多少数学竞赛奖项。
但他万万没想到，在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决赛中自己只是亚军。
拿了个第二名回去。
尤其得知首名的徐源还是来自一个小县城后，就更加好奇。
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并不惧怕，因为他有信心下次赶超回来。
可现在自己还没发力，人家已经按了加速。
“做题速度居然比我还快！”刘洋垂下目光看着自己刚做到第三题的试卷，随即自我安慰道：“不过做得快不见得能全对，数学最重要的还是准确度。”
说完再次提快手上的速度。
也就是林浩铭不在这个考场，否则对徐源的表现他肯定只有四个字。
基操而已。
对于徐源来说，这和他平时刷题没啥区别，很快两天考试便全部结束。
3月6日，周四。
徐源中午吃完饭，和林浩铭说了声便出发前往毗邻的箐华大学。
既然答应了唐时宏要去的听他的公开课，那肯定不能中途食言，刚好集训队总教练得知这事也很支持。
作为国内最知名的高等学府，箐华除了文化历史悠久外校区也很庞大。
正常情况下外人进来没有导航图的话，迷路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徐源前世在这里读完研究生，对学校的情况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成功进入校园内后，便前往著名的理科楼，今天唐时宏的公开课就是在那里上课。
第41章 这位同学你来回答
徐源步行走在箐华校园道路上，随着目光眺望能看到很多记忆中熟悉的建筑。
时值三月份。
万物复苏气温回升。
柳树吐绿。
在阳光的衬托下置身其中让人只觉得舒适。
加上身边时不时经过的箐华学子，使他有种想立刻入学的冲动。
脑海中正浮现着这种想法时，突然一座呈现出西洋古典风格的建筑撞进视线。
瞬间回过神来目光炯炯。
驻足原地抬头注视着，心里不由得萌生些许感慨。
“终于到地方了。”
嘴唇蠕动低喃这么一句，方才继续朝前走去。
对于这栋建筑他自然不会陌生，作为箐华知名的理学院教学楼，不但数学系楼和物理系楼紧挨着，更采用了下沉式广场设计。
且建筑周围有着面积巨大的绿地。
无论校内学生还是外面的游客，都喜欢到这栋大楼前打卡。
不过今天他要去的是西面的数学系馆，具体的教室位置唐时宏早就告诉了他。
“草地还是不够绿啊。”徐源走到大楼跟前，垂下视线看了眼下沉广场的绿地摇摇头吐槽。
评价完这才进入楼内。
唐时宏在学校里不得不说颇受欢迎，虽然距离上课开始还有点时间，大教室内已然坐了不少的身影。
徐源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听课，尤其考虑到自己还不算正式的大学生，走进教室便径直来到后面几排随便挑个位子坐下。
主打一个不起眼。
但很快他便发现了新的问题，自己并未携带教材。
吃完饭两手空空就这么来了。
好在倒也没什么人注视他，不会觉得尴尬。
而听着周围的学长学姐聊下来，他发现来听课的基本都是本科生，除数学系学生外还有不少外系的。
应该是有着考研的打算。
“唐教授来了。”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整个大教室内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徐源朝门口望去，果然看到唐时宏那熟悉的身影迈步进来。
依旧和前两天开幕式上相同的装扮，手中拿着很普通的塑料水杯，看杯子的颜色想必也有些年份了。
“今天来听课的人还不少嘛，那咱们就废话少说赶紧开始。”
唐时宏走到讲台放下手中东西，抬起视线先是有目标性的审视一圈，在后排搜索到那道熟悉身影，这才堆出笑容开始今天的课程。
大学里的数学课程难度肯定要高很多，唐时宏课上讲到平面几何和闵可夫斯基不等式。
由于对问题的探讨比较深入，连徐源也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听讲。
让自己稳稳跟上唐时宏的节奏。
闵可夫斯基不等式是由徳国数学家闵可夫斯基提出的重要不等式。
其理论来源为凸体几何，该不等式表明由p次可积函数组成的空间是一個赋范向量空间，虽不像柯西不等式那样出名常用，却属于非常重要的数学不等式。
借助着前世考研时的那些数学知识，徐源听完后也算是收获匪浅。
只不过倒是苦了报名这节课的其他人。
本系的学生还算好点，那些外系的人稍微深点和听天书没有太大区别。
脑袋都快要大了。
到课程后半段基本已经神游物外。
让人很难不怀疑，会不会因为这节课，从而放弃考研的念头。
毕竟数学太难。
“凸体是Rⁿ上的有界闭集，并且满足凸性质。”
……
“给定边长和法方向，通过刚才我讲的那些断言n维多面体的存在性……”
唐时宏最后简单做了一个总结，重新面向教室看到很多人都昏昏欲睡后，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些许失望。
直到注意到后排徐源那意犹未尽的神情，情绪才又好了很多。
并在这刻越发觉得让徐源过来听课是正确的选择。
毕竟既然作为老师，谁不希望像徐源这样的学生能多些呢。
而下秒他则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粉笔重新在黑板上快速写着公式。
“设f，g∈Lᵖ（E）那么||∫+g||p≤||∫……”
“下午比较容易瞌睡，那就来实际证明下，有没有愿意上来演算的？”
徐源看到黑板上的题目，顿时便明白所涉及的正是闵可夫斯基不等式证明。
但不知为何，尽管唐时宏并没有特意看他，心里却总有种是冲他来的感觉。
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打消掉，尝试在脑海中解答这道证明题。
要问他为什么不在草稿纸上演算，那自然是因为眼前桌面上啥都没有。
至于上台去证明，则更加没在考虑范围。
他今天可是单纯来听课的。
实在不想还没入校，就被一群学长学姐关注。
不过此刻徐源口中的学长学姐，情况并不怎么好。
本来刚才的内容就听的脑袋直迷糊，现在又让解答题哪里会有思路。
数学系的本科生或许还能尝试演算，其他人则果断选择了放弃。
直到唐时宏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家才顺着其手指的方向扭头朝后排看去。
“最后那排穿黑色衣服的男生，你来说说这道题该用什么思路解？”
“我吗……”
徐源迎上众人的目光有些措手不及。
没想到自己的感觉那么准。
唐教授还真为了让他帮教室内的人提精神，特意写了道证明题出来。
现在赶鸭子上架不上都不行了。
念头停留在这里，他只好从座位上站起身。
周围其他人注意到徐源错愕的表情，以及空无一物连根笔都没有的座位，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答题的样。
顿时觉得这位同学恐怕要出丑。
眼神中不由得多了点同情。
可怜的孩子，还迷糊着呢就被唐教授给点到了。
但就在这种念头浮现的下秒，只听徐源突然充满自信的回答起来。
“闵可夫斯基不等式证明并不难，根据积分形式赫尔德不等式即可完成证明。”
说完便在周围人突然变成的诧异目光下，迈步朝讲台走去。
既然都被唐教授亲自点名，那他肯定不可能回上句证明不出来，在数学上认怂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唐时宏听到这句话则立刻眼前一亮，连忙移动到旁边满脸期待的注视徐源进行证明，而台下的人则开始对徐源身份好奇起来。
第42章 被当成学长了【求月票推荐票】
徐源从唐时宏手中接过粉笔，动作没有停顿便在黑板上快速书写起来，随着一个个数学符号出现组成公式台下的人不由得瞪大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原来人家真能证明。
“这是数学系大几的学长，逻辑思维反应速度有点太快了吧！”
“我看他什么都没带，还以为不会呢。”
