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曹不听劝,那我走? 建安二年,也即公元197年,正月。 时年天下大乱,大汉陷入了诸侯乱战之中。 北方,袁绍与公孙瓒火併,正如火如荼。 南方,荆州初定,而孙策脱离袁术,席卷江东,割据江南。 东边,吕布占据徐州,对各处虎视眈眈。 曹操地处中原,虽迎汉帝,却被强敌环伺,故起大军南下,讨伐张绣。 张绣率众而降,曹操甚为欢悦,驻兵淯水,赏赐张绣麾下诸将,又纳张济遗孀邹氏,一时风头无二。 此时,淯水之畔,曹军大营。 只见一个文士,正在曹军大帐之外,负手而立。 他身高近八尺,头顶束发,剑眉朗目,面若刀削,神色冷峻。 而在他身前的,正是曹操营外宿卫的典韦,其身高九尺,魁梧非常,与面前的文士针锋相对。 见文士迟迟不去,典韦不由皱眉道: “军师不妨先回营中休息,如今主公已经发怒,先生若再不回,恐怕主公责难!” 听得此话,文士索性越过典韦,对着大帐之内高呼道: “今国事为大,曹公方迎天子,便如此好大喜功,沉迷酒色,可记昔日董仲颖之亡故?” 如此一声喊罢,大帐之内并无声响。 看着这副景象,典韦不由微微一叹道: “子瑄若肯听某一言,速速退下吧!” “这几日主公已颇为不满汝之行径,今日如此,恐将责难与你!” 子瑄,便是年轻人的表字,他的本名叫做秦瑱,乃是曹操麾下军师中郎将。 面对典韦的劝解,秦瑱皱眉道: “今局势已十万火急,曹公不见,为之奈何?” 典韦只得建议道: “军师总言十万火急,又不肯言说详细。” “曹公本就多疑,怎肯信你之言?” “不若将事情详尽与某说了,某再转告曹公,若曹公肯见,再行传信与你如何?” 秦瑱闻言,摇了摇头: “此时不可言说,非得曹公亲启!不然大祸将至!” “可曹公不见,又能如何?” 典韦有些不耐烦了: “先生还是回去吧,如今之势,主公断难见你!” 看着典韦如此神情,秦瑱再度一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布帛道: “罢了,即不肯见,此书务必帮我送入营帐。” “若曹公观之还是不见,那瑱也无颜面再至!” 说着,他将布帛递给了典韦,有些失神的朝着身后行去。 看着秦瑱失魂落魄的模样,典韦一阵摇头哀叹。 可就在这时,却听一声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道: “秦子瑄,你方才说我是董卓?” 秦瑱闻言,回身一看,就见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人赤脚行出大帐。 他只着单衣,方面阔口,眉眼细长,长髯及胸,正是曹操曹孟德。 寒风之中,却是身姿挺拔,极具威严。 见得曹操出列,秦瑱丝毫不惧,回身便道: “曹公此言差矣,董卓者,国贼也!” “曹公匡扶汉室,自不当与国贼并列,然则现今不如远甚。” “董卓虽乱,尚听李儒之言,如今曹公占人妻女,整日只知淫乐,却将国事抛于脑后,与昔日董卓在郿坞何异?” 曹操闻言,眼中光芒一寒,沉声道: “秦子瑄,若是他人敢说此言乱我军心,操必除之后快!” “但念在你多年功勋卓著,吾不杀你!” “现在速速回营,不然今日定不饶你!” 看着曹操眼中的寒光,秦瑱只觉一阵失望,他自诸侯会盟以来,辅佐曹操已经七年。 结果现在,曹操却如此冷遇。 就是因为他是寒门子弟?还是因为他并非曹操宗室? 念及此处,他绝望的闭上双眸: “曹公真不欲听我此言?” 曹操看着他脸上神色,心中亦是有些不忍,但脸上却冷漠道: “汝有良言,吾自听之,若再犯上,吾定不饶!” 秦瑱闻言,睁开了眼来: “今便有良言,曹公未必会听,也罢,曹公即不愿见,瑱自去也!” “然则有一言相告,张绣今夜必反,曹公好自为之!” 言罢,他便朝着自己的营帐行去。 曹操听得这话,顿时脸上一恨,大怒道: “秦子瑄,汝一再乱我军心,今不杀你,实乃我曹操之德也!” “休要恃才傲物,真当曹孟德没了你就不行么?” 可无论他再怎么喊,秦瑱都不再回头。 典韦见此,不由上前劝解道: “主公,子瑄之言历来无一不中,他言张绣将反,必有依据!” “连你也与他说话?” 曹操虎目一瞪典韦道: “如今张绣已降,各部皆纳于我军麾下,如何再叛?” “现在说出此言,张绣为一降将,心中如何不惧,若是真要叛,也是被逼无奈!” 说着,他又看向秦瑱的背影道: “此子不过一寒门子弟,若非吾收留,早已死于乱军之中!” “初时因他谦逊,我尚待他亲厚,娇妻美眷,赏赐不断。” “然今持才傲物,屡次犯上,若在容他几年,恐我曹操再无立锥之地也!” “休要管他,吾自省得!” 言罢,曹操一摆衣袖,便朝帐内行去。 典韦见状,内心一阵哀叹,曹操这话貌似是在对他说,实则何尝又不是再劝自己? 他身为宿卫,太了解曹操了。 曹操就是这么脾气,平日礼贤下士,不喜虚礼。 可一旦涉及到权利之争,便是多疑成性。 之所以不听秦瑱之言,表面是不喜被冒犯,实则是忌惮秦瑱功高震主! 但想想也是,自讨董以来,秦瑱每每言之必中,天下无不称之为麒麟之才。 可对于曹操来说,却很难受。 因为秦瑱的智谋太过恐怖,说曹操追击要败,曹操差点就没回来。 说刘岱会死,刘岱就真的战死! 说黄巾会降,他真就收服了百万黄巾! 吕布前来偷袭兖州,是秦瑱以一之力为曹操守住了老家。 整整七年时间,只要两人意见相左,那结果就一定是秦瑱对,而曹操错。 要是别的君主不通兵法智谋,那还可以忍受。 可偏偏曹操也是一个足智多谋,腹有雄才大略之人。 总不能连一个属下都比不上吧? 秦瑱就是这样一个怪胎,能力强到恐怖,无论是治军还是治民,都是一把好手。 在军民心中威望极高! 之前好歹还有一个戏志才分取秦瑱的光芒,让曹操心里有点安慰。 可随着去年戏志才去世,曹操便越发忌惮起秦瑱来。 以往秦瑱的举动,也让曹操开始怀疑,就拿徐州之战举例,曹军想要屠城,秦瑱却极力死谏,挽救了大量徐州百姓。 在百姓心中,变成了曹操恶,而秦瑱善。 那问题就来了,你一个谋士,收拢这么多人心是要干什么? 同样的,秦瑱治军极严,就连曹洪贪污,都差点被秦瑱抓了下狱,由此,诸将皆是又敬又畏,皆言军师有上古名将之风。 你一个谋士,在诸将心中有这么高的威望,是想要干什么? 这种种一切,都让曹操心中恐惧! 可以说,曹操不是不信秦瑱,而是不能信,不敢信! 若这一次再被言中,那老曹可就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典韦很理解曹操的心态。 但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也包括秦瑱眼中的失落,他犹豫片刻便道: “主公,方才军师言去,若军师果去,如何处之?” 这话说出之后,帐内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方才听曹操道: “他要走便走,吾就不信,没了秦子瑄,我曹操便要当那丧家之犬?” 如此一句赌气式的话语说出,帐内再度响起了邹氏的琴声。 凄凄切切,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悲凉。 第二章 先生若去,如断我父一臂! 另一边,自辞别了曹操,秦瑱便一脸冷肃的朝着营帐中行来。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穿越过来的第十一个年头。 他从未想过自己回走到今天这一步! 没错,秦瑱是一个穿越者,来自一千八百年后。 十一年前,他穿越到了东汉末年,成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并且长相也一模一样的汉末寒门士子身上。 彼时,原主的身份才十五岁,家中贫困,仅有一老仆相随。 由于汉末消息闭塞,光是搞清楚年代信息,秦瑱就用了整整月余时间。 而在搞清楚年代背景之后,秦瑱便越发绝望。 因为在东汉末年,士族门阀逐渐崛起,压根就没有寒门士子的生存空间。 再加上黄巾之乱已经过去,汉灵帝将亡,平民最后的上升通道也被断绝。 于是当时十五岁的秦瑱已然决然,离家四处求学。 最终来到了庐江,拜师于蔡邕座下。 此后求学三载,蔡邕受到征召,前往朝廷,本来看重他的能力,欲带他一路前往京中。 他却毅然决然的投入了曹操麾下,成为了曹操当时仅有的谋士。 得益于先知先觉,以及两千多年的见识,他屡屡建功,深得曹操器重。 可随着曹操的地位逐渐变高,二人的间隙也越来越大! 首先便是曹操攻打徐州一事,即便他已经挽救了曹嵩的性命,曹操依旧准备屠城。 在阻止了数次之后,秦瑱愤而离军,返回兖州。 后来曹操亲自登门道歉,并发誓再不滥杀无辜,此事方才越过。 而随后一年,曹操欲杀边让,秦瑱谏言杀边让必取大祸,曹操不听,最终导致陈宫反叛。 虽说他力挽狂澜,将吕布袭兖州的影响压到了最小。 可这件事最终还是导致曹操再也不信任外人。 自然也包括他这个外姓的寒门军师。 最后,也是压到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戏志才英年早逝! 曹操没了一个至交好友,也没了最后一个可以交心的智囊。 相比于戏志才来说,他这个半路出家谋士,就显得一家独大了! 即便后来荀彧举荐了郭嘉,曹操亦不敢听之信之。 回顾往昔,秦瑱不知道事情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明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心。 可他和曹操却是渐行渐远,最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但刚刚曹操的一席话却让他明白了。 他和曹操从始至终,或许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曹操没有他,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而他的举动,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到了曹操的统治。 换句话来说,他该走了! 这也坚定了他离去的想法,既然留着无用,不如现在离去! 如此想着,秦瑱来到了自己的营帐。 刚一到,营帐之后,就见一个身穿戎装的青年迎出,对秦瑱恭敬的一拜道: “先生,父亲可愿接见先生了?” 此人,正是曹操的长子曹昂,也是秦瑱的徒弟。 虽然两人差不了几岁,可曹昂历来都是以弟子礼待之,言语极为恭敬。 看着曹昂年轻的脸庞,秦瑱眸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 若说他唯一不舍的,就这个和他共处多年的小兄弟。 曹操对他的猜忌他如何不知? 若是以往,他大不了明哲保身,不发一言就是。 可终究舍不得这个徒弟啊! 你老曹爱人妻也就算了,你整天在大帐里爽快,知不知道自己儿子都快没了? 有时候他是真的想摆烂,想着你曹操都不管,我管什么? 但曹昂一声一声先生叫得极为亲热,让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曹昂去死! 现在问题就在这里,宛城之战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一切都是阳谋! 贾诩这个老阴逼设计的计谋,外人根本无解! 先让张绣装作恭顺模样,又以防止逃兵为借口要来了兵器,并且移营于淯水大帐之内! 一旦叛乱,张绣就能直接攻击曹操的中军! 这不是提前安排好就能解决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曹操醒悟,将大帐移走。 可现在,曹操却沉迷在贾诩营造的恭顺氛围之中,连他的话都听不进去! 曹操不移营,张绣就能直接威胁曹操。 曹操一旦受到威胁,整个营帐都要混乱! 曹昂作为孝子,第一反应肯定是救曹操! 这样,曹昂基本上逃不出这一次杀局! 所以,秦瑱现在看着曹昂,真的十分心酸。 就是那种知道眼前人有可能逝去,但无法挽救的心酸。 各种复杂情绪中,他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迈步行入营帐。 曹昂一看,便知秦瑱经历了什么,急忙跟入营帐,愤愤不平道: “先生勿急,昂现在就去父亲大帐,杀了那妖妇,劝解父亲移营!” 可他说着,秦瑱却是自顾自的收拾行装,一言不发。 曹昂见状,有些慌了,急忙抓住秦瑱道: “先生这是何故,为何不答吾言?” 秦瑱被他这么抓住,一时无奈抬头叹道: “话已说尽,言之何用?” “子脩若听我一言,速速将于禁唤来,我有要事着他去办!” 曹昂看着秦瑱脸色不对,便抓着秦瑱的不放,言辞恳切道: “即是先生要见于禁将军,弟子自当代为前去唤来!” “可先生即是有要事去办,这收拾行装又是何故?” “莫非吾父又说了什么恶语伤了先生,还请直言相告!” 见曹昂这般机敏,秦瑱又是一叹,在他看来,曹昂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性子温和、果敢,同时兼备机敏,善于观察细节。 而且自小从军,身体素质极佳。 要是他来继承曹操的爵位,司马家哪里有篡权的可能。 就是可惜死在了这宛城,没了后面的故事。 思虑了一会儿,他索性直言相告道: “曹公不信我言,早已心生忌惮,方才我去言说张绣要反,曹公却言我祸乱军心。” “以我推断,今夜张绣必反,我军必败,即便我军扑灭战乱,曹公必以我祸乱军心,逼反张绣为由将我除去!” “即是曹公不容,瑱自当离去。” “唯独可怜公子一片孝心,欲告诫于禁保住公子性命!” “待安排妥当之后,瑱便挂印而去,再不添曹公之乱也!” 听得秦瑱之言,曹昂身子便是一颤,僵直在当场,喃喃道: “先生欲挂印而去?” 说着,他便抓紧了秦瑱的手道: “先生若去,如断我父一臂!还望先生三思而后行啊!” 第三章 临行三策,挂印而去 曹昂会加以劝阻,秦瑱并不意外。 毕竟他在曹营之中关系处的不错。 可以说,要是知道他要走,恐怕曹营九成的人都会加以劝阻。 而这恰恰也是曹操忌惮他的原因! 他这种人,在曹操麾下想要生存,就只能和贾诩一样,谨言慎行,不与外臣交往。 可贾诩能做到,秦瑱却做不到。 当军师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他已经享受得差不多了。 唯一让他不能放下的,就是百年之后的五胡乱华。 身为汉家子弟,穿越一世,怎么也必须改变五胡乱华的历史。 因此,秦瑱必须谏言,必须保留大汉的元气。 现在的矛盾就在这里,他一谏言就会有功劳,曹操就会越忌惮。 曹操越忌惮,他就越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显然已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他必须做出一个取舍,是安安稳稳的苟在曹营,等等曹操死去之后再度出山。 还是从现在开始从头再来,寻找另一个人辅佐。 有时候他是真想揭竿而起,就此踏上争霸之路,可这想法完全不现实! 招兵买马是需要名望的! 现在曹操掌控了朝廷,他一旦反叛,立马就会背上谋逆的罪名。 所以,秦瑱选择了后者,就此离开曹操。 对于曹昂的劝阻,秦瑱也不掩饰,直言道: “子脩勿劝,我去意已决,曹公对我已心生忌惮,若此番再败,定然怪罪于我!” “现在不走,来日必成阶下之囚!” 曹昂听此,面色一惊道: “先生这是何言,便真有大败,先生亦有劝解,吾父岂会怪罪先生?” 秦瑱闻言,摇头一叹道: “子脩,你不了解曹公!” “昔日许子将曾言,曹公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今曹公疑我功高震主,因我功勋,只得言语相玑,不复亲厚!” “然则此战若败,我军必然死伤惨重!” “我身为军师,难辞其咎,曹公必以此为由,责难于我!” “便是不加责难,此回许昌,吾亦难逃一难!” 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结局。 本来原本历程上,曹操兵败,并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后悔自己的举动。 可现在不同,曹操对他心生忌惮,可却不能随意夺权! 一旦兵败,曹操便能以他祸乱军心,逼反张绣为由,将他驱逐出权力中心。 好一点的下场,就是像刘晔一般,虽不受重用,但有高官厚禄。 差一点的下场,就是终生禁足,不准他再外出一步! 毕竟,曹操是一个奸雄,对他心生忌惮,就不会容许他投往别处。 这两个下场,他都接受不了! 而曹昂听得这番言语,便是越发慌乱,忙道: “先生乃我父股肱,岂能因此而去?” “待弟子这就前去中军,必要劝服父亲!” 说着,他就迈步朝外行去。 然则行至门口,便听身后一声呼唤道: “子脩欲害我?” 曹昂脚步一顿,忙回身道: “先生这是何言,弟子岂会谋害先生?” 秦瑱淡淡一笑道: “故知子脩心善,然则如今曹公已生忌惮,若知我离去,必派兵阻拦!” “子脩若不欲害我,何故前去通风报信?” 曹昂闻言怔在了原地,突然意识到秦瑱要走他根本拦不住! 要想拦住,就要告知曹操,那就是害了秦瑱。 可如果不告知曹操,秦瑱这等奇才,难道真要任其离去? 他想着,看到了秦瑱脸上的笑意,又是一阵心酸。 曹操不知道秦瑱的人品,他还不知道么? 他的先生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私心,不论干任何事情,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任何异心呢? 如今秦瑱被逼到这一步,可见真的是已经对曹操死心了。 想到此处,曹昂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 “先生即是执意要去,弟子自当相随,求先生带弟子一路,也好侍奉先生左右。” “傻小子,我算什么先生!” 秦瑱见状,上前扶起了曹昂道: “你我相差不过四岁,我历来把你当做兄弟,岂能行此大礼?” “更何况你是曹公长子,岂可随我而去?” “如今要破此局,还需你留在此地,至于成与不成,且看天命!” “即是你不欲前去叫于禁,我这里有三条应对之策,你且依计行事,或可保曹公无恙!” 说着,他回身来到了案前,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了三条对策。 “这三条对策,你务必谨记,今我将挂印而去,你不得让外人知晓!” “若你敢四处宣扬,那你我无论师徒之情,还是兄弟之谊,都将止于今日!” 看着秦瑱递过来的布帛,曹昂一时已是泪眼朦胧。 心中感动,无以复加。 秦瑱对他曹家当真仁至义尽了。 即便曹操如此冷落,可临行之前,秦瑱依旧在尽心尽力的献策。 相较来说,现在曹操尚在营帐之中沉迷女色。 换做谁来,谁心理不委屈? 念及此处,曹昂心中悲痛,伏地再拜道: “是我曹氏对不住先生,昂为人子,不应责父,只能以此礼,还敬先生,还望先生见谅!” “若有朝一日,昂若掌权,必迎先生归来,再叙师徒之情!” “好,好,好啊!” 秦瑱见状,一时也是有些伤感的一笑,再度扶起曹昂道: “子脩休要做小女儿态!” “今日离去,来日未必没有再见之时!” “待来日相见,你我一醉方休便是!” “是极是极!真有那日,昂必寻得先生一醉方休!” 曹昂强自挤出了一抹笑容,随之又问道: “但不知先生何时启程?往何路去?” “待昂整备兵马,送先生一程罢!” 秦瑱再度摇了摇头道: “无需如此,公子万金之躯,若是大张旗鼓,必引得张绣警戒!” “我自备几匹快马,即刻启程,带上随从,便往许昌自去即可!” 听着秦瑱马上就要走,曹昂心中又是一痛,忙道: “此去许昌,亦有数百里之遥,途中贼乱甚多,待弟子备些亲卫粮草,安排人手护送如何?” 秦瑱笑着回身背上了行装: “休要再言,我有元直护送,些许贼乱,不必烦忧!” “子脩莫非忘了,我早已言说,不可张扬,还带什么亲卫?” 可曹昂一听这话,便是一惊道: “元直竟也要随先生而去?” 元直,自然不是名字。 在东汉末年,有两个名人字元直。 一个是荆州天才周不疑。 另一个,则是颍川游侠徐福,而现在已经改名的徐庶。 说起秦瑱与徐庶的相识,也是巧合。 因是多年前徐庶犯事,隐姓埋名逃往,正好遇到了前去投靠曹操的秦瑱。 两人就此结成好友,在秦瑱的劝解之下,徐庶弃武从文,跟从秦瑱学习,二人年龄相仿,亦师亦友。 只不过相较于秦瑱来说,徐庶并未出仕,一直都在秦瑱身边充作佐吏。 曹昂作为秦瑱的弟子,自然知道徐庶此人亦有大才。 虽然比不上秦瑱,却也是少有的人才! 如今听着徐庶也要离去,曹昂心中已是越发悲凉。 看着曹昂模样,秦瑱摇了摇头道: “元直早就欲去了,若非我苦苦相劝,决计留不到今日!” “如今我去,他如何肯留?”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青年文士行入营帐,对着秦瑱便是一拱手道: “军师,马匹已经备好,我等可以出发了!” 来人正是徐庶,束发短须,背负长剑,一身劲装。 见徐庶已至,秦瑱便拍了拍曹昂的肩膀道: “瑱去也,公子务必小心!” 说着,他便将印信悬于案上,朝着营外行去。 曹昂站在原地,看着秦瑱挂印而去,已是泪流满面,泣声不止。 如此奇才,他父亲竟不能用,着实为一憾事! 第四章 目标小沛,荀彧的警觉 曹昂悲伤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止住了悲伤。 与悲痛相比,现在更重要是挽救宛城的败局! 待秦瑱与徐庶离去之后,曹昂方才行出营帐,对卫兵吩咐道: “务必紧守营寨,休要让任何人进入此帐!” 两个卫兵顿时应诺。 实则刚刚的一切他们都听到了。 但大人物的事情,他们管不上,能做的只有听命行事。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曹昂便对着秦瑱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拜,朝着于禁的军营行去。 而秦瑱与徐庶这边,则是背着包袱径直行出了营寨。 一路走到营门,便见卫兵上前询问道: “军师可是想要外出?不知有何要事?” 秦瑱见状,昂首道: “我奉主公之令,须前往许都!” “你去选上四匹快马前来,我自有用处!” “诺!” 士兵闻言,急忙朝着营内行去。 寨上卫士也忙放开寨门,让秦瑱徐庶行出。 一路行至门口,秦瑱又不免回头一望,神色有些复杂。 徐庶见状,不免笑道: “先生可是有些不舍?” “若真是不舍,我等再留两日也无不可!” 听得徐庶说笑,秦瑱瞪了他一眼道: “好你个徐元直,我不过看上一眼,怎的就是不舍了!” “再者,现在已出军中,我印信已去,切莫再唤什么先生,又不是主从尊卑,非要如此臊我?” 徐庶见状,咧嘴一笑道: “故知子瑄洒脱,倒是我的不是了!” 说着,他看向营门,也露出了一副感慨模样: “不过我这话却不是揶揄之言!” “只是觉得子瑄颇为可惜啊!” “如今虽说曹公心生忌惮,但凭子瑄谋略,来日荣华富贵必然享之不尽!” “如今说抛就抛,当真舍得?” 他一说罢,秦瑱便摇头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又有何用!” “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姓尚在水深火热。” “我独一人享乐,又有何用?” “百年之后,不过落上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名。” “纵享百年之乐,徒增千古骂名罢了!” “好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徐庶一听,眼睛便是一亮: “子瑄之才,天下少有,出口成章,何人可及!” “这份仁人之心,亦是天下少有,依吾观之,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可配得上你秦子瑄这份才学。” “得得得!且慢!” 秦瑱闻言,急忙止住徐庶话头,眼睛一翻道: “徐元直,你小子莫非又要向我举荐你那刘备刘玄德了?” “如今相隔千里,你怎就偏偏着眼于此等人身上?” “莫非我离了曹操,除了刘备,便再无人可投了?” “你还别说,就是如此!” 徐庶脸上笑意一盛道: “依我观之,当今天下诸侯,除了曹孟德,唯有刘备一人有雄主之资!” “今日你秦子瑄恶了曹操,除了刘使君之外,还有谁能收留于你?” “难道要去投袁本初不成?” 听着徐庶之言,秦瑱神色一滞。 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现在曹操容不下他,普天之下,貌似真没几个人可投了。 袁绍倒是很想要他北上,可他还真就看不上袁绍的优柔寡断。 至于吕布、袁术、孙策等人,要么是已经摆烂,要么是即将作死,要么是性格缺陷。 林林总总,貌似也就刘备可行了! 但刘备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颠沛流离,大器晚成! 如今距离赤壁之战还有十一年! 他总不可能等刘备这么多年吧! 可看着徐庶如此笃定的模样,秦瑱又是一阵不悦道: “我便就此解甲归田,再不出山又如何?” 徐庶一听,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 “若是别人说出此言,我说不定就信了!” “唯独你秦子瑄说此话,我却不信!” “当今天下谁不知你秦子瑄有麒麟之才,你便是想隐居,恐怕也难如愿!” “你就等着吧,今日你我离去之后,不出一月,天下诸侯必四处搜寻你踪迹,断然不会放你清闲!” 在他笑声之中,秦瑱一时无言以对。 因为徐庶说的话真的可能会成为现实。 就他现在这名声,那比诸葛亮出山的时候可大多了! 诸葛亮出山前的名声是吹出来的,而他却是实打实的! 这麒麟之才的名声顶在头上,那他无论去哪儿,都注定得不了安宁。 想到此处,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顷,卫兵将马匹牵来,徐庶翻身上马,笑道: “说罢,子瑄欲往何处去?” “无论去何处,庶自当相随!” 面对徐庶的笑容,秦瑱沉默了一会儿道: “便去小沛吧!” “哦?子瑄这是?” 徐庶眼睛一亮。 秦瑱见此,悠悠一叹道: “行与不行,且去一观再说!” 虽说他对刘备的前途并不看好,但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这位汉昭烈帝! 毕竟,演义会骗人,谥号却不会骗人。 能以昭烈二字为谥号,就说明刘备有其可取之处。 千古诸多名人的认可,难道比不上后世几个小黑子的看法? 而徐庶一听,便是咧嘴一笑道: “是该前去看看!” “对了,子瑄家小那边可安排好了?” 与他孤家寡人,只有老母亲不同,秦瑱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家小,是一定要先安置好的! 见徐庶关切此事,秦瑱便道: “放心吧,我已传信昭姬,让她以给丈人扫墓为由,收拾细软带着你我家小离开了许都!” “即是前去小沛,便传信与她半路汇合就是!” 没错,他的妻子,便是蔡琰,蔡昭姬,也是他曾经的师妹。 在蔡邕生前就已经将蔡琰许配与他,只不过因为诸多事情,一直没完婚。 董卓乱政之时,秦瑱知道蔡邕即将遇害,便写信与蔡邕希望蔡邕离开长安。 但蔡邕并未离去,只是将蔡琰与其妹蔡瑶送来。 在曹操主持之下,二人完婚。 已经六年,共育有一女。 这也是秦瑱唯一的牵挂。 他最怕的就是老曹给他找个借口给软禁,自己没了自由还行。 要是妻小也被困住,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徐庶见秦瑱安排好了一切,也不再言,随着秦瑱便朝着大路策马而去。 ...... 同一时间,曹营之中,只见一个形貌儒雅的文士正在清点库存。 此人唤作荀彧,字文若,乃是曹操麾下大贤,被誉为王佐之才。 本来荀彧很少随军出征,可这一次毕竟戏志才刚去世,于是曹操罕见的把荀彧拉来负责兼职行军主簿,主管后勤辎重。 在库存看完了之后,荀彧便看向了身旁佐吏道: “今日怎的未见军师,可知军师去了何处?” 佐吏闻言,忙道: “回令君之言,这几日军师每日都在主公大帐之外守候,然主公不肯亲见。” “今日又见军师前去,恐怕现在应在主公帐外才是!” 荀彧一听,便皱眉道: “秦子瑄历来治军甚严,今日已到寻营之时,却不见其踪影,恐与主公生怨,待我前去看看!” 佐吏闻言笑道: “令君何忧也,主公与军师历来如此,何须令君前去,便由小人前去看看就是!” “非也,吾所虑者,乃惧军师生怨也!” 荀彧摇了摇头,神色肃穆道: “彼人身具大才,又是蔡公高足,虽出身低微,但性格高傲,劳苦功高。” “今主公多次冷遇,秦子瑄如何能忍!” “光看不行,需得平息其心中怨气方可!” 说到此处,他止住了话语,还有一点没有出口。 他知道现在曹操忌惮秦瑱,要是再不安抚一番,恐怕秦瑱会走人! 而他刚一转身,便见一士卒急行而来道: “荀主簿,方才军师带着行装,要了四匹快马,带着徐庶行出营帐,现不知去了何处!” “你说什么?军师出营了?” 荀彧顿时双目一睁,心中咯噔一声。 他就觉得最近几天秦瑱很不对劲! 难道真走了? 第五章 荀彧急了,惊讶的老曹 “军师何时离营而去的?带了多少人?” 在片刻思考之后,荀彧急忙问出了口。 那卫兵忙道: “刚出营寨,未及三刻!” “只带了徐元直一人!” 荀彧身旁佐吏一听,便好奇道: “如今又无战事,军师出营作甚?” 荀彧闻言,顿时回身怒喝道: “何以如此不晓事尔,军师若有公务出营,必带亲卫随行!” “如今只带徐元直一人,定是欲挂印而去矣!” 说罢,不等佐吏回应,他便迈步而出,高呼道: “来人备马,现在公子昂何在?” “带我去寻公子昂来!” 他身为曹营大管家,什么事情都得管。 如今军师走了,他无论如何都得前去追赶! 但去追赶之前,必须先了解事情全貌。 曹昂作为秦瑱的亲近弟子,显然是他了解状况的最好人选。 荀彧颇为匆忙便朝着中军行去。 而那佐吏则是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军师挂印而去,这还了得?” 军师秦瑱,说白了就是他们军中的定海神针,现在没了军师,营中必然大乱! 随着荀彧这么一动,消息就慢慢传到了整个军营之内。 诸将一听军师离去,皆是不敢置信。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秦瑱怎么就走了? 一时间营内各处喧闹不止。 另一边,荀彧一路来到了秦瑱大帐,见得卫兵伺立于外,营帐帐帘紧闭,便上前道: “军师现在何处?” 两个卫兵忙摇头道: “我等不知!” “那尔等为何在此守候?” 荀彧有些恼怒道: “尔等皆是军师亲卫,不随军师左右,谁人让尔等在此呆立?” 两个守卫见荀彧发怒,均是恐惧不已。 荀彧历来是谦谦君子的形象,从未有过这等失态举动,把二人吓得够呛,两股发颤道: “是公子昂令我等在此守候,不得让人入帐!” “是公子昂的命令?” 