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恶龙抓走的幻术师
艾莎怎么也没想到，本来今天讨伐完狗头人，回城路上吃着面包还唱着歌，突然就被巨龙给劫了！
而且还是名声最差的红龙！
龟裂的双角，深红的鳞片，燃烧着火焰的双翼，熔岩般的眼球。
这些特征都指向一个可怖的名字——无妄的天灾，远古红龙，卓戈。
塔林城陷落，狮王骑士团覆灭，精灵秘宝失踪，魔法女神殿焚毁……
种种骇人听闻的灾祸缔造了这头巨龙的威名。
可一个远古龙，不去冲都城，抢公主，抓她个小小的二级幻术师干什么？
进食？
不可能，要吃的话她现在应该快到直肠了。
总不能图她会放小幻象吧。
难道说……
她突然惊恐地看了看巨龙，又转头看了看小龙，荒诞的想法在心中蔓延。
进不去，怎么想都进不去吧。
她被抓着越飞越远，风中传来咸咸的味道，已经来到了海面上。
前方几百米外有座火山岛，巨龙舒展双翼开始减速，想必那就是龙巢。
对不起了妈妈，女儿应该是回不去了。
龙爪捏着把她放到一块石台上，紧接着一声龙吼。
强大的威压让她心脏突突猛跳，差点没晕过去。
咆哮过后，一只棕绿色皮肤的哥布林从洞里钻出来，连滚带爬冲到巨龙脚边，与卓戈交流起来。
艾莎知道这是恶龙的奴仆，邪恶又强大的生物永远不缺追随者。
那只哥布林起身，步伐猥琐地走来。
完了，比她最坏的预想还糟糕。死在龙爪下至少还很快，到了哥布林手里就不好说什么下场了。
原来抓自己只是给奴仆的赏赐。
故事里这种时候不应该有勇者登场吗？
谁来救救我啊？我才十九岁，我还不想死。
不如咬舌自尽，还能有点尊严。
啊，好疼，下不去嘴。
哥布林越走越近，甚至还在搓手，指甲缝里的污垢看得人生理不适。
艾莎闭上双眼，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
“尊敬的小姐。”
咦？她听到了什么？紧张地微睁双眼，不是幻听，就是哥布林在口吐人言。
“我伟大的主人想以每月十五银币的价格聘请你为首席玩具幻术师，你选择同意还是不拒绝。”
“啊？”
————————
许林森，也叫卓戈，前游戏策划，现远古红龙。
爱好是钱，信仰是钱，XP也是钱。
这种对财富纯粹的追求，一部分来自龙的天性，一部分因为人也如此。
要不是为了多挣点，谁愿意在周末的早晨被手机吵醒，骂骂咧咧地回复收到。
穿越后，出于对金币的渴望，再加上身体条件有亿点点好，他很快进入了龙族的舒适区。
抢！
当然，由于还是人的灵魂，他基本只谋财不害命，目标以贵族为主。
虽然凶名远扬，以至于各种夸大或捏造的罪行被算到他头上，但他不在乎。
许多年来一直处于“我不吃牛肉”的状态。
直到意外烧了魔法女神的一处神殿。
在那之后，一位仅有八级的战士出现在他的老巢，并发起挑战。
他很欣赏对方的勇气，所以决定放战士条生路，随便打发走。
然后就看着那位战士从包里掏出张法术卷轴，十一环的。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惹到谁了，当即决定跑路，但还是丢了半条命才逃走。
养伤的时候，他痛定思痛，打打杀杀什么的风险还是太高了。
尽管远古龙已经是这世界的顶尖战力，但真招惹到哪路神明，自保都困难。
可财产丢了不少，不弄回来实在有悖龙伦。
困顿之际，想起前世不当人子的老板，游戏影视音乐，各种娱乐行业都有涉猎，口碑烂得出奇，就是赚得盆满钵满。
这可比抢来钱快多了!
之前要么在打架，要么是在去打架的路上，直到闲下来才意识到这世界的娱乐方式贫瘠到离谱。
简直是座金山摆在眼前，却一直不知道去挖。
是时候让异世界土著们尝尝消费主义奶头乐了。
他首先尝试了成本比较低的方案，推出一系列小说。
诸如《恶魔领主的出逃恋人》，《我的公公是狮心王》，《从触须怪开始成神》。
最终收益并不太好，虽然有得赚，但是大多数人不习惯仅为了图一乐买书，只在贵族圈里流通。
贵族们碍于颜面，这种书也不能摆在明面上，以至于盗版泛滥，正版卖不出高价。
爽文对于这世界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经过反思，他决定深耕蓝海市场，将创新产品与本土生态进行有机结合，完成行业迭代，实现业务赋能。
说人话就是找这里已有的东西，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良，市场更好接受。
于是他选中了玩具行业。
首先，普及度够高，只要不是特别贫困的家庭，孩子至少会有两三個玩具。
其次，上限也够高，经常有少爷小姐花几金币只为买一个手工玩具。
为了调查市场，堂堂远古龙，安排手下的兽人去到处买玩具，种类越多越好。
在研究一遍后，发现这世界的玩具普遍都在卷外观，在玩法上的创新很少。
他打算将魔法元素与地球上的玩具结合起来，实现对本土玩具趣味性方面的降维打击。
但初步拟定了几种玩具后，很快就面临一个难题，魔法怎么办。
龙语魔法突出个爆炸就是艺术。
地精和兽人萨满的魔法处于微妙的“俺寻思”状态，极其不稳定。
亡灵们的魔法多少沾点诅咒，心多大能给孩子买这玩意儿。
偌大个龙岛，就没谁会不暴力的魔法。
所以，他“请”来了艾莎。
————————
艾莎懵了，这世界怎么了？
走在路上被龙劫走，理由是要她当什么玩具幻术师。
说好贪婪邪恶，卑鄙狂傲的大反派呢？
虽然不许拒绝，还不知道这个职业是干什么的，但说实话，每月十五银币的工资真挺让人心动。
他们一家四口每年开销不过五十银币。
她在实验室里当助手，偶尔接些讨伐任务，运气好一个月也就赚十银币。
不对，艾莎啊艾莎，你在想什么？那可是红龙卓戈，要是玩具幻术师的意思是，被哥布林当玩具的幻术师呢？
瞬间想起无数吟游诗人夜场才会讲的污秽故事。
她下定决心，就是死，也不答应恶龙的要求。
“绝不可能！”艾莎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
哥布林回头询问主人的意见。
“吼——”
“二十银币。”
“我，我的理想是追求魔法真理，才，才不会与恶龙同流合污。”
“吼——”
“二十五银币。”
“为伟大的远古红龙服务，是通向法术真理的重要一步！”
片刻后，一张从属契约摆在艾莎面前。
比她想象中待遇还要好，本来以为会是奴隶契约呢。
违背契约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有经济上的惩罚。
这头红龙比很多阴暗法师塔里的衣冠禽兽像人多了！
签订契约后，借助契约中的魔法，她能通过意识与卓戈交流。
只见卓戈倏地缩小到两米的高度，应该是借助某种改变体型的宝物。
又从洞里拎出宝箱，然后一巴掌拍上去，宝箱张开大嘴，露出尖牙和舌头。
这是拿宝箱怪当箱子用？
艾莎一脸震惊。
卓戈伸爪摸索一番，拿出个小玩意儿，丢给艾莎。
她接住一看，不是魔法道具，只是两个半球反着拼成的东西，中间系着条绳子，有点眼熟。
“你的工作就是让这个玩具能触发幻象，”脑海里卓戈的声音意外好听，“我管它叫悠悠球。”
第2章 炫光，是炫光
自从被魔法女神寻仇之后，卓戈就成为了一头谨慎的龙。
艾莎当然不是被随便抓来的。
幻术师是法师中稀有动物，既不如伤害性魔法实用，也不如研究附魔和魔药的赚得多，装神弄鬼还比不上预言学派，很少有人学。
整个法师协会注册的幻术师也不过才几百人。
买通内部人员后卓戈把这些人的资料筛选了个遍。
太知名或太强的不行，不是打不过，容易牵扯出很多麻烦，烦龙。
还要主修视觉幻象的，其他感官的幻术悠悠球用不上。
最好家庭和睦，这样的人比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要好控制。
剩下的名单中，艾莎脱颖而出。
协会给她的评价是“幻术的欺骗性不强，但视觉观感极佳。”
还有在剧院做舞台效果的兼职经历。
不是合格的幻术师，但完美匹配卓戈的需求。
当然，这一切艾莎本人并不知情。
她以为自己是意外遭遇恶龙的倒霉蛋，正在尝试理解悠悠球是什么，并担心说好的二十五银币会被毁约。
虽然那张从属契约名义上对双方都有约束力，但她可没傻到相信那点魔法对远古红龙有用。
卓戈也拿了个悠悠球出来，准备演示玩法，哪怕是缩小后的龙爪对比悠悠球也大得有些滑稽。
他把绳子末端的绳圈套在中指上，翻手一甩，悠悠球沿绳而下，旋转着悬停在半空中。
艾莎现在知道为什么看着眼熟了，她哥哥小时候就喜欢玩这种玩具，甩下来再看它自动卷上去，也不知道哪有意思。
没想到恶龙的玩具真的就是玩具，有点小失望。
不对，她很快就发现了区别，那颗球怎么不会自己收回去。
这岂不是，更无聊了。
果然恶龙是做不好玩具的，空有蛮力的飞天大蜥蜴怎么能理解得了人类的精妙设计呢？
然而卓戈接下来的动作超出她的预想。
只见他把球向前一荡，绕过指尖，回搭在绳上，随着两爪发力，悠悠球在绳间翻飞腾挪。
艾莎的眼睛甚至跟不上球运动的轨迹。
还能这样？
不会为了玩玩具还偷偷用了魔法吧。
一套让人眼花缭乱的招式使完，搭线收球，不说话装高手，连凶神恶煞的龙头都多了几分帅气。
艾莎有样学样，把悠悠球握在手里，向下一甩，才转了两秒，球身就歪过来，吊在绳子上。
为什么？
她震惊又疑惑的眼神让卓戈心中一阵暗爽。
想当年他也是小学里悠悠球高手，什么李非迈克，玩得都不如他。
一度以为自己能成为悠悠球职业选手，直到看了真正的悠悠球比赛视频，突然就觉得上学也没那么难。
“一共需要两种类型的幻象，分别是旋转时触发的简单光效，还有悠悠球完成特殊运动轨迹后触发的复杂幻象，一個球需要能触发多个幻象，有难点吗？”
卓戈计划还原出电视剧和动画片里的效果，不同的招式能召唤出不同特效。
到时候再开发限量版的球，想出特定的招只能用特定的球，一颗卖它个几十金币。
艾莎听完要求，从没人有过用不同方式触发低级幻象的要求，理论上倒是可以。
“没问题，用暂留符文就能做。”
暂留符文移动时的轨迹可以形成法阵，从而触发预设好的幻象。
“那就好，我先带你参观下工作环境，具体需求的策划案地精辛104会带给你。”
“额，地精辛104是？”
“就是刚才负责翻译的地精，地精除了酋长和萨满外没名字，所以起了编号。”
“那策划案又是？”
“就是关于你工作内容的细节，包括招式的轨迹图，对应幻象的草图。”
艾莎听得迷迷糊糊的，从没有人这样跟她提过幻术的要求。
在剧院兼职时导演提出的想法都抽象得很，还喜欢用各种生僻词，要花大量时间反复沟通尝试。
为什么有种这头龙比他们更文明更先进的感觉？
他真的是罪行累累的恶龙吗？
疑问填满了她的大脑，以至于毫无防备地跟着头龙走进地精的洞穴。
当然，防备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如果说龙研究玩具只是奇怪，那洞中的景象就完全摧毁了她的世界观。
没有吟游诗人口中阴暗，恶臭，到处是排泄物与残骸的环境。
反而干净整洁无异味，甚至比她老家城里的街道还规整，感觉就挺……说不上来，但是怪怪的。
洞穴很宽敞，高度在三米以上，用石材加固过墙壁，里面不仅有地精，还有兽人和亡灵。
一人一龙坐上由座狼拉的车，驱车的地精会在路口停下，等前方的亡灵放下红旗举起绿旗再走。
每隔一段就会有荧光石照明，以及指示牌标明路线和各个区域。
这连王国里的大城市都做不到！
看出艾莎的困惑，卓戈解释道：“只要解决吃住，习性都可以改变。”
“可是，这么多要吃多少东西啊！”
“他们会自己种地养牲畜。”
“啊？”艾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生物不都是很笨的吗？只知道掠夺。”
“哈，常有的误解，人类总认为只有自己才是特殊的。地精和兽人都是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为了生存能学会很多东西，只要有足够的压力。”
“那他们的压力是？”
“我。”
“……”
艾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天聊多了都忘了身边这位是头远古龙。
视野突然开阔，他们来到片面积很大的地底平台。
一列又一列地精聚集在这，坐在几张超长的桌子两旁，手里忙活着什么，做完再递给下一位。
“我们到了，”卓戈下车，抬爪指向平台，略带小炫耀，“欢迎来到1号悠悠球生产流水线。”
流水线？又是个没听过的词，不过看着地精们工作的样子，艾莎就大致明白了，这叫法还真形象。
“地精们确实有些笨，他们学不会制作整个悠悠球，所以每个只学一步。”
卓戈又指向另一边，是处独立的岩洞，还装了扇好看的门。
“你的工作室兼住处，两百平米，配备基本魔法用具，精装修，独立卫浴，觉得热叫亡灵降温就好，放心它们不诅咒同事。”
看起来越来越像份正经工作了，艾莎心想。
“壬82。”
卓戈吼了一嗓子，一只地精飞快跑来。
“现在开始你是这位艾莎女士的助手，在她门外，随叫随到，如果她满意的话你晚餐加块蜥蜴肉，明白了吗？”
壬82点点头，杵到岩洞门外。
“那么，开始工作吧。”
……
第一颗魔法悠悠球诞生得比卓戈想象中还顺利。
艾莎只用了两天就把样品递到他爪里。
实现方案效率也很高，并不用她亲手制作每颗悠悠球。
符文魔法有点像编程，从魔法女神那调用“函数”，由法师封装成符文。
之后将符文拓印到悠悠球上的工作普通地精就能完成，萨满也可以给符文注魔。
所以艾莎只负责设计工作。
产生旋转光效的符文被拓在外层，只要悠悠球睡眠就会触发，甚至随转速下降光效还会渐弱。
幻象符文被拓在轴承外层，不会受旋转影响，很巧妙的想法。
卓戈端详着手里的悠悠球，虽然不及地球工业生产的精致，但也称得上做工精良，地精可不会偷工减料。
他开始试玩。
睡眠，二周搭线，翻转，再接弹射，现在看很简单的连招，小时候谁用出来就是朋友里最靓的仔。
而在成招的瞬间，一头银龙的幻影冲霄直上。
“天外银龙不是死招！”
卓戈笑了，笑得很开心。
艾莎在一旁看着，她很惊讶，不是因为幻象的效果，而是在一头龙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孩子般的笑容。
第3章 为了饺子酿点醋
“嗯——”
艾莎发出那种女孩子刚睡醒时会发出的软软的声音。
揉揉眼睛。
咦？有条红龙。
唔！是卓戈啊。
虽然距离被劫走已经过去十天，还是不习惯身边有条龙。
还是条打算进城卖玩具的龙。
好吧，好像没什么可惊讶的，这几天她见过离奇的事实在够多了。
比如生产了几千个悠悠球，根据外观和细节差异分成几种，还起了很夸张的名字。
像火力战士，暴风战鹰，速度之魔，冲击波……
听着一个比一个唬人。
她还看过卓戈的草稿，有很多没做出来的，光子精灵，冰魄之类的。
用他的话说是地精的工艺水平做不到，得找矮人合作。
那個龙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能想出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几千个悠悠球打包装船，正随他们一起前往双塔城。
卓戈也缩小到半人高，因为半世纪前培育出一种侏儒亚龙，成为热门宠物，所以缩小的卓戈并不突兀。
就是船上有个商人认为卓戈品相极好，想以一百金币的价格买下做种龙。
当时艾莎都吓傻了，生怕他一生气把整艘船都给扬了，赶紧让随行的两位兽人把商人赶走。
是的，这趟旅程还有两位兽人跟随，负责搬货和安保，因为卓戈出手的话波及范围太大，不能随便动用武力。
至于为什么不用传送阵到双塔城。
还是因为卓戈，他魔抗太高，能传他的传送阵规模比军团级传送阵只大不小。
有时候作为头远古龙也是很无助的。
他们乘坐的是最新的蒸汽动力船，一年前才正式运行，而且因为动力不足，还需要风帆辅助。
不过客舱环境已经比传统商船中好上许多，除了床还能放下桌子。
近几天卓戈都在桌前写写画画，要是被外人看到一定会以为出了幻觉。
“你在画什么？”艾莎好奇地问。
“漫画。”
“这是漫画？”艾莎看过漫画，城里的社团有时会画，通常是很夸张的讽刺，偷偷贴在墙上，她还挺喜欢的。
但是卓戈画的和她看过的很不一样。
那些漫画都是很大的画幅，通常一张就把内容表达完，材质是油画。
而卓戈是用铅笔画在书本大的纸上，画面中只有简单的线条，还分了许多格子。
有点像简化的素描，可是素描通常都只作草稿。
“这当然是，不过还是线稿阶段，到双塔城后再找画家填充。”
艾莎拿起画好的几张。
《火力少年王》，和那些悠悠球一样奇怪的名字，该不会指的就是火力战士吧。
画工不算优秀，但动态感十足，每格内容连续进行，就像是，用画在讲故事！
画面中两个人站在桥上，像骑士拔剑一样弹出悠悠球，对决般用出招式，还画上了她做的幻象。
“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在世人眼里，我的西方速度打法才是最强大的。”
“下一届大赛，我一定会回来的。”
人物旁的小圈圈里配了文字，她大概知道那是人物在说话。
西方速度打法是什么，西边不是蛮族的领地吗？
接下来的剧情是各个学院间要举办悠悠球比赛，正在组建队伍。
男主角路见不平，用悠悠球打掉别人的武器。
到这里草稿就结束了。
感觉和那些勇者小说一样，只是把魔法和战技换成了悠悠球，她小时候很喜欢这种内容。
虽然现在看有点羞耻，但她还真挺期待男主角在队伍前展现高手实力的。
想想就心中一阵暗爽。
可找谁来画呢？她认识些画家，他们都认为需要文字补充的画面就是没表达清楚，这样的画有辱名声。
不管了，这种事卓戈肯定有办法，大不了再劫一个吗。
“看起来怎么样。”卓戈问。
“还挺有趣的，不过画这么多，不会是只为了卖悠悠球吧。”
“当然是为了卖悠悠球，你难道看完不想买一个吗？”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艾莎理解里卖玩具的生意通常也就覆盖一两个街区，全城知名就是极限了，需要宣传也就是街上贴一贴宣传图。
“当然有，我们要把悠悠球卖遍整个大陆，甚至全世界。而且，你不觉得悠悠球很难吗？”
“确实，可这和漫画有什么关系。”
艾莎自己偷偷试过模仿卓戈策划案里的招式，不仅基本没成功过，还把额头给磕青了。
唯一会的一招是遛狗，就是把悠悠球放到地上滚一段再收回来。
计划里遛狗是不配加幻象的，在她强烈建议下现在能召出只白色狗狗。
“所以我要用漫画让人觉得悠悠球是很厉害的东西，形成潮流，人是喜欢跟风的动物，为了跟上潮流，会跨过难度门槛。
“而且漫画本身也很有趣，不是吗？”
“双塔城到了！”
水手的喊声传来，宣告这趟旅程到达终点。
乘客们纷纷前往甲板，一睹大陆最大城市的风采。
艾莎也很兴奋，她从没来过这么大的城市，而且她的哥哥在这里工作。
卓戈倒是兴趣不大，上次来这是两百多年前了，那时还不叫双塔城，面积很小，城主也没什么值钱玩意儿。
不过有个年轻法师很有意思，开放自己的法师塔给民众避难。
当时卓戈来了兴趣，就擦着塔身喷发龙息吓唬一下，没想到被法师的防护罩全部挡下。
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已经晋升传奇法师了吧。
下船，货物需要等海关人员检查，只能暂存在仓库。
卓戈打算先逛一逛，他还是第一次以这么低的视角看城市。
这时一位半精灵凑了过来，衣服看起来很旧，但整洁干净。
“尊敬的女士，欢迎来到魔法之都，商业之城，科技的起源地，连接两片大陆的伟大的双塔城，我想您的旅途一定需要位专业的导游。”
艾莎看向卓戈，来到城里只能由她代发言。
“带我去参观城里最大的玩具店吧。”
“哦，您可真是位富有童心的女士。”
“不是我。”艾莎心中暗道。
雇了辆马车，由于卓戈一靠近马就吓得瘫倒，只好飞在后面跟着，还有俩兽人一起一路小跑。
“这里是矢车菊街，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想买什么都能在这找到，当然，价格不太美丽，不过您肯定不用担心。”
半精灵尽心尽力地介绍。
“阿克莱特玩具店，买玩具来这里肯定没错，听说他们设计的玩具连皇室成员都喜欢。”
一座三层小楼，卓戈看了看街对面，是家饭店，也是三层楼。
半精灵刚要开门，艾莎打断道：“不用了，我们直接去对面的店吧。”
“当然可以，随您喜欢，这家店的海鲜烩饭是招牌，据说主厨是拉尔岛人……”
艾莎走进饭店，侍者迎接上来。
“欢迎……”话未说完。
“这栋楼所有者是？”
“贝恩爵士。”侍者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问题。
“很好，请通知贝恩爵士，艾莎·斯通女士想要买下这栋楼，他会得到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半精灵和侍者都愣住了，这人不会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店长注意到这里，看了眼随行的兽人战士和亚龙宠物，猜测应该贵族放纵惯了的孩子，招惹不起，急忙过来。
“斯通女士，冒昧地问一下，您想买下这栋楼是为了？”
“开家玩具店。”
“啊？”
第4章 传家宝
“你说她要干什么？”
富丽堂皇的书房里，胸垂到肚子，肚子垂到腿，腿塞满座椅的贝恩男爵放下擦汗的手帕。
“想要购买您矢车菊街的店，大人。”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
“不，我是问她买店要干什么。”
“开家玩具店。”
“嘶——”贝恩男爵梳着胡子，“她和阿克莱特家有仇？”
“没听说过相关传闻。”
“她肯出多少？”
“没说，但是她让店长带来了这个。”管家说着递上一个脏兮兮的布包。
贝恩爵士有些嫌弃地看着布包，挥手示意管家直接打开。
他用喷了香水的丝巾遮住鼻子，拱起身子看着，还一边自言自语：“为什么要在城里最好的玩具店对面开店呢？”
……
“当然是为了蹭他们的客源。”
饭店里，卓戈与艾莎正通过契约中的魔法私聊。
艾莎很好奇，为什么要把店开在直接竞争对手对面，简直像在嘲讽。
“客源？”
“是的，因为这里是玩具买家最常来的区域，我们总能分一杯羹，不用满城宣传地址，而且我们的玩具足够独特。”
真实的商战，往往朴实无华，这种同品类的店开在一起“中门对狙”的现象在地球不少见。
肯炸鸡附近常能找到麦当当，发现一家奶茶店时就等于发现一堆奶茶店。
不过前提是商品差距要小，不然可就谁没生意谁尴尬了。
艾莎似懂非懂，卓戈干的很多事她都不太理解，比如让她给店长一把生锈的断剑，作为购买店面的价码。
那个贝恩爵士要多傻才会同意。
想不明白，还是吃甜点适合她。
这家店的甜点十分不错，尤其舒芙蕾吃起来像气泡一样轻盈。
可惜每吃一口都有体重增加的负罪感，越吃越气，越气越吃。
卓戈惊讶地看着她把勺子猛捅进杯子，㨤勺蛋糕，恶狠狠地塞进嘴里。
这孩子咋了？吃個甜点怎么急眼了？
一旁半精灵还在尽心尽力地讲述双塔城的历史。
“双塔中东方的一座属于传奇法师索伦·安布罗修斯，他为保护平民，在法师塔中抵挡下红龙卓戈的全力攻击……”
当事龙有点尴尬地挠了挠鼻子，至少现在知道那个年轻法师叫什么了。
正在这时，店门推开，一位衣着华丽的胖子拧着臀部跑进来。
边跑还边喊到破音：“尊敬的斯通女士在哪！”
正是贝恩爵士。
店长上前迎接，爵士并未理会，直冲艾莎的方向走来。
“美丽的女士，我想您一定就是艾莎·斯通吧，早曾听闻过您，只是一直没得到机会拜访。”
还行了个很复杂的礼。
艾莎嘴里还叼着勺子，看着艰难行礼的胖爵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现。
贝恩爵士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十分感谢您找回我家族的祖传宝剑，为表达谢意，我已经将房契带来。”
趁着他朝管家要房契的时候，艾莎赶紧放下勺子，换了个端庄的坐姿。
她心里惊讶，询问卓戈难道他早早就布局开店，甚至提前抢走爵士的传家宝？
“那倒没有，”卓戈漫不经心地说：“这座城里贵族的传家宝十有八九都在我这，选这家店只是恰好正对面。”
贝恩将两截断剑拼在一起，眼泪瞬间涌出，亲吻着剑柄上的家徽，捧剑的手止不住颤抖。
“您知道吗，这柄剑代表我们家族的荣耀，我的高祖父正是用它，在邪恶的红龙卓戈入侵时奋勇抵抗，并斩下一片龙鳞，剑也正是在那场战斗中遗失……”
听到这，艾莎再次与卓戈展开私聊。
“这件事是真的？”
“有点小偏差，当时我正在往宝箱怪里打包，有人爬过去被我发现了，那人把剑丢过来转头就跑，剑砸到脚上断了，目测不便宜，就留下了。”
“那斩下一片龙鳞呢？”
“被剑砸了后觉得有点痒，就扣了扣脚，可能扣下不少脚皮……”
贝恩爵士越讲越激动，吹嘘祖辈真假掺半的光辉岁月是贵族社交中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大都会背那么几套词。
“赶走恶龙后，高祖父留下那片龙鳞，成为家族另一件宝物，每代家主都会随身佩戴，高祖保佑！两件宝物终于重聚。”
他解下项链，上面挂着的正是一片龙鳞，暗红的颜色与卓戈身上如出一辙，握在手里反复摩挲，神色庄重地亲吻上去。
艾莎似乎意识到什么，怀着也许不是的期望问卓戈：“所以他现在吻的？”
“陈年脚皮，应该是。”
她第一次如此讨厌亲吻礼这个礼节。
贝恩爵士吻得越庄重，她生理不适感越严重，胃中翻涌不停，许久才平复下来。
“用他们家的东西买他们家的楼，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他还得谢谢咱们呢。”
“再次表示感谢。”
贝恩又行一礼，才带着家族宝剑离开饭店。
管家留下负责指挥现场搬离，他们行动十分迅速，傍晚前就基本完成。
一些家具没有带走，卓戈一行人今晚便住下来，只留一二层做店面，反正商品种类也不多，暂时只有悠悠球。
与此同时，半精灵托托结束导游工作，伴着晚霞回家。
当然，不只是导游的工作。
一个既不受精灵欢迎，也不受人类待见的混血儿，想要生活好，总要多几门手艺。
她还是名优秀的小偷，手指上的功夫广受业内好评。
港口是她的工作区，外地来旅客是最合适的目标。
今天遇到的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艾莎。
肯定是哪家贵族的孩子，说不定还刚毕业，简直把好偷写在脸上，不干一票简直对不起她眼神里清澈的愚蠢。
偷来的包裹不重，但布料很好，里面的东西肯定很值钱。
她一直忍着没看，把几天收获攒在一起拆是她最喜欢的事情。
天色渐暗，家也到了。
贫民区，鱼龙混杂的地方，字面意义上的鱼龙混杂，多种群混居，从鱼人到亚龙人都有。
进门前先检查夹在门缝里的布条。
没掉，安全。
推门而入，点亮油灯。
“让我看看这里是什么好宝贝……”
“不值钱的。”
“怎么可能，”她声音一顿，意识到危险，伸手摸向身旁的柜子，“谁在说话！”
“你在找这个吗？”阴影中走出位身材高挑，肤色浅灰，银白发色的精灵，拎着把手弩，语气戏谑。
是卓尔！
精灵中最危险的族群。
怎么惹到这些家伙的，托托来不及想，向后一蹿要开门逃走，却无力地瘫倒。
什么时候中的毒？
卓尔不慌不忙地走来，捡起包裹，从中拿出个红球。
“这个悠悠球叫火力战士。”
什么玩意儿？
托托完全听不懂，这卓尔不会寻仇寻错人了吧，让我解释一下啊！
卓尔接着拿出张纸，上面画着手用悠悠球完成些动作。
这怎么看着像玩具？
托托突然反应过来，卓尔竟然是艾莎的人？
“听说你是个不错的小偷，手很灵巧，现在有一晚上时间，用球完成这张纸上的动作，你就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托托在地上尽力挣扎，含糊不清想要说什么。
实力差距很大，卓尔不担心托托逃走，便解了毒。
托托深吸几口气，才把呼吸喘匀，艰难地说：“明天阴天。”
“……”
第5章 少年王，堂堂连载
艾莎很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虽然龙巢里条件也很好，但终究不是人类城市，总会缺乏安全感。
身边也没有地精和幽灵，不是说歧视，长得实在渗人。
满足地伸个懒腰。
左边温暖的阳光洒在被子上让人心情愉悦。
右边棕绿色的老脸笑得狰狞……
我看到什么了？
艾莎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不是梦。
尖锐的鼻子，狭长的瞳孔，裂开的嘴里满是锯齿般的牙齿，这是个地精？
壬82！
“你什么时候来的？”
“晚上到，装修，玩具店，白天，不能出现。”
双塔城名义上平等欢迎所有族群，可一群地精大白天出现在商业街，进哪家店哪家就要告别营业。
偏见不在明面上，但偏见永远存在。
“那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亡灵，诅咒你，听觉，没了。”
“……”
很难评自己第一次被诅咒是为了睡觉，算了，至少出发点是好的。
“帮我谢谢亡灵。”
艾莎走出卧室，楼里已经焕然一新，从属们的工作效率一如既往得高。
一楼墙面涂成纯白，除了几张长木桌外没有其他家具。
木桌上每间隔三十厘米放一个悠悠球，摆在精美的支架上，下方白色的小卡片写着对应球的名字与价格。
普遍在几到几十铜币之间，在卓戈的计划里，悠悠球款式要跟着漫画剧情推出，先让低价球打开市场，成为流行文化后，再把特定款卖出奢侈品的价格。
泰瑟语中“流行”这個词是用来描述传染病的，加在文化前面还挺合适。
卓戈嘴里常有这种奇怪又贴切的形容。
两侧紧挨着墙体是几列木架，按颜色区分摆满悠悠球绳，手套，收纳袋，像彩虹一样。
感觉不是在卖玩具，是在卖高阶魔法装备。
二楼则被分割成多个单间，提供定制涂装和特效服务，价格以金币为单位。
艾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用来迷惑狗头人的幻术能值这么多钱。
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中，她看到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昨天那个半精灵导游。
托托眼睛上的黑眼圈重得仿佛马上就要猝死，有气无力地站在屋子中央，手里握着火力战士。
她就想不明白，逼人玩玩具是贵族们新闲出来的爱好吗？
听说接这类活的玩的不是这种玩具啊？
身后站着俩卓尔，面前是头亚龙，旁边还有个穿正装的地精，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组合，这哪是玩具店，明明是土匪窝！
“魔术球。”
她算看明白了，那头龙才是领头的，旁边的地精是翻译。
回忆下动作。
睡眠，食指踢球，另一只手绕线，双手合拢，收球，再放。
“不错，摇篮。”
“铁塔。”
“弹射。”
……
招式越来越复杂。
托托额头挂上了细密的汗水，自己会的可不多了。
“交叉弹跳。”
提线，搭线，环绕，弹跳，双手换位，接球，再弹跳……
坏了！
托托手一抖，球下落轨迹偏移，球体擦着绳子落下，没接住。
“咔哒。”
她听到背后传来手弩上弦的声音。
房间里陷入寂静。
完蛋，这回真看不到明天太阳了。
几秒后，一张契约拍到她面前。
“用火力战士一晚能做到这程度已经不错了，现在开始你就是玩具店的店员，每月基础工资三银币，每开发出那张纸上没有的招式奖励五银币。”
卓戈的悠悠球水准也就到小学一流，会的招式不多，很需要个能练出新招的，不然漫画剧情都画不下去。
不过托托的表现确实很厉害，火力战士这种球形是很难搭线的。
很好奇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最后能开发出什么逆天招式。
“你来了，”处理完半精灵，卓戈也注意到门外的艾莎，“该去找画手了。”
卓戈其实会好几门其他语言，但是龙族的身体构造不支持他那样发声，只好带着艾莎作为传声筒。
他要找的不是什么知名画家，最普通的画师就够用。
来到肖像画师聚集的一条街，找了家生意最冷清的店。
能开店证明基本水平有，生意差大概水平不太高，那就好压价。
事实上，因为照相机诞生，近些日子肖像画师的生意都不太好。
照相机是科技学会与法师协会合作研发的产物。
科学家们提供机械构造和光学器件，法师们炼出了感光材料。
人们对于新玩意儿诞生都很兴奋，除了画师群体。
因为这里画师最常见的工作就是给人画肖像，而且是不许有艺术表达，越像客人越高兴。
现在这份工作被照相全面覆盖。
当然会有人轻飘飘地说那些不懂得转变的画师活该被社会淘汰。
可是具体到个人，改变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卓戈与艾莎走进店里。
“叮铃——”
挂在门上的铃铛响动，驼着背坐在画板前的画家猛地起身，布满血丝的双眼大大睁开，简直像回光返照的病人。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类型的肖像，我主修油画，各种角度都擅长……”
“不用了。”
听到艾莎这么说，画师的背瞬间佝偻下去，声音嘶哑地问：“不再看看吗，这面墙上都是我的样画。”
“我不需要肖像，我要画的是漫画。”
“漫画？”
画师的表情纠结起来，他知道漫画是什么，但他是个画家，画家不能画漫画，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漫画，我这里有内容草稿，每周给你新的，这是份长期工作。”
画师有点纠结地搓着手，长期工作对他很有吸引力，现在同行们过得都不容易，艺术理想不能当饭吃。
可要是真去画漫画，以后注定被老师，友人们瞧不起，万一以后行业又好起来，他就挤不进原来的圈子了。
“你都吃黑面包了。”
“什么？”
艾莎突然来这一句让画师有点懵。
她指着桌子上一块被咬过的黑面包。
那可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毫无口感可言，带着发酵的酸味，吃下去会糊住嗓子，光咽就要费番力气。
“我记得画家以前用黑面包擦画的，现在伱却在吃它。”
画师有些尴尬，后悔没把吃的收起来。
艾莎继续补刀：“所以你没得选，或者我在这条街上再找个不想继续吃黑面包的画家。”
画师最终同意了，画漫画怎么也好过去工厂里吃煤灰。
他还要求不署名，卓戈衷心祝愿他未来不会后悔。
事实证明，饿肚子的画师效率惊人。
仅用三天他就把第一话内容完成，比地球某岛国带着助手的漫画家画得都快。
强而有力，真是强而有力口牙。
在检查过一遍没什么问题后，卓戈直接向城内所有报社投递，并且声明不要稿费，允许转载和二次创作。
本来就是为了宣传悠悠球，自然是越多报刊上有越好，每多一个人看到，就是多了个潜在悠悠球玩家。
两天后，费林大陆历史上第一部长篇漫画，《火力少年王》正式开始连载。
第6章 这何尝不是一种牛头人
卓戈玩具店里又多了几位店员。
是的，受限于卓戈及其从属比较有限的文化水平，他最终选择用自己的名字作为店名。
反正对面的阿克莱特也是这么取名的。
卓戈多少也算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知名反派，玩具店这么取名既有反差感，又显得荒诞戏谑，表明店长想要做出与众不同玩具的决心。
以上是他如何说服自己这么取名很合理的。
新增的店员是雇来的本地姑娘，毕竟他手下那群歪瓜裂枣实在不适合当导购。
店里冷冷清清，七天下来销售额才勉强突破五银币，有几个还是贝恩爵士友情购买的。
卓戈并不着急，等《火力少年王》剧情展开，热度发酵后自然会好起来。
趁现在有空不如学学魔法书，龙语魔法是刻在基因里的，不用学，自然会。
对于真正的魔法则是一无所知。
以前不感兴趣是因为八环的焚云术都比不上一口龙息，如今转换赛道，还是多学点好。
不学不知道，一学发现自己法术天赋好到惊人，果然这大龙脑袋不是白长的。
在他沉迷学习时，艾莎反倒焦虑得像个不停刷新后台收藏数据的新人网文写手。
看卓戈的眼神都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他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悠悠球生意真黄了谁给她开二十五银币的月薪。
托托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决定在倒闭前能赚多少算多少，全身心投入到悠悠球招式开发中。
她的精神状态让人好奇上次睡觉到底是几天前。
脸色灰白，双眼无神，头发油得锃亮，双手僵硬但精确地重复着动作，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又是五银币，又是五银币，嘿嘿嘿嘿嘿……”
地精们已经针对托托哪天会死在店里开盘了。
“叮铃——”
门铃作响。
一位中年男人走进来，明明已经入夏，还穿着燕尾服，戴着礼帽，手拄拐杖。
店里明明有钟，他还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怀表，充满一种在角色扮演一个贵族的做作感。
完全不像悠悠球受众，也不像看过《火力少年王》的样子。
虽然当初是广撒网投稿，但大多数报刊并没有刊登，主流观点依旧瞧不上漫画，只有花边报纸才接受漫画。
男人婉拒了店员的介绍，自己在店里转悠起来，试玩几個悠悠球，没玩明白，但对每个球都评论一番。
“缺少美感的配色。”
“做工有些粗糙。”
“没有摸透儿童的想法。”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还不时加上些语气词，“呵呵，哎呀，哼哼，啧啧……”
可能是因为月中的缘故，让本就焦虑的艾莎愈发烦躁。
看这人一举一动，越看越碍眼，恨不得关门放兽人。
在转了好几圈后，男人终于来到艾莎面前，先施一礼。
“美丽的女士，想必您就是这家店的店长吧。”
“是。”艾莎没好气地回答。
“女士，愤怒可对皮肤不好哦。”
艾莎，你是二级幻术师，首席悠悠球特效设计师，玩具店长，月薪高达二十五银币的优秀人才，你要成熟。
她努力让自己忍下给这脸上来一巴掌的冲动。
男人继续说：“我是哈坎·阿克莱特，有家小玩具店，恰好开在对面。”
“耶，真厉害，完全没想到呢，你真是好棒棒哦，需要我奖励你个悠悠球吗？”
阿克莱特无视了艾莎的嘲讽。
“我的店经营状况可能比这家店好上那么一点，如果你失业了，欢迎到我的店里工作，小丑角色很适合你。”
说完没给艾莎还嘴的机会，径直走出店门，还在门口又行了个礼，高声说道：“希望早日在我的店里见到伱。”
艾莎红温了。
阿克莱特回到自己的店里，心情十分舒畅。
弟弟紧张兮兮地问：“怎么样？那家店的生意怎么样？”
“完全不构成威胁，那天看他们飞快装修好开业，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角色，竟然敢在我们对面开店，一周卖的不如我们一小时多。”
“不应该啊，我觉得悠悠球设计得挺不错，应该有很多玩法。”他手里还拿着两半拆开的悠悠球。
“你放心，不用在意这什么悠悠球，继续按你的想法做玩具，对面开不了几天。”
哈坎脱下外套，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下，不屑地说：“还叫卓戈，真以为自己店里有恶龙呢？”
阿克莱特玩具店是家兄弟店，哥哥哈坎负责经营店铺，弟弟卡拉曼负责设计制作玩具。
夜幕降临，矢车菊街也陷入沉寂。
哈坎闭店时特意又看了眼卓戈玩具店，早早关门，必然还是没什么生意。
自己的成功固然可喜，但对手的失败更令人兴奋。
回到家里，特意吩咐佣人准备桌丰盛的晚餐，他要庆祝一下。
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温馨的。
尽管他自己靠卖玩具积累下不少财富，但并不希望三个儿女也从事这行业。
原因无他，卖玩具是无法成为贵族的。
哪怕皇室都在玩他家的玩具，但在贵族眼里依旧不过是个做小生意的。
所以他把孩子们都送到最好学校，如果能觉醒魔法天赋，成为五级魔法师就能获得爵位。
没有魔法天赋也应该好好读书，成为律师，医生，学者之类的，反正不能跟他来卖玩具。
晚餐很快就准备好，向魔法女神餐前祈祷结束，正要享用美食，却发现少了个人。
“本呢？”哈坎问。
本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是学习最好的，学校的老师夸他以后能进佩伦塔。
那可是双塔之一，科技学会和科学院所在的地方，里面的学者一般贵族也要尊敬几分。
他可不能有什么差错，全部精力都要放到学习上。
“应该在楼上读书吧，”夫人回答，“催了好几次，都没下来。”
“那我去叫他吧。”哈坎还带上碟本最喜欢的甜点，准备展现下父亲的关爱。
走到楼上，轻轻敲门。
“本，是我。”
“等一下！”随后屋里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
哈坎立刻觉得不对，伸手开门，却发现被反锁。
“我不是说过家里不许锁门吗？你在里面干什么？”
“没什么！”几下急匆匆的脚步声，门被打开，本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我读书读累了，所以睡了一觉，不想仆人打扰才锁的门。”
“家里的仆人没有你的允许不能进你的屋子，你忘了？”
“可是，不是……”
没等本辩解，哈坎直接把他推开，走进屋里，像侦探一样观察着每个细节。
那本书里夹的是什么？
他从书堆里拿起那本书，翻开，里面是一张叠好的报纸。
展开一看，全是漫画。
“这是什么？火力少年王？”他读出这个在他看来狗屁不通的名字，“这是你应该看的东西吗？”
说着几下把报纸撕开。
“你别撕，那是同学借给我的……”本祈求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是以后要进佩伦塔的人，我赚钱这么累是为了供你看这个？”
哈坎把撕开的报纸重重砸在桌子上。
“咣当——”
桌上的架子里掉出来两个圆圆的东西。
哈坎觉得很眼熟，拿起来一看，分别写着火力战士和烈火龙球。
这是悠悠球？
第7章 一夜之间
哈坎出离愤怒。
本看漫画就算了，孩子总是贪玩的，也有他看管不严的责任。
应该把更多精力放到家里才对，本可是他攀上贵族最大的指望。
但本竟然偷偷买玩具，他从小什么玩具没玩过，现在竟然买别人家的玩具！
“你已经十二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赚钱养家了！”
“那你不是也在卖玩具吗？凭什么我不能玩！”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以后有的是时间玩。”
“你就是嫉妒别人玩具做得比你好！”
“啪！”
清脆的巴掌声。
本的小脸上立刻出现几道红印，或许是害怕，或许是愤怒，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眼噙着泪水，但没有哭出声，始终直视着父亲的双眼。
哈坎不知怎么的，被儿子看得心里有些发慌，不过出于作为父亲的威严，他并没有退让，没收了报纸和悠悠球，让本自己在屋里反省。
精心准备的晚餐吃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草草对付一口，便钻进书房里。
其实他不怎么看书，不过贵族家里都有个书房，所以他也要有，整整几柜子的书花费相当不菲。
开瓶烈酒，倒满杯，一饮而尽。
卖酒的告诉过他这酒前段，中段，尾段和回口是什么香型，他全没记住，也喝不出来。
拿起那份被撕成几张的报纸，他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把本迷得饭都不想吃。
《火力少年王》总集篇加刊。
整份报纸都是这一个内容，大致明白这是把一周里刊登的这部漫画合到一起。
“真会做生意。”
在他看来这部漫画的内容和那些烂大街的冒险者，法师，骑士小说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把法杖刀剑换成悠悠球罢了。
还没有精灵恶魔修女公主这些佐料，更没劲，不会有多少人喜欢。
稍微放心，把报纸搁在一边，开始盘算起来。
卓戈玩具店生意不怎么样，想出来的方法倒是不错。
给玩具编故事然后登到报纸上，这不比干巴巴的宣传词，或者满大街贴海报效果好多了。
应该也雇人给阿克莱特玩具都编故事，最好还能让剧团排几出戏。
吟游诗人四处一唱，故事都印成册，传遍大陆，阿克莱特玩具到时候也跟着卖遍大陆。
等挣了大钱，给教皇资助支军队，还不立刻就封个贵族，到时候城里这些小贵族见他都得先行礼。
本也不用成天学习了，爱干嘛干嘛。
想到兴奋处，又倒上一杯酒。
再看一眼桌上的两個悠悠球。
“不过如此，我竟然因为这么个破玩意儿生气。”
试着甩了几下，便笃定漫画里的那些招式用不出来，就算是真的，小孩也不可能学会。
他卖了这么多年玩具，孩子能接受什么难度的玩法还不清楚吗？
也许是因为喝了几杯酒的缘故，他这晚睡得很沉。
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作为一名负责的店长，他还是要去玩具店看看。
确信了卓戈玩具店掀不起什么风浪后，心情大好，所以选择走着去。
他习惯随身带些糖果，发给路边玩闹的孩子，附近的孩子们也都认识他，说实话他还挺喜欢小孩的。
前面不远有一大群半大小子聚在一起。
“伱们干什么呢？”
“在争谁扮演利菲，哈坎叔叔。”
利菲？那是谁？又是什么新故事里的传奇英雄吗？好像在哪听过。
“喔，那你们怎么争的？不会打架吧，那可不是好孩子哦。”