“怪不得唐教授会点他上去证明，看来是对他的实力非常有信心。”
非数学系的学生私下小声议论着，主观认为徐源是数学系的学长。
可教室内数学专业学生则满脸困惑。
“你们认识这哥们吗？”
“从来没见过啊，像是今天突然冒出来的。”
“会不会是其他系的……”
“我之前就研究过闵可夫斯基，但也做不到这么快就在脑海中确定证明步骤，有这种数学天赋应该不会选择其他专业吧。”
“难道是唐教授的研究生，今天也过来听课了。”
……
唐时宏并没有在意台下的反应，他此刻注意力全在徐源身上，待看到黑板上全部的证明过程后，脸上堆出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你之前有专门研究过闵可夫斯基，能这么快证明他的定理可不容易。”
“普通人就算把证明过程全背下来，没有较深的理解也都做不到你这种熟练程度。”
“我平时确实会研究些历史上著名的数学家。”徐源面对唐教授的询问点点头算是回答。
唐时宏接话道：“对于你我是越来越期待了。”
说完他的神情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特意对徐源嘱咐了句。
“你现在还是要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数学分析高等代数空间解析几何这些大学课程上，只有让自己打下夯实的数学基础，以后才能走的更稳走的更远。”
“像之前的无穷個卡迈克尔数间隔证明，暂时最好不要去浪费时间研究。”
在数学冬令营的时候，他就知道徐源很喜欢接触那些数学界的难题。
虽说这是每位数学天才都会做的事，但对于一位高中生来说还太早。整个学界众多数学家将近十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在这上面投入过多时间反倒会造成自身天赋的浪费。
他非常看重徐源的未来，自然不希望其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唐教授……”
徐源刚想说他有信心解决此问题，但才吐出三个字便被唐时宏抬手打断。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相信伱知道该怎么做。”
闻言徐源嘴唇蠕动了下，最终还是决定等正式把进度条提升到百分百，彻底完成全部证明后再和唐教授说这件事。
而当徐源朝台下走去时，注意到很多人都在看他。
顿时明白刚才和唐时宏的对话又被误会了。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什么，依旧走到最后排，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
如果说先前还有人怀疑徐源是不是唐时宏教授新招收的研究生。
那么现在则基本盖棺定论。
作为箐华数学系的学生，肯定知道卡迈克尔数，也明白无穷个卡迈克尔数之间的间隔问题。
正常本科生关心的都是考试挂不挂科，谁会去研究这种难题。
就算是研究生，那也必然天赋很高才行。
至于徐源看上去很年轻的问题，在箐华只能说不是啥稀奇的事。
毕竟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和神童。
于是下课后徐源刚走到大楼外面的绿地，便被几个男生挡住了去路。
“学长好。”
“你是唐教授的研究生吧，我们是大一新生。”
“能不能留你一个电话，以后有时间可以去找你请教问题吗？”
身为新生能和研究生接触绝不是坏事，尤其以后要是也有考研想法的话，加上看到徐源能被唐时宏这么重视且相貌清秀面善，便想试着主动上前打声招呼看能否互相认识一下。
徐源听到这番话则稍微有些懵圈，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成唐教授的研究生了。
虽说前世他确实读完了箐华研究生，但眼下还只是准大一新生。
真论起来还要喊他们学长呢。
当然提前认识下同系的学长倒也没毛病，但尴尬的是他压根没有手机。
原本是想高考完后再去市里购买一部。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大大方方讲明原因。
“那个我没有手机。”
对面几人听到这话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研究生连手机都不配。
尽管一部手机差不多要上千块，价格确实不便宜。
但作为箐华大学的研究生，肯定还是有手机平时联系起来更方便些。
约摸怔了两秒，才算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找补。
“企鹅号也可以。”
徐源静静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眼下确实是企鹅号开始在国内流行的时候，可他又没去过网吧哪里会有机会注册账号。
到了这个时候那几位新生自然不会不识趣，面色尴尬的回应句连忙闪人。
“那打扰了学长。”
徐源望着他们的身影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他确实没有手机和企鹅号。
“看来要抽个时间去网吧转转了。”
考虑到这个问题，徐源自语般低喃一句。
前世企鹅号虽然基本被微信取代，可对大多数人来说微信始终只是工作。
企鹅号才是生活。
驻足原地稍作感慨便准备返回附属中学。
奈何没迈出两步迎面遇上位皮肤白皙的女生，打量上去首先被一张偏圆的短方脸吸引，搭配着脑袋后面的斜马尾显得甜美可爱。
“学长……”
对方刚说了两个字，徐源想到先前那几位男生，便直接主动回答。
“抱歉我没有手机。”
以为眼前女生也是来要联系方式的，尽管他并不确定对方是否也听了唐教授的课。
而那位女生闻言明显是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解释。
“我是新闻系的学生，想给学长你做个采访，能分享下成为研究生后和本科生有什么不同吗？”
徐源听完这番话才明白原来对方是找他完成系里的作业来了。
采访学校同学，可是最适合锻炼交际能力的方式。
但他急着回集训队可没时间接受采访。
“那个你认错人了，我还不是你们箐华的学生。”
当即和对方解释这么一句，没等其反应过来便从旁边掠过去急匆匆离开。
留下那位新闻系的学姐独自在原地凌乱，她明明听到刚才几位数学系同学说对方是研究生，怎么这会突然连箐华的学生都不是了？
第43章 满分亦有差距
徐源回到集训队，晚上照常在箐华附属中学图书馆的三层上自习。
并没有被下午的事情影响。
按照集训行程安排，明天会举办讲座，对前两天考试的试题分析。
这代表届时将公布成绩。
想到排名关系着能否进入到第二轮集训，大家心里多少有些期待忐忑，趁课间休息时相互交流讨论。其中刘洋更是主动来到徐源身旁，他回想起这两场考试徐源都提前交卷总觉得自己又要成第二名。
“徐源。”
“你觉得自己能拿多少分，我见你交卷都很快。”
“应该还行吧。”徐源朝反着坐在面前的刘洋瞥了眼谦虚的说。
话语传到刘洋耳中，他则觉得徐源似乎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心里不由得窃喜。
他从未选择提前交卷，反而认真审题检查，结合下午自习时分析基本可以确定能得到满分。
如此这回首名极大概率是他的。
坚持到高三才参加数学联赛，不拿到出色的成绩如何证明自己。
不过心里高兴归高兴，作为同学甚至以后还有可能是舍友，临走时他特意安慰了徐源几句。
“交卷太快确实容易忽略掉细节，好在以你的实力入选国家队妥妥的。”
徐源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轻微力道，抬起视线觉得刘洋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我忽略掉什么细节了？
脑海里正思索着这个疑问，旁边座位上的林浩铭看向刘洋的背影，满脸不解的向他询问：“源哥你这两场考试有发挥失误的地方？”