荀彧一时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掀开了营帐门帘,便见秦瑱印信挂在案前,帐内哪里还有什么身影。 见得此状,他心中一沉,哀叹道: “哎呀,昂公子误我军大事矣!” 显然,秦瑱离去,曹昂是知道的! 不然曹昂不会主动帮助秦瑱掩盖。 但问题是,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即便老曹不听,你还可以告诉我啊! 要是他知道秦瑱要走,说什么也不会让秦瑱离开军营半步! 毕竟,秦瑱的才干如何,整个曹营没几个比他清楚。 这货压根就是文武全才! 要是留在曹营,那就是定海神针,要是转投其他诸侯,老曹就等着哭吧! 只要几年时间,就能给老曹创造一个恐怖的敌人出来。 曹昂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坑爹呢? 想了一会儿,荀彧面色变换不止,忙看向两个卫兵道: “现在公子昂到底去了何处?尔等可知晓?” 那两个卫兵忙道: “回令君,公子昂去寻于禁将军去了!” 荀彧听了这话,来不及犹豫,又忙朝着于禁军营行来。 才行到半路,便见一脸冷漠的曹昂正行出于禁军营。 荀彧一看,急忙上前责问道: “公子可知军师已经出营?” “即知军师要去,为何不告知我等?” 见得荀彧前来,曹昂有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令君此何意?先生不就是尔等逼走的么?” “按理来说,先生离去,诸君不该欢庆么?” “怎的如今先生走了,令君又来置喙?” 他一连四个问话,每一句都含着对荀彧等人的怨气。 因为在他看来,秦瑱之所以会走,除了曹操的冷落之外,也离不开这些士族的逼迫。 仅仅是因为秦瑱的出身低微又身居高位,所以这些士族早就看秦瑱不顺眼了。 自从朝廷搬来之后,荀彧等人一个个高升进入朝廷之中为官为吏,封侯拜相。 而秦瑱呢?曹操本欲封官,结果这些朝廷官员却跳出来以秦瑱出身之名,不与赞同。 整整一年时间,曹操都当上司空了,秦瑱却才因功升为议郎。 荀彧甚至实现了三连跳,从一步升到侍中,又升官尚书令。 但秦瑱明面上议郎之外,唯一的职位仅仅是军师中郎将,仅有实权,并无品级。 这些事情,荀彧难道不知道?难道不能处理? 他当然知道,而且也能上表! 但是为了妥协,就一直不闻不问。 即便秦瑱功劳这些士族的不可企及的存在,可就因为家世,就被孤立在了士族群体之外。 秦瑱受过多少委屈,你们心里难道没点逼数? 听着曹昂之言,荀彧面露羞愧之色,说实话,他和秦瑱私交不错。 可当秦瑱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却不能多说。 因为相比秦瑱,他还要维持自己和其他官员的友谊,同样也要维持诸多士族的利益均衡。 相较来说,被曹操所忌惮的秦瑱,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秦瑱离去! 想了一会儿,荀彧沉声道: “公子昂所言不差,之前是在下做得不对。” “可军师既要离去,为何不告知于曹公?” 他不说曹操还好,一说曹操,曹昂便咬牙切齿道: “告知父亲又有何用,军师就是被父亲逼走的!” “军师临行之前,就是去见了父亲方才离去!” “可父亲沉迷酒色,不仅不听谏言,还怒斥了先生多事。” “先生如此尽心尽力,却被父亲怒斥,令君倒是给昂说说,昂生为人子,有什么颜面阻止先生?” “啊?曹公还怒斥了军师?岂有此理!” 荀彧听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合着根源还是在曹操这里! 他们虽然过分,那好歹是有自己的考虑。 可你老曹身为君主,自己把人赶走可还行? 当下,他就对曹昂表决心道: “公子勿恼,待我去见曹公!非得问清楚曹公到底何意!” 言罢,他又朝着曹操营帐行来。 及至曹操主帐,见得典韦在营门伺立,便沉声道: “曹公何在,速去通报,吾有要事欲见曹公!” 说着,他就朝着主帐之内走去。 可还未上前,典韦就一把拦住他道: “令君且慢,主公有令,非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荀彧见此,登时厉声高呼道: “今国事为重,你敢拦我,速让我面见曹公!” 典韦闻言,岿然不动,挺直了身板道: “职责所在,还望先生体谅!” “你......!” 荀彧心中肝火直冒,算是懂了秦瑱为什么走了。 别的不说,就是典韦这尊门神就让人极度火大。 你就是不让我进去,起码通报一声啊! 好在这时,帐内的曹操听得喧闹,迈步走出道: “何人在外喧哗?” 此时的他赤着脚板,只着内衣,头发披散。 见他这衣冠不整的模样,荀彧大怒道: “曹公何以沉迷酒色荒废国事?” “可知现在军师已经挂印而去,曹公失此国士,难道不觉半分悔恨?” 曹操听着第一句话,本来想要反驳。 可一听到第二句话,他的瞳孔便是一张道: “你说秦瑱已经挂印而去?”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 第六章 忠臣佞臣?老曹的试探 秦瑱对曹操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一方面老曹很欣赏秦瑱的才学,每次和秦瑱讨论,他都能收获新的感悟。 另一方面,自陈宫之后,老曹又很忌惮秦瑱。 生怕秦瑱什么时候像陈宫一样,给他来一次大大的惊喜。 陈宫仅仅一个东郡太守,反叛都差点把他老曹家给弄没了,秦瑱要是反叛,那他老曹恐怕真就尸骨无存了。 可以说,他对秦瑱是又爱又恨,爱到恨不得收秦瑱为义子,恨也恨秦瑱为什么就不是他的亲属。 不用太亲,即便是远亲也行,只要让他放心就行。 可现实就是如此,秦瑱和他曹操毫无亲属关系。 曹操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女儿嫁给秦瑱,招秦瑱为婿。 但秦镇已有发妻,他总不能把女儿嫁过去为妾吧? 再者,女婿再亲也是外人! 本来秦瑱反叛就很恐怖了,若是成了他女婿,等他百年之后,他的势力姓曹还是姓秦都是一个问题。 归根究底,还是能力问题,能力不强,怎么都可以信任。 能力太强,怎么安置都有危险。 于是老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忌惮。 可现在秦瑱真的走了,老曹越觉得心里空了一半。 那感觉,真就像是还有感情的老夫妻提离婚一样,总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对方,但对方离去,却也万分不舍! 不过曹操终究是曹操,他即便心中难受,也不会显现半分出来。 他强自压着心中慌乱,沉声问道: “秦子瑄何时走的?” “应该不超过半个时辰!” 荀彧见曹操终于有了反应,急忙恳切道: “主公须知,秦子瑄乃国士之才,若要成就大业,决计不能少了此人。” “现在派一支兵马前去追赶,还来得及!” 荀彧这话是出于公心,可这话无疑刺到了曹操的自尊心,他一时牙咬切齿道: “天下奇才如此之多,独秦子瑄一人不能失之?” “他如今背我而去,便可知晓其心已变!” “这等背主之人,追来何用?” “吾不让人杀其家小,已是仁至义尽,他要去便让他去!” 如此说罢,他赌气似的一掀帘子,再度进入了营帐。 荀彧见此,心就凉了半截,虽然知道曹操这是气话,可这话是真的太伤人了! 可见秦瑱离去是怎样一番心态! 他心中思绪万千,思来想去,还是回身对随从道: “马匹可备好了?尔等随我来!” 即便曹操不管,他也必须管,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把秦瑱给追回来。 荀彧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曹操军帐之前总算迎来了片刻宁静。 而在曹操主帐之内,只见一个美妇人跪坐正中,一双玉手正在古琴上拨动,不时弹出铮铮之声。 曹操则是坐在榻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欣赏。 但他的眉头却一时紧皱,一时舒展,变化不止。 邹氏看着曹操模样,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心里满是恐惧和担忧,一时失神,便将琴弦崩断。 这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让曹操睁开了眼,看向邹氏道: “你也觉得吾此番做错了?” 邹氏急忙伏地慌乱道: “民妇断无此意!” “还是说你觉得张绣真会反叛?” 曹操眼睛眯起,有若深渊一般。 邹氏一听,芳心大乱,忙道: “民妇不知,民妇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个弱女子,在强权之下,只能逆来顺受,哪里敢多说一句。 曹操见状,突然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扶起邹氏道: “夫人不必如此,方才是吾失神,不意吓到夫人了!” 邹氏被曹操拉着,忙道: “民妇虽不知国事,却也知道那位秦先生属实一心为曹公考虑。” “今曹公既然烦忧,何不前去安抚一番?” 女人说话,某种时候就是比男人有用。 听着邹氏的温声细语,曹操再度眯眼道: “你当真觉得此人对我忠心?” 邹氏闻之,小声道: “民妇一女子,哪懂什么忠义。” “可那秦先生每日前来都被呵斥,尚且每日前来。” “若非忠义之人,谁人肯为此事?” 可她话一说完,曹操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邹氏。 邹氏见此,急忙再度跪地道: “民妇愚昧,言语失当,还请曹公恕罪!” 她这么一番话语,曹操让再度皱紧了眉头,沉吟许久,他方才沉声道: “此事与夫人无关,夫人且先下去修整!” 邹氏闻之,如蒙大赦,连忙回身穿上衣物。 而曹操则是迈步来到了帐外,问典韦道: “荀彧现在去了何处?” 典韦闻言,回头答道: “方才令君备好马匹,应是去追军师去了!” 曹操听着,没有回话,再度沉默了一会儿,就道: “汝现在去将张绣寻来,就说我有要事寻他!” “末将领命!” 典韦听着,急忙朝着帐外行去。 足足过了一刻钟,便见典韦领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行到帐前。 这中年人身高近八尺,容貌颇为俊朗,长须飘飘,丝毫没有西凉汉子的粗犷。 此人正是这一次事件的主角张绣! 典韦将张绣带到帐前,便道: “主公,张绣已经带来。” 张绣亦是急忙高声道: “曹公,降将张绣,前来拜见。” “佑维不必多礼,可入帐一叙!” 佑维即是张绣的表字,他一听此言,便顺势进入了营帐之内,极为恭谨的朝着曹操一拜道: “在下张绣,见过曹公!” 曹操看着张绣这般恭顺模样,就抚须一笑道: “多日未见,佑维风采依旧,吾心甚慰!” “不知这几日在我军中,可有不满之处?” 张绣闻言,咧嘴一笑道; “不瞒曹公,自绣降以来,曹公带绣甚为亲厚,绣岂有不满之处?” 但曹操听此,却嘴角一扬: “可是我听军中传言,我纳汝叔母邹氏,你心中颇为不满!” 张绣一时心中一震,可脸上却愤怒道: “岂有此理,但不知何人传此恶语!” “邹氏虽是我叔母,如今却已寡居,曹公爱之,绣欢喜还来不及,恨不得以曹公为父,怎会生怨?” “曹公若是不信,只管将这等传言之人唤来,绣愿与之对峙!” 曹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张绣,笑道: “此人佑维也认识,正是我麾下军师秦子瑄!” “他屡次向我进言,说你张绣今夜必反,佑维可知此事?” 张绣一听,心中已是狂震不止,就像是被重锤敲击了一般。 他还真就是准备今晚叛乱! 难道已经提前被曹操知道了? 可他终究受了贾诩授意,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分毫,于是他借着心中惊惧,忙道: “绣与军师无冤无仇,军师何故如此恶我?” “绣今已投降曹公,此人出此恶言,莫非欲让曹公杀我?” 惊惧之中,他一把抽出剑来道: “绣安敢有反叛之心,还请曹公明鉴,若曹公不信,可以此剑将绣杀之!” “若绣敢有半分疑虑,便身死于此,也无半点怨言!” 说着,他将剑往前一递,心中已经备好,若是曹操接剑,今天就和曹操来个同归于尽。 而曹操看着张绣递出的佩剑,眼中多了一丝迟疑,下一秒,他就开口大笑道: “将军这是何故,操唤将军前来,本就不信此言!” “将军怎的如此刚烈!” “快快把剑收起来,休要做此等姿态!” 他忙起身将张绣双手托住,温声道: “不瞒将军,实则那秦瑱屡次恶我,今又进此谗言,已被我逐出营中!” “今听得将军一言,便知此人言语不实,竟如此污蔑将军,当真乱我军心!” “秦子瑄已被曹公驱逐出营?” 张绣听此一惊,可他略微一想,便忙低头道: “绣不过一降将,曹公竟如此厚待于我?” “然则那秦子瑄乃栋梁之才,曹公断不可失,不妨待绣领些兵马前去追回,说清误会,也好全曹公之德!” 见张绣如此,还在给秦瑱说话,曹操便又信了三分,当即冷笑道: “佑维切莫如此,我见佑维雄壮,恨不得待如亲子!” “那秦子瑄不过一儒生尔,岂能比得上将军亲近,他愿走便走,不必拦他!” 张绣低着头思考应对之策,一听完便抬头道: “曹公如此待我,绣铭感五内,若曹公不弃,绣愿拜为义父?” “哦?佑维当真愿拜我为父?” 曹操眼中露出了一阵欣喜之色。 张绣却是一脸坚定,伏地拜道: “固所愿尔,唯恐曹公嫌弃!” 曹操登时咧嘴一笑道: “岂有嫌弃之理,吾早就心系佑维之才久矣!” “然则此事需得今夜通报全营,待夜里我将子脩唤来,尔等互为兄弟!” “自明日起,佑维便如我亲子如何?” 张绣闻之,起身再拜倒: “全凭父亲安排!” “好!那佑维便先退下,容吾准备准备,今夜便行大礼!” 曹操一时开怀大笑,挥手便让张绣离去。 等得张绣离去之后,曹操脸上便露出了一阵得意之色! 既然荀彧去追了,那秦瑱多半也会回来。 现在他先把张绣收为义子,那张绣如何会反? 待得秦瑱回来之后,他倒要看看秦瑱会是什么反应! 总不能每一次都是他错,秦瑱对吧? 总得有一次,他是对的吧! 至于秦瑱回来之后要如何处置,他已经想好了。 既然秦瑱真的如此忠心,那回来之后,他就把女儿嫁给秦瑱。 不管怎样,变成女婿,总比便成仇人好! 大不了我曹操低头认个不是,你总会回心转意吧! 如此想着,曹操心中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第七章 贾诩:此人若在,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且不说曹操如何作想,却说张绣出了主帐,冰天雪地,寒风一吹,便是背后发凉。 伸手一摸,才发现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他回头看了一眼曹操大帐,自是后怕不已。 方才曹操唤他前来,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试探于他,他一概不知。 甚至于连他是否已经暴露,他也想不通透。 索性朝着自己营帐一路行来,一入帐内,就唤人去寻贾诩前来。 贾诩之名,相信熟悉三国的人应该无人不知。 其初仕董卓,后劝李傕郭汜乱政,亦是宛城之战的幕后策划人。 然则这位毒士与传统意义上的毒士阴鸷形象不同。 贾诩此人微胖,圆脸,一副和善面孔。 若非知其根底,断不会将其和那位善察人心的毒士联系起来。 然则这表象,就是贾诩最大的伪装。 听得张绣召唤,贾诩来到了张绣帐内,张绣便起身迎上来疾呼道: “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贾诩见状,心中微惊道: “将军何以如此?” “到底生了何事?” “先生且细细听我道来!” 张绣拉着贾诩的手,急忙将刚才主帐之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贾诩知晓。 莫了,他还惊魂未定道: “本以为先生谋划无人知晓,不觉竟被那秦子瑄给探知了去!” “方才曹贼如此试探于我,绣虽假意敷衍,可曹操是否听之信之,尚且未定。” “如今我等谋划暴露,该当如何是好?” 听着张绣之言,贾诩轻捻胡须,眯眼道: “我还道营内怎的如此喧闹,原来是秦瑱小儿离营而去了!” “老朽此谋自认并无纰漏,此人竟能发现倪端,果真天下奇才也!” 见贾诩不回答自己,转而还在夸秦瑱,张绣便急道: “先生切莫再言秦瑱如何了!” “今我等事情败露,曹操警觉,这可如何是好?” 但贾诩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 “将军勿急,如今事情还有转圜之地!” “不过在此之前,老夫权且再问一句,将军可还欲叛曹?” “若将军不愿叛曹,或可借此机会认曹操为父,来日必然辉煌腾达,不可计量!” 张绣一听,顿时瞪眼道: “先生这是何言,叔父视我如己出,我亦视叔父为亲父。” “今叔父尸骨未寒,留下遗孀,却被曹贼所辱,他如此辱我叔父,绣安肯认贼作父?” “方才帐内之言,不过假意逢迎,岂可当真!” 见张绣如此坚定,贾诩亦不再劝,只是笑道: “即是如此,将军便依计划,今夜照旧攻击曹操中军就是!” 张绣闻言,却是眉头紧皱道: “可是先生,我军计策已被秦瑱识破,曹军安能没有防备?” “将军此言缪矣!” 贾诩眸中闪过一丝精芒道: “老朽此计,要害之处只在曹操一人!” “如今我军位于中军,可直取曹操大帐!” “便是那秦瑱智谋通天,只要曹操不移营垒,对我军便没有影响!” “而今之势,虽被秦瑱看出倪端,曹操却并未移营。” “可见是秦瑱发现倪端,曹操却不肯信,由此使得秦瑱离营相逼,并非曹操主动驱逐。” “方才曹操之所以要见将军,就是因为曹操心中起疑,却又不够坚定,妄图探知将军之意!” “好在将军机变通达,未使曹操生疑。” “因而若将军要反,正当今夜行事,不然无论是秦瑱归营,还是曹操醒悟,将军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此处,贾诩便拱手道: “事不宜迟,将军当快快准备酒宴,待得今夜酒过三巡,便是破曹之时!” 张绣听了贾诩的分析,顿时连连点头道: “先生所言不差,绣当依计行事!” 说着,又是不禁轻笑出声道: “可怜曹操空有秦瑱辅佐,却不能尽信之,该当一败!” 贾诩闻之,亦是幽幽一叹道: “惜哉秦子瑄此人天下奇才,曹操多疑成性,不可用之!” “若使明主得此人,必可安天下,定乱世!” 面对贾诩对秦瑱的夸赞,张绣不由奇道: “那秦瑱我也见过,当真有贾公所言这么厉害?” 贾诩听得摇头一笑道: “厉害,何止厉害!” “此人心思之深,简直令人畏惧啊!” “将军试想,我等行事至今,已经过去几日,我等可从曹营之内听到半点风声?” “若曹操肯信此人,悄然移营,在中军设下埋伏,则将军一反,登时便会化作一堆白骨!” “他明知我军要反,却一言不发,只是悄悄将此事告知曹操,便是存心要让曹操除掉将军以为后快!” “若非曹操不听,你我哪里还有机会在此谋划?” “此人不像荀彧,年纪轻轻,心狠手辣,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杀招,根本不给翻身的机会!” “若此人还在营中,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听着贾诩的话语,张绣不由开始想像。 顿时身子一颤,亦是后怕道: “若真如先生此言,那此人离曹操而去,对我军来说倒是好事了!” “是好事,至少现在不是坏事!” 贾诩点了点头,眼中又多了一丝担忧。 秦瑱离去对于他们现在来说,确实是好事! 可以后呢?秦瑱早晚会卷土重来。 这个人就如其名‘瑱’一般,乃冠冕之玉,谁可得之,便可冠冕加身,称霸天下! 曹操不能善用,早晚有人能善用! 而善用秦瑱之人,将会比曹操更恐怖,更难对付。 到了那个时候,对他们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 “啊切!” 与此同时,宛城西北方向夕阳聚。 自离了曹营之后,秦瑱与徐庶一路骑马前行,不到两个时辰已经行出了四五十里。 眼见出了曹军哨骑范围,二人便放慢了速度。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秦瑱打了一个喷嚏,便缩了缩身子。 徐庶见状,不由奇道: “子瑄莫非有感风寒?” “此地往西便是夕阳聚,不妨休息一夜再行北上如何?” 听着这话,秦瑱摇了摇头道: “哪有那么娇气,元直当我等出外郊游不成?如今奔命而出,哪有时间休息!” “且先行至博望再说!” 徐庶听之,眉头一皱道: “子瑄之意,莫非是怕曹操派兵追杀我等?” “非惧曹操也!” 秦瑱摇了摇头道: “曹操虽然恶我,念及旧情,必不加害!” “只是军中除了曹操,尚有荀文若随军!” “此人历来以大局为重,见我不在,必然生疑,知我离去,必来追赶。” “我与文若交情不浅,若他前来追赶,不便辞也!” 徐庶一听,理解的点了点头,苦笑道: “子瑄此去,可真是困难重重啊!” “不像庶,孤家寡人,了无牵挂,来去自由!” “你是自由,日后自有你的苦处!” 秦瑱看着徐庶道: “我若猜的不错,此去小沛,你必定出仕刘备!” “如今他将不过关张,又无兵马钱粮,你准备如何辅佐他成就大业?” 徐庶听着,不由皱眉道: “子瑄又不是不知道,排兵布阵,决胜两军之间我在行,若是经略全局,天下谁能与你比肩?” “听子瑄之意,莫非此去不是欲投刘使君?” “这是自然,如今的刘备尚不可投!” 秦瑱一脸正色道: “依我观之,他有三大弱点,若不改之,难成大事!” “我此番前去,只是随你考察。” “若他能改,投之并无不可,若他不改,我就南下江东,改投孙策!” “刘使君有三大弱点?” 徐庶闻言一愣,随之笑道: “无非就是你所言之缺兵少将罢了!” “元直此言不对,我言之弱点,非是外在,而在其身!” 秦瑱悠悠道: “缺兵少将,自可招兵买马!” “钱粮短缺,亦非什么难事!” “若其本性如此,便是想改也难。” “刘备若不能更正,此生便只能称枭雄,断难成就大业!” 他这一番话,直接给徐庶说蒙了,徐庶忙道: “子瑄不妨详细说说,愿闻其详!” 秦瑱闻言,正欲给徐庶解惑,却听身后一阵马蹄声疾驰,而后就听荀彧高呼道: “前方可是秦子瑄与徐元直?” “荀文若在此,敢请一见!” 一听这话,秦瑱就看向了徐庶摊了摊手, “你看,这不就来了?” 徐庶亦是看向荀彧,眉头一皱。 秦瑱这张嘴真是开光了,说什么就来什么! 第八章 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听到荀彧声音,秦瑱索性勒马转身笑道: “文若怎么才来,瑱久侯多时矣!” 他的声音在旷野中传的老远,荀彧听着心中不由又是一沉。 要是秦瑱问他来干什么,那他还有劝解的机会。 但秦瑱这话,浅层意思就是在表明,我知道你要来,而且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应对你的说辞! 这句话反过来听,就是秦瑱在表态,走是一定要走的,无论你怎么劝我都要走! 荀彧一边想着,带着卫士策马上前道: “子瑄果真要离曹公而去?” 秦瑱闻言,摇头一笑道: “我若不去,曹公难容也!” 荀彧听着,越发眉头紧皱道: “若曹公回心转意又当如何?” 秦瑱再度摇头道: “曹公若是回心转意,便是反复无常,今能回心,日后难保离心!” “间隙已生,断难弥补,便是日后曹公用我,我也难以施展!” 如此两句话,直接给荀彧怼的不会说了。 在来之前,他想好了无数说辞,比如用天下大义劝解秦瑱,亦或是用感情劝回秦瑱。 可秦瑱的这两句话就表明了一点,不是他想走,是曹操不能容。 即便跟着他回去了,也没什么大用! 主观上就表明,不管曹操怎么变,他的决定不会再变。 思来想去,荀彧沉声道: “即是子瑄去意已决,彧也不好再劝!” “只是想问一句,子瑄乃我军军师,自董卓以来,全凭子瑄与志才出谋划策,方有今日之果!” “如今志才方逝,曹公身边再无谋主,子瑄此去,岂非落井下石?” 见荀彧改变策略,秦瑱笑答道: “文若何以知而问之?我去之后,曹公麾下自有郭奉孝、荀公达之流可以出谋划策!” “此皆天下奇才,可为曹公良辅,何谓缺我一人不可?” “况且,以我在此,彼等难以施展才略,我若离去,彼等正可大展拳脚,此亦曹公之愿也!” 他说的,就是曹操麾下的实情。 现在的曹营之中,可不是原本历程那般谋士各顶一片天。 因为他的存在,实际上他在曹营已经一家独大,三军皆以他为军师。 郭嘉出山,曹操誉为奇佐,可却一直被他压着。 荀攸虽然一来就身居高位,官居汝南太守,却没有实权。 真正有实权可以调动兵马的,只有他这么一个军师中郎将。 他的实权,不在于官职,也不在于名声,而在于军中威望。 现在只有他走了,才能给其他谋士腾位置,这也是曹操的内心构想,将他边缘化,重用其他谋士。 听得这话,荀彧顿觉心中一堵,不由苦笑道: “子瑄可是怨我举荐郭奉孝?” 他当然知道曹操的想法,郭嘉就是他举荐来制衡秦瑱的,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些举动会将秦瑱挤得毫无立足之地。 听这话,还以为秦瑱是对郭嘉有怨念! 秦瑱显然没有那么小气,他看着荀彧笑道: “文若为国谏才,一心为公,何谈怨也?” 可荀彧听到此处,却是陡然生怒道: “子瑄即是知此乃国事,何以因个人小怨而去?” “今大汉四处战乱,我等自当为国尽忠,便有些许怨念,比之国事,孰轻孰重?” “今曹公拥立朝廷,断然子瑄欲弃曹公而去,亦不背弃朝廷,莫非要投入他人麾下,以为叛逆?” 他话音未落,徐庶登时就忍不住了,怒斥道: “荀令君此言缪矣,何以子瑄离去便是朝廷叛逆?” “他曹孟德几时可以代表朝廷行事了?” 自投入老曹麾下之后,他早就看老曹不爽了。 现在荀彧用天下大义道德绑架,他自然忍不了。 荀彧被他一喝,眉头一挑,刚想辩驳,便听秦瑱笑道: “二位莫要争吵,不若听我一言如何?” 二人闻之,同时看向了秦瑱。 面对二人的目光,秦瑱笑道: “今日之事本就源于在下欲去,即是二位谈起此事,我不妨问一问二位。” “请二位想想,当今天下之乱源于何故?” “是因诸侯并起,朝廷势弱,还是因为当今大汉气数已尽,到了改朝换代之时?” 听了他的话,二人同时神色一滞。 这个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显然是后者。 不过荀彧乃是汉室死忠,当即沉声道: “子瑄若是论此恶言,吾不愿听之!” 秦瑱见状,却是自顾自的策马上前道: “无论文若听与不听,此乃实情,无可辩驳!” “大汉气数已尽,已无力回天!” 不等二人反驳,秦瑱便悠悠道: “然则气数尽的,并非刘氏,而是大汉四百年传承之旧制!” “正所谓汉承秦制,大汉四百年江山,德行早深入人心,却至于今日,无过于人心向背。” “想想也是,大汉仅四百年,周尚有八百年,周亡之后,亦有孔夫子望复周礼,可见其得人心远甚于汉。” “可最终却是诸侯并起,战国纷乱。” “于今日而言,何其相像?” “这四百年来,世家大族并起,土地兼并严重,各地豪强并起。” “今时与往昔春秋战国之势,又何其相像?” “究其原因,不过一句话而已,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为何分之,因其制不得人心,必将改制,方可再归一国!” 说到这里,他看着二人笑道: “二位皆是国之俊才,皆一心匡扶汉室,斧正天下乱局。” “那我倒想问问二位,在这天下,何人有改制之心?” “是曹公么?” 他看向了荀彧一笑道: “文若只是希望曹公扫平诸侯,还政天子,可彼时天下已定,各方势力混乱掺杂,如何再行改制?” “若曹公改制,便需从现在开始,颠覆当今朝廷旧制,惜哉曹公空有此能,却无其心!” “是刘玄德么?” 他又看向了徐庶笑道: “汉有话云,祖宗之法不可背,刘备身为汉室宗亲,可有此心和魄力去更改祖宗之法?” 看了二人之后,秦瑱淡然一笑道; “所以,若是无人改制,便是二位当真辅助明君称霸天下,数十年之后,天下将再度分崩离析。” “彼时,你我已死,大汉已是千疮百孔,若外族趁势入侵,子孙如何抵御?” “二位身为智谋之士,可曾想过此等局面?” 他这一番话说完,二人均是垭口无言,看着秦瑱那张俊俏的面庞,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 他们的目光,只是看到了现在的局势。 可秦瑱这家伙,已经看透了事情本质,看到了百年之后的局势! 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比起秦瑱的格局,他们的争论的事情小了不是一点半点! 第九章 仁至义尽,老曹醒悟 “子瑄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荀彧终究还是没有说服秦瑱,但他还是想要努力一下。 尤其是听了最后一段话之后,他已经认定了,秦瑱才是可以挽救天下大局那个人。 之前因为身份原因,他一直不能理解秦瑱的有些作为,可现在他发现,以往的一切,秦瑱并没有做错。 是曹操和他们这些守旧之人,做错了! 想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昔日不知子瑄之志向,今愚兄已尽知晓,回去我便将此话告知曹公,你我一道辅佐曹公,匡扶天下,将旧制一清二空,岂不美哉?” 见荀彧如此诚恳,秦瑱摇了摇头道: “文若兄牵挂太多,你改不了制!” “同样,曹公多疑成性,外有诸侯作乱,内有朝廷掣肘,还有亲族羁绊,曹公也改不了制!” “辅佐曹公便得天下,你我早晚背道而行!” “与其反目成仇,不如相忘于江湖!” 荀彧听着,一时心中便是阴云满布,秦瑱眼光如此毒辣,这话莫非在暗示他和曹操会决裂? 难道他的匡扶汉室的志向当真无法达成? 想了想,他又看了远处徐庶一眼道: “那子瑄莫非真要投靠刘备不成?” “那刘备虽自诩汉室宗亲,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缺兵少粮,如何一展子瑄之才?” “我也不投刘备,天下诸侯,需得再次审视!” 秦瑱再度摇了摇头道: “在这天下,无论袁绍、袁术,还是刘表、吕布、孙策、刘璋,谁有此志此能,吾便前去助力!” “刘备,只是元直的选择罢了!” 他这话其实有些虚假,毕竟他知道历史,也知道三国雄主无非孙曹刘。 刘备是他的一个主要选择,除非刘备真的是个伪君子,不然他多半会投入刘备麾下。 但这话不能对荀彧说,因为从现在开始,两人就是不同阵营。 他不可能给荀彧交底,免得坏了自己的大事! 而荀彧此时心思混乱,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点头道: “既然如此,彧不再劝!” “只望子瑄来日不管去到何方,都要与我来信,休要断了联系!” “这是自然,文若乃谦谦君子,与文若兄相交,亦是平生乐事!” 