“当然不会，我们比球。”
哈坎不太明白比球是什么，可能又是新发明出来的游戏吧。
“升降机！”
“环绕世界！”
“闪电快打！”
“哇！他竟然会闪电快打！”
随着他们充满信念感地喊出招式名，炫目的幻象出现在空中。
哈坎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这是悠悠球！
怎么和他昨晚试的不一样？
利菲，利菲，是火力少年王的主角啊！
也顾不上什么成年人的稳重，挤进孩子堆里，看了看他们手上拿的东西，就是火力战士，和本的一模一样。
不少人手上都拿着悠悠球。
怎么回事？昨天卓戈玩具店还没几个客人的。
瞬间有些慌神，赶紧叫了辆马车，直奔矢车菊街赶去。
在看到自家的招牌前，就先看到卓戈玩具店外长长的排队队伍。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玩具应该是一点点积累口碑，逐渐变得受欢迎，怎么会有突然就卖爆了的情况呢？
他当然想不到，《火力少年王》正进行到利菲在校内击败对手的小高潮。
并且今天是假期，城里的学校多为寄宿制，关了一周只能看漫画的学生们终于被放出来了。
哈坎急匆匆地走进阿克莱特玩具店，刚进门差点急火攻心。
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弟弟正在玩悠悠球，看到哈坎，兴奋地说：“他们怎么想到的，漫画里的招式真能用，还有幻术，原来那本漫画是带剧情的教材……”
“你先别玩了。”
“看，遛狗！”
一只白色的小狗沿着悠悠球前进的轨迹奔跑，卡拉曼追在后面笑得开心。
想到自己昨天才去卓戈店里嘲讽，哈坎就心烦，现在两级反转了，不知道对面又会怎么嘲讽回来。
在店里转了二十圈，他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认真分析，只有悠悠球一种玩具，品类太单一，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早晚会对它厌倦。
而且阿克莱特玩具店最大的优势是贵族生意，这些人不仅要玩具好玩，还要精致，要独特，悠悠球抢不走这些生意。
让他们先高兴两天。
正在这时，店门推开。
哈坎望过去，立马换上副谄媚的笑容，躬身走上前，“克雷格少爷您来了，这次想要什么种类的玩具，我们最新设计……”
“有悠悠球吗？”没等哈坎说完，克雷格就急切地问。
克雷格家族在整个国家里也算很有势力的望族，有大陆顶尖水平的魔法构装技术，培养出过多名高级法师，牧师，还掌控着双塔城的几座港口。
当然，更重要的是克雷格少爷每年都在阿克莱特消费几百金币。
“额，我给您先介绍下这季度推出的新品……”
“我要悠悠球！你听不明白吗？”
“是，是，不过……”
一旁的小男仆也无视了哈坎，说：“少爷，我不是告诉您只有卓戈玩具店才卖悠悠球吗。”
“可是，可是，他们的悠悠球都太便宜了，只卖几十铜币，不符合我的身份。”
“我听说他们还能定制悠悠球。”
“你不早说！”克雷格立刻开心起来，不过又有些纠结，“可你也知道，家里不许提卓戈……”
“哎呀，他们又不可能真有恶龙，而且卓戈玩具，这是在羞辱它啊，您未来一定也能像玩玩具一样战胜它。”
“对啊！我长大一定能战胜卓戈！”
克雷格蹦跳着冲出阿克莱特玩具店，跑到街对面，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哈坎。
哈坎躬身送他们离店，许久没抬头，他失去最后一层壁垒了。
第8章 太有实力了，贵族熊孩子
“阿嚏！”
卓戈打了个喷嚏。
有什么人在念叨我吗？毕竟以远古龙的体格子，想感冒确实有点困难。
作为卓戈玩具店的所有者，自然也要为店出一份力。
现在他正在扮演一头名为“卓戈”的亚龙，趴在店门旁边当吉祥物。
这份工作很清闲，只要在那里继续看魔法书，就能吸引无数人进店。
好多小孩拿着木剑，喊着各式各样的口号在他附近比比划划，还用嘴给劈砍的每一下配音，但又不敢真靠近。
除此之外还有没完没了的吵闹。
“利菲最厉害！”
“胡说，迈克更厉害！”
“就是利菲厉害！”
“他都输了！”
“米莉真可爱……”
果然战力党哪个世界都有。
“少爷你等等我！”
街对面传来声呼喊，卓戈转头看去。
跑在最前面的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身上衣服的防护法术不错，目测被他爪子戳一下能留個全尸。
后面跟着个差不多年龄的男仆，以及两名护卫。
那男孩也不排队，直接冲进店里。
嘿！本龙这个暴脾气。
卓戈正想把他拖出来，男孩在店中央叉着腰说道：“我是哈尔·克雷格，我要定制悠悠球！”
行吧，进去就进去吧。
本龙就是有灵活的标准。
为了保证玩具店第一单定制生意无误，卓戈也跟着来到二楼。
克雷格，是哪家来着？
买玩具都这阵仗不可能是平民。
哦，想起来了，应该是那家做魔法构装的，没记错的话他们家族有个什么四大神圣构装，三台毁在他爪里了。
卓戈发誓，真不是他想毁的，本来是想抢来收藏，但又不知道怎么去除制造者的控制，不小心暴力了点。
现在想想还怪可惜的，差点就能找回玩高达的快乐了。
克雷格倒是不见外，来到二楼直接说：“我要见最好的悠悠球工匠！”
怕是出来吓着你。
这句话当然没说出来，艾莎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很有职业销售的气质。
“我们的工匠团队并不在城中，但请放心，一定会给您安排最好的匠人。”
接着拿出早准备好的个性化定制方案书。整册书都是手绘的，突出一个看起来很贵。
甚至还配有不同款式球的招式演示动画，直接在纸面上显示，很有趣的一种小魔法。
可选择项包括球形，材质，配色，印花，雕刻，收纳盒。
现在材质的选择还比较少，只有几种轻质的木材与石材，这里有种能浮在水上的石头，用起来与塑料相似。
至于金属甚至魔法金属球体，目前的工艺还不行。
尝试着去找过几次矮人，但都没能达成合作，连“看！这是你家祖传宝物”大法都不好使。
矮人是个以任性出名的族群，生活中处处讲究个投脾气，有时和他们喝酒喝高兴了能免费锻造，但有时开高价又不想赚钱，只是因为不乐意。
很好精神状态，使卓戈爪子旋转。
不过他并没有武力胁迫，矮人生活也没多富裕，都是凭手艺吃饭的，不该受欺负。
这事还得慢慢考虑，投其所好。
“我要在球上刻家徽，还要用克雷格家旗帜的配色，至于球形和材质，哪个是最好的？”
“这个取决于您想要什么样的玩法，每种球形和材质都有它的特点。”
“嗯……”
面对如此多的种类，克雷格陷入了选择困难。
“如果您是刚接触悠悠球的话，我建议选择这种活睡眠的标准形，比较全面，既可以做线上招式，也能做回旋招式。”
艾莎翻到下一页，继续介绍：“这种是蝶形球，相比标准形，更适合做线上花式，不过无法提拉回收，需要搭线……”
“太麻烦了！”克雷格一拍大腿，“这样吧，每个形都要，都用最贵的材质！”
艾莎知道贵族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小屁孩买个玩具花得和她两年工资一样多。
身后的男仆直接掏出一小摞金币，也不说什么先付订金，等悠悠球交货再给全款，可能自信没人敢诓他吧。
正准备起身送客，再送点配件当赠品。
克雷格突然又问：“花多少钱能让我出现在《火力少年王》里？”
“十分抱歉，感谢您对《火力少年王》的喜爱，不过故事已经完整，很难再添加角色，如果以后有更好的合作机会，一定会联系您。”
小屁孩想的还挺多。
《火力少年王》的内容不能出问题，这可是悠悠球日后热度的保障。
文艺行业最忌讳外行领导内行，资方指手画脚，今天改个剧情，明天塞个角色，好好的ip捞笔快钱就跑，给创作者留下一地烂摊子。
“不过，”艾莎话锋一转，“我们还提供新招式命名和定制特效的服务，属于您的新招式将出现在漫画中。”
“真的吗！”克雷格立刻来了劲头。
贵族会花大价钱购买奢侈品，并不是真的人傻钱多，虽然他们确实钱多到没处花，但最重要的还是追求“我有你没有”的独特感。
你知道一个自己命名的招式被所有小朋友学，对孩子有多大吸引力吗。
“可是，可是我不会啊。”
“没关系，”艾莎神秘一笑，拿出另一本册子，“这是现在还没有出现在漫画，也没有名字的招式，您可以选一个喜欢的，指定由哪位角色使用。
“我们还会安排专人教学，保证您能完全掌握，特效元素也可以定制，并且您将作为招式发明者记录在以后的单册漫画中。”
“哇！那这要多少钱呢？”
“额……”
艾莎与卓戈一时犯了难，这个项目是刚才临时想出来的，还没想好价位，谁知道贵族到底是什么消费能力。
一人一龙开启私聊。
“要不，五金币吧？”
“这不好吧，我那点幻术他带那俩护卫学学就能做。”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吗，你先比个五试试，说不定这傻小子同意呢。”
意见统一，艾莎有些尴尬地伸出五根手指，刚发出个“五”的音。
“什么！”克雷格砰地站起来。
“其实也不用……”艾莎急忙想说还有商量空间。
“才五十金币吗？太好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一人一龙愣住了。
看着克雷格兴奋地转圈圈的身影，卓戈说：“伱说是不是应该给托托多点奖金？”
片刻后，一楼。
托托正在给客人演示各种招式，眯着眼睛垂着头，很难说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托托，交给你个重要任务，教会一个小孩你的新招，十银币。”
活像个行尸的托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元气，直冲二楼。
边跑边笑，“竟然有傻子花十银币学悠悠球，桀桀桀……”
看来克雷格具体花多少钱这辈子不能告诉托托了，怕她承受不住。
第9章 魔法的全新用途
卓戈玩具店现在每天都很忙。
得益于《火力少年王》不收稿费，随意转载的策略，现在只剩下最正经的几家报纸上没有漫画了。
还催生出一大批同人作品，并顺带启发长篇连载漫画市场。
一众吃不上饭的画师们疯狂内卷之下，美术技法也有革新的趋势，已经出现分镜的雏形了。
倒是画《火力少年王》的画手在店门口立了块牌子，上面写着代表作品《火力少年王》。
随着热度扩散，悠悠球玩家的年龄层越来越丰富。
一开始只有儿童带着家长来，后来多了不少青少年，乃至二十郎当岁的。
还有些声称给孩子买，但是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家长，这类人一般进店就会故意大声说：“我们孩子想要某某球。”
可以理解，毕竟这里的社会风气还是认为玩具只有小孩子能玩，成年人要顾虑的太多，不许拥有简单的快乐。
“宝宝真棒！这么快就学会走路了，想要爸爸奖励什么呢？”
“哦，悠悠球啊，你喜欢速度之魔，那你要红的还是蓝的？”
“都想要，好吧，那破例这一次……”
卓戈看着一位推着婴儿车的父亲进行丝滑小表演。
不是，哥们，戏有点多了吧。
速度之魔那么大个你家不到两岁的孩子能抓住吗！
卓戈翻了个身，明明最近没干什么，但总觉得精神劳累。
老板就是这样的，员工只要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听命行事，努力营业就可以，可是老板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比如今天晚上吃什么。
不能说这世界没有美食，这么多年茹毛饮血都过来了，吃啥都能消化。
但就是，就是觉得，少点东西。
啊——
好想中餐啊。
想吃咸口锅包肉，拔丝奶豆腐，红烧肘子，哪怕整碗麻辣烫也行啊……
不能再想了，再想眼泪要从嘴里流出来了。
想魔法，用学习对抗饥饿。
地水火风，四大基本元素，元素的初级构型，元素排列规则……
等等！
饥饿使龙清醒，卓戈突然发现，魔法的本质，好像是一种四进制语言。
不同类型的魔法使用的是不同架构的指令集，而针对各类魔法衍生出的众多学派，对应的是各有特点的多种高级语言。
所以这些学派才喜欢动不动喊自己天下第一，这哪是魔法师，这就是帮程序员啊！
卓戈前世虽然是个日常被玩家骂全家的策划，但其实大学是工科出身。
不是计算机，不过也学过编程，单片机这些东西。
魔法在他眼里突然就失去神秘感，变得亲切起来。
并且由于龙族近乎超忆症般的记忆力，他能直接阅读四进制字符串。
在看完几大主要神系使用的原初铭文，也就是指令集后，产生了两個疑问。
首先，为什么如今魔法的效果这么少，按理说发挥空间应该很大才对，总不能是异界土著缺乏想象力吧。
其次，为什么没有类似互联网或者是魔网之类的东西。
这世界魔法之所以难学，是因为每个人构筑的法术模型不能互通。
学徒学习新魔法，无法让导师直接把搭建好的法术模型复制过来，只能自己从零开始构建一个。
而自己构建好的法术模型，在施法时就可以直接使用。
也就是说这世界的魔法程序员，每学一个魔法，都要重复造好几次轮子。
还是那种没有编辑器辅助，每个铭文都要手搓的造轮子。
这是多么低的效率啊！
简直就像……
卓戈心里有了一个令龙害怕的想法。
有什么东西在限制这个世界魔法发展！
“各位小朋友，大朋友们，卓戈玩具店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啦，欢迎大家明天再来喔。”
艾莎的声音打断了卓戈的胡思乱想。
算了，先不想这些。
卓戈准备先按自己的想法搓几个魔法试试，不过这需要艾莎的帮助。
虽然他能看懂原初铭文，但并不代表他能直接用原初符文构成法术模型。
用机器语言编程和用高级语言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后者是在现代厨房里做饭。
前者也是做饭，不过要从钻木取火，铁矿石锻造锅开始。
所以他需要艾莎所学学派的高级铭文。
至于自己搓一套高级铭文，根本上讲是个数学问题，数学这东西，不会就是不会，不能强求。
关闭店门的艾莎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
卖东西是个很累人的工作，向一堆孩子卖东西是个堪称绝望的工作。
“你能给我看看你们学派的铭文吗？”卓戈凑了过来。
“什么？”艾莎艰难地从瘫姿转换成坐姿。
“我想试试魔法。”
“啊？”艾莎大脑里的失业警报铃声大作，不会吧，他不会发现这点小幻术其实不值每月二十五银币了吧。
“我给你按法术学院的学费加薪。”
失业警报关闭，优秀员工系统启动！
事实证明，卓戈的魔法天赋真的很好，几个小时就基本掌握幻术学派铭文，中间还吃了顿晚饭。
吃的牛排，味道还行，但是不如土豆炖牛腩。
说好的大陆第一大城，怎么香叶大料桂皮都没有，近似的调料也没有。
卓戈起了个草稿，准备构筑他的第一个法术模型。
“伱看这样有没有问题。”
没有编辑器告诉你哪里报错，只能人力检查。
“理论上可以，但是释放不出来啊。”
“释放不出来？”
“对啊，人是不能这样引导魔力的，龙大概也不能，反正我没听说过。”
卓戈明白了，魔法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数据系统，还有硬件部分，也就是施法者，所以法术的效果才如此局限。
“那有没有让法术模型运行，不考虑施法者的方式，可以不在现实中产生效果，类似一个虚拟的理想环境。”
卓戈也不知道艾莎能不能听懂这个虚拟是什么意思。
“当然有啊，”艾莎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幻术拟态嘛，可以用幻术释放法术模型的效果，但是只能看，没有实际作用，所以没什么人用。”
“能看就够了！”
卓戈感觉自己抓住了通往新纪元大门的钥匙。
艾莎很快完成了草稿上模型的拟态。
空中浮现出一行文字。
“你好，世界。”
“这是什么？”艾莎好奇地问。
“这是未来。”
穿越以来，卓戈第一次如此兴奋。
“可是为什么是‘你好，世界。’”
“因为这句话最有仪式感。”
第10章 消费的关键是上头
“呜呜呜……不行，啊！我就要火力战士s，你给我买，啊——”
卓戈被熊孩子的尖锐爆鸣吵醒，自从学会幻术学派的铭文后，他就像第一次接触电子游戏的孩子，沉迷其中。
以至于生物钟完全乱掉，在彻底熬不住时睡着，然后在随机时刻苏醒。
眼前的熊孩子见又哭又闹这招没用，使出另一项绝技，躺地上打滚。
“呜啊啊——”哭喊的同时四肢还要往地上乱锤，“你给我买，你就给我买……”
“你都有火力战士了。”一旁年轻的妈妈有点手足无措。
“那不一样！”
“告诉你，卓戈最喜欢吃不听话的孩子了，你再闹，待会儿它来把伱抓走！”
“扑哧——”
艾莎实在没绷住。
也许是艾莎的笑声伤害到了熊孩子的自尊，他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当事龙十分不满，劫公主拆宫殿之类的罪名安给他就算了，吃小孩儿算怎么回事。
“第一批盲盒都包装好了。”艾莎见卓戈醒来，便汇报下工作情况，近两周这头龙和入魔一样，总念叨着做游戏。
“好，把外面的展台布置完，就开始抽球活动吧。”
随着《火力少年王》剧情发展，主角团的第二代用球已经悉数登场。
作为卓戈玩具店开业以来第一次推出新品，自然要有活动造势。
卓戈决定让双塔城居民们见识一下手游公司的邪恶发明。
抽卡。
第一批二代球都带有数字编号，与日后再生产的二代球区分开。
这些球不能直接购买，而是作为盲盒中的特殊奖。
盲盒十铜币抽一次，可能获得配件，随机初代球，以及特殊奖。
而且每次抽都能积累一张奖券，攒够八十张奖券可以兑换任意二代球。
这是活动设计的关键，如果没有八十抽保底机制，玩具店就得按赌坊缴税，税率会重很多，但是有保底，这就是一次有趣的玩具抽奖活动。
事实上，只要抽到初代球就是小赚，抽到二代球大赚特赚，哪怕抽到配件也不是完全没用，所以客人们都跃跃欲试。
不过众所周知，盲盒虽然是盲着抽，可卖家是睁着眼放进去的。
客人也许小赚，但卓戈永远不亏。
很快展台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是种很容易被氛围感染的动物，而抽盲盒又是种很容易上头的活动。
所以被人围观着抽卡，上头概率指数级增长。
不一会儿，展台附近就形成一股诡异但热烈的气氛。
每当有人开始开盲盒的时候，人群就会整齐地发出“喔——”的助威声，而且音量逐渐上涨，在开盒的一瞬间达到顶峰。
然后通过声音就能知道那人开出什么。
“唉——”是配件。
“哦？”是初代球。
“哦！哦！哦！”是二代球。然后抽到的人还会冲进人群庆祝，一帮人一起蹦，仿佛都中奖了一样。
当然还有“你是玩具店安排的托吧！”
这是有人连续抽中二代球了。
突然，人群分开一条通道，有人喊了一声：“克雷格少爷来了。”
在众人羡慕又畏惧的眼神中，克雷格慢悠悠地走到展台前。
他很享受作为众人目光焦点的时候。
尤其是听到人群中窃窃私语：“他就是发明了克雷格奥法风暴那招的人吧？”
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嘴角已经弯到能钓鱼了。
“快快快！”卓戈急忙招呼艾莎，“赶紧给这小子安排个负责开盒的店员，再加上十连抽选项。”
不得不说，尽管克雷格才十岁出头，就已经熟练掌握了贵族作秀那一套。
当攒够一批抽出来的配件时，他会把它们都抛向人群。
如果抽到初代球，也会送人，但会精准地找到人群里看起来最穷的小孩，或者有残疾的孩子，把球送给他们，再拍拍头以示鼓励。
什么？那个孩子是作为童工在他家港口打工时意外残疾的，还没得到赔偿。
那有什么关系，他仍然可以享受人群的欢呼。
最终，克雷格以五百一十四抽，带走八個二代球的战绩离开。
临走前还询问艾莎《火力少年王》画完以后会不会有下一部，如果有的话能不能给他安排个角色，价格好商量。
由于客人热情实在过于高涨，玩具店延长营业两小时。
当然，这部分时间店员是有加班费的，卓戈是个有道德底线的老板，干不出来自愿加班这种事。
一天下来，玩具店总流水突破十金币，是除了克雷格大撒币那天外的最高值。
不过卓戈暂时无心数钱，他的第一款小游戏事业正进行到关键阶段。
在店里抽卡只能收割一城，真把游戏做出来连大陆都限制不住他收割的脚步。
只是目前面临一个小问题，他有点看不懂自己睡前写的铭文。
现行法术模型构建方式的又一大弊端被他发现了。
这玩意儿没地方写注释。
也许有人认为程序员对于自己写的程序都十分了解，很有把握。
那可太高估这个行业了。
没注释谁能想起自己写过啥！
当然不排除有的先天代码圣体能做到，但卓戈肯定是不行。
超强记忆力只能让他记住干了什么，记不住为什么这样干。
在把这两周的劳动成果进行幻术拟态之前，他干了件身为唯物主义战士不太会干的事。
祈祷。
正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迷信，出于功利角度暂时信一下这世界的神明。
向模型注入魔力，拟态开始。
一个个光点升起，在半空中组成单色光屏，明暗交替，便显现了内容。
一枚棋子，立在方盒子上，斜上方还有个盒子，最顶端是数字，现在是零。
卓戈伸出爪尖，轻点光屏，棋子被一点点压缩，爪尖离开，棋子向斜上方弹出，落到第二个盒子上，数字加一。
成了！
“这是什么法术？”艾莎也注意到卓戈面前的光屏。
“用来玩的法术，我管它叫跳一跳。”
不过是无音效，单色，低分辨率，缺美术，不联网，究极丐版跳一跳。
但卓戈还是玩得挺开心。
原本是育碧旗下ketchapp开发的小游戏，被企鹅“借鉴”后一度掀起小程序推广浪潮。
这不一定是个好游戏，但易上头，低成本，好传播，一定是门好生意。
虽然现在卓戈还传播不出去。
“用来玩？”倒是很符合卓戈的作风。
艾莎越看越觉得复杂，又问：“这个法术用了多少铭文？”
“几千吧，大概。”
“几千！”这个数目已经能构成不少五环法术，竟然只是用来玩。
“怎么，想学吗，我教你啊。”
“就这么一戳一跳，有什么意思啊？”
第11章 申请专利
还真挺有意思的。
清晨的鸟鸣甚是喧嚣，艾莎颓废地坐在床上，活动下僵硬的脖子。
啊，阳光好刺眼啊……
这一宿就这么过去了？
本来她只是想看看卓戈做了个什么法术模型，就学了一下。
虽然跳一跳用了几千个铭文，但只是长而已，逻辑并不复杂，并且不用考虑施法者能否释放，模型构建相当随意。
她扫一眼就能看出十几个错误。
但它竟然能用！
当她想把那些错误改掉时，被卓戈惊恐地制止。
“既然这它能运行，别管什么原理，就不要动它了。”他是这么说的。
除了卓戈使用铭文的习惯完全不像個魔法师，导致有点别扭，学习过程很顺利，用了一个多小时艾莎就搭好了自己的跳一跳。
在开始拟态前还特意看了眼卓戈获得的分数，654。
嘁，挺大个远古红龙，玩这么简单的东西才几百分，她看都看会了。
说个数，十分钟，超过卓戈的记录，然后狠狠地嘲笑他。
自信地开始跳一跳。
按住，松开，棋子精准地越过第二个盒子，掉在地上，游戏结束，零分。
“噗——”
卓戈的笑声打出真实伤害。
“我这是第一次不习惯！你等着！”
艾莎撂下狠话，钻进自己屋里，刚才一定是卓戈在旁边太吵了，她才没发挥好。
重新开始。
按住，松开，棋子跳到盒子中间，分数加二。
哦？落到中间分数还能额外增加，那不是更好超过记录。
艾莎手感越来越好，分数快速上升，眼看就要突破一百。
咦？盒子变小了。
冷静，别紧张。
按住，松开——
游戏结束。
“嘭！”
一巴掌拍在床上，床垫HP-1。
开始第三把。
……
于是，时间就这样来到了早晨。
相比熬了整夜，又困又累，眼袋浮肿更让人气愤的是，她的最高分截止在648。
心态有些爆炸，但是因为太困了，所以没完全爆炸。
还好今天周一，玩具店放假，不然就要以托托形态上班了，鬼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走啊，去申请法术专利啊！”卓戈不知从哪窜出来。
“啊？”艾莎有气无力地转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手忙脚乱地关掉跳一跳。
可惜，晚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没睡觉玩个‘有什么意思’的小游戏，最后还只得了648分吧！”
她从没想过，一头凶名在外的恶龙，语气能贱成这个样子。
想打他，但打不过。
要不把契约撕毁吧，那样就听不懂龙语了。
啊，好想生气，又没力气生气。
她感觉意识正在离开自己的躯体，终于坚持不住，直挺挺地拍到床上，紧接着传来呼噜声。
事实证明，美少女也会打呼噜。
卓戈无语地挠挠下巴，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小游戏对艾莎的吸引力这么大。
可能是他游戏玩太多，已经对很多内容感到麻木，好怀念小时候捡几张卡片拍着玩都觉得有意思的日子。
不过这样看要加快游戏开发进程，让这世界见识下真正的648，那捞得可比卖玩具快多了。
也不知道地球上丝之歌做完没有……
艾莎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睡醒就想继续跳一跳。
卓戈以两盒巧克力为代价才把她拐出来一起去专利局。
双塔城是大陆上最早开始实行专利制度的城市。
名义上这里由萨顿王国管辖，实际上高度自治，是整个大陆商业科技魔法最繁荣的地方。
索伦法师塔代表防护法术最高峰，还有列宾施法者学院，不一定最强，但开设科目种类一定最多的法术学院。
佩伦塔则是蒸汽科技的起源地，学者们在此建立科学院，不如法师强大，可给普通人生活带来的改变更多。
这里几乎每天都有新发明，也因此催生出专利制度。
当然，关键的还有宽松的学术氛围，北边有俩魔怔国家，一个本国所有创造归帝王所有，另一个归教会，因为一切发展都是神的恩泽。
不过现行的专利制度并不完善，只有发明专利，没有外观专利和实用专利，所以悠悠球不能受到保护。
好在卓戈玩具店最大的倚仗是《火力少年王》带来的热度，还有地精流水线的超低成本。
专利局里。
“所以，这个法术的作用是……”
“玩。”艾莎兴奋地回答。
“哇哦，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服务窗口坐着位侏儒大姨，尖耳朵上架着厚厚的眼镜，语气毫无波动。
“是吧，我也觉得。”
大姨推了推眼镜，确信眼前这姑娘听不出语气。
“好吧，注册新的0环戏法。”
“我觉得这是5环法术，至少四环。”
“嗯？”
大姨严肃的表情让艾莎想起小时候那个五十岁的女老师，现在做噩梦还会梦到。
“好吧，那就0环。”
“所有者是？”
“卓戈。”
大姨如实填到表格里。
这把艾莎给整不会了，她在外面准备了好几套说辞呢。
“您，没有什么问题吗？”
“你之前那个人所有者填的死神，他说这样死后就会得到回报，恕我直言，我没兴趣弄明白你们脑子里装的什么。”
“额，好吧……”
大约过去四十分钟，终于填完长长的表格。
“请到2号房间外排队。”
又等了将近半小时。
排在他们前面的最后一个人从房间里愤怒地出来，高声叫嚷：“内脏烹饪中原味保持技术难道不算专利吗？狗屁专利局！”
来到房间里，看起来挺正常的，一间十分标准的办公室。
如果不是面前的工作人员脑袋上套着个纸袋的话。
艾莎有点紧张地看了看卓戈，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专利局里其实都是精神病。
工作人员见一人一龙走近，倏地起身，一把拽掉了头上的袋子。
“惊喜！”
是个棕红皮肤的光头老人，这个肤色应该是来自海峡西边的岛民。
卓戈也看了看艾莎，对她的怀疑表示充分认同。
房间里陷入尴尬的安静。
还是老人先开口，“你们不惊喜吗？”
“额，我应该惊喜吗？”艾莎怯生生地问，很担心这老头要是暴起咬人，卓戈能不能拦下来。
“你们难道不认识我吗？”
“我应该认识你吗？”
“我可是双塔城守护·防御法术之王·红龙抵抗·巨木岛传奇·列宾施法者学院名誉教授·魔裔猎杀者·伟大的……”
说着老人还摆了个造型，仿佛在等艾莎接话茬，把他名字报上来。
然而没有。
在经过十几秒更尴尬的安静后，老头无奈地锤了下桌子，说道：“索伦·安布罗修斯啊！”
第12章 碳基服务器
索伦·安布罗修斯。
有点耳熟，谁来着？
卓戈开始回忆，虽然他能记住所有发生过的事，但是不能立刻反应过来，需要在记忆里找找。
就像是超大容量的机械硬盘，能存，可惜读取速度不行。
啊，想起来了！
双塔城里索伦法师塔的拥有者，第四章的时候提过。
这么说来还是个老相识，双塔城还不叫双塔城时他还喷过索伦法师塔。
那不能怪他没认出来，当年的索伦还有头发，这才百十来年老成这样了。
“啊！”旁边的艾莎已经尖叫起来，“你是传奇法师索伦！”
见有人捧场，索伦立马来了兴致，又摆了一遍造型。
“我是伟大的——”
“传奇法师索伦！”
“哈哈哈！”
卓戈觉得这俩人心理年龄加起来够呛能成年。
“但是，你看起来为什么……”
“和印象里的传奇法师一点也不一样对吧。”
艾莎点头。
“你想象里我是不是应该是个穿长袍的白人老头，还有乱糟糟的头发和长胡子，手里拄着一人高的法杖。”
艾莎疯狂点头。
“太狭隘了，只有强壮的肌肉才能使用强大的法术！”索伦来了个正展二头肌。
卓戈开始有点后悔当初那一口擦着塔身喷过去了。
赶紧叫住也跟着嗨起来的艾莎，让她快点办正事。
“哦哦，对了，这是我们提交的专利申请。”
索伦接过资料，大致扫了一遍，神色变得有点认真，翻回开头，又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
“能演示一下吗？”
艾莎释放跳一跳。
索伦目不转睛地看着，沉吟片刻，说：“有点意思，这是幻术拟态？”
“是的。”
“一般来说，拟态法术模型是不能通过专利的，因为不具有实际意义，但是如果意义就是玩的话，只用拟态也算实现了。很有创意的想法。你的导师是谁？”
索伦边问边给表格盖章。
“芙琳·乌曼女士。”
听到这個名字，卓戈的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
“那可以理解了，专利通过，现在是索伦大问答环节。”
“什么？”
“伟大的传奇法师索伦会随机出现在双塔城的任意地方，当你发现他时，便可以向他提出一个问题，他将尽力给出答案。”
很难相信一个百岁老人会用“他”来称呼自己，并且在介绍规则时竟然还换了个声线。
不过，本着既然来都来了的原则，卓戈还真有想问的。
“有没有办法把跳一跳分享给他人。”艾莎代为提问。
之前提到过，这个世界的魔法师都像是漂在魔力之海上的孤岛，彼此间的法术模型无法互通。
卓戈的想法是，如果人与人之间无法连接，那么有没有可能把所有人都连到同一个东西上。
简单来说，需要个服务器。
很大很大的服务器。
“喔！好问题，你想分享给谁就教会谁不就行了。”
“可我需要分享给很多人，包括不会魔法的人。”
“哈！伱在开什么玩笑，我们都知道能释放的法术模型没法共享，除非魔法女神亲临……”
说到这，索伦突然顿住，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在房间里反复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像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的法术模型不需要释放。”
他凭空一挥，一本近三十厘米厚的书出现，重重砸在桌子上，溅起不少浮尘，听那声闷响，这本书少说二十斤沉。
空间戒指，卓戈认出来了，他也有，不过还是选择用宝箱怪储物。
因为戒指在他这算宝物，要收藏起来，而宝箱怪不算，恰巧宝箱怪身体里自带空间魔法，怪尽其用了属于是。
索伦挥手，书自动打开，一页页飞速翻过，双眼紧盯着，这场面挺像是地球上的量子波动速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
手一握拳，书停在了一页。
开口读道：“神明会在信众祈祷时恩赐法术，尽管无法使用，但参悟法术可以理解铭文的用途。”
索伦把书合上，收回戒指内。
“现在问题简单了，你们只要找个神就行。”
“这很简单吗？”艾莎懵了，神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吗，传奇法师思路都是这么跳跃的？她导师这样，索伦也这样。
“不不不，不需要活的神，上个纪元的神族战争死了很多神，后来的研究中发现神的遗骸可以存储法术模型，信众仍然可以通过祈祷参阅法术，当然，只是无法释放的法术。所以……”
只需要找个神的遗骸，然后让人去信这个死掉的神就行了。
卓戈猜出了索伦没说的半句话。
简单来说，神的躯体就是服务器，信众是主机，信仰是网线，祈祷是插网线，只许参阅无法释放的法术是不知道谁定下的通信协议。
虽然感觉上很诡异，但是互联网需要的东西似乎齐了。
碳基服务器，不知道这个科技树怎么点出来的，但上限应该比硅基高。
“那么，你能做到吗？”问这句话时索伦并没有看着艾莎，而是对着卓戈。
“什么能不能？”艾莎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大堆东西。
“当然，遗骸虽然难找但也不是没有，地下市场一直有流通，不少人相信那东西可以治百病，晋升传奇什么的，答疑答到底，我带你们去看看。”
索伦展开传送阵。
一道光芒闪过，两人一龙出现在类似地道的地方，荧光石发出微弱的光亮，两边满是商铺，只是卖家大多蒙着脸。
“跟，跟我来，这边，”索伦虚弱地喘着气，“开个传送，魔力都干了。”
一行人来到个乞丐模样的人前。
那人穿着破破烂烂，脏到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蜷缩着睡在墙角，络腮胡挡住半张脸，看不出年龄。
“这位是寻宝者，很擅长找遗骸。”
“一百金币，五十定金。”寻宝者说完就又闭上眼睛，显然不接受降价。
这个价格卓戈承担得起，而且如果游戏顺利，一个就能赚回远超一百金的价值。
“他真的可靠吗？”艾莎觉得这人一脸骗子样，有着闲钱不如给她。
“你难道没看过小说吗？这种一般都是有苦衷的传奇人物，遭受磨难，陷入颓废，但只要受到召唤依然会肩负起责任。”
索伦在一旁说得有模有样。
“那他是吗？”
“不是。”
“啊？”
“没关系的，付定金吧。”卓戈对艾莎说，他已经记住了这个人的味道，龙的心眼很小，记忆很好，寿命更长。
艾莎开了张皇家银行的支票，玩具店的收入和卓戈的一小部分储备金在那里。
“地址。”寻宝者看起来惜字如金。
“卓戈玩具店。”
————————
在一人一龙离开后，索伦又出现在寻宝者处。
“这次又是什么疯子要挑战神族的权威了？”寻宝者开口问。
“一头远古红龙，和一位可能不太知道自己参与了什么事的年轻幻术师。”
“那头追着贵族抢的红龙？”
“就是他。”
“他要用什么方式挑战神明？”
“做游戏。”
“啊？”寻宝者的表情终于出现变化，转头看向索伦，似乎在问他是不是开玩笑。
“真的是做游戏，而且我怀疑他做游戏才是主要目的，挑战神明只是顺带的。”
“啊？”寻宝者甚至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隐世太久，已经理解不了这个世界了。
怔怔许久，才缓缓说道：“真是个疯子。”
“是啊，真是个疯子。”
第13章 艾莎一家都是宝
在与索伦会面之后的几天里，卓戈玩具店恢复了平静。
当然，是店员负责忙得不可开交，卓戈一条龙负责平静。
他的自制小游戏事业遭遇了重大瓶颈。
智商有限，太复杂的法术模型他搞不出来，就该负责写策划案，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办。
是时候物色些牛马，不对，人才了。
去哪招人呢？
“这根本就不可能拼好！”店里传来艾莎无能狂怒的声音。
作为玩具店，不能只卖悠悠球，肯定要拓宽产品线。
正好今天龙岛运来的新品到了。
这是一批益智玩具，其实比悠悠球还早计划好，但是不适合作为先头兵打开市场。
因为很容易被模仿，只有在卓戈玩具店有一定品牌影响力之后，才能保证客人更倾向在这里买。
地球上很多品牌喜欢培养粉丝就是这个道理，在产品水平没有拉开质的差距时，拼的就是个营销。
当品牌光环在粉丝心里高级到一定程度后，哪怕产品出了问题，他们也会说服自己接受问题。
忠！诚！
艾莎气鼓鼓地找到卓戈，手里拿着的正是今天新到的玩具之一，魔方。
“你骗人！它就不可能拼好！”
卓戈撇了艾莎一眼，轻蔑地说：“要是拼好了怎么办？”
艾莎是个没有经受过互联网对线文化洗礼的孩子，心态十分薄弱，几乎百分百吃嘲讽。
“那，那我就穿那個玩偶服，去街上发传单。”
与益智玩具一起到的，还有件夸张的玩偶服，是玩具店的吉祥物形象，又呆又胖可爱版卓戈，穿上后脸正好在龙嘴里。
原计划是每天一位店员穿着它去街上发传单，宣传玩具解密大悬赏。
比如第一位现场十分钟内还原魔方的奖励一金币；第一位破解孤山道，也就是异世界版华容道，解法120步以内的也奖励一金币等等。
艾莎身为店长，一点也不以身作则，强烈拒绝穿玩偶服，表示那样有损她优秀青年幻术师形象。
“你确定？要是不敢的话……”
“有，有什么不敢的！脸是在双塔城丢的！回老家也没人认识我！”
卓戈接过魔方，装作很认真地观察起魔方的各个面。
其实不观察也一样，他根本不能称之为会玩魔方，只是当年为了在同学面前装最厉害的，死记硬背万能公式。
在擅长的人眼里肯定又慢又麻烦，可在拼好一页都要十几分钟的艾莎眼里，这简直不可思议。
眼看着魔方在卓哥爪里飞速旋转，颜色一层层还原，直至六面全部完整。
用时4分53秒。
不快，但够用。
“为什么！”艾莎震惊地双手挤住自己的脸，“你一定用魔法了对不对！”
“那你说用的什么魔法？”
是啊，什么魔法呢？
艾莎还是不能接受，“可是我弄好一面再拼其他面它就乱了啊。”
卓戈拒绝回答，并递出玩偶服。
艾莎抗议无效，成为本世界历史上第一个cosplay卓戈的人。
“记得微笑营业哦！”望着她跺脚离开的背影，卓戈不忘叮嘱。
艾莎换上玩偶服，不情愿地来到街上，每把传单递给一个人都要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
求求了，今天不要有人认出自己。
“艾莎姐姐！你穿的是玩具店的新玩具吗？妈妈，我要这个！”
“哦，是小詹妮呀。”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艾莎夹着嗓子和小朋友打招呼。
只不过嘴角下垂，面颊耷拉，双眉紧缩成八字形，满脸写着开心。
预期下调，求求今天不要有玩具店客人以外的人认出自己。
“艾莎？”
语气不确定，还有挽救的余地。
艾莎立马把半张脸埋进头套，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是，我乃恶龙卓戈，最邪恶小气没同情心还欺负人的恶龙！”
“额，你信里不是说伱在卓戈玩具店当店长吗？”
“信里？”艾莎扒拉开龙嘴，好让视线清晰点，好不容易看清来人，“哥哥？”
尤诺·斯通，斯通家长子，艾莎的亲哥哥，现年25岁，是菲科研究所光学部的一名实验室助理。
听起来很专业的样子，日常工作内容其实是端茶倒水擦仪器，做实验数据记录工具人，研讨会议时充当备忘录。
值得一提的是月薪只有六十铜币，名义上叫补助，要不是能住宿舍，在双塔城够呛能活下去。
想当年也是十里八乡学习最好的崽，全村的希望，考到大城市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又不甘心灰溜溜地回家，只能骗自己留在这总会有机会。
两人来到一家咖啡馆，坐在室外的就餐区。
艾莎发现这件玩偶服的唯一好处，坐凳子垫着还挺舒服。
“所以你做店长就干这个？”
“当然不是，我可是负责悠悠球特效制作的，悠悠球知道吧？还负责教一个呆子幻术铭文，赚得很多的……”
“算了，你打零工也不容易，双塔城生活成本这么高，这钱你拿着，我工作还算稳定。”
说着从衣服内衬的兜里拿出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袋子，拆了好几层，才露出里面的银币，先是数出五枚，犹豫了一下，又拿出来两枚。
“你这是干嘛？都说了我是店长，”艾莎赶紧把钱塞回给哥哥，“你不信算了，倒是你今天为什么来矢车菊街。”
这里的消费尤诺可负担不起。
“我是看到卓戈玩具店解密有奖金的宣传，所以想来试试。”
“那钱可不好拿，”艾莎还是觉得卓戈还原魔方的过程有猫腻，“你现在很需要钱吗？”
“唉——”尤诺的情绪显然很差，“我申请的研究项目没通过，院里不给经费，我想自己继续研究。”
“什么项目啊？”艾莎觉得如果不是太费钱的项目，她应该就能帮上忙。
“简单来说就是让光学图像透过滤镜呈现在原色魔晶面上，色彩被魔晶面转换为魔力震荡，震荡值经过放大法阵……”
“停停停！”艾莎赶紧叫住尤诺。
听不听得懂另说，光着一大堆名词就弄得她脑袋疼。
“不如直接告诉我干什么用的吧。”
“就是把发生的场景记录下来，储存在魔晶石里。”
“懂了，那和记录魔法有什么区别。”
“理论上讲，使用更简单，可以存储的内容更长，在播放时可以不用魔力，只是现在做不到，用起来还不如记录魔法，所以项目也不通过……”
尤诺的语气越来越幽怨。
“总之弄成了一定比记录魔法强。”艾莎实在受不了她哥的碎碎念了。
“应该是的，但是科研工作要严谨，在没有进行充分实验前……”
“别说了，跟我来，我知道谁能给你的项目投钱。”
第14章 灵体摄像机
“所以你说它就是那个无妄的天灾·远古红龙·卓戈？”
卓戈玩具店三楼，艾莎带着尤诺来到正瘫在沙发上看漫画的卓戈面前。
“对啊，就是他，现在看着这么小是因为用了改变体型的道具。”
“哦，真是够了，我现在压力很大，不要再开玩笑了。”尤诺有点不耐烦。
“我没开玩笑啊，卓戈，快点证明一下你是卓戈呀！”艾莎急得直摇手，带着玩偶服的毛绒大爪子晃来晃去。
见状，卓戈翻了个身，眼神呆呆地看着艾莎，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
“哈哈，”尤诺语气生硬地干笑两声，“真是个好玩笑，我还有事。”
不是！
艾莎懵了，卓戈为了拆她台，这么努力的吗？
“他有個比记录魔法更好的记录场景的想法。”
“吼！”
卓戈一激动没绷住，强大的威压笼罩整个房间。
尤诺感知豁免鉴定失败，陷入恐慌。
只见他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蹭着向后爬，没爬出几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额，我不是故意的，”卓戈有点尴尬地挠挠头，“玩具店嘛，总要点惊喜，你说对吧。”
好在体型小了叫声不大，房间隔音效果还不错，不然楼下得倒一片。
一人一龙把尤诺挪到沙发上。
“啪啪——”
“吼？（要不再打重点？）”
“那你来。”
“吼！（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那算了还是我来。”
“啪！”
“让你小时候抢我玩具！”
“啪！”
“让你在我衣服上涂夜光药剂！”
“吼。（这人谁？和伱这么大仇。）”
“啪！”
“我亲爱的哥哥呀，呼，打得我还有点累。”
“吼？（啊？）”
终于，尤诺悠悠转醒，只觉得两侧脸颊火辣辣得疼。
睁开眼，恍惚间看见两颗龙头，一颗是毛绒的，一颗好像是真的龙头！
“啊！”尤诺尖叫一声滚下沙发，还不忘喊一句：“艾莎你快跑，我拖住它！”
哥哥还是关心自己的，有点小愧疚，于是艾莎伸手向旁边一指，说：“你脸是他打的。”
最终，尤诺被按在沙发上冷静下来。
“也就是说，你真的是卓戈玩具店的店长。”
艾莎点头。
“而卓戈玩具店的幕后老板真的是红龙卓戈。”
艾莎再次点头。
“所以你为卓戈工作，现在想把我的项目介绍给他。”
艾莎用力地点头。
尤诺揉了揉脸，感觉世界观受到严重冲击。
“介绍下你的项目吧。”艾莎说。
“你问的还是……”尤诺有点不敢往卓戈的方向看。
“他问的，直接说就行，他能听懂。”
于是尤诺把他的一整套理论以及各种猜想，还有现在缺少的东西都讲述一遍。
中间艾莎睡过去三次。
尤诺十分擅长在使用生僻词的同时通过从句套从句把几个词能说明的东西变成像这句话一样的长难句。
是个水论文的好苗子啊。
不过卓戈大致听懂了，他要做摄像机。
由于这世界科技还处于蒸汽阶段，所以使用的不是光电转换，而是用魔晶石进行光魔转换，本质上都是将光信号转换为另一种可处理的信号。
甚至还一步到位，直接是彩色摄像机。
“那现在存在最主要的问题是？”
“整个装置没法持续运行，现有的魔力供能装置都会受到魔晶震荡影响，需要想办法让供能端主动调节。”
“那直接让魔法师供能不就行了。”
卓戈想象一下画面，以后的摄像师都有个魔法师拎根线跟在后头，又多了个就业岗位，哥们真是个提高就业率的小能手。
“那样不行的，生物体内的魔力本身就存在波动，会与魔晶石产生干扰。”
“等等，你说了生物对吧。”
“是的，只有生物能主动调节魔力，没有生命的……”尤诺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话的是头恶龙。
一想到这里，思路豁然开朗，他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许兴奋，“理论上讲，有意识的亡灵也可以。”
“来吧，先去拿样机和工具，然后带你见见龙岛特产。”
半小时后，两人一龙出现在混居区。
尤诺显然有些紧张，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听说里面到处都有危险。
一位兽人前来迎接。
“Lok'Tar Ogar!”