“我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徐源摇摇头说。
闻言林浩铭则更加困惑：“那刘洋干嘛这么讲，你进国家队不是很正常吗。”
徐源摊了摊手表示：“刘洋人还挺不错，就是平时脑补的多了点。”
“这点我同意。”林浩铭一脸认可。
……
彻夜无话。
翌日。
早上大家准时到达教室。
担任总教练的金陵大学数学教授胡智伟，过来后则开始公布前两场的考试分数。
“前两天的试题成绩已经出来了。”胡智伟站在讲台上扬着手中名单说：“之后还会有两场选拔考试，所以这次没发挥好的同学也不要放弃，都还是有希望进入第二阶段角逐的。”
“下面我来宣读每位营员的成绩。”
话音刚落目光便投在名单上，从头依次开始公布考试分数。
“徐源126分。”
随着徐源的名字率先响起，大部分营员神情上都没有什么变化。
大家知道徐源冬令营决赛便是满分首名，眼下依旧满分那也再正常不过。
倒是刘洋眼神中浮现出些许遗憾。
他昨天晚自习和徐源交流后，本以为对方提前交卷可能会有些细节注意不到，从而导致解题过程出现扣分的情况。
现在看来显然是他低估了徐源的谨慎，对方哪怕提前交卷照样可以保证准确率。
好在紧接着喊出的名字和分数，让他心里稍微有些慰藉。
“刘洋126分。”
他们俩人都是满分，并列第一起码要比当老二强。
“看来我的分析还是挺精准的。”
暗自低喃了一句对自己表示称赞，并突然有种距离徐源越来越近的感觉。
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他迟早能超越徐源。
他相信。
徐源听完分数则全程没有情绪波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夸张的讲，如果他的成绩不是满分首名，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批阅试卷的老师弄错了。
不过林浩铭进入到了前五十名让他意外，说明对方虽然没有报考数学系，但依旧对此次的国际集训队选拔非常上心。
可就当成绩公布完毕，刘洋偶然看到名单时，心里却产生了质疑。
因为名单上他依旧是排在第二名，并未注明和徐源并列第一。先前决赛他拿到金牌第二名也就罢了，这次明明大家都是满分凭什么依旧他待在下面。
这无关于他和徐源的关系，遇到不清楚的地方就应该提出来。
念头停留在这里，刘洋当即举手示意。
“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胡智伟很快注意到台下动作立刻开口询问。
刘洋站起身说：“胡教授，我和徐源都是满分，为什么我是第二名？”
徐源这时也投去了目光，他挺好奇胡教授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你们两个人虽然都得到了满分，但徐源的解题思路更加精妙适合。”胡智伟听完刘洋的疑问当即微笑着详细解释起来：“简单来说的话，徐源获得126分是因为总分就只有126分。”
讲完还不忘再次向刘洋询问：“现在伱对于分数还有疑问吗？”
“没有了。”刘洋摇摇头失神落魄的坐下。
他刚觉得自己应该追赶上了徐源，结果教练转头就浇了盆冷水。
关键他还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而此时台上的胡智伟并未关注刘洋，整個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徐源身上，然后突然发出了一个邀请。
“徐源同学。”
“要不然这几道题就由你来为大家剖析一下。”
“你觉得如何？”
听到自己突然被教练点名，徐源怔了下便又很快反应过来。
然后径直朝着讲台走去。
徐源并没有拒绝胡智伟的这个提议，毕竟在学校里的时候他就没少给班上同学讲题，只是六道选拔题也费不了多长功夫。
——
很快伴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室内的营员始终显得格外专注。
首次对徐源有了全新的认知。
以前他们都把徐源当作数学天赋出众的学霸，似乎无论难度有多高的试题，徐源总能轻松应对取得令人羡慕的满分成绩。可今天他们才发现徐源原来在讲题上也那么有水平，明明复杂公式多变的题型经过讲解思路顿时变得清晰开阔。
至于刘洋就更加傻眼，他终于明白徐源为什么能在极短时间内用最适合的方法解题。
对方所具有的各项数学能力，都远非他能够相比。
“果然满分之间亦有差距，我差的太远了。”念头在脑海中涌现刘洋深思着。
胡智伟全程听完徐源的解析和做题思路，目光更是不由得炙热起来，心里越发羡慕唐时宏给箐华拐去这么有天赋的一位数学天才。
第44章 入选国家队
胡智伟在冬令营决赛时就注意到了徐源，他仔细研究过徐源的试卷，发现相比其他人固化的解题思路徐源要更加灵活多变有自己的理解。
这点恰恰是研究数学需要的。
相当难得。
历史上那么多数学家，在解决数学难题证明自己的定理时往往都是如此。
这些年国内数学的进步确实很大，频频在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上传来捷报，将其余国家参赛的代表队压在身下风头正盛。但把目光移到学术研究领域却几乎没有任何建树，尤其那些数学界的国际奖项，获奖者根本看不到真正的国人。
正因如此才显得徐源这样的数学天才可贵。
说实话他不止一次希望徐源来金陵大学，每次想到让唐时宏得了手便忍不住叹气。
但他们俩又挺熟悉。
不好去挖墙脚。
只能等下次见面让对方请吃饭。
正想着这些时徐源已经把题全部讲完，且距离下课还有不短的时间。
胡智伟面对这种效率也是自认为不如。
关键复杂的试题经过徐源讲解，仿佛都变得简单起来一点就通。
“看来让你上台讲解是正确的。”胡智伟满是赞赏的看向徐源，让其回座位休息后又面对其他人说：“下面的时间大家可以自行安排。”
徐源返回到自己座位，周围营员纷纷投来感激崇拜的眼神。
旁边林浩铭竖起大拇指：“太强了源哥！”
而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刘洋才缓步走过来，脸颊上还有些羞涩不好意思。
“徐源。”
“你刚才讲的太好了，有很多解题思路我做题时都没有想到。”
“现在想想昨天我的担心实在多余。”
徐源嘴角噙着笑容说：“其实我的解题思路不一定适合所有人，你能拿到满分已经很说明实力。”依旧像平时那样满脸和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以后大家可以多交流。”徐源点点头表示肯定。
刘洋闻言脸上也多了些激动，下秒重新燃起斗志。
“我会努力提高自己的，争取以后可以在数学某方面的成绩超过你。”
徐源则是支持鼓励。
“加油。”
说话同时还不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不出意外他和刘洋应该都会进入国家队，这时候给予对方信心，有利于队伍在比赛时团体总分更高能够拿到团体第一名的成绩。
林浩铭望着满脸自信的刘洋，心里也是非常佩服。
这份心态可比他强的多。
当初他对数学也是充满自信，认为自己就是数学上的天才。
结果遇到徐源后，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天才。
信心受挫下果断放弃了数学专业，改选燕京大学的计算机系。
但现在有着相同遭遇的刘洋，却能在短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重拾信心，也不知道等到了大学后是否还能保持这份乐观。
思维运转到这里。
他下意识摇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集训队营员又进行了两场选拔考试。
徐源始终满分夺冠。
当最后一天闭幕式举行时，首轮集训也成功选拔出十五位营员晋级。
除徐源刘洋两人外，还有来自其别省的营员。
其中以箐华附属中学晋级人数最多。
至于和徐源同一省队的林浩铭，则遗憾落选。
不过林浩铭来集训前便知道这个结果，所以倒也没啥可失望的。