秦瑱对着荀彧拱了拱手。 看着秦瑱将离,荀彧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只得别过头去道: “子瑄去罢,我目送子瑄一程,也好尽你我相交之情!” “多谢文若相送,瑱去也!” 秦瑱点了点头,拨马转身而去。 徐庶随之跟上。 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于风雪之中。 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荀彧哀叹不止。 如今曹操失秦瑱,恍若项羽失韩信一般。 他只能盼望曹操不是项羽,而刘备不是刘邦! 哀叹之中,他拨马回身道: “都随我回营吧!” 可他刚一转身,就听身后马蹄声由远及近,荀彧听着,急忙惊喜的转过身去,正好就见秦瑱一人策马归来。 见得此状,荀彧心中大喜,高呼道: “子瑄莫非回心转意了?” 一声呼喊,却见秦瑱策马停在了他的面前,喘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非也,文若兄误会了!” “小弟是想告诫文若兄一句。” “今夜张绣必反,不知文若兄来之前,可见过曹公?” 荀彧听得两眼一瞪道: “你说张绣要反?” 随之,他又皱眉道: “我来之前确实寻找过主公!” “那问题就大了!” 秦瑱沉声解释道: “我知张绣要反,本不欲宣扬此事!” “文若兄若去见了曹公,曹公即便不信,也会召见张绣确认真假!” “此举无异于通风报信!” “张绣麾下谋士贾诩,智谋了得,定知我已谋划,必会加以防备!” “眼下天色已晚,张绣谋反定在今夜,文若兄若是返回,务须先前往夏侯渊营帐之中,让人带兵猛攻宛城!” “若不如此行事,曹公今日必有大祸!” 他语速极快,荀彧一听,顿觉头皮发麻,没想到秦瑱离去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多谢子瑄相告!” 他当下来不及多感谢,急忙调转马头回身高呼道: “尔等速速随我回营!” 话语之中,带着几个随从便朝着淯水大营方向狂奔而去。 秦瑱看着几人离去方向,便摇了摇头。 能做的他都做了,算是仁至义尽,能不能扭转宛城之战的结局,就看曹操的天命了。 ...... 与此同时,淯水大营之中,一场宴会正在进行之中。 只见张绣提着酒壶,四处敬酒。 而曹操坐于主位,亦是开怀大笑,看着张绣,只觉越看越顺眼。 本来这次来宛城他并没有这种心思。 可当张绣真拜他为父之时,内心却又止不住欣喜。 因为张绣出身西凉,能征善战,而且性格恭顺,简直完美,比之他膝下诸子,还要优秀不少! 想着,他不由看向身旁闷闷不乐的曹昂,沉声道: “子脩何以如此?莫非此间不乐?” 曹昂见状,拱手应诺道: “非是此间不乐,只是昂难忘先生告诫之事!” 他一提起秦瑱,曹操顿时有些恼怒道: “事到如今,汝还是觉得汝父有过?” 张绣都认他当爹了,曹昂还在觉得张绣会反? 难道他曹操就如此没有观人之能? 曹昂看着曹操气得面红耳赤,心中有些不忍道: “非父亲之过,乃是有人不顾脸面罢了!” 说着,他看了看天色,沉声道: “父亲在此饮酒,昂该前去巡营了!” 不得曹操回话,他便起身朝外行去! “曹子脩,为父让你走了么!” “竖子,还不回来请罪!” 但曹昂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坚定的朝外行去。 “父亲,子脩可是身体不适?” 这时,张绣提着酒坛上前问候。 曹操一见张绣,便笑道: “此间正乐,不去管他,今日得佑维,便无诸子也罢!” “父亲这是何言,子脩定是醉了!” 张绣咧嘴一笑,端起曹操酒杯道: “来,吾与父亲斟酒!” 曹操见状又是一笑,乐得自在,当场又喝下了一杯酒来。 众人如此欢饮许久,曹操不自觉已是醉上心头,高呼道: “典韦何在,扶我回营休息!” 可他叫了几声,典韦却没有回应,曹操正欲发怒,却有一只手扶住了他道: “父亲,典韦将军醉了,孩儿扶你回帐!” 曹操醉眼朦胧,看不清来人,只是笑道: “子脩,你回来了?” “汝不是坚信张绣欲反么?” “怎的如今又回来了?” 张绣扶着曹操,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忙笑道: “曹公误会了,在下便是张绣!” “什么张绣子脩?” 曹操昏头昏脑,口不择言道: “速速扶我回去!” 张绣见状,神色一狞,便道: “父亲且随孩儿来!” 说着,他就把曹操扶起,朝着主帐行去。 一路行至帐内,他又将曹操放在榻上,手不自觉的朝着长剑摸去。 可这时,却听帐外一声高呼道: “主公,主公何在?” 是典韦的声音,不等张绣回身,典韦已经进入了大帐,见他在内,典韦就皱眉喝道: “此乃主公内帐,外人不得入内,将军来此欲行何事?” 张绣被典韦这么一喝,杀心顿消,讪讪笑道: “曹公醉酒,让将军服侍,不料将军前去小解,我便将曹公扶回!” “今将军已至,绣自当去也!” 他说罢,就把着长剑一路行出营帐。 看着张绣把着长剑的手,典韦眉头紧皱,待张绣离去,便急忙上前摇醒曹操道: “曹公醒醒,曹公快醒醒,张绣此人果有反心!” 曹操被晃得睁开眼来,昏昏沉沉道: “到底何事?” 典韦忙道: “方才末将前去小解,此人私自将曹公扶入营帐,意图谋害。” “若非末将来得及时,恐曹公已受其害!” “你说什么?” 曹操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猛然起身,却觉头疼欲裂,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扶着额头: “果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末将亲眼所见!” 典韦言之凿凿,一副肯定神色。 曹操听着,但觉心乱如麻,又觉头疼难耐,忙抱着头道: “吾现在头疼难忍,难以指挥。” “若张绣果有反心,速速去唤子瑄前来主持大事!” “只有子瑄才能调动诸将!” 可他一说完,典韦就有些绷不住了,泣声道: “主公!” 曹操一听,顿时低头皱眉道: “哭个什么,还不快去?” 但典韦却哭出了声音,心酸不已道: “主公,军师已经挂印而去了!” “子瑄,他走了?” 曹操听着,猛然抬头,忽觉心中一空,才想起昔日好友早已离他而去,顿时恍然大悟。 “我都做了何事?” 他不由喃喃自语,自己竟然逼走了自己的军师! 可这时,营外却响起了一阵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冲入中军,擒杀曹贼!” “杀啊!” 喊声之中,大量兵马已经自张绣营内朝着曹操中军冲杀而来。 第十章 军师之言,无一不中 张绣终究还是反了。 就如原本的历史进程,虽然有秦瑱的蝴蝶效应,但终究还是没有改变张绣叛乱的结局。 听得外面嘈杂之声,典韦心中叹息不已。 早知如此,便是就信了秦瑱这么一次又能如何? 可他终究只是一员将领,眼见曹操酒意上头,急忙沉声道: “张绣已反,主公速去!” “军师临行之前必有布置,且待我守住营门,主公从后营离去!” 而曹操此时脑袋被酒精麻痹,头脑仅有五分清醒,一听张绣果然反叛,登时破口大骂道: “张绣小儿,吾如此待汝,汝安敢叛我?” “当真反复无常,狡诈小人!” “来人,拿我剑来,今日曹某必斩张绣小儿!” 他大骂着,想要起身站起来,却觉天旋地转,刚一起身,便又跌回榻上。 见曹操酒醉如此,典韦皱了皱眉头,对曹操一拱手道: “主公,请恕末将无礼!” 说罢,拉着曹操一只手,扛起曹操,便朝帐外行来。 相较于他九尺身高来说,曹操不盈七尺的身躯显得颇为娇小,就像扛个孩子一样。 一路行出大帐,却见营外已经围满敌军,矛戈林立,火光四起,又有大量敌军正在冲击营门。 一个小校满脸是血,急忙上前道: “主公,张绣军反叛,如今正在冲击中军大营!” “我军营垒混乱,难以反攻!” 曹操听着,醉意消了不少,急忙捶打典韦背部,高呼道: “典韦,你放我下来,我今日必杀张绣!” 可典韦却是动也不动,看着小校沉声道: “尔等速速将主公带往后营,某在此处阻拦敌军!” 说着就把曹操放了下来,迈步朝着营门行去: “来人,将我一双铁戟取来!” 因是秦瑱提醒,他也有了戒备,双戟皆未被盗,士兵取来,拿着就朝营门杀来。 眼见张绣士兵已经突破大门,一个小卒冲入营内,他一手便将小卒提起,猛然朝外投去。 随之,他双手紧握铁戟,如铁塔一般横立营门,豪迈道: “典韦在此,谁敢上前!” 士兵们一看典韦立足于此,皆是目露恐惧之色。 而张绣此时带兵马于后方,骑在马上,一见此状,长枪便一指营门大喝道: “今我等已反,曹贼断不能饶!曹操好屠城,我等家小皆在宛城,诸公若不奋战,我等家小皆是性命难保!” “现今曹操便在中军,杀了典韦,便可擒获曹贼!” 这个时候,曹操的恶名可就起了反作用,士兵一听这话,登时朝着典韦一拥而上。 他们可以畏惧典韦不上前,但他们也怕曹操报复。 霎时间,无数长枪长矛便朝典韦刺来。 典韦见状,发了狂一般,挥动着双戟杀将上前,带着亲卫营挡在了营门。 另一边,曹操被士兵扶着,一路颠簸,胃里翻腾不止,一路走一路吐。 可看着来往士兵,慌乱模样,他又大叫道: “尔等休跑,速速前去营门,增援典韦将军!” 可他一路喊着,却无一人领命。 曹操强压着醉意,一把拉住了一个狂奔的士兵怒喝道: “尔等为何不战?” 士兵一见曹操,忙哭叫道: “主公,今日营中欢宴,我等未配兵甲!” 听到这话,曹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没事让三军卸什么兵甲! 现在可好,他兵力占优势,可却缺兵少甲,而张绣早就以防止士兵溃逃为名将兵甲重新要了回去。 可见张绣早已心存反叛之心,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但他正在自责之时,却见远处冲来一群黑甲士兵,正是张绣麾下胡车儿所领兵马,就是为了防止曹操从后门逃走。 见得曹操在此,胡车儿顿时大喝道: “曹贼休走,留下命来!” 他当即策马而出,带着士兵径直杀向了曹操。 曹操见此,不由闭上了眼睛,悲呼道: “吾命休矣!” 正此时,却听一声高呼道: “逆贼,休伤吾主!” 睁眼看去,便见一小将带兵冲出,拦住了胡车儿前进之路。 曹操一见,顿时大喜,回身一看,正好见于禁领兵而来。 见于禁前来,曹操忙上前抓着于禁欣喜道: “将军从何处而来!” 于禁不苟言笑道: “今日公子传军师之令,命末将将兵马调至中军寻营,听得军中混乱,特来救援主公!” “如今形势紧急,主公切莫再言,且往后营去!” 曹操听到于禁的‘传军师之令’四个字时,便是心中一抽,但听到后半句,又忙道: “将军速分兵去前营,务必增援典韦将军!” 于禁点头领命,派人一路护送曹操往后军方向行去。 又行了一阵,便见曹昂与曹安民领军齐至。 再见曹昂,此时曹操已经愧疚难当,忙道: “悔不听子脩之言,不想张绣当真如此狼子野心!” 但曹昂可没心思与曹操废话,急忙翻身下马道: “父亲休要多言,速速上马,自有安民护送父亲离营!” 见曹昂献马,曹操止住动作,心中不忍道: “为父骑了你的马,子脩你又如何逃出?” 看着曹操问话,曹昂微微一笑道: “父亲放心,军师料定敌军会先攻后营,火烧马厩,让孩儿紧守后营,今尚有马匹可用!” “孩儿留下,乃为增援典韦将军,待救得将军归来,孩儿自有办法离去!” 听得此话,曹操再度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沉吟片刻,只得叮嘱道: “子脩莫要恋战,若实不能救,速速撤出,休要害了性命!” “父亲无需担忧,孩儿已经成人矣!” 曹昂再度宽声一笑,示意曹安民带着曹操策马而去。 看着曹昂的笑容,曹操内心酸楚无以言表。 多好的孩子啊,要是死在了宛城,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丁氏了! 经得此二事,曹操满头大汗,醉意已然去了大半。 可才行至后军,就听身后一阵喧闹之声,只见自己侧营起火,喊杀声不止。 曹操见状,顿时惊呼道: “敌军莫非已经攻入我军侧翼?子脩危矣!” 他正欲策马而归,曹安民却一把将其拦住,笑道: “叔父且慢,敌军未曾攻破我军侧营!” “此乃我军平叛之故!” 曹操闻言,回头问道: “安民为何知晓此事?” 随之便见曹安民微微一笑道; “乃军师临走之前料定张绣一反,青州兵必趁势作乱,故令李整将军静待营内,若青州兵作乱,便将乱兵之首斩杀,稳住军势!” “待李整将军平叛之后,我军便可全面反攻!” 听到这里,曹操终于绷不住了。 秦瑱临行三策,三策皆切中要害! 人虽不在,却硬生生稳住了他营中的混乱。 这等智谋,岂是人力可及? 而且秦瑱屡次被他呵斥,离去之前还如此细心安排,这是何等重情重义啊! 一想到这里,他就后悔万分,忙抓着曹安民问道: “荀彧可将子瑄寻回来了?” 现在他就一个想法,见到秦瑱,赶紧认错。 他算是看清楚了,秦瑱没了他,依旧能活的很好,而他没了秦瑱,还真就不行! 至少今天晚上,没有秦瑱,他就是九死一生! 第十一章 秦瑱用兵,老曹恸哭 面对老曹的问话,曹安民只得直言相告道: “先生与军师尚未归来,今贼势大,请主公速随我等渡河驻寨!” 听得此言,曹操悲从心来,哀叹不已: “子瑄怨吾,定不愿归,今失良辅,如之奈何?” 曹安民见曹操三分醉意,三分清醒,便知其难以主事,索性带着兵马护卫曹操一路北上。 在原本历程之中,张绣一反,便用极快的速度攻陷了曹军营寨,又遣各路追兵,四处追捕曹操。 曹安民为了护佑曹操,领兵阻敌,被直接砍成了肉泥。 可现在因为秦瑱的安排,张绣与曹军战事胶着,反倒无一军追赶。 众人一路向北逃去,过得清水河边,沿河下寨,方才稳住形势。 ...... 另一边,荀彧自辞了秦瑱之后,便一路飞马急奔。 及至夜间,方才行至淯水营寨。 可一到此地,便见四处乱起,他虽为文士,却也略通弓马,提剑杀入寨中,口中大呼道: “主公何在,主公何在?” 然则此地兵荒马乱,哪里又有曹操身影。 好不容易拦住了一个士卒,便见那士卒哭叫道: “张绣反叛,率兵攻击主公中军,我等抵挡不住,典韦将军已被敌军乱箭射死,主公恐怕凶多吉少。” 荀彧一听典韦已经战死,心中便是一惊。 典韦身为曹操亲卫队长,若是典韦已死,那曹操还真是危险了。 然则此时营中混乱,便是曹操真有事,他也不能慌张,当即便对士卒道: “休要胡言,主公自有诸将护卫,岂会陷于敌手!” “尔等是何人所部,领军之将何在?” 士卒被荀彧怒斥一阵,亦是恢复了冷静,忙道: “小人乃夏侯将军所部,将军现正在调集兵马前往中军增援主公,却被敌军挡住寨门,令我等前去取桐油烧掉营门!” 听到是夏侯将军,荀彧便是大喜道: “休要再取桐油,速速待我前去面见将军!” 士卒听命,急忙带着荀彧进入寨中,一入寨门便见夏侯渊正率军猛攻张绣营门。 可寨门被敌军死死拦住,没有攻城器械,压根攻不进去。 见得荀彧到来,夏侯渊忙上前道: “先生来得正好,速去联络诸将,与我攻破寨门增援主公!” 荀彧闻此,便忙沉声道: “如今张绣移营至此,营中足有三万兵马,将军位于前营,兵马不过数千,如何攻破敌营?” “将军当速速撤兵,随我前去攻击宛城!” “此城乃张绣根基之地,我军若攻之,张绣必乱,主公之围自解!” 夏侯渊听这话有道理,便点头道: “便依先生之计!” 当即他便和荀彧一路撤出营寨直扑宛城方向。 ...... 与此同时,张绣大营之中,曹操后营已经被攻破。 典韦像是一尊战神一般立在营门,身上被长箭贯穿,密密麻麻,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看着典韦睁着虎目的模样,张绣心有余悸道: “此人真鬼神也,一人挡在此处,我军竟不能进!” “若非乱箭射之,断难杀也!” 在他身旁,贾诩抚须一叹道: “此人忠勇,为主尽忠,若我军得胜,当厚葬之。” “是该厚葬一番!” 张绣点了点头,便朝后营行去,高呼道: “尔等可寻到曹贼踪迹了?” 士兵们正在各处搜查,听闻此言,纷纷回道: “未曾寻到!” “嗐,定是叫曹贼从后营逃了!” 张绣顿时扼腕长叹,高呼道: “传令下去,四处出击,务必将曹贼枭首于此!” 可他话音未落,贾诩便一步上前拦住道: “将军且慢,不可追击!” 张绣闻之,扭头错愕道: “先生这是何言,敌军已败,营中混乱,难以抵抗我军。” “现在正是追击之时,何不追也?” 贾诩忙摇了摇头道: “若是敌军未曾看破吾计,自当乘胜追击!” “而敌军有一秦瑱看破此计,则我军不可再追,免得受了此人算计!” 张绣顿时皱眉: “秦瑱已走,如何算计我军?” “将军有所不知!” 贾诩再度摇头,眯眼道: “秦瑱此人在曹军威望极高,可调动诸将,虽然离去,却可提前调兵布置!” “今曹军虽败,却并未慌乱,可见秦瑱早已有了准备!” “此人用兵历来不拘一格,今我根基皆在宛城,而我军又在中军,若敌军前营兵马直取宛城,则我军虽胜尤败!” “当前之要,在于速速回军宛城,守住城池,等曹军自退!” 张绣这人就一点好处,主打一个听劝,听完就直接下令道: “全军随我回军,返回城中驻守!” 他带着兵马一路杀出营寨,击溃曹军四散兵马,然而才行出营垒,便见一士兵上前哭嚎道: “主公,敌军已经杀入宛城,控住四门,我军回不去了!” 张绣听此,自是大惊失色,看着贾诩,不知该如何言语。 而贾诩见状,却是叹息道: “这秦子瑄用兵如神,吾不如也!” 张绣见贾诩哀叹,连忙询问道: “依先生之见,我军该当如何处之?” 贾诩思虑片刻,便道: “曹操虽占宛城,却无力再进,可遣使刘表出兵,必可退曹!” 张绣闻之,也知无力回天,只能收拢残兵,绕过宛城,缓缓朝穰城退去。 随着张绣撤出战团,曹军各处的逐渐稳住了秩序。 曹昂和于禁也带着兵马来到了曹操新筑的简陋营寨之中。 此时曹操在旷野中坐了半夜,寒风吹拂,已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看着败军逐渐回营,心中悔恨越来越深。 恨不得捶胸顿足,大哭一场。 奈何溃兵在前,他不能随意哭泣,影响军中士气。 想着一把好牌被自己打成这样,老曹就觉得呼吸堵塞,只想时间调转,回到昨天早上。 他一定不再沉迷女色,秦瑱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可时间终究不会调转方向。 他正思考间,曹安民却是走上前,神色有些不对道: “叔父,子脩他们回来了!” 曹操并未察觉曹安民的异样,一听曹昂回来,便欣喜道: “子脩何在?” 话音未落,便听曹昂高呼道: “父亲,孩儿在此!” 他一边喊着,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不已。 曹操见状,亦是鼻头一酸,强自挤出一抹笑道: “傻孩子,哭个什么,回来就好!” 但他话一说完,就见曹昂抬起头来,双目通红道: “父亲,孩儿无能,没能救回典韦将军!” 曹操顿时身子一颤,张着嘴,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曹昂见之,也知道曹操状况不对,忙道: “父亲,父亲?” 于禁还以为曹操不满曹昂没救回典韦,急忙劝解道: “曹公,非是我等不尽其力,而是我等近前之时,敌军已万箭齐发,典韦将军肉体凡躯,难以抵挡。” 他话还没说完,曹操便是两眼一翻,仰天高呼道: “典将军,典将军啊!痛煞我也!” 一声喊罢,曹操身子一软,倒在了草地上面嚎啕大哭。 第十二章 去追!把我军师追回来! 老曹这么一哭,那可真是哭得天昏地暗。 周围士卒见此,皆是无人不泣,整个曹军阵中弥漫一片沉重之声。 似曹昂等人看着,无不心酸哀叹。 正在哭泣之间,又见一将领军而来,正是小将李典。 而李典一到曹操跟前,便笑道: “曹公莫哭,我军未败,先我军已挽回败势大败张绣!” “吾兄正率军追击张绣兵马!” 曹操听着,哭声逐渐停止,而于禁则是对李典悄声道: “将军休要如此,主公非兵败而泣,乃哭典将军是也!” “方才典韦将军掩护主公撤退,战死于营寨之中。” “主公伤心难忍,故如此态!” 李典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跪地拱手道: “末将不知此事,请主公恕罪!” “将军何罪之有?” 曹操摇了摇,叹息道: “典韦身死,皆吾之过,与将军无关!” “方才将军言甚?我军胜了?” 他终究压住了心中悲伤,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面。 曹昂等人亦是惊奇不已,纷纷看着李典。 现在明明是他们被赶出了营寨,怎么能算作他们胜了? 在众人视线之中,李典才转哀为喜道: “主公有所不知,方才乱时,荀彧先生赶回营寨,于前营调动了夏侯将军兵马,以将军兵马转攻宛城。” “那宛城并无防备,被我军再度夺回!” “张绣听得消息,便止住兵马准备撤军,却被吾兄李整拦住,大战一场,兵败而去!” 一听这话,曹操眼神便是一怔,而曹昂则是反应过来,急忙惊喜上前道: “父亲,定是先生回来了,若非先生,谁能想出这等破局之法?” 这先生二字一出,曹操眼中就是精芒一闪。 是啦,除了秦瑱之外,还有谁能快速破局呢? 定然是秦瑱回来了! 秦瑱归来的消息,瞬间冲淡了典韦战死的悲伤,曹操又恢复了那副枭雄姿态,转悲为喜道: “敌军既然战败,为何不速速追击!” “分兵前来报信,岂不是贻误战机?” 说着,他站起来,一把抓住腰间长剑,朗声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杀将回去,定要击破张绣小儿兵马!” 有时候军队士气就是如此,也许一个小小的好消息,就能逆转军中士气。 曹操如此表现,诸将皆是精神一振,纷纷举剑高呼,随着曹操渡河朝着西方杀去。 老曹一路收拢各军溃败士卒,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兵马整备完毕,朝着西方一路掩杀。 约莫半个时辰,又遇到了李整、乐进所部。 老曹合军一处,急忙追击张绣兵马。 眼见老曹振作军势,张绣不敢抵挡,全军加速撤退。 两军一追一赶,足足追出百余里地。 杀得张绣丢盔弃甲,带着残兵退至了南阳西边诸城。 曹操未带辎重,心知追赶不能,只得领军返回。 当老曹再度回到宛城之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刚一入城,荀彧、夏侯渊等人便上前接见。 曹操看着荀彧,急忙翻身下马道: “文若真乃吾之子房,若非文若返回,此次我军定然死伤惨重!” 荀彧看着曹操满脸是血,风尘仆仆,便惭愧道: “曹公勿赞,非吾之计也!” “此战能胜,全赖子瑄之功!” 一听此言,曹操登时露齿一笑道; “吾便知定是秦子瑄之谋!” “其人设谋,历来如此,此战非子瑄不可胜也!” 说着,他眼睛就一路瞟向各处,忙对荀彧道: “文若,子瑄现在何处?” “莫非是因曹某之过,不愿见之!” “你快快带吾前去,吾已知错矣,日后再不如此了!” 曹昂亦是上前笑道: “对啊,不知先生何在?父亲已经知错,我等正可一同前去拜见。” 看着这欣喜的父子二人,荀彧就是鼻头一酸道: “主公,在下无能,未能劝得子瑄归来!” 曹昂听着,霎时怔在当场。 而曹操则是面色一白,强自挤出一抹笑容,声音沙哑道: “文若休要戏耍于我!” “方才你已说是子瑄之谋,他若不在,如何设计?” 说着,他就一把抓住了荀彧的手道: “我知子瑄定在城内,文若速速带我前去一见!” 荀彧被曹操紧紧抓着,似乎能感觉到曹操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当然希望现在能把曹操带去见见秦瑱。 可现实就是如此苍白无力,他只得咬牙忍住,硬着头皮道: “曹公啊,子瑄真的已经离去!” “此谋乃是他离去之前告知于我!” “告知此谋之后,他便与徐元直策马而去!” “及至今日,恐怕已经行出一二百里去了!” 而他话一说完,就见曹操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猛地仰天长啸: “子瑄何故离我而去也!” 说完,他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主公!主公!” 诸将顿时迎上,将曹操接住。 但曹操被接住,却是双目通红,大喝道: “尔等还站着作甚!” “去追!!!” “去把我军师追回来!” 诸将闻言,皆是一动不动。 秦瑱骑着快马,已经走了两天,他们就是现在追,也追赶不上了。 不过他们即便知道,也不敢说。 曹操见众人不动,强自撑起一口气,站起身来: “尔等不去,吾亲自前去!” 说着就要回身上马。 荀彧看着,终于忍不住上前泣声道: “主公且慢,军师已走一日有余,主公便是现在追赶,亦难追上!” 但曹操已经上头,一听就回头怒喝道: “不追又当如何?吾已失一大将,难道还要失一大才?” 荀彧也知道曹操死了典韦,精神状况有些烦躁,忙道: “主公稍安勿躁,军师虽去,尚有家小,我军难以追赶军师,却能拦住军师家小!” “可传以急令返回许都,若是军师家小尚在,便让程仲德设法留住。” “若军师家小已经出城,便可将其拦住!” “军师一人虽快,可带着家小,却难行路。” “若能追上军师家小,或可劝回军师!” “对对对,蔡昭姬尚在许昌,吾何忧也!” 曹操反应过来,便对曹昂道: “子脩,你速派急递前去,让程仲德用尽一切办法,务必把军师留住!” 说罢,他又回身对众将高呼道: “全军听令,就地修整,明日便行出发,回军许昌!” “务必要将子瑄寻回,不然操日后必寝食难安矣!” 第十三章 不惧曹操,但惧程昱 却说秦瑱与徐庶行出曹营之后,便接连赶路。 行过博望、叶县,抵达昆阳,便算是入了颍川境内。 颍川之地,相较南阳更为平坦,二人又行了一日,抵达颍阴县内。 到了这里,许昌便近在眼前。 秦瑱来到了自家田庄之中。 因他在曹操麾下颇受重用,七年以来,曹操赏赐金银颇多。 秦瑱懒得打理,便都交给蔡琰打理。 别看蔡琰学富五车,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其实打理家业也有一套。 曹操每每赏赐金银财宝,蔡琰就将其购置房屋、田庄。 听到秦瑱言说曹操即将迎天子于许都,就做主帮秦瑱在周边城市购买了不少良田。 算起来,秦瑱现在也是一个大地主,各处良田加起来上万亩,家中奴仆数百人。 此时来到田庄,便有负责打理此地的管事来报: “主君,夫人一行已行出许昌,抵达鄢陵。” “临走之前,并未处置家中田产,只是唤小人拿着田契前来交由主君处置!” 这管事姓李,本名唤作李顺,自入秦瑱家中后,就负责管理各处田庄,也是秦瑱家里得力管家之一。 此时秦瑱正与徐庶一人一盆,正在洗去脸上风尘。 听得此言,徐庶抬头笑道: “嫂夫人果真兰心蕙性,如此安排,甚为妥当。” 他虽不知秦瑱是怎么给蔡琰交代。 但蔡琰这种处理方式,是极为妥当的。 不把田产变卖,就不会引起曹操的注意。 把田契交给秦瑱,又不至于让秦瑱陷入被动。 这种处理方式,可以说十分聪明。 要是换了一般妇人,不说能不能顺利离开许昌,就说这么大的家产,就不会轻易舍弃。 跟别说像蔡琰这样,全力支持秦瑱的选择了。 从这点来看,蔡琰的贤惠,也是世间少有。 面对徐庶的夸赞,秦瑱微微一笑道,拿着毛巾擦干脸庞,自得道: “那是自然,吾妻昭姬乃古今第一贤妻也!” 他这辈子做得最满意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蔡琰给截胡了! 这个世界的蔡琰,不仅没有被掳去,也没有嫁给卫仲道,长得漂亮,人又贤惠,给个貂蝉他都不换! 夸赞了一下老婆之后,秦瑱便看向李顺道: “现在昭姬身边都有何人相随?” 李顺忙拱手道: “回主君,夫人身边随行人数不少,有徐老夫人、徐先生、蔡小姐并小姐等人,由张管事带百余家仆护卫。” 他话中的徐老夫人、徐先生正是徐庶的母亲和弟弟徐康。 至于蔡小姐,则是秦瑱的小姨子蔡瑶,蔡贞姬。 因蔡邕去世的时候,蔡贞姬还年幼,就由他这个姐夫负责抚养。 这个小姨子在三国并不出名。 但这个小姨子的子女却不简单,一个名为羊徽瑜,后嫁给司马师,被追谥为景献皇后。 另一个叫羊祜,乃三国后期名将,官至太傅。 不过如今的蔡贞姬还小,才十五岁,正是青春洋溢的小姑娘。 还有一个小姐,就是秦瑱的女儿,大名叫秦葳,小名穗儿。 听着这一个个名字,秦瑱不由会心一笑。 不管在什么时代,家人总是牵挂,也让人暖心。 他思考了一会儿,对李顺道: “夫人身边人数不用太多,你派人去传信于夫人,让夫人将家仆、车马分开,成三路,一路直去尉氏、一路往洛阳,一路径直北上。” “另外,将此信传与夫人,免得她们担忧!” “可听清楚了,复述一遍与我听之!” 李顺接过信件,沉吟了一会儿,又将秦瑱的交代复述了一遍。 秦瑱点了点头,又道: “待我离去之后,你将这些田契拿去荀彧府上,让其代为售卖!” “换成金银之后,我自会让人来取!” “至于此处田庄,汝便代吾经营,所得尽可取用,等我回来之时,自会与你赏赐!” 听着秦瑱要把这处田庄交给他独立经营,李顺便是一阵欣喜,忙道: “多谢主君,小人必为主君打理妥当!” “好了,闲话少说。” 秦瑱笑道: “庄里还有多少钱财,你去取来,吾自用处!” 李顺听之,欣然领命而去。 徐庶听着秦瑱的安排,不由皱眉道: “子瑄如此安排,我等如何与嫂夫人汇合啊?” “难道我等还要去一趟陈留不成?” 现在他们要往徐州,那就是去东边。 可秦瑱的安排,却是让蔡琰去北边。 两边根本就遇不上! 秦瑱听得摇头一笑道; “非也,我等径直前往新汲等待夫人一行就是!” 新汲位于许昌正东方向。 徐庶听得一蒙道: “子瑄这是何言,方才我明明听到你让嫂夫人三路北上,怎会到新汲去?” 秦瑱听此,微微一笑,凑上前耳语道: “方才我所言是假,家书之中才是真!” “家书已经言明,三路北上皆是佯动,实则是让夫人等前往新汲!” 听到这个解释,徐庶的表情就有些异样了,他看着秦瑱道: “好你个秦子瑄,不过是带家小离去,竟被你弄得和打仗一样,怎的如此谨小慎微!” “连家中管事你也欺瞒?” “这就是元直你不知了!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秦瑱的眼中多出了一些莫名之色道: “你我如今可非昔日位高权重,休要试探底下人之品性!” “免得一个不慎,便会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看着徐庶,暗道你小子就是这么翻船的,要不是你把老娘留在颍川,曹操怎么可能会抓住你把柄。 而徐庶听着此言,不由皱眉沉声道: “子瑄莫非是怕曹操派兵捉拿?” “我已经说了,曹操虽然恶我,但不会加害!” 秦瑱负手摇头道: “不惧曹操,但惧程昱,曹操尚可,程昱杀我!” “程昱此人乃曹操忠犬,知我离去,必然派兵四处搜寻!” “他若是找不到我,必会下令追杀!” “彼时四处皆敌,现在若是不小心,来日必亡于此人之手。” 听到程昱二字,徐庶也是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跟着秦瑱这么多年,也是见过程昱狠辣的。 之前吕布乱兖州之时,曹军缺粮,秦瑱立主带兵威慑世家,去借军粮。 