卓戈微微点头，养兽人就是为了这一嗓子。
由这位兽人带路，混居区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关窗的关窗，封门的封门，路过的狗都夹起尾巴缩到墙角。
来到一大片门上涂着一抹红色的房区，这里是卓戈从属在双塔城的大本营。
中央的屋子里，地精辛104依旧穿着它整洁的正装，领着一列亡灵等候多时。
“主人，都准备好了。”
“很好，”卓戈转头对艾莎说：“让他挑一个吧。”
尤诺的工作效率可比他说话高多了，很快就把整套设备挂载到亡灵身上。
“可以测试了。”
拍点什么呢？卓戈想了一下，对辛104说道：“把托托传过来，让她记得带上个顺手的悠悠球。”
一阵光芒闪过，半精灵托托出现，手里拿着蝶舞，还没上市的下一代悠悠球。
见到这阵仗，托托心里也发慌。
怎么了这是？自己每次吃员工餐都吃三份被发现了？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那个亡灵身上的奇怪装置是什么？难道是什么奇怪的仪式要炮决半精灵助兴。
“测试就拍悠悠球教学片吧。”卓戈发话，既然总要拍点东西，不如拍点能产生价值的。
“那我店里的工作……”托托弱弱地提问。
“先暂停，全力配合尤诺，就是这个人类，争取拍出一整套悠悠球教学，给你开店里的三倍工资。”
以卓戈对托托的了解，她贪财程度与龙有一拼，工作能力和收入正相关。
在几次尝试后，亡灵便熟悉了摄像机的操控方式，就是供能端捅灵体里看上去有些邪典。
第三纪元852年6月9日，历史上第一部影片拍摄完成，总时长3分20秒，内容为半精灵托托展示悠悠球如何睡眠及回收。
很快，一张契约摆在了尤诺面前。
“辞职跟我工作吧，你目前的唯一任务就是优化摄像机，需要更便携，适应更多种工作环境，更长使用时间，需要任何助手可以告诉辛104，他会为你找到。”
尤诺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也许那个研究院的工作比恶龙更可怕。
摄像机的诞生比卓戈预期早了几十年，心情大好。
传统的剧院们，准备好接受挑战了吗？
第15章 盗版
幻术魔晶石比放映机还要便捷，不仅能存储影像，还能直接投影播放，甚至不需要什么固定的介质。
随着悠悠球教学一部部产出，原本并不常用的幻术魔晶石被收购断货，幻术师人才缺口很严重。
为了生产幻术魔晶石，卓戈安排艾莎前去校招，学弟学妹能拐来多少算多少。
然而幻术师每届就那么一两个，有的还转专业跑路了，不得已，只好把目光投向泛滥的咒法学派和塑能学派，做幻术魔晶石难度不高，培训一下就行。
这两个学派一个学院的毕业生就有上千人，其中不少人当初认为学这些好就业，学完才发现对口岗位虽然多但是不够，只好转投他处。
事实证明，就业形势这东西有延迟，上学时看什么火学什么可能吃亏。
不过也有永远下水道的学派，比如死灵学派，有用，但不受待见，也许这学派里大多是调剂来的倒霉蛋吧。
虽然从其他学派拐了人，但是培训也需要时间，在原料无法供应上的空档，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提供了帮助。
克雷格少爷。
为了由他出演的克雷格奥法风暴教学短片能广泛传播，提供了一大批幻术魔晶石。
让克雷格家族囤货居奇的计划破产。
卓戈亲切地称这种行为为崽卖爷田不心疼。
不过那之后好多天都没再见到他，可能被禁足了吧，祝他平安，经济流通需要他这种钱多的傻子。
卓戈当然不满足于小短片，摄像机的优化进度很快，眼看就要达到商用水平，可至今还没想好拍个什么长片。
他决定读一读正经报纸，看看能不能蹭上什么热点新闻。
“圣迪诺教皇宣称获得神启。”
“今日第一条铁路建成通车，从双塔城到达圣山最快只需25小时。”
“洛曼帝国与维里安国联合军演……”
标题都太正经了，鉴定为新闻学学得不怎么样。
店里最近恢复了刚开始抽盲盒时的热闹景象，一是因为店外搭了凉棚，循环播放悠悠球教学短片，很多买不起幻术魔晶石的孩子会聚在那里。
二是益智玩具解密悬赏吸引了很多好事者，毕竟一金币的奖金真的很吸引人，而且给了成年大朋友们来玩玩具的借口，“不是不务正业，是来挣钱的！”
“成功！9分59秒！快记上，第一个还原魔方的是双塔城守护·防御法术之王·红龙……”
“要点脸吧，”艾莎无情地制止了正在欢呼的索伦，“多少也算个人物，至于拼个魔方给自己上六层加速术吗？”
“那怎么了，加速术不是我自己的本事吗？”
艾莎翻了个白眼，他一个传奇法师天天没事干的嘛？
店外又传来喧闹声。
“我的悠悠球才不是假的！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我回去告诉老师！”
“噗，冒牌货，只知道找大人，有了悠悠球也没人愿意跟你玩。”
“我不是冒牌货！啊！”
没用的生活小知识，如果实在好奇尖叫女妖是怎么叫的，在大街上随便找个没变声的小孩欺负一下，就能知道了。
又有孩子吵起来了，艾莎赶紧前去查看情况，千万别打起来，不然家长一到又是大麻烦。
所谓店长，就是玩具店里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顶着穿透耳膜的尖叫声，艾莎找到这群正在产生噪音的小朋友。
“发生什么事了？欺负人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哦。”
“她玩假的悠悠球，快把她的球没收，以后不许来玩具店！”
“我的才不是假的！”
“就是假的！”
“就是就是！”
“不是不是！啊！”
艾莎觉得应该让卓戈赔自己一笔听力损失费。
“都不许吵了，谁再吵托托老师就不教他怎么玩悠悠球。”
还是托托的名号好使，现在她在城里的孩子眼中的地位相当崇高。
终于安静片刻，艾莎得以拿过那个被指控为假的悠悠球。
是火力银电，上周才推出的新款，看起来和店里的没什么差别。
保险起见，她搭线做了次弹射，这是她为数不多会的招式了，出现的幻象也是正确的。
应该就是店里卖出去的球。
“你为什么说这是假球呢？”艾莎问最先提出质疑的那个男孩。
“她才买不起火力银电呢，如果不是假的，那就是她偷的！”
说的还挺有道理，这个球现在很贵，不是造价贵，是人为定的高价，为了确保这个目前剧情里最好的球持有量不高。
她又仔细观察起悠悠球的每个细节。
规格是对的，材质是对的，图样也是对的，哪里有问题呢？
等等，这个符文？
她盯着轴承上的符文看了许久，是她设计的结构没错，但刻印的笔触与她的习惯有细微差异。
这是另一个幻术师仿照她的符文又做了个刻印模板！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火力银电除了不是卓戈玩具店出品以外，和正版的没有任何区别。
艾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阿克莱特玩具店，尤其是那个叫哈坎的。
可仔细一想也不对，他们就在街对面，要是卖假球早就发现了。
她先安慰好两个孩子，告诉小女孩她并没有买假货，只是店里不要的残次品被人捡走倒卖，告诉姐姐从哪里卖的，店里会送给她一个新球。
又再告诫小男孩，维护玩具店是好的，但不能对其他小朋友那么凶，以后遇到这种事告诉姐姐就好，也送了他一个印着江海队标志的收纳袋。
啊，心累，照顾孩子容易吗。
不一会儿后，盗版火力银电送到了卓戈面前。
卓戈倒是不惊讶，他还以为早就有盗版了呢。
整个双塔城近两个月卖出的玩具一大半都是悠悠球，专利又不保护玩具设计。
只是之前出现的都是打擦边球，没有直接蹭火力少年王热度的，那些最多算跟着卓戈玩具店喝汤，但现在这个是真想伸筷子在碗里抢肉。
那必须重拳出击。
一声令下，卓尔小队就位。
卓戈再三叮嘱：“查出这个悠悠球是谁做的，不要急着动手，千万不要急着动手，我们现在是正经生意人，不是你先把手弩收起来，找到人后，等我处理。”
黑夜是属于卓尔的时间，次日清晨，一份报告送到卓戈爪里。
“伟大的卓戈，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目标的父母，妻子，三个情人，五个孩子，请下达命令吧。”
“都说了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你追踪他全家干嘛。”
艾莎眼睁睁看着一头龙对着一队卓尔说他们是正经生意人，有毛病吧，不说正不正经，连人都不是啊！
卓戈翻开报告。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性人类，“拉古·库尔曼，药剂商人。”
第16章 学新闻学的
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卓戈知道，这是放线菌的屁。
眼前工厂高耸的烟囱吐着白烟，不是乐刻五，是高温水蒸气冷凝。
燃料燃烧还挺充分的，不好从环境污染上做文章。
卓戈拿出小本本，一页上写着“搞垮那个卖药的备选方案”。
把第一行的“营销个环保少女”划掉。
没错，眼前工厂的所有者正是拉古·库尔曼，做盗版悠悠球的人。
他的底细已经被卓尔扒得清清楚楚。
从某种角度上讲，还挺传奇的。
小时候在街头长大，还混过帮派，负责跑腿带货的任务，因此结识了一个欠了赌债的德鲁伊，开始合伙做卖假药的生意。
缺德但是不完全缺，卖的药是那种没什么用但也没啥坏处的。
攒下一些钱后拓宽业务，走私，倒卖残次装备，印盗版书，什么都干，生意越做越大，在蒸汽机工业化后押注药剂工厂，直接起飞。
不过赚大钱后还是忘不了那些灰色小买卖，直到现在盗版了悠悠球。
一位卓尔从阴影中现出，“工厂内部已经摸清，他本人是名五级游侠，雇佣了四名护卫，两個野蛮人，一个武僧，一个术士，最高的只有九级。”
“那还等什么？赶紧拆工厂啊！”艾莎的语气中充满兴奋。
“那好啊，你去吧。”
“我哪能拆工厂。”
“你是恶龙我是恶龙？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暴力呢。而且你跟来干嘛？”
“看卓戈火烧药剂厂啊！”艾莎两眼放光。
卓戈翻了个白眼，这倒霉孩子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总想破坏点什么。
动武不在卓戈的备选方案里，首先这工厂也是不少工人衣食之所系，真毁了会波及太多无辜。
其次索伦还帮了自己的忙，在人家城里搞暴力活动不太合适。
而且他还很眼馋工厂里的技术和设备，不说制药，做的悠悠球就和正版没区别，如果能把工厂搞垮再收购，悠悠球生产就可以转移到这里，地精劳动力也能空出来。
卓戈看向小本本上的第二条，“整个大丑闻”，这里药剂如果被发现有问题，可不是鞠躬道个歉就能了事的。
这家药剂厂最主要生产的是治疗药剂，占总产量七成，也是市场需求量最大的药剂种类。
此时，另一位卓尔从阴影中显现，是位女祭司。
“治疗药剂配方，在专利局注册的文件还有研发时的实验报告都找齐了，有发挥空间的地方已经整理好。”
“辛苦了。”
卓戈先打开配方。
“配方中有塔罗果，最常见的用途是动物饲料，嗯……准备找人写文章，先记一下主题，‘治疗药剂中含有塔罗果，目前出售塔罗果的多为饲料商家，商家表示不建议人食用。’”
接着拿出实验报告。
“研发过程中尝试过地狱犬血，但后来被淘汰，嘶……再记一条，‘震惊！治疗药剂的诞生竟与地狱有关，是否存在安全隐患？’备注下题目里一定要加震惊。”
最后翻阅起专利局的文件，不得不说，专利局还是很严谨的，饶是常搞阴谋诡计的卓尔都没找出什么问题。
可卓戈的阅历岂是这些地底精灵能比，他把文件从头至尾翻看好几遍，终于发现了漏洞。
“不良反应写的是尚不明确，那我们就这么写‘谁来还民众一个真相？治疗药剂存在未知副作用！’注意写的时候别把专利局带上。”
对于自己的成果，卓戈十分满意，少说得了地球上营销号八分真传。
想了想又补充道：“找几个研究院挂闲职又缺钱的人，头衔越难听懂越好，让他们在文章里加几句观点，内容要模糊。”
所谓“学新闻学的”至高境界，给你看的都是真的，但是是有选择性的真的。
这几篇文章要传播出去，让那些没受过营销号洗礼的人看了，一看一个不吱声。
简直比给老年人推销保健品还容易。
艾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都哪跟哪啊？为什么一件事到了卓戈嘴里，听起来就完全变样了，这以后报纸还能不能看？
而卓戈并不满足，光用文字唬人效果还不够强，必须整个更有爆点，更有噱头的事吸引所有人的关注，然后同时再把这些文章都放出去。
怎么弄个大新闻呢？
在卓戈思考的同时，工厂外聚集起一大群人，他们身上穿着动物皮毛简单缝制的衣服，戴着鹿角，犬齿项链之类的饰品，手拉手把工厂大门堵住，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语言。
随着他们吟唱，大量飞鸟聚集，形成舞动的鸟群。
有一说一，视觉效果还挺渗人。
“去看一下那些人在干什么。”
卓戈吩咐下去，卓尔隐匿身形，遁入阴影。
十几分钟后，便返回卓戈处。
“是一群抗议工厂生产治疗药剂的德鲁伊，他们认为蒸汽设备是对大自然的忤逆，会受到大地的惩罚。”
懂了，环保魔怔人，没想到双塔城的版本还挺领先。
“不过工厂那么多，这个药剂工厂也不是最大的那个，为什么要来这里抗议。”卓戈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他们反复提及治疗药剂，属下推测可能是因为利益冲突，他们身上的图腾是孢子结社的，而孢子结社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菌类制作的治疗药剂。”
“德鲁伊不是都厌恶城市，崇拜自然的吗？怎么现在做起生意来了。”
“据说他们崇拜的自然神明出了问题，所以融入社会换取资源。”
嘴上都是教义，心里全是生意。不如以后都来信他互联网神骸，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消费。
“那他们抗议的内容呢？”卓戈继续追问，也许他能用上。
“大概说机械生产的治疗药剂是以消耗灵魂为代价，使用者会变为行尸走肉。”
还挺能编的。
等等，使用者会变成行尸走肉？卓戈突然发现他的大新闻有着落了。
治疗药剂几乎所有人都用，喝治疗药剂会感染，代入感简直拉满。
把德鲁伊吓人的故事给变成影像，到时候他们肯定也会帮忙造势，宣发都能简单不少。
那场景放到哪呢？
对，最近第一条铁路通车了，既是热点新闻还是狭窄空间，完美灾难惊悚片配置。
“去问一下尤诺，摄像机优化得如何，咱们有大事要干，是时候拍出这世界第一部魔影长片了！”
第17章 圣山行
“《圣山行》，这是什么？”
蒸汽火车旅行号的包厢里，艾莎好奇地看着卓戈写在纸上的东西。
“剧本。”
“剧本？你要创作戏剧？”
“不是，但差不多，是拍魔影用的。”卓戈写一行停半天，魔影剧本还是要比儿童漫画难不少，哪怕心里已经有了大致剧情，填充成剧本也让龙头大。
“所以你要用摄像机拍舞台？”艾莎想了想她看过的舞台剧，感觉装进魔晶石里效果不会太好。
“不用舞台，要在实景下表演。”
“像真的一样？”
“像真的一样。”
《圣山行》自然就是《釜山行》的改编版。
原作讲述了男主带着女儿前往釜山看望妈妈，然而丧尸危机意外爆发，在火车上与其他初识的同伴一起竭力求生的故事。
属于丧尸类型片中较为优秀的一部，剧情虽然有点套路，但套路使得好催泪效果依旧明显。
更何况双塔城的居民们还从未见识过商业类型片的套路。
保证效果拔群！
地球上的丧尸片是经过很多年发展才被大多观众接受，然而这个世界并不需要这种铺垫，因为这里真有丧尸，死灵法师人数可比幻术师多不少。
不过还是有不少剧情细节要调整。
最重要的就是把原片里丧尸危机爆发的原因改掉，从生物公司原料泄露改成库尔曼药剂厂的药剂是死灵法师的阴谋。
不要小看影视作品的威力，你知道《疯狂的石头》里一句“班尼路，牌子”对班尼路的伤害有多大吗？
再者市场上并不是没有其他治疗药剂，只是价格比机器生产的高一些，如果把药剂厂的名声弄烂，消费者自然会选择替代品。
其次还要解决战力设定问题。
丧尸片始终存在一个问题就是里面的军队为什么战斗力那么低。
按理说人变的丧尸在军队面前应该没有任何抵抗能力，顶多在刚开始爆发时造成一点混乱，然后被现代火力割草。
而这世界就更夸张了，高级职业者一个個都是人形高达，初级职业者起码也是李三光克里斯的水平，谁怕丧尸啊。
怎么圆回来呢？
有了，越强的人参加过的战斗就越多，使用过的治疗药剂也就越多，所以全都感染了，剩下的只有普通人。
至于为什么火车上没有一开始就满是丧尸，因为职业者都用传送，所以车上没有职业者。
圣山作为教会圣地，使用自己的治疗方式，所以没受到治疗药剂影响，还使用魔法构装搭建起防线，作为剧情的终点。
天才，本龙实在是天才。
下一步是各种想办法把脏水往药剂厂上面倒。
男主的职业从基金经理改为药剂厂的原料供货商，通过原料判断出药剂厂有问题，但为了利益选择隐瞒。
而整个剧本中最招人恨的纯粹利己主义者常务，改为药剂厂的管理人之一，为了赚钱选择与死灵法师合作。
再给治疗药剂从制作，服用再到尸变的过程拍个《梦之安魂曲》同款快速剪辑，势必要把它和毒药画上等号。
最后让他有点纠结的就是要不要修改原作的结局。
原作虽然一路上都很惨，结局最终孕妇与小女孩被军队救下，算是给悲剧按上了个令人宽慰的结局，圆满，但不够有冲击力。
当年电影上映时网络上还流传着另一个版本的结局，就是军队将两人视为感染者击毙，很有冲击力，但他这么拍教会估计要来找麻烦。
不如折中一点，来个开放式结局，画面最后停止在构装发现幸存者，等待上级命令的时刻。
是死是活随观众怎么想，可能会被骂，不过讨论热度一定拉满。
他需要热度。
“为什么？”一旁的艾莎看着剧本草稿已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下面呢？下面没有了吗？她们结局到底怎么样了？”
“额，这就是结局。”
“结局？这怎么能是结局！”艾莎满脸不可置信，哪有这样的戏剧，和她听过看过的都完全不一样，连主角最后的下场都不写明白，还停在最紧张的关节。
“故事，这只是个故事，没必要这么在意故事的结局，留白也是一种美不是吗？”
卓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于艾莎的反应心里还是很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还只是文字，文字的优势在于留下想象空间，不在于短时间内的感官冲击。
等《圣山行》成片，视听效果叠加，他都能想象到群情激奋的样子。
对结局发展持乐观悲观两种看法的人吵得不可开交，就会有更多好奇的人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愤怒的情绪总需要一个宣泄口，最合适的除了魔影拍摄团队，就要属库尔曼药剂厂了。
不要高估大多数人的理智，哪怕明知影片里是假的，愤怒也会冲昏头脑，代入现实里的饮料厂。
不知道库尔曼承不承受得住。
最好是承受不住。
桀桀桀……
“全部车厢已经拍摄完了。”尤诺领着个全身捂得死死的高个子钻进包厢。
当然，那是个亡灵，兼摄像机。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拍火车还有车站，尽可能记录下每个细节。
正式拍摄时肯定不能找辆真火车，那就需要他搭建出个拍摄地，争取一比一还原。
哪怕是让幻术师做幻境，怎么也得要个参照物。
也多亏铁路系统刚诞生，各种规则制定得都不是完善，没有安检，既不验证身份，也不限制物种，卓戈和摄像机才得以上车。
“呜——”
蒸汽火车响亮的鸣笛声划过旷野。
已经进入圣山范围。
“哇！”艾莎与哥哥兴奋地扒着窗口，好奇地望着远处蔚蓝色的山峰。
圣山，没有其他定语，全大陆唯一一座被封圣号的山，教会的圣地，也是知名度最高的景点之一。
不过卓戈没什么兴趣，他又不是没来过这，上次来意外烧了个神殿，害他倒了个大霉。
何况这地方还充斥着和那张十一环卷轴接近的味道，闻起来就幻痛。
还不如继续研究他的“是恶龙就下一百层”。
小游戏计划第二弹。
不过现在恶龙卡在画面顶端的尖刺上无法动弹，到底是哪出bug了呢？
还没等他捋完铭文，画面突然崩溃。
什么情况？
他试着重新启动，然而毫无反应。
直觉告诉他和圣山脱不开关系。
怎么个意思，合着圣山就是个防止带薪拉屎的厕所，安了屏蔽器是吧？
第18章 卓戈影视基地建设计划
“这个岛真的只卖十金币？”
艾莎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位胖胖身材，留着卷曲胡子，眯缝眼，笑得几乎把“我有个坏主意”写在脸上的商人。
自打从圣山回来后，卓戈就开始筹划建设影视基地，用来拍摄《圣山行》以及后续可能的很多影片。
城里寸土寸金，龙岛又离得太远，物色来物色去，找到了这座双塔城西南，距离港口五海里的小岛。
当与这座岛现任所有人沟通时，便得到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价格，十金币。
并不是她有钱了，膨胀了，连十金币都不当回事儿了。
而是对于一座面积超过十五平方公里的岛来说，这個价格实在便宜得过分。
都不够克雷格定两套悠悠球！
看商人迫切的样子，似乎还有降价的空间。
“当然只卖十金币，我从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骗过人，您大可以去城里打听，我不敢说生意做得多大，信誉肯定有保证。”
商人一边擦汗，一边紧张地瞥向太阳的方向，晚霞如锦，浸染天边。
艾莎望着这座岛，地势很平，海拔最高处估计也不到一百米，除了树木作为海岛来说有些少，看起来光秃秃的，似乎也没什么缺点。
“您决定好了吗，不瞒您说，我也是急于用钱，不得已才以这么低的价格出售这座岛，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商人越说越急，频繁看太阳，只见日光就要没入海平面。
注意到商人的反常，艾莎想出如何弄清楚他在隐瞒什么了。
“不如带我在岛上仔细转转吧。”
“不用了吧，这岛上也没什么好看。”
“可我要是看看觉得满意就买了呢？”
“那我明天带您仔细看看这座岛，不如今天就先回去吧，天都快黑了，也看不清楚什么。”
“我会照明术。”
“不是……”商人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余光瞄着船，身子想往那边蹭。
刚要迈步，就顶到卓戈的龙角上，
还没等商人辩解什么。
“唼——”
远处的阴影里传来声刺耳的啸叫，不知是什么生物发出来的。
艾莎看向商人，歪了歪头，仿佛是在说“现在你该交代了吧。”
看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商人一股脑地都交代出来。
“这座岛确实是属于我的，但是岛上存在一个寇涛鱼人部落，每到晚上就会从地洞里出来，我在这座岛上什么都建不了，也没法种东西。”
商人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没有组织冒险团来驱逐这个鱼人部落吗？”艾莎问。
按理说这是商人第一时间会干的事，他们可不讲什么物种保护。
“不允许啊，这群寇涛鱼人在双塔城建立前就在这里，它们是原住民，我们才是后来者，政府要求保护原住族群，所以，我能走了吗。”
“可以。”
得到艾莎同意，商人撒腿就往船的方向跑。
“等下。”
听到背后传来声音，商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艾莎抛过去一个袋子，“十金币，你也可以去城里打听，我不敢说生意做得多大，信誉肯定有保证。”
商人捡起钱袋，连滚带爬躲进船里。
“所以，咱们要怎么接管这个岛？”艾莎问卓戈。
“当然是把鱼人杀一大半，留一小半，留下的关进动物园供观赏，等看腻了画块保护区让它们凑活住，再设立个感恩节感谢它们让出这座岛。”
“哈？”艾莎没跟上卓戈的思路。
“嘻嘻，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干那么畜生的事情。”卓戈没想到萨顿王国还真挺文明的。
“吓我一跳，所以到底怎么办？”
“你去喽。”
“啊？我打鱼人？”
“会赢的。”
艾莎盯着卓戈红彤彤的大眼球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怎么赢啊？”
卓戈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传送阵，新学会的，方便随时摇人。
一阵光芒闪过，卓尔小队出现。
“伺候艾莎小姐更衣，照着海之母的形象打扮。”
众所周知，来自幽暗地域的生物脑子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寇涛鱼人属于尤其不正常的那一类。
它们对于宗教十分狂热，但又搞不太清楚这世界真有什么神祇，于是它们开创了一个很新的赛道，自创神祇。
其中地位最高的是位叫海之母的神。
虽然很难理解为什么，但是海之母作为鱼人造出的神，却是人类女性形象，肩上披着贝壳，长着小龙虾脑袋和爪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域外邪魔。
不一会儿，头上被扣了个龙虾壳的艾莎重新出现，说话都带着回音，“能不能解释一下我们要干什么？”
计划是这样的，卓戈准备安排一出戏，就叫无名岛鱼人遭难，海之母降世临凡。
幽暗地域生物小知识，将那里任意两种智慧生命配对，两者之间十有八九有仇。
恰好，现在他手下有一队精英卓尔精灵战士。
所以，将由卓尔佯攻鱼人部落，危难之际艾莎扮演的海之母登场，并召唤出传说中的恶龙卓戈，一举击溃来犯的卓尔。
————————
夜色渐浓，正是寇涛鱼人活跃之时，三两成群出来觅食。
“看这个贝壳，我昨天捡到的，多好看啊。”一位鱼人正在炫耀它的收藏。
同伴羡慕的眼神让它十分满足，继续吹嘘道：“这一定是伟大的海之母穿戴过的贝壳，你看，她多亮。”
鱼人将贝壳高高举起，借着月光，焕发斑斓的颜色。
“咻——嗒——”
手上的贝壳突然消失，被一支弩箭钉在地上。
转头看，阴影中走出几个高挑的身影。
是卓尔！
要保护部落！
鱼人握住长矛，正欲向前冲锋，远处的卓尔倏地消失，一眨眼出现在面前，还没等它刺出长矛，胸口一凉，刀光已至。
一股巨力推着它向后飞去，重重砸到沙滩上。
诶？竟然没死？
眼看同伴被踹倒在地，鱼人来不及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起身向部落狂奔。
“大祭司！卓尔，有卓尔！”
鱼人祭司注意到沙滩上的骚乱，作为部落里的智力担当，很快意识到它们不可能是那些卓尔的对手。
但他并不畏惧，因为他有伟大的海之母护佑。
口中念念有词，舞动节杖，开始进行自创的祭司仪式。
然而卓尔比它想的还要快，未等仪式完成，已经闪现到身前，短刀直取心脏。
啊，伟大的海之母啊，您难道要抛弃自己最虔诚的信徒吗？
祭司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短刀迟迟未到。
发生什么了？
它紧张地睁开眼，却看见刚才的卓尔慌张地藏入阴影，向远处遁走。
“吼——”
一声恐怖的吼叫，天空中出现一头红色的巨龙，展开的双翼遮挡住月光，口中喷吐赤红的火焰，将卓尔驱逐得四散奔逃。
随着巨龙降落，一个令它激动到无法呼吸的身影从龙背上走下。
人类的躯体，龙虾的头颅与爪子，肩披梦幻般的贝壳。
是祂，是伟大的海之母。
所有鱼人一同拜倒在地，匍匐着不敢直视神祇。
“这头红龙是我的使者，将与你们一同建设这座海岛。”
啊，海之母的声音也是那么美妙。
直到祂乘着巨龙消失在海天交际，祭司才从地上爬起来，所有鱼人都呆呆地望着海之母离开的方向。
祭司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为执行神谕，它可以毫不犹豫献出生命。
只是心中隐隐有一丝疑惑，为什么海之母的使者，会是一头喷火的龙？
但它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不该妄加猜忌伟大的海之母，祂本就该无所不能。
第19章 老相识
明明已经洗了很多次，艾莎还是觉得自己的头发有股腥臭味。
肥皂用了，发油用了，碱液用了，甚至试过奇奇怪怪偏方，头发都洗分叉了，但那股虾油混着虾脑的味道依然挥之不去。
没有人发明种专门用来洗头的东西吗？
为了盖住这股味道，她斥巨资79银币买了瓶名贵香水喷在头发上。
不能说这钱花得没用，确实有香味，就是现在香臭香臭的，十分诡异。
在导师家的会客室里，艾莎与卓戈正等着芙琳·乌曼女士下课回来。
他们的计划是把芙琳拐来给《圣山行》做幻术特效。
虽然剧情的主要场景都在车里，但也有几个大场面，这些超出了艾莎的能力范围，只能来请传奇幻术师。
是的，二级幻术师艾莎的导师是位传奇幻术师，这倒不是什么师门不幸，毕竟艾莎怎么说也得了零点三分真传。
主要是幻术师实在稀少，师资力量严重匮乏，在世的几百个幻术师里有一多半都是芙琳教出来的。
不过艾莎觉得这个计划不太现实，芙琳富到离谱，跟随她学习时各种珍贵的魔法素材想用就用，据说家里的收藏连萨顿王族都比不上。
卓戈惯用的金钱开路在这肯定行不通，以导师的智商装神弄鬼也骗不到。
要怎么说服她来拍这個听都没听说过的魔影呢？
芙琳喜欢画，卓戈也准备了一幅让艾莎送给她。
那幅画艾莎看过，根本看不懂，就是堆七扭八歪的线条，像小孩子的涂鸦。
这样怎么能打动芙琳女士呢？
打动不了她，幻术就没人做，魔影就拍不好，卓戈就赚不到，那谁来给她升职加薪啊……
相比操碎了心的艾莎，卓戈看起来似乎更加紧张。
先在会客室里走来走去，然后用头磕柱子，最后甚至嚼了墙角花盆里两片叶子。
“你在干什么？侍者已经盯着你看半天了。”艾莎悄悄问。
“你说我用戴个面具吗？”
“哈？”坏了，已经开始答非所问了，这头龙不会疯了吧。
“她应该认不出我来。”
“谁？”
正在这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一位身高接近一米九，皮肤洁白，金发披肩，面容姣好如同没有尖耳朵的精灵的女士，踩着气势十足的步子进来。
是芙琳·乌曼女士回来了。
艾莎急忙起身行礼。
“哦，这不是亲爱的小艾莎吗。”与略显侵略性的外表相反，芙琳十分和善，甚至记得每一位学生，包括学艺十年才学到二级的倒霉孩子。
“这位是？”芙琳看向正往艾莎身后躲的卓戈。
“额，我的宠物亚龙。”
“是吗？”芙琳似乎来了兴趣，几步走到走到卓戈身前，俯身盯着龙头看。
“老师？”
“嘘——”
芙琳双手一拽，抓着卓戈的前爪把他拎了起来。
哪怕是缩小后的卓戈体重也有一百二十多斤，被像拎小孩一样拎起，果然法师是个很强壮的群体。
芙琳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突然说：“卓戈瞒着我和什么东西生亚龙了？”
有情况？
艾莎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不对！”芙琳注意到卓戈那熔岩一样的眼球，“你不会，就是卓戈吧？”
卓戈不说话装哑巴。
芙琳继续揶揄：“难道说无妄的天灾，远古红龙，卓戈，为了混进城，把自己变小了吧，呦呦，原来真有龙活这么久学不会变形术呀！”
卓戈终于憋不住了，“吼！（我只是没有尾巴不会保持平衡罢了！）”
“那你变一个。”
“吼！（挑衅没有用！）”
“那就是不会，没关系，小小的也很可爱，我不介意。”
艾莎惊讶地发现，尽管卓戈全身上下都是红的，但是脸还可以变得更红。
“吼！（要你管啊！出生时连蛋壳都吃不利索的金龙。）”
“那也比不上您呐，给我学生当宠物，那伱得叫我什么啊？”
艾莎震惊中，她听到了什么？芙琳女士是金龙！
“吼！（谁是她宠物了！你这个被假画贩子骗几千金币的龙族之耻！）”
“那又是谁捡块玻璃非说是翡翠，还狡辩说现在的工艺做不出好玻璃。”
“吼！（龙族之耻！）”
“彼此彼此。”
艾莎眼睁睁看着两头龙像小孩一样对着吵来吵去，互相揭短，逻辑之严密堪比你是猪，反弹，反弹无效……
正要想办法怎么缓和一下两龙之间的氛围。
芙琳突然将卓戈抱住，语气温柔起来：“好久不见，还以为你死在神族手里了。”
“我没那么容易死。”
艾莎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迷茫，不是，明明是我先来的。
几分钟后，会客室里恢复平静。
“所以你们来找我是想让我用幻术拍个叫……”
“魔影。”
“好的，魔影，和记录法术差不多？”
“能记录的内容是法术的几倍，而且在哪里都可以放映。”
芙琳手指敲打着椅背，考虑片刻后说：“很有意思的想法，但是对于一头金龙来说一切东西都有它的价码，不是吗？”
这就是金龙讲理的地方了，他们收了东西真办事，要是转行前的卓戈，东西留下，人也得拿钱才能赎回去。
卓戈示意艾莎把画拿出来。
艾莎有点尴尬，在她看来这幅画完全拿不出手，不好意思地递过去。
芙琳接过画，第一眼觉得是什么孩童的游戏之作，纸上只有枝枝杈杈的黑色线条，和颜色略浅的曲线。
但又有种奇怪的吸引力，那些简单的线条仿佛有水在流动，黑色的枝杈也不存在的水面分割成植物与倒影。
很微妙的感觉，正是因为画面的简洁，似乎表达出更多画的内容，与现在常见每个细节都精心打磨的画法完全不同，但又意外得灵动。
“这幅画叫什么？”
“新柳残荷。”
“残荷？”
芙琳怔怔望着画纸出神，抬手释放出幻象，会客室的地面变为一片荷塘。
随着她手掌转动，幻象中的时间飞速流逝，盛开的荷花经过秋冬，花消叶残，在早春与抽芽的柳枝交相呼应。
与画纸上的线条如出一辙。
“这幅画是谁画的？”
“吴冠中。”
“吴冠中？好奇怪的名字，是其他大陆的人吗？”
“也许是吧。”
“这种画叫什么？”
“写意。”
“写意，写意……”芙琳若有所思，作为名画收藏家，她也学过美术，只是从未见过人这样画画，或许她应该试试。
“好吧，我会帮你们拍魔影，如果你能找到更多吴的画，我们可以一直合作。”
“合作愉快。”
这当然不是吴冠中的原画，只是卓戈对他的模仿。
创意难在从零到一的过程，后来者总是容易许多。
卓戈仿作这幅画给芙琳，是想加速这世界美术从写实到抽象的过程，这对以后游戏会用到的美术设计很重要。
毕竟不能什么都由卓戈亲自来做，个体的文化优势带不来最终的文化胜利。
也许今天种下的写意的种子，会在未来长成撬动神明的力量。
第20章 城里路子最野的剧团
“快起床，玛琳，剧团的马车已经在等咱们了。”
劳尔走进卧室，拉窗帘，开窗户，掀被子一气呵成。
“可以再睡五分钟吗？”玛琳揉揉眼睛问。
“当然不行，你忘了是你自己想要去试镜魔影的，去晚了可就轮不到你了。”
“好吧爸爸。”玛琳委屈巴巴的起床，离开被窝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几分钟后，劳尔抱着玛琳冲出家门。
“抱歉，大家久等了。”
“没关系，混种巨兽团不会抛弃每一名同伴。”驾车的半兽人瓮声瓮气地说。
虽然听起来很像一个雇佣兵团的名字，但他们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剧团。
只不过同行们大多不承认他们就是了。
因为他们的成员什么种族都有，兽人，半精灵，地底侏儒，甚至还有位负责出演各种特型角色的变形怪。
而且也没有受过学院派的表演教育，方法都是在村镇里演出时自己摸索出的。
剧评家和大剧院都认为他们有辱戏剧这项“高贵的艺术”，不允许混种巨兽团在双塔城的剧场登台。
但是今天他们等来了期待已久的机会，卓戈玩具店正在招募演员，出演魔影《圣山行》。
劳尔觉得，既然是一家玩具店找演员，城里的那些大剧团总该看不上了吧。
卓戈玩具店的名字他听过，悠悠球城里的孩子几乎人手一个，现在都传到郊外了，听说火车上也有专人把悠悠球推销给各地游客。
前几天他还见到有人边走路边玩什么东西，由于太过专注直直撞到树上，玩的好像叫魔方，也是卓戈玩具店的。
他觉得生意这么好，每月怎么也能赚好几金币吧。
那得是多大一笔钱啊。
直觉告诉他虽然这家店没排过剧，但肯定很有新意，这是他们的机会。
“爸爸，魔影是什么？”玛琳因为要进城，小脸上满是兴奋。
“额，应该和戏剧差不多吧，他们的招募要求里写着有剧团经历优先。”
“哦，那肯定很没意思。”在玛琳的印象里戏剧都又长又难懂，剧情也老套，都不如她给拉多编的故事。
什么，拉多是谁？
拉多是她最好的朋友，一条大黄狗，她讲故事时的最佳听众，如果不在吃完粑粑后舔她就更好了。
马车沿着郊外的小路向双塔城驶去，两小时后，一行人来到矢车菊街。
精美的建筑与他们身上打着补丁的旧衣服格格不入。
劳尔从没来过这条街，这里的消费太高了，随便买点什么就够他们父女几個月的生活费。
卓戈玩具店外排满了人，与他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劳尔有点尴尬，他是以玩具店排戏剧肯定没多少人来为由，才说服剧团的同伴们一起来参加试镜的。
“你看，那是紫百合剧团的人吗？”
劳尔顺着同伴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群人聚在店外，胸前都别着紫百合徽章，那可是城里最好的剧团之一。
坏了，本来还想能不能搏到个有点戏份的角色，现在希望要落空了。
店外的凉棚下一位半精灵正在统计报名信息，手边摆着个小钟表，每过几分钟就要嘟囔句：“一铜币，又赚了一铜币。”
来都来了，也不能看到紫百合剧团就退缩，劳尔过去填报名表。
看到混种巨兽团的人员配置，半精灵变得热情不少，仔细给他们介绍需要填写的信息。
然而劳尔越写心越凉，报名表上前面的人都来自各个久负盛名的剧团，不只有紫百合，天鹅城堡，牧马人，几乎城里排得上号的剧团都来了。
这还哪里轮得到混种巨兽团，本来想演不上主要角色，配角也行，这么看连龙套都都抢不上，多半要白跑一趟。
怎么会这样？
桌上有可报名角色的介绍，还有对应的薪酬。
看过一遍后，立刻就知道角色竞争为什么会如此激烈了。
连只有几句话戏份的角色都有三金币的报酬，这里说魔影又不需要像戏剧一样演很多场，演好一次记录下来就行，那这玩具店也太有钱了！
试镜的地方就在一楼，摆放玩具的架子已经被撤走，空间很开阔，中间摆着很多假人，最里面几张书桌后坐着几个人，应该就是试镜的评审。
劳尔垫着脚尖往里看，评审好像是两位女士，一位很年轻，一位稍年长，还有一位是，那是条亚龙？
团里的半兽人紧张得一直擦汗，腿抖个不停。
“你怎么了？这么紧张干嘛，选不上就选不上呗，全当积累经验。”
“不是，是那条龙，还有那个人，很危险，太恐怖了，我们快跑吧。”
“啊？”劳尔觉得莫名其妙，“连玛琳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
“不一样，这不一样，我的直觉很准的。”
正在劳尔安慰他时，年轻的评审叫出下一位试镜者。
“天鹅城堡剧团，于连。”
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叹。
劳尔也听过这个名字，天鹅城堡剧团的当家男演员，近几年出演的剧目全都大获成功，听说有贵族为了捧他一掷千金，他肯定是冲着男主角来的吧。
于连浏览完剧本片段，先做了套热身运动，摆好拳击的架势，开始他的表演。