反正有徐源在足以为省队争取荣誉。
而随着晋级营员在闭幕式上合影留念，国家集训队第一阶段集训也宣告圆满结束。
按照规定第二阶段集训会在三月下旬开始，届时将正式确定国家代表队成员。基本上选拔进行到现在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清楚，完全可以确定出进入代表队的六個人都是谁。
最多排名进入前十的人，还能努力一把，争取提升几个名次跻身代表队。
——
只是就当徐源顺利回到固远一高，打算珍惜已经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活时，却又突然接到消息得知第二阶段集训要提前开始。
承办方为江城实验中学。
为此徐源在学校里屁股还没坐热，又要动身前往江城报道。
好在从联赛到现在也进行了这么多次，总体来说是轻车熟路。
加上第二阶段集训参加人员较少，且行程安排均匀考试为主，尽管竞争要更激烈却反让他感觉很舒适。
完成报道后的第二天参加开幕仪式，之后连续四天在上午进行考试。
值得一提的是，徐源依旧选择了提前交卷。
并且每次交卷的时间越来越提前，可以说和其他营员拉开了巨大的差距。这使得刘洋也很受刺激，不惜在后面两天的考试中一改往日谨慎，同样选择提前半个小时举手交卷。
虽和徐源依旧无法相比，起码证明了自己确实在努力追赶。
就这样。
转眼来到最后一天的闭幕式。
2003年3月23日。
周日。
江城实验中学报告厅。
华科院院士数学理事会理事长马智明，作为特邀嘉宾上台宣布本届国家队成员。
“此次集训经过四天紧张激烈的角逐，所有人的成绩都已经统计出来。”
“在主试委员会的反复斟酌下，根据综合成绩研判最终确定出入选的六位同学，我宣布第2003年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六位国家代表队的成员分别是……”
“固远县第一高级中学徐源。”
“箐华附属中学刘洋。”
“星城第一中学周文顺。”
“箐华附属中学……”
……
很快待马智明院士宣布完全部名单，徐源刘洋等人依次上台接过队旗，并和担任本届数学竞赛领队的韩有章以及副领队胡智伟合影。
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位观察员和他们同行。
“恭喜你们代表华国参加本届的东京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相信你们必然能赛出好成绩，为国家争得荣誉。”
马智明满脸和蔼和徐源等人相继握手鼓励，对此届赛事充满信心。
但对于徐源来说，接下来最重要的并非是七月份才会开始的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而是堪称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的高考。
……
第45章 谁的含金量更高
“校长这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我只是被选进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国家队，还没有拿到竞赛金牌呢。”
固远一高学校大门口，徐源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大红花和孙学海说。
他参加完闭幕式刚从江城实验中学回来，才下车便被校长戴了朵大红花，加上王清韬李燕周峰等各科老师组团来迎接，突然这么大阵仗弄得他挺不好意思，有种过年被亲戚要求表演才艺的感觉。
“能进入国家队已经很了不起了，咱们学校建成到现在可就你自己。”
“这份荣誉你应该获得。”
孙学海脸上堆满笑容连忙摆摆手说，丝毫没有掩饰此时心底涌现的喜悦。
作为一个贫困县城中的高中，他刚接手固远一高时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形容，本科率在全省堪称是常年吊车尾的存在。
在他大刀阔斧的教育改革下，教学质量才有所提升使得本科率连年上涨。
如今学校又培养出一位入选国家队的学生，这种成绩哪怕市中学的校长都无法相比。
丝毫不夸张的讲，现在徐源就是固远一高的名片。
肯定要小心捧起来。
王清韬在旁边同样附和道：“孙校长组织这场仪式也是预祝你夺得金牌。”
“你小子果真入选了国家队，我就说看好你。”
周峰直接把手拍在徐源肩膀上，接过话茬说了句脸上又浮现出些许遗憾：“早知道我就应该给你同时报名上物理竞赛，伱数学那么好物理肯定也不会差。”能看出他确实是非常后悔。
徐源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力道，嘴角只是挂着不算尴尬的笑容并未回应。
毕竟现在说什么可都晚了。
英语老师李燕则一改课堂上的火爆脾气，很是平和的跟在其他老师后面恭喜。
“祝贺你徐源，你现在可是我们全校的骄傲。”
“谢谢李老师。”
徐源看向李燕由衷感谢，嘴唇蠕动刚想在说点什么却被不远处手持照相机的教导主任打断。
“大家来看镜头。”
“茄子～”
教导主任颇像那么回事的拍了几张照片，走到孙学海旁边让其查看。
“孙校长，您看照片行吗？”
“尽快把照片洗出来，另外再单独给徐源拍一张把光荣榜上之前的换掉。”孙学海撇过目光看了眼，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事情。
徐源听到这句话，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已经上了大门旁边张贴的学校光荣榜。
扭头抬起视线望去，顿时看见最上面贴着一张他戴金牌的照片。
并且下面还写上了入选国家队的信息。
显然是刚进行了更新。
而这恰恰代表学校对他足够重视，让人不由得心里感觉到些许暖意。
但眼下这份光荣榜恐怕撑不到两三个月，就又会要重新制作。
“不知道状元和竞赛金牌相比谁更有含金量……”
徐源最终在脑海里稍微闪了下这個念头，随即便收回目光不再过多关注。
在场几人中王清韬无疑最了解徐源，很快注意到徐源脸上的表情变化，便主动岔开话题想着尽快结束这场欢迎仪式。
“徐源。”
“既然你打算正常参加高考，那就先回班里吧。”
“同学们也都挺想你的。”
徐源闻声顿时向王清韬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快速摘掉胸口的大红花。
“那校长班主任我就先回班上了。”
和孙学海说了声，没等其回答便把大红花塞到王清韬手里朝着教室跑去。
对此孙学海和其他各科老师自然不会说什么，同时也对徐源正常参加高考的想法表示理解，毕竟谁都想给自己的高中生涯画上圆满句号。
放弃高考总难免感觉少点什么。
说不定以后留遗憾。
反正徐源已经保送了箐华大学，高考对他来说就是走个形式。
他们也压根没指望徐源能考出多高的分数。
毕竟在三加大综合的高考模式下，有任何一科偏科都很难取得优异成绩。
……
徐源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猫在后面窗户处先朝里面瞅了一眼，看到同学们都在安静上自习后这才放心向敞开状态的前门走去。可左脚刚迈进教室顿时听到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放眼看去只见大家都神情激动的拍着手哪有半分刚才安静上自习的样子。
“徐源同学。”
“恭喜你入选国家代表队。”
“祝贺。”
班长邓艳娜待掌声停下后站起身说，显然这是场特意计划的惊喜。
“谢谢大家谢谢……”
徐源反应过来边向自己座位走去边对同学们的心意表示感谢。
他屁股才刚坐到凳子上，杨斌那张顶着自然卷的大圆脸就伸了过来。
讲起话来一股子欠欠的味道。
“源哥。”
“我感觉你突然变得好陌生，我们之间已经有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了。”
徐源面无表情：“说人话。”