结果程昱这货,直接率兵在东阿城内劫掠百姓。 硬生生给曹操搞来了数日粮草。 据说其中掺杂不少人脯。 从那以后,秦瑱就和程昱彻底决裂。 现在知道秦瑱要走,就凭程昱的性格,追不回来就追杀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徐庶忙问道: “那现在我等该如何是好?” “一个字,快!” 秦瑱伸出了一根手指道: “且身边人皆不能用,这些人等皆有家小在此,定不肯随我等前去!” “故我让李顺取来田庄钱财,元直你速速外出寻找故友,寻上几个信得过的游侠护送我等离去!” “只有如此,方可避免追捕!” 徐庶听此,便点了点头,他在颍川原本就是游侠出身,说白了就是混社会的。 这些游侠打仗或许不行,但有一个算一个,主打义气为先! 这种时候,恰恰就是这种人可以信任。 当下徐庶行出府内。 在徐庶的活动之下,当天下午,便招募到了十几个用剑好手。 秦瑱一一见过之后,带着人便朝着新汲方向行去。 而在秦瑱等人离去之后,不到一天,曹操派来的信使就抵达了许昌。 第十四章 狠辣程昱,沿路通缉 许昌,本为许县,自汉献帝东迁之后,定都于此,故也名许都。 然则许县终究只是一座小县城,和洛阳长安那种雄都比不了。 故自去年汉帝抵达之后,曹操大兴土木,于此地建造宫殿、修建新都。 整个许县之外,民夫来来往往,挑石伐木,一片忙碌景象。 在城墙之上,只见一文士立于墙垛只见,长须美髯,身高八尺,形貌威严。 此人正是曹操麾下谋士程昱,乃是曹操麾下四大谋士之一。 在天下人眼中,曹操麾下四大谋士各有所长。 荀彧是治国大才,善于居中调度,长于战略。 戏贤戏志才善于奇谋,每每料敌于先。 秦瑱各项均衡,治军、理民、大势、奇谋,无一不通。 而程昱相较前三者,则是更偏向领兵作战。 因此程昱历来坐阵于后方,作为和秦瑱、荀彧共同劝曹操迎汉帝的功臣,程昱被封尚书之位。 除此之外,尚且兼任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都督兖州军事,与秦瑱相比,可谓大权在握。 本来他即日便要前往济阴上任,可因曹操西征,许昌无人镇守,故留其镇守许昌,等曹操东归之后再行上任。 但这位主可是闲不住的人,除了处理国事之外,每日都要外出视察城外施工状况。 见得城外秩序井然,程昱唤来监工询问道: “现在城内城外修建进度如何了?还需多久完工?” 监工亦是曹操麾下能人,唤作枣祗,本为屯田都尉。 因正值农闲之时,便带着麾下屯户前来修建城郭。 面对程昱问话,枣祗忙拱手道: “程公,依照当前进度,最迟今夏城墙便可扩建完毕。” “然则宫内宫殿所需巨木难寻,若想修建完毕,需得数年之功。” 程昱一听此言,便皱眉道: “即是宫殿缺木,何必浪费工匠,且一一唤来,先把城墙修好!” 枣祗闻之,有些犹豫: “可朝中大臣对宫殿矮小颇有不满!” “再者,陛下万金之躯,如今尚无内宫,诸多妃嫔宫女如何安置?” “管他们作甚!” 程昱颇为不悦道: “主管朝堂修建即可,其余人等全部拉来修建城墙。” “若是拖到夏日完工,岂不是要耽误今年春耕?” “汝只管依吾之言,但有何人敢问,让他直接前来寻吾即是!” 见得程昱如此,枣祗只得低头道: “便依程公之言,下官这就调拨人手。” 程昱见状,点了点头,方才朝着城内行来。 然则还未行到半路,便见一骑士疾驰而来,高呼道: “程尚书,郭参军有急事来报!” 郭参军也即是郭嘉,因秦瑱的存在,郭嘉没了军师祭酒的位置,现任司空府参军。 听是郭嘉的急事,程昱索性翻身上马,朝着司空府行来。 行至办公场所,便步入沉声道: “奉孝何事寻吾,莫非曹公兵败了?” 郭嘉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唇红齿白,可惜常年服食五石散,脸色有些苍白,他听着便摇头道: “若是曹公兵败,还不至于此!” “乃是出了大事,方才寻程公来见!” “此乃主公书信,请程公一观!” 程昱闻之,忙上前拿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到中途,神色便是一沉: “秦子瑄竟敢叛曹公而去?” 他和秦瑱没有什么私人仇恨,但也称得上老死不相往来,二人政见不合,堪称政敌。 此时一看事情来龙去脉,就直接给秦瑱定性为叛逃。 而郭嘉一听程昱之言,便皱眉道: “子瑄非是叛逆之人,若是叛逆,自可倒戈投敌,怎会挂印而去!” “必是在军中受了委屈才会离去!” 别看郭嘉是荀彧找来制衡秦瑱的,实际二人关系不错。 喝酒聊天逛窑子,二人没少一起干。 当然,秦瑱去窑子是去喝酒,郭嘉却是每夜留宿。 现在一听程昱这话,他就知道程昱是起了杀心,忙沉声道: “依照曹公之令,是叫吾等留住子瑄,程公务必谨慎行事。” 程昱听得此言,便即冷笑道: “吾知曹公何意,定是舍不得秦瑱之才。” “然则奉孝不妨说说,咱们要如何小心行事?” “现在秦瑱出了淯水大营,不知行踪下落,吾等如何将其留住?” 郭嘉顿时皱眉道: “程公这是何言,子瑄家小尚在城内,我等为何不能将其留下?” “若是程公不愿,吾自去子瑄家中,定劝蔡昭姬写信劝回子瑄!” “奉孝还想着去寻秦子瑄家小?” 程昱一听,顿时冷声瞪眼道: “奉孝恐怕不知吧,秦瑱家小五日前就已经出城而去!” “当时校事早已告于我知。” “我心想其人尚在远征,蔡昭姬既要去祭拜蔡公,自无不允。” “若是早知道秦瑱小儿心存谋逆之心,当日我便将其家小软禁,看他孤身一人还能逃到何处!” “子瑄家小已经离去?” 郭嘉听得身子一颤,随之他看向程昱的眼神又是一瞪道: “汝竟敢让校事监视子瑄家小?” 校事,乃是曹操麾下情报机构,类似于后世两厂一卫,专门负责监察百官。 郭嘉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这件事不寻常。 但程昱听罢,却是摇头道: “吾岂有此能,那校事统领卢洪只听曹公之令!” “此乃曹公之意也!” “然则如今看来,亦是曹公深谋远虑,秦瑱小儿确有反骨!” 郭嘉听到这里,顿时绷不住了,大呼道: “尔等如此对待贤人,谁能忍耐!” “子瑄为曹公鞠躬尽瘁,曹公反倒如此举止,简直骇人听闻!” “怪不得子瑄非要离去,换作嘉来,嘉亦难以忍受!” 他是真的蒙了,曹操多疑,他也能理解。 可现在曹操都认错了,你程昱还在这里坚定想法。 人家秦瑱怎么走的,你们没点逼数? 要不是各方逼迫,秦瑱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他想想都为秦瑱感到不公平,明明官面上受委屈就算了,家门口还有宪兵守着,换谁来谁能接受? 而程昱听到这话,便沉声道: “事到如今,言之晚矣!” “当务之急,在于速去追回秦瑱家小!” 不等郭嘉说话,程昱便迈步高声道: “来人,令曹纯将军带领一千兵马北上,速速追回秦瑱家小!” “另外,让曹洪将军即刻通缉秦瑱,令其传遍各县,休要让秦瑱小儿逃离我军麾下!” 郭嘉听到此令,再度瞪眼怒喝道: “程公欲杀秦子瑄乎?” “曹子廉与子瑄素来不睦,程公如此,岂不是公报私仇?” 面对郭嘉的苛责,程昱面色不改道: “若是秦瑱肯归,吾自不杀之。” “若其不归,自当杀之!” “其人有大才,如不能为曹公所用,就不可让其为他人所用!” 如此说罢,程昱便大步迈出了府内,准备亲自应对此事。 第十五章 昭姬贞姬,暗度陈仓 与此同时,许昌东边,新汲城外。 秦瑱已经带着徐庶与十几个任侠在此等侯。 却见远方一行车马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少年奔出,高呼道: “兄长,小弟在此!” 见得少年,徐庶也露出了欣喜之色,迎上前去。 这少年正是徐庶的弟弟徐康。 待得徐康近前,他便先拜过徐庶,又对秦瑱一拜道: “小子徐康,见过秦君!” 见其模样,秦瑱摆了摆手道: “今吾已是白身,切莫以君相称!” “徐夫人可还安好?” “多劳先生记挂,家母尚好!” 徐康犹豫了一会儿: “夫人小姐也好,现在都在车中!” 听得这话,秦瑱与徐庶对视了一眼,便纷纷朝着车驾行去。 二人来到车前,徐庶是去拜见母亲,秦瑱则是来到了另一驾车前笑道: “多日奔波,夫人劳累了!” “爹爹!” 话音一落,就见车门一开,一个女童奔出,小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大眼睛满是星彩光芒,见得秦瑱,便张开手求抱。 这就是秦瑱的女儿小穗儿,年方五岁,生得跟个瓷娃娃一样。 见得女儿,秦瑱笑着应了一声,一把将其搂住,手轻轻在其鼻头上一点: “月余不见,穗儿想不想爹?” 小穗儿将头埋在秦瑱怀里,不停用小脑袋蹭着: “可想,可想了!” “穗儿每日都盼着爹爹,可爹爹就是不回来!” 听着她奶声奶气的言语,秦瑱一阵开怀大笑。 正此时,车内却传出一声道: “穗儿,休要缠着你爹!” 话音之中,一个美妇人踏出。 只见妇人头上堕马髻,耳着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若含朱丹,身着紫色腰襦,皂色夹裙,脚踏青丝履,踏着芊芊细步行出。 这便是千古才女蔡琰蔡昭姬了。 虽然已经结婚六年,但蔡琰如今才二十三岁。 正是一个女人最富有魅力的年纪。 看着昭姬行出,秦瑱一手抱着女儿,忙伸手去接住昭姬的手道: “实在是辛苦夫人了!” 他对蔡琰还是有些愧疚的。 这些年南征北战,聚少离多,整个家业都是蔡琰操持。 那一双抚琴玉手,都没有以前摸着玉润。 好日子没过多久,现在又要跟着他离去。 他心中属实有些愧疚。 可蔡琰见状,却是心疼的一捋秦瑱碎发道: “夫君你呀,总是如此!” “我等乘车而来,有何辛劳!” “倒是夫君连路赶来,连发髻都无人打理。” 说着,她便近前细细给秦瑱整理着衣冠。 秦瑱被说着,嘴角一扬,但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妻子柔美的五官。 但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陡然想起: “咦!这两人哦,酸死人啦!” 抬眼望去,便见一个清丽少女钻出车驾,其容貌与蔡琰有三份相似,又多了几分青春气息。 再加上年少就和秦瑱相处,说话也显得颇为离经叛道。 蔡瑶一钻出来,便酸溜溜的道: “看你们一家三口这样,倒是我不该来了?” 蔡琰一听,就回头嗔怪道: “就你作怪,你那里又是外人了!” 蔡瑶闻此,颇为酸涩的看向秦瑱道: “若非外人,姐夫怎么问也不问,好似我就被留在许昌,没有跟来一般!” 见蔡瑶打趣,秦瑱便上前一点她的额头沉声道: “你这妮子,是你不出来接,倒怨我不问,可是抄书没抄够,当罚你再抄礼记一百遍!” 蔡瑶听着,顿时气鼓鼓别过头去道: “哼,姐夫就会欺负人!” 蔡琰见状,上前拉着蔡瑶的手道: “夫君也是为你好,你也到订亲年纪,尚且如此,来日如何许人!” “我才不嫁人!” 蔡瑶当即像被踩到痛脚一般,反驳道: “姐夫说了,婚姻要自由!” “姐姐不可为我决定!” “你这妮子!” 这回轮到蔡琰不高兴了。 而秦瑱见状却是一笑道: “好了,都别闹了,徐夫人他们已经久等了!” “咱们今日还要赶路,夫人可带贞姬与穗儿上车!” 蔡琰闻之,点了点头,蔡瑶却道: “对了,姐夫你还没说咱们为什么要走啊?” “这许昌呆的好好地,咱们为什要去别的地方?” 蔡琰见此,生怕蔡瑶触及秦瑱伤心之处,忙道: “贞姬勿要多言,夫君自有打算!” 秦瑱却是上前摸了摸蔡瑶的脑袋道: “贞姬你还小,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多了,少走些错路,便是前进。” “等你大了之后,自然会明白这些道理!” 蔡瑶是被他从小看到大的,被他摸着脑袋已然习惯,可过了一会儿,又昂首挺胸道: “姐夫休要小看人,瑶儿已经及笄,算是大人了!” 不得不说,古人发育确实早熟,看着蔡瑶那两团鼓起,秦瑱不由好笑道: “好好好,够大了,够大了!” “先上车去再说!” 蔡瑶听着夸赞,这才心满意足行上车去。 待众人同时上车之后,秦瑱索性舍了马匹,就坐在车前,与车夫并坐,驾车朝着徐庶等人这边行来。 走到面前,徐庶也叮嘱好了徐母,便问道: “现在我等接了家小,该当如何行事?” 他这人说好听点叫从善如流,说坏点就是没有多大主见。 独自一人之时,也算足智多谋。 可跟着秦瑱,就是历来顺受。 秦瑱准备怎么办,他就怎么办。 秦瑱听此,思考了一会儿道: “我等离军营数日,恐怕曹公信件已至,程昱知我离去,定先派人截住你我家小。” “现在我令仆从分为三路,可拖延两日时间!” “等程昱回过神来,必定四处探查,我等踪迹断难隐瞒。” “可先南下汝南,令人准备车马,待到汝南之后,轻装出城,再行换车北上!” “如此,便可彻底断绝曹军耳目,不知我等踪迹!” 汝南现在正是袁术的地盘,他们先抵达袁术地盘之后,再度换车离去,那别说程昱不知道他们踪迹,就连袁术想要追查,也很困难。 “好一个暗度成仓之计!” 徐庶听此,便点头一笑道: “子瑄此计绝佳,正当如此行事。” 于是,他们再度前进,一路朝着南方行去。 第十六章 秦瑱南下,程昱慌了 在秦瑱等人离开新汲之后,就一路南下,进入了汝南境内。 这里就需要提一句中原之地的局势分布了。 传统意义上来说,人们提起东汉末年的中原,总会觉得曹操与袁术的地盘相隔很远。 毕竟,一个是在兖州,而一个是在淮南。 实则并非如此,初期袁术的地盘其实远远大于曹操,甚至超过了袁绍。 袁术之所以敢称帝,是因为其占据了大半个豫州、淮南、小半个徐州等地。 就连江东之地的孙策,名义上也是袁术麾下。 故而袁术名义上几乎占据了大汉四分之一的土地,与曹操腹地许昌直接接壤。 而汝南,正是袁术的老家和根基所在。 除了袁术之外,曹操与袁术之间,还隔了一个陈国,由陈王刘宠占据。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往小沛,最快的路径,就是先下汝南,在北上陈国,经过梁国,就能抵达沛国属下的沛县。 实际上秦瑱也是这么做的。 他先南下汝阳之后,便将车马低价卖给了行脚商人,随后步行出城,在汝阳郊外换乘北上。 而这时,许昌城内,由曹洪带领的士兵,正式开始对秦瑱的搜寻。 一队队士兵将秦瑱的府上包围,搜寻无果之后,就将目光放在周围郡县的秦瑱产业之内。 与秦瑱有交往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请来问话。 见到这等情景,城内但凡敏感一些的官员都知道问题大了。 城中如此追捕秦瑱,这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老曹和手下第一军师,正式决裂! 若是秦瑱名不见经传也就罢了,但秦瑱之名早已传扬天下。 麒麟才子、年少有为、蔡邕高足、文采斐然、智谋无双! 每一个名头都足以成为许昌城内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且秦瑱为人和善,以仁义著称,力主屯田,收纳流民。 在百姓的眼中,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官啊! 一时间,许昌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浮动。 有对此感到惋惜的,也有担忧秦瑱的,还有那等与自己无关看热闹的,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当然,还有一群比较特殊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开心。 这群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汉室老臣,另一种是各家的间谍。 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大量关于秦瑱离去的消息便朝着四面八方开始传去。 面对这种状况,郭嘉看不下去了! 在开始搜捕秦瑱两天之后,郭嘉怒气冲冲的朝着尚书台行来。 来到府内,问出程昱所在,他便径直行入府内,见到程昱,便沉声道: “程公,不能再如此搜捕下去了!” “如此再搜捕下去,我军必乱!” 此时的程昱正坐在主位上,查看着关于秦瑱的卷宗。 听得此话,他皱眉道: “我军不过搜捕一个秦瑱,如何就要乱了!” “程公何以如此执迷不悟?” 郭嘉见程昱如此模样,当即厉声道: “敢问程公可还记得曹公信件所书何事?” “曹公所言,是让我等尽力留下子瑄,不是让我等捉拿其人!” “现在程公如此大张旗鼓,可知闹出了多大动静?” “那秦子瑄在军中威望甚高,彼人离去,军中早已人心浮动,及至今日,已有不少将领来信询问此事真假!” “同样,城内各处都在流言,此次秦瑱离去,乃因曹公无容人之量,欲借故除之!” “现在我军如此举止,正是坐实了这流言所言非虚!” “程公何不想想,秦子瑄何人也?自讨董之时就投入我军,为主公立下汗马功劳。” “现今其并未谋反,我军却派兵搜捕,日后传扬出去,天下皆会以为曹公鸟尽弓藏,还有何人会投入我军麾下?” “再者,现在曹公方迎天子归许,朝中老臣对曹公多有不满。” “我等如此行事,正是给这些老臣攻讦曹公之口实!” “程公也是智谋之士,岂不知如此下去我军必乱?” 听着郭嘉的分析,程昱并没有反应,只是默默看着卷宗。 如此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起身正色道: “奉孝所言不错,但程某却有一言相询!” “敢问奉孝觉得秦瑱此人如何?” “这还用问?” 郭嘉一时没好气道: “吾与子瑄相交虽然不久,可此人为人坦荡,腹有锦绣。” “若非受气不过,断然不会离去!” “非也,吾非问其人,而是问其才!” 程昱摇了摇头,看着郭嘉道: “奉孝觉得此人才干如何?” 郭嘉闻此,顿时皱眉道: “子瑄之才,十倍于我!” 他这话并非自谦,若单纯论计谋,他没和秦瑱交过手,或许在伯仲之间。 可论起才干,他是真的比不上秦瑱。 因为这货会的实在是太多了! 长于大势,精于战术,上马能领军,下马能治民,天文地理、各地民俗、诗文书法无一不通,堪称全才。 与之相比,专精谋略的郭嘉自然觉得比不上。 而郭嘉一说完,程昱便抚须点头道: “奉孝此言,吾亦赞同,秦子瑄其人,经天纬地,吾等拍马难及也!” “但这亦是程某如今如此追捕之故!” “此人若为友,则吾等自可安睡,而此人若为敌,则吾等寝食难安矣!” “这等人不管是投袁绍还是袁术,皆会成为我军大敌,主公不舍其才,尚存侥幸之心,吾等身为人臣,自当为主公分忧,不可有丝毫仁慈!” 听着程昱这话,郭嘉眉关紧锁道: “话虽如此,然则我等并不能肯定子瑄要投入其他人麾下!” “若子瑄尚有心返回,我等如此,岂不是将其置于火上!” “某倒是希望此人有心返回啊!” 程昱听着,神色便是一沉道: “然则此人举止却无丝毫返回之意!” “奉孝恐怕不知吧?” “秦子瑄已经抵达了颍川数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散尽家财,接走家小!” 说着,他起身拿起了一张帛书递给郭嘉: “此人早已心存去意!” “此次让蔡昭姬北上,实则是虚晃一枪!” “我军追兵抵达之后,才发现其命家仆三路北上,实则暗地早已让蔡昭姬等人南下!” “他若是没有心存去意,断不会如此行事!” 郭嘉接过帛书细细看了一眼,一时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以他对秦瑱的了解,不出计策就罢了,一出计策就一定是全套! 也就是说,蔡琰北上,实际上是秦瑱离去计划的一环,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想了一会儿,他心中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蔡昭姬南下之后,去了何处?” “吾等如何知晓?” 程昱猛地回身一笑道: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疏,幸得吾有两手准备,一面遣人去追赶秦瑱家小,另一面也抓到了秦瑱家中李顺!” “秦瑱此人极为狡猾,他以书信掩盖,告诉李顺让蔡琰北上,实际上此人却是向东出发!” “他瞒得过别人,却难瞒吾!” “子瑄向东出发?” 郭嘉一听,便沉声道: “东边便是陈国,难道子瑄要去投刘宠不成?” “管他投谁!” 程昱回到了座位上冷笑道: “我昨夜已经派兵追赶,料想他携着老幼,定行不远!” “若有消息,今日便会传回!” 郭嘉见此,一时来回踱步,在他看来,秦瑱的操作可谓极为迷惑,这也是秦瑱用兵的套路。 明面上是向东,实则东南西北都可能去! 你在不知道他的目的地之前,就只能被带着跑。 不过眼见程昱如此自信模样,他也不好打击,想了一会儿,只得止步道: “程公,若是真追到了子瑄,程公能否应我一事?” “不论子瑄是否去投别人,都不可加害!” 程昱点头一笑道: “奉孝放心,吾与秦瑱并无私怨,若他肯束手就擒,吾亦不害之!” “但若是其铁了心要与曹公作对,那就休怪程某无情了!” 郭嘉听着,不再言语,来回走了几步,正待离去,却见一个士兵朝府内疾奔而来。 “报!程公,我军曹休传来急报!” 听到这声,程昱急忙起身道: “是何急报?” 郭嘉也朝着士兵看来。 那士兵见状,急忙拱手道: “我等并未寻到军师踪迹,可经打探消息之后,已经确认军师一行两日前已经抵达新汲,随后就一路南下,前往了汝南境内!” “你说什么?秦瑱南下了?” 程昱听得眼睛一瞪。 郭嘉则是再度沉声道: “今袁术占据平舆,军师若南下,定是前往此处!” 他话未说完,程昱便冷声道: “追击,速速追击。” “定不可让秦瑱投入袁术麾下!” “一旦追到秦瑱一行,能擒便擒,不能擒便杀之,不得有误!” 郭嘉一听,便是惊愕的看向了程昱。 可这次,他是怎么也劝不出口了! 因为秦瑱去什么地方都行,就是不能投袁术! 现在袁术的势力已经够大了,就是因为谋士不给力,才屡战屡败。 要是秦瑱再去投靠,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第十七章 曹失麒麟,群雄共求之 随着程昱下令,这一次曹军不再留守,径直杀入了汝南境内。 四处派出探子,开始追寻秦瑱的踪迹。 而这一消息,自然瞒不过袁术的耳目。 袁术麾下汝南太守孙香收到消息之后,就以快马传书,朝着寿春方向发来。 此时淮南之地,寿春城内。 袁术正高坐主位,下手群臣分列两侧。 只见袁术抚须笑道: “昔日高祖不过泗水亭长,而有天下。” “今历年四百,气数已尽,海内鼎沸。” “吾家四世三公,百姓所归,吾欲应天顺人,正位九五,尔等以为如何?” 他话音一落,麾下群臣便是议论纷纷。 这其实已经不是袁术第一次要称帝了。 远在两年前,袁术刚得到玉玺,就表示要称帝,但却被麾下人劝阻。 如此过了两年到现在,袁术依旧野心不死。 见袁术又要称帝,主簿阎象出列道: “主公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昔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服事殷。明公家世虽贵,未若有周之盛;” “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 “此事决不可行!” 他一说罢,众人就分为三派,一派以袁胤为首,为杨弘等人,力主袁术称帝;一派以阎象为首,为袁涣、张范等人,力主反驳。 还有一派就是纪灵等人,两不相帮。 众臣吵的不可开交。 袁术见状,顿时大怒道: “吾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以土承火,正应其运。” “今有谶云: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正应其谶!” “又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 “吾意已决,多言者斩!” 群臣闻之,顿时噤声不言。 袁术见状,颇为得意,正待言语,便见一小卒急行入堂高呼道: “主公,汝南急报!” 见小卒大乱计划,袁术大为不满道: “是何急报,如此慌乱?” 小卒也知触了袁术眉头,急忙拿出孙香手书道: “乃许昌事变,曹军来犯,不得不报!” “许昌事变?且把军报拿来吾观!” 袁术一听是许昌的事,就令身边侍卫上前取军报来看。 他接过军报,一目十行,不一会儿,便抚须大笑道: “真天知吾将登九五,特来助吾!” 群臣闻言,尽皆惊奇不已。 许昌发生了何事,让袁术这么高兴? 袁术的谋士袁涣忙出列道: “敢问主公,许昌发生了何事?” “尔等自行观之!” 袁术令人将军报拿给众人,自顾自的抚恤一笑道: “曹孟德不能用人,竟恶了秦子瑄!” “今秦子瑄舍家南下,已至我军汝南之地!” “吾不惧曹孟德,但惧秦瑱其人,今秦瑱被逐,正应天命归吾!” 袁术和秦瑱那是老相识了,在讨董之时,二人就已经见过。 那个时候,袁术对整天站在曹操身边的毛头小子并不关注。 可随着曹操崛起,秦瑱的能力就逐渐显现。 与他最直接的交往,就是匡亭之战。 那一场战,他联合兖州刺史金尚进攻兖州,又有黑山贼、匈奴人助战。 结果却被秦瑱带着留守兵马硬生生杀得丢盔弃甲。 从那以后,秦瑱就给袁术打出了阴影。 相比曹操,袁术更害怕秦瑱。 害怕的同时,也是羡慕老曹能有这种大才辅佐。 现在眼见秦瑱离开曹操,他心中那是极度欣喜的。 而众人看得军报,皆是一异,袁涣忙笑道: “果真是天助我军,那秦瑱号麒麟之才,天下少有。” “如今离曹而去,如断曹操一臂!” “今又来汝南,定是欲投我军,有此人相助,主公大业可成也!” 阎象亦是出列拱手道: “主公,秦瑱要投我军,曹操定不愿意。” “今派骑兵追击,恐秦瑱难以脱逃,不如派出一只兵马接洽,勿让曹操追回此人!” “吾正有此意也!” 袁术抚须一笑,当即传令道: “纪灵,你速速领军三万,前去助阵!” “让孙香立即出兵,务必将秦瑱迎来!” “孤要亲自迎接此等大才!” “尔等也快准备称帝事宜,待秦子瑄前来,吾便以子瑄为相,尔等皆有封赏!” 听着袁术的话,众人心中都是一沉。 合着称帝的事情已经默认了? 袁术这是真的铁了心要称帝了。 不过还有一点让他们惊讶,袁术竟然会准备让秦瑱为相! 这已经不是看重那么简单了! 这是渴求啊! 可见秦瑱在袁术心中有多么重要。 但众人也没话可说,谁叫人家名气大呢! ...... 与此同时,冀州,邺城。 袁绍大将军府内,袁绍也将一众谋臣唤来议事。 与袁术做着皇帝梦不同。 袁绍召集众臣,只有一个目的,准备给公孙瓒最后一击! 因是二人在河北交战数年,互有胜负。 眼见公孙瓒节节败退,眼下已经困守易京,袁绍便准备直接一战灭了公孙瓒,将河北四州拿下。 可众人正在讨论,却见袁熙一脸欣喜的行入府内,高声道: “父亲,好消息,好消息啊!” 见得袁熙如此,袁绍皱眉道: “何以如此无礼,没见汝父正在与众位先生议事?” 袁熙被呵斥一通,急忙躬身对众人行礼,随之一脸欣喜的看向袁绍道: “父亲,非是孩儿无礼,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 不等袁绍发问,他便拿出一封密报: “我军细作来报,因曹操忌惮秦瑱之才,秦瑱已经挂印而去!” “现在曹操失了谋主,对我军来说岂不是大好消息?” “哦?秦瑱离曹而去?” 袁绍听得眼睛一亮道: “此事是真是假?” “定是真的!” 袁熙一脸笑意道: “最近今日曹操麾下程昱等人已经下令搜捕秦瑱,可见秦瑱已经脱了曹操掌控!” 听到这话,袁绍顿时喜道: “曹孟德何以不能容人,竟连秦子瑄也离之而去?” 他一脸喜色,众臣亦是议论纷纷。 众人讨论之中,田丰直接出列道: “主公,秦瑱乃天下奇才,今离曹操必寻明主!” “主公可放出消息,令其来投之!” “若秦瑱肯来,则我军多一助力,曹操失一臂膀!” 袁绍闻之,自是抚须自得道: “吾正有此意,虽说我军人才济济,秦瑱此人却也难得!” 他忙对袁熙道: “显奕,速速前去下令,凡我军细作,谁可找到秦瑱,立即赏百金!” “若能将秦瑱招来,赏千金,良田千亩!” 袁熙闻言,顿时拱手道: “诺,孩儿这就去传令!” ...... 在二袁的动作之下,秦瑱离开曹操的消息就以一种病毒式传播的速度快速传到了天下各处。 一时间,大量诸侯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这其中反应不一,不过或多或少都有些幸灾乐祸。 如刘表吕布等人,甚至直接放出消息,只要秦瑱来投,立马高官厚禄。 甚至连江东孙策也尝试派出细作调查秦瑱的行踪。 可这些诸侯寻找了许久,却突然发现,秦瑱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踪迹。 没有人知道秦瑱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第十八章 中原乱局,刘备求贤 建安二年二月,中原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月初曹操讨伐张绣,大胜而归,朝野震动,百官出迎。 但此战的损失不可谓不小。 先是军师秦瑱愤然离去,后是大将典韦战死沙场。 故而曹操回朝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表彰自身功劳,而是亲自临哭,为典韦竖起坟墓,举行葬礼。 为表彰典韦功劳,拜其子典满为郎中。 其后,曹操又做了一件事,以秦瑱功大为由,亲自上表封秦瑱弋阳亭侯。 可惜,此时秦瑱已然没了踪迹。 据坊间传闻,曹操回到许昌,听闻秦瑱已去,叹息不止,久久不语。 耳后令人将其田地家产一一封存,亲自招募百余佃户,为其打理家业,以期秦瑱一朝归来。 至于程昱等人搜捕秦瑱举止,曹操不予追究。 只是暗自令军中细作,四处探查秦瑱的踪迹。 至于第二件事,便是二月末,袁术用河内人张炯之符命,在寿春称帝,建号仲氏,置公卿,祠南北郊。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大汉四境尽皆哗然。 先是袁术冯夫人因后宫争斗而死,袁术拜金尚、徐璆皆不就。 而后孙策宣布与袁术断绝往来,遣徐琨驱逐袁术所设的丹阳太守袁胤,并令孙辅屯历阳抵御袁术。 至此,袁术众叛亲离,中原形势越发混乱。 而这时,地处豫州沛国北方的一处小县县府之内,刘备正与众臣商议事务。 只见刘备身长七尺有余,八字胡,颌下无须。 身侧坐着两个大汉,一人虎背熊腰,身高九尺有余,面若重枣,美髯长须。 另一人膀大腰圆,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此二人正是刘备麾下关羽张飞二将。 除此二将之外,尚有糜芳、傅士仁等人。 另有文臣糜竺、孙乾、简雍坐于右侧。 众人齐聚一堂,皆是面色凝重,愁眉苦脸。 看着众人模样,刘备不由哀叹道: “今家国不幸,诸侯并起,又有袁公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诸位可否论论,我军该当如何行事?” 