“停！”
才过了不到半分钟，艾莎就叫停于连。
“伱没打过架吗？”
“我当然学过，我的拳击教练是城里最好的，实战演练也从不缺课。”
“让你演的不是演练，是实战，你面对的是死灵法师的邪恶造物，是没有理智的狂暴丧尸，你在这过家家呢？重来。”
于连心中不忿，他从十二岁登台，得到的评价从来都是夸奖，这小女孩竟然说他在过家家？
要不是看在钱和芙琳夫人的面子上，他早就直接骂回去了。
芙琳夫人甚至没正眼看他？
一定是她太困倦了，如果她认真看，一定能感受到他表演中的魅力，还轮得到那小姑娘说话。
于连调整好心态，重新摆好架势，再次开始表演。
“停！”
这次叫停得比第一次还快。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不明白什么叫生死危机，这么做作演给谁看呢？”
“这叫戏剧表演，你究竟看没看过真正好的喜剧，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于连终于忍不住，呛了回去。
“我有说这是戏剧表演吗？或许你那套做作的腔调舞台喜欢，但在我这不需要，下一位。”艾莎的语气很轻蔑。
“那你是什么都不懂，不要以为傍上哪个有钱人，出钱给你圆戏剧梦你就了不起，呸！你让芙琳夫人评价一下，我的表演到底优不优秀！”
于连越说越激动，芙琳夫人肯定会支持他的，她来看过多次天鹅城堡剧团的演出，一定是欣赏他的魅力。
想到会有人支持，他来了底气，艾莎看上去不是贵族，那就一定是靠身体上位，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都不干净，你凭什么这么羞辱我？
于连一上头，甚至骂了起来。
“没眼光婊……”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突然喉咙一紧，发不出声音，紧接着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是感官幻术！
芙琳夫人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对……不……起……”
于连几乎是从嗓子缝里挤出道歉，但芙琳夫人无动于衷，反而指了指艾莎。
于连只感觉眩晕越来越强烈，跪倒在地上，冲着艾莎想道歉，已经完全发不出声，在视线完全变黑之前，恍惚看到艾莎点了点头。
忽然，氧气重新涌入肺中。
劳尔看傻了。
原本高高在上的于连像条丧家犬一样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呼吸重得仿佛要把肺给呕出来。
“下一位，混种巨兽团，劳尔。”
劳尔回头看了看快抖成筛糠的半兽人，他的直觉果然是对的。
以前演不好顶多被轰下台，今天在这演砸了，不会没命吧？
第21章 表演流派的诞生
劳尔一手拿着剧本，另一只手不停地擦汗，肉眼可见那几页剧本在抖个不停。
艾莎觉得有些好笑，出言安慰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们又不会把你怎样。”
劳尔干笑两声。
完全没有说服力好吧，于连还在角落里抽搐呢！
他努力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到剧本上。
之前报名时抱着反正过不了，不如试试主角的心态，他试镜的也是男主角。
为了防止串题，每位试镜同一角色的演员都会抽一个剧本片段。
就像刚才于连抽到的是在车站里与丧尸肉搏。
他抽到的情景是男主角一行人被丧尸追到安全的车厢前，里面的人始终拒绝开门，同伴为了拖延时间牺牲自己，最终门被砸开后男主暴怒地打倒带头拒绝开门的人。
需要他表演的是最后打人并质问对方的片段。
愤怒，怎么表现愤怒？
现今主流的方式是给角色划分类型，再给不同类型的每种情绪和行为制定标准。
这套方法发展得越来越极端，以至于演变成评价演员演得好不好，是看表演有多符合标准，而不看是否真实，是否有感染力。
他不喜欢这样。
从刚才叫停于连的表演来看，几位评审显然也不喜欢这样。
要比谁符合标准，混种巨兽团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天鹅城堡的龙套演员。
他要按自己的方式来，按被城里的演员讥讽为不成体统的野路子来。
“开始吧。”
劳尔最后重复一遍台词，放下剧本，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代入角色。
愤怒，什么会让他愤怒。
女儿遭遇危险，不是意外，是因为有人给她带来了危险。
眼前的假人好像不再是假人，而是刚刚让他女儿陷入危险的人。
劳尔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不对，这样的愤怒太单薄了。
主角，我，刚刚经历生死逃亡，疲惫，对于其他人同意关门的不解，对于他们冷漠态度的失望。
还有什么呢？
为了拖延而牺牲的同伴，没能把握住救下同伴的可能。
不甘。
是啊，不甘。
愤怒的表象，也是在掩盖自己无能为力带来的痛苦。
劳尔的神色变得狰狞又复杂，目光盯着假人，但又没聚焦在假人上，甚至于有些空洞，像是在审视自己。
他一拳将假人打倒，紧紧攥住衣领。
突然的爆发让围观的人群都不自主地退后半步。
第一句台词是发泄般的嘶吼，“为什么关门！为什么！”
停顿片刻，只有粗重的喘气声，让现场的氛围更加紧绷。
“自私的杂种。”咒骂中带着无力感。
“本来都可以进来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他意识到现在愤怒的无用。
“为什么？”愤怒与悲痛交加，嘴唇止不住颤抖，最后的质问如此苍白，仿佛他才是那个被一拳打倒的人。
表演结束，现场陷入寂静。
围观的人们都被这一出给震慑住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表演，甚至无法判断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但无法否定的是，他的表演绝对比其他人更有冲击力。
劳尔从代入角色的状态中出来，现场的反应让他心里发慌。
到底好还是不好给個说法啊？
“啪啪——”
掌声响起，是卓戈。
在他给予肯定后，芙琳女士与艾莎也跟着鼓起掌。
混种巨兽团的同伴们反应过来，连喊加口哨地捧起场。
卓戈十分满意，在看了整上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表演后，终于有个让龙眼前一亮的。
看劳尔完全沉浸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个体验派的。
“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劳尔先生，”艾莎代发言，“现在这个角色属于你了，恭喜你。”
“呼。”
劳尔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得到这次机会后会异常兴奋，无论所谓的魔影成功与否，主角的酬劳已经足够他改善生活，至少能送玛琳上个好学校，不要再过他这种四处漂泊的日子。
不过真的拿到角色后，心里的想法就更多了，自己的表演方式终于得到认可，突然产生一种使命感。
他要把这个角色演到最好，还想要魔影大获成功，想要他的表演被更多人看到，他是名演员，他渴望名誉。
“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
“先不用感谢，旁边那个正在爆哭的小丫头是你的女儿吗？”
劳尔回头看，玛琳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激动。
小脸已经哭花了，她知道自己的爸爸有多么不容易。
劳尔把她抱起来，摇晃着安慰。
“想问一下，”艾莎突然说，“您的女儿有兴趣表演吗？”
在被异界学院派浮夸表演折磨了几个小时后，卓戈决定转换下思路。
拒绝那些知名剧团的演员，尽量找合适的人本色出演。
不是那些演员不专业，反而是太过于专业，只是这里的专业发展方向与魔影的需求完全不匹配。
又因为他们基本功太扎实，都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权衡之下只好放弃。
既然专业的选不了，那只好找能本色出演的人。
体验派到最高境界，就是完全融入角色之中，达到本色效果。
那不如跳过体验这步，直接找符合角色的演员。
地球上有些这样的作品，里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演技碾压一众搭戏的明星，因为他只是在扮演自己。
转换思路后，自然就盯上劳尔的女儿。
连与主角培养父女感情这步都省了。
因此下午的招募成果好上不少，尤其是混种巨兽团，贡献了数个角色。
半兽人出演爱妻猛男，他以前打过地下黑拳。
地底侏儒出演乞丐，他刚来地表时真要过好几年饭，
变形怪出演药剂厂管理人，不过他不是因为经历符合，单纯是由于他能变成拉古·库尔曼的样子。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只在前来试镜的人中挑选。
老姐妹角色直接从从属里找了对四十年地精闺蜜；原作中棒球社团的角色就去施法者学院请法术躲避球社团；列车长就更简单了，旅行号休假中的列车长前来赚外快。
可惜萨顿王国还没发展到政治正确的版本，不然就凭《圣山行》现在的演员阵容种族丰富度，各种奖项不得追着发。
演员确定之后，就是给每个角色确定造型，为了增强贴近生活的真实感，除了变形怪以外，其他人都是在自己的日常形象上做微调。
与此同时，卓戈影视基地岛传来消息，场景搭建基本完成。
第22章 谁来扮演丧尸
卓戈做了一支超大狼毫笔，用来给影视基地的大门写名字。
虽然毛是从豺狼人身上薅的，与黄鼠狼毛差距有点大，但都是狼字辈的，凑乎着能用。
没想到来双塔城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恢复原本体型，是为了题字。
把笔放进颜料桶里一蘸，很久没用毛笔了，先在地上练练手。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天道酬勤……
把中年企业家最喜欢在办公室里挂的字写了一遍，手感还可以。
十分巧合的是，龙语文字也是方块形表意文字，写起来有种汉字的亲切感。
屏息凝神，在墙面上写下一行字。
“这是什么意思？”艾莎仰着头朝卓戈喊。
“竖店影视城。”
果然又是个听不懂的名字，真是太意外了呢。
艾莎双手比作喇叭状，用力喊道：“不能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吗？”
“你不懂，这叫仪式感。”
卓戈倏地一下缩小，在习惯小体型之后反而觉得原样不方便了，哪哪都进不去。
题完字，该去验收影视城的成果了。
计划中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建完，不过鱼人族帮了大忙。
本来只有卓尔负责设计，地精和兽人负责施工，但鱼人看到他们干活后，就高喊着什么“为了海之母”冲上来搬砖。
并且用绝对的工作量弥补上了智商的不足。
每天工作十六小时，没有休息日，不需要报酬，甚至连管饭都不用。
其努力程度卓戈看了心里都有负罪感，怪不得以前的统治者喜欢搞宗教，这剥削起来眼看赶上奴隶制，被剥削的还感恩戴德。
为了不让鱼人们把自己累死在工地，最后还是艾莎又扮演了一回海之母，当然，这次的虾头处理过，没有腥味。
她以海之母的名义命令它们和兽人一起吃饭，每天增加休息时间。
《圣山行》的场景主要有三个区域，分别为一比一仿建的车站，室外铁路与火车，还有最主要的车内场景。
之所以要一比一建车站，是为以后做准备，卓戈打算等整座岛都建完后，把所有拍摄过的场景都改为游乐园。
到时候游客可以在车站里体验被丧尸群追杀，想想就刺激。
铁路上的火车只有個壳子，毕竟蒸汽火车现在还是尖端科技，不太好弄来，拍摄的时会有一队兽人在里面推着车跑。
主要用于拍摄的车内场景是几节独立车厢，两侧都可以卸下，方便摄像机走位。
技术含量最高的是独立车厢外的魔晶幕墙，用来给芙琳投射幻象，模仿火车运行时窗外的景色。
所有车厢都放置在岩洞中，由照明术控制光源，可以模拟通过隧道时的黑暗。
比卓戈想象中还完善。
那么现在就只剩一个问题，丧尸们由谁来演。
原作里扮演丧尸的是专门挑选过的群众演员，经过长时间培训。
由专业舞蹈老师设计动作，不同体型，年龄，性别，变异状态的丧尸都有区分。
棒国虽说抽象了些，但对于文艺作品认真的态度很值得学习。
至少他们那的明星收入不会到一天208的程度。
而卓戈这里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了。
设计动作这件事就找不到人做，丧尸妆也是个问题。
目前的化妆技术和道具都不达标，可以理解，洗发水都没有的世界哪来那么多种化妆品。
现在想到的解决方案有两种，不过都有点问题。
可以用幻象覆盖演员，但是人数少就罢了，大量丧尸同屏场景哪怕是芙琳来做，也不能保证成功率。
或者直接找几个死灵法师，真的召唤些丧尸出来，绝对真实，不过演员们的安全问题不好保证，哪怕不出事，心理创伤也是创伤，演员里还有孩子呢。
怎么办呢？
卓戈，艾莎，芙琳，尤诺围坐在一张桌边，大眼瞪小眼。
“说说吧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沉默。
魔影这东西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谁都没有经验。
就在卓戈准备改掉剧本里大规模尸潮的画面时，尤诺弱弱地举起手。
“我知道有些人也许合适。”
————————
尤诺带着卓戈在难民聚集区里穿行。
这里的景象与混居区，贫民窟完全不一样，后者只是脏乱，前者则绝望得多。
几根木条支起来，盖块布就能当家，里面的人身穿破麻袋一样的衣服，形容枯槁，隔几米就能看到有人倒在路边。
每个人都是在安静地等待死亡。
“你竟然对这里这么熟悉？”卓戈有些好奇，尤诺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与难民聚集区的画风都不一样。
“我在这里租过房子，”尤诺没什么好隐瞒的，“这的价格只有学校宿舍的几分之一，穷有时候比死还可怕，他们说这里人身上的病会传染，那不是真的，不然我早就该死了不是吗。”
他带着卓戈来到聚集区的最深处，一大群人泥塑般坐在地上，毫无生气。
他们肤色惨白，血管突出，眼睛灰蒙蒙的，活像群丧尸。
“蒸汽诅咒的最后阶段，教会是这么称呼这种病的，”尤诺介绍，“全是最勤劳的工人，接触蒸汽机越多，越容易得这种病，不过我不相信，肯定有人搞鬼，他们不想看到蒸汽机发展。”
难道说就像限制魔法一样，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也被限制了？
不过这些暂时不是卓戈要考虑的事情。
“你确定他们能来当演员。”
“当然能，给钱就行，哪怕自己以后用不上了，他们的家人也需要。”
“不，我的意思是他们能完成剧本里需要的动作吗？”
“这是幸运灵药，”尤诺从包里拿出个小瓶子，“他们最需要的东西，虽然病到这个阶段喝下去也不会有好转，但是能很大程度缓解痛苦。”
“所以你要……”
“让您看看他们的行动能力。”
尤诺举起瓶子，摘掉瓶盖，脆弱的“泥塑”们发出震动，一个接一个起身，朝尤诺的方向挪动。
步伐越来越快，但肢体已经难以操控，挣扎着，爬行着，纷纷以诡异乖张的姿势向这里涌来。
卓戈知道这些快要熄灭的生命对他造不成威胁，但还是感觉有点紧张。
他仿佛看到了尸潮，活的尸潮。
第23章 片场
深夜，一片寂静中，传来车轮压过石板路的声音。
四只狮鹫拉着车，在矢车菊街飞奔。
驾车的是一位棕红皮肤的光头，头不自觉地垂下，打着瞌睡。
雾气弥漫，连狮鹫也看不清道路。
忽然，前方出现一个深红色的物体，狮鹫避之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咚！”
车体从那东西上碾过，轮子重重砸在地上，这车没有什么悬挂系统可言，强烈的颠簸下，驾车的人惊醒，急忙拉住缰绳。
先是紧张地环顾四周，街上一个其他人都没有，才松了口气，提起车上的油灯，去查看刚才究竟撞了什么。
手里握着棍子以防万一，一步步挪到事发地，用灯照亮，是头红色亚龙，伸棍子戳了戳，没有反应。
他赶紧返回车上，驾车离去。
街道恢复寂静。
雾气愈发浓重。
突然，倒在地上的亚龙开始抽搐，幅度越来越大，直到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站起来。
双眼惨白，血管凸起，亮出了獠牙。
“卡！”艾莎举着喇叭喊。
现场的照明术随之亮起，芙琳驱散掉现场的烟雾和卓戈身上的幻象。
棕色光头，当然，就是索伦，牵着他的狮鹫一路小跑返回来。
语气兴奋地说：“导演，怎么样，我觉得我的表演还有些欠缺，刚才回来的时候又有了新的感悟，不如我们再拍一遍……”
远处，场务托托小声问尤诺：“他不是传奇法师吗？你们怎么把他骗来拍的？”
“没骗，”尤诺一边指挥亡灵摄像机一边回答，“我们就和他说了可以撞卓戈，然后他就来了，相当积极，车自备的，听说那几只狮鹫还是王室赠予的，平时都不舍得当坐骑。”
托托无语，自从被卓戈收编后，强者的世界就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
本来以为这些强者都是严肃冷酷的，结果一头远古龙，一個传奇法师，把她对强者的敬仰消磨了大半。
那个以前没见过的传奇幻术师也不太正常。
随身带个小本本，只要有空闲就在上面画画，画的东西她完全看不懂，要么是一坨乱七八糟的线条，要么就拿笔往上随意甩墨点。
果然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这段戏最后还是再拍了一条。
不是为了满足索伦撞龙的愿望，主要是卓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
没想到演戏还挺费劲的。
本来原计划是随便撞个普通动物，能告诉观众有个随时会引爆的剧情危机就行。
这里又没有动保组织，动物在片场死就死了，正好给剧组加餐。
然而卓戈非要把自己在剧情里弄死，说这叫彩蛋，致敬一个他很喜欢的导演。
最终大家商讨后，把他安排在此处。
这也是需要在双塔城内拍的最后一场，接下来所有人就要前往本世界的第一个影视基地——竖店。
其他演员已经在一周前上岛，进行简单的培训，学习使用拍摄过程中需要用的各种工具，以及适应和一堆连着摄像机的亡灵待在一起。
整个混种巨兽团都被卓戈打包带来，除了几位主演，其他人充当群演并负责处理各种杂务。
干杂活的还有学院法术躲避球社团的同学们，本来他们的戏份一天就能完成，但纷纷选择赖在岛上干活，可以不要工钱，给开张实习证明就行。
“《圣山行》，晶石7，第35场，12镜，第6次，开始。”
随着托托打下场记板，全场工作人员行动起来。
这场戏是男主，半兽人，躲避球手得知亲人们被丧尸围困在一节车厢的厕所里，前去营救的第一部分。
拍摄难度很高，一场戏就用到几十位演员，还与丧尸潮单纯追人不同，需要与主角团打斗，走位要求很高，镜头还要拍出运动感。
半兽人一马当先，起身飞踹面前的第一个丧尸。
“停。”
才做完第一个动作，拍摄就被叫停。
“打斗动作看起来太假了。”
卓戈有点烦躁，这已经是第六次拍同一个镜头了。
与其他场景简单的文戏不同，这场戏每重新开始一次都有不少前置准备。
不过半兽人动作畏手畏脚也能理解，毕竟面对的丧尸演员都是实实在在的病人，谁也不想他们在拍摄过程中出事。
怎么办呢？
要不只能改动作了，把动作幅度都改小一点，更好控制。
但那样就会严重削弱紧张感，看起来更像“做戏”。
也有补救的办法，就是加入大量的快速剪辑，弥补本身动作力量感的缺失，好莱坞给基本功不好的演员拍动作戏经常这么干，乍看起来很唬人，但经不起细瞧。
这时候有个什么成家班，甄家班出身的动作指导就好了。
犹豫之时，那位负责被踹倒的演员找到艾莎，语气中带着恳求，“让那位半兽人先生用力就行，我能承受得住，没问题的。”
神色中看得出他认为是自己耽误拍摄，并为此感到愧疚，害怕失去这份工作。
自卑的人总是习惯将错误归因于自身，道一些没必要道的歉。
“其实可以找索伦，他的学生也行，”芙琳看出卓戈的为难，“你的计划好像从不以魔法为出发点，如果是怕演员受伤，给他们加上防护法术不就行了。”
“额……”
卓戈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能怪他的魔法知识过于缺失。
还是幼龙的时候，他学吐息就比其他龙慢，甚至试过在胃袋里存可燃液体，嘴里再叼个打火石，实现化学喷火。
卓戈的吐息为什么只有两口一度成为幼龙们眼中的未解之谜。
当然，在芙琳面前该嘴硬还是要嘴硬。
“我其实早就想到了，考考你的呀。”
两小时后，一位索伦手下急需学分的学生抵达竖店。
给每个有挨打特写镜头的演员上了层透明护盾后，效果立竿见影。
这种护盾是完全覆盖在身体上，甚至被打击产生的肉体形变都会保留，但就是不造成伤害。
从视觉效果上看，绝对拳拳到肉，这是地球成熟电影工业都达不到的表现力。
十分不科学，可是很魔法，卓戈怀疑这世界的人头上其实都有个隐藏血条，护盾没破就是攻击生效但不掉血。
同时这位学生还带来了另一样好东西，留声魔法，收音效果暴打地球上各种现场收音设备。
据说是战争期间因为窃听需求提高，留声法术开始疯狂迭代，现在用来拍魔影，异世界军转民了属于是。
在防卫魔法的帮助下，效率大大提高，耗时不到一个月，拍摄工作就进入尾声。
第24章 拍摄结束
“《圣山行》，晶石16，第83场，36镜，第1次，开始。”
劳尔抱着玛琳竭力狂奔，前方是正在加速的火车，身后是难以计数的尸潮。
在几近跌倒之前，将女儿与半兽人的遗孀送上火车，自己也爬了上去。
然而疯狂的丧尸抓住了火车的栏杆，一只，两只，无数的肢体堆叠在一起，编织成拖拽在火车后蠕动的丧尸菌毯。
劳尔压榨自己最后的力气，踩踏着丧尸紧抓的手。
手松开的那一刻，成群的丧尸因为惯性滚动，挤压，搅在一起，混合成腐烂衰败的肉卷。
“卡！”
艾莎喊停的那一刻，早已准备好的兽人小队快速进场，将叠在一起的演员们一一分开。
这是《圣山行》拍摄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最危险的一场戏。
大量演员叠罗汉，被车拖行，安全很难保证。
护盾可以解决与地面间摩擦的问题，但是人与人之间相互挤压还是有可能窒息。
地球的拍法是使用大量假人放在人堆中间，再通过后期制作扣掉穿帮的部分。
这就涉及到幻术的盲区了，它只有增加东西的说法，没有把已经存在的东西隐藏的能力。
幻术师想要让人看不到某个物体，一般是直接对目标的感官施法，可拍魔影又不能隔着魔晶石对观众放幻术。
最终还是动用了好多卓尔战士，凭他们十点起步的体质，完全不怕压。
好在剧组成员并不抵触与卓尔合作，混种巨兽团本来种族就乱七八糟，丧尸演员们自己就是长期被抵触那个。
拍摄时，丧尸演员在前，卓尔演员跑在后面不露脸，凑人头，在抓车时镜头给手部特写，卓尔放技能冲到前方，并垫在下面，之后的演员压在上面就行。
虽然听起来挺离谱的，但整个过程意外顺利，卓尔们不愧训练有素。
卓戈仔细检查过这段影像后，示意艾莎没问题。
“《圣山行》的拍摄到这里就全部完成了，感谢大家的奉献。”
“喔！”
“太好了！”
“把城里的剧院比下去！”
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劳尔难掩激动，已经三十好几的年纪，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
而与兴奋的混种巨兽团不同，来自难民聚集区那些人恢复了木讷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刚才扮演丧尸时狂躁的样子。
他们知道自己该回去了，与那些未来充满希望的演员不同，他们只是接了個活，给家人多留下点遗产，仅此而已。
没人会在意他们，唯一的结局就是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安静地等待死亡。
卓戈注意到这群人的低落。
出于好奇，他问过这些人所谓的蒸汽诅咒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说是蒸汽机带来的灾祸。
至于这个说法是从哪里传出的，自然是教会。
简直写满了阴谋的味道。
也不是他对教会有偏见。
好吧。
他是对教会有偏见，一群宗教魔怔人聚在一起，能干出什么正经事。
所谓的蒸汽诅咒，到处都是疑点。
为什么是长期接触蒸汽机的人，按理说蒸汽机不可能导致这样的情况。
就算是这世界科技树点偏了，机器真有问题，那么那些工厂的老板，明明也要频繁接触蒸汽机，看上去一点事没有。
而且教会宣称这种诅咒有传染性，但岛上没有新增任何一人变成这样，与尤诺的说法相符。
城里却又是一人发病等于一群人发病。
“辛104。”卓戈准备调查下这件事。
部分原因出于同情这些天来共事的演员们，还有大部分原因是，教会要是真把蒸汽机给弄没，他计划中需要的很多东西就造不出来了。
“我需要最近几次蒸汽诅咒爆发的时间和地点，以及这些地区的贵族和大商人在干什么。还有，把城里最好的医生找来，看一下有没有可能治愈。”
数据不会骗人，总能从数据变化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吩咐完任务，卓戈回到自己在岛上的临时房间，拍摄完成的魔晶石都已经被运送到这里。
他打算先把样片粗剪出来，看下效果。
如果说曾经的游戏策划身份和现在的剪辑师有什么联系的话，只能说都是很擅长熬夜的职业。
用了一整晚，卓戈把大约三小时长的样片剪完。
尽管还缺很多东西，比如配乐，部分需要补充的音效，还有镜头衔接，多余的内容等等，但已经可以放给自己人看了。
次日，卓戈，艾莎，芙琳，尤诺挤在小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画面。
“啊！”艾莎尖叫出声。
尤诺随即不情愿地掏出一银币，交给卓戈。
一人一龙在开始放样片前对赌，艾莎尖叫一声尤诺输一银币，全程没吓到卓戈输一金币。
现在已经发展成尤诺工资回收计划了。
样片放了一半，艾莎尖叫十三次。
她自己也没想到，明明拍摄期间作为名义上的“导演”，她全程都在，现场看起来没那么可怕，谁知道镜头记录下的画面这么吓人。
真的会有人喜欢花钱看这种东西吗？和花钱找罪受有什么区别。
然而艾莎自己都没发觉，虽然她害怕地双手捂眼，但手指间留了条缝，边抖边看，越看越上头，标准的人菜瘾大。
直到全片播完，她捂住眼睛不再是因为不敢看，而是汹涌的泪水完全止不住。
“你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好结局……”
这还是反反复复看过很多遍剧本后的效果，很好奇她要是初次看会哭成什么样。
连一旁见惯了太多生离死别的芙琳，也轻轻擦拭起眼角。
“以后再有拍摄这种魔影的机会，我随时都可以加入。”
“一言为定。”主动申请工作的员工，卓戈求之不得。
其实这个故事并不新颖，只是给很多常见的悲剧情节换了套新设定，关键在于优秀的节奏。
就像同一个笑话，会因为语气，顿挫，重音的不同，讲出尴尬与爆笑两种结果。
“你想好在哪家剧院放映了吗？”
“不是哪家，是每一家。”
“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太好，碍于脸面也不会上同一部作品的。”芙琳对于戏剧圈子很熟悉，那是帮时时刻刻想着名誉，尊严的理想主义者。
“没关系，他们会同意的。”卓戈语气中充满自信，他准备好引发轰动了。
第25章 蒸汽与诅咒
卓戈玩具店三楼，一整面墙被覆盖了层黑色的幕布。
前面摆放着一个底色涂黑的木架，上面画着徽记，但中间被掏出一个圆形的洞，刚刚好能塞下卓戈的头。
对面亡灵摄像机已就位。
艾莎竖起大拇指，示意已经准备好了，“三，二，一，开始！”
卓戈左偏头，“吼——”，再左偏头，“吼——”，眨眨眼。
“卡。”
艾莎看了遍拍摄出的画面，怎么突然觉得卓戈还挺可爱的。
这个片头是卓戈印象最深的片头，没有之一，原因无他，小时候等猫和老鼠出场前总得看那头狮子先吼两声。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这個片头是属于哪家公司的，但狮子永远留在印象中。
在给《圣山行》做片头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卓戈制片厂的标志是卓戈，多合理。
片头搞定下一步是片尾制作人员名单。
找了一大卷超长的纸，也染成黑色，然后找专门的抄写员把名字职务写上去。
是的，现在还有专门的抄写员，真的能把字写得和印刷一样，在需求量不大时性价比更高。
只是可以预见，随着印刷技术发展，很快印一张成本也会降低到手写的几分之一，这些抄写员也会因此失业。
也许转职为往不规则物体上写字，比如写船名，或往书法艺术上靠拢会是条出路。
美术界也在摄影技术冲击下寻求变革，从漫画的夸张，简化，到芙琳受影响后对抽象，反写实的尝试。
很急，等他们成功卓戈就有地方找动画片和平面设计人才了。
他也想自己大包大揽，搞出各种艺术形式，但是水平有限，历史从不是某个个体能创造的。
把人员名单挂起来，一端套在滚筒上，用最原始的方式完成了名单滚动。
卓戈厚脸皮地把导演，编剧等等都写上自己名字，反正这世界也没人知道地球了。
艾莎倒是十分兴奋，把自己名字作为执行导演出现那段用记录魔法印在纸上，随信寄给妈妈。
简单的工作做完，真正折磨的在后面。
剪辑。
现在连电脑都没有，更遑论premiere，final cut，剪映都是奢望。
尽管魔晶石里存放的是魔力波动数据，但是没有数据化处理工具，只能用魔力把它切开，再连到一起。
剪辑最符合字面意思的一次。
与之前的粗剪还不同，成片需要精确，但魔晶石里的数据又没法慢放，卓戈只能给自己上加速术。
魔抗高归高，加速上多了龙也麻，最后不得不剪一会歇一会。
正在卓戈把龙头搭在窗户外，缓解眩晕感时，辛104回来了。
“伟大的主人。”一身正装的地精欠身行礼。
到双塔城后，地精是卓戈的从属里变化最大的一个族群，有从地洞里的邪恶野兽变为手搓地精科技的高智商物种的趋势。
“情况如何？”卓戈有气无力地问，他总感觉地面好像在旋转。
“蒸汽诅咒的发病点分布并没有规律，但是这些工厂的所有者基本都与教会关系密切。”
“嗯？”这个答案倒是出乎卓戈意料，在他的猜想里，应该是有人不给教会上供，然后教会手下有个隐秘组织，专门弄不交保护费的人。
“那治疗方案呢？医生们有没有治好难民区那些人的办法。”卓戈继续问。
“绝大部分医生都认为蒸汽诅咒无法治疗，也有几位隐晦地表示不能治疗，教会会定期给他们驱邪，有一部分治愈的病例，所以王室委托教会处理。”
这倒是可以理解，救苦难者于水火，能收获最虔诚的信徒，就是不好说水火怎么来的。
难道教会费尽周章，只是为了扩大点信徒数量吗？
卓戈表示怀疑，想有信徒还不好办，发点鸡蛋面粉食用油，教堂都能排大队。
“然而难民区有一位医生，他表示可以尝试研究蒸汽诅咒，并已经找好了参与实验的志愿者。”
“那很好啊，他需要什么，我们可以提供资金支持。”
“不，主人，他表示不需要资金，只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听到这，卓戈把头从窗台上抬起来，现在有趣了。
他想了想，对辛104吩咐道：“联系兽人卓尔和……”
————————
双塔城下起了雨，落到难民区，形成泥水排泄物腐烂油脂的混合物，散发出医生最熟悉的味道。
“咚咚！”沉闷的敲门声。
他紧了紧鸟嘴面具，戴好礼帽，背上一个大包裹，对屋子里几位病人说：“走吧，来接我们的人到了。”
打开门，两位墙一样的兽人站在那里。
“医生？”
“是。”
“名字？”
“就医生就好。”
“好名字，战斧喜欢，别的人类名字，太难懂了。”
“我们去哪？”
“龙岛。”
“哪个龙岛？”
“龙岛就是龙岛。”
“你的主人是哪头龙？”对于要被带到龙的地盘，医生并没太大反应，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还能再坏到哪去呢？
“卓戈。”
听到这个名字，跟在医生身后的病人惊呼出声。
“别害怕，卓戈是最好的龙。”
“你见过别的龙吗？”另一个兽人插嘴说道。
“没见过，但是卓戈就是最好的龙。”
“你这么说不严谨。”
“战斧的斧子就是严谨！”
“等下，”医生打断要吵起来的两位兽人，现在正事要紧，“有人跟踪吗？”
“当然有，好几个卓尔，在房顶上躲着呢。地精说战斧不够细心，但保护你，战斧自己就能做到！”
不管那个地精是谁，我谢谢他。医生心想。
“那我们出发吧。”
阴雨之中，小船驶出港口。
乘着东风航行两个多小时，天色渐暗，已经看不到大陆的边界。
突然，天际闪白，一息后，雷鸣轰响，与雷声同步的还有道蓝光，降落在船上。
光芒渐弱，从中走出位身穿纯白重甲的战士，手中一柄战锤，镌刻着魔法铭文。
“以女神的名义，主动出来，放弃抵抗，将允许你们获得安息。”
半分钟后，没有回应。
“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愿女神宽恕我的杀戮。”
战士不再等待，举起战锤，一个冲锋，整个船舱瞬间碎裂。
没人？
面甲下，战士的眼神警惕起来，正要走上前观察，却发现海水没过脚面。
漏水了，有埋伏！
战士没有犹豫，立刻拿出传送石，念动咒语。
然而石头闪烁两下，便暗了下来。
他猛抬头，闪电照亮夜空，一个鱼人祭祀站在船头，那怪物手里拿着根短杖，支撑起结界。
禁魔信标？
鱼人手里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级的魔法道具。
没时间给他思考，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冲刺，想要逃出结界的范围。
然而，一只只长着蹼的蓝色爪子扒上船体，所有方向都被鱼人围住。
如果是在陆地上，他有自信突破包围，但这是在海上。
海水已经漫到膝盖，鱼人们并不着急，大海终将会将他吞没。
没有时间了。
战士再次举起战锤，默念祷告，向鱼人祭祀发起最后的冲锋……
第26章 蛛化精灵与架子鼓
卓戈伸爪戳了戳地上的这个倒霉蛋。
已经泡浮囊了，按一下脸还能从嘴里往外吐水。
这帮鱼人太实诚了，让他们把人抓住带回来，没想到连盔甲都没扒掉，硬是扛着这二百五六十斤渡海回来。
而且他们还觉得自己没完成好任务，现在正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忏悔着自己的错误。
“使者大人，我们抓住他的时候本来是活的，不知道怎么死了。”
“对，不知道。”
“可能不会游泳，淹死了。”
“不可能，我托着他的头呢。”
“还给他那个。”
“哪个？”
“就那個，嘴对嘴吹气那个。”
“对，吹气。”
“但还是死了，所以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对，就是不知道。”
“使者大人能不能不要告诉海之母，我们下次一定完成任务。”
“千万别告诉海之母大人。”
卓戈听得头大，自己的从属里好像就没有能正常说话的物种。
亡灵和卓尔半天憋不出一句，地精和兽人开口就是歪比巴卜，现在来了帮鱼人人均碎嘴子。
他将那人的嘴扒开，使劲按了下胸腔，涌出一股黑血。
这就好理解了，还是个死士，多半是随身带毒药，被抓住就自尽。
安慰好这帮鱼人，让他们从地道返回海里。
卓戈玩具店早就不是一开始的三层了，地精卓戈都是打地洞的高手，整片街区地下已经被改造成复杂的地道。
除玩具店外，还与贫民区和竖店的方向相通。
医生和病人们也被藏在地道里，出海的小船只是烟雾弹。
龙岛之所以是个安全的地方，是因为有龙保护，现在龙在地道里，当然就是个安全的龙地道。
至于现在眼前这个教会战士，如果以为自杀就能守护住秘密，那可有点瞧不起龙。
他手下正经法师没有，研究死灵学派的可一点不缺。
召来兽人祭祀，对战士释放死者交谈。
当然死者如果认为施法者是敌人，法术无法生效，好在他应该不知道那帮鱼人是谁派去的。
祭祀挥舞法杖，念动咒语，地上的死者眼看作势要起身，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按住。
祭祀有些诧异，再次尝试释放法术，依旧以失败告终。
“似乎，身体被处理过，无法赋予生命力。”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果然教会能做大做强是有理由的，信息保护工作比杀手组织都严苛。
不过卓戈也不是没有办法，专业的事就该由专业的人来做，恰好，他也认识了解教会的人，不对，应该说是精灵。
卓戈在“善良”阵营恶名昭彰，在“邪恶”阵营那可称得上有口皆碑。
“辛104，架子鼓做好了吗？”
“已经完工了。”
“很好，搬出来，是时候去社交了。”
半小时后，芙琳的居所中。
在卓戈反复请求下，芙琳极不情愿地消耗巨量魔力，将他，架子鼓还有那具尸体传送进幽暗地域。
目的地是一处剧院。
这是家很特别的剧院，规模与萨顿王国最大剧院不相上下，但没有设置一个座位，内部结构完全为声音效果服务。
能称之为剧院，只是因为这里的主人将其命名为复仇者剧院。
空旷的舞台上，巨大的管风琴前，蛛化精灵罗琳正在沉浸地进行表演。
那乐曲诡异，冰冷，充斥着绝望，让听众忍不住产生各种惊悚的联想。
卓戈也不例外。
网盘里的“学习资料”被家长发现；
高考时交卷才发现选择题答题卡没填；
谈婚论嫁时对方开口就要三十八万；
四十岁被公司优化但是房贷还没还完；
女儿带回的男友是黄毛，因为怀孕了所以非他不选……
惊悚，实在是惊悚。
还好现在他已经不做人了。
不得不说，罗琳的技术极强，只是喜欢在乐曲里附带些奇奇怪怪的魔法。
可能是幽暗地域里太久见不到阳光，变态才是这里生物的常态。
“一头缩小自己的红龙，很有创意，”乐曲终止，罗琳转过身，“所以是什么原因让大名鼎鼎的卓戈出现在幽暗地域呢？”
蛛化精灵其实是没有通过蜘蛛女王测试而被转化的卓尔，呈现为一种上半身精灵下半身蜘蛛的状态。
除去少数爱好独特的个体，绝大多数生物都视蛛化精灵为威胁。
卓尔对蛛化精灵的态度则更加恶劣，认为他们辜负了蜘蛛女王。
但罗琳还是成为了卓尔城邦的领袖，完全是因为实力过于突出。
“给你送个礼物。”卓戈回答。
罗琳扫了一眼，说道：“教会的狂热战士，我已经杀得够多了，对于卓戈来说，把死掉的教皇带过来，倒是能称得上礼物。”
“不不，这才是礼物，”卓戈指了指架子鼓，“至于战士，希望你让他开口。”
罗琳本身并不喜欢打击乐，认为其在乐团中能表现的机会太少。
但架子鼓的外形还是充满吸引力。她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设计得十分贴心，整整有八个踏板，连接着不同的鼓，镲，正好用上八条蜘蛛腿。
她立刻意识到它是用来干什么的，如同管风琴一样，凭她自己，就可以实现原本多名乐手才能达成的效果。