杨斌脸上瞬间堆起灿烂笑容，下秒伸出双手朝徐源身上摸去。
“快让我摸几下沾点学神的好运，说不定能保佑我高考超常发挥。”
见此徐源则连忙闪开身体，只觉得一阵恶寒。
坐在前两排的王勇杰更是吆喝了句：“晚上等回宿舍咱们大家一起摸。”
半点没有掩饰脸上的坏笑。
不过徐源听到这句话反倒平静了下来，嘴角噙着淡淡笑容说：“原本我还特意给你们制定了复习计划，现在看来像是用不着了。”
此话一出。
杨斌顿时正经起来。
满脸义正言辞。
“源哥我还是认为高考要靠自己的实力，什么好运不好运的都是浮云。”
徐源则点点头很是满意：“孺子可教也。”
——
整个三月份基本上都不怎么见人的徐源，重新回归班级并未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大家依旧在进行最后两个月的冲刺。
相反因为有徐源在，可以随时请教数学上的难题。
有利于数学成绩的集体提升。
反观徐源自己这边，后两个月内主要以复习政治地理生物这些偏文科的学科为主，进入深度学习状态后看上几遍便能记住。
而随着时间正式进入六月份，每年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终于拉开序幕。
第46章 高考开始
“老生常谈的话今天我就不多说了，总之这两天回去后注意身体健康，适当运动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千万不要带着过大的压力上考场。”
2003年6月4日。
周三。
固远县第一高级中学。
上午高三一班教室内，王清韬站在讲台上最后和大家讲着注意事项。
虽然是放假，班上同学们却没有平时的喜悦。
反而弥漫着伤感。
因为他们就要彻底毕业了。
根据上面下发的最新规定，今年起高考从之前的七月份调整到六月份进行。
按照一高往年的传统，学校会在高考前短暂给学生放两天假，也算是一种释放压力调节心情的方法。
否则长时间紧绷着琴弦，很有可能会导致断裂。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今天过后只怕再没有听班主任讲话的机会。
共同相处了三年时间，师生之间的感情可以说已经非常深厚，何况王清韬还是学校最受欢迎的老师。因此这时候所有人非常自觉，保持着安静耐心听完王清韬的最后一课。
王清韬此时看着台下这一张张熟悉面孔，自然也是浓浓的不舍。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分别是为更好成长。
当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控制住情绪继续往下讲。
“后天中午大家要准时返校熟悉考场。”
“下面请把自己座位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半个小时后在操场集合拍摄班级毕业照。”
或许是为了不让大家看到自己神情中的不舍，王清韬说完这些后便直接离开，留下班里学生收拾卫生和座位上的书本试卷。
就连墙上贴的名言警句，都要用白纸给糊上。
可见高考的严格程度。
“源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咱们起码要来回往返几趟。”
杨斌将最后一本课本装进尿素袋里，看着地上那么大一袋书有些庆幸。
早上徐源知道要清理教室，便顺手从床铺垫下面扯了个尿素袋，刚好把他和杨斌的东西全部装进去，这样搬运会比较轻松些。
否则单靠双手的话，肯定要在宿舍和教室之间多跑上几趟。
而就这还是徐源提前整理了一些书本的结果，要不然恐怕一个尿素袋都装不完。
主要眼下这個年代没人会去卖书，更不可能直接丢掉不要了。
哪怕再沉也会想办法弄回家。
搞完后徐源便和杨斌抬着这袋课本试卷返回宿舍。
——
为了拍摄毕业照，各科老师今天特意换上了自己最喜爱的衣服。
整个上午操场到处都是拍照的班级，就连课间操都只得临时取消。
徐源他们班的站位和其他班相同，女生蹲在第一排校长老师的前面，男生则按照个头高低排位保证每个人都能有镜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三吃的多伙食好，徐源发现自己竟排到了最后一排。
身高明显涨了几厘米。
心情高兴之下在摄影师喊茄子时，他脸上的笑容相当灿烂。
值得一提的是，徐源的父母已经放弃接水管的活。
决定听从儿子的建议，等买完房装修好后，选择合适位置开一家烟酒店。
为此这段时间除了看房子外，便是学习相关经验。
毕竟他们还指望等赚到钱，就把老家房子推到重新盖成大楼房呢。
刚好这几天儿子要参加高考，他们便先一步回到老家准备做好后勤工作。反正不管保送不保送，既然参加了那就要做好父母的职责。
于是徐源带着行李乘坐镇上小客车回来，刚在路口下车便看到父亲徐建国的身影。
徐源在家的这两天破天荒没有学习，也算是自己给自己放两天假。
因为姐姐徐莹那边要七月份才放暑假，没办法在高考现场加油鼓劲，最终仅从学校里打了一个电话。
反正想着弟弟都已经是保送箐华的人，考得再差都不需要怎么在意。
……
时间一晃来到六号。
由于第二天就是高考正式开始的日子，上午徐源便准时回到学校，并从王清韬那里领到了准考证。
“我这运气也太点背了吧，考场居然在二高。”
人群中杨斌从老班手里拿到自己的准考证，看着考点那栏赫然写着固远县第二高级中学，脸上的表情瞬间被沮丧取代。
固远二高和一高并不在同条街上，两座学校之间的距离不算近。
考场在二高的话，每天从学校过去确实会花费不少时间远没有在自己学校方便。
如果是市里考点遇到这种情况，那可以直接在考点附近酒店开房。
但小县城还是算了吧。
杨斌的声音才刚刚落下，接着又听王勇杰鬼哭狼嚎起来。
“不是吧，我居然也跑到二高去了。”
“那感情好啊，咱俩到时候可以一起去考场。”杨斌满脸兴奋的说。
而随即两人也反应过来，忙走到徐源跟前询问：
“源哥你考场在哪？”
闻声徐源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反倒是伸出手指指向旁边那栋教学楼，然后嘴唇轻微蠕动吐出两个字。
“那里。”
杨斌和王勇杰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过了两秒才恍然大悟表示羡慕。
“这也太爽了吧，考场挨着宿舍中午都能睡觉。”
没错。
徐源刚拿到准考证，便注意到自己的考点恰巧就在学校里。
且除了他之外，班长邓艳娜和谢启盛也在这。
接下来的时间王清韬再三强调要保管好自己的准考证防止弄丢后，大家这才相继离开去熟悉考场。徐源因为完全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下午便陪杨斌王勇杰他们去了固远二高。
第二天。
杨斌和王勇杰一大早便动身前往二高考场，徐源则独自去食堂吃饭。
买完饭凑巧遇到班长邓艳娜，便主动打了声招呼。
“怎么样班长，上午的考试有没有信心？”
“我们这些没法保送的自然不如你放松，不过语文可是我最擅长的。”邓艳娜看到讲话的是徐源先微笑着打趣了句又胸有成竹的说。
徐源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来，语文和英语都是邓艳娜所擅长的科目。
对方确实不会在这两科上担心。
随即两人又相互交流了几句，这才前往各自考点教室等待监考老师检查入场。
第47章 考哭无数人的备用卷【求追读】
“把准考证都放在桌子的左上角，考试期间禁止交头接耳有小动作，抓到的话可是会被取消高考资格。”
考场教室内一位男监考老师神情严肃警告，说完把手里的金属检测仪放到讲台桌上，然后下去根据考生桌边的准考证再次核对。
试卷还没发下来，已经能感觉到弥漫在教室内的紧张氛围。
徐源平静坐在自己的考位上，桌面除了准考证只有很简单的一个文具袋。
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紧张。
说实话都还没有首次参加联赛情绪波动大。
完全当成普通考试。