此时的刘备,正处于人生低谷。 明面上是豫州牧、镇东将军、宜城亭侯,实则仅有沛县一座县城。 因其位于沛国之内,故也称为小沛。 手底下倒是有几个人才,可兵马却少得可怜,仅有万余新募步卒,战力低下。 因而面对刘备的问话,众人面上皆露难色。 唯有关羽一抚长须道: “袁术行此叛逆之事,该当伐之!” 他一发话,张飞便大嗓门道: “是啊,二哥所言不差,我等当即日起兵南下,小弟愿为先锋,为大哥夺取相县!” 相县,是沛国的郡治,现正被袁术军所占据。 但张飞这么一说话,糜竺便摇头道: “张将军此议恐难行之,相县有袁术大将梅乾镇守,兵马足有一万五千余。”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我军兵马不过万余,且都是新兵,守城尚有不足,如何攻取相县?” 张飞闻之,顿时皱眉道: “梅乾小儿不过一无名之辈,若其敢出战,吾只需五千兵马,便可将其破之!” “那若是敌军不出战又当如何?” 糜竺此人,形貌儒雅,长得极为俊俏,即便是在反驳,依旧风度翩翩。 “若敌军不出战,只是坚守城池,我军如何攻之?” 张飞听得无言以对,只得嘟囔道: “这...嗐,先生这话说的,那这仗也就别打了!” 刘备见此,摇了摇头道: “翼德休要无礼,子仲所言不差!” “我军兵力不足以南攻!” “今日召集诸位,并非军议南下,而是想问问诸位先生意见,我军该当如何处之?” 他这句话,直接就将话头引向了简雍等人。 可惜简雍、孙乾等人嘴皮利索,治理民生也在行,唯独军事白瞎。 唯一大局通透的,唯有糜竺一人。 故而三人互相看了看之后,依旧由糜竺拱手道: “主公,为今之计,我军独立南下断然不可,不若联合曹操、吕布等人共同南下讨贼!” 他一说罢,简雍便摇头一笑道: “吾等倒是想如此,奈何我军兵少,曹操、吕布等人如何肯应?”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阵摇头。 问题就在这里,刘备倒是想南下出兵,可刘备压根叫不动曹操和吕布。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曹操或者吕布出兵,他们在进行响应。 总之,肉是人家的,刘备这里顶多就喝喝汤! 想到此处,刘备也没了讨论之心,只得挥手道: “也罢,现在我军如此,也只得等待了!” “劳烦诸位前来,诸位各行其事去吧!” 众人见此,也知刘备心情不好,纷纷起身,拱手而去。 独有简雍留到最后,迟迟不去。 刘备见老友留下,不由抬头问道: “宪和为何不去?” “非不去也!” 简雍咧嘴一笑道: “乃为开解玄德心中之惑,方才留下。” 二人年少相交,在无人之时,便会以表字相称。 看着简雍的笑容,刘备不禁摇头笑道: “宪和真吾友也!” 简雍听着,又好奇问道: “我见玄德今日愁眉不展,除了袁术篡逆之外,定有缘故,不知为何?” 刘备闻之,不由低头自嘲道: “乃思袁曜卿、陈长文、陈元龙等故!” 袁曜卿是袁涣,陈长文是陈群,陈元龙就是陈登。 听到这三个名字,简雍就知道,刘备是在忧愁没有可以商量的人。 这三人都是刘备曾经手下的智谋之士。 可惜一个也没留住。 袁涣是第一个,在几年前被刘备举为茂才,可惜后来南下避祸,投入了袁术麾下。 陈群是第二个,本来是刘备的别驾,可之后去了徐州,陈群并未相随,现在吕布治下。 至于陈登,是刘备最欣赏的一人,二人可谓情投意合。 奈何刘备丢了徐州,导致现在陈登还在吕布麾下。 三个智谋之士,均已投入敌人麾下,可见刘备有多难受了。 念及此处,简雍便笑道: “世间之事,哪里便能尽随心意!” “既然无力改之,不妨抛之脑后!” “走走走,咱们去寻一酒肆,一醉方休!” 刘备闻言,连忙笑道: “府中尚有事务,宪和自去便是!” “凭的就主公有事?” 简雍侧目笑道: “吾亦有诸多事务未曾处理,不差这一天了!” 说着,他便上前直接拉着刘备的手就要上街。 刘备架不住老友相劝,只得随之上街。 二人行至街上,来往行人见状,尽皆行礼问候。 别看刘备地盘小,实则在徐州军民之中的声望不可谓不小。 而刘备对待百姓也极为和善,不管身份高低,都能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 故而刘备一出行,那就像个明星一般,众星捧月。 见得城内安泰祥和,刘备心中愁绪也淡去了不少。 简雍见其眉头展开,不由笑道: “还得外出方可,整日呆在府中,算个什么!” 刘备麾下最了解刘备的人,其实并不是关张,而是简雍。 因为二人从年轻时候就是好友。 他很清楚,刘备的本性并不是天生如此苦大仇深,而是天生喜欢热闹。 年轻时候就喜好华服,骏马走狗,混迹江湖,也是个精神小伙。 可惜后来被国事羁绊,整个人也变得越发沉稳,变得喜怒不形于色。 实则刘备内心未必不想放下诸多国事,轻松一段时间。 面对简雍的调笑,刘备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看着街道百姓,思考天下何人才能再得安宁。 简雍见其再复皱眉,不由笑道: “玄德休要如此,天下奇才何其多也?” “不说远的,就说那曹操麾下秦子瑄,近日不是传出弃曹而去么!” “如今其踪迹成疑,我等多寻几日,也许便寻到了其人也说不定!” “宪和又在说笑!” 刘备听着,苦涩的一笑道: “那秦子瑄何人也,二袁相争尚且不得,我刘备不过居一小县,又无贤名于外,秦瑱安肯来投?” 这段时间,秦瑱离曹可谓闹得沸沸扬扬。 他何曾没做过这种梦,让秦瑱来投呢? 可想一想就觉得不现实。 秦瑱是什么人,袁术袁绍都求而不得的顶级谋士。 他虽然是州牧,可就占据这么点地盘,秦瑱怎么可能会来。 正思虑间,忽听得一阵歌声,他奇道: “宪和你听,何处传来歌声?” 简雍刚想劝解,一听这歌,亦是停下了言语,细细一听,便听远处隐隐约约有歌声云: “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 “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听得歌声,抬眼望去,便见一道人长歌而去。 他见此状,顿时喜道: “此人既然作歌如此,必有大才!” 但他话音未落,却见刘备已经快步跟上前去。 PS:张飞演义里字翼德,历史上字益德,刘关张历史上也不是兄弟,此处取演义设定。 第十九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唱歌的人,正是徐庶。 却说秦瑱与徐庶带着家小北上之后,就一路穿越陈国来到了沛国境内。 徐庶本欲拉着秦瑱直接投靠刘备。 但秦瑱却丝毫不允,只以考察为由,买了两处别院供两家居住,便整日留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知道陪妻子逗孩子。 徐庶见状,心说你这那里是准备考察的模样,分明就是咸鱼摆烂。 但他也知道秦瑱性子其实颇为懒惫。 之前在曹操麾下,位高权重,事务繁杂,难得休息。 如今好不容易辞职,就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可问题是他和秦瑱不一样,他对刘备印象极好,来到沛县之后,细细打听一番,更觉刘备是位明主。 外御敌寇,内和百姓,使得沛县百姓安居乐业。 在这个天下诸侯四处劫掠,不把人当人的时代,能有这等仁政,实属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贤主。 于是在考察多日之后,他便在城中游荡,以期获取刘备的关注。 奈何几日过去,刘备却是整日呆在县府之中,导致他也没成功出仕。 对于他的境遇,秦瑱这货不仅不安慰,还嘲笑他不懂营销自己。 既然要投靠刘备,索性直接去县府见面就是。 即便不主动一点,你也得打扮得特殊一点,起码能引起人注意。 故而徐庶思考了之后,方才决定如此。 不过,这都游了一上午了,还是没有见得刘备,徐庶心中也有些郁闷。 正准备回家,和秦瑱合计合计怎么出仕刘备,便听身后响起一声道: “先生请留步!” 徐庶回过头来,见得一人风度翩翩,不由奇道: “尊驾有何事?” 话语一处,便见此人拱手下拜道: “在下刘备,字玄德,方闻先生歌声,特来一见!” “敢问先生姓名,可愿随我入府中一叙。” 听见是刘备本尊,徐庶心中一喜,急忙笑道: “不想竟是刘使君当前!” “某乃颍川人,姓徐,名庶,字元直。” “即是使君相邀,敢不从命?” 见徐庶并未拒绝,刘备顿时大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 “既如此,先生请随我来!” 二人转身回来,正见简雍跟上,刘备见状,急忙介绍道: “此乃我麾下从事,简雍简宪和!” 徐庶急忙与之见礼。 简雍见状,不仅打量徐庶,对刘备笑道: “时过于期,否终则泰!” “主公正欲求才,先生这不就来了?” 刘备自是喜笑颜开,沿路带着徐庶朝县府行去。 三人一路行至县府,刘备便对徐庶一指主位道: “先生请上座!” 徐庶一见,忙摇头道: “使君当前,怎敢上座?” 但刘备却是不愿意,就是请徐庶坐主位。 见二人推辞,简雍笑道: “先生休要客气,吾主历来如此!” 面对二人热情,徐庶也不好拒绝,颇为忐忑的坐到主位。 安排好了徐庶之后,刘备与简雍这才一左一右坐下。 不等刘备问话,简雍便道: “方才于市上听闻作歌,便知先生定有大才!” “然则何以云‘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徐庶闻此,讪讪一笑道: “倒让使君见笑了,乃闻使君纳士招贤,欲来投托,未敢辄造;故行歌于市,以动尊听耳。” 简雍一听,抚须一笑。 而刘备则是欢喜非常道: “亏得先生行歌于市,不然今日必失一大才!” 当下他便和徐庶交谈了起来。 一则是要和徐庶熟悉熟悉,二则是试探徐庶才干。 要说识人之术,刘备可谓是汉末顶尖的存在,眼神极好。 是不是人才,老刘基本上谈一谈就能看出来。 而且刘备还有一个能力,那就是明明是在面试,却能不露声色,让人只觉如沐春风。 如此交谈之后,刘备就初步确认,徐庶确实是个人才,还是一个大才! 尤其是军事上面,无论是演练兵马,还是排兵布阵,都有一套独特的见解。 在获悉这一点之后,他是越谈越高兴。 现在他麾下武将是不缺的。 理政的文臣也不缺,缺的就是徐庶这样长于军阵的大才! 故而刘备越谈越亲近,不一会儿就已经开始以表字相称。 而简雍在另一边见此,亦是暗暗点头。 心想徐庶才干了得,今天算是没白走这么一遭。 见二人谈起天下大势,他便顺势问道: “不知元直看当今天下大势如何?” 他一说罢,徐庶便皱眉道: “若谈及当今天下大势,则必谈桓、灵二帝。” “自二帝以来,天下分崩离析,大汉四百年江山,近乎毁于一旦。” “虽有曹操迎天子东归,然则现今诸侯并起,袁术篡逆,可知当有一人扫平天下诸侯,方可成就霸业,归于汉室!” 刘备听到这话,亦是心中神伤不已道: “惜哉备为汉室之后,却是兵微将寡,便知袁术篡逆,亦无能为力,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见刘备如此模样,徐庶急忙安抚道: “使君切莫担忧,今袁术虽兵多将广,威势无二,但如此篡逆,天下群雄必讨之!” “使君自可借其势以讨袁术!” “至于两军相争,谁胜谁负,虽有强弱之分,却也有谋略之别!” “只需谋划得当,袁术未尝不能败也!” 简雍见状,抚须点头道: “元直此言大善!” 刘备更是直接下拜道: “备虽不才,亦愿为家国效力,经得元直一番开导,心中大慰!” “敢拜元直以为我军军师,不知元直可愿辅佐于我成就大事?” 他自是言语恳切,让人难以拒绝。 可徐庶见状,却是微微一笑,连忙扶起刘备道: “主公不必如此,在下本就来投,主公愿意收纳,已是大恩,在下怎会不允!” “然则军师之任太过重大,自有贤人任之,请恕在下不能领受!” “先生这是何言?” 刘备抬起头来,一阵疑惑道: “先生自有大才,自当任军师之职,若非先生,何人可当军师?” 简雍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徐庶。 在二人的目光中,徐庶微微一笑道: “其实在下今日前来,除了投效之外,还有荐才之意!” “此人之才冠绝当世!” “主公欲成大事,非此人投效不可!” “至于军师之任,也只有此人当得!” 听着徐庶这话,刘备和简雍便是面面相觑。 徐庶已经是难得的人才了。 没想到徐庶背后还有高手? 能得徐庶如此盛赞,那得什么级别的存在? 想到这里,刘备忙问道: “不知元直所荐之才现在何处?姓甚名谁?” 徐庶神秘的一笑道: “此人就在小沛城内,若说姓名,使君定然听过。” “不知二位可识麒麟之才?” 一听麒麟之才四个字,刘备身躯便是一震,两眼直瞪,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徐庶道: “元直所说之人,莫非姓秦,名瑱,字子瑄?” 简雍一时间也是懵逼当场。 不会吧,不会吧? 他刚才只是说一说,难道秦瑱真来了? 在二人反应之中,徐庶满意的一笑道: “正是此人,子瑄乃吾友人,因知在下欲来投效使君,故而一路前来,现在正居于城内!” “主公若要求军师,可往一见,若能说服其人出仕,则主公霸业可成,大事可期!” 刘备见得徐庶确认,神色变精彩了起来,双目放着亮光看向了简雍。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这就叫惊喜! 秦瑱这种顶级人才,竟然真跑到小沛来了! 第二十章 闲居小沛,刘备上门 却说刘备得了徐庶,徐庶又说秦瑱正在小沛,刘备自是欢天喜地。 本欲即日便随徐庶前去谒见秦瑱。 可简雍却阻止道: “今日时候将晚,不便前去。” “不妨待明日备好礼物再行前去,方示亲厚!” 徐庶见之,也忙道: “宪和所言极是,吾这友人性子悠闲,今难得闲居,不喜突然拜访。” “不如等上几日,待我通报一番,让他前来拜会主公如何?” 刘备听得二人言语,觉得也有道理,只得点头应诺。 但对于徐庶准备让秦瑱前来的提议,却忙摇头道: “子瑄乃国士也,吾当以国士之礼待之!” “再者,吾前去拜访子瑄,只为公事,不为私事。” “元直与子瑄虽有交往,却不好因公废私,待我备好礼物,亲自前往见之,方显备之诚意!” 见刘备如此回答,徐庶不由暗自点头,称赞刘备宽仁。 若是其他诸侯知道他和秦瑱的关系。 指不定就会让他去当说客,用友情将秦瑱请来见面。 可刘备却是丝毫没有准备让他出面的意思。 即是为了表达诚意,也是害怕秦瑱因此生怨。 即是求才若渴,也在为他考虑。 当下徐庶便暗自欢喜,心中赞道:“真吾主也!” 表面上,他也同意了刘备的想法。 于是,当天夜里,刘备就再度召集了众人,于县府之内设宴,用以款待徐庶,将其介绍给众人。 关张见之,自然奇异,至于糜竺等人见刘备终得智谋之士辅佐,心中欣喜不已。 是夜,刘备与徐庶同床异枕,抵足而眠。 如此交谈了两日,越发亲厚。 最终任命徐庶为豫州兵曹从事,主兵事,负责演练兵马。 又三日,恰逢天气转晴,寒风渐去,刘备便迫不及待的叫上关羽张飞,在徐庶的带领下,朝着秦瑱所居别院行来。 ...... 而这时,沛县一处小院之中,秦瑱正拿着一副手牌。 怀中抱着小女儿,对坐则是蔡琰、蔡瑶两姐妹。 他手牌上,刻着阿拉伯数字,一共十张,分别是三四五六七的顺子,加上四个八,一张九。 在他对面,蔡琰手上就两张牌,蔡瑶则是还剩一把。 没错,他们正在斗地主。 自从离开许昌之后,他们来到小沛已经待了许久。 秦瑱每天就是陪着妻儿各种玩乐。 天天如此,他也不觉得烦闷。 毕竟,要说烦闷,这家里面哪里比得上军队之中。 军队里面可没有蔡琰这种好媳妇,也没有他女儿这种开心果,更没有小姨子这种青春少女。 每天闲来无事,听听媳妇弹琴,逗逗女儿和小姨子,可算是让他有些乐不思蜀了。 看着今日天气好,索性就在庭院里面,支起小桌晒着太阳,打着小牌。 此时,只见蔡瑶看着牌上数字,又看了看桌上的牌面,小脸上冷汗直冒,一脸紧张模样。 秦瑱见状,悠悠一笑道: “快出啊,怎的半天不动!” “哎呀,姐夫别吵,待我思虑片刻!” 蔡瑶一脸不满,一双美目又在桌上扫了许久,最终做出了决定,猛地抽出两张牌甩在桌上: “一对五!” 她一出牌,蔡琰眼中就是一喜。 而秦瑱见之,则是笑道: “想送对子?过不去!” “一对八!” 他直接将炸弹拆掉,顺势丢入了桌上。 一见此状,蔡琰脸色又是一黯,她的手牌是一对七。 蔡瑶则是眼睛一瞪,看着秦瑱道: “姐夫你不炸啊?” 她看着手牌,顿时抓瞎,她算准秦瑱有一炸,还有顺子,一但炸了,她就能全控。 但秦瑱见状,却是微微一笑道: “谁说有炸就要炸了?我拆开不行啊?” “一对八要不要?” 蔡琰闻此,摇了摇头,蔡瑶亦是气鼓鼓的摇头。 见此模样,秦瑱便将单八抽出,慢悠悠道: “三到九顺子,一个小八,没了!” 他这一摊牌,怀中小穗儿便举起小手欢呼道: “噢噢噢!爹爹又赢了!” 蔡琰见状,亦是露出一脸柔美的笑容。 唯有蔡瑶看着手上一个大顺子和一张三,嘴里嘟囔道: “臭姐夫,有炸你不炸!” “天下哪有这等恶人!” 秦瑱见之,直接伸手道: “嘟囔就不用给钱了啊,先给钱再说!” 秦葳也是学着老爹,对着蔡琰,奶声奶气的道: “娘亲、姨娘快给钱!” “好好好,娘亲这就给你!” 蔡琰笑盈盈的从怀中香囊掏出了几个铜板放在了女儿小手上,输钱仿佛比赢了还要高兴。 可蔡瑶看着父女二人,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 “姐夫整日如此,穗儿都学坏了!” 她一边说着,看着兜里仅剩的几个铜板,只得咬牙切齿将其掏出。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提议打牌一样!” 秦瑱笑着,接过钱来,自得道: “分明是某人非要将我钱财赢去,现在可好,这月还剩一半,接下来无钱可用这可得了!” 说着,他又将钱递到女儿手上道: “穗儿你我今日赚了大钱,下午爹爹带你买糖吃去!” “嗯嗯嗯!” 小穗儿即便点着小脑袋,一脸赞同。 见两父女如此,蔡琰笑得越发甜蜜。 蔡瑶恨得娇躯直颤,银牙一咬便道: “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今日赢不得你!” 见蔡瑶如此,秦瑱也笑道: “来就来,不过先说好,钱现结,概不拖欠!” 蔡琰见妹妹和夫君杠上,只得拉着蔡瑶道: “贞姬,不行就别来了,咱们打不过夫君的!” “哼哼哼,姐姐就会帮他说话!” 蔡瑶昂首不满道: “我就不信赢不了这坏人一把!” 说着就白了秦瑱一眼,伸手将牌洗转。 看着蔡瑶不服气的模样,秦瑱不由暗自摇头。 心想这个小姨子真是长大了。 自从青春期之后,就越发叛逆。 整日和他作对,也不知到底是跟谁学的,竟和后世那些小姑娘一毛一样,毫无古人贤良淑德的形象。 要是他老丈人蔡邕活过来,见得此状,说不定要直接给他气死。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得拿出点姐夫的威严! 想着,秦瑱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却见家中管事忠伯快步行来道: “主君,徐元直求见!” 忠伯是蔡邕的仆人,比之李顺等辈更为忠心,故而秦瑱即便来到这里,依旧是让这种老人负责管事。 听到忠伯的话,秦瑱正色道: “是徐元直一人前来,还是另有其人?” “随徐元直一道者,还有几人!” “那我就不见!” 蔡琰见状,便对秦瑱道: “夫君,即是有客前来,妾身便带着贞姬穗儿去往后堂便是,岂有不见之理!” 可她话未说完,秦瑱便道: “无须如此!” 说了一声,他扭头看向忠伯笑道: “去告知元直,我今日身体有恙,不便见客,让他改日再来。” 第二十一章 初次会面,敢问使君之志? 待忠伯离去之后,蔡琰看着秦瑱,才问道: “夫君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她见秦瑱选择不见,第一反应问为什么,而是担忧秦瑱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过她这话一出口,就被蔡瑶一阵鄙视道: “怪不得姐夫曾说什么智者不堕爱河,姐姐怎的也如此愚钝了起来。” “姐夫这般,那里是身体有恙,分明是不愿见那徐庶随行之人!” 蔡琰也是好脾气,面对嘲讽,不仅不怒,反而看向秦瑱问道: “夫君,事情可真如贞姬所言?” 秦瑱见状,咧嘴笑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确如贞姬所言,非是不愿见元直,而是不愿见其随行之人!” 听着大人说话,穗儿也抬起了头来问道: “爹爹,徐家叔父随行是谁啊,爹爹为何不见?” 见女儿发问,秦瑱慈爱的一笑道: “来人唤作刘备,字玄德,是位大英雄!” 穗儿自不懂大英雄是什么,咬着手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蔡琰一听,却越发疑惑道: “夫君没有出门,怎知定是刘使君前来?” “对啊,姐夫为何不见刘备?” 蔡瑶更为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看着二人疑惑的模样,秦瑱摇头道: “刘备者,枭雄也!” “徐元直此次前来小沛,就是要投刘备。” “如今几日未曾前来,可见元直已经得偿所愿!” “可今日他又前来,且有随行之人,多半就是徐元直向刘备举荐了我。” “刘备此人雄有大志,知我在此,必亲自来访。” “故而不用出门,便可知门外必是刘备一行。” “然则如今时候未到,不可轻见!” “须得等上几日,再观后效!” 说到这里,秦瑱就不再言语了。 他之所以不见刘备,其主要目的,就是想要试试刘备的耐心! 毕竟现在的时间点,可不是赤壁前夕。 那个时候,刘备几经辗转,一事无成,早已被磨光了棱角。 于是诸葛亮一出山,和刘备便是如鱼得水,相辅相成。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刘备虽然几次经受打击,但性子如何,尚且不知。 要知道,真实的刘备可不是一个靠眼泪打天下的男人。 真实的刘备,脾气相当火爆! 这种火爆,不是对人很暴力,而是比较容易点燃。 且不说鞭打督邮、孤军救徐州等事。 就说后面汉中之战,因久攻不下,刘备冒着箭雨就要带头冲锋。 若非法正极力劝阻,恐怕一支流矢,就能把老刘给送了。 在秦瑱看来,脾气火爆算不得致命缺点。 但刘备现在是不是能像在新野那般,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很重要!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老刘就还没有成功蜕变成一个真正的枭雄。 他想着,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另一边,忠伯行出府外,便对徐庶告罪道: “主君今日有恙,不便见客,还请诸君见谅!” 听得这话,张飞便不满道: “这秦瑱端得无礼,吾大哥亲自前来,便有恙处,何吝一见?” “诶,翼德休要无礼!” 刘备一听便皱眉道: “先生又不知吾等前来,是吾等之过!” 关羽见之,上前对忠伯道: “劳烦老丈再度通报一番,便说豫州牧刘备、镇东将军、宜城亭侯求见!” 刘备连忙止住关羽动作道: “即是先生身体有恙,何必以名位相压?” 他说着,看向了徐庶问道: “元直能否确定,先生定居于此?” “定是此地!” 徐庶看着忠伯,悠悠道: “也罢,即是今日子瑄有恙,自当来日寻访!” 他已经猜到秦瑱的想法,也不提点,只是静观刘备的反应。 而刘备听着,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道: “也只好如此了!” 他想了想,便回身对提着礼物的士卒道: “尔等将礼物抬入府内。” 说完,又对忠伯道: “还望老丈转告,就说刘备听得先生之名,特来求见,略备薄礼,奈何先生身体有恙,可改日再会。” “些许薄礼,聊表心意,望先生早日康复,备再来拜见!” 忠伯见状,点头应诺。 等众人离去,这才让下人带着东西回到庭院,将刘备等人的反应一一告知。 蔡琰听得刘备如此,不由神色一异道: “这刘使君倒是个忠厚人!” “虽居高位,却不以名位相压,属实仁人!” 蔡瑶看着刘备送来了两匹紫色布匹,也是连忙点头: “是不错,姐夫不妨见一见!” 而秦瑱见之,也是暗自点头。 刘备的反应自不用说,张飞虽然暴躁,可也不是不能听话,关羽的表现则颇为亮眼,傲气是傲气,好歹可以交谈。 想到此处,他就转身对蔡琰笑道; “多日未曾出门,近日天气转晴,过几日夫人可愿外出赏梅?” 正是夫妻同心,蔡琰心知这是秦瑱欲外出去见刘备,欣然点头笑道: “且带穗儿贞姬一道前去!” 蔡瑶见之,嘟囔两句,没有回话,小穗儿则是拍手称庆。 ...... 于是又过了几日,正逢天气晴朗,一大早,秦瑱就带着一家老小出城而去。 秦瑱离去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刘备。 听得秦瑱病好出城,刘备当下便带着关张、徐庶等人,领数十骑朝着城外行来。 一路行至城南啮桑故地,此地又名采桑,乃是当年诸侯会张仪之地,数百年过去,风景优美。 见得秦瑱携家小上山,徐庶急忙策马上前笑道: “子瑄欲何往也?” 看着徐庶追上来,秦瑱便气不打一处来道: “好你个徐元直,我把你当兄弟,你转眼就把我卖了?” 徐庶也知道秦瑱不满自己私自举荐,便笑道: “实我之过,乃知子瑄不愿出仕,故此相逼也!” “闲话勿说,且先见过吾主刘备!” 话语之间,刘备已经策马上前,来到秦瑱面前,滚鞍下马,向前施礼道: “先生冒寒不易,元直也是一心为公,先生见谅!” “恕刘备唐突,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前几日先生身体有恙,不能得见。” “今闻先生病体安好,特来求见,还望先生赐教!” 秦瑱见状,只是装作无奈一叹,对蔡琰道: “夫人且去,静候为夫片刻!” 蔡琰点了点头,又对刘备娉婷一礼,带着蔡瑶和穗儿离去。 待家小离去后,秦瑱方才对刘备行礼道: “闲赋之人,礼数不周,累得使君亲至,还望使君恕罪!” 刘备见秦瑱身高八尺,剑眉朗目,头顶束冠,英姿飒爽,形貌非凡,不由心中暗赞,忙上前道: “是备无礼在先,先生有何罪过!” 秦瑱闻言,顺势抬头,可算是见到了刘备本相。 算起来,讨董之时他也见过刘备。 可惜彼时二人并无机会接触,只是遥遥一望。 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正式会面,其实刘备的外表并无史书那么夸张,手和耳垂是长了一点,但手没过膝,耳未垂肩。 相反,刘备整体长得颇为周正,很有气度。 双方见礼之后,秦瑱索性笑道: “使君方才想要讨教,但不知欲询何事?” 刘备听了,想也不想便道: “乃欲询天下之大事!” “还望先生与备解惑!不吝赐教!” 说到这里,他直接一躬到底,对着秦瑱行了一个大礼。 秦瑱见状,负手回身道: “敢问使君之志?” 第二十二章 刘备之志,根基之地 听得秦瑱问起志向,刘备陷入了沉默。 徐庶在一旁看着,也是一言不发。 说起来,刘备的志向,其实他也还未听过。 君主有何志,这很重要。 若是志向不够远大,便容易半途而废,当不得明主。 在二人视线之中,刘备沉吟了许久,开口道: “如今汉室倾颓,奸臣并起。” “备不量力,亦欲还天下以大义,故于涿郡起兵,先伐黄巾,后讨董卓,奈何智计短浅,迄无所就。” “至于今日,兵马钱粮皆无,徒有虚名。” “奈何近日袁术又起,竟行谋篡之事,备虽不才,愿起一军,讨尽天下谋逆之辈,还我大汉太平盛世!” 听罢刘备之言,秦瑱回身一笑道: “若是使君欲行此事,则如今正是大好时机!” 不等刘备问话,他便迈步道: “自董卓以来,朝廷西迁,关东群雄并起,跨州连郡者,不计其数。” “彼等蓄养门客部曲,私自相攻,以图壮大自身实力。” “将军若想伸大义于天下,则必当有一地以为根基。” 听着秦瑱谈到了这里,刘备精神一振,急忙道: “先生此言正中要害,备飘零至今,已十数年,每每思之缘故,皆因无根基之地!” “但不知当今天下,何地可为我根基?” 秦瑱闻之,并未说话,而是看向了徐庶道: “不知元直以为当今天下有何地可为根基?” 徐庶见状,沉吟许久才道: “凡根基者,要么名正言顺,要么民心依附。” “观天下诸侯,无一不是乡中位上起兵。” “主公乃幽州人,距离此地千里,且袁绍势大,不可图也。” “虽为豫州牧,然则豫州大半为袁术所据!” “如此看来,只有徐州之地可也。” “从名义上,主公受陶使君之托,本当为徐州牧。” “从民心上来看,如今吕布颇为不得民心,民心向刘而不向吕。” “或可以小沛为根基,效仿高祖故事,击败吕布,重夺徐州!” 刘备闻之,连连抚须点头。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沛县乃高祖刘邦起家之地,以此地为根基,徐图徐州,再行起兵,或许就是他的宿命。 而秦瑱看着这对君臣,摇头一笑道: “若是如此去想,则使君便是取得徐州,亦难稳居!” “要论取徐州最好时机,乃昔日陶谦让徐州之时,彼时徐州尚未经受战乱,曹袁根基未稳。” “如使君接受徐州,自可以此地成就一番霸业。” “可如今,徐州之地久经战乱,早已破败。” “使君今取徐州,须先败吕布,曹公见此,心忧使君做大,必然来攻。” “此地既无雄关,又无险要可守,使君如何对敌他人?” “再者,曹公今奉天子,若天子之名征讨,使君是抵抗还是不抵抗?” “若是抵抗,则使君之行,与谋逆无异!” “若不抵抗,则徐州顷刻便会化作他人所有!” “如此来看,徐州之地如何能占据?” 这么说着,秦瑱不由感叹刘备的徐州情节真的很重,每次想要干大事的时候,都会想要夺取徐州。 可现在不是官渡时期,那个时候刘备杀车胄取徐州,那是有衣带诏背书的。 即便杀了车胄,对抗老曹兵马,那也是名正言顺。 现在这个时间段,刘备要是灭了吕布,那就是给老曹作嫁衣! 故而无论如何,徐州都是取不得的! 而刘备听到秦瑱这番话语,顿时冷汗涔涔,亏得今天他来见秦瑱了,不然他用徐庶,还真准备再次夺回徐州。 可现在一看,徐州之地,压根就是死局! 当即,刘备便上前再拜道: “备资质鲁钝,今日得见先生,如拨云见月,望先生不弃鄙贱,曲赐教诲。” “备当以何处为根基,方可成就大事?” 徐庶亦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秦瑱道: “子瑄以为何地可为根基?” 二人一问,便见秦瑱想也不想便道: “淮南之地,可为根基!” 淮南,就是后世安徽北部一带,东汉末年,特指九江、庐江北部、汝南南部等城。 而恰好,淮南就是现在袁术的老家。 故而一听这话,刘备便疑惑道: “淮南乃袁术根基之地,如何可为我军根基?” 徐庶却是思考了一会儿,眼中精芒一闪道: “子瑄之意,莫非是趁此时机,攻灭袁术,取而代之?” 