甚至可以写出以鼓为核心的乐章。
“很不错的发明。”罗琳的乐器天赋确实很高，尝试着演奏架子鼓，完全没有手忙脚乱，哪怕脚这么多。
“或许你应该来给我的魔影配乐。”
“魔影，那是什么？”
“一种可以让你的音乐被所有人欣赏的载体。”她演奏时的魔力，总不至于通过魔晶石感染观众。
“那说定了。”罗琳丝毫没有犹豫，她迫切地需要听众，正常的听众，至少不是听几分钟就会因为魔力自杀的那种。
“所以代价是什么。”她当然不会以为卓戈是单纯来送礼物的。
“我想与那名战士进行死者交谈。”
“没问题。”如果有人统计大陆上杀死教会成员最多的生物，那一定是罗琳，而且比后面几名加起来还多。
她不明白教会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一定清楚其成员身体上的秘密。
很快解除掉那具尸体上无法灌注生命力的限制。
死者交谈与复活不同，后者是超出九环只属于神的禁术，前者的作用只有问几个问题，还不能复杂。
卓戈整理下措辞。
“蒸汽诅咒是教会散播的，是吗？”
“是的。”
“产生诅咒的设备的所有者与教会合作，是吗？”
“是的。”
“教会想要毁灭蒸汽机？”
“不是。”
“教会想要限制蒸汽机？”
“不是。”
“教会想要垄断蒸汽机？”
“是的。”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战士向后躺倒，走得不太安详。
卓戈现在明白了，教会大费周章地让人对蒸汽机产生怀疑，估计是打算随后把技术据为己有，再推出“赐福改良版”，实现技术垄断。
而那些献祭了自家工厂的人，应该是在纳投名状，以换取未来的利益。
卓戈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魔法其实并非来自神明，而是上古时期的一次“垄断蒸汽机”事件。
不过他并没有和他人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换上一幅嬉皮笑脸的表情。
“能不能把我传送回双塔城，如果我飞回去，应该是赶不上悠悠球大赛，和准备那时放的预告片了。”
第27章 悠悠球大赛
本试着深呼吸缓解紧张，但心还是砰砰跳个不停，拿悠悠球的手在止不住颤抖。
广场上等候着几百名和他一样的选手，年龄，种族，出身，都各有不同，忐忑地等候着评委。
报名时他以为只是个娱乐性质的比赛，悠悠球吗，不过是玩具，能弄出多大阵仗。
然而到了现场，才发现海选选手就数以千计，还有从外地赶来参加的人，城里的大报社悉数到场，全程跟随报道。
据说正赛阶段要在双城竞技场展开，那里足足能塞下五万观众！
为了这次比赛，卓戈玩具店推出了大赛纪念款悠悠球，这款球的收入将会均分给所有闯入正赛的选手。
如果能获得名次，根据排位高低，可以获得从联名配件，专属幻象，到联名球的奖励，也都可以享受收入分成，第一名甚至能得到卓戈玩具店的长期合约。
也就是说，玩玩具能成为一个工作，甚至收入相当可观。
现场观众也不只是看比赛，每位选手表演的间隔都有抽奖活动。
还可以通过座位上的魔导器投票是否喜欢当先选手的表演，会计入总成绩，占10%的得分。
卓戈玩具店的老板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奇奇怪怪的措施的？
以前从没有人想过这样办比赛！
“开始吧。”
手持计分板的评委来到面前。
本认识他，是河畔区小有名气的悠悠球高手，被邀请参加这次悠悠球大赛的正赛，并作为海选阶段的评委。
海选的规则很简单，一分钟时间，自由选择花式，由评委打分，分数超过80直接晋级正赛，低于60淘汰，中间是待定区，在海选结束后根据排名决定是否晋级。
如果出现同分，则根据小分权重进行对比。
本偷偷瞥见过那张小分表，难度，成功率，丰富度，原创性，动作幅度，甚至包括流畅度和编排艺术性，细致到超乎想象。
甚至每個选手的表演都会被摄像记录，方便分数出现争议后，申诉时复查。
比不少办了很多年的比赛规则都严谨。
只是那个摄像有点吓人，瘦瘦高高，全身被皮衣包裹，只露出个头，但那个头是个摄像头！
本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自从球被没收后，他都是偷偷练球，又不敢耽误学习，每天都想尽一切办法挤出时间。
其实他也没想获得多好的名次，见识过那些高手玩球，自己连他们的一半水平都没有。
他参加的是单手线上花式，也是最常见的玩法，除此之外还有双手回旋花式。
漫画里已经出现绳不套在手上的玩法，叫离手花式，不过现在会的人太少，凑不出一个比赛组别。
单手线上花式人多，竞争也激烈。
能进正赛就好。
他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没玩物丧志，学习不会影响，悠悠球也能挣到钱。
放球，搭线，招式一个接一个涌出，当注意力完全集中时，紧张感就会自然消失。
球与线仿佛手指的延伸，动作越来越流畅，他没有高难度，所以一定要保成功率。
“4，3，2，1，计时结束。”评委停下秒表。
本超速收球，如同收刀入鞘，时间刚刚好。
评委在计分板上写写画画。
纸与笔摩擦的沙沙声让本再次紧张，吞了口唾沫，有点不敢面临结果。
“80.2分，恭喜晋级。”
“哈哈！”本一蹦三尺高，冲着场外跑去，“叔叔，我成功啦！我晋级啦！”
“我就知道你能行，你那么聪明。”卡拉曼与侄子一同欢呼。
本当然不是自己来的，哪怕是大陆最发达的城市，治安也不能相信。
“给，”卡拉曼从背后拿出两串红红的东西，是裹着糖壳草莓，“那边地摊发现的新零食，好像叫什么糖葫芦。”
“谢谢叔叔。”本接过糖葫芦，妈妈平时都不让他吃甜食。
轻轻咬下，糖壳碎裂，带着些焦糖的香气，但没有焦化的苦涩，接着草莓的汁水流出，清甜又解腻。
“咱们中午去哪？叔叔。”
没有回应。
“卡拉曼叔叔？”本发现叔叔紧盯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找什么。
突然，他把糖葫芦递给侄子，“这串也给你了。”
“吃太多甜食会蛀牙的。”
“你先到那边的饭店里等我一会儿，我定好座位了，叔叔现在有急事。”
说罢拎起小包跑走。
卡拉曼这次来悠悠球大赛不仅是为了陪侄子，还有项重要任务，要见艾莎。
之前几次去卓戈玩具店找人都不在，只好来大赛现场等，她是正赛阶段的评委。
等了半天，终于被他等到了。
“斯通小姐，斯通小姐！”
艾莎顺着声音方向看，一个人拎着小包正冲她跑来。
身旁的兽人直接拔出战斧。
“没事，我认识他。”艾莎赶紧叫住兽人，她认出那是阿克莱特家的弟弟，生意竞争，不至于让人挨一斧子。
“斯通小姐，”卡拉曼跑到近前，俯身大口喘着气，“我有个玩具设计，想与卓戈玩具店合作。”
“哦？”
几分钟后，艾莎带着卡拉曼来到包厢，卓戈正在那里啃糖葫芦。
“介绍一下吧，你的玩具设计。”
卡拉曼从包里拿出一个陀螺，“这是我从悠悠球里得到的灵感，做出的陀螺，它旋转时可以产生幻象。”
他把陀螺放到地上，用鞭子一抽，旋转的同时，出现头枭熊的幻象。
“陀螺随着转速下降，幻象还会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我设计了几种陀螺的外形，让它们之间的碰撞更激烈，这样就可以陀螺对战……”
卡拉曼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所以你需要的是？”
“我想与卓戈玩具店合作，阿克莱特玩具店没法量产这种陀螺。”
“哦？伱哥哥同意与我们合作？”
“不同意，但这是我的设计，我喜欢玩具，从小到大一直喜欢，我想要我的设计能被更多人玩到，至于谁做，无所谓。”
卡拉曼的表情十分真诚。
每个行业都不缺少这种纯粹的热爱，但也正是因为太纯粹，总是被人伤害。
“既然这样，我们来聊聊细节吧。你有没有想过鞭子的危险性，不太适合孩子。”
“有没有试过在陀螺顶上开卡口，用齿轮结构做一个专门的发射器，链条带动齿轮旋转，直到卡口弹开，陀螺释放。”
“陀螺对战如果不碰撞怎么办，是不是需要一种专门的场地，比如凹面盆，这样他们就一定会向中心聚拢。”
“你想过将陀螺模块化吗？把陀螺分成很多层，可以自由拼装，到底什么样的外形适合碰撞，可以把选择权交给玩家。”
……
艾莎说出了卓戈的一大堆建议。
卡拉曼听得汗流浃背，弱弱地问：“是不是这种陀螺，早就设计好了。”
“不不不，你就是这种陀螺的设计者，卡拉曼·阿克莱特，毫无疑问，我只是提出点建议，当做是我的诚意，合作愉快。”
卡拉曼拉开包厢时，脑子晕乎乎的。
“你其实早就设计好了对吧。”艾莎问卓戈。
“这不重要，文化的繁荣不是一人一龙的胜利，再说，合作我们又不是没得赚，不是吗？”
卓戈回答，他需要越来越多的人才涌现出来。
如果每样玩具都由他来做，先不说有多麻烦，每次都水个十几章也太缺德了。
“看，”他望着竞技场里，“预告片就要开始了，亲手创造一种全新的艺术，感觉如何？”
第28章 预告片
拉古·库尔曼坐在双塔竞技场三层的包厢里，俯瞰顶着烈日入场的人群，心中升起无限满足感。
打开一瓶陈酿十八年的葡萄酒，倒在高脚杯中摇晃，他并不喝酒，觉得那样会影响他判断，但他喜欢闻，檀木，陈皮混合着莓果的味道，那是成功的味道，也是金钱的味道。
“爸爸，看，那是托托老师诶！”年仅八岁的儿子扒着栏杆，眼巴巴地望着下面，“咱们为什么不去下面坐着，那里不是看得更清楚吗？”
“哦，不不不，那是下等人待的地方，你永远也不应该待在那里。”
拉古抚摸着儿子的头，他这么多年的打拼，不就是为了把那些人踩在脚下吗。
就像站在工厂顶层，肆意践踏那些下层的，只能卖膀子力气，唯唯诺诺不敢反抗的工人。
“是最新的火力银电v！”儿子指着巨大幕布上播放的魔影短片说，“我想要，给我买！”
“好，没问题，你要什么都行。”
他很宠自己的孩子，准确地说，他宠爱自己的血脉。
在他的观念里，自己从一穷二白的境地杀出来，证明其血脉具有优越性，他有责任将血脉流传下来。
而继承了他优秀血脉的人，在更好的条件下，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至于那些血脉卑劣的下等人，本就应该被他们奴役。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喜欢悠悠球，他才不会出现在这。
当然，他也很喜欢悠悠球，尤其喜欢盗版悠悠球带来的大把金币。
在他看来，自己凭本事做盗版，那钱就该他赚，卓戈玩具店没能力阻止他，也是他们的问题，活该被欺负。
要是有人敢盗版他的药剂，那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说下等人就是下等人。
幕布上放映的除了各种悠悠球，还有其他的宣传。
这家兵器厂，那家船运行……
直觉告诉他这是门好生意，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项技术给搞到手，比悠悠球难度大不少，但收益一定也多得多。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不惮于做任何事情。
突然，天空都暗了下来。
拉古抬头看，并非乌云遮日，而是法术黑障挡住了竞技场的上空。
好大的手笔！
他心中惊讶，能用法术做到这种程度，要么是一大批高级法师共同施术，要么是有传奇法师在现场。
无论是哪种，都是他招惹不起的力量。
接着，幕布上出现两行字幕。
“圣山行”
“即将上映”
这也是魔影吗？即将上映是什么意思。拉古产生不少疑问。
画面亮起，一辆火车出现。
数万名观众一片喧哗，有不少人认出这是不久前才开通的“旅行号”。
它也需要宣传吗？现在萨顿王国还有谁不知道这条铁路。
接着出现的是火车上的众生百态，游学的校园社团，照顾怀孕妻子的丈夫，带着女儿出行的父亲。
什么时候去车上拍的？这种事不应该早就会被记者们报道出来吗。
那群人遇到新闻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管是什么，先冲上去咬一口。
竞技场里的其他观众显然也以为这些画面都是真实发生在旅行号上的。
甚至有的人开始就着画面吹嘘起自己坐火车的经历。
突然画面一切，出现了治疗药剂的制作过程。
拉古可再熟悉不过这些步骤了。
看到这里，他意识到这些画面可能不是真实的。
如果有人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工厂拍下这些，那可太恐怖了。
画面开始在制药过程与火车之间来回切换，频率越来越快，同时响起急促的鼓声，让观看者也跟着紧张起来，感觉随时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咚！”
一声闷响，一个乘客重重摔在地上，鼓声也同步停止。
寂静反而带来更大的紧迫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个乘客以极其诡异的姿势缓缓起身，直到露出脸的那刻，全场响起倒吸凉气和惊呼但不敢彻底放开的声音。
苍白的瞳孔，暴起的血管，暗红色的血污，根本不是活人的样子。
还未等观众们反应过来，异变的乘客就扑向其他人，急促的音乐再次响起，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一个個超出人们想象的画面闪过。
堆积的尸山，翻滚的尸潮，无数死亡又重新站起的丧尸……
如同恶魔入侵的灾难景象。
从未见识过这般画面冲击的观众们一时无法接受，尖叫声，哭喊声充斥着整座竞技场。
拉古的儿子也被吓傻，两眼发直地坐倒在地上。
有人试图给这无法理解的画面找个合理的解释。
“是亡灵法师，一定是亡灵法师，全是那帮疯子搞的鬼，应该禁止亡灵法术！”
“肯定是恶魔，有人与恶魔做了交易，现在它们来收取报酬，没人逃得掉，没人能逃得掉……”
还有人开始祷告，期望寻求神明帮助。
更有甚者，直接念动咒语，准备释放法术，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魔力阻止，因此陷入了更大的恐慌。
就在现场即将陷入混乱之时，天突然亮了，黑障消散，阳光重新照射进来，驱散掉大多恐惧。
幕布上的画面也进入尾声，出现数行文字。
“如何活下去？”
“为了生存最后的战斗！”
“惊悚灾难魔影《圣山行》”
“一周之后，不见不散”
“敬请期待……”
观众们慢慢安静，他们意识到这和半精灵拍的那些悠悠球短片是同一种东西，并很快开始为自己刚才失态的表现感到羞愧。
拉古回过神来，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也不能保持镇定。
商人的嗅觉让他很快意识到，这东西里蕴含的利益恐怕比自己之前设想的要大得多得多。
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
这些场面究竟怎么完成的？哪怕是最好的幻术师，乌曼女士亲临，多半也做不到。
幕布上出现更多信息。
“卓戈制片厂出品”
“嗯？”
拉古眯起眼睛，这个卓戈制片厂，不会和卓戈玩具店是一家的吧。
本来他还为自己的治疗药剂能出现在里面感到高兴，这个《圣山行》注定引起巨大轰动，他的药剂厂也可以跟着沾光。
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但又能对一款治疗药剂做什么呢？
他一时想不出来。
余光看到另一侧包厢有人在向他招手。
转头看，他认出来是艾莎·斯通，那个在他眼里不敢反抗的，注定下等的玩具店店长。
然而她却微笑着朝他招手，笑容里满是嘲讽。
见他看过来，艾莎笑得更张扬了，把大拇指比在喉咙前，缓慢地划过，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相比威胁，更令人愤恨的是，拉古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防范什么。
她的威胁，到底什么意思？
第29章 牧马人剧团
与周围或震惊或害怕的观众反应不同，霍安·卡尔森兴奋地注视着竞技场上悬挂的巨大幕布。
他看到的不只是魔影预告片，他看到的是表演艺术的未来，是自己的梦想。
作为牧马人剧团未来的继承人，他早就忍受够现在的戏剧了。
而刚才出现的短片则完全不一样。
那里的人看上去不像是在表演，就像是真正发生过。
没有佶屈聱牙的词汇，没有强行模仿的古代贵族口音，没有死板的形体套路，没有一个模子里仿出来的桌面布景……
那些演员竟然允许在表演时说话带有各地的口音。
这在剧院里可都是要挨板子的。
相比之下，虽然只有片段，可《圣山行》更像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木偶。
哦，好吧，丧尸演员没那么活生生，但也很好，完美匹配他对于死灵法师造物的想象，如果现实里不是，那一定是死灵法师的问题。
卓戈制片厂。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他们到底是怎么拍出这样的画面的？
之前他也看过魔影，就是那些悠悠球短片，那时就觉得这项技术未来可期，没想到发展这么快。
两个月前他就试着说服父亲，给牧马人剧团引入这项技术，然而却被批评为奇技淫巧，不走正道。
不行，必须再试一次，牧马人已经是城里三大剧团最末尾的了，不少人认为他们不配与紫百合和天鹅城堡相提并论。
这次不抓住机遇，以后也不可能有机会翻身了。
想到这里，也不打算继续看接下来的悠悠球大赛。
对身边的朋友说：“我突然有急事，先走了。”
没等朋友回话，就一溜烟跑向竞技场的出口，叫了辆马车，回牧马人剧院。
剧院位于塞壬河边，鼎盛时期也是各界名流常来常往之地，现在却显得有些冷清，已经很久没有名利双收的大热剧在这里上演了。
“少爷。”侍从见到霍安从马车上下来急忙行礼。
“我父亲在吗？”
“在书房。”
霍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却看到书房门紧闭，他知道，这是父亲在会客。
里面传来父亲急切的声音。
“这已经是我能给出最高的价格了，你知道的，其他剧团不会为这個剧本付那么多钱的。”
“你真的很需要这个剧本不是吗，看看你的剧院吧，如今上座率有三分之一吗？”
“这只是一时的低谷，但牧马人会克服困难，只要你的剧本，我们不会忘记你提供的帮助。”
“不如这样，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把剧院转让给我，你们还可以在这里演出，剧本也能免费给伱们。”
“你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嘛？”
“这不可能，剧院是我半辈子攒下的心血。”
“那可惜，只能等你的心血流干了。”
书房门打开，一位衣着华丽的人出来，看到等在外面的霍安，还摘帽示意。
而书房里，父亲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近几个月来，他常看见父亲这样。
“父亲，”霍安走进书房，“我知道怎么让牧马人剧院重获新生了。”
“说说看。”他抬起头，挤出个十分僵硬的微笑。
霍安知道父亲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想让他难堪。
“您知道魔影吗？我们学做魔影吧，就先从《圣山行》开始，哦，《圣山行》就是下周要上映的一部魔影，您能想象吗，我从没见过那么真实的画面，我们剧院也可以上映魔影……”
父亲摆摆手，示意让兴奋的霍安先停一下，随后从桌子里拿出一封信。
“看看吧。”
“这是什么。”
“卓戈制片厂发来的邀请。”
霍安打开信，里面写着邀请城内所有剧院放映《圣山行》，越早参与合作的剧院可以获得越高的分成。
“这不是正好吗？他们都邀请了，还等什么，晚了就没有高分成了！”
“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在向整个戏剧行业宣战，逼迫剧院站队，你觉得要是我们放映了《圣山行》，牧马人还能被戏剧行业接纳吗？”
“他们本来就不接纳我们。”霍安因为气愤而破音。
牧马人的崛起之路并不容易，最早他们混迹街头，做滑稽剧表演，而喜剧一直处于行业鄙视链的底端。
直到他们名气越来越大，观众越来越多才得以搬进大剧院，成为名声响亮的剧团。
此后尝试向严肃剧目转型，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导致剧团每况愈下。
后来连看家本领滑稽剧都没法再搏得观众喜爱。
传统戏剧行业从没接纳过他们，只是在牧马人赚得到钱时捏着鼻子认可，并等候着每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得到戏剧行业的认可，已经走了太远，没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父亲的语气中充满无奈。
“那我们就这样等死吗？剧院已经要维持不下去了，就算魔影不成功，我们还能更糟糕吗？”
“可是剧团这么多人要吃饭，如果剧院用来放魔影，他们怎么办？”
“也来拍魔影啊！《圣山行》的演员我认识，是混种巨兽团的人，如果他们可以，那牧马人也可以。”
父亲神色纠结地抓着斑白的头发。
“父亲！”霍安近乎哀求地说：“如果是年轻的您，会这么畏手畏脚吗！”
———————
印着牧马人剧团徽记的马车，行驶在矢车菊街上。
街北侧的广场已被布置好幕布与座椅，看来也是魔影的临时放映地。
霍安怎么也想不到，拍出《圣山行》的团队，竟然在一家玩具店里。
来到三楼，只有一名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女生接待。
哦，还有一头亚龙。
“牧马人剧院可以放映《圣山行》，但是有个条件，我们想学习魔影技术。”
“你想用魔影干什么？”艾莎问。
“拍滑稽剧。”
“有剧本吗？”
“有。”霍安相比表演，更热衷于剧本创作，随身携带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艾莎接过剧本。
卓戈看了看，说实话，有板有眼，相比当前戏剧的写作方式，更接近电影结构。
就是有一点没绷住，剧中的主人公，一位送外卖的年轻人，父母是普通农民，竟然家住河畔区的单间，每天工作六小时，其他时间读书充实自己。
“挺好笑的。”
“谢谢。”
“不，说的不是剧本的内容好笑，是这个剧本本身就挺好笑的。”
霍安被呛得说不出话，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这样吧，可以交给你们魔影技术，不用提前付款，等作品完成后，分成结算。”
“真的吗？”霍安喜出望外。
“但是也有个条件，我记得牧马人以前是街头里摸爬出来的，你去混种区撂地演一个月滑稽剧，再看一下自己的剧本是否可以改进，然后我们再谈魔影技术。”
霍安点点头，他没得选。
“不过现在，先准备《圣山行》上映的事宜吧。”
第30章 首映
“嘿！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列宾施法者学院女生宿舍1栋327室，嘉琳娜在宿舍门前摆了个得意的造型。
作为萨顿王国顶尖法术学校，基础学生宿舍都是两人间。
“那个男的又送你什么破烂了？”舍友尤菲头都不抬，沉浸在刷题中。
她正在备战魔杖杯铭文大赛，预赛里有个不知哪来的野法师排名盖过几百名她们这样的名校学子，压力拉满了。
“什么叫那個男的？他是我男朋友好不好！”
“他知道你是他女朋友吗？”
“当然，他送给我的可是两张最抢手的《圣山行》首映票，你知道现在这张票倒卖出去有多贵吗？”
嘉琳娜从昂贵的纯手工包里拿出两张金灿灿的票。
“但是，身为你最好的闺蜜，当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与你分享，怎么样，今晚咱们去牧马人剧院看魔影吧。”
“真的是想分享吗？”
“当然！”嘉琳娜眼神往窗外飘。
“放心，小组作业我会带你的。”尤菲刚要以备赛为由拒绝，突然瞥到魔影票上的符文。
很多剧院都会在票上刻印符文来验证真伪，而这张票上的符文正是来自她最崇拜的幻术师——芙琳·乌曼。
立刻就有了兴趣，学习就该劳逸结合，芙琳老师参与的东西，她一定要看看。
“走吧，等我收拾一下。”
“伱答应啦！太好了！”
……
牧马人剧院外，恢复许久未见的繁荣。
马车挤满大门前的街道，各式各样的小贩也聚在这里，想分一杯羹。
“我发现了个没见过的小吃，”嘉琳娜捧着一个纸盒跑来，“叫爆米花，这里竟然允许带吃的进场。”
尤菲尝了粒爆米花，甜甜的，有股米香味，很不错。
“你不知道，小时候家里带我看戏剧，规矩可多了，吃东西不用想，连打喷嚏咳嗽都要被批评。”
观众们陆续入场。
刚进入影厅，就能发现与戏剧舞台的不同，没有任何布景，只有张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巨大幕布。
而且室内亮度要比戏剧更暗，连找座位都要费一番力气，以至于有人点了照明术。
有位工作人员用扩音术重复播报注意事项：“影片开始后将关闭所有光源，请勿恐慌，播放过程中，请注意不要随意使用照明术，以免影响他人……”
两千人的剧场里很快坐满，全场陷入黑暗。
紧接着，幕布上出现画面。
夜色笼罩下的矢车菊街，浓雾中，四只狮鹫拉着车飞奔。
车上，一个人正通过传音法术急切地交流着：“什么叫库尔曼药剂厂的治疗药剂全有问题？”
不少观众认出画面中的人。
“那不是索伦大师吗？”
“就是他，我毕业的时候他来学校演讲过。”
突如其来的撞击打断观众的窃窃私语，跟着剧情紧张起来。
尤菲看出那是卓戈玩具店里的亚龙。
现在她真的对这部魔影感兴趣了，究竟是怎么让一头亚龙做出需要的动作的？
接着亚龙尸变的镜头，着实吓到了不少人。
尤菲没有，但被嘉琳娜紧张之中抓住手臂，抓得生疼，劲儿还挺大。
剧情平缓下来，男主角的家长里短，要带着女儿去圣山的原因。
但在开篇的惊悚镜头后，日常剧情反而让观众更加不安，不知道这颗“炸弹”到底什么时候会爆炸。
聪明的做法。
尤菲意识到这并不是仅靠视觉奇观取胜的艺术形式，反而有扎实的剧作功底。
而在丧尸出现在车上后，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就追得人片刻也不得喘息。
剧场内自此再也安静不下来，惊呼声，尖叫声，不安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尤菲也被故事中的情绪感染。
在主角团与亲人失散时紧张，通过丧尸占领的车厢时担忧，与亲人重聚时的喜悦。
而在主角团被堵在安全车厢外时，情绪的积蓄到达巅峰。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已经闯过了那么多尸群的阻拦，却被同类挡在门外。
丰富的阅读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要死人了。
只是寻常的剧作技法罢了，为什么她会如此不安。
当少年用法术球一下下砸向隔离门，半兽人用身躯挡住丧尸时。
她愤怒了，同时开始仇恨起故事中的人物，那个煽动其他人不要开门的药剂厂高层管理。
甚至迁怒于现实中的库尔曼药剂厂，原本代表着性价比的库尔曼治疗药剂，在这一刻让她感觉有点恶心。
决定了，以后加点钱买其他人做的治疗药剂，反正也没差多少钱，图个心里痛快。
而一旁的嘉琳娜在半兽人挡门时情绪就已经在失控边缘，当他在死亡前说出尚未出生女儿的名字时，与在场的众多其他观众一样，直接开始爆哭不止。
尤菲明白，从今天开始，戏剧的时代过去了，或许不会消亡，但一定会被魔影逼到不再光鲜的角落。
她看到地精老奶奶选择打开车门，选择与这群冷漠的人同归于尽，面对如此血腥残忍的画面，心中却升起阵痛快感。
两小时的时间过得飞快，魔影的每一秒都没有让她感到无聊。
比预想中还厉害。
说不定自己毕业后也可以成为给魔影做幻象的幻术师，就像芙琳老师那样。
影片结尾，男主角回想着女儿出生的画面，微笑着变为丧尸，并从火车上落下。
身为父亲，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件事，依旧是保护女儿。
影片没有直接给出父亲跌落的画面，只给出一道影子，没入飞速向后的铁路间，带着一种哀伤的浪漫。
嘉琳娜已经泣不成声，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尤菲想要安慰她，不过只是一个故事罢了，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脸上不知何时，有温热的泪水划过。
当最后幸存的两人停在圣山的关卡前，影片戛然而止。
一个个名字出现在幕布上，细致到每位丧尸演员的名字也被记下。
这是传统戏剧中永远不会有的待遇，龙套角色哪怕在最后谢幕时，也不过是淹没在人海中，充当背景板。
光源重新亮起，观众们纷纷起立，给予持久的掌声，哪怕他们不确定创作团队是否在现场，这是这部作品应得的褒奖。
然而这时，一声怒吼打破了剧场内和谐的氛围。
“看！是那个畜生药剂厂管理，别让他跑了！”
第31章 全场最靓的倒霉蛋
拉古·库尔曼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艾莎虽然不是贼，但也确实惦记到他，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调查了艾莎的生平，发现这人的经历称得上是诡异。
十九岁以前普普通通，父母只是小地方的商人，开个小店，哥哥算是做题家，考到大城市，但目前也没什么作为。
她则走运觉醒了魔法天赋，虽然是前途不怎么样的幻术，总比没有强，只修到二级幻术师就毕业，应该上限也不怎么样。
施法者学院的就读年限很灵活，一般是发现接近天赋上限就安排毕业，所以与其他学校不同，这里通常越晚毕业的越是高手。
而艾莎十九岁毕业。
也是从这之后开始，突然画风就变了。
先是在矢车菊街拿下一栋以他的财力都要考虑很久的楼，然后又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发展成城里最大的玩具店，悠悠球和魔方都沿着铁路卖出国门，远销大陆了，现在又搞出个魔影？
在拉古的认知里，这种情况一般可以称作背后有人，是哪家豪门捞金的白手套。
他先怀疑是克雷格家族扶持的，毕竟他们家的小少爷一个月去八次卓戈玩具店。
不过也不太对，克雷格家族虽然名声显赫，但那個小少爷基本是半步傻子境。
按理说这种事总会流出点风声，但艾莎背景是谁硬是一点靠谱的传言没有。
未知带来恐惧。
在他的世界观里，强者就该狠狠地羞辱弱者，前提要知道孰强孰弱，所以背景调查清楚之前，在双塔城流氓界横着走惯了的拉古，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板，《圣山行》的首映快开始了，是否出发。”
“好，走吧。”
出于对魔影里自家药剂厂究竟是什么形象好奇，也想知道艾莎到底打算做什么，他花高价买了魔影首映的票。
为了体现自己已经是上流阶层，他买的是价位最高的包厢之一。
当剧院暗下，索伦的脸出现在画面中，他的不安感就更强烈了。
传奇法师出现在魔影中，艾莎的背景愈加深不可测。
“什么叫库尔曼药剂厂的治疗药剂全有问题？”
拉古跟着片中的台词一起问？
他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能告这个制片厂吗？就说他们损害名誉权什么的。”拉古问身边的助手。
“有点困难，他们钻了个空子，没有用药剂厂的全名，就像他们也没法告我们做的《火雷少年王》。”
拉古不满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
接下来的剧情更是让他血压飙升，诸如药剂厂是死灵法师的阴谋，治疗药剂是导致丧尸危机的罪魁祸首。
能在魔影里宣传药剂厂，拉古很高兴，但是宣传的都是负面作用，拉古不喜欢。
这他以后怎么做生意？
不仅如此，剧情过半，还出现了一位长相与他十分甚至九分相似的人。
职位还是药剂厂的管理！
哪找的这么个演员？
还是说为了针对他，甚至找了个变形怪来演戏。
这到底是制片厂还是怪物窝？
他已经能听到观众席里传来的咒骂，显然这个角色相当不讨喜。
可是他不理解为什么，在他眼里剧情中的管理每个举动都是那么合理。
无论是关门不让主角一行进车厢，还是诬陷男主被感染，堵在厕所时把乘务员推出去送死，最后拉列车长垫背。
都是最优解，哪怕是他本人遭遇丧尸危机，也不敢保证比影片中的“自己”做得更好。
完美符合自身利益。
反倒是那个男主角可笑至极，为了女儿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孩子不过是为了延续血脉的资源罢了，死掉就再生一个。
没人能比他自己更重要。
那些为了一个故事哭到并不能自已的人永远学不会这个简单的道理。
“没什么意思，这种低劣的抹黑手段带来的影响持续不了几天。”
拉古还以为艾莎能使出什么手段呢，小孩子过家家而已，大众是没有记忆力的，只要道个歉，装两月死，该赚钱接着赚。
影片结束，光源亮起，他整理下衣服，准备返程。
包厢外一声暴喝：“看！是那个畜生药剂厂管理，别让他跑了！”
什么管理？
那个变形怪演员在现场？
没等拉古反应过来，就觉得眼眶一疼，视线少了半边。
用手一摸，温热的血顺着手流淌。
低头看，是个水杯。
“谁扔的！”他愤怒地拿起水杯，冲着下层的观众席怒吼，他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人，是飞来的更多水杯，香蕉皮，爆米花，化妆品盒，手杖，鞋子，打火机，甚至还有信纸刀。
铺天盖地，让拉古一下愣住。
幸好保镖反应够快，一个护盾套上，才让他不至于成为第一个被观众砸死在剧院里的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都闪开，让我来！”只见下面一位穿着列宾施法者学院校服的女生，搓起两米高的大火球。
如果说其他人只是在泄愤，这个真是奔着杀他来的。
赶紧俯身要逃出包厢
“嘉琳娜别！”
不知是谁阻挡下那个年轻法师，大火球擦着拉古头皮砸到包厢天花板上，掀起一阵热浪。
“老板，快从这边走。”
保镖们展现出极强的专业素养，一位把拉古的身子压低，护住头部，带着往外走。
两位在前开路，留一位在后收尾。
突破一大群如愤怒的公牛般冲上来，想要为民除害的观众。
终于来到剧院门口。
“保安！保安！”
剧场有义务保护花大价钱的尊贵客户，至少拉古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冲过来的保安也踹了他一脚。
忍着臀部火辣辣的疼痛，终于跑到马车前，拉古一个飞扑钻进车里，没等保镖们上车，就反手关上车门。
“走，快走，回药剂厂！”
伴随着不知什么东西砸在车体上噼里啪啦的声响，马车摇晃着驶去。
回到药剂厂，拉古怒不可遏地冲到自己的办公室，拉下书柜上一本大辞典。
柜子向两侧缓缓分开。
露出里面阴气森森的祭坛，暗红色的法阵。
拉古走进暗室，骷髅状蜡烛上幽蓝的火焰随着脚步逐一燃起，把皮质的卷轴在祭坛上展开。
面对冗长的咒语，他陷入迟疑。
第32章 组合拳
拉古醒了。
没人叫他，也不是憋醒，只是单纯眼眶疼得无法入睡。
治疗药剂是能治疗伤害，但只能恢复受伤部位的功能性，疼痛和淤青会持续很久，肾上腺激素失效后，就只能靠意志力。
“咚咚！”传来敲门声。
“滚！”拉古声音沙哑地喊，抓起床边的杯子就砸到门上。
自从他二十二岁在帮派里混出地位后，就没受过这么大欺负。
“老板，我觉得您还是应该看一看，我们的治疗药剂被退货了。”
听到这，拉古忍着眼痛一骨碌爬起来，退货可是大事，治疗药剂是有保质期的，短时间转卖不出去就砸手里了。
打开门，看见的就是满脸愁容的助手。
“谁？被谁退货了。”
助手支支吾吾，有点不敢看拉古。
“说啊！还有好几家退货怎么的？”
“额，不是。”
“那有什么不敢说的？”
助手像是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鼓足勇气后才开口说：“都，都退了。”
“？”
拉古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都退了，上个月所有订单都退了。”
“是我疯了吗？”拉古突然觉得心律不齐，双耳蜂鸣，“还是他们疯了，不就是一部魔影，是火了，有必要吗？”
“不止是魔影，还有这个。”助手说着递上一大摞报纸。
拉古接过来一看，越看越急躁。
“治疗药剂含有动物饲料。”
“来自地狱的邪恶药剂。”
“专家表明该药剂可能存在不明确的不良反应。”
……
直至急火攻心，把手里所有报纸都撕了个粉碎，扔到地上，狠狠地踩踏，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文章踩没。
“疯子，全都是疯子，为了点钱不要脸的玩意儿，还报纸，还专家，我不就是偷点工减点料吗？至于扣这么多罪名！那個破卖玩具的给了多少？做生意偷工有错吗？谁卖东西不奸啊！你不奸吗？”
助手在一旁看着老板发癫，多年的职场经验告诉他，虽然现在老板在不停问问题，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老板。”一位保镖也来到办公室。
“又怎么了？”
“咱们的药剂专卖店被砸了。”
“被谁？”
“路人，很多路人。”
“戍卫团呢？戍卫团是干什么吃的？他们不是维护双塔城治安吗？”
“戍卫团也干了。”
“哈哈。”拉古被气笑了，脸上的笑容狰狞又扭曲，现在到底谁是流氓。
“老板。”经理又来到办公室。
“又怎么了？是不是工厂也被人拆了，我不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哈哈。”
“不是，监察局来人了。”
“什么？”拉古几乎是立刻恢复理智，“把我的礼服拿来，我上周买的那幅画找出来，专员喜欢画，你别只拿画啊，那么大的边框你不会往里塞金币吗？”
十分钟后，拉古穿戴整齐，往脸上涂抹厚厚的粉底，盖住淤青，前往会客室。
“杰克专员，久等久等，刚才有事实在脱不开身，多有得罪，您能来鄙人的工厂实在是给这里增光添彩。”
“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杰克专员表情严肃，无视了拉古伸出的手。
“诶，怎么能说是客套呢，我这每句话都是真心实意。”
“听说，贵厂生产的药剂，质量存在不小的问题啊。”
“误会，都是误会，小本买卖，最讲究的就是诚信经营，如果有这样的传闻，我们内部一定调查清楚，绝不姑息。”
说到这里，拉古给助手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把画拿出来。
“您不知道，最近我收了幅画，咱对这方面也没研究，听闻专员您最擅长鉴画，算我求您帮帮忙，把画带走鉴定一下，也不着急，什么时候您方便再送回来就行。”
杰克专员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也是俗人一个，没那么多爱好。”