至于周围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歪脑筋，毕竟高考作弊可是属于犯罪行为。
何况哪怕相邻的考生，不认识就算偷瞄到一个答案也不见得正确。
八点五十五分。
两位监考老师准时解封语文试卷。
五分钟后。
伴随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宣告着今年高考首场考试正式开始。
徐源拿到语文试卷没有急着去做，写完考生信息先大致翻看了两眼，确定试卷没有问题才逐渐高度专注起来从最前面的选择题解答。
他做过的语文试卷不多，甚至说是少得可怜。
但凭借深度学习状态下的超强记忆力，这让他储藏的学识非常丰富。
读一遍题目。
便能在脑海中找到正确答案。
后面的文言文翻译阅读理解，做起来也没啥压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刚过十点徐源便看到了本次作文题目。
……
“韩非子中的寓言故事。”
“从感情亲疏和对事物的认知为话题写文章吗……”
徐源心中默念完作文题目，思索切入点的同时自语般低喃着。
作文题目给的是篇出自韩非子的寓言，讲宋国一个富人家里墙被雨淋坏，他儿子和邻居家一位老人都说不修好晚上肯定会有人来偷窃，晚上富人家里果然丢失了很多东西。富人觉得的他儿子很聪明，而怀疑东西是邻居家老人偷走的。
很显然这是一道哲理性较强的作文题目，若单纯就事论事基本属于中下水平文章。
关键是看对感情亲疏和事物认知关系的认识水平。
确保有一個好的立意。
徐源很快便想好文章思路。
直接动笔书写。
他前世上学期间字都不怎么好看，毕业后才下决心专门练习。
如今用来答卷写作文，倒是妥妥的加分项。
花了差不多五十分钟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字体工整娟秀。
没有错字。
看着自己完成的这份作品，脸上浮现出笑容颇为满意的称赞了句。
“还算不错。”
语文无论对差生或者成绩好的学生，可以说都非常友好。
别管答案对不对，交卷时试卷都是写的满满的。
倒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徐源一直等到打铃和其他考生一同交卷，走出考场能看到很多人都挂着笑脸，想来上午首场的语文应该发挥都比较满意。
杨斌王勇杰他们考点在二高，距离在那放着中午不见得会回来。
徐源倒没特意等谁。
中午十一点半出了考场便直奔食堂。
按照考试时间安排，正常下午是能够适当睡上一会养精蓄锐。
毕竟这个时令很容易犯困。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真会睡觉的少之又少。
生怕不小心睡过头耽误下午的考试。
徐源差不多在寝室待到两点，然后洗把脸仔细检查遍自己的东西动身前往考场。
相比上午的语文，下午考数学对他来说无疑是再轻松不过。
就等同于满级大号重回新手村。
可在拿到试卷几道题做下来，他的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
下意识低喃道：“今年的数学试卷水平有点高啊。”
首先整张试卷对他而言没有任何难度，但要比他以前做的高中真题困难很多，有不少题型几乎都快赶上了数学竞赛难度。
能够想象没有经过这方面练习的普通高中生，面对这张数学试卷会怎么样。
正当他对今年考生表示同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世尘封的记忆。
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错愕。
他回想起来2003年发生了一场恶性事件，在高考的前一天有人盗走试卷，导致数学出现漏题风险不得不紧急启用备用卷。
因为备用试卷正常情况下不会用到，在出题上难免会显得有些随意，这就导致全卷试题的难度爆表。
记得那年很多人都是哭着走出考场，并且不少地区平均分甚至不足六十。
由于他再次报名了数学联赛没走老路，才把这件事给抛之脑后。
“看来今年又要有很多人掉眼泪了。”
徐源弄清楚情况，摇摇头暗自感慨句又把精力重新放到试卷上面，对此反倒是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短短大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已经解答到最后面的那道压轴大题。
“设{an}是集合{2ˢ+2ʸ|0≤s＜y，且s，y∈Z}中所有的数从小到大排列成的数列……”
……
“将数列{an}各项按照下小上大，左小右大的原则写成如下三角形数表。”
“写出这个三角形数表的第四行、第五行各数；”
“求a₁₀₀”
——
“不愧是考哭无数考生的数学试卷压轴大题，确实有点意思。”
徐源读完压轴大题的题目和两项问题，心里都忍不住想给出题人竖个大拇指，在一道题中精妙的涉及那么多数学知识内容，丢开难度不提这道压轴题出的确实非常有水平。
稍微整理下解题思路，他这才重新提笔直接在试卷上面解答起来。
“2ʸ+2ˢ＜—＞（y，s）”
“a₁=2¹+2⁰=3”
……
最终哪怕是没有特意加快速度，写完最后一个数学符号时墙上钟表也才四点。
而当徐源已经答完试卷不知道该干什么时，周围其他人则被绝望笼罩，面对远超平时模拟难度的试卷整个心态逐渐大崩。
尤其眼看着时间逐渐流逝，做题进度却始终停滞不前没有变化。
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甚至一些女生忍不住小声抽泣。
眼睛通红。
关键这种情况还不仅仅只是在一个考场出现，就连监考老师都有些傻眼，监考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离谱的情况。
第48章 真学神和伪学霸【求追读】
“今年的数学试卷难度那么高吗，居然能直接考哭这么多学生？”
监考老师在台下转了一圈，看到几乎所有人都眉头紧锁甚至眼含热泪，心里暗自嘀咕了句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主要像高考试卷被盗这么大的事，相关消息肯定是暂时处在封锁状态。
从县里各中学抽调的老师，不了解情况很正常。
徐源本来想耐心等到最后再交卷，省得对其他人造成更大的压力。
但眼下考场内氛围过于压抑，和上午考语文时形成鲜明对比。
略作纠结最终他还是决定提前交卷。
到等候室待着，也好过干坐在这里受煎熬。
不过这次他却有点估算错误，面对难度如此变态的高考数学试卷，考场内没有人会觉得有人提前交卷是因为已经全部解答完了。
“老师我要交卷。”
坐在台上的男监考老师，注意到举手示意的徐源眼神中浮现些许惋惜。
现在交卷看来是不会做。
也不知道今年谁出的数学试卷，难度高到考生心态崩成这样。
心里同情之下提醒道：“不再仔细检查了吗？”
“现在距离交卷时间还早呢，就算提前交卷你也要到等候区域待到打铃。”
“不用了。”徐源摇摇头。
“那好吧。”
监考老师看到徐源这么决然，叹了口气只好下去把试卷和草稿纸收走。
先拿起草稿纸注意到基本都是空白，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可看见写满数学公式的试卷后突然觉得大脑有点宕机搞不清状况。
“徐源……”
“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瞥了眼放在桌角处的准考证暗自低喃，有种熟悉感在心中蔓延。
碍于这场考试还没有结束，作为监考老师不能和考生有任何额外交流，他很快便把疑问抛之脑后不再去思考这些事情。
而这时徐源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跟着外面的巡逻老师到专门安排的空教室等候。
徐源提前交卷并未刺激到考场其他考生，大家反倒觉得确实是试卷太难。
并非自己实力不行。
甚至还有人跟风了一把也选择提前交卷。
……
“这数学试卷简直就不是给人做的，他娘的几道大题没一个会做。”
“哥们你交卷也挺果断。”