秦瑱欣赏的看了徐庶一眼笑道: “正是如此,当今中原,使君居于沛县,曹操势大,不可图也。” “吕布已有根基,亦不可图。” “至于其他诸地,皆是鞭长莫及,唯有淮南一地可图谋之!” “淮南虽为袁术之地,可现在却是取淮南之机也!” “因当今天下,朝廷虽然式微,然则余威尚在,袁家虽有四世三公之名,却行此谋逆之事,可见其已至末路。” “孙策、吕布与袁术决裂,便可见一斑!” “曹公拥立朝廷,也不能坐视袁术称帝,故早晚必伐之。” “再加上使君南下,袁术虽强,却难抵御四家齐攻。” “袁术一败,其麾下四散,淮南、庐江、汝南、广陵等地,顷刻便会成为无主之地。” “将军今为豫州牧,取豫州伐袁术正如本分,天下人亦难苛责。” “淮南之地,四通八达,北通徐州、兖州、豫州,南边可南下江东,乃兵家必争之地。” “将军若能取此地以为根基,便可以扫平豫州,将豫州之地收回麾下。” “此二地民殷国富,人口稠密,若能尽取,则可佣兵十余万,彼时若伐徐州,吕布该当如何抵挡?” “再者,北方曹袁早晚必有一战,待南方有变,使君便可趁势南下江东。” “若江东得手,则使君基业已成,进可攻,退可守。” “若进,自可直接北上迎奉天子,夺取中原。” “若退,便可坚守徐豫,遣一上将西进夺取荆益二州,与北方诸侯二分天下!” “以蜀中为基地,长江为命脉,用水路供应粮草,以荆州、豫州为前哨,待得时局变幻,再行进兵中原。” “彼时无论曹操还是袁绍占据北方,皆可并伐之,如此,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如此说罢,秦瑱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刘备与徐庶。 只见刘备虎躯直颤,已是满面红光。 什么叫顶级谋士,这就叫顶级谋士啊! 不出远门,天下局势尽收于胸中,本来看着毫无机会的中原之地,竟硬生生给他找到一条制霸之路。 当下,刘备便激动道: “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 “先生真乃国士之才,请受备一拜。” 说完,他便顿首一拜。 徐庶听此,亦是点头笑道: “子瑄之言,果是深谋远虑,此策若能行,则我军大事可期矣!” 这就是他非要拉着秦瑱出山的原因! 他能帮刘备带兵征战,可他却给不了刘备一条明路。 只有秦瑱这种眼光,才能帮刘备把握住大局! 可以说,刘备这军师之位,只有秦瑱一人可以胜任。 第二十三章 师礼以待,老刘的弱点 正是刘备迷茫久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指点明路的人,当下便再度鞠躬道: “备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 “备当拱听明诲,以师礼侍之!” 他自认没有二袁的声望,没有老曹的实力,唯有一颗赤诚之心,希望能感动秦瑱。 但秦瑱闻此,却是摇头一笑,上前扶起刘备道: “使君不必如此,今日一言,权且为谢使君当日来访。” “自诀曹公之后,瑱已心灰意冷,不能奉命!” 刘备一听秦瑱之言,心里就凉了半截,忙道: “先生不出,如苍生何?” 言毕,顿时有些哀伤道: “故知先生心中所想,然则当今天下诸侯混战,百姓散乱,民不聊生。” “若为己故,实在不忍强求先生。” “但备每见百姓家破人亡,便觉心如刀割,彼等皆是我大汉子民,因我刘氏之过如此,备身为高祖之后,甚为愧欠。” “今见先生大才,备方知扫平天下,需广纳奇才,先生如此才干,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 “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助备一臂之力!” “扫平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 看着老刘顿时红了眼眶,秦瑱亦是心中一动。 说实话,老曹和老刘各有风格。 相较来说,老曹更为实际,心绪更为复杂,也更为直率,就是可惜猜忌心强。 刘备就是那种你根本看不清楚本质的人。 这种人历来不受喜欢,因为你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可相处起来你却发现,再看不清的外表下,实则有一颗赤诚的心。 怪不得能说出‘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於人’这等话语。 想到此处,秦瑱再度扶起了刘备道: “使君不必如此,也罢,待吾思虑几日!” 刘备见秦瑱没有一口回绝,顿时转悲为喜道: “故知先生乃仁人志士,还望先生以百姓为重。” “但若是先生真不愿出山,备亦不敢强求,只愿先生常在左右,备能聆听教诲,便足所愿尔!” 秦瑱闻之,并未回话,反倒微微一笑道: “今日天气晴朗,吾带家小于此赏梅,不知使君与元直可愿随同前往?” 刘备闻言,不知秦瑱之意,不由看向了徐庶道: “元直可愿前去赏梅?” 徐庶一听,便摇头道: “庶刚上任,军中事务繁重,哪有闲心赏梅!” “主公亦是抽身而来,吾等一道返回便是。” “不过主公可否先行一步,待庶与子瑄再叙几句!” 刘备心知徐庶这是要帮自己当说客,忙对秦瑱行礼道: “既如此,来日闲暇之时,再来问候先生,聆听先生教诲。” 言罢,转身牵马而去。 待得刘备离去之后,徐庶方才皱眉道; “吾见子瑄方才已经意动,何故迟迟不应?” 秦瑱见状,顿时冷笑道: “徐元直你好大面皮,我前来之时曾言须得考察一番,再论出仕之事!” “何以如此急切,非得拉我下水?” 徐庶见秦瑱面色不渝,只得苦笑道: “吾今投入玄德公麾下,自当为主荐才!” “庶知子瑄乃奇才,今形势如此,不得已而为之,子瑄若怨便怨!” “庶来日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如何?” 他这一服软,秦瑱才点头道: “这还差不多,定要选点粗的荆条,不然抽着不痛!” 而他话音一落,徐庶就是脸色一变道: “真打啊?” 秦瑱微微一笑道: “那是当然,不然何以赎罪?” 徐庶也知秦瑱历来说干就干,当即只得一咬牙道: “也罢,是我该打,子瑄愿打便打!” “但也不能白打,须得告知你方才为何不应?” 秦瑱见此,也不再说笑,只是悠悠道: “因是心中有虑也!” 徐庶闻言,不由想起之前刚出曹营之时,忙问道: “子瑄之虑,可是因当日所言使君身上弱点?” 当日刚出曹营,秦瑱就表明刘备身上有三大弱点,可惜被荀彧打断。 之后一路上他也没有机会询问,现在索性旧事重提: “但不知是那三事,子瑄试言,吾自可转告。” 秦瑱自也不好隐瞒,索性直言道: “若说此三事,元直恐怕也感受到了。” “一者,刘使君空有其志,并无其心!” 听此一项,徐庶顿时眉头紧皱道: “何为空有其志,并无其心?” 面对好友,秦瑱也不隐瞒,迈步分析道: “刘使君所志甚大,惜哉空有大志,却无成大事之心。” “夫成大事者,须时刻胸怀天下,可刘使君却没有用心于此,只有志向,没有目标!” “以曹孟德为例,其志初为大汉征西将军,而后天下混乱,便一改前志,起兵征战,力图扫平诸侯。” “由此,方招募了诸多能人志士,为之所用。” “而刘使君,却是浑浑噩噩,空有志向,却无一目标,导致数年以来,颠沛流离,不得归所!” 徐庶听着,点了点头道: “确有此事,然则吾主却以仁义为先,若有良辅,恰如子瑄你方才之言,可解此患!” “此患是可解,今日一见,使君已有其志,自可成就大事!” 秦瑱也没有反驳,继续道: “第一点可从外部解除,然则二三事,却需使君自己解决!” “其人以仁义之名起家,所行之事也是仁义之举,可因此已成羁绊,凡大事便要顾忌仁名,不得自由!” “故而这第二个弱点,便是刘使君不识大义,空顾仁名!” “我战略之中,须取荆益二州,此二地有刘表、刘璋二人。” “若彼时顾忌仁名,则坏大事矣!” 听到这话,徐庶便皱眉道: “吾主仁义之人,如何只顾仁名,不知大义?” 他就是因为刘备仁义才来的,若是现在认同了秦瑱,岂不是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由此看来,元直不如刘使君远甚!” 秦瑱咧嘴一笑道: “须知大义与仁名乃为鱼与熊掌,难以兼顾!” “何为大义,乃以天下大势为重,以朝廷社稷为重。” “何为仁名,礼记有云:上下相亲谓之仁!” “当今天下乱世,诸侯并起,如何上下相亲?” “恍若昔日使君三让徐州,确实仁名远扬,可元直想过没有,因这三让徐州,扯出多少战乱?” “这其中有多少百姓死于战乱之中?” “故而接收徐州,才是大义,才是以大局为重。” “让徐州,纳吕布,空有小仁,而失其大义也!” “正如武帝北伐匈奴,看似黔兵黩武,实则却稳住了大汉强盛之基,开疆扩土,此为重大义而失小仁,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刘使君的问题,在于知晓万民之重,却因一仁名而被羁绊,不得行大义之举!” “而你徐元直的问题,在于过于死板,不知变通。” 徐庶听着,一时只觉脑袋被大锤敲了一下。 在他的想法之中,刘备就是因为让徐州,才让他看重。 可秦瑱的说法,却与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念相悖。 但不可否认,秦瑱的话语也很有道理。 让徐州真的是仁义么? 确实对士大夫阶级而言,很符合儒家仁义的印象。 可却因此导致了后面的中原乱局。 相较结果来看,确实是空顾仁名而不知大义! 一时间徐庶无力反驳,只得沉声道: “那这第三个弱点又是何故?” 他话一说罢,秦瑱就开口道: “关羽、张飞!” “刘使君者,成也关张,败也关张!” 第二十四章 未卜先知?老刘的决心 听到了秦瑱所言的第三个弱点,徐庶登时就没了话语。 关张的问题,其实他也感受到了。 刘备麾下与别的诸侯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关张凌驾于众臣之上。 若此二人都是刘备的亲兄弟,顶多也就说刘备任人唯亲。 可二人却都是万人敌,绝世猛将,凭能力上位。 加上和刘备的特殊关系,故而此二人的话语权极大,地位超然。 若是弱势一点的人和二人搭伙,听之任之还可以。 偏偏秦瑱却是个强势的人,可以想见日后与此二人必然起矛盾! 想到此处,徐庶摇头笑道: “故知子瑄忌关张也!” “然则关张皆万人敌,主公岂能置之不用?” “此言差矣!吾非忌关张!” 秦瑱闻之,悠悠一笑道: “可见元直误会了!” “关羽、张飞皆悍将,何以弃之不用?” “之所以如此言之,乃因关张猛士,使君若成大业,少不了二人之助!” “可关羽刚而自矜,张飞暴而无恩,此皆短也,来日若成大业,必为取祸之道!” “如今势小,自有使君约束。” “若来日势大,必定分守各方。” “二者与使君关系如此,若其以短取败,使君该如何处之?” “若不助之,置昔日情义于何地?” “若助之,则可能全局皆坏,到了那时,轻则损兵折将,重则千秋大业毁于一旦。” “此等患处,自当提前虑之!” 徐庶听着这番话语,便是一脸迷惑之色,也不说话,绕着秦瑱来回转了几圈,眼睛不住上下打量。 秦瑱被他看的一阵发毛,不由紧了紧衣领道: “元直何以如此看我,莫非我言语不对?” 可徐庶却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看了半天,方才开口: “子瑄金玉良言,怎有不对!” “庶只是在怀疑,子瑄你是否真能未卜先知?” “何以这些建议都能切中要害,恍若都发生过一般?” 秦瑱的话有问题么?当然没问题。 那可太没问题了! 虽然他投入刘备麾下时间不久,可他却已经大抵知晓关羽张飞还真就是这种人。 优点很多,缺点也不少。 唯有刚而自矜、暴而无恩,这两点最为致命。 但问题就在这里,这两个缺点最多只算是趋势,还没真正显示出负面作用。 可听着秦瑱的话语,却像是秦瑱已经见过了二人结局一般。 要知道,现在的刘备兵马不过万余,地盘就一个小沛。 能不能成就大业还难说,秦瑱却是提前就将这些隐患提了出来。 若非秦瑱的眼光历来独道,他还真有些怀疑秦瑱有未卜先知之能! 故而他才会这么奇怪的看着秦瑱。 而徐庶说者无心,秦瑱却是听者有意,不由暗自感慨古人是真聪明。 只凭只言片语就知道他开挂。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穿越者的概念,不然他可就算是历史上被发现的第一个穿越者了。 如此想着,秦瑱笑道: “便当吾是未卜先知又能如何?” “敢问元直,此等弱点不改之,若真到那个时候,可如何是好?” 徐庶听此,细细一想,但觉一阵绝望。 要是真的关张有一人出事,凭刘备的脾气,恐怕真会导致全局崩溃。 到时候没了刘关张,这一个势力也就丢了魂。 便是强行续命,恐怕结局也不会太好。 虑及此处,他已是一脸坚定道: “庶总算知晓子瑄之意也!” “怪不得子瑄如此疑虑,如今看来,倒是庶考虑不周了。” “但若不知此事便罢,现在已尽知之,吾主善听人言,必然改之!” “子瑄且待几日,再观后效!” 见徐庶如此表态,秦瑱便迈步道: “即是如此,那元直且去,瑱当陪妻儿去了!” 然则他还未行出,徐庶便一把将他拦住道: “子瑄且慢,方才子瑄已解一二患处,唯有这第三点却未明示,敢请细言,吾主该当如何更正?” 秦瑱停下脚步,顿时哑然失笑道: “徐元直啊徐元直,天下之事岂有如此方便的?” “我一未出仕,二与他无亲,何以如此帮之?” 可如此说着,却见徐庶动也不动,他就知道今天不说个明白是走不了,只得没好气道: “我且问你,刘使君军中可有禁酒之令?” 徐庶听着这没来由的一句话,不由皱眉道: “军中哪有不禁酒的!” “酒乃我军之中第一禁令!” 他这话并未吹牛,自从张飞酒后丢徐州之后,刘备就对军中饮酒深恶痛绝。 而秦瑱一听,便悠悠道: “这便是了,我只提点一句,既然军中禁酒,何以我听闻那张飞喜好酒后鞭打士卒?” “元直不妨回去细细想想,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我在曹军,未闻有此事尔!” 说完,便越过徐庶,朝着妻儿方向行去。 徐庶则是愣在原地,思虑了许久,似有所悟,牵马而归。 二人说了许久,刘备却仍在半坡等候。 见得徐庶回转,便忙上前询问道: “元直,不知可否说服先生助我?” 徐庶见此,摇头一叹道: “主公,非是子瑄不愿相投,实是其心中有虑,不得直言相告!” 刘备顿时正色道: “先生有何顾虑,元直可否转告一番?” “元直放心,不管先生有何顾虑,只要备能为之事,断无拒绝之理!” 见刘备如此真挚,徐庶心念一动,索性将方才秦瑱之言一一转述。 刘备听到自己第一个弱点之时,不由感慨道: “先生此言实属灼见,备却有此感,幸得先生今日指点,已有其心矣。” 听到第二个弱点之时,他又摇头叹道: “此备之过也,来日若有此事,甘当骂名,绝不会让先生为难!” 可听了第三个弱点,刘备却默然不语,良久方才一脸哀伤道: “云长翼德皆吾弟也,兄弟有过,为兄亦有过。” “先生实属真识灼见,可先生忌我兄弟,该当如何是好?” 见刘备如此,徐庶摇头笑道: “主公误会矣,子瑄非忌关张二位将军!” “乃忌我军中军纪不严也!” “主公或许不知,子瑄其人,崇尚以法治国之道,最忌尊者超然犯禁!” “今我军中之患,全在于执法不严。” “算起来,在下亦有过错,庶身为兵曹从事,却未严肃军纪,也怪不得子瑄如此不喜。” 他算是知道了,秦瑱并不是不出门,而是一直在观察刘备军的动向。 可结果却是不尽心意,因此秦瑱才不愿出仕。 这也是他的问题,对于关张二人,明知有问题,却没有去解决。 但刘备可不是喜欢甩锅的人,见徐庶揽责,便摇头道: “说来说去,还是怪备太过纵容三弟,以至于先生如此提点!” “可我那三弟性如烈火,该当如何改之?” 提起张飞关羽,其实刘备也头疼,关羽还好,关羽起码识大局。 而张飞却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类型。 即便军中禁酒,也会偷偷喝酒,刘备愿打就打,打完照旧。 徐庶见之,自得一笑道: “此事不难,实则子瑄今日之言,就是在指点主公如何改正!” “我有一策,可让我军军中严肃军纪,再无患处。” “只不过此策需得委屈主公一番,但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刘备一听,当即摆手道: “莫说委屈,只要三弟能改,军纪可立,备自当行之!” “元直有何计,只管道来!” “此计说来简单,主公可附耳过来!” 刘备急忙靠近徐庶,便见徐庶耳语一阵,刘备顿时面上一喜道: “元直此计可也,若是翼德再犯,备自当依计行事!” 看着刘备脸上喜色不似作假,徐庶便暗自点头,随之道: “既如此,吾等自可归去,免得二位将军久等。” “自当如此!” 刘备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又笑道: “正好我等同行,元直也好给我说说先生之志!” 他现在可是对秦瑱充满了好奇,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个奇人的想法。 徐庶闻言,也不辞让,翻身上马,便讲述了起来。 一路上将二人相识相交,又是如何决定离开老曹尽皆说出。 顺道,也将秦瑱想要改制的想法说了出来。 改制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秦瑱一个人能办到的,要做此事,非得刘备鼎力支持。 故而他索性直接先给刘备打个预防针,免得日后生隙。 然则他说了一遍,刘备的马匹却突然一止。 徐庶不由回身奇道: “主公何以止步不前?” 而后便见刘备抬头叹道: “非不行也,而是叹子瑄之才何等了得,秦时商君亦不过如此!” “若曹孟德可善加用之,我大汉何愁不得兴盛啊!” 徐庶听得摇头一笑道: “便是因为此等大才,子瑄方为曹操所忌。” “曹操早已非当初汉室忠臣,如今势力越发壮大,日后必行谋篡之事。” “若他善用子瑄,实属汉室之祸!” “而主公今知其才,必当善加用之,如此或可再兴汉室,效光武之业,三兴大汉!” 听着徐庶之言,刘备点了点头,慨然道: “子瑄之才不得曹孟德所用,却当为吾师也!” “若子瑄肯再度出山,则汉室当兴矣!” 言罢他精神一振,策马而出。 秦瑱前来,这是老天在给他机会,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 第二十五章 张飞犯禁,刘备自刑 在见过秦瑱这一面之后,老刘顿觉拨云见日。 若说徐庶来投,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那与秦瑱的言语,就直接给他铺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要成大事,非秦瑱出山辅佐不可。 而现在正是大好时机,秦瑱无意他投,正该他来招揽这等奇才! 当即刘备与徐庶并马行下山来,关羽张飞正候在此处。 见刘备下山,关羽便上前询问道: “兄长,事情如何,秦瑱可愿出山?” 却见刘备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张飞一见,顿时大怒道: “秦瑱安敢如此大胆,兄长亲自相邀尚且不愿出山,待我取条麻绳,将其缚之,拿来问罪!” 说着便要拨马而去。 刘备见状,顿时大喝道: “三弟岂可如此?岂不闻周文王谒姜子牙之事乎?” “先生有匡世之才,岂能如此怠慢?” “若你敢去,休怪为兄不饶你!” 张飞闻之,自是面色一变,神情一萎道: “不去便不去,哥哥何必如此!” 关羽也是第一次见刘备如此生气,不由奇道: “兄长,此人果有传言那般惊世之才?” 秦瑱之名,他也不是没听过,但这天下名过其实之人也不少,况且秦瑱名声也有些过了,让人总觉得有些神话,故而他对秦瑱的能力尚存怀疑。 不过刘备可是历来不虚以逶迤的。 若是真有才能,刘备便会以大礼待之,若是只知空谈之辈,刘备历来没好脸色。 能被刘备如此重视,可见秦瑱之才,应该差不了传闻多少。 但他一说罢,刘备便叹道: “子瑄之才,恐唯有古之大贤能及,当今芸芸众生,难有人及其项背。” 见刘备将秦瑱比之古之大贤,关羽便是一阵诧异。 刘备被拒绝了尚且如此称赞,可见秦瑱才能那是一等一的。 秦瑱还不到而立之年,真有这等才能? 徐庶见状,心知二人定然不信,便笑道: “二位恐怕不知吧,子瑄前来之前,袁术知子瑄离曹,便广为宣扬,若子瑄愿前去投靠,便以相位待之!” “北方袁绍亦是各方打探子瑄消息!” “若别人被如此待之,必矜然自傲,可子瑄却甘于闲居于此,可见其隐者之心!” 听闻这话,关羽一时就没话了。 他是骄傲不假,可还没骄傲到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程度。 现在秦瑱之才,有曹刘认可也就罢了,连二袁都腆着脸来背书,可见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而张飞闻此,又是嘟囔道: “便有大才,不愿投我军,又当如何?” 他话音未落,刘备便不喜道: “先生即便不投,亦对我军有恩,今日与先生一见,为兄如醍醐灌顶,知我军中诸多患处!” “翼德若再说先生半句不是,休怪为兄无情!” 张飞见状,心知今日触到刘备霉头,索性不再言语,只得和关羽嘟囔道: “好个先生,若他来了,你我兄弟无立锥之地矣!” 关羽听此,摇了摇头道: “翼德你便少说两句吧,秦子瑄若真有奇才,是该如此待之!” 关羽这人,缺点是有,但优点却也很多。 最大的优点,就是公私分明。 他知道,刘备之所以如此,定然是秦瑱今日给刘备指点了道路。 其才干正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 而对他来说,秦瑱的出身,算是一个加分项,不慕荣利,愤然下野,也是一个加分项。 再加上秦瑱又不是推三阻四不愿见面,只是不想出山,这也能理解。 毕竟秦瑱要出山的话,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在这里陪他们耗。 因而综合来看,他对秦瑱的印象不错! 也希望刘备真能得到这种人才的辅佐! 关羽这话,对张飞来说打击甚大,刘备给秦瑱说话也就罢了,关羽也跟着斥责于他? 一时间,张飞愤而不满道: “料想兄长今见贤人,便不需小弟了!” “既如此,小弟去也!” 言罢,翻身上马,策马便出。 关羽见之,急忙高呼道: “翼德且慢,你去何处?” 他说着,回头看向了刘备道: “兄长,三弟性如烈火,定不可任其乱来,小弟先去追赶!” 刘备看着张飞离去,心中亦有不忍,只得点了点头。 待关羽离去之后,他方才对徐庶一叹道: “先生所言果然不差,云长尚可,我这三弟如今不服管教,是吾之过也!” 若是以往,张飞如此,他说不得就态度软化了。 没有什么比兄弟和睦更为重要。 可现在一看,张飞已经是被他惯坏了。 想想也是,当年张飞和他出征之时,还未满二十,仅是个毛头小子。 有道是长兄如父,未曾好生引导,以至张飞如此妄为,和他少不了关系。 徐庶闻此,点头叹道: “二位将军之事,唯有主公可以遏制。” “我军若要严肃军纪,非得从三将军下手!” “不然后患无穷!” “还望主公理解子瑄一番苦心!” “元直放心,备已知矣!” 刘备看着张飞离去的方向: “三弟如此,皆吾之过,备当以身作则,方可解去此患。” 言罢,他便安排随行护卫在山下看着,命令手下不得打扰秦瑱一家,而后与徐庶策马而归。 回到小沛,二人未归县府,而是径直来到军营,召集诸将。 待诸将其至,唯有张飞未至,刘备看向关羽问道: “云长,翼德何在?” 关羽闻之,只得叹气道: “翼德气不过,不听劝告,回营饮酒去了!” 众人闻此,尽皆嘴角一撇,刘备军中禁酒,唯有张飞屡次犯禁,众人早已不满,只是不敢言语。 而今又见张飞不听将令,皆是心中不忿。 刘备见得众人如此,顿时一咬牙道: “我军中早已禁酒,翼德岂可犯禁!” “诸将听令,随我前去张飞营内!” 关羽见此,心中顿觉不好,难道刘备是准备拿张飞开刀,他急忙上前劝道: “兄长,翼德今日心中不快方才饮酒,非是特意犯禁!” “不若饶他一次,待小弟再去劝解!” 刘备摇头,言语极为恼怒道: “饶他一次,能饶一世?自我军中禁酒之后,翼德多次犯禁。” “有道是军令如山,今日若不改之,如何可行?” “正好今日吾欲严肃军纪,翼德犯禁,安可饶之!” “诸位且随我来,今日必当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说罢,就不顾众人阻止,迈步朝着张飞营帐行来。 关羽见刘备真要拿张飞开刀,心中一凉,但觉心神恍惚,只得随行而来。 一路上,似糜芳、傅士仁等尽皆劝阻。 可刘备却一概不听,来到了张飞军帐,便见张飞正在饮酒,观看士兵被鞭打为乐。 一见此状,刘备便红了眼眶,恨声道: “来人,给我将张飞擒下!” 张飞正在喝酒,听闻此言,顿时将酒缸一放,不敢置信道: “兄长欲为何事?” “我军中禁酒,翼德莫非不知?何以屡次犯禁?” 刘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飞道: “难道翼德忘了昔日丢徐州之祸?” 张飞闻言,身子一颤,自嘲一笑道: “故知兄长仍怨小弟丢了徐州!” “也罢,正好借得今日,小弟便随兄长处置就是!” 他见士兵上前,眼睛猛地圆睁道: “尔等退下,我张飞犯禁,何须尔等来擒?” “不过二十军杖,受便受了!” 他站起身子,丝毫不惧的朝着营外行来。 刘备见之,恨声道: “军法为大,岂容懈怠?加倍刑之!” 听闻这话,张飞瞳孔一张,不敢相信的看了刘备一眼, “兄长竟如此绝情?” 刘备露出了一脸痛惜之色道: “非绝情也,实为军纪之故,若不加倍,我军威何在?” 张飞见此,心中一痛,沉声道: “也罢,兄长愿打便打,是小弟该受!” 他一说完,关羽也看不下去了,忙出列道: “兄长,二十军杖足以,何以加之!” “不加何以严肃军纪?” 刘备直接对徐庶道: “徐兵曹,刑具何在,与我上来!” 徐庶闻之,回身吩咐士兵道: “来人,将刑具抬来!” 众将见状,心知刘备这次是来真的,当下纷纷劝解。 关羽更是连声规劝。 可刘备却是动也不动,直到刑具上来,张飞已是心如死灰道: “二哥且末劝了,莫说四十军杖,便是八十军杖,小弟今日亦不会多说一句!” 说着,就要朝着板上趴去。 可这时,刘备却上前一把拉住张飞道: “起来,谁说要与你行刑了!” “正所谓长兄如父,翼德你屡次犯禁,屡次不改,皆吾教不严之过!” “汝受此刑,亦当由我代之!” 说着,他回身对众人道: “自今日起,我军必当严肃军纪,若有饮酒,定惩不赦!” “今日便由我刘玄德开始,不得有误!” 说完,刘备就直接趴在了板上沉声道: “来人,行刑!” 而他这一番话说罢,整个营中尽皆哗然。 他们都以为刘备是要严惩张飞,没想到刘备竟然会拿自己开刀。 PS:想了想还是得说一下,本书即将上架。 估计很多起点读者要吐槽了,不过我得解释一句,本书首发q阅,貌似会员看是不花钱的,不是作者急着上架赚钱,而是这边机制这样。 另外,今天编辑提醒了一下,以后更新时间改为凌晨,没有意外的话,以后都是凌晨。 至于各位读者大大的评论,其实我都有看,只不过刚来这边,还不太熟悉,不怎么回复,谢谢各位支持和斧正,在此拜谢。 第二十六章 法加于尊,众将诚服 眼见刘备要代自己受过,张飞顿时就不淡定了。 若刘备惩戒与他,他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 可刘备替他受过,这却是如何也忍受不了的。 一时间,他哪里还有方才心中委屈,急忙上前拉住刘备道: “兄长不可,兄长万万不可如此!” “小弟一人犯禁,如何可让兄长代为受过?” “兄长速速起身,小弟日后再不敢了!” 可刘备一听,也是心中哀伤,便泣声道: “休要拦我受刑,你若有心改之,怎会留到今日!” “昔日为兄每每告诫与你,军中不得饮酒,不得鞭打士卒,来日必生祸患。” “可汝听吾言,隔三五日便要犯禁。” “如今看来,皆是吾之过也,先丢徐州是小,可若以后丢你性命该当如何是好?” “你我桃园结义,相约同甘共苦,日后若你生事,为兄与云长岂能独活?” “与其来日悔过,为兄甘愿代你受刑!”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向徐庶道: “元直,动手吧,从今日起,翼德再犯一次军纪,不需惩戒,皆有我代之受过!” “他若鞭打士卒,便十倍偿于吾身!” “便是有朝一日将我打死,也是怪我这个兄长没教好兄弟之过!” 他这一番话语说出,张飞就红了眼眶,紧紧抓着刘备的手道: “大哥,哥哥啊,切莫如此,小弟知错了!” 他自小没有兄弟,双亲早殁,离家之后,早已经把刘备关羽当成至亲。 方才耍些脾气,也不过是见不惯刘备受委屈。 哪里能想到刘备竟然会如此反应。 一想到刘备如此用心良苦,期望他能改正陋习,可他却是一贯任性,便觉万般不该。 这顿棍棒若是打在刘备身上,日后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两个兄长了。 一旁的关羽闻言,亦是动容不已,急忙蹲下身来,好言相劝道: “兄长,翼德知错矣,你便起身吧!” 众将见此,亦是急忙相劝道: “请主公起身,万万不可受刑!” 徐庶看着,心中暗自点头,也是上前相劝。 这也正是他给刘备的办法。 因为他知道,关羽张飞与他人不同,跟随刘备完全是出于私人感情,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刘关张三人乃是互相成就,携手互助,缺一不可。 故而这两个人无论是言语还是刑法苛责,都没有多大作用!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兄弟之情和义气来约束二人。 而这,也是秦瑱暗示他做的事情! 张飞之所以敢在军中喝酒,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是因为军纪不够严么? 还是因为刘备的纵容? 亦或是因为张飞天生叛逆? 徐庶想了许久,最终发现了问题的所在,那就是刘备军军法的威严不够! 换句话来说,刘备军的军法只对下层军官有效,对刘关张自身无用! 这对于一个军队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缺陷。 正所谓上行下效,在一个军队里面,当军法对指挥官无效的时候,那对下层军官的威慑作用也会变得极小! 现在只是关张犯禁,来日或许就会是其他军官犯禁。 反正众人想着刘备性格宽仁,慢慢的就会不把军规当一回事! 这样,即便治军再严,也没有多大作用。 反观一下曹操麾下的军规,只要是曹操制定的军规,曹操一定率先遵守! 这也是曹军战力强盛的原因所在。 所以要解决关张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刘备开始严肃军法军纪! 军法之下,没有人可以超脱,也包括刘备! 这样一来,军法的威严立即就会立起来! 日后即便关羽张飞想要犯禁,也得思考思考能不能承担代价! 而刘备将两个兄弟的罪责揽在身上,惩罚自己,这将是绝杀! 刘备自己惩戒自己,无论是对关羽还是张飞,都不是一件能接受的事情。 对于关张这种万人敌来说,头可断,血可流,唯独义字不可违。 若他们明知刘备要代自己受过,还要去违禁,那就是对刘备不义。 这样,就能极为快速的立起军法之威。 