“别啊，”拉古有些着急，“您要是不爱好，局长大人怎么爱好，局长大人要是爱好都没有了，怎么更好地为王国效力。”
杰克专员仍然不为所动，“不要再跟我在这转移话题了，工厂的生产先停吧，什么时候调查明白什么时候再开工。”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拉古点头哈腰目送专员背影远去，“专员您慢走，我们一定好好调查。”
直到一行人彻底消失，拉古一脚踹在那幅画上，画框裂成好几块，夹在里面的金币散落一地。
“一个臭跑腿的在这跟我装大爷。看什么看！干活去啊！”
他只能向手下人发脾气。
从酒柜里随便抽了一瓶酒，猛灌一口，浑浑噩噩地向办公室走去。
然而刚进到办公室，却发现一个身穿正装的地精正坐在他的座位上。
“你是谁？”
酒精让他思考迟钝。
“我是谁不重要，一千金币，收购你的药剂工厂。”
“哈哈哈！”拉古笑得十分狂放，“一千金币，伱以为你是谁啊？你知道这厂子值多少钱吗？”
“九百。”
“哈哈哈！你一个地精，还穿着正装，搁这和我装人呢？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保镖，把这绿皮矮子拖出去，打一顿再扔大街上。”
拉古又猛灌一口，一瓶子烈酒眼看就要见底。
辛104面无表情，就像在看一场无聊的小丑表演。
“保镖！人呢？付给你们钱是让你们白吃饭的吗？废物，全是废物。”
晃晃悠悠地转身，想看看本该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去哪了。
但迎接他的却是两位卓尔。
瞬间冷汗下来，酒直接醒了大半。
转身又看向那位奇怪的地精，态度立刻好转，“我不知道您是真心想买，刚才是我莽撞，冒犯到您了，厂子可以卖，但是价格能不能商量一下，毕竟这也是我半辈子的心血。”
“八百。”
“不是，能不能通融一下。”拉古姿态近乎哀求。
“厂里的工人想让你通融一下工伤的医药费时，你在哪？”
“不是……”
“七百。”
“成交，成交！”拉古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虽然现在已经和抢差不多，但再说下去恐怕真就明抢了。
“很好，工厂是你自愿交易的对吗？”
“是的。”拉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
“没有人胁迫你对吗？”
“没有。”
“合作愉快。”
辛104带着产权书与卓尔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你有一天的时间搬走。”
拉古麻木地瘫坐在地上，视线又投向书架中暗室的机关，眼神里充斥着疯狂。
第33章 把蛋糕做大
卓戈好奇地盯着巨大的液体发酵罐，开在侧边的窗口正好能观察里边的情况。
巨大的搅拌叶片推动着鲜红色粘稠液体融合发酵，冒出一波又一波咕噜噜的气泡。
上头，真的上头。
已经看了半小时了。
又有谁不喜欢看大型设备工作呢，以前他就能在工地边看挖掘机挖地看一天。
推土机也行，但是塔吊不行，太细长了看起来没其他的带劲。
“你要的治疗药剂。”艾莎把刚装瓶的药剂递给卓戈。
他当然没有受伤，就是受伤了喝治疗药剂也不好使，自然恢复都比喝药快几倍。
只是单纯想尝一尝，龙族强悍的身体天赋让它尝什么都不会出问题，所以见到没吃过的东西就想来一口先。
一瓶治疗药剂下肚，感觉很熟悉，像是稀释了好多倍的中药，微苦，咽下去后有点回甘，还带着些柠檬皮的酸涩。
总感觉缺点什么。
突然看到发酵罐顶上连着一个巨大的气囊，于是对辛104说：“问一下这里的工程师，这个气囊是干什么的。”
不一会儿，辛104返回，“气囊是用于收集发酵产生的禁燃气，会卖给炼金术师用来制作灭火剂。”
“禁燃气？”如果他还是高三，能立刻反应过来测试方法，可惜已经毕业太多年，想了好半天，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终于，卓戈说：“准备熟石灰，溶在水里，静置后取上边澄清的部分，我有用。”
很快，实验材料就准备好。
因为没有透明容器，征用了拉古留下的无色玻璃酒杯，这玩意儿在当前生产力阶段属于奢侈品。
盛了半杯澄清石灰水，把打包好的气囊开个口子，接根吸管通到玻璃杯里。
溶液立刻变成浑浊的乳白色，在持续通了一会儿气后，溶液再次澄清。
还真是二氧化碳！
一旁的艾莎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魔法？原来你还是個炼金术师。”
“哼，”卓戈轻蔑一哼，“学习不努力，生活处处是魔法。”
随后对辛104说：“你记一下然后转交给药剂师，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在药剂师进行小实验时，几位孢子结社的德鲁伊焦虑地在会客室等待。
较为年轻的一位问：“我们待会儿还要不要抗议。”
“当然抗议，还要强硬地抗议。”
“可是拉古现在都下落不明了，我们会不会也被……”
“自然之神会保佑我们。”
“可自然之神不是已经……”
“咳！”
年长的德鲁伊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错话。
正在这时，壬82打开会客室的门，艾莎和卓戈走了进来。
从几位德鲁伊惊讶的眼神不难看出，他们显然没想到来会谈的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艾莎坐定，开口说道：“我们来谈一下合作的……”
“我拒绝！”没等艾莎说完，年轻德鲁伊像屁股下炸了个爆竹，砰地站起，神色决绝地喊，“孢子结社的德鲁伊绝不会被机械的奴隶腐蚀！”
会客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他这是？”艾莎略带不确定地问。
“那个，前几天没熟的蘑菇吃多了，脑子出了点问题。”
年长德鲁伊急忙把他拽回椅子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非常愿意合作。”
年轻德鲁伊震惊地看着导师，仿佛幼小的心灵遭到背叛。
“好，”艾莎把话题拉回正轨，“我们计划扩大治疗药剂的生产规模，专业人才有很大缺口，所以希望你们加入到药剂厂。”
“可是我们立过誓言，只使用自然的方法制作药剂。”
“没关系，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们参与到生产线中。德鲁伊传统方法生产的药剂品控太难保证。”
年长德鲁伊没太明白“品控”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知道，结社制作的药剂效果上下限差距巨大，虽然上限相比机器化生产的更高，但下限有多低就要看喝药剂的人的运气了。
不然也不至于被药剂厂逼得一点生存空间都没有。
“那需要我们做的是？”
“负责高端产品，也就是说，我要你们做价格最贵的药剂。”
德鲁伊没想明白，他们的药剂本来就因为价格高不受欢迎，还做最贵的。
艾莎继续说：“药剂厂会为伱们提供有效成分浓缩液，你们按一定比例加入到自己传统的药剂中，你们结社有什么可以宣传的特色吗？”
“额，能不能再详细一点。”德鲁伊完全跟不上思路，城里人已经很奇怪了，这个人更奇怪。
“就你们结社独有，其他结社没有，听起来很厉害，最好还有传说背景的东西。”
“那，有汪潭水，自然之神行走世间时曾在水边生活过。”
“好，就它了，药剂来源于神明赐福的潭水，宣传语就叫‘我们不生产药剂，我们只是自然之神的搬运工。’”
“可是那潭水没特别的效果。”
“不需要有，让人觉得有效果就行，记得把水分成几种品质，源头处的品质最高，每月就生产一百瓶，要保证稀缺性，一瓶起码三金币。”
“什么！那么贵会有人买嘛？”德鲁伊被这个价格吓坏了，以往最好的治疗药剂一瓶也不到五十银币，低品质的甚至只要几十铜币。
“不会，所以我们要把故事讲好，待会儿会有画师和工匠找你们，设计一批有德鲁伊特色的瓶子，把你们记载的传说都整理好带来，会有专人润色故事。”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艾莎讲了一大堆营销方案，给德鲁伊们点小小的奸商震撼。
直到傍晚，孢子结社的德鲁伊离开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咱们是不是参与到什么邪恶的事件里了？我觉得最奸诈的魔鬼也不过如此。”
年轻的德鲁伊神情恍惚地说。
“是，好像也不是，”年长的德鲁伊犹犹豫豫地回答，“虽说缺德了点，但是他们好像，不坑穷人。”
而在办公室里，艾莎疑惑地问卓戈：“如果开发那么贵的药剂是为了赚钱，你为什么要压低普通药剂的价格？”
卓戈拿起酒杯，里面黑红色的液体正疯狂地冒着泡泡，那是打入了二氧化碳，加了糖，还放了冰块的治疗药剂。
“官方的回答是，通过低价抢占市场，形成优势后，建立自己的原料供应线，货物运输线，把成本压低，这样后发的其他药剂厂因为成本过高，无法参与竞争。”
“那非官方的回答呢？”
“最需要治疗药剂的，是工人，是农民，是最底层的冒险者，是受伤了不敢找医生牧师，自己熬过去的人，我要做他们买得起的治疗药剂。”
“那哪种是你的回答？”艾莎好奇地看着卓戈，龙脸上看不出表情。
卓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虽然不能算百分百还原，但冰凉带着气泡刺激感的饮料还是让他回忆起曾经。
冰可乐真好喝啊。
望着夕阳，卓戈笑着回答：“你猜，也许二者皆有呢。”
第34章 把事情做绝
深夜，卓戈玩具店三楼，一张桌子四周，两人二龙神色紧张地围坐在一起。
索伦深吸一口气，伸手摸向牌山，熟练地用大拇指一搓，四根杠，中间空，白板！
紧张，对家的芙琳没出过几张字牌，打的全是中间张，怕不是十三幺。
但是她出过一张白板，很有可能要的不是这张，自己也已经听牌了。
安全哒！
索伦把心一横，牌一打，“白板！”
“胡啦！”
芙琳把牌推倒，正是国士无双十三幺。
“快快快！把纸条贴上！”
只见桌上这几位，脸上都贴了不少白纸条，最大的平均年龄，最低龄的玩法。
芙琳作势就要洗牌。
“等等！”
卓戈拉住芙琳的手，伸爪推倒自己面前的两张牌，正是两张白板。
“牌河里还有一张，那你这张是哪里来的？”
“哈哈。”芙琳尴尬地笑了两声。
“什么？”索伦立刻拿起那张白板，随手就清掉上面的幻术，是张八万。
“不是，挺大个龙了，打个麻将还用幻术作弊？”
“哎呀，那不是，算了我贴好吧。”又几张纸条贴上，芙琳脸上已经没了空地，只剩两条缝留给眼睛看牌。
自从卓戈把麻将弄出来后，迅速风靡大街小巷，普及速度比悠悠球快不少，通杀十到八十年龄层。
为了推广还做了本地化处理，东西南北发万用的都是王国标准语，只有红中被保留下来，并作为玩具店的logo。
而手下智力有限的卓戈，要维持自己高冷形象的芙琳，与同行关系不好的索伦，还有三缺一被拉来凑数的艾莎，组成了固定牌局。
最近每天都打牌打到昏天黑地。
没有电动牌桌，他们只能手动洗牌。
正在码牌时，辛104走了进来，在卓戈身边耳语。
卓戈抓着牌，吩咐了几句。
新一轮牌局开始。
卓戈扫了眼牌型，满手的条子成顺，九莲宝灯成了大半。
友人局就还管什么脸上不露相，卓戈的笑容十分猖狂。
上牌也顺利异常，没几轮就听了牌。
“桀桀桀！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胡个大的！”
“咚！”
突然，房间门被踹开。
拉古出现在门外，不过他已经没了那幅有钱人做派。
双眼鲜红，脸上刻着扭曲诡异的符文，沙哑的嗓子嘶吼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
没有预想中的恐慌，甚至都没人看他，而那個亚龙还抓了张牌？
“我要杀了你！”拉古拿出一把锯齿状的长刀，直冲艾莎。
然而一击扑空，卓戈叼着艾莎从窗口飞了出去。
“别想跑！”拉古提着刀跟着从窗户跳下，身体应该是经过改造，这高度足够摔死仨猎魔人，他竟然毫发无伤地落地。
房间里恢复宁静。
索伦很不开心，说道：“他难道没认出来我是谁吗？”
“你贴了一脸的纸条，鬼能认出来。”芙琳毫不留情地嘲讽，并自动忽视了自己也没被认出来的事实。
“现在咋办，二缺二，”索伦环顾四周，把视线投向门外的俩地精，“伱俩会打麻将不？”
与此同时，另一边。
卓戈叼着艾莎降落在一个较为空旷的小广场上。
拉古也紧追而来，“无路可逃了吧！你以为能抢走我的药剂厂？我要把你的尸体扔进炼药炉，和那些草渣一起发酵。”
“抱歉，纠正一下，”艾莎很礼貌地打断拉古的放狠话环节，“首先我并没逃，主要是碎在屋里不好收拾，其次不是我抢的，是他。”
说着指了指卓戈。
“你以为一头亚龙能保护你？我要一刀一刀，先切碎它，再切碎你！”拉古咬牙切齿地发起冲锋。
艾莎识趣地闭上眼睛。
“面对现实吧，胆小鬼！”拉古觉得艾莎的人头已经唾手可得，不过是仗着后台作威作福的小孩，根本没有经历过血淋淋的战斗。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红色的身影，没有看清，只感觉身体一凉，然后视线开始下坠。
发生什么了？
拉古完全无法理解当前的状况，自己不是正在向前跑吗？怎么不往前动了，我的腿呢？怎么感觉不到了……
拉古剩余的部分重重摔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血雾，意识越来越恍惚。
“我能睁眼了吗？”艾莎弱弱地问。
“你等下啊，太久不战斗，没控制好力度，手稍微重了点。”
卓戈来到拉古残片旁边，情真意切地说道：“别死啊，你死了我找谁赔钱。”
拉古听不懂，他只觉得有头龙在叫，叫声里满是惋惜。
卓戈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符文，大致观察一下，用爪尖蘸着地上的血，又画了个同样的符文。
瞬间，一座血红的大门升起，门内连接着地狱位面，身形修长的魔鬼踏出大门。
“是谁召唤伟大的……”
尚未凉透的拉古声嘶力竭地大笑，“哈哈哈，魔鬼大人亲临，你死定……”
然而想象中魔鬼大人将邪门亚龙一击毙命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是行了个礼。
“这不是卓戈大人吗？事先声明，我和凡人的交易里没规定他用我的力量打谁，所以这里没有我的责任，你要是打我，那我可就跑了。”
拉古眼睁睁看着之前仪式中不可一世的魔鬼大人，现在一副怂兮兮的样子，一手挡着脸，一手扒着地狱之门的边，随时准备跳进去。
为什么？
“不打你，他灵魂还归你，你让他撑到上法院接受审判就行。”
“啊？”饶是作为魔鬼，这种要求也有点过于奇怪了，“卓戈大人，你现在是多了什么小众的爱好吗？”
“不是，这人还剩些财产，我打算合法地弄到手，让法院判他给故意伤人的赔偿，毕竟我现在是正经生意龙。”
“卓戈大人，你不来地狱当个领主实在太可惜了。”魔鬼不由得鼓起掌。
只见卓戈招招爪，阴影中走出位兽人，还带着个亡灵摄像机。
“都拍下来了吗？”
“都拍了。”
“好，把中间我攻击那段剪掉，就留他拿刀冲过来那段，目击者呢？”
兽人又领出来个穿着旧衣服的孩子。
“背一下供词。”
兽人翻译给孩子。
那孩子毫不怯场，流利地背诵：“我是混迹广场附近的乞丐，认识了一位头长摄像头的奇怪朋友，深夜会找他玩，今晚散步时听到打斗声，是拉古袭击年轻女性，摄像头意外记录下了现场。”
拉古听得真切，残缺的身体在地上疯狂蛄蛹，无处发泄自己的愤怒。
“好，有前途。”
又对着兽人问：“那件坏了的秘银宝甲呢？”
“在这里。”
卓戈把宝甲套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艾莎外衣里。
“戍卫团要到了！”放哨的卓尔传来讯息。
“好，无关人员离场。”
而卓戈则带着艾莎，来到拉古身前不远的位置，在他绝望的目光中，用极其浮夸的演技，表演起了身受重伤。
拉古看到这，绝望地闭上双眼，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死了。
第35章 神骸
卓戈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图书馆借书，是在穿越之后。
地球上时，他只在夺命考试周里去过图书馆，也没借过书，全当自习室用，除了偶尔会看到情侣play外挺适合学习的。
兽人战斧推着一车大部头回到玩具店，全部卸在三楼的地上。
《精灵秘传》
《索玛史诗》
《费罗尼之歌》
《出瓦伦记》
《特拉法尔加的远征》
……
全是各族知名度最高的史诗传说神话英雄传记。
卓戈在地上展开一张巨大的表格，分成名称，种族，职业，附加特质，技能，价格几列。
然后搬出第一本书，翻开。
“萨特·熔炉，魔山氏族矮人第三十六代首领，于虎落关以两千兵力击溃六千兽人战团。”
卓戈看完小几万字的人物生平，多亏了数年网文阅读经验，一目十行的技巧十分娴熟。
随即在表格里填上萨特·熔炉，矮人，战士，犹豫一下，又加上领袖，价格4费，至于技能……
又看一遍故事，好像没记载过什么知名招式，那只能自由发挥了。
熔炉，熔炉……
有了！
释放技能后进入锻造模式，大幅增加抗性，对周围敌人持续造成伤害，攻击三次后造成小范围击飞。
定位前排，持续控制。
技能数值先手填个大概，前两天熬夜算出了标准值和系数，这里还得算一下，不能直接拉公式，想念Excel。
可能在许多人的想象里，游戏策划的主要工作是在游戏引擎里搭建梦想世界。
不是的，虽然引擎也会用，但最主要的工作是写文档，填表格，给制作人的“灵机一动”想实现方案，以及和美术与程序员激情对线。
哦，对了，版本更新的日子还要边熬夜加班边被发行和测试催命。
“下一个角色挑谁呢？”
“哇，你准备学历史吗？难道下一部魔影是历史主题？”艾莎不知何时过来了。
“不是，我准备做个新游戏。”
在搞出来跳一跳，下一百层，连连看，贪吃蛇，双塔城方块等一系列小游戏后，卓戈觉得自己对于幻术铭文已经使用熟练，是时候搞個大项目了。
他选中的是自走棋。
属于有点制作难度，但不多，至少比有大量动作和交互的游戏好做，难点都在设计阶段，不过有模板可借鉴。
其次是美术资源，画画的虽然有，但是能做成幻象的不多，早晚以一龙之力改善幻术师就业现状。
当然，这活一条龙肯定是做不出来，他打算先做个demo，验证下可行性，等碳基服务器到位再组建研发团队。
“所以游戏是历史题材的吗？”
“不，只是借鉴历史人物元素，而且这些也根本称不上历史。”
卓戈爪子指着书上萨特·熔炉的画像，说：“他当年才没击败兽人战团，是因为我那时候正在冲那个兽人部落，战团急于回防就跑了。”
“额，您老人家当时是去？”
“那部落的萨满说得到神明赏赐，是个延年益寿的果子，我去分享一下。”
艾莎没想明白他是怎么说得出“分享”这个词的，继续追问：“你还有延年益寿的需求吗？”
“那倒不是，有传言说那个果子是世间前所未有的美味。”
“实际上呢？”
“骗龙，顶多比萝卜水灵点。”虽然已经过了几百年，卓戈说起来还是忿忿不平，好像吃亏的是他。
也是从那以后卓戈对所有吹得天花烂坠的异界美食都敬而远之，没有各种培育技术做基础，原材料这关就过不去。
艾莎现在确信卓戈“无妄的天灾”这个名号确实没叫错，对于因为一个比萝卜水灵点的果子被冲的兽人部落来说，无妄得不能再无妄了。
“对了，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艾莎拿出个脏兮兮的布包，因为好奇卓戈在干嘛，差点把正事忘了。
“刚才寻宝者把神骸送来了。”
“神骸！”卓戈一下窜起来，真是想服务器服务器就到，“在哪呢？”
“就是这个啊。”艾莎递出手里的包。
卓戈盯着那个包看了又看，闹麻了，这玩意儿扔混种区都够呛有人捡。
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诈骗诈到本龙头上来。
一爪子划碎布包，里面是块大约三十厘米长的骨头，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就是表面光滑得像被狗嗦了八年。
鉴定为一眼不开门。
卓戈拿起来，轻飘飘的，一点不压爪，出于习惯，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不对。
卓戈又仔细闻了一下，这块骨头竟然什么味道都没有！
嗅觉作为龙族最敏锐地感官，灵敏程度超出犬科不下百倍，不夸张地说，要是把龙族培养成禁毒龙，准备降落的飞机上有没有人运毒，坐机场里就能闻出来。
然而这块骨头就是诡异得没有味道。
坏了，恐怖谷效应犯了。
卓戈让艾莎先躲到楼下，自己试着向骨头里注入一点魔力。
瞬间，意识被拖入一片虚无的空间。
前方漂浮着一团渺小的光芒，可能是逝去神明残留的力量，将大量知识输送进他的脑海。
随后意识就被推出空间。
吓龙一跳！
所以不愿意和这些神打交道，死了都喜欢玩玄的。
从刚才获取的信息中得知，他现在应该就是这个神明残片的代理龙了。
如果成立教派，卓戈教皇起步。
不过因为是死掉的神，并不能提供任何权能，只有储存法术模型的功能。
这对他就足够了。
链接神骸服务器的协议定义权归卓戈，仪式祷告铭文什么的都行。
这不是为难起名废卓戈吗。
要不就“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算了正经一点，卓戈思来想去，定义了一个神属铭文，看起来和红中一模一样。
而这个神骸最逆天的地方就是，它的容量理论上没有上限。
信徒越多，它能承载的也就越多。
作为一个服务器，负载越多，用户就越多，用户越多，容量就越高，容量越高，负载就越小。
所以它负载越多，负载越小。
不过目前容量十分有限，卓戈试着把几个小游戏的法术模型塞进去后，空间就所剩无几。
很急，需要信徒。
卓戈大喊一声：“艾莎，快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第36章 小游戏的魅力
列宾施法者学院，克雷格教学楼门前的草坪上，卓戈与艾莎支起了一个摊位。
克雷格是所有魔法史书都绕不开一位著名法师，尽管只有六级，但由他提出的《魔法构装工程原理》直接开创了一门学科，从此构装不再只是高级法师的玩具。
他也是克雷格家族兴盛的起点，列宾学院为了纪念他，以他的姓氏命名了学校里容纳教室最多的教学楼。
所以卓戈选择在这里开始他传教的第一步。
虽然常理上来说，书读的越少，教越好传，施法者学院的知识水平不太适合作为传教地。
但卓戈没得选，因为神骸目前仅有的功能就是让人玩游戏，而玩游戏需要拟态，普通人不会，想要推广给普通人，需要可以释放拟态的魔导器，还在开发中。
下课铃响起，学徒法师鱼贯而出，下课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艾莎赶紧把头埋低，手捂住半张脸，眼神上瞟，贼兮兮地注视着路过的人，不停念叨：“都不认识我，都不认识我……”
“你在干嘛？”卓戈不解地问，“难道我册封你为枢机大主教不满意吗？”
“不是，卓戈……”
“工作时候称职务！”
“好的，教皇，但是咱们教派的名字能不能改改，确实是有点羞耻了。”
只见摊位上挂着巨大的横幅，上书“飞天红中教”。
桌布上印着标语“用心创造快乐”。
桌上则放着一堆宣传图，介绍各种小游戏的玩法。
其实卓戈本来想叫蒸汽教或者9934教之类的名字，但前者已经被人注册过，后者纯数字名不允许。
是的，这个世界创立教派十分自由，只要承认教会的领导地位及其供奉的神明，就可以在教会注册自己的教派。
而没有名字，以教会一词代称的只有势力范围涵盖全部大陆，实力比最强国家还强的那个教会。
“这种鬼名字真有人会来吗？”艾莎还是年纪小，脸皮薄。
“当然会有。”卓戈语气十分自信。
“哪有那种傻子！”
“哇，飞天红中是什么东西，好有趣的样子！”嘉琳娜一路小跑来到摊位，一只手还拽着很不情愿的尤菲。
艾莎看向卓戈，表示“这是你从哪找的托？”
卓戈不说话装高手，示意艾莎赶紧去干活。
“加入飞天红中教就可以玩到这些东西吗？”嘉琳娜已经自己翻看起宣传图。
这些图都是用记录魔法制作的，也就是GIF格式。
并且深谙网页小游戏推广之道，每個试玩内容在展示过玩法后，操作都菜到窒息，让人看得手痒想自己试一试。
“是的，”艾莎已经换上玩具店里锻炼出的职业笑容，“不过有个小前提，想要开启这些游戏，需要使用幻术拟态。”
“我会啊！”嘉琳娜得意地挺起胸膛，虽然她不是幻术学派，但幻术拟态并不难，她学来是为了考试作弊，通过拟态放出她本来释放不好的法术。
不过结果没成功，她有点过于低估监考老师的智商了。
嘉琳娜想都没想就激活了红中铭文，逐一尝试起里面的小游戏。
尤菲仔细地观察起嘉琳娜面前出现的幻象，神色逐渐认真。
如果从幻术师的角度讲，那些铭文简直写得稀烂，就像个完全没上过学的外行人胡乱写出的作品。
但也正是因为“外行”，这些幻术是如此具有想象力。
或许，这才是她想追求的幻术？
“艾莎学姐！”向来冷冷清清的尤菲突然激动起来，“如果加入飞天红中教能研究这些法术模型吗？”
“诶？尤菲！”刚才注意力一直放在嘉琳娜身上，艾莎现在才看到尤菲。
正如前文所言，人丁稀少的幻术学派里全是熟人，尤菲和艾莎同在芙琳门下，只是尤菲天赋要好得多，十八岁就已经是四级法师，尤其擅长模型推算，被视为下一个传奇培养。
“可以是可以，”艾莎有些犹豫，怎么感觉幻术学派未来的希望要走上歪路呢。
“那好，我也要加入飞天红中教！”
————————
列宾学院的课业是很繁重的，嘉琳娜与尤菲匆匆吃完午饭，就到教室占座，这也比不上那些卷王，只能坐在后面几排。
这是节幻术相关的公选课，其他学派的人也能选修，所以嘉琳娜也在。
当然，嘉琳娜不是真的想修，她的选课策略是尤菲选啥她选啥，时刻保证有个大佬带。
现在艾莎正在预习，而她在跳一跳。
蓄力，释放，再蓄力，再释放……
游戏结束，322分。
界面中出现排行榜。
第一名：半精灵托托，5844分；
第二名：卓戈，1024分；
……
第十五名：伟大的传奇索伦，323分；
第十六名：嘉嘉超好看，322分；
“嘶——”
嘉琳娜坐直活动一下手腕，就差一分，下把必把他超了，还给自己起个索伦的名，骗谁呢，不要脸！
点击重新开始。
界面中弹出一条信息。
“您本日剩余游玩次数为0，将红中铭文分享给他人，可以获得额外次数。”
好急！
嘉琳娜猛抬头，作为常年选课抱大腿的人，她十分清楚哪些大佬擅长哪些东西，立刻就在教室里锁定几位会幻术拟态的。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足够了。
一轮酣畅淋漓的社交后，嘉琳娜带着几十的次数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上课铃正好打响。
她继续沉浸在游戏之中。
“嘉琳娜。”尤菲戳了戳她，轻声提醒。
嘉琳娜不为所动，已经到达600分，马上就要超过前一名“我有一家玩具店”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嘉琳娜！”尤菲又戳了一下。
棋子掉落。
“哎呀，”嘉琳娜心中不爽，却看到尤菲对她疯狂使眼神，怎么了？
回头看，是老师那张令人惊恐的脸。
“玩挺开心啊。”
嘉琳娜心里直呼倒霉，这位老师是管得最严的公选课老师，要不是尤菲在，她不可能选这门课。
“上讲台上玩去，给大家展示展示，你玩什么玩得这么开心呐。”
“不用了吧，老师，我知道错了。”
“那你还想不想要这门课的学分啊？想就上讲台。”
嘉琳娜被逼无奈，只好当众玩了一局跳一跳，由于紧张，几十分就失败，灰溜溜地回到座位，全班一阵哄笑。
继续上课。
“给大家十分钟时间，解一下黑板上这道例题。”
老师布置下课业，抽空喝口水，休息一下。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嘉琳娜刚才玩游戏的画面。
鬼使神差的，把手悄悄放到讲桌下，启动了红中铭文。
第37章 芙琳的奇妙课堂
芙琳的教课成绩并不理想。
作为一头远古金龙，她的法术天赋堪称老天掰开嘴拿漏斗往里灌饭，再加上时间充裕，几乎全部学派都有建树。
除了预言学派。
那玩意儿真不是正常脑子能理解的。
按卓戈的说法，如果在开阔地带以命相搏，那他能重伤残赢，但如果封闭场地比个高低，芙琳完胜。
不过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芙琳最热爱且精通的是幻术，而幻术大多有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破解方式，卓戈血厚。
在深耕幻术的同时，芙琳还相当喜欢教授学生，传播知识带给她的成就感仅次于收藏艺术品。
所以她成为了列宾施法者学院最劳模的导师，在负责带零星几个幻术师的同时还开设了许多门选修，立志推广幻术。
不过最近几年情况越来越差。
曾经因为大多数冒险者有甄别幻术的需求，所以选修课虽不热门，但生源稳定。
现在由于研究院搞出了可以探测幻术的灯，仅剩的需求也被替代，选课的学生越来越少，眼看就要凑不齐开课的人数。
雪上加霜的是选了课的人出席率也不理想，她又不敢查考勤，再管得严点更没学生来了。
芙琳在试衣镜前拍了拍自己的脸，只要课堂里只剩一个学生，她就要好好讲，这就叫金龙的责任感。
挑了身形制朴素，做工精细的纯黑修身长袍，她一直主张学校里不宜穿得太花哨。
骑上自行车，慢悠悠地驶向学校。
她很喜欢尝试新事物，而自行车就是时下除了魔影外最新鲜的玩意儿，自从加上链条和胶皮轮胎，骑起来非常方便。
之所以不传送到学校，首先她魔抗也太高了，能传，但很累；其次在街上观察其他生命的生活真的很有趣。
不过她尽量不与人深交，他们的生命实在太短暂，而龙的记忆又太深刻。
但她欣赏短命种的疯狂，激情，无穷的创造力，这些都是她在漫长岁月中渐渐消磨掉的，如果世界会有所改变，一定是他们带来的吧。
哦，不对，可能还会有那头完全不像龙的红色讨厌鬼。
很快到了目的地，列宾学院并没有一個封闭的校园，不同学派，系别均匀地分布在双塔城里。
从某种意义上说，双塔城处于列宾学院的包围中。
科赛斯楼是预言学派与幻术学派的公用教学楼，大半还是人家搞预言的。
来到五楼，不知道为什么教务通知她教室改到顶层四百人大教室，明明连四十人都坐不满。
令她意外的是，走廊里挤满了人。
怎么回事？
那个喜欢预言人姻缘的老胖子今天也有课吗？
他经常在要下课的时候随机预言到场学生的姻缘，而且已经处于交往关系的也会被选中。
因此他的课极受欢迎，被抽中血赚，没抽中也能看被抽中的人乐子。
费力地挤过一大群学生，当然，费力的原因是需要时刻控制自己的力量，别把人孩子碰碎了。
推开教室门，只觉得眼前黑压压一片。
四百人的大教室塞得满满当当，不仅座位占满，讲台下，过道里，都没有落脚的地方，甚至还有几位咒法学派的用浮碟术自己搭了个二楼。
“对不起，我来错教室了。”芙琳的第一反应是道歉，不可能，绝不可能，自己的课怎么会有这么多学生呢？
“导师，就是这里没错。”讲台旁响起个弱弱的声音。
芙琳顺着声音看去，是自己可爱的小助教尤菲，她可是相当看好尤菲，年纪轻轻天赋惊人，学习努力做事还认真。
芙琳把尤菲当传人培养，倾囊相授，希望她能把自己的知识教给更多人。
“他们是来听幻术课的？”芙琳的语气相当不确定，严重怀疑自己中幻术了，可是凭她的智力和感知，得什么人能让她中招，魔法女神亲临了？
那可不是好事。
“是的，他们都是，”尤菲给予肯定的回答，“第一排中间的是本来选课的，剩下全是来旁听的。”
如果这是幻术，自己中了就中了吧。
走上讲台时，她甚至觉得腿有点软，作为一名资深教师，她紧张了。
这么多年来，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课，连这零头都没有！
紧张夹杂着兴奋，混合成一种多年没有过的激动情绪。
上次这么激动还是趁卓戈发育晚，抢他的猎物，强迫他给自己刷鳞片。
等他长大后就再没这待遇了，长大了，打不过还追不上了。
调整下呼吸，说道：“原本今天的学习内容是幻术拟态，不过既然有这么多新同学来旁听，那我想展示下幻术中更有趣的，更实用的内容……”
“导师，导师，”还没等芙琳介绍是什么内容，尤菲就小声打断，“现在幻术拟态就是最有趣，最实用的内容。”
“啊？”
芙琳一时没理解，幻术拟态不是幻术中的纯玩具吗？又不能真的迷惑谁，连剧院造景都不乐意用，能上幻象就上幻象。
可是看着台下学生眼巴巴看着她，疯狂摇头的样子。
“那，”芙琳有点犹豫，“我们这节课还是讲幻术拟态？”
学生们点头点得像打点计时器。
有问题，但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这时，她才注意到尤菲的异常，明明是个很爱干净的小姑娘，怎么现在头油乎乎，两眼圈全黑。
虽然她爱学习吧，但从来都是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
现在甚至在打瞌睡！
什么时候在自己课上这样过？
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哪来的臭小子想拱她家的白菜，在尤菲学成出师前决不许被耽误。
那就是准备竞赛太累了，应该给她放两天假的。
怀着对尤菲的愧疚，芙琳认认真真地上完这堂课，下课时教室里响起持续几分钟的掌声，有感动到，幻术振兴有望，果然天将降大任于斯龙。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瞬间举起几百只手。
疲惫又快乐地答了几小时疑，终于得空歇一会儿。
转头就注意到尤菲全神贯注地鼓捣着什么东西。
放眼望去，应该是幻术拟态。
不对啊，幻术拟态尤菲早就会，不用搞什么课后复习，她拟态的是什么？
芙琳仔细观察，一根紫色的长条方块缓缓落下，塞进不同颜色方块垒出的空隙，四行方块消失，加分。
这是个游戏？
尤菲竟然熬夜玩游戏！
等等，所以那么多人来学幻术拟态，就是为了玩游戏！
愤怒了，亏她还以为幻术振兴在即。
“你这个法术是哪学的？”芙琳问话时威压都出来了。
“就是，艾莎学姐。”
“艾莎学姐？哪个艾莎学姐？”
“玩具店那个。”
“玩具店……”
芙琳脑子有点懵，反应了一会儿，突然一声怒吼。
“卓戈，你坏我传承！”
第38章 游戏机的诞生
人类的生命是短暂的，如何在有限的人生里学会巨龙漫长岁月里积攒下的知识，这是个问题。
芙琳也不知道。
但熬夜玩游戏肯定不成。
芙琳骑上她的小自行车，直奔卓戈玩具店，要讨个说法。
竟然让自己的亲传弟子误入歧途！
可怜的链条被蹬得直冒火星子，现在的自行车没有缓震，双塔城的路也不平，车架在石板路上抖动，搁楞搁楞直响，得亏这车子用料实诚，要是碳纤维的估计挺不过一公里。
芙琳甚至没有摇车，坐在座子上冲刺，路边行人谁见了不得夸上一句“姑娘好硬的屁股”。
一个漂亮的漂移带急停，芙琳驶入矢车菊街，卓戈玩具店近在眼前。
下车，整理下衣服，用清洁术扫除一路上沾染的灰尘，作为一头有品位的金龙，要保持优雅。
“欢迎光临卓戈玩具店。”
嗅嗅。
不对，卓戈不在，艾莎也不在。
只见托托冲出小孩子的包围圈来到芙琳面前，说道：“乌曼女士，店长最近几天都不在店里，说您如果来打麻将的话，去混种区找他，如果不打麻将，最好也去找他，他现在正在进行，额……”
托托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从兜里摸出张皱皱巴巴的纸条，费劲地搓开，“讨论‘关乎幻术学派未来发展及生死存亡’的重要议题。”
“哈？”
————————
混种区，卓戈龙岛双塔城分部。
“阿嚏！”
卓戈打了個喷嚏。
“龙也会感冒吗？”艾莎仿佛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般惊讶地问。
“不会，应该是有人在念叨我。”卓戈隐约感受到一股杀意。
“念叨你你就会打喷嚏！卓戈！卓戈！卓戈！”
“几岁了？”卓戈觉得自己好像在养个傻闺女，虽然她已经是卓戈集团中流砥柱，但还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十九啊。”艾莎眨眨眼睛。
“行了，休息时间结束，该继续今天的研讨会了。”
回到大厅，一条横幅挂在前方“幻术拟态原型机暨英雄自走棋开发研讨会”。
城里的幻术师几乎都被召集在此，多亏了幻术师平时也没什么工作，时间都相当宽裕。
除此之外，还有尤诺从研究院挖来的同事们，方圆百里除了矮人族外最好的工匠，以及克雷格介绍来的魔导器制造商。
整体的开发工作还算顺利，不得不佩服买量游戏公司疯狂内卷出的推广策略。
在排行榜，地区排名，分享给游戏次数等策略的加持下，飞天红中教如病毒般极速传播，影响范围已经扩大到全大陆的法师群体，现在神骸的容量塞几个大型游戏完全不是问题。
地球上最烧钱的美术资源在法术建模后成本也低得多，动画也不需要动画师手k，幻术师靠意念就给办了。
测试组卓戈手下有的是，程序员法师们适应一下就可以无缝衔接。
目前最困难的有两个问题，魔导游戏机怎么缩小点，哪怕到街机那个大小都可以接受，但是现在的原型机有两层楼高。
还有就是怎么做到在服务器，也就是在神骸中进行数据结算，从没人做过类似功能的法术模型。
在魔导器上结算数据倒是好做，可以借助机械结构，但那样实在太容易作弊。
前者是网络游戏，想开挂至少也得专门开发，门槛高不少。
后者就是单机，直接在本地改数据，风灵月影就能给办了。
“来吧，我们继续讨论下怎么解决数据问题。”
“我有一个想法，”尤菲举手，“假设我们专门设计一种记录法术，负责记录玩家在魔导器上的操作，在进行有效操作后，记录反馈给神骸，再将操作产生的结果同步给其他玩家……”
人才啊！卓戈不由得仔细看了眼这位比艾莎还年轻的女生，这才几天，就要把基于事件的状态同步给搞出来了。
就在尤菲要详细阐述她的方案时，大厅门突然被一脚踢开。
芙琳到了。
————————
在芙琳的想象中，她一脚踢开门，会看到卓戈怪笑着研究那些让人上瘾的奇怪邪恶法术。
然后她厉声制止，卓戈宁死不从，二龙打在一处，卓戈会因为不好意思动真格的而落败。
接下来就是赔礼道歉，最好再赔给自己几幅上次那样的画。
谁想到在真的踢开门后，看到的少说有二百人，而且好像还确实在研究幻术。
有点害羞地放下腿，往下拉了拉长袍，刚才为了踢腿把下摆都挽上来了。
卓戈很奇怪她脸红什么，龙形态那么多年就没穿过衣服，进城几年就变矜持。
芙琳朝卓戈招招手，让他赶紧过来，并瞪了被打断发言的尤菲一眼，这两天上课心不在焉，往这里跑倒是积极得很。
等卓戈不情不愿地过来，二龙找了个没人的房间。
芙琳率先发难，“你做的是什么东西，要是幻术师都去研究幻术拟态，岂不是更难以生存了。”
“幻术师本来就不擅长战斗，所以不如干脆不战斗，游戏能给幻术学派提供更多工作机会，相信我，用不了几年，就能变成和塑能学派一样热门的学派。”
“不可能。”芙琳想都没想就否认，毕竟在她过往的生活经验里，这是个力量代表一切的世界。
“不如这样，你来试一下吧，看看幻术真正能做到什么。”
卓戈把她带到巨大的原型机前，现在还不具有联网功能，所以需要在本地凑够八名玩家，六位地精熟练地打开魔导器。
虽然芙琳不喜欢卓戈使用幻术的方式，但必须承认，这是个极其复杂的魔导器，拟态出的也是个非常精妙，而且前所未见的幻术。
不过没法真正产生效果的拟态有什么用呢？