“我觉得就该这样，反正不会做熬也是白熬。”
“还是等明年再战。”
徐源刚坐在空教室内屁股还没捂热，便看到一位长相老成的考生进来，明显是对今年的数学试卷意见非常大坐下来嘴就没有停过。
对有其他人也选择提前交卷，他确实有些意外。
但显然对方和他不是一回事。
本想独自享受会安静，又听那考生主动询问：“哥们你是几高的？”
“我一高的。”
徐源无奈随口回应一句，结果话音刚落便见对方立刻激动起来。
“连你们一高的都搞不定这张试卷，我一个二高的选择放弃倒是很明智。”
“你大题做了几道？”
看到对方这么话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徐源稍微斜了下身体只好如实回答。
“我做完了啊，要不然怎么会提前交卷。”
上秒脸上还满是吐槽欲的二高考生，听到这句话表情瞬间便垮下来，只觉得被人拿棒槌狠狠敲了下大脑陷入短暂死机。
足足呆滞了大约五秒的时间，才勉强从嘴里挤出来几個字。
“哥们你肯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
下午五点钟考试结束，徐源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耳旁到处都是吐槽的声音。
“今年我是完蛋了，数学有好多题不会做。”
“谁不是呢。”
“哪个教授出这么难的题，被咱们遇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们考场交卷的时候，有个女生都是搀着出去的。”
“别说女生了，我一个男的都想哭。”
“这种试卷能考一百分都凤毛麟角，恐怕今年全省找不到数学满分的人。”
……
好不容易买完饭打算直接回寝室吃，却又听到有人喊他名字。
“徐源。”
闻声转身朝后看去，只见一道熟悉身影进入视线。
“原来是班长啊。”
“下午的数学是不是很难？”邓艳娜走过来没有停顿直接开口询问。
徐源想了下说：“相比前几年的高考试题，难度上确实高了些。”
“那我就放心了。”
“班长伱这心态倒是挺好。”
“反正被难住的又不是只有我自己，与其一直纠结影响心情还不如考好剩下的科目。”邓艳娜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颇为轻松的回答。
两人对话恰巧被经过的谢启盛听到，整个人瞬间驻足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自认为数学比不上徐源，但起码也是个学霸。
平时参加模拟考试数学经常满分。
可今天面对这张高考试卷，他只感到深深的挫败感在心里涌现。
单是在选择填空题上便花费大量时间，以至于最后的解答题都来不及做。
基本确定数学不会有太高分数。
并且从交卷到现在，他心里一直在自责懊恼，碰巧听见两人的对话才发现自己连邓艳娜都不如。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如果徐源是在数学上有着超高天赋的学神，那他就只能算是普通县高中重点班里面的伪学霸。
最终换了一个方向默默离开，没有上前和徐源邓艳娜两人打招呼。
晚上。
碍于数学考试的影响，学校紧急让班主任召开班会对考生进行安抚。
以免影响到明天的英语和大综合考试。
徐源也得知了杨斌和王勇杰的情况，虽同样有解答题没有做完，但好歹完成了第一问能拿到些分。
这还多亏了他教给两人不少做竞赛题的方法，在选择题填空题上能节约很多时间。
而不管头天考试的情况如何，睡了一夜醒来还是要以最佳状态迎战新的考试，徐源在英语和大综合上面也算是正常发挥，或许无法像数学那样轻松拿到满分但估计差不了多少。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和前世比较完善的知分填志愿模式不同。
徐源他们考完后还需要根据学校发放的册子，对考试成绩进行估分填报志愿。
但因为今年数学的问题，让很多人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否该坚持心仪学校。
第49章 估分填志愿
“填写第一志愿必须要慎重再慎重，确保自己一定能够被录取上。”
2003年6月10日。
周二。
班主任王清韬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在每位学生之间来回走动给出自己的建议，希望班上所有人都能选择到一座适合的大学。
全国采取估分填志愿的情况下，如何填报志愿和高考同等重要。
尤其大多数名校只收第一志愿考生，第二志愿就有滑档的风险，这也使得有些分数能上重点大学的考生为了保险退而求其次。虽然此模式保证了各大高校都能招收到高分考生，却增加了考生的不确定性容易滑档被迫再重新复读一年。
为避免出现此情况填报志愿时就只能保守，除非对分数非常有把握。
固远一高采取集中填报的方式，所以高考刚结束大家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当然也有不少家长在旁边分析。
徐源作为保送生本来不需要参加，但为了杨斌和王勇杰这俩人还是跑了趟。
“源哥。”
“给我们出出主意吧。”
“好难选。”
杨斌和王勇杰围坐在徐源身旁，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
简直比高考时还纠结。
他们俩人都是自己单独过来，能帮忙参考提建议的也只有徐源。
与此同时。
徐源则在心中暗自思索着。
根据杨斌的估分，成绩保守有五百多，比着学校高考前的几轮模拟成绩有所上涨。
可以报考一本院校。
王勇杰则稍微少了点，卡在五百左右的分界线。
不过恰巧今年高考数学出现事故，杨斌他们或许能有更好的选择。
念头停留在这里，徐源随即回答：“今年数学试卷难度系数很高，我猜测录取分数线肯定会下降，所以填报志愿不妨大胆点。”说完手拿过杨斌的报考指南翻到一座高校页面。
“可以试试省城的工业大学。”
“工业大学？”
杨斌闻声瞪大眼睛：“可我比着他们前两年的录取分数线还差几十分呢。”
徐源没管杨斌的表情变化，扭头又为王勇杰挑选了适合的学校。
其共同点是他们估算的成绩，距离这两座高校之前录取线都有着一定距离。
正当两人权衡利弊时，不知什么时候班主任王清韬走了过来。
“徐源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也具备滑档风险有可能导致你们被迫复读。”
“班主任所讲的风险肯定会存在，最终如何选还是要看你们自己，我只是根据分析说出自己的建议。”徐源点点头摊开手这样说。
作为朋友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毕竟大学的选择可以说关乎到今后人生走向，能做这个决定的只有杨斌和王勇杰自己。
约摸过去将近十多秒的时间，才见杨斌眼神中突然迸射出坚毅之色。
显然做好了打算。
“赌一把。”
“就报省城工业大学，大不了我再复读一年。”
“我也听源哥的。”王勇杰紧随其后接过杨斌的话茬附和了句。
王清韬把这幕看在眼里，嘴唇蠕动略作犹豫后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就这样。
足足花费了两个小时，大家总算填完志愿。
而值得一提的是，班长邓艳娜在家长的建议下填报了省内的科大，谢启盛则选了外省的一座大学，敢像杨斌和王勇杰他们这样大胆填报的很少。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足够信任徐源。
……
高考结束的当天，本来班上是准备搞个毕业聚会大家热闹下。
毕竟这一别以后还没有见面机会都不确定。
但碍于不少人高考完没啥心情，邓艳娜只好提议放到填报完志愿后。
结果因为有不少人家长跟着，填完志愿直接便带着孩子离开，这其中甚至还包括邓艳娜本人，所以最终导致这场聚会没有聚成。
反倒是徐源他们寝室的人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顿饭。
互相之间恋恋不舍的散场后，徐源并没有直接去坐乡镇公交回家。