解除刘备军的最大隐患! 想到此处,饶是徐庶也不由得感慨秦瑱眼光之独道。 还未出山,就能一眼看出诸多隐患,并且提出解决途径。 这种本事,不是读书就能学会的。 不过,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刘备也就无需代为受过了。 他来到刘备身边道; “主公,既然张将军已知其过,便饶恕此次。” “待有下次,再行不迟!” 张飞见之,亦忙道: “先生所言不差,小弟知错矣,日后再不饮酒打人,哥哥你便起身来罢。” 但刘备见得众人相劝,却是一脸坚定道: “今我军之法皆为吾制,兄弟犯之,犹如吾犯,今不惩戒,何以服众?” 如此说罢,他便扭头对关羽道: “云长,汝读春秋,识大义,今日你来行刑!” 关羽看着刘备如此,一时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见关羽一言不发,刘备又看向糜芳与傅士仁道: “尔等前来行刑!” 二将见状,纷纷跪地道: “主公,我等万万不敢啊!” 刘备眼睛一瞪,便大喝道: “此乃军令,尔等胆敢不从?” 众人何曾见过刘备如此烈性,心中皆是惊惧不已。 二将自知不能辞过,只得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上前接过军棍。 眼见二人上前,张飞豹眼一瞪,忙起身瞪着二人道: “有俺在此,谁敢打俺兄长?” 二将身子一颤,刘备却大怒道: “翼德违抗军令,当加二十军棍,你若再抗命,吾便再加二十棍!” 听着刘备越加越多,张飞只觉心神直颤,回身跪地泣声道: “兄长,不能再加了,是小弟错了!” “小弟再也不敢违抗军令,还望兄长不要再加了!” 六十军棍,便是他们挨了,也得伤筋动骨。 更别说刘备远没有他们身体魁梧。 刘备见之,咬牙道: “即是知错,速来行刑!” 张飞听刘备又要行刑,想要起身,却又不敢,只得把眼神投向了徐庶。 徐庶看着如今场面,知道刘备今日是真准备以己立威,不由心中暗自佩服,见得张飞神色,想了想便道: “主公且慢,春秋有义,谓之法不加于尊。” “主公为一军之主,岂可自刑?” “便是主公代为受过,也不当受六十军杖之多,当今大事为重,以我观之,不妨先打十杖,张将军自领三十杖,那二十杖且先存着!” 张飞一听徐庶把六十杖减成十杖,顿时欣喜道: “对对对,打俺便是!” “小弟之过,自当领此三十军杖!” 不等刘备反驳,他便直接趴到在地,回身怒喝道: “来人,行刑!” 一众小兵见状,只得上前行刑。 关羽见此,抚须一叹道: “兄长所言不错,三弟有过,皆是我等兄长看管不利之故,剩余那二十军杖,某来领受!” 当下他也看向了身后士兵道: “去取军杖来,某自领二十棍!” 他历来爱惜士卒,士兵见状,皆犹豫不动。 关羽丹凤眼一眯道: “尔等也想抗命?” 士兵不敢反抗,只得领命而去。 见关张如此,刘备一时感动流涕道: “二弟三弟,何以如此?” 棍棒此时正落在张飞屁股上,张飞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挤出笑道: “分明是小弟之过,却累二位兄长受罚,实属不该,二位兄长放心,小弟日后再不敢了!” 关羽亦是微微一笑道: “兄长方才言之同甘共苦,今兄长三弟受罚,羽岂敢独善其身?” “好,好啊!二弟三弟能知我苦心便好!” 刘备一时感动,亦是流涕不已。 周围诸将见此,无一不动容感慨。 至此,刘关张三兄弟一人领了一顿军杖,这天之后,刘备军中再无一人敢私自犯禁。 军中诸将无不诚服,不敢再生私怨。 PS:再次强调,本书今夜上架,因为首发q阅,所以上架较早,这边貌似会员可以免费看(如果没有看到前一章补充的可以看看,这里就不浪费大家钱了) 第二十七章 当为军师,火中取栗 且说刘备等人领了军杖之后,军中纪律越发严明。 尤其是张飞麾下健卒,无不称赞刘备之德。 几日下来,军容焕然一新,再无昔日涣散之像。 与这诸多好处相比,唯一的缺点便是张飞受了三十军杖,在床上躺了两日。 而关羽和刘备,行刑之人不敢太重,故而并未受到多大伤害。 经此一事,张飞也有所收敛,虽不至于善待士卒,可相对以往,已经和善了不少。 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徐庶,自是乐见其成。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转眼便到了三月。 眼见春回大地,刘备已是越发按捺不住,只想快些求得秦瑱出山辅佐,成就大事。 于是择一吉日,又将徐庶从军中招来问话: “今时近三月,眼见春耕将至,袁术招兵买马,横征暴敛,曹操吕布又无动作,似如此下去,何时可图大事?” 徐庶见刘备如此,便微笑道: “主公何其急也,须知子瑄谋划历来言之必中。” “他说袁术将亡,袁术便会自取灭亡!” “如今没有动作,只因时候未至,我军自可养精蓄锐,待时以动!” 见徐庶没领悟自己的意思,刘备只得叹道: “事成不成,皆看天命,然则如今先生闲居城内,已有月余。” “虽得先生谋划,却不知详尽,若能再去请教一番,必有裨益!” 徐庶闻之,总算听懂了刘备的言下之意,不由笑道: “故知主公欲求子瑄相助耳!” 他想了一会儿,又道: “自当日一见,已经过去半月时间,料想子瑄便是再考虑,也应考虑妥当。” “恰逢今日天气晴朗,正可前去一见。” “今日无论如何,也得让子瑄来助主公一臂之力!” 刘备见徐庶总算领悟自己想法,不由一喜,急忙起身道: “既如此,待我去唤二弟三弟来!” 可他刚一起身,徐庶便笑道: “主公不可大动干戈!” “子瑄历来喜欢清净,若二位将军前去,反倒惹其不喜。” “主公只管随我前去,必保得见子瑄!” 刘备一听,自是从善如流,带着几个侍卫跟随徐庶朝着秦瑱的小院行来。 行至院前叩门,便有一小厮开门询问道: “何人叩门?” 待其探出头来,便见徐庶、刘备等人站在外面。 小厮自也认识徐庶,忙笑道: “徐先生从何而来?” “我从何来并不重要!” 徐庶笑容和善道: “关键是你家主君可在家中?在为何事?” 那小厮忙道: “回先生,主君正在书房著书!” “若是先生欲见,且容小人通报!” “无须通报!” 徐庶见状,回身一笑道: “难得子瑄今日不陪家小,主公且随我来!” 言罢就径直朝院内行去。 刘备见此,忙对小厮告罪,又令侍卫在门外守候,方才跟着徐庶入院。 二人入得秦瑱家中,刘备才忐忑道: “有道是非请勿入,元直如此,先生恐生不悦!” 见刘备如此谨小慎微,徐庶笑道: “主公无须如此担忧,我与子瑄历来比邻而居。” “他也不喜虚礼,去我家时也不通报!” “若他不在家中,我等自不能入,今他在家,有何惧之!” “再者,此子历来懒惫,若是让人通报,指不定又有诸多借口!” “今日即然带主公来了,定要捉他前去!” “等会儿主公只管等候,看我施为就是!” 刘备看着徐庶如此志在必得模样,心中自是一安,又听徐庶说起秦瑱另一面,但觉好奇不已,不禁问道: “方才听闻先生在书房著书,不知所著何书?” 见刘备问起,徐庶咧嘴一笑道: “子瑄著的书可多了!天文地理,兵法阵型,诗书礼乐,无所不著!” 说着,他有摇头一笑道: “也不知这小子是从何处学来这些学问。” “光是那《天演论》、《物理学》二书,就高深莫测,光是拜读一二,就觉受益匪浅!” 刘备听此,越发神往道: “先生真乃天纵奇才,若真能请先生出山,来日必要好生拜读先生之高作!” 在这个时代,著书立说的人不少,但像是秦瑱这般创立学说之人却少。 由此可见,秦瑱才干绝非只是一时的小聪明,而是学贯古今,兼容并包的大智慧。 如此想着,二人来到了一处书房之前,徐庶便对刘备笑道: “主公且先在此等候,待我前去分说一番!” 言罢,他便背着手朝着书房行来,探头一看,正见秦瑱端坐书桌之前,身姿挺拔,手持毛笔,正在竹简上书写着什么。 见得此状,徐庶负手迈步行入书房,悠悠一笑道: “子瑄好生清闲啊,整日家中著书为乐,不似我等,在那营中整日风吹日晒,不得安宁!” 听着徐庶的话,秦瑱的毛笔一顿,缓缓抬起头来,嘴角一扬道: “吾还道是谁在外窃窃私语,不想竟是徐元直。” “我说你个好好的从事不当,整日来我家闲逛又是何意?” “方才又在门外商议,莫非是来偷鸡摸狗,想将我家鸡子摸一两个回去?” “好你个秦子瑄,好一张利嘴!” 徐庶哑然失笑道: “我好心前来探望,何故恶语相向?” “只因某人言而无信矣!” 秦瑱自顾自将笔往砚台上一放,定眼看向了徐庶: “说好要来负荆请罪,这都过去多少日了,人去哪儿了?荆又何在?” 见秦瑱还记得这档子事,徐庶便苦笑道: “乃因军中事务繁忙,无暇登门!” “也罢,既然今日凑巧,我便请罪就是!” 说着,他见身后有一把笤帚,拿起便道: “便以此物请罪,子瑄愿打便打!” 他几步走到桌前,将笤帚递给秦瑱,低下头去。 秦瑱见状,露出了一抹笑意,接过笤帚笑道: “且凑近些,我也好打!” 徐庶听着,一咬牙又上前一步。 只见秦瑱抬起笤帚,即将放下,他又忙道: “子瑄且慢!” “怎么?元直想要反悔?” 秦瑱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庶。 徐庶摇头道: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 “然则我即守信,不知子瑄可愿守信?” “当日子瑄分明答应吾主考虑几日便要出仕,如今已经过了半月,何以子瑄却不闻不问?这又是何故?” “可知吾主已等得肝肠寸断,彻夜难眠?” 面对徐庶的反问,秦瑱脸上笑意逐渐淡去,手中笤帚也缓缓放下,许久方才沉吟道: “元直若是这么说来,使君必在屋外!” “不妨请之一见?” 屋外的刘备一听,便是面上一喜,急忙迈步行入书房,对秦瑱拱手道: “故知瞒不过先生,备正在此地!” “当日听得先生之言,但觉茅塞顿开,恨不得日日前来拜会!” “惜哉军中事务繁杂,不得闲暇。” “正是今日得一空闲,特邀元直一道,前来拜会先生。” “愿先生不弃备之鲁钝,出山相助,惟先生开其愚而拯其厄,实为万幸!” 言罢,顿首拜谢,再度与秦瑱行一大礼。 见得刘备如此,秦瑱只得一叹,若论起热情,老刘是真的热情似火,让人难以拒绝。 想了一会儿,他便上前扶起刘备道: “瑱何德何能,蒙使君几次相邀,使君既不相弃,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一听,顿时喜极而泣,急忙抓住秦瑱双手道: “今得先生相助,我军大事可济矣!” 想他老刘漂泊十几年,直到现在,终于算是得到自己第一个谋主了! 其心中喜悦,自然难以言表。 当即拉着秦瑱就不放手道: “今先生出山,乃备之大幸,愿拜先生为军师,不知先生可愿屈就?” 徐庶见此,亦是笑道: “我军军师之责,为子瑄一人可当,还望子瑄莫要推辞。” 见得二人模样,秦瑱却是摇了摇头道: “二位且慢,我若是当军师,对我军有害无益也!” “即便要当,也须化名方可就任!” 二人闻之,皆是一愣,刘备忙道: “先生这是何言?为何先生就任军师,有害无益?” 徐庶想了想,皱眉道: “子瑄莫非是惧曹孟德乎?” 刘备一听,顿时想了起来,秦瑱原来可是曹操的谋主,现在虽然挂印而去,可曹操尚不死心。 要是知道秦瑱在他麾下,那恐怕老曹还真有可能直接出兵,来把秦瑱再抢回去! 不说曹操,就连袁术、吕布,若是听了秦瑱投入他麾下,恐怕都坐不住。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叹道: “皆怪备无能,虽得先生之助,却难彰先生之名!” 可秦瑱见状,却又是一笑道: “二位错了,瑱之所以要化名,乃因我军将行火中取栗之事!” “明面出山,必难成事,唯有化名,方可借力打力,成就大事!” 听到秦瑱这话,刘备神色一异,当下忙拱手问道: “先生不妨细言,何为火中取栗,备当洗耳恭听!” 徐庶闻言,亦是看向了秦瑱,显然也很好奇这个火中取栗之意。 第二十八章 为猿为狸,化名上任 见得二人如此,秦瑱便笑道: “所谓火中取栗,为瑱家乡俗语。” “因有一猿狸相交甚厚,见炉火中有栗,欲食之。” “猿乃对狸曰:今欲食栗,奈何火大,不得食之,弟天生灵巧,可得此物。” “狸欲显其能,便以爪取栗,几番试探,果然抓出一栗。” “猿猴趁势捡起,以此夸赞,狸信之,几次取栗,其爪火燎见秃,栗却尽入猿猴之口!” “这便是火中取栗之典故!” 听得这个故事,刘备似有所思道: “这个典故当真巧妙,似若如此,猿猴之举颇为不义,狸虽受苦,未得栗食,也是自讨苦吃,二者为友,倒也是相得益彰!” 而徐庶听了,却微微一笑道: “主公,子瑄此誉,正可以对应当今之形势!” “若依子瑄之言,袁术便是这火中之栗!” “我军若欲食栗,便得当这猿猴,唯有如此,方可得食!”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秦瑱道: “不知子瑄之意,是否这般?” “正是如此,我军欲取淮南,恰如火中取栗!” 秦瑱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刘备道: “明公切莫觉得猿猴卑鄙。” “须知天下大势,浩浩汤汤,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今关东群雄并立,若欲匡扶汉室,彼等皆为我军之敌。” “故此火中取栗之计,乃是借敌之力,助我军得立业之基,非如此,我军难以尽取淮南!” 刘备见状,摇头一笑道: “先生放心,备当日听得先生告诫,已知何为大义。” “若为天下万民计,备又有何虑之?” 说实话,相比老曹来说,刘备是一直都在成长的。 曹操是典型的主角开局,一出场就是满级。 无论是军略还是权谋,都是汉末一等一的存在。 相较来说,刘备却是从起兵开始不断成长,从一介白身,经历战争和权谋诡计,一路走到今日。 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吸纳着成为一个枭雄所必须的经验。 尤其是半个月之前,和秦瑱的那次会面,让他突然醒悟了过来,他之所以会漂泊至今,就是没搞清楚自己的最终目的。 现在搞清楚了之后,他的内心便越发坚毅! 于是他借势又问道: “即是袁术为栗,我军为猿,但不知何人可为这狸?” 一谈起这狸,秦瑱就悠悠一笑道: “曹操、吕布、孙策皆可为狸!” “我军当前之要,便在于待时以动,因势利导!” “袁术方今称帝,招兵买马,正欲四处征战。” “而我军的优势在于只有区区寸地,缺兵少粮,袁术必不会放在眼中。” “因此,袁术的下一个目标,定然是曹操、吕布、孙策三家其一!” “我军要做的,就是与三家之一联合,不断参与攻伐袁术,借此攻城略地,逐渐扩大我军优势!” “这也是在下不可就任军师的原因!” “瑱虽无大才,却有些虚名,若我就任军师,则必坏大事!” “故而唯有化名上任,方可助使君成事!” “原来如此,先生考虑周全,备实难及也!” 刘备听完原委,不由越发赞叹秦瑱心思之缜密,还没有出山,就已经考虑到了后续影响。 但这也让他越发欣喜。 因为秦瑱连这点小事都考虑到了,可见秦瑱定然是对夺取淮南有了全盘计划! 他越想越觉得秦瑱靠谱,不由再问道: “但不知先生欲化何名,待返回之后,我也好为先生引荐!” 面对老刘的问话,秦瑱没有回复,而是看向徐庶问道: “化名之前,还需问清一事,如今我在此地,军中有多少人知道?” 徐庶闻之,看了看刘备,方才道: “因子瑄尚未出仕,故为了子瑄安全,我军之中,唯有简宪和与二位将军知晓!” “如此还好,化名还来得及!” 秦瑱点了点头,思虑片刻,点头道: “即是如此,我便化名王禾,子野!” “此事务必先让二位将军与简宪和知晓,不得传扬出去!” “不然我军谋划难成!” 刘备一听,连忙应诺道: “这事好办,我这边派人前去知会二弟三弟!” 他话还未说完,徐庶就笑道: “主公何其急也!” “便要知会,也当先上任再说!” 他看着秦瑱似笑非笑的道: “趁着今日时候尚早,不若军师便与吾等一道返回县衙,也好安排大事!” 刘备亦是反应了过来,忙对秦瑱道: “正当如此,先生不妨与备一道返回县府,待备略备薄宴,也好为先生接风!” 见刘备依旧如此恭谨,秦瑱笑道: “明公无须如此,瑱虽为军师,然则年纪尚幼,明公只唤子瑄便是,切莫再以先生称呼。” 刘备闻言,自是心花怒放,秦瑱这般,显然是已经定心来投,再不可能去了,当即他便拉着秦瑱手道: “子瑄之言,固所愿尔,然子瑄有大才,备以师礼待之,以示吾心。” 徐庶见二人这般,自是好笑道: “即是子瑄意定,我等不妨先回县府,以免迟了耽误大事!” 他这么说罢,刘备还未表态,秦瑱便道: “明公稍等,虽去县府,还有一事未定,带我先把这徐元直一顿好打,再去不迟!” 说完就抽出手来去寻笤帚,他是真的想打徐庶一顿。 毕竟要不是这货的话,他起码还能休息一段时间。 现在可好,这货巴不得赶鸭子上架,立即催他上班,着实可恨! 而徐庶见状,便忙抬手道: “子瑄且慢,若要打我,还需荆条,先放下此物,待我去取荆条来!” 说着他就朝着屋外快步走去。 “元直莫要麻烦,就此物即可!” 秦瑱一看这小子要溜,提着扫帚就追了出去。 眼见二人打闹,刘备坐着笑意不止。 他知道二人友善,必然不可能真打。 现在他先得徐庶,又得秦瑱,可算功德圆满。 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正是他成就大业的关键啊! 因而他的笑声颇为爽朗,一半开怀,一半得志,其中意蕴,不言自明。 如此二人打闹了一阵,总算消停了下来。 众人一道行出府内。 离开之前,秦瑱又将忠伯叫来道: “且去知会昭姬,今夜我便不回家吃饭了!” 吩咐之后,就行出府内,一路朝县府方向行来。 可未至县府,便见一文士快步行出,刘备见之,连忙止住道: “宪和何往?” 来人正是简雍。 其人一见刘备,便上气不接下气道: “主公来得正好,我正欲去寻主公!” “大事不好了,方才我军收到消息,袁术以韩胤为使,欲与吕布结盟,相约两家结下儿女之亲。” “如今使者已至徐州,将迎吕布之女!” “若袁术与吕布结盟,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刘备眉头猛地一皱,朝着秦瑱看来,徐庶亦是面色一变。 他们要夺取淮南之地,吕布是一大助力。 可要是吕布和袁术结盟,那问题可就大了。 但在二人视线中,秦瑱却丝毫不慌,只是笑道: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件事,正好就是他准备的谋划之一。 现在开始,时机正好! 第二十九章 初次军议,语出惊人 穿越者,一般都会有金手指。 对于穿越古代的穿越者来说,最大的金手指,无非就是对历史的先知先觉。 同样,秦瑱也有这个金手指。 但除此之外,秦瑱其实还有一个金手指。 这个金手指并不是系统,也不是戒指里的老爷爷,而是记忆力。 简单来说,秦瑱的记忆力十分逆天。 不知为什么,在穿越之后,他不仅可以将前世看过的一切知识一一复述出来,而且还能一目十行,将看过一眼的东西倒背如流! 这也是他能得蔡邕看重的并收为弟子的原因。 同样,得益于这强大的记忆力,他也极为善于发现每一个历史细节之中隐藏的机会,因势利导,为己方取得最大的利益。 他之所以敢建议刘备夺取淮南,就是因为从袁术称帝开始,有大量机会可以帮助刘备趁势崛起! 其中袁术和吕布之间的纠葛,就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不过,他是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的,可刘备等人并不知晓。 尤其是简雍,一听秦瑱之言,便是一愣道: “不知这位先生是?” 刘备见此,忙对简雍笑道: “此乃刚入我军之大贤,姓王,名禾!” 说着,他又在简雍身边耳语了几句。 简雍一听,眼中顿时精芒一闪,没想刘备还真把秦瑱给请来了! 这对他们来说,可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但一想起秦瑱之言,他又忙问道: “听先生方才之言,莫非早已知晓吕布会和袁术结盟?” 秦瑱闻之,摇头笑道: “并非早已知晓,而是形势本该如此!” “因现在孙策与袁术决裂,袁术虽然称帝,却已进入腹背受敌之处境!” “现在袁术北有曹操,东有吕布,南有孙策!” “必当寻一盟友,才能破局!” “可曹操在北拥立天子,孙策在南刚刚叛逆,唯有吕布一人可以结盟。” “然则袁术虽有此心,吕布却未必能应,不必担忧!!” 听得秦瑱一番分析,简雍不禁心生敬佩道: “怪不得元直对先生如此盛赞,先生果真了得!” 而刘备见秦瑱三言两语就将局势分析通透,自是面露笑意。 这就是军师的作用! 要是以往听到这个消息,他说不得召集众人前来商议,半天还难有所得。 可到了秦瑱这里,却是直接就能得出答案。 这种感觉,怎一个畅快了得! 他想着,笑意更甚道: “好了,宪和也算见过了,正好你来,可去召集子仲、公祐等人前来议事,也好叫诸位见见先生!” “自当如此,我这便前去!” 简雍领命,就忙安排人手前去知会众人。 徐庶见此,也拱手道: “我也正好返回军中,知会几位将军来见!” 由于要转告秦瑱的身份一事与关羽张飞知晓,所以他必须亲自前去。 刘备点头允诺,让徐庶离去,自己则是亲自带着秦瑱行入县府。 进入府内之后,他一边安排宴会,一边带着秦瑱来到了正堂。 而在正堂上,则是有几张常置的蒲团案桌。 刘备见状,就让下人搬来一张案桌,放在了自己左侧,笑道: “县府简陋,还望子瑄不要嫌弃!” 他的笑容牵强,颇有些委屈了秦瑱的意思。 秦瑱见状,飒然一笑道: “虽有陋室,惟吾德馨!” “使君大德居此,岂言简陋?” 这话说得刘备心中一阵感动。 他知秦瑱在曹操麾下颇受重视,金银赏赐必然不少。 还以为秦瑱会有些许嫌弃他这简陋条件。 哪想秦瑱倒是反过来安慰起他来了。 如此不慕荣利,淡泊明志,实属罕见。 可秦瑱虽然不在意,他老刘却不是亏待下属之人,自是暗下决心,等日后势起,必不可亏待了这些创业元老。 心中想着,他嘴里却再度赞道: “子瑄真乃高洁之士!” 如此赞了一句,他也坐到了秦瑱身侧,与秦瑱聊起了当前形势。 二人聊了许久,便见府外陆陆续续有人行来。 先是孙乾、糜竺等人与简雍一道前来,见得秦瑱与刘备同列而坐,皆是神色一震。 须知在这个时代,座位与地位息息相关! 在他们军中,刘备历来单独坐在主位,以关羽为武将首位,糜竺为文臣首位。 后来即便徐庶来了,位次也排在糜竺之后。 可现在,这个年轻人却和刘备同坐,可见其在刘备心中地位之高! 所以,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正如徐庶所言,因为之前秦瑱没有答应出山,故而像刘备麾下众臣都还不知道秦瑱身份。 就连糜竺等人也丝毫没听到消息,故见此状,急忙询问一旁的简雍。 可简雍却是笑道: “此乃我军中大贤,等会儿诸位齐至,主公自会介绍!” 二人闻言,只得按下心中好奇。 这般又过了许久,便见关羽、张飞等将随同徐庶一道踏入了县府之中。 眼见众人齐至,刘备方才正襟危坐,对众人微微一笑道: “诸位都到了,那议事正式开始。” “不过在议事之前,我先与诸位介绍一番!” 他的手向着秦瑱一指道: “这位先生,姓王名禾,乃当世大贤!” “从今日起,先生便是我军军师,凡军师之令,便如吾令,凡军师至,便如吾亲至!” “还望诸位听之信之,切莫以身犯禁!” 刘备这话一出,场内便是一阵哗然。 似徐庶简雍还好,关羽闻言眉头微皱,张飞则是一脸不喜。 二人虽知秦瑱身份,可对方一来就直接爬到头上,这种感觉还是很不爽的。 至于其他人更是惊骇不已。 王禾这个名字,他们是听都没听过! 刘备竟然一上来就直接委以重任,几乎将自身权力下放其手! 就算是关羽,恐怕也没有这种待遇吧!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居然能得到刘备这种信任? 可在众人的哗然之中,秦瑱却是淡淡一笑道: “蒙明公信任,委此重任,禾虽死难报,唯有尽忠职守,还望诸位多多担待,携手共进,共襄大业!” “方才主公只言吾名,却未言字,禾在此自荐一番,吾字子野,若诸位不弃,可以子野相称!” 待得秦瑱简单介绍之后,刘备又看向众人问道: “事情便是如此,不知诸位对子野就任军师,可有意见?” 众人见状,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无一人说话,场面一阵寂静。 可就是这种场面,糜竺等人却又是一惊,纷纷朝关羽张飞注目而去! 按理来说,不该这样啊! 他们没意见也就算了,关羽张飞能没意见? 这哥俩可是历来只服刘备,不服他人的。 现在怎么一声也不吭啊? 他们正疑惑间,只见刘备露齿一笑道: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开始议事!” “今日招诸位前来,一则是向诸位宣布子野之职,二则是因我军收到消息,言说袁术欲与吕布结盟,今使者已至徐州。” “诸位且说说,我军该当如何处之?” 众人听得议题,自是开始沉思利弊关系。 但今天不同以往,众人想了一会儿,均抬起头来,却都是一言不发。 刘备见状,不由皱眉道: “诸位何以不发一言?” 他话一说罢,便见糜竺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我等以往议事,皆无人主持,故可畅所欲言!” “可今日军师来了,我等便都想听听军师高见,故不言也!” 糜竺说完,张飞也趁势道: “俺也正欲听听军师高见!” 二人这么一表态,孙乾等人就开始附和,关羽则是继续默然不语。 唯独徐庶与简雍见此眉头紧皱。 现在的趋势可不好啊,众人如此表现,分明就是不服秦瑱一来就能居于高位。 别人也就罢了,关羽张飞也还如此,可见刘备这次放权,怕是起了反效果。 不过二人一看秦瑱,却见这货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事不关己一般,不由又都是一异。 莫非这也在秦瑱的掌控之中? 众人反应不一之间,刘备颇为歉疚的看了秦瑱一眼: “即是诸位皆欲听军师之见,敢请先生一言。” 秦瑱闻此,嘴角微扬,摇头笑道: “若依我之见,此事不足一议!” “吕布虽反复无常,却也食汉禄、为汉臣,必不会应诺袁术结盟之事!”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眉头一皱,张飞则是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 “军师好大口气,此乃国事尚不足议,但不知何事值得一议?” 秦瑱见状,不以为意道: “吕布之事虽重,却无我军发展重要!” “要我来看,我军该议一议夺取相县,全据沛国之事!” 夺取相县,全据沛国! 众人听此,皆是心神一震,就连刘备心中也有些惊讶。 夺取相县之事,他们已经商议过了。 得出的结论,就是不可行! 至少现在凭他们的兵力,很难实现这个目标。 没想到秦瑱一上任,就要来啃这一块硬骨头! 第三十章 军中立威,着手布局 “军师,我军当真要夺取相县?” 面对秦瑱的提议,老刘第一个坐不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 “须知我军兵力尚且不够,若取相县,恐难成也!” 秦瑱一听,便笑道: “说起来还未询问,我军当前共有多少兵马?” 他这一问,在场众人就是心中一沉。 好家伙,你是军师,连军中有多少兵马都不知道,还敢提议夺取城池? 这军师是有多不靠谱啊! 独有徐庶与秦瑱相交甚厚,知道秦瑱历来不放空话,忙起身道 “启禀军师,当前我军共有兵马一万一千余!” “其中有老卒五千余,其余皆是新募兵马!” 听得此言,秦瑱略微估计了一会儿,便点头道: “兵马尚有不足,然则并无大碍!” “不过为防意外,我军当再募几千兵马!” 徐庶闻此,拱手道: “募兵自无不可,然我军钱粮恐有不足!” 秦瑱一听,再度看向众人问道: “但不知我军现在又有多少钱粮?” “够军中多久支用?” 而这句话顿时让众人再度摇头。 不知兵马,又不知钱粮,这军师怎么当的? 但秦瑱有刘备力挺,众人自然不可能无视,当下糜竺便起身道: “回禀军师,我军现在粮草不过七八万石,金不到三千。” “虽可暂且维持,但小沛毕竟只有一县之地,养不起上万兵马!” “若是再行扩军,恐怕撑不到明年春天!” 这里便要提一句,刘备的钱粮,有一部分是曹操之前送的,一部分则是糜竺这个大舅子补贴。 虽说糜家豪富,可糜竺毕竟不可能把全部家底压上。 故而刘备这些钱粮,现在基本上就是库存,一旦用完,那就真的用完了。 凭借小沛一县,根本维持不下去。 这亦是刘备现在会整日愁眉苦脸的原因。 无他,兜里没钱! 他必须钱粮用完之前找到新的出路。 不然钱粮用完,就只能去找曹操或者吕布借粮。 此时听到糜竺叫苦,刘备即自嘲一笑: “钱粮不足,为之奈何?” 秦瑱见之,抬手笑道: “明公放心,此亦不足虑也!” “我军钱粮只需能支撑半年即可!” “以七万石计,可再募四千兵马,凑满一万五千。” 见其信心满满的模样,刘备一时心中也有了点信心。 既然秦瑱都有信心在半年之内让他逆转形势,那他又在这里担忧何事? 想了一会儿,刘备看向了徐庶道: “既是军师有此议,便依军师之言招募兵马,务必加紧演练,不可懈怠!” “至于钱粮之事,还需子仲多多费心,务必尽快募够军师所言之数!” 见得刘备亲自发话,徐庶自没意见,糜竺也是暗自摇了摇头,拱手应诺。 可二人刚一坐下,便见一人起身道: “末将有一问,不知军师可否解答?” 众人听此一看,正是关羽起身发问。 秦瑱见关羽起身,毫不意外: “既是关将军有问,但问无妨!” 关羽闻之,便一抚长须,昂首沉声道: “固知先生才干了得,不然兄长断难委以重任,然则空谈难成其事,敢问先生准备如何夺取相县?” “先生须知,我军可不如曹操袁术等家大业大,这些钱粮虽少,却是我军的家底。” “若是半年之内不能夺取相县,到时候钱粮用尽,我军该如何是好?” 他这话一说出,众人尽皆点头。 对他们来说,这个军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人。 不熟悉先不说,若是谋划不成,指不定背着包就走了。 可他们却是将身家性命托付于刘备身上,要是半年不把事情搞定,这个军师走也就走了,他们却是面临这个烂摊子的。 到时候没钱没粮,他们难道就地解散不成? 故而众人见此,皆是点头附议。 眼见众人这般模样,秦瑱不由点头笑道: “关将军此言真老成持重之语!” “不过,要取一相县,何须半年?” “至多三个月,我军便可全据沛国!” “夺取相县之后,自有兵马钱粮补充,无须虑也!” “至于夺取相县之法,因时机未到,不可言之!” “不知我这么回答,关将军可能接受?” 听得秦瑱此言,关羽丹凤眼一眯,顿时眉头一挑。 秦瑱这话虽然说得底气十足,给出了期限,却还是没有明示,这自然不能糊弄他。 不过他也知道秦瑱身份,料想秦瑱不会说空话,故而一时没了话语。 然则张飞因之前由于秦瑱而被呵斥,对秦瑱颇为不满,一时轻笑道: “军师此言可笑,既是时机未到,不可言之,那今日又何必军议?以后若都如此军议,那这军议又有何用!” 见张飞发难,刘备便皱眉道: “益德!” 但他还没斥责,就被秦瑱止住: “明公且慢!” 