“介绍一下，这就是英雄自走棋的初始版本，还相当不成熟，但已经能玩了。哦，对了，这是你。”
卓戈说着展示了一位女性英雄，完全是按照芙琳的样子设计的。
“看在咱俩相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给你定的可是5费卡，还是主c角色，索伦那小子我给安排的才是个只会套盾的辅助。”
芙琳第一次觉得自己听不懂龙语，怎么卓戈说的每个词都明白，连起来完全理解不了。
不过相信以自己的天赋，试一试总能明白。
带着极大的怀疑，芙琳开始了她龙生第一局自走棋。
第39章 矮人诱捕计划
“啪！”
芙琳一巴掌拍在魔导器上。
吓得卓戈赶紧拦住，“您可别一巴掌给拍坏了，现在就这一台。”
“为什么，一个一块钱的兽人女猎手能扎死我啊？”
芙琳看着画面上的自己，刚攒满蓝量，变身金龙，本来以为要大杀四方，结果被卓戈棋盘上一个叫什么“奈德·豹尾”的女猎人两标枪插死了。
“因为她三星了呀，还有兽人和猎手的羁绊加成，装备也加满，没一标枪扎死你的裸装芙琳已经是发挥失常了。”
“凭什么！三星不也才九个吗，你让九十個奈德来，让她三十件魔法装备，她也打不过我。”
“游戏啊，姐姐，游戏，要有数值。”
“你说什么？”
“游戏要有数值。”
“不，上一个。”
“额，姐姐？”卓戈略带疑惑地说了出来。
“好，”芙琳一副有爽到的样子，“既然作为你的长辈，我要求你下把玩芙琳，我来玩奈德，不准卡我牌！”
“哈？你比我大多少就长辈？”
“大一天也是大，哼！”
二十分钟后。
“为什么？”
芙琳刚想拍魔导器，半空中急刹，转向拍到自己大腿上，紧致的肌肉微微颤动。
“为什么我的奈德扎不死我，伱的我一口把我的人全喷死了！”
也就是卓戈和芙琳认识久了，换一般人来掰扯不明白这句话说的啥。
画面里，变身金龙的芙琳三口吐息，把奈德和她的七个挂件清了个干净。
“没有前排是不行的，想学怎么玩游戏吗？收徒。”卓戈挤眉弄眼的表情可谓贱出境界。
“不行！”芙琳气鼓鼓的，眼睛里已经快出来竖瞳了。
“你呢，这游戏里的你呢？”芙琳必须要把卓戈也在游戏里弄死几回。
“马上就见到了。”卓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画面。
来到5-7阶段，一头暗红色的巨龙出现在场地内，被八位英雄一顿暴打，临死还爆了个装备。
“喏，我。”
如果是芙琳打出的最后一击，还会触发金龙咆哮彩蛋，可惜目前还没配音。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现在的自走棋还是相当原始的版本，不少图标还是简笔画，特效也有不少缺失，还动不动就会触发bug……
但芙琳不得不承认，真的十分有趣，前所未有的有趣，在她心中已经威胁到麻将的地位。
兴奋过后，她开始研究起眼前巨大的魔导器。
机械结构的东西她不熟，但是上面运行的幻术正好专业对口。
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台魔导器的目标是连魔法都不会的普通人也能使用。
所以卓戈想把幻术送进千家万户，幻术师自然就重要起来。
从没有人尝试过的伟大目标。
倒是很符合卓戈历来的作风。
魔导器中存储了一部分法术，但功能并不完整，她猜测另一部分在神骸中，绝妙的想法，没想到曾经被视为废物的法术可以这么用。
所以尤菲提出那个方案，是想解决八个人必须在同一台机器上玩的问题，那样一定会更容易普及，不愧是她的学生。
至于幻术模型做得怎么样，只能说处于优秀与垃圾的叠加态。
优秀在于从没有过如此复杂庞大的幻术模型，垃圾在于具体到细节，铭文使用的效率简直惨不忍睹。
“我可以帮你修改下……”
话没说完，芙琳就发现卓戈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就像看见金币山，直瞅得她心里发毛。
“你看啥？”
“在看我未来的首席架构师。”
“我只是帮忙，完全是看在你能推广幻术的份上，才，才不是给你工作。”
芙琳岔开话题，“既然你需要幻术师，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找了呀，你当时说什么触摸到绘画艺术全新境界的门槛，所有人不要打扰你钻研艺术，那几天打牌凑不齐还是辛104顶的缺。”
钻研艺术？芙琳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当时觉得自己画得可好了，冷静下来再看，当场就填壁炉里。
“不过话说回来，这台魔导器的用料也太奢侈了，怎么可能让大多数人用到。”
原型机制造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秘银，精金，粉水晶，猫眼石，红宝石等种种贵重材料，别说是平民，一般小贵族都负担不起。
“确实，研发它的时候为了实现功能，不计成本，接下来还需要很长时间优化，但是我们的魔导器团队能力有限，只能反复试错。”
“我倒是有个人推荐。”
芙琳不愧是双塔城地头龙，人脉就是比卓戈丰富。
“矮人巴恩·熔炉，是他们氏族有史以来第三位获得熔炉称号的矮人，很可能是王国南部近二百年来最好的工匠，不过有个问题，他已经快五十年不开工了，只做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克雷格家族曾开出上万金币请他协助修复家传构装，也吃了闭门羹。”
不是，倒霉催的克雷格家族还没修好他相中的大手办，这些后人怎么混的，什么时候修好了还想借来玩玩呢。
“那他喜欢什么？”卓戈问，手办的事先放在一边，现在自走棋要紧。
“喝酒，赌钱，打架，找乐子，为了氏族荣耀，证明他是最强大的矮人，找那些尖耳朵的麻烦，很传统的矮人，总之，别的矮人喜欢什么，他只会更喜欢。”
“有点意思……”
卓戈一边摩挲着下巴，熔岩眼球滴溜溜地转。
“不如这样，你先给自己配个音吧，就吼出小时候抢我吃的那种气势就行。”
“啊？”
————————
巴恩·熔炉的太爷爷是工匠，爷爷是工匠，父亲是工匠，他也是。
但他有不一样的地方，他是氏族有史以来最好的工匠，所以从著名矮人英雄萨特·熔炉手里继承了熔炉的名号。
把家族的姓氏罗德尔放在中间，氏族与家族的荣誉，都比他生命更重要。
拿下眼镜，活动活动筋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中用，以前干活能连干三天，觉都不睡。
面前的火车引擎被拆个稀碎，这是他最近找到的新玩具。
在他三百岁后，钱和名就都不缺了，再不需要他人认可，他已经是行业的最顶峰，剩下的时间只是在挑战自己，研究一个又一个新兴的工艺。
火车引擎还不错，让他找到点许久未曾有过的兴奋，不过还不够。
“走吧，去老地方喝酒！”他招呼上几位学徒与助手。
以前他也对学徒很严厉，现在老了，也看开了，不是所有矮人都有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做到自己能做到的就很好。
来到双塔城里，不得不承认，人类虽然酒量不行，但是酿酒的手艺真不差，各种饮料都很好。
但是那个叫可乐的玩意儿除外，像药一样，齁甜，还不停冒泡泡，不知道谁喜欢。
来到他最常来的酒馆，好像是换了个招牌，但他不在乎，只要酒还一样好就行。
刚一进门，就注意到占了四分之一店面的巨大魔导器。
那是什么？
人类新鼓捣出的玩意儿。
看起来做工就糙，这活要是他做出来的他直接就给砸了。
端起一大杯酒，正要一饮而尽，突然听到那台魔导器传来声音。
“熔炉不熄，荣誉永恒！”
“嗯？”
第40章 大脑过载
“熔炉不熄，荣誉永恒！”
哦，天呐，老巴恩的心一下被击中，太适合做他们氏族的口号了，怎么以前自己没想到，还是吃了书读得少的亏。
这句话就值得干一杯，灌下啤酒，白色的泡沫沾满胡须。
重新倒满，他要去看看那台魔导器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八个小年轻坐在机器周围，每人面前都有个棋盘状的幻象和一列卡牌，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信息。
有点像是巫师棋，巴恩不喜欢那样的游戏，太费脑了，而且只要水平有点差距，就毫无取胜可能，一点也不刺激。
很快他就找到声音的来源，一位女孩的棋盘上，足足有六位矮人。
有品位。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人类女性，一米六的个子连一百六十斤都没有，腰围比他腿细，而且还没有胡子，太瘦小了。
但是选择矮人出战，那就是有眼光，矮人永远是最好的战士。
除了六位矮人还有两名兽人，不打紧，只要不是尖耳朵，矮人可以与任何战士并肩作战。
而在队列最前排，一位强壮的战士手握重锤。
哦！看那俊美的红胡子，这一定就是萨特·熔炉，和他看过的画本一模一样，那句口号和萨特很配，也和他很配。
大致玩法很容易看懂，消耗金币刷新卡牌，购买卡牌能召唤棋子，凑够三個就能让棋子升级，还能给自己的棋子穿魔法装备。
而棋子们的职业和种族相同的凑到一定数量还有额外效果。时间一到，玩家两两匹配，手下的棋子自动开始厮杀。
矮人可以强化身上的装备，而战士会提升护甲与攻击力。
很适合矮人战士，巴恩看得起兴，又猛灌一口酒。
棋盘上萨特挥舞重锤，砸扁了一个窜来窜去的卓尔。
“哦！”巴恩带着那些年轻矮人一起欢呼，这就是矮人战士的战斗方式，那些卓尔藏在阴影里这一下那一下，像苍蝇，真打起来还不就是一锤子的事。
太带劲了！
比巫师棋带劲多了。
智慧，博弈，热血的战斗，再加上一点点运气，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娱乐吗？必须打听到这玩意儿是哪来的，氏族里得有一台，不对，好多台！
一头巨龙出现在棋盘上，栩栩如生。
说实话巴恩不讨厌巨龙，虽说巨龙都很贪婪，可哪个种族不贪婪呢？顶多是贪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那些尖耳朵口口声声说没有欲望，见了珍贵乐器不还是和见了祖宗一样。
至少龙贪婪还明着来，其他生物为了贪就可说不好会用多阴暗的手段。
矮人战士能战胜巨龙吗？
一群矮人挤在一起，紧张地注视着棋盘上发生的一切。
二十秒后，巨龙应声倒下。
“哦！”又是一阵欢呼，木头酒杯砰砰撞在一起，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咕咚咕咚。
“我喝完了！”一位年轻矮人最先把酒杯倒过来。
“哈！给这小子再来一杯，算我的，要是我年轻五十岁，你们肯定喝不过我！”
几杯酒下肚，矮人们的气氛愈发热烈，甚至在艾莎身后有节奏地战吼，以支持棋盘上的矮人战士拔得头筹。
游戏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对手。
“我们是冠军！”
“矮人永远是最棒的！”
倒计时结束，敌人来袭，巴恩一眼就看出对面是最讨厌的尖耳朵，只敢拿着弓箭在远处的懦夫。
熔炉会把他们碾碎！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战斗刚一开始，一阵旋风把萨特吹了起来。
这是什么？
精灵的诡计，一定是精灵的诡计！
几秒后，萨特落地，缓慢地积攒魔力，终于开出技能，其他战士却全部阵亡，只剩萨特苦苦支撑，被无数控制衔接得完全不能动弹，连锤子都没挥出就阵亡。
“不可能，这不可能！伟大的矮人战士怎么会输给尖耳朵，都是诡计作怪，再来一次肯定是矮人获得胜利！”巴恩不满地吼道。
“要不你来。”艾莎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矮人从不拒绝挑战，尤其是在其他矮人面前。
捋了一下自己的红胡子，威风凛凛地坐到艾莎留下的座位上。
抚摸着魔导器的表面，一上手就知道并非寻常材料，这么好的材料做工这么烂，做它的工匠连成为他学徒的资格都没有。
稍微适应下操作，游戏正式开始。
他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夜晚过得这么快。
三个小时，两把第八，两把第七，一把第六。
巴恩承认这游戏有点东西。
多亏他胡子多，肤色深，不然一定被看出来脸已经红透了。
尤其是在艾莎轻蔑地说了句“闹麻了”之后。
他可是氏族里最好的工匠，以及除大长老外第二聪明的头脑。
不过一雪前耻就在这把。
尽管还有九滴血，但是他现在有二星萨特在手，阵容质量不高，不过羁绊是齐的。
最关键的是，还有一颗龙蛋，下回合就要孵化了。
根据说明，龙蛋可以爆出极高价值的东西。
这回合一定活下来，一定活下来……
英勇无畏的矮人开始少有地祈祷。
萨特，挺住！
矮人英雄还是倒下了，但是对方也只剩一枚棋子。
攻击到来，血量-8。
“呼——”
巴恩长舒一口气，苟住了，现在是他的回合。
龙蛋碎裂爆出一地金币和数件装备。
刷新，搜索，哎呀，漏了一个，这个需要，这个需要，刷新，诶，这个要不要？
巴恩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时间一秒一秒减少。
他急了。
这个阵容还应该上谁来着？怎么多了个空位，对还有装备，这个装备给谁……
时间归零。
对手出现。
完了，全完了。
他懊恼地锤了下魔导器。
瞬间，全部幻象消失。
“说真的，我已经把龙蛋开出来了，这局是不是该算我赢。”巴恩说出这句时音量只有他平时的三分之一。
他很少撒谎，但不知怎么的，这次就是没忍住，这玩意儿有魔性。
而其他几位玩家则急得抓耳挠腮。
“你把魔导器弄坏了，你知道这东西有多贵吗？”
很知道，没人比他更清楚各种材料的价格，但是这个魔导器的做工，在他看来要倒扣钱。
“我把它修好不就行了。”
“说修好就修好，你是谁啊？知道这东西是多少人努力做出来的吗？”
“那只能说明那些人不行，我可是巴恩·熔炉，没有我修不好的魔导器。”
“你说是就是？旁边那个是萨特咯？”
“我要怎么证明？”
“那不只要修好，还要缩小，要变成独立的机器，听说熔炉能化腐朽为神奇，伱最好也不用多珍贵的材料。”
“当然可以。”巴恩想都没想。
“好，那签合同。”
等艾莎一行人离开，巴恩的助手对他说道：“老师，我觉得他们就是在做局，为了激你出山。”
“我当然知道，”巴恩无所谓地笑笑，“但这台魔导器真的很有趣不是吗，没有合同我也要改进它，那么好玩的玩意儿不应该被臃肿的手艺拖累。”
说着挽起袖子，直接拆起来。
很快就找到问题的源头，一个被故意动了手脚的零件，旁边还有个信封。
打开，是一张支票，还有封信，上面写着尊敬的巴恩·罗德尔·熔炉先生亲启。
“有趣的家伙，”巴恩转头对身后的学徒和助手们说，“不管策划这个的是谁，那家伙很对我脾气。”
第41章 可视铭文工坊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
“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
“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语言啊！”艾莎实在是听不下去卓戈那些绕口的奇怪句子了，就像有一群萨满围着自己祷告。
她已经从玩具店长升职为卓戈的助手，玩具店由卡拉曼·阿克莱特代管，他是真的很热爱玩具。
只不过现在阿克莱特两兄弟的关系十分微妙。
幻术设计工作也交由招来的应届生们负责。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自此清闲下来，谁知道有麻烦时卓戈是强力的依靠，没麻烦时卓戈就是最大的麻烦。
要不是工资已经高达每月八十银币，她不可能每天陪着这条龙发癫。
只见卓戈突然停住，环顾房间，相中了一旁的桌子，一爪子劈开，虽说是他买的家具，花他的钱，但是勤俭持家惯了的艾莎看着还是心疼。
用爪尖抠出几块木板，钻上孔，又找了截布条从孔中穿过，系紧。
“呱嗒伶呱伶仃嗒——”
“这同仁堂，开的本是老药铺……”
艾莎觉得自己被精神污染了，卓戈念叨这个东西，虽然听不懂，还挺上头的。
“可惜没有竹板，介味儿不对。”卓戈用标准语说。
是的，卓戈能说人形生物的话了。
研究院那边的新发明，发声器，原本设计是用来模仿怪物发声，方便进行生物研究的，卓戈订购了个模仿人类发声的，可以通过喉咙的震动以及定位嘴型的魔法确定要说的内容。
经过几天的适应，已经可以熟练使用，甚至比做人时候嘴都灵活。
正了正脖子上的小领结，这是他特意选的发声器造型，他是长生种，柯南也是长生种，所以用一样的黑科技，没毛病。
之后的一些场合他就可以自己做自己的马甲了。
现在很多人都盯着由玩具店，制片厂，药剂厂组成的卓戈集团，推测背后是某方势力掌控，再总让艾莎出面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压力和风险都太大。
不如直接摊牌，背后就是有势力，让一头“亚龙”戴着发声器做传声筒，然后让竞争对手们猜去吧。
未知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有效防御。
“咚咚。”敲门声响起。
艾莎前去开门。
“呀，我们家艾莎又漂亮了。”刚一开门，芙琳给了她個大大的拥抱，人形态的芙琳也要比艾莎高上一头。
双手捧起她有点婴儿肥的脸，狠狠地揉搓了一番。
“老师，你干嘛。”艾莎总感觉最近芙琳看她像看闺女。
“啊，心情好多了，你知道我为了帮你那个憨憨老板联系这些人多费劲吗？”
芙琳身后，一大群胡子花白的老头恭恭敬敬地在后面站成两列，更远处的楼梯上，是稍年轻些的中年人，同样穿着精致的法师袍。
艾莎认识这些人中的不少位，无一不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幻术师，虽说幻术师的名望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多亏芙琳在幻术界的威望，才把他们都召集来，有的人甚至本来远在海外，也急匆匆地赶到双塔城。
组成这个前所未有的幻术全明星阵容，是为了完成卓戈计划中的重要目标。
完成幻术法术模型开发工具——可视铭文工坊。
一众人等纷纷落座，艾莎向他们分发工坊策划案。
说是工坊，其实也是一种法术模型，运行在神骸里，作用是制作其他法术模型。
卓戈实在无法接受现在设计幻术的工作效率，没有debug，没有提示词，连复用已有的法术都不行，只能重新写。
他需要给法师使用的vscode和github，以及排在这之后的系统与游戏引擎，这些都是他建立魔法互联网和游戏帝国必须点出的科技树。
可视铭文工坊要实现的，就是vscode的功能。
当然，简化版，他也没指望一次就追上微软迭代这么多年的水平。
为此，和以往的去施法者学院随便抓两个大学生不同，卓戈委托芙琳把大陆上能找到的高水平幻术师全找来。
诸位幻术师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法术需求，在开始翻阅策划案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要求几乎具体到每个细节，不同功能还有优先级排列。
曾经他们想开发一种幻术时，都是从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开始，过程充满“灵感”，“顿悟”，总之最后实现的效果和设想时很可能相去甚远。
但那也不失为一次成功的法术探索。
而现在他们手里的方案，更像是那些成天与蒸汽和机械为伍的人会写出的方案。
没有法术的自由，灵性，和美感，固执的老法师做出判断，简直有违祖宗之法。
“可以问一下这个法术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老法师举起满是皱纹的手，不在自己的法师塔，规矩还是要有的，毕竟在场的同僚们加一块也没芙琳女士年纪大。
“用来创造未来。”卓戈说。
“这位是？”老法师揉了揉眼睛，奇怪的事见多了，打领结会说话的亚龙还是头一遭。
“我们老板的。额，”艾莎想了一下措辞，“代言龙，对，代言龙。”
“那怎么称呼？”
“卓戈，卓戈就好。”
“哇哦，那还真是，挺特别的。”
一个不怕激怒红龙卓戈的集团，那恐怕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老法师心想，怪不得能找到芙琳女士帮忙。
卓戈继续说道：“这项法术，是创造未来一切幻想世界的基础，将会是所有人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幻术师将从此成为最重要的法术学派，芙琳，今年列宾学院有多少新生选择幻术？”
“12个。”
“额，去年呢。”
“8个。”
“这就是同比50%的提升啊！代表着幻术学派注定兴盛的命运，魔影，游戏，都是幻术兴盛的造物，而你们，作为这次变革的发起者，必将永载史册。”
画大饼，是激发人员积极性的必要条件，永载史册对这个时代的人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传说中“族谱单开一页”的诱惑。
“当然，所有参与本次研发工作的幻术师起薪五金币，根据贡献每月还有额外的补贴，而在研发成功后将会有丰厚的奖金。”
芙琳是幻术师里的异类，天下幻术师财富共一石，她独占九斗九。
所以，足够的利益，是激发人员积极性的充分条件。
后世史书中一切改变的起点——可视铭文工坊研发组，正式成立。
第42章 流言
霍安收拾好自己的背包，与父亲道了声再见。
近些日子里除了和牧马人剧团一起在街上表演外，每周还去两次混种巨兽团的魔影表演培训课。
在街上演出的日子虽然很累，但精神却轻松不少，以前在剧场的时候，要么是说话绕了八百个弯弯的贵族，要么是能在任何细节挑出毛病的专业评论家。
那些评论家不过就是穿上礼服的帮派混混罢了，哪家剧团只要不按时给他们交“保护费”，他们就会不遗余力地攻击，用的还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今天歧视演员了，明天不尊重哪个种族传统了……
狗屁！全是狗屁！
街头上混饭吃至少凭的全是手艺，演得差没人看，演得好钱自来。
话说回来，这碗饭也确实不好吃，开始的几周里，除了无所事事的孩子，几乎没有人捧他们的场。
那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写的剧本，一个外卖员住在江景房里，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不过最近都好起来了，他们渐渐摸索到大众喜欢的演出方式。
除此之外，为了熟悉魔影拍摄，剧团里的几個年轻人都报了《圣山行》演员开设的表演班。
课上不仅能学新式的表演方法，还能接触到一些魔影拍摄现场特有的设备。
其他的都还好，那个叫摄像机的东西实在是诡异，根本分不出是人还是机器，而且靠近的时候还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牧马人剧院离上课的地方不远，他们很早就到了。
但不是最早的。
最先到达的永远是几位浓妆艳抹的贵族小姐，空闲时间超多，执行力还拉满。
他们自称是玛琳的“妈妈粉”，每次来上课都会送给玛琳很多礼物，劳尔也每次都会拒绝，但她们会把礼物留下，劳尔只好把礼物分给附近的孩子们。
很显然她们不是来上课的，在课堂上主要工作是对着劳尔搔首弄姿，劳尔先生明确表示自己会忠于玛琳的母亲，然后她们就更喜欢了。
但是又不能不让她们进来，无论劳尔先生把教室搬到哪，她们会把那个地方买下，成为房东。
所以霍安觉得这些小姐可能不是玛琳的妈妈粉，倒是真的很想当玛琳的妈妈。
霍安一边写喜剧段子，也没忘记自己的魔影剧本梦想，只是写了改，改了写，总找不到感觉。
大约过了半小时，学生陆陆续续到齐，劳尔准备开始上课。
今天讲的是从生活化场景取材，通过肢体表演造成强烈的喜剧效果。
这是霍安家的看家本领，只不过搬进剧院后越来越生疏，最近才重新捡起来。
作为演示，劳尔与团里的变形者先生演了出简单的剧情，一位导演要找临时演员，表演吃面条的戏份，而恰巧来试戏的演员很饿，前几次直接吞面，导演让他慢下来，后面吃不下去了，导演又催他加快。
很有意思的角色转变，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么有趣的小剧本的。
是那个最近传得沸沸扬扬，卓戈集团的幕后老板写出来的吗？听说《圣山行》也是他的手笔。
课堂上的表演极其精彩，从登场开始一共没说几句话，就把背景交代得清清楚楚。
表演时的动作实际上是夸张化，并不真实的，但就是让人觉得那么像真的。
那个桶里甚至都没有面！
可劳尔先生最后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因为打嗝说不出话，用手艰难地比比划划时，谁看了都会以为他真撑到不行。
这种恰到好处的夸张，应该就是劳尔先生课上常说的“尺寸”吧。
实在是不好掌握。
课堂上表演的片段都会被拍摄下来，刻录进魔晶石，只是魔晶石的价格与能刻录的内容长度正相关。
《圣山行》用的魔晶石天价，十几分钟的也不便宜，所以刻录不了太多，只能在同学间传阅。
表演结束，二人谢幕。
教室里响起数分钟掌声，以及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劳尔先生长得实在太帅了，有时候会因为看脸从他的表演中分神。
好吧，他有点理解那些贵族小姐了，要是他是女的，他也这么疯狂。
“对小孩下手的恶魔！”门外突然响起个突兀的喊声，打破教室里和谐的氛围。
紧接着，伴随着贵族小姐们的尖叫，一位蒙面男人冲了进来，扔出一个布包，砸在劳尔头上，浑浊的暗黄色液体沾染到头发上沿着脸颊滴落，令人胸闷的刺激气味弥漫整个房间。
是臭鸡蛋，霍安以前也被丢过，因为在讲笑话时开了相当冒犯的玩笑，所以是他活该，这也给他上了一课，玩笑只有在对方觉得合适时，才是好玩笑。
蒙面男人正要逃跑，突然被一堵墙一样的身躯堵住。
“战斧认为你不能走！”是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兽人战士。
“看来艾莎女士让你来保护是对的，”劳尔艰难地擦掉脸上的粘液，“很感谢你的帮助。”
“不用谢，这是战斧该做的，艾莎大姐说那些剧团一定会来报复。”
很好，叫艾莎大姐，劳尔记得艾莎那丫头不是才19吗。
“你是不是能拦下这袋臭鸡蛋的。”
“当然，但是老大当初跟我们讲要遵纪守法，只有危害发生才是正当防卫，所以我在他扔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听一个扛着两米大斧头的兽人说要遵纪守法还真奇怪。
劳尔来到丢鸡蛋的人旁边，拉下他的面罩，还是个半大小子。
虽然劳尔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毕竟是各地跑演出的人，吓唬一个小年轻还是手到擒来。
“所以，说说吧，哪个剧团找的你？我建议你说实话，不然很难说旁边这位兽人朋友会做什么。”
“没，没人找我，我在伸张正义！伱这祸害孩子的恶魔，她还那么小，你竟然下得去手！”
这小子腿都在抖，可说话仍硬气得很，不知道是信了什么传言，劳尔还是挺欣赏这种一根筋的毛头小子，虽说确实容易闯祸。
“哇，你竟然对小孩下手，玛琳快跟战斧走，我带你找艾莎大姐，这里不安全。”
“不是，兄弟，”劳尔觉得自己这位保镖有点耿直过头了，“咱们不能他说啥你信啥啊。”
正在这时，混种巨兽团团长急匆匆地跑来。
“不好了劳尔！戍卫团来抓你了！他们说你侵犯六岁的小女孩，快跑！”
不愧是常跑江湖的人，劳尔立刻做出了判断，他并没有跑，而是跪地抱头，摆出束手就擒的姿势，并嘱咐面前已经解下战斧的兽人。
“别反击，去找艾莎。”
第43章 牢尔拯救计划
也许在一些人的想象里，程序员是一个很高大上的职业。
坐在改装过的椅子上，面前八个屏幕，稍微思考一下，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然后弹出好几个黑色运行框，上面代码噼里啪啦乱串，背景一定要是绿色的01字符。
事实上，只有影视作品里的程序员会是那样。
真正的程序员工作流程，通常是想半天后打出几行，跑一下，发现跑不通，退格，打开搜索引擎，往人体工学椅上一仰，开始挠头。
现在卓戈正看着一屋子的老头老太太挠头。
真怕他们把没剩几根的头发挠秃，这种景象在地球的游戏公司是看不到的，程序员干不到这個岁数，但法师行。
赢！
这里也没有搜索引擎，只能靠查阅书籍和卷轴，双塔城图书馆与列宾图书馆里凡是和幻术沾点边的资料都已经被搬空了。
卓戈只好又搞了栋房子，这回是正经买的，两层屯书，一层放人。
因为书的借阅时间都有限，所以在工坊开发工作开始前，先在神骸里建立了一个大型资料库。
除了馆藏内容外，各位资深幻术师也把自己的知识都贡献出来，或许是在逐渐认识到可视铭文工坊是项多么划时代的工程后，摒弃了门户之见。
无论后来变成怎样的资本逐利工具，互联网在诞生之初，充斥着大量技术人员的理想主义与浪漫主义。
当然这个资料库还是很简陋，只有关键词查找功能，没有特殊算法根据用户需求检索相关信息的能力。
从好的方面想，至少这里没广告。
一位位年龄直逼三位数的老法师，坐在白色写字桌组成的工位上，面前是构建法术的辅助设备，距离大厂只差一人脖子上挂个工牌。
不过卓戈给他们开出的待遇领先大厂一百个车间。
朝九晚五，周末双休，提供伙食，节假日全放，还有带薪假期。
法师们真的是出于高涨的工作热情而自愿加班。
有加班费。
研发进度也并不慢，所以那些让员工连轴转的老板到底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缺德吧。
卓戈本龙并不参与构成铭文，没办法，技术太糙，跟不上资深幻术师的节奏。
连他之前做的那些小游戏，已经被列宾学院的学生们群策群力，把底层重构迭代了好几个版本。
所以他现在干的主要是和那些法师学徒们一起做测试。
只是测试也不是个轻松的工作。
“芙琳，快来，你的功能里发现个问题。”
“哪呢？”芙琳现在看起来也没了往常优雅的形象，穿着宽松的衣服，脚蹬一双拖鞋，头发随便一盘，拿根笔插着，脸上也不带妆了，走哪都揣着包零食，随时开吃，有效缓解压力。
“你看，就在这。”卓戈重新开启幻术拟态，启动芙琳写好的功能。
短暂的延迟后，顺利运行。
“问题呢？”
“额，刚才是有的。”卓戈又试一次，依旧顺利运行。
“下回再假传情报，我就动手了。”龇牙咧嘴地威胁完卓戈，趿拉着拖鞋回到自己的工位。
“不可能啊。”卓戈很确定刚才明明看见报错了。
于是不信邪地再试一次。
卡住。
“芙琳！我就说有问题！”卓戈这次机智地保留了事发现场。
“等着！”
技术和测试之间的交流，总是会逐渐演变成对着吼。
芙琳盯着错误的部分，沉默良久，鼻孔喷出两道热气，卓戈眼睁睁看着那热气里都往外崩火星了。
“龙老气性大，呀，疼疼疼！不是说假情报才动手吗？”
“那你咬我啊！”
芙琳气冲冲地回到工位。
半分钟后。
“啊！为什么我复现不了！”
一杯茶，一包烟，一个bug改一天。
卓戈累了。
他不抽烟，这也没茶。萨顿王国没发现生产神奇提神小树叶的东方大陆。
而这个星球的地理大发现阶段早已经结束，很可能龙生与茶叶无缘了。
这里只有咖啡，他坚持认为喝咖啡和喝药差不多。
休息室里还提供各式各样的小零食以及当日的报纸。
随便抽了一张，先找笑话，再找漫画，最后勉为其难地看看文字。
“教皇封赐洛曼帝国二皇子。”
“维里安国边境发生平民冲突。”
“震惊！知名演员竟做出如此恶魔行径，无辜少女选择公开控诉……”
不是，卓戈看着这略带熟悉感的夸张标题，自己那次攻讦药剂厂是不是给这世界新闻开了个坏头。
怎么都学会做标题党了，真是学坏一出溜。
但别说，还真挺好奇里面的内容的。
“近日，因出演《圣山行》而名声大噪的演员劳尔·温特受到指控，一位年仅六岁的少女选择曝光他的恶行，声称其作为劳尔之女玛琳的朋友，在游玩时，多次受到劳尔本人侵犯……”
坏了，刚培养出来的魔影演员没了。
“砰！”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是艾莎。以及战斧，和被他夹着的，那人有点眼熟，是牧马人剧团的霍安？
几月没见黑瘦了不少，不过他一个被夹着带过来的喘什么。
“不好了！”艾莎说。
“劳尔出事儿了？”卓戈接出下句。
“你怎么知道？”
“现在全城应该都知道了。”卓戈展示了手里的报纸。
艾莎扫了一眼，继续说道：“现在不只是指控，人已经被戍卫团抓走了。”
“哦？”
卓戈嗅到一丝有阴谋的味道。这反应实在太快了，戍卫团和报纸同步行动，要在最短时间内把热度拉高。
“我们是把人弄出来，还是？”
“如果事情是真的呢？”
“不可能，劳尔先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霍安急忙说道。
“那么问题来了，你认识他有多久？”
“额，两个月，先生，两个多月。”霍安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的亚龙，只好叫先生。
“两个月，足够你认清一个人吗？”
“足，足够，劳尔先生绝不会那样。”霍安虽然是这样回答，但声音里底气不足。
“那我们难道不管他？”艾莎问。
“也不能不管。”出于地球上的经历，卓戈实在是对演艺圈的人道德水平不抱什么期望。
“当然不能不管！戍卫团的地牢里是会死人的！”
霍安说的没错，这时代可不讲究什么文明执法。
“所以，我们要先搞明白这件事是真是假，是假的，尽量和平解决问题。”
“是真的呢？”
“战斧，兽人部落是怎么处理对孩子下手的成员的？”
“下面切了喂猪！”
“很好，那就这样。”
第44章 地牢里的奇妙夜
深夜。
双塔城，戍卫团地牢。
劳尔颓废地缩在墙角。戍卫团可不讲什么文明礼貌，无论是什么罪犯，关进来先打一顿。
不过到他这里有点不一样，几名士兵进来后，先让他在几张照片上签了名，然后才打。
公私分明。
打的时候还带着些额外的仇恨，并不是因为他被冠上的卑劣罪名，而似乎是因为他获得了太多不该获得的关注。
那些士兵们边打边骂。
“长得帅是吧，演魔影是吧，觉得自己可了不起了是吧？”
“‘啊！劳尔好帅！啊！我要嫁给他！’现在呢？”
诸如此类的。
劳尔也很委屈，怪他喽。他也是被疯狂粉丝骚扰的那个，是受害者好不好。
至于所谓的受害女孩，并不真的在乎，贵族老爷们玩得比这花多了。
牢房里除了便桶外什么都没有，当然也不存在床，只能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痛苦地呻吟。
不知传了多少手的便桶散发出恶臭的气味，刺激着他早已疲惫的神经，让他迟迟无法睡去。
而在牢房外，一名令人讨厌的记者还在频繁地使用记录魔法。
“笑一笑，大明星，牢里的滋味怎么样啊？如果你能出来的话，一定要演一部讲地牢生活的魔影，毕竟你的表演方法最讲究是那个叫，代入感，对，代入感。”
相比这记者，劳尔宁愿选择面对那些喷了半斤香水的贵族小姐。
突然，地牢里的火把全部熄灭，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铁器划过地面的声响。
常在牢里混的老油子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甚至当场开起了盘，赌那个倒霉蛋几秒开始求饶。
这十分地狱的赌局还带着点迷之人道主义关怀。
如果那個倒霉蛋真是个硬骨头，从头到尾不吭一声，那所有赌资都归他所有。
刺眼的照明术瞬间亮起，让那记者吓了一跳。
光芒下，看不清来人，只能通过轮廓分辨出是两个强壮的身影。
记者本能地想要逃跑，然而身后就是牢房，退无可退，撞在铁栏上，锈迹斑斑的金属吱吱作响。
他像一只小鸡仔般被人提起，抵在牢房门上。
“我问，你回答。”
记者急忙点头。
“关于劳尔的报道是你写的？”
“是。”
“内容是诬陷的吗？”
“怎么可能呢，我的报道从来都保证真实性，”劳尔哆哆嗦嗦地为自己辩解，“都是那女孩亲口对我说的，千真万确……”
“嘘，你说的太多了，只要回答是与不是就好，明不明白？”
“明……”话说一半记者硬生生憋了回去，改口道：“是。”
“很好，那让我们来玩个小游戏。”
另一个身影拿出把硕大的铁器。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一把很大很大的钳子，能轻松夹碎脆弱的肉体，现在它正夹在你的要害上，接下来如果说谎，伱那玩意儿就会被夹碎，塞进嘴里，再拍下来，放给无数人看，我管这个游戏叫终极侮辱，是不是很有趣？”
记者本就显白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只能机械地回答是。
“再来一次，你的报道是诬陷吗？”
“不是。”
“好好想一想，真的不是吗？已经开始用力了哦。”
“我收了钱了！”记者彻底受不了了，眼泪鼻涕一股脑地流出来，他已经能感受到那冰冷的触感。
“有人把那女孩带给我，让我写篇这样的报道，还有钱，呜呜呜……”
“女孩在哪？”
“在报社。”
“那人是谁？”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做这行从不问身份，问的越少越安全，我知道的已经全说了。”
记者嗓子沙哑，哭声已经变成干嚎。
“真是遗憾，笑一笑，要拍照咯。”
“不要啊——”
片刻的安静。
“他晕过去了。”
“这也不行啊，流程还没走完呢。”
照明术亮度降低，那两个身影正是两位兽人，分别是战斧和一位祭祀。
“老大！你得过来看看！”战斧朝地牢出口大吼一声。
“让你们办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利索。”卓戈往鼻子上包了好几层喷过香水的毛巾，十分不情愿地走下地牢。
嗅觉过于灵敏的弊端，这里的味儿实在是太冲了。
来到劳尔的牢房外，那记者已经大小便失禁，不过没关系，牢里面多这点污秽也没啥变化。
“问出什么了？”
祭祀简单复述一遍。
“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祭祀回答。
这就是要走流程的原因，心理状态崩溃得越彻底，真言术的准确性越高，不然一部分专业人士完全可以骗过真言术的鉴定。
“那不就得了，人没问出来就没问出来呗，把劳尔弄出来，我们去报社。”
卓戈嫌弃地赶紧离开地牢，快走到出口时想起什么，回头嘱咐：“劳尔弄出来后把那个记者关进去，再把便桶扣他头上，本龙最看不上这些收钱写假新闻的了。”
虽然他自己就花钱买过假新闻，但这就叫灵活的道德标准，纯种的红龙做派。
祭祀用钥匙打开牢门，给劳尔加了个治疗术，战斧把他扛在肩上，离开地牢。
钥匙还给沉浸在幻术中与紫百合剧团之花深夜相会的值岗士兵。
自从开始参与可视铭文工坊测试后，卓戈的幻术水平突飞猛进。
现在他潜入除了无双和下药后多了第三选项，幻术。
前世没白看那么多小电影，构造幻术时全用的上，这些戍卫团士兵哪见过这阵仗，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来到报社。
战斧与值班的保安进行简单友好的交流后，对方保证绝没在凌晨见过一头亚龙两个兽人扛着个人进报社，并且从没听说过有个小女孩暂住在二层会客室的事。