他跑到了县城内的网吧。
开机子上网。
或许是刚高考完的缘故，机子数量不是很多的网吧内基本没有空位。
全被蓝色的木板分隔开，空间显得很狭小。
徐源投去目光大致在屏幕上扫了眼，发现不少都在玩泡泡堂征服这类网游，无论电脑样式还是游戏画面都有种厚重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这还是他首次在网吧开机，找到自己座位坐下后先简单研究了下。
银白色的宽厚屏幕，旁边隔板上挂着耳机，看上去熟悉又陌生。
他开机子自然不是为了玩游戏，打开电脑先给自己注册了個六位数的企鹅号，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条挨个添加好友。
“居然都记了这么多。”
因为他先前没有注册企鹅号，只好把一些同学的账号先用笔记下来。
其中包括杨斌王勇杰以及林浩铭邓艳娜等人。
至于同样没有企鹅号手机号的其他人，只怕以后除非找到对方家里，否则很难再产生新的交际关系。
不多时把纸条上的人全部添加后，徐源突然发现邓艳娜已经通过了申请。
成为他的首位好友。
他这时才回想起来，邓艳娜家里是有电脑的。
而还没来得及发条消息，又发现自己进了一个新的企鹅群中。
虽然只有零散几个人，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邓艳娜创建的班级群。
眼下企鹅群虽是新推出的功能，上线后却非常火爆受欢迎。
相信用不了多久以前火热的聊天室就会死去。
由于没人发消息，徐源也不再过多关注，趁机子还有时间浏览起当下国内最火的几个网站。
甚至还没忘记去天涯社区溜达一圈。
——
因为高考成绩要在下旬公布，放假的这些天徐源也没忘记把买房正事办了。
这三个月父母已经看过数次，加上有大姐徐莹舍友帮忙介绍，相关东西基本上都准备妥当，就差他这个主人公去省城现场签订协议。
小区住房加上一楼的一间商铺，总购买费用将近要四十万元。
最终支付了十万多点的首付后，心里也算是彻底轻松下来。
反正每月只有几百块钱的还贷压力。
做完这些后时间很快来到月底，使得无数考生守在电话跟前准备查分，确认自己能否被志愿录取。
……
第50章 状元
考生估分填报志愿让高校没法争抢生源，这使得招生办老师轻松很多，不需要像招收五大学科保送生那样全国各大城市来回奔波忙碌。
只能期盼各省状元成绩优异的考生第一志愿刚好选择自家学校。
因此还没等高考成绩正式公布，不少名校就已经开始查看投档过来的考生分数。
“去年咱们学校一位状元都没招收到，今年数学又发生了这种事。”
“我看又是够呛。”
箐华大学招生办老师办公室，周茹坐在办公电脑前唉声叹气。
关于高考数学试卷被盗启用备用卷的事，眼下相关新闻已经不是封锁状态，作为箐华的老师她也知道这次备用卷难度较大。
本来每年考生估分填报志愿，都有会很多分数能上箐华燕京的考生为保险去了科大金陵大学这种，如今数学又考哭那么多人，对于考生来讲恐怕就更加不敢把箐华燕京填写为第一志愿。
“先查查吧。”
站在饮水机旁的钱荣森接话道：“好在今年保送生招了几个好苗子。”
“也算完成任务了。”
“这倒是。”周茹点头表示同意。
简单的对话结束，周茹重新打起精神，注意力放在办公电脑上进入内部系统。
稍微缓冲了会屏幕刚浮现出内容，她就忍不住惊讶喊了声。
“钱老师快看。”
“今年有考生拿了满分！”
“满分？”
钱荣森闻言不由得一怔，对此有所怀疑。
众所周知理科拿到满分是比较正常的，但像语文英语政治这些科目，改卷老师主观判断下总会扣些分。
高考重开这么多年，他还没听过有谁真正意义上拿到满分。
钱荣森念头停留在这里也顾不上接水，边迈步走过去边说道：
“看下他的第一志愿。”
“是投档给我们箐华大学了吗？”
“好像没有。”
“不过这个名字钱老师你肯定很熟悉。”周茹眼睛牢牢盯着屏幕回答。
她第一眼就被那750的满分吸引，后面才注意到考生的姓名。
这时钱荣森也走了过来，俯身看向屏幕。
目光落在上面的瞬间瞪大眼睛，下意识念出声来。
“是徐源。”
在他认知中能参加数学竞赛入选国家队的，往往文科的科目成绩会不太好。
真正全能的学生数量很少。
徐源选择参加高考这事很正常，但考出这个分数就太让人意外了。
不用钱荣森提醒，周茹便查看到了详细信息。
正是来自平洲市固远县第一高级中学。
“真是没想到啊，都到了这個时候这小子还能给我们这么大惊喜。”
“谁说不是。”
“虽然他数学竞赛加了二十分才有的满分，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状元。”周茹脸上堆出灿烂笑容，接过钱荣森的话茬有些激动的说着。
本以为只是给学校招了位数学竞赛保送生，结果还附赠个状元。
钱荣森同样满脸喜悦。
“我记得他们省采用的是三加大综合模式，也就是说全省就他这一个状元。”
沉吟至此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向周茹交代。
“周老师。”
“你先以箐华的名义给固远一高发喜报，我去办公室找下主任。”
“看能不能趁机会宣传下。”
说完顾不上看后面的考生投档志愿，便急匆匆转身离开。
这边周茹则打开常用的喜报模版准备编写，同时自语般低喃了几句。
“保送协议里还提到了解决个人感情问题，不过模样不差人又这么优秀，以后多参加些学校的活动说不定就遇到合适的了。”
……
与此同时。
固远一高校长办公室。
除校长孙学海外，教导主任以及高三各班主任全聚集在这里。
查询学生成绩。
“我们班邓艳娜考了630分，第一志愿是省城科大。”
随着教导主任首个喊出优异学生成绩，各班主任也忍不住出声附和。
“这个分数倒是能冲击下箐华燕京，选择科大确实有些保守了。”
“确实有些可惜。”
“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能想到今年分数线降那么多。”
孙学海听到这里眉头有些微皱，当即抬手打断众人的议论拉回正题。
“好了。”
“科大也是座很好的大学，一个女生在自家省里读大学还是不错的。”
有着校长发话，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则重新回到正轨。
而随着复读班重点班的学生成绩出来，孙学海脸上也终于逐渐浮现笑容。
虽暂时没拉出详细数据，但从经验推断学校本科率和重点大学数量比着去年是上涨的。
这份成绩也足够向市里交出满意答卷。
王清韬这时则随口问道：“主任，徐源的成绩如何？”
话音刚落。
办公室内便响起几道欢声笑语。
“徐源可是咱们学校的名人，他早就保送了箐华高考成绩无所谓的。”
“对他来说高考就是走个过场。”
“还是先看我们二班的吧，我感觉可能会有个重点。”
相对其他老师的态度，孙学海倒是和王清韬一样也挺好奇。
于是便对教导主任招呼了声。
“那就看看吧。”
教导主任接到要求自然是立刻执行，但在看到徐源的分数和排名后却有些傻眼。
稍怔了两秒然后满脸狂喜。
“校长。”
“徐源考了730分，全省排名第一名。”
“是状元啊。”
无论王清韬还是孙学海以及此刻办公室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顾不上什么风度形象连忙扎堆围了上去。
“裸分730分，数学竞赛加分20分，我的天啊！”
“这还是我认识的学生吗？”
在场有人刚好是徐源的其他科老师，自然清楚徐源平时的成绩。
数学突飞猛进进入国家队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每科都那么高分数令人惊叹。
难道徐源平时复习数学之外，依旧没有忘记努力学习其他科。
王清韬也着实没有想到徐源还留了手，心中无比喜悦之下不知道该说这小子什么好，不过回头他却看到了校长满脸愁容。
下意识询问道：“怎么了校长，学校出位状元你不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了，这不是在想怎么给这小子争取到最高的奖金。”孙学海故作姿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