于是，二楼会客室。
一位瓷娃娃般的小女孩睡在沙发上，恬静又美好。
正在卓戈琢磨要怎么叫醒她时，小女孩睁开了眼睛。
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看到眼前出现几位陌生的生物，并没有惊慌，反倒是坐起来整理好衣服，姿态端庄，成熟得很难让人相信是六岁。
卓戈朝祭祀点了点头，随后问小女孩，用的是龙生罕有的夹子音，“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米菈。”
“姓氏呢？”
女孩摇摇头。
卓戈考虑了一下措辞，“下面这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卓戈指着劳尔，“这位叔叔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有。”
卓戈看祭祀。
“真的。”
“！”
第45章 记忆恢复术
劳尔惊恐地看着战斧手里比他头还大的钳子，直接产生幻痛。
不至于真给他也来这么一套吧。
战斧兴奋地夹着钳子，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露出八颗大黄牙，笑容和善又开朗。
“行了，别吓唬他了，吓坏了去哪再找个好演员。”卓戈出声叫停闹剧。
在米菈睁开眼时他就觉得奇怪，如果说看见龙和兽人这么畸形怪状的玩意儿一点也不害怕，还能说是以前没见过，初生牛犊不怕虎，可看见了劳尔也没什么反应，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为了确认，卓戈把那篇新闻报道中的描述细节对着米菈全问了一遍，无一例外，都通过真言术检测。
这是六岁？
靠高感知过的检定吗？
先天牧师德鲁伊圣体是吧。
于是转头问祭祀，“你说咱们要是对一个小孩上刑，是不是太缺德了点？”
祭祀狂点头。
“那咋办？”
“其实通过真言术不一定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祭祀说出自己的看法，“只要是被检测者认为真的发生过，那么说出来就可以通过检定。”
“还有这种说法？那你验一下我。”
“不用，老大，你感知确实太高。”
“行吧，既然这样，也有种可能是米菈被人改写过记忆或者洗脑了。”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她看见“大恶人”劳尔后没反应，因为记忆是被填进去的，虽然记得，但对这段记忆的感受就像是位旁观者。
“那有什么读取记忆的手段吗？”
“没有，我只会搜魂。”祭祀摇摇头。
搜魂这东西虽然也能读记忆，效果还比其他读取法术好，但是有很严重的后遗症，轻则长期头疼，重则搜完当场痴呆。
“算了，劳尔你能自己走了吗？”
“还行。”治疗的效果已经差不多完全生效，劳尔虽然身上还有点疼，不过已经能自己行动。
“那好，战斧，扛上米菈。”
“啊，不会要灭口吧，战斧不对小孩动武……”
“灭你个大头鬼灭口，”卓戈一爪子呼在战斧头上，脑瓜子嗡嗡响，“扛着去找索伦，他肯定会读记忆。”
一小时后，索伦法师塔。
顶层卧室。
四米见方的大床上，索伦陷在柔软的天鹅绒床垫里，边打呼噜边幸福地蛄蛹。
嘴里时不时还念叨着梦话：“嘿嘿嘿，卓戈，狗屁远古红龙，落我手里了吧，打不过我了吧，你再喷火啊？
“唉，护罩，打不着！如果在双塔城让我看见伱，指定给你龙角拽掉……”
翻個身，手好像摸到个什么麻麻赖赖的东西，养的鱼鹰跑出来了？仔细摸摸，嘶，这爪子也不像鹰爪啊？
猛地惊醒，漆黑的房间里，两颗冒着火的大眼珠子锃亮。
“卓戈？”
“早上好，我来邀请你看双塔城凌晨四点的太阳。”
“精神病吧！”索伦打个响指，点亮房间里的照明，发现还有其他人在，赶紧挥手换了身稍微正式的衣服。
但卓戈看清楚了，他之前穿的睡衣是魔法议会首席长老的款式，那个老头子卓戈也打过，不过索伦应该是第三也不第四席长老才对。
“我塔里那些防御法术呢？”索伦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蹚过去了。”
“什么叫蹚过去了？你叫我下去接你不行吗？我还得重新布置！”索伦赶紧往水里造了两个冰块，降一下血压。
“本来是想叫你的，但是刚到塔门口就触发第一个，我想反正都触发了，就当帮你测下强度喽。”
“我谢谢你看得起我，来干什么？”
“需要查一个人的记忆。”
“哦？”索伦立刻来了兴趣，笑得十分变态，“我最喜欢看别人记忆了，是谁，在哪？”
满脸褶子笑容猥琐的光头怪人成功让米菈在今晚第一次感到恐惧，大眼睛里泪水开始打转。
“你再把人孩子吓坏。”
“她啊，失望。”索伦看见米菈，积极性少了大半，不过还是把她接过来，举高高接两个小魔法，一套连招哄好。
放到椅子上，难得掏出根魔杖，念动咒语，米菈头上浮出团灰雾，雾气形态变化，凝聚成画面。
“我还以为你会用魔杖抽出记忆，扔到个缸里，然后泡缸看呢。”
“哈？那是什么野路子？”
记忆线快速向前回溯，劳尔确实出现并犯下坏事，不过记忆里的劳尔虽然长相对得上，但是说话口音都不对，就像个什么玩意儿在扮演他。
完全能确定劳尔是无辜的了，这样戍卫团那边也好解释，证据都有。
再往前一点，出现了米菈的父母，她称对方为“爸爸，妈妈”。
这就奇怪了，报道中称米菈为孤儿，所以才没人撑腰，而她自己也确认这个说法，是什么让她坚定地相信自己没有父母呢？
画面中并没有这两人后来去世的信息。
很快，记忆给出答案。
“爸爸”总是喝酒，常常拿着她和哥哥姐姐打零工攒下的零钱出去，然后空着手回来，破口大骂手气不好，然后用皮带抽她，逼她去工厂里做童工。
“爸爸”有时还会带其他男人来家里，那些人给“爸爸”钱，然后就和“妈妈”进到屋子里，很快就会传来“妈妈”的娇声。
“妈妈”总会拜奇怪的雕像，那天还拿着小刀扎弟弟，把血挤到雕像上，她只好带着弟弟逃出家，但被抓了回来。
再后来，“爸爸”“妈妈”觉得她这个会逃跑的孩子是个麻烦，于是找到穿紫袍子的怪人，把她卖了三十银币……
记忆的画面逐渐模糊。
“俩尼玛大畜啊！”卓戈被米菈的记忆震惊到了。
怪物里都没几种能做到这地步的。
完全可以理解她为什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孤儿了，这看着还不如孤儿呢。
“这种事情确实会有，”索伦在一旁有些无奈地说，“最底层的平民里，甚至称得上常见，这是……”
索伦最后这半句憋了好久，才叹了口气说出来：“这是王国的悲剧，也是王国的错误。”
“我不管是谁的错误！”卓戈眼中的熔岩不停翻滚，“我看到了，那我就一定要管了！”
现在目标清晰多了，无非是找到那两个畜生，还有买人的紫袍子。
不过关于紫袍子的信息太模糊，没法确定是谁，只能先从另外的下手。
“找到他们，孩子带回来，那两个大的不用留了，就地搜魂然后处理掉。”
卓戈吩咐道。
第46章 摄像头军团
雨水砸在木板搭建的棚户屋顶，木材并不隔音，噼啪的声响轻易传入屋内。
男人烦躁地咒骂着倒霉天气，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一扫一递，面前的纸牌就被换了一张，快是真快，可惜有破绽，调换纸牌时手里露了一角。
如果不是已经被人剁了两根手指，活怎么会做得这么糙。
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外屋檐下，眼巴巴地看着里面，嘴微微张开，喉咙耸动，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男人注意到他，脱下露脚趾头的鞋子就丢了过去，“看什么，还不快滚！今天要不到饭晚上还想挨打是吗？”
男孩顶着雨，跑回泥泞的街道。
这时，里屋的门推开，三个勉强算穿得起整套衣服的人，擦着汗走出，到门口这，看他还在练习换牌，嗤笑两声，扔下几枚铜币。
男人赶紧跪到地上，仔细地捡起来。
领头的人嘲讽地说道：“还练呢？再练剩下的几根也保不住了。”
说完另外两人爆发出那种领导讲完无聊笑话后必须要笑的敷衍笑声，给领头人撑好伞，一同没入雨中。
男人依旧跪在地上，缺了手指的手攥不住几枚硬币，只能捡一个往兜里装一個，再费力地去扣下一个。
用蚊子般的声音重复着：“早晚能翻，早晚能翻，把你们都赢光……”
突然，本就因为阴天而昏暗的房间好像更暗了几分。
男人往门口的方向看去，一位兽人堵住了光线，他太强壮了，以至于进门需要把身子侧过来。
“您，您是？”男人见兽人也不说话，猜他可能也是慕名而来，赶紧朝屋里招呼：“快出来迎接客人。”
女人披头散发地出来，眼神空洞麻木，佝偻着身子，刚要行礼，才发现来的是个兽人，连忙摆手，“兽人不行，不行……”
“啪！”
男人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哪有那么多不行！”
兽人并不回答，而是从腰包里拿出张画像，对比起来。
男人摸不准对方要干什么，于是又试探地问：“噢，那就是介绍来买孩子的，你看我这眼力，我这还有个女孩，保证和上次那个一样漂亮。”
兽人收起画像。
男人继续说：“不要女孩，明白了，替教会大人办事，那也好说，男孩我也有。”
听到这，女人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不能动他，他是玛门大人选中的祭品，要献给玛门大人！”
兽人并不关心他们的吵闹，把画像收回腰包，从腰带上抽出每位兽人都会携带的狩猎小刀。
不过是兽人规格中的“小刀”，刃长三十厘米，寒光凛凛。
男人发现来者不善，立刻抄起桌上的剪刀，想要先下手为强，双手持握朝兽人心口刺去。
只觉得刀光一闪，男人再也不用担心失去剩余的手指了。
如同熟练的屠户分割猪肉，从下刀到发力都是如此流畅，全程不到两秒，一对“猪蹄”被完完整整地卸下。
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兽人的大手掐着男人的脖子将他拎起。
念诵完拗口的兽人语，挣扎的男人很快安静下来，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说不出是死是活。
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
兽人看向疯疯癫癫的女人，“兽人不向没有反抗能力的敌人出手，你可以选择束手就擒，或者追求最后的荣誉。”
片刻后，木板棚户燃烧起来，雨水浇不灭跃动的火焰。
这是魔法的力量。
“愿自然涤荡有罪者的恶念。”兽人祭祀简单地进行祷告。
“祭祀，战斧把孩子找齐了。”
……
“没找齐！”卓戈的地下龙巢中，米菈小小的身躯绷紧，坚持着没有倒下，只是不停地说：“没找齐，还有弟弟呢，没找齐，还有弟弟……”
卓戈看向战斧，战斧摇摇头。
哄孩子的工作先交给芙琳，他现在有更要紧的目标。
“确认那个紫袍子的身份了吗？”卓戈问祭祀。
“没露脸，那个袍子是个组织的服装，成员应该有不少，但只有在进行活动的时候会那么穿，想找到他们应该只能盯梢等到活动的时候。”
盯梢对于兽人不是什么难事，他们都是熟练的猎人，善于追踪猎物。
但问题是，现在卓戈人手不够。
双塔城毕竟是人类为主体的城邦，虽然有其他种族居住，但是相对数量都较少，为了不太扎眼，无论是兽人地精还是卓尔，带来双塔城的都是精锐小队，总数并不多，没法实现在全城范围进行盯梢。
而亡灵和鱼人则根本不能出现在城里，难道要满大街地戳摄像头吗？
等等，好像还真可以。
卓戈突然想起尤诺最近正和地精一起研究，怎么把亡灵摄像头多功能便携化，并且能实时监测图像，不知道现在成果如何。
但为什么是地精呢？尤诺一个正经研究院出身的高学历人士，到底是怎么和地精们凑到一起的。
“把尤诺叫来。”
很快，尤诺和壬82带着几位亡灵摄像机来到卓戈处。
壬82看起来很亢奋，而尤诺则一副san值清空，被玩坏了的感觉。
他不会被地精怎么着了吧？
“额，尤诺，你的摄像机改进计划推进得怎么样了？”
“还好，还好，不过主要是壬82先生的功劳，他提出的修改意见，并完成了比较困难的部分，我只是做些微小的辅助工作。”
“如果我现在想要在全双塔城范围实现摄像监控，能做到吗？”
“理论上可以。”
卓戈看着那几位亡灵摄像机，和之前好像没什么区别。
然而壬82开始用力撕扯起摄像机，只见他将其分成好多块，并逐一介绍。
“这是头部摄像机，上面，加了，漂浮术，可以，天上拍摄。”
懂了，无人机。
“这是，手部摄像机，可以爬到墙上，顶上。”
“这是肺部摄像机，水下，出气控制深浅……”
“这是小肠摄像机，能进入，狭窄的地方……”
“行了行了，不用介绍了。”卓戈也有点看得犯恶心，尤诺还能挺住，只能说心理素质惊人。
“总之，这些东西能放到全城是吧。”
“可以，加隐身术。”
但愿隐身术别失效，卓戈想，他倒是不怕摄像机出什么问题，就是担心有人看到这玩意儿，别心脏病突发，当场送走。
三天后，双塔城临时监控室。
值班的卓尔启动传声符文，“发现目标紫袍子，重复，发现目标！”
第47章 紫百合下的阴霾
巴伦爵士幽蓝的双眼注视着投影到墙上的《圣山行》，在上映两个月后，魔影之风终于也刮到了贫民窟。
只要一枚铜币，就能获得一个小板凳座位，靠前靠后，全凭先来后到，十分公平。
如果不想掏钱也没关系，远处的树上，屋顶上，也挤满了人，至于能看到多少，就各凭本事了。
“真是门好生意啊。”巴伦爵士已经看过很多遍《圣山行》，每次看都觉得相当有趣。
非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这门生意里没有他的一份。
作为紫百合剧团的幕后投资人，巴伦爵士十分清楚，魔影就是表演艺术的未来，剧团不会消亡，只会成为魔影的陪衬。
新兴事物必然取代旧事物。
很简单的道理。
所以他必须参与到魔影中，在起步阶段就分一杯羹，这样日后的魔影商业版图中才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过在热度最高时入场是不明智的，作为精明的商人，他选择性价比最高的方式。
先把魔影从业者的名声搞烂，这再容易不过了，底层人获取信息的渠道有限，只要在这些渠道上加以渲染，他们就会相信。
正如现在，观众们在看到画面中出现劳尔时，已经不再欢呼，取而代之的是咒骂。
仅仅只需要洗脑一个小女孩，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多划算呀。
接下来是《圣山行》中的每個演员，变形怪，半兽人，乃至那个小孩，哦，多有灵气的孩子呀，可惜，毁掉就毁掉吧，还是魔影技术更重要些。
他为每个关键人物都准备了计划。
等背后的那个制片厂焦头烂额时，就是他以低成本获得魔影技术的时候。
就像已经把毒液注射进猎物体内的蛇，他很有耐心，等待毒性慢慢发作，直到猎物失去行动能力。
“大人，时间差不多了。”侍卫来到他身边。
“是吗，已经这么晚了，你们都回去吧，记得老时间来接我。”
“明白。”
巴伦爵士起身，朝身后买不起票，扒在矮墙上的孩子们友善地微笑，“抱歉挡到你们了，”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铜币，“拿去买些吃的吧，再见。”
在孩子们的感谢声中，他披上一件紫色的长袍，走入夜色。
穿过蜿蜒曲折的狭窄胡同，来到一座破败的剧院前。
焦黑的外墙显示出被焚烧过的历史，这里是紫百合剧院旧址。
走到厚重的大门前，叩响门扉，敲门声三快两慢。
“暗号。”
“敬爱神明，侍奉玛门。”
短暂的等待后，大门缓缓打开，同样身穿紫袍的人微微欠身，恭敬地说：“很荣幸您的到来，巴伦爵士。”
“同为玛门教徒，又何必被尘世的虚名束缚，称我巴伦教友就好。”
看门人再次行礼，吃力地将门关上，虽然这座剧场在外面看起来残破不堪，内部却大有乾坤。
防御法术和各种陷阱无死角覆盖剧场的全部区域，大门实则为精金打造，厚度近三十厘米，只是外侧覆盖了一层掩人耳目的烂木板。
而在大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也许是出于直觉，巴伦爵士伸手拦住关门人，顺着门缝向外警惕地望去。
“怎么了？”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请您放心，附近到处都有我们的暗哨，全部是从小培养的精锐，无论有什么人溜进来，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是吗，”巴伦爵士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幽蓝的颜色中闪动着魔法的痕迹，能够看到温度异常点，是对付隐身或潜行中的敌人的好手段。
然而除了藏匿在各个棚户角落的暗哨，确实没有看到其他热源。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巴伦爵士松开拦在门上的手。
“我就说是您多虑，兄弟姐妹们都在等您了，快些进去吧。”看门人继续关门。
“砰！”
大门被重重合上，它看起来那么牢固，简直像永远无法攻克的防线。
远处，抓在房檐下，处于隐身状态的手部摄像机，将刚才的画面全部拍摄下来，传回龙巢监控室。
亡灵没有体温。
巴伦爵士向剧院内部走去。走廊两侧只有名贵但不明亮的荧光石，因此十分昏暗。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刚踏入大厅，隔音结界内部，喧哗躁动的音浪扑面而来。
欢呼声，嬉笑声，叫骂声，药物上头后失去理智发出混乱而难以描述的声音。
他只觉得吵闹。
舞台上，两名身上被刻满符文的孩子正在以命相搏，鲜血四溅。
这是没有回合的搏斗，每过一分钟，便会有一把武器扔上去，越来越锋利，越来越危险，直到有一方永远倒下。
台下疯狂的观众兴奋地下着赌注，他们的下法十分细致，除了输赢，时间，还有胜败双方最后能剩多少体重，最先掉的是哪个器官……
巴伦爵士对此嗤之以鼻，将长期培养的死士消耗在娱乐上，性价比很低，但是既然这些人乐意为此消费，那他便可以提供这样的服务。
在大厅外围，还有许多或封闭，或半开放的包厢，这里提供任何想得到的食物，以及玩物，只要消费得起。
众多身穿紫袍的人坐在包厢里，怀抱着年龄，性别，甚至物种都很自由的玩物。
巴伦爵士记得，在一开始，销量最好的是与毛茸茸动物杂交出来的半兽人，后来演变得越来越奇怪，现在干脆就要动物。
来到熟悉的包厢里，另一位教徒已经早早在这里等待。
“哦，我亲爱的巴恩先生！”那名教徒张开双臂，亲切地抱住巴恩，“怎么样？上次那个小女孩，叫什么来着，对，米菈，玩得尽不尽兴，洗脑一段和演员一起的记忆，真亏你能想出这么怪的玩法。”
“那不是用来玩的。”
“那是什么，吃？那洗一段记忆就更奇怪了。”
说着拉住巴恩，坐进座位。
与此同时，看门人正无聊地翻着报纸，想找些攒劲的漫画。
敲门声响起，三快两慢。
“谁啊，这么晚还来？”看门人骂骂咧咧地起身，“暗号！”
“查水表的！”
“哈？”
第48章 查水表
看门人并不理解查水表是什么意思，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些暗哨呢？已经有没收到邀请的人到剧场门口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所有暗哨都被拔掉了？
他正准备通过门镜看一下来人是谁，手刚触碰到精金门，过高的温度让他感到一阵刺痛，赶紧把手抽回来。
只见门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发亮，像泡进热水的巧克力融化成粘稠的液体。
为什么？它不是宣称最坚固的金属吗，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融化。
透过融化出的大洞，他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头盔将脸全部挡住，盔甲上也没有任何徽记和标志，完全无法辨认身份，这也是他最后看到的画面。
卓戈来了。
因为不清楚剧院中具体防备力量，所以卓戈亲自出马，并且当前在双塔城中的精锐从属尽数登场。
该让这场闹剧结束了。
本来只是想查出是谁在造劳尔的谣，哪知道顺带牵扯出贵族人口交易，洗脑，魔鬼崇拜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不过也好，既然对方不讲道德，那他也只好“礼尚往来”。
抢贵族可是老本行，沉寂了这么多年，今天全当复习业务。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卓戈现在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身上穿着一套龙裔盔甲。
说实话不是很合身，因为龙裔是没有翅膀的，他只好穿大一号的盔甲，然后把翅膀收紧，塞进胸铠后面的空隙中。
同时其他的部分就很宽松，晃晃荡荡，像是偷穿父亲盔甲的少年。
而且防御力还没有龙鳞高。
更关键的一点是，这盔甲也承受不住龙息带来的热量，而红龙战斗时身上很多地方都会燃烧，因此胸口处安了个热量指示灯，甲快融了就闪烁，还有“叮咚”音效。
让卓戈找到一种小时候扮演光之国战士的快乐。
尽管如此，在身后跟了一队卓尔兽人混编战团时，没人会觉得为首的龙裔滑稽。
卓戈选择用最简单的方式突破剧院内的防御法术。
一龙在前，直接怼过去。
从打到身上的感受来说，水平和索伦塔里的差距很大。
一路闯进剧场中央的大厅，喧闹疯狂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甚至有吸嗨了的人抱着战士跳舞。
“真不错，你的盔甲真不错，要不要一起来玩呀？”
回应他的是一柄捅穿心脏的长剑。
如果只是这座销金窟的客人，卓戈本打算只谋财不害命，但既然发现是个磕多了的毒虫，那还是捅了算了。
这种麻痹自己的药物在大陆上存在时间十分悠久，无数王国曾尝试将它禁止，从没有真正成功过。
不过王国统治者想要禁止并不是为了健康着想，而是让人上瘾的毒会损耗劳动力，不方便他们开采“人矿”。
因为超凡力量的存在，或许这片大陆对于普通人的压迫永远不会改变。
“守卫！”巴伦爵士最先发现异常，嘶吼着呼叫守卫，他并不指望守卫们能解决这些不速之客。
他们能在内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清理掉外面的暗哨，那证明场内的守卫肯定也不是对手。
他只希望这些守卫能换取逃跑的时间。
然而希望很快破灭。
不堪一击，精挑细选的守卫完全不堪一击，剩余的人也失去了反抗的胆量，丢下武器逃命。
那名龙裔轻而易举地收割所有抵抗者，过高的温度在他眼中红得发烫。
怎么办？巴伦爵士的大脑飞速思考，想要找出能存活的方法。
与此同时，卓戈和战士们正在缩小包围圈，将所有身穿紫袍子的人聚在一起。
卓戈是有担心过场内被当做商品的人，会被这些主谋作为人质。
那样会有些棘手，他并不想伤及无辜，毕竟他的攻击方式伤害范围都有点大，哪怕是在小体型的情况下。
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把“商品”当人质根本就不在这些人的选项中，反而急着推开，生怕阻碍到他们逃命。
因为如果是这些人在进攻，逃命的是卓戈，而卓戈选择抓一个半兽人做人质，那得到的结果只会是带着人质一起攻击。
包围圈很快收缩到舞台，剩余的人都被挤在舞台中的角斗场上，现在他们是被围观的一方了。
“等一下！”巴伦爵士突然大喊一声，来到人群前方，直面全副武装的战士。
“如果要求财，你们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了，没必要灭口，杀了我们，对于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卓戈抱着肩膀，示意巴伦继续说，他在听。
“你们有什么理由杀掉我们吗？是有人付了很高的价格，还是什么为了追求正义的信仰。不，没有！”
巴伦语气越来越激动，夸张的肢体动作极具煽动性，是位经验丰富的演讲者。
演讲，道理，逻辑什么的都是次要，要把听众带进情绪里。
“如果有人给你们钱，那我们一定能给你们更多；如果是为了幼稚的，浅薄的，所谓的正义，笑话！我们的存在，才是双塔城正义必不可少的一环！
“需求是不会消失的，正因为我的存在，才让这些需求有了集中的供给，如果没有我，带来的只会是更多混乱，而那些孩子半兽人，不过是必要的牺牲，为了双塔城和平稳定必要的牺牲！
“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死，会病死，会饿死，会在暗无天日的工厂里累死，会被街头帮派不知名混混为了一枚铜币捅死，我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结局，说不定，我还给其中一部分活下去的希望！
“我有让人去嗑药嘛，我有让人去赌博嘛，我有让人上角斗场嘛？没有，都没有，是他们自己选的，而我给了人这個机会，他们会更喜欢双塔城，就会让更多财富流入双塔城，所有人的生活都会变好。
“是我建设了双塔城，是我建设了双塔城！我才是必要的正义，我维持了这里运行的规则，我让这里变得更好，而伱们才是带来破坏的人，你们应该感到羞愧！”
巴伦双目眦裂，气喘吁吁，但站在舞台前，活像个胜利的斗士。
果然高境界的骗人，要把自己先骗到相信了。
“都录下来了吗？”卓戈的声音响起。
“录下来了。”身后的兽人回答。
“唉，和这样的虫豸一起，要怎么建设好双塔城。”
说罢，胸前的指示灯叮咚作响，疯狂闪烁，在盔甲逐渐融为铁水的同时，汹涌的烈焰喷涌而出。
没有燃烧的过程，几乎是一瞬间，紫袍人群连带着舞台一起，化作灰烬，只剩白茫茫一片真清净。
“走吧，剩下的证据拍一下，就应该早点建个自己的媒体，省的成天让这样的贵族控制信息源，该去给劳尔辟谣了。”
等几只宝箱怪吞吃完现场的财物，卓戈带着小队撤离。
而在没有注意到的灰烬之下，巴伦刚才站立的位置，血红的符文隐隐闪烁，那是玛门的标志。
第49章 牧马人复兴之始
辟谣的传播力，永远比不上谣言本身。
尽管卓戈已经拿下了城内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但劳尔的“洗白”工作仍不顺利。
当报纸上出现了符合看客们预期的东西时，他们就会觉得“我就说是吧，那些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如果出现的内容与预期相悖时，那么他们的看法就会变成“走狗媒体，又是份被有钱人掌控的烂报纸”。
归根结底，人们还是倾向于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所以阴谋论永远不缺市场，而不够戏剧性的真相往往吸引不了关注。
贵族抓小女孩洗脑栽赃实在太老套，老套得像过去几百年发生过的无数次一样。
反正法律又不会真的把贵族怎么样，人家祖宗跟着狮心王入关的时候，把该吃的苦都吃完了。
因此尽管证据链已经被完完整整地摆到报纸上，人们还是给劳尔事件编了个自己更愿意相信的版本。
现在劳尔不只是侵犯小女孩的凶手，还给贵族舔了沟子，所以才能换来他们保护，不被关进大牢。
从平民中的希望之星快速转变成平民阶层叛徒。
谁让他因为《圣山行》赚了大钱呢，肯定有问题。
人们在孤立他的同时还怀着嫉妒，为什么这样的好处轮不到自己。
于是劳尔本就不顺利的生活雪上加霜。
现在他出门买菜会被偷偷压秤，时不时会被丢垃圾，家里每搁几天就会被泼漆，走在路上总有人撞他，撞完还要凶神恶煞地威胁一下。
这种人也不是为什么所谓的打击罪恶，不过是想找人发泄自己的愤懑，现在终于找到个“完美受害者”。
真那么有正义感，大把的贵族成天在城里招摇过市，也没见谁敢真撞过去，可能因为贵族真敢罪恶吧。
好在混种巨兽团的各位还有表演课的学生们还继续支持他。
卓戈有点看不下去，想让战斧继续给劳尔当护卫，谁撞他就撞回去，来嘛，互相伤害呗，看谁撞得过谁。
但劳尔婉拒，表示自己也是混了这么多年的成年人，不能总依靠别人。
卓戈还问过芙琳有没有那种把魔法投射到月亮上的幻术，这样就能把全城的人给幻住，然后打上思想钢印。
芙琳说他脑子是有点大病。
生活又恢复往常的平静，简单来说，就是该上班了。
当看到自己囤积的功能测试需求时，卓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这才离开几天，至于吗。
那些老爷爷老奶奶这么拼干嘛，自己也不好意思躺平，不对啊，他才是全场最老的那個。
不能体量体量老年龙吗？
心累了，哪怕是不可一世的远古龙，也会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质疑自己活着干嘛。
果然超强积极性加精力旺盛才是顶级科研天赋，信了那帮每天只睡四小时的成功学鸡汤的邪。
工作的时候，一切与工作无关的东西看起来都是那么有趣。
比如现在卓戈正在磨爪子，由于爪子硬度太高，用的小矬子都是百炼精金，矬下来的粉末也要装到小瓶子里存好，这东西拿到炼金店能当龙角卖，反正成分差不多，每克都要好几金币，相传可以壮阳，所以常年供不应求。
“霍安和劳尔来了。”艾莎拯救了正在疯狂内耗的卓戈。
“好好好，快请。”卓戈连走带蹦地直奔会客室。
“我的功能你测完了没有！”芙琳暴躁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她的头发明明是变形术变出来的，怎么看上去还有点变稀疏的感觉，难道做程序秃顶是个规则系怪谈？
“我现在有正事，哼！”
来到会客室，卓戈热情地与霍安及劳尔握手，“你们来得是时候呀，我等你们已经很久了。”
霍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莫名其妙，他可知道双塔城里一夜之间少了不少贵族是谁的手笔，政府以意外失火为由压下来更是离奇。
而这么个实力难以估计的神秘集团老板的代言龙，正把他的手摇出残影。
“您难道已经知道牧马人与混种巨兽团想要合拍一部魔影了？”
“魔影好啊，魔影，我最喜欢魔影了，有剧本吗？这回没有住在江景房里的外卖员了吧，还是喜剧吗？”
“这回没有了，”霍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现在的他再也不会写出那种脱离现实生活的东西了。
“这次的故事是以劳尔先生的经历为原型，我认为他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所以要为他发声，这是剧本的草稿，您看一下。”
无论在哪个世界，一个剧组里真正的“爸爸”永远是制作人，他通常是投资方或者直接对资方负责的人，影视是个烧钱的行业，没钱拍个锤子。
当然，不排除有些导演因为成就过于斐然，战绩可查，会自己当制片人，或是投资方上赶着伺候他。
但现在的霍安显然不是那种地位，他连摄像机都得向卓戈租。
摄像机现在也只有租赁没有售卖服务，同时租的还有地精操作团队，就摄像机在这里的发展趋势，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能发展出摄像师这个职业了。
卓戈接过剧本，上面还没有题目，大致翻阅后，不难看出已经比之前成熟许多，而且结局十分冷硬，甚至可以说得上残忍。
劳尔扮演的角色最终尽管洗清冤屈，但也没有获得同胞接受，还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
整个氛围称得上绝望，很大胆的尝试，现在常见的戏剧形式，哪怕是悲剧，也要给观众一种慰藉感，哀而不伤的那种。
“很不错，你们打算怎么拍？”
“我想大量使用劳尔先生生活中的日常场景，最好可以直接隐秘跟拍。”
“可以反击那些现在孤立劳尔的人，不错的想法。”
“不，我不会反击具体的人，”霍安急忙否认，“我只想讽刺这个现象，出现的人都不会暴露长相，这是我在街头上学会的道理。
“观众毕竟是衣食父母，模糊化地阐述现象，还能让他们认同，好的话还能带来改变，可如果具体到人，只会让那些人更加过激，完全走向对立，哪怕他们是错的。”
霍安老实地笑笑，“这是我自己琢磨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低估你了。”卓戈确信他能把这部魔影拍好，作为第一部真正由本土人产出的魔影，生活竟然让霍安有了这么大改变。
“那你们会用到米菈吗？”
“不会。”劳尔抢先回答。
“那样也许能真正洗清伱。”卓戈有点诱导意味地说。
“那也不会，她还只是个孩子，不应该受到那么大压力，”劳尔犹豫了一下，“我想收养她，还能和玛琳做个伴。”
卓戈的表情变了变，哪怕这个事件中米菈也是受害者，但毕竟也直接伤害到劳尔。
如果有人用高道德要求别人，那他一定自己缺了大德。
但是劳尔自己这样做，也没人要求，值得尊敬，这世界永远需要这样的人，纯粹的好人，哪怕很多人不喜欢。
“米菈的所有生活费用我提供了。”卓戈说道。
不由有钱人来承担社会责任，让没钱的来承担，没道理的。
再说那天抢来的钱够养一万个米菈。
“话说你们的魔影打算叫什么名字？”卓戈指了指题目还是空白的剧本。
“还没想好。”
“不如我建议一个，就叫《狩猎》吧。”
第50章 抢先体验
卓戈特意找了块木头，雕成椭圆，中间镂空，留了条长缝，再用木条做了根小锤，十分虔诚地敲起来。
“当——当——当——”
清心静欲的声音回荡在工作室三楼。
“你搁着做法呢？”芙琳忍不住问。
“你怎么知道？”卓戈一边敲木鱼，一边回答，“我就是在做法，没有bug，没有bug……”
“bug是什么意思？”
“龙语里的错误。”卓戈脱口而出。
“你糊弄谁呢？当我不会龙语？”芙琳紧紧盯着卓戈，想要看出什么破绽。
“啊，啊对，红龙语里的，哈哈。”
“你在别人面前是不是经常把些稀奇古怪的词按给龙语？”
卓戈做贼心虚地瞄了眼芙琳，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怎么可能呢，我不是，我没有，啊，让我们测测最后一个功能吧。”
随即启动幻术拟态。
一个简洁的窗口浮现，左侧文件索引，右侧工作区，下方铭文输入法。
看起来有模有样。
虽然距离完全体vscode还有很远，但勉强算是个有提示词的丐版记事本了。
不要小瞧记事本，那玩意儿功能其实老强劲了，至少对于现在法师人均“手工仙人”的现状来说，生产力降维打击。
“我宣布，可视铭文工坊v0.1抢先体验版正式完工！”
抢先体验版用正式完工来形容听起来有那么点诡异，不过这批幻术师除非老死，不可能跑路，都会坚持开发完正式版。
工匠精神！
这样开发工作就可以兵分两路，精锐幻术师继续完善铭文工坊，再将之前开发自走棋的主力转移过来，利用当前的工坊来制作游戏引擎。
自走棋的开发工作已经进入尾声，确实的音乐配音导入用不了这么多人，留一小部分维护更新就行。
勉勉强强还能维持，大陆的幻术师已经被他薅干净了，再招人只能放眼海外。
新一届的韭菜，不是，幻术师啥时候毕业啊，卓戈集团offer，总包五百银币，点击就送。
什么时候筹办個卓戈青年幻术师竞赛，奖金设他个千八百金币，再整个卓戈环大陆天才少年计划。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老年幻术师们也没什么心情庆祝可视铭文工坊的阶段性胜利，一把老骨头，庆祝出毛病来都不知道找谁背锅。
牧师治疗术的本质是增强人自身的恢复能力，然后靠人硬抗，老人的恢复能力怎么增强也就那么回事。
至于各种感染，现代医学体系还没发展出来，抗生素别想，牧师来了一律是“你的免疫系统被强化了，快上！”
心理疾病？
这时代不存在心理疾病，只有傻了，疯了，精神不正常了，最后死了。
结果只有卓戈带着芙琳和已经困得快站不住的艾莎，在深夜里切了块写着“可视铭文工坊V0.1”的蛋糕。
当然是深夜，还能是什么时间，哪有发版本的日子不加班到深夜的。
唉，硬是在奇幻异界里找到当初在游戏公司上班的感觉，这穿越图个啥。
好在这里他是老板，只有他压力别人，没人能来压力他。
终于没人今天觉得开放世界好，让他做个开放世界demo，明天又觉得回合制好，让他把上一个砍了，做回合制demo。
都是想赚快钱的投资人，给几个月时间换皮，投放，买量，榨干，下一个。
卷生卷死火那么几个，吃得肉满膘肥，留下一地烂摊子。
希望“村里唯一的大学生”黑猴一切都好，不指望能拯救市场，小破球也没拯救科幻电影，但总要有先行者。
卓戈往嘴里塞了块蛋糕，眼泪瞬间流下来。
“怎么了？”芙琳紧张地问，今天就觉得卓戈怪怪的，到日子了？不对，他一头公龙有个鬼的生理期。
完全变形术让芙琳的思维方式都拟人了起来。
在以前要是哪头龙懦弱地哭了，那一定是打一顿就好。
所以不能怪龙的脑子不正常，他们种族的教育方式就那样。
教育决定命运。
“没事，”卓戈确实不是感时伤怀，“太甜了，怎么这么甜，呕——”
这倒霉催的蛋糕甜得就像士力架上沾着M&M豆再裹了层糖浆一起吃。
直接生理不适，卓戈上次破防还要追溯到魔法女神不讲武德给人的十一环卷轴，这次被一块蛋糕由内而外地造成伤害。
纯甜，真的就只有甜味。
虽然知道这世界糖是金贵玩意儿，所以去订最顶配蛋糕会很甜，但为什么会这么得甜。
除了用的确实是动物奶油外一无是处，这一口下去血糖不飙到18给胰脏记大功。
看来这世界不仅没有生产神秘提神小树叶的东方大陆，产香料的也没有。
想念工业香精。
“这些好东西咱们还是不要独吞，给别人留点。”
卓戈贴心地把蛋糕分成小块，放到每个工位上，芙琳上了个冰霜术，防止腐坏。
愿老爷爷老奶奶没有蛀牙。
艾莎已经站着睡着了，这丫头也是有点绝活在身上，卓戈只好把她扛起来带回玩具店。
芙琳陪着他在矢车菊街上一起溜达。
很久没享受过安静了。
两处地方离得并不远，远远能看见玩具店外支起了一个小摊位，还点着照明术。
什么情况？玩具店增加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新项目吗？
走进一看，竟然是托托的摊位，什么也没卖，只有她坐在摇椅上，周围还有不少人排队。
托托也看到了他们，瞬间起立，“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到什么了伱就看到！”
“我什么都没看到！”
“艾莎是睡着了，不是死了，一惊一乍的，倒是你下班了在这干嘛？”卓戈总觉得自从认识托托以来，就没见过她睡觉，究极生物是吧。
“我在代练。”
“哈？”卓戈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
“代练你的小游戏啊。”
真有你的，发现新行业的效率属实有点高了。
卓戈随手打开飞天红中游戏盒。
跳一跳第一，托托；
下一百层第一，托托；
双塔城方块第一，托托，等等，个十百千万，九十多万分！比第二多了一位数。
“你是人啊托托？”
“不是啊，我半精灵啊。”
一下子给卓戈干沉默了。
“对了，”托托拿出一封信，“刚才有个矮人大叔让我带给你的。”
卓戈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
尊敬的那条自称卓戈的亚龙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