说着,他对张飞笑道: “张将军所言不无道理!” “然则军议之用,除了各抒己见之外,还有传达命令之用!” “今日我军议事,诸位皆让我主持。” “现在,一则让吾知晓了钱粮兵马状况,二则也让各位知晓了我军下一步如何施为!” “诸位知我军要取相县,必然整兵备战,日日操练,准备粮草马匹诸多事宜,如此军议,何谈无用!” 面对秦瑱的侃侃而谈,张飞一时语塞: “军师言语甚利,俺不是对手。” “但俺老张也不喜他人趁口舌之力!” “只问一句,若是军师三个月之内不能夺取相县,又当如何?” 秦瑱见此,悠然一笑道: “愿立军令状!” “若是三个月之内不能夺取相县,则吾愿领罪,辞去军师之位,任明公处置!” “军师岂可如此?” 他话音未落,刘备的脸色就是一变。 可秦瑱却抬手示意刘备莫慌,只是看向张飞道: “不知这般,张将军可有意见?” 张飞见此,眼睛死死盯着秦瑱道: “军师此言当真,须知军中无戏言!” 见秦瑱敢立军令状,他心中也是暗暗赞叹这个秦瑱胆识不错。 可若是真要完不成,可不要怪他老张不给面子。 而秦瑱面对张飞的直视,依旧云淡风轻道: “吾为军师,自然知晓此理!” “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既然吾为军师,这三个月之内,尔等诸将须听我号令,不得有丝毫懈怠!” 话至于此,他话锋一转,声音一沉道: “若敢有不听将令着,休怪军法无情!” 此声一出,他常年治军的威势显露无疑,众人见之,皆是心中一凛! 暗道这个军师好大的官威! 若非常年居于上位,绝不可能有此气势! 张飞听了,再也无话。 关羽见此,也知秦瑱治军甚严,当即表态道: “某等自当听命行事!” 言罢就坐回了座位上。 随着关羽坐下,刘备生怕再起争端,索性挥手道: “既如此,诸位暂且退下,今夜酉时我在县府设宴为军师接风洗尘,还望诸位按时前来!” 众人闻之,反应不一,纷纷拱手告退。 唯有徐庶借势留了下来。 待众人刚一离去,刘备就对秦瑱叹道: “军师何其急也,便取相县,自可缓缓图之,何必如此立下军令状啊!” 在他心里即便秦瑱完不成承诺,他也不愿意离去。 现在可好,军令状一立,时候一到,秦瑱就要下课!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刘备这么一说,徐庶也叹道: “子瑄今日着实急切了一些,你既是化名而来,诸位不知你名声,自然心中有些不满。” “便是言语不善了一些,也是应当,子瑄何以如此置气?” 听着二人的话语,秦瑱露齿一笑道: “难道二位皆以为瑱方才乃冲动之言!” 二人听得一愣,刘备忙问道: “子瑄莫非还有他意?” “正是!今日之举,乃借故立威也!” 秦瑱对二人笑道: “正是因为我此番化名而来,又陡然居于高位,众人不知吾名,定然不愿听令。” “故借今日之会,用以立威!” “现在虽立军令状,诸将却知我之意,不敢阳奉阴违!” “原来如此!” 徐庶见秦瑱还有别的目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真别说,经过今天这么一遭,某种意义上来,秦瑱还真就有了在众人心中有了威严。 比起慢慢做事获取众人认可,这等方法也算立竿见影! 刘备在一旁听着,又好奇问道: “那军师所言夺取相县之事?” “自然也是认真!” 秦瑱对刘备点头道: “当前我军只有一县,难为大事,必当先取沛国,方可再图他处!” 刘备见状,眉头一皱道: “可是我军便是招兵买马,数量也比不上那相县梅乾所部,该当如何取之?” 见刘备不行,秦瑱笑道: “明公莫非忘了方才我等在家中所言火中取栗之事?” “我军实力不够,自有他人帮衬!” 刘备听得眼睛一亮,忽然想了起来秦瑱之前定下的大方向。 而徐庶则是更近一步,眯眼笑道: “子瑄莫非是想借吕布之力?” “还能有何人?” 秦瑱自得的一笑道: “此次吕布必定与袁术交恶,我军要取沛国,自当借吕布之力一用!” 徐庶一听就笑道: “怪不得子瑄要定三月之期了,若真能借吕布之力,恐怕不须三月!” 刘备在一旁听着两个谋士话语,但觉听得云里雾里,只得苦笑道: “既是子瑄已有计策,备便不多问了!” “子瑄只管说说,现在备当为何事?” “简单,就两件事!” 秦瑱竖起了两根手指道: “第一,明公当立即发信吕布,邀请吕布共讨袁术,助我军夺取相县!” 刘备一听就蒙了,不解道: “军师这是何言,莫非我军发信之后,吕布便会出兵相助?” “自然不会!” 秦瑱摇了摇头道: “关键不在此处,在于要让吕布知晓我军态度!” 徐庶闻之笑言道: “我军欲取栗,自当告知于狸!” 刘备虽没太搞懂,却还是点头道: “此事可也!” “那这第二件事又是何事?” “这第二件事,便须明公出面了!” 秦瑱一脸严肃的对刘备道: “我军要大量囤积粮食!越多越好!” 第三十一章 囤积粮草,别有用心 “军师要我囤积粮食?这是何故啊?” 若说第一件事刘备还能理解,那这第二件事他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了。 刚才秦瑱,明知粮食不够用,还要继续增加兵力。 但现在反手又让他囤积粮食,这显然不合逻辑。 不过秦瑱闻此,却是微微一叹道: “此粮非作扩军之用,而是用于赈灾!” “赈灾!” 刘备听得一愣,徐庶则是双目一瞪道: “子瑄这是何言,莫非此地将有大灾?” 秦瑱摇头道: “并非此地,而是淮南之地,今年必有大旱!” “我军要夺取此地,必须囤积大量粮草!” “不然即便夺了此地,也无大用!” 前文说了,秦瑱的记忆非常好,他记得历史记载的细节,也记得每一场有记载的灾难发生时间。 而在东汉末年,旱灾频发,最恐怖的两次,第一次就是三辅大旱,导致关中百姓大量缺粮,饿死无数百姓。 第二次,就是今年的淮南大旱! 要知道汝南、沛国、九江等地人口稠密,总人口超过三百万! 就是这一场大旱,导致江淮一带民不聊生,易子相食,很多地方直接没了人烟! 曹操著名的《蒿里行》,就是这一时期写的,其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尤其贴切。 也是经过这一难,大量百姓士族南下避难,直接就给淮南干废了,也间接导致东吴崛起。 不然的话,就凭淮南这庞大的人口基数,能把东吴按在地上摩擦。 现在他们要夺取淮南,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淮南的元气。 听着秦瑱话语中的严肃,刘备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子瑄当真可以确定今年淮南必有大灾?” “自然确定!” 秦瑱点头道: “我夜观天象,见南方有双星伴月之相。” “推其方位,必在淮南!” “可知今年淮南必定大旱,现在开始屯粮,还来得及!” 倒不是他想装逼,搬出个夜观天象之名,实在这个时代的人就信这套! 再加上以前跟着蔡邕没少学,现在说起来自是一套一套的。 他一说完,徐庶便接口道: “主公,子瑄预测天象历来准确!” “当年子瑄预言三辅大旱,让曹孟德屯粮,就是因为曹孟德提早屯粮,方才使得麾下钱粮充足,从关中救了数十万百姓性命,以填洛阳之地!” “现在既是言说淮南将有大旱,定有依据!” 见徐庶也在一旁帮口,刘备神情越发严肃道: “既然会有大旱,我军自当提前准备!” “不过现在我军现在钱粮本就不足,如何可以屯粮!” “这倒是一个问题!” 谈起百姓问题,徐庶自是极为上心,想了一会儿,却又嘴角上扬道: “不过料想子瑄既然能提出这个问题,必有解决之法!” 刘备一听,就再度看向秦瑱道: “军师有何解决之策?” “说来此事倒也不难,关键还在糜子仲身上!” 秦瑱对刘备道: “我闻东海糜氏豪富,仆从近万,资产数亿。” “此事只需说得糜子仲相帮,拿出一万金来购粮,便可先行囤积大量粮草!” “拿出一万金购粮?” 刘备先是一惊,随之即是面色发苦道: “此事不可,我军先前已受子仲资助甚多,如今尚未偿还,如何有脸再去要他一万金之多!” 一万金,简单换算就是上亿五铢钱! 就糜家的规模来说,咬咬牙也不是拿不出来。 可问题在于拿出这么多资金,恐怕糜氏也得伤筋动骨! 就算糜竺愿意,老刘也没这个脸去要! 然而老刘显然误会了秦瑱之意,只见秦瑱笑道: “明公误会了,这天下哪有平白资助的!” “让糜子仲出钱,只是代购。” “我军并不白要。” “须知去年荆州、兖州等地皆是丰收,徐州也有不少存粮。” “尤其是荆州,粟米不到两百五十钱一石,一万金便能购置近四十万石粮食!” “这些粮食购来之后,自可存放于糜家各地商铺之内。” “等得我军夺取淮南之后,我军再拿钱财求购粮草,便是每一石上浮五十钱,糜氏也能赚上千金!” “相较来说,我军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钱粮!” “我军必须在旱情未显,粮价未涨之前购置大量粮食。” “让糜子仲提前采购,就是害怕等我军有钱之时也买不到粮食!” “此举,既对灾民有益,又对我军有益,对糜氏亦有好处,料想以糜子仲的眼光,不会看不到这些益处!” “明公自可前去纷说,若子仲实在不同意,可叫他来寻我!” 他之所以敢提出这个办法,就是因为糜竺此人十分有魄力! 其实在东汉末年,这种有魄力的商人并不少。 糜竺就是其中佼佼者,能在刘备最为落魄之时伸出援手,并且直接将自己妹妹嫁给刘备,可见其投资眼光和胆大。 现在要是知道这等商机,别说拿一万金,就算更多,糜竺也可能会拿出来! 而老刘一听秦瑱这话有道理,也只得犹豫道: “若是这般说来,或可一试!” “可这个消息,我又当解释从何得来?” 现在问题在于淮南大旱是秦瑱提出来的。 糜竺并不知道秦瑱的身份。 要是直说是‘王禾’这个军师提出来,那糜竺肯定不会相信! 秦瑱见状,勾唇一笑道: “明公自可实言相告,子仲并非外人!” “便是知道我身份,也不会向外乱说!”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名声真的很重要。 诸葛亮为何要自比管仲乐毅? 除了是其本身有这个实力外,实则也是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声。 而现在,他自己的名字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有时候,需要隐姓埋名,而有时候,则需要抬出来背书。 想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糜竺干起事来也会多几分底气。 见得秦瑱对诸事皆有安排,刘备也算是彻底安下了心来,当即不再缀言,转而与二人谈起了其他话题。 然则无论是天下形势,还是治理民生,秦瑱皆是见解独到。 刘备见之,越发倾慕秦瑱之才。 是夜,县府欢宴一场,事后老刘还是意犹未尽,拉着秦瑱便要彻夜长谈,抵足而眠,却被秦瑱婉拒。 刘备见之,也不好再留,便令人将秦瑱护送归家。 至此,刘备有了军师,总算走上了正轨。 文有秦瑱、糜竺、孙乾、简雍等人辅佐,武有徐庶、关羽、张飞并诸将练兵,一概前态,厉兵秣马,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而刘备在秦瑱的示意下,也亲自手写书信,邀请吕布出兵。 于是,一封别有用心的信件,就朝着下邳一路行来。 第三十二章 徐州君臣,吕布的惊讶 徐州,下邳。 且不说刘备于小沛厉兵秣马,却说徐州这边。 自从吕布夺取徐州之后,可谓一波三折,与刘备、袁术二者的三角纠葛自不赘言。 就连吕布自己麾下,也是一团乱麻。 因当年吕布逃出长安之时,仅有数百骑跟随,并无本部兵马。 后前往河内,得张扬资助,重招丁原部曲,得郝萌等并州旧将拥护,故其麾下人员杂乱。 其后好不容易取得徐州为根基,本应趁势招兵买马,争霸天下。 然则吕布这货颇为好色,家中娇妻美眷放着不要,却喜欢与众将妻子私通。 诸将畏其勇力,虽有怨言,却不敢多说。 结果去年因袁术挑拨,以郝萌为首诸将发起反叛,派兵攻打下邳。 吕布不知何人叛乱,逃到高顺营寨,方才止住叛乱。 可经此一事,吕布也患上了疑心病。 先是剥夺高顺兵权,将陷阵营交给自己表弟魏续统领。 又因陈宫有暗通袁术参与叛乱的嫌疑,越发疏远此人。 至于张辽等依附之人,自是一概不信。 由此,也导致现在的徐州局势颇为混乱,全凭吕布之勇镇压。 不过最近的吕布可算是过得春风得意。 先是老曹兵伐宛城未竟全功,为了稳住吕布,上表封吕布为平东将军,遣朝廷使者前来封赏。 后是袁术称帝之后,再度遣使而来为儿子求娶吕布之女。 接连两大诸侯的拉拢巴结,让吕布也有志得意满。 正此时,下邳国府之中。 只见吕布身材魁梧高大,足有丈余,鼻梁高挺,眼眸深邃,颌下虎须,身穿襦袍,正坐于主位。 而在其下手,则是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 其身穿青色襦袍,头顶峨冠,身量不高,却颇具威严。 此人正是吕布麾下谋士陈宫。 他看着吕布,一脸正色道: “温侯,今袁术行此篡逆之事,我军岂可与之狼狈为奸?” “还望主公速速派人追回小姐,切莫与袁术结成此亲!” “不然我军必为天下人所弃!” 但吕布听着这话,却是一脸不耐烦道: “吾与袁公路早已商定要结儿女之亲,现其遣使而来完婚,吾安能拒此事?” “若拒此事,天下人恐皆以我吕布为言而无信之人!” “我意已决,公台切莫再言!” 听着吕布的话,陈宫就是暗自蛋疼,心说你吕布现在还有诚信可言? 没了,早就没了! 偏偏这货还自我感觉良好。 若非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他是真不想和吕布这厮纠缠。 “将军这是何言,袁术篡逆,将军若背袁术,乃从大义,天下人知之,只会赞颂将军之德,岂会言语责难!” “反倒是如今若与袁术结亲,则失大义之名,还望将军明鉴!” 然而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吕布就阴阳怪气道: “此话怕是轮不到公台来说!” “此前不是公台力劝结交袁术,促成此亲,今日怎的又来置喙?” “莫非今背袁术矣?” 陈宫一听,自是脸色胀红,知道这是吕布在嘲讽自己之前涉嫌叛乱。 可自己有没有参与叛乱,这还用说? 若是自己真参与叛乱,还有你吕布的性命? 不过他这人并无急智,也无辩才,一时不知该如何分辨,正思考辩词之际,便见一小卒来报道: “陈国相求见!” 陈国相,本名陈珪,乃陈登之父,因任沛国相,故也被称为沛相。 在陈宫日渐不受重用的现在,陈登父子颇为吕布所重。 眼见陈珪到来,吕布便笑道: “沛相即来,可请一见!” 陈宫见吕布变脸如此,不由心中一阵哀叹。 在他看来,陈珪父子与吕布貌合神离,今得吕布信任,早晚必生祸患! 奈何现在他说什么吕布都不信,只能在一旁看着。 在二人的视线之中,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老者扶杖而入,吕布急忙起身道: “沛相何来也?” 别看吕布私德有亏,实则对于士人还是不错的。 见陈珪老迈,便起身相扶。 而陈珪方是花甲之年,还没到那种老眼昏花的年纪,见此笑道: “将军何须多礼!” “老朽现在早已致仕,切莫再以沛相相称!” 言语之间,他见陈宫在一侧,便笑道: “不想公台也在此处,还未见礼!” 说罢,又对陈宫行了一礼。 陈宫见之,瞥了陈珪一眼,略微抬手,算是将就回应。 陈珪对此笑而不语,转而又对吕布道: “今日前来,也无甚要事,乃听袁术有使前来,欲接将军之女往寿春完婚,可有此事?” 吕布一听,便咧嘴笑道: “确有此事,今早才将小女送走,不想先生现在便知矣!” 说着,他想起陈宫刚才的话,不由问道: “方才公台还在与我商谈此事,正欲寻国相前来相商,不知先生以为此事如何?” 陈珪听得此话,不露声色的看了陈宫一眼,又对吕布道: “此事本来也无不可!” “然则曹公今奉迎天子,辅国执政,威望盖世,即将征讨四海,又表将军为平东将军。” “将军应与曹公共谋,以求泰山之安!” “如今与袁术结亲,将军受不义之名,若朝廷怪罪,当如何是好?” 这就是陈珪和陈宫的区别,陈宫一劝吕布,必是从自军势力发展出发。 可陈珪却是直接从朝廷角度出发,讲述政治影响。 若是其他诸侯也就算了,偏偏吕布还就吃这套,一听朝廷怪罪,顿时就犹豫道: “可是袁术使者已带小女离去,如之奈何?” 陈珪闻之,摇头笑道: “今早方才出发,定去不远,可遣军追回,将使者送往朝廷,曹公定不怪罪!” 吕布一时犹豫不决,来回踱步。 陈珪再度补充道: “将军须知,袁术此人反复无常,今得将军之女,来日必以为质!” “他若借粮借兵,将军若应,则疲于奔命,若不允,则置亲而起争端也。” 吕布听此,猛地脚步一顿,念及袁术多次与自己为难,心中顿时不忿道: “嗐,袁术此人欺吾,若非先生前来,今日险些遭此人得逞!” 话至于此,他急忙迈步而出,高呼道: “来人,传令魏续,速带兵马追赶袁术使者,务必将吾女追回!” 此声一落,便有一小卒奔出传令。 陈宫见状,心中越发悲凉,明明是同样的建议,何以吕布就把功劳安在了陈珪身上? 他正想着,却见一人快步行入道: “主公,刘备军有信使至!” 听到这话,陈宫猛地抬起头来,吕布亦是一阵惊讶道: “刘备有信使前来?” 在他来徐州之后,多次坑害刘备,导致现在刘备和曹操亲善。 按理来说,他和刘备应该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现在刘备能来什么信件? 就连陈珪闻之,老脸上也多出了一些诧异之色。 刘备这封信件,出现的属实有些突然! 这个时候,刘备来信干什么! 第三十三章 刘使君背后有高人啊! 面对刘备的突然来信,吕布不由看向陈宫与陈珪道: “自去年我军击败刘备之后,此人便居小沛,再无动作!” “何以如今突然遣信使前来?” 陈宫想也不想便笃定道: “刘备此人定不愿为人下,先结曹操,又归小沛,今陡然来信,必有所图!” “可杀其信使,令其打消念头!” 吕布见状,心知陈宫素忌刘备,故如此言。 可他这人虽不讲道义,却也不是暴虐嗜杀之辈,现在刘备又不是带兵前来,不过是一个信使,他怕什么? 当即他就看向陈珪问道: “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陈珪自是抚须一笑道: “古语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刘备信义著于四海,现在又未与将军交战,将军杀其信使,颇为不妥!” “再者,便是刘备有无谋划,见信便知。” “如今信使已至,何吝一见?” “先生之言甚合吾意!” 吕布不屑的看了陈宫一眼: “料想刘备有何能,不过一封信件,如何算计于我?” 如此嘲讽了一句,他便令信使进来一见。 待得信使入内,吕布才道: “不知玄德有何事来信与我?” 那信使只是一小吏,闻言忙道: “因袁术谋篡,吾主特来邀将军共讨国贼!” “主公手书在此,还望将军亲启!” 一听是要和他共讨袁术,吕布就是看向陈宫得意的一笑。 你不是说谋划么,这也算谋划? 他接过那封手书,就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而陈宫被吕布多次讥讽,已觉心中不悦,可奈何国事为重,只得在一旁等候,等吕布看完书信,便问道: “主公,不知刘玄德信中如何言说?” “还能如何言说,刘备欲取沛国,邀我一道进兵而已!” 吕布说着,将手书直接往前一递。 陈宫急忙一把取过手书来看,看了许久,便是眉头直皱。 陈珪见状,也不看手书,即对吕布笑道: “将军,可见袁术不得人心,已是天下人皆欲讨之,此信便是佐证!” 吕布连连点头道: “正是如此,亏得先生良言,不然当坏大事矣!” 二人正说话间,陈宫看完书信便道: “主公,刘玄德必有谋划,不可轻易应之!” 眼见谈话被打断,吕布自是不满道: “公台总说刘备有谋划,那你倒是说说,刘备何谋也?” 陈宫见此,沉吟道: “刘备兵马不过万余,以此信前来,必是欲借我军之力夺取沛国之地!” 他话音未落,吕布就冷笑道: “公台此言莫非真当布乃一愚夫?” “他若如此谋划,我岂会不知?” “我且问你,我若不应他一同进军,他又能如何?” “这” 面对吕布的质问,陈宫言语一滞。 他哪里知道刘备能怎样! 只是直觉告诉他,刘备这货没安好心。 至于刘备军有什么谋划,他还真想不清楚! 见陈宫被自己问住,吕布自又看向陈珪道: “不知先生对此事有何见解?” “刘备可是真有谋划?” 陈珪闻言一笑道: “老朽还不知书中内容,不当言之,敢请一观!” 吕布一听,就把书信从陈宫手中扯出,直接递给了陈珪道: “先生且观之!” 陈珪接过手书看了一会儿,便抬头道: “请恕老朽年迈,并未看出书中有何谋划!” “或许果如公台所言也未可知!” “不过就老朽看来,刘备遣使而来,也是一件好事!” “现今袁术势大,我军独木难支,沛县乃徐州门户之地,若能与刘备交好,对我军并无坏处!” 吕布闻此,眉头一皱道: “哦?若依先生之言,莫非是希望我答应刘备此事了?” 陈珪一见,就知吕布疑心病又犯,笑道: “非也,老朽并无此意!” “只是念及将军四处无援,可与刘备交好。” “至于是否应诺此信之事,老朽岂可言之,将军自决即是!” “今日本是前来劝阻将军勿与国贼牵扯,既然将军已应追回袁使,珪当去也!” 他这话说的可是极为讨巧,即表明了自己是在为吕布着想,又表明了不插手吕布决定的态度。 听得吕布那是一阵舒坦,忙笑道: “还得是先生稳重,有先生在,布无忧矣!” “对了,方才听闻先生说我军要将使者送往朝廷,正巧我有一物欲献与曹公,谋求徐州牧之职,欲让元龙前往为使,不知尊意如何?” 陈珪闻之点头道: “将军有令,吾儿岂敢不受!” 吕布见状笑道: “还须尊父子与吾分忧,方才无患也!” “言即尽矣,公可自去!” 陈珪于是辞别吕布,行出府来。 至于府内接下要发生何事,他也懒得知晓,只管一路朝家中行来。 一至内院,便见一中年人快步行出道: “父亲,不知吕布可回绝了袁术使者?” 这中年人,即是陈珪长子陈登,其人年少有志,博览群书,为人豪气爽朗,此时刚三十四岁,正是壮年之时。 见陈登问话,陈珪便抚须笑道: “事已协矣,吕布已答应追回其女,正式与袁术决裂!” 陈登一听,松了一口气道: “如此便好,只需吕布与袁术背离,则徐州淮南不得连城一线,此二贼可除也!” 此话一出,陈珪就摇头道: “慎言!我父子谋划,不可为外人所知也!” 陈登微微一笑,上前搀扶陈珪道: “父亲放心,孩儿早已屏蔽左右,如今左右无人,自可畅所欲言!” 见陈登办事稳重,陈珪欣慰的点了点头道: “故知吾儿慎重,为父甚慰!” 说着,他便任由陈登搀扶行入内堂,边走边道: “说起来,方才为父前去规劝吕布,倒还遇见一事,为父思来想去想不清楚,登儿你来参详参详!” 陈登一听连陈珪都想不清楚,顿时来了兴趣道: “不知父亲遇到了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刘玄德突然给吕布来了一封信件!” 陈珪将方才在郡府内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陈登。 不得不说,老刘在徐州的声望是相当高的! 尤其是在徐州士人眼中,不少人都认为刘备是位难得的明主。 陈登、陈珪就是如此! 本来陈登就是准备辅佐刘备在徐州站稳脚跟,甚至和糜竺力主迎刘备入徐州。 只可惜张飞不给力,被吕布得手。 而陈登也与糜竺不同,陈登作为显赫士族出身,不可能为了刘备抛弃家业而去,只能坐视刘备在小沛浮浮沉沉。 可终究旧情尤在,现在一听是刘备的事情,顿时就上了心,直到听陈珪说完,已是皱眉不语。 陈珪见陈登如此,便抚须道: “从其明面来看,此事却也像是刘备所为之事。” “然则为父总觉得有些不对,不知吾儿可否参详出一二?” 在他的视线中,只见陈登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沉吟道: “此事确实非同寻常!” “一者,如今玄德公与吕布交恶,与曹公亲近,既是想要讨伐袁术,也当邀请曹公共讨,而不是舍近求远,送信来徐州!” “二者,此信只是空言,并未给出好处,吕布尚且知道不可轻去,玄德公来信岂会不知?即知无用,何必来信!” “三者,玄德公居于沛县,不会不知袁术欲与吕布结盟之事!” “可听父亲方才所言信件之中,似乎并未言及此事,而是直接邀请吕布一道进攻!” “这岂不是说明,在玄德公来信之时,就已经笃定吕布会与袁术交恶?”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对陈珪道: “父亲不妨想想,袁术与吕布去年便定下了儿女之亲,这才前来是欲完婚结盟。” “眼下两家并无间隙,何以玄德公可以断定两家将会交恶?” 陈珪听着,亦是发现了问题不对,眯眼道: “或是因听袁术称帝,刘玄德以为吕布会从大义,由此确定两家会交恶?” “不对!父亲,吕布非识大义者!” 陈登一脸笃定道: “若是他人不识吕布尚可,玄德公怎会不知吕布其人?” “即知吕布其人,又如何断定吕布会和袁术交恶?” 要是换做以前的刘备,还真有可能会做这么天真的事情。 可现在刘备几次三番被吕布坑害,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吕布的本质! 而事实也是如此,要是没有他们相劝的话,吕布多半这次就和袁术结盟了! 现在他们才刚刚劝解,刘备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这件事? 陈珪亦是智谋之士,想到此处,已是不禁咂舌道: “那这又是何故啊?刘玄德为何发此信前来?” 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刘备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备竟然变得如此高深莫测! 他话音未落,便见陈登正色道: “父亲,如果孩儿推断没错,刘使君背后必有高人相助!” 第三十四章 陈氏之谋,惆怅的老曹 “登儿,你说刘玄德有高人相助?” 听得陈登的结论,陈珪一时皱眉道: “可他现在不过有一小县,如何能有高人相助!” “孩儿自也不知!” 陈登摇了摇头道: “然则当今天下,能人志士何其多也,或有一两人倾慕玄德公之德,前去投靠,也说不定!” “玄德公有王霸之略,若得奇士相辅,未必不可成就一番大业!” 说到这里,他不禁一叹,想起当日辅佐刘备之景。 若是刘备能多听自己劝谏,也不知走到今日! 不过陈珪显然没有陈登这种遗憾,见陈登如此分析,便道: “那吾儿可否推测出此人有何谋划?” 他现在不想知道刘备是不是有人辅佐,只想知道刘备会有什么谋划,会不会影响他们接下来计划。 但陈登闻此,就再度摇头道: “孩儿也想不通此人有何谋划!” “或许真就是像信件之中,是为谋夺沛国!” “可他这封信到底有何用处,孩儿着实想不通!” 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给刘备出谋划策这个人,到底想用这封信达成什么目的? 他有种感觉,对方像是在钓鱼! 这封信只是饵料,吕布就是这条鱼! 至于吕布要怎么上钩,又会被怎么处置,他无法想象。 这至少说明一点,给刘备谋划的人,段位比他高得多! 想到此处,他对陈珪道: “父亲,现在刘使君背后有这等人谋划,咱们预想之事,是不是暂缓行事?” 他们预想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徐州献给曹操! 因为之前刘备无力夺取徐州,曹操又迎天子东归,眼见吕布把徐州局势越搅越乱,这两父子一合计,就准备联合曹操把吕布除掉! 这亦是陈珪一听到吕布要和袁术结盟,就急忙劝阻的原因。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刘备似乎有重新振作的意思,心里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说实话,相比曹操而言,陈登还是希望刘备入主徐州! 要是刘备不争气,他也无话可说。 但如果刘备争气,那与其献徐州给一个曾经的敌人,不如献给故主! 只可惜,他虽然有谋略,但家族之事还需老父亲决定。 将徐州献给谁,还得看陈珪的态度! 在他的视线中,只见陈珪抚须皱眉道: “固知吾儿心念刘玄德,实则老夫亦颇为看重此人!” “若此人能为徐州之主,也是百姓之福。” “然今刘备不过居一小县,便取沛国,亦难夺回徐州。” “反倒是曹公,虎踞兖州,可成大业!” “刘备虽近,却无曹公之力,便迎刘备,他未必能坐稳徐州!” 陈登一听,忙劝道: “父亲,凡是不可观之表面,若玄德公真有良辅,来日未必不能与曹公一较高下!” “来日?是三年,还是五年?” 陈珪看着陈登正色道: “若是等上三五年,刘备或可崛起,然则曹公恐怕早就已经攻占徐州!” “等到那时,曹公已有此地,我等如何献之?” “元龙须知,如今曹公拥立朝廷,我等世代食汉禄,当以朝廷为重!” “岂可因个人之愿,而坏家国大事?” 陈登见此,只得微微一叹道: “父亲息怒,是孩儿之过,是当以国事为重!” 在这个时代,很多时候家族利益远超个人得失,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陈珪看着陈登这幅失意模样,也知自己话说重了,只得拍了拍陈登肩膀道: “为父也非苛责与你,要怨只能怨刘玄德未能把握机会。” “当今时局如此,非我等所能左右!” “不过若是刘备真能崛起,我等把徐州献之也无不可!” “当前之要,在于先行联系曹公,至于刘备如何,且观后效!” “元龙切记以家国为念,不可意气用事!” 陈登闻之,亦知现实如此,只得拱手道: “父亲放心,孩儿必以家国为先!” “吾儿如此,为父心中甚慰!” 陈珪满意的点了点道: “下去准备准备吧,今吕布下令,欲让你为使前往许都,即日便可出发!” “孩儿领命!” 陈登一时按下了心中冲动,朝着堂外退去。 是夜,吕布派兵追回了袁术使者,将一众使者斩杀,独留韩胤下狱。 第二天一早,吕布便以谢恩之名,派遣陈登为使者,押送韩胤随朝廷使者一道返回许都。 一连行了月余,总算抵达了许昌地界。 与此同时,许昌,司空府内,老曹正端坐于榻上,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荀彧和郭嘉汇报诸事。 别看老曹手下人才济济,但曹操每天要处理的事物也相当繁多。 好在有荀彧这个尚书令帮他处理各种大事,老曹要做的,就是听荀彧讲完,然后点明大方向。 只见荀彧站在床榻边上,看着手上帛书道: “主公,自我军屯田以来,这两年钱粮越发充裕,此次讨伐宛城,虽损失不少兵马,可现在已经招募补充,只需数月,我军便可有再战之力!” 曹操吃着粟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见得此状,荀彧又继续道: “此外,尚有关中之事,自从我军迎回天子之后,李傕等人混战不止,几次欲要侵攻我军洛阳,皆被夏侯将军阻挡!” “若依现在形势,最多明年,我军便可收服关中诸地,剿灭李傕等人。” 曹操闻之,筷子停了下来,疑惑道: “洛阳才多少兵马,如何能收服关中?” 一听这话,荀彧便笑道: “主公难道忘了,去年我军迎回天子之际,军师,不,子瑄便谏言以难民施行军屯,我军洛阳所部皆是半兵半农,经得去年接济,今年已可自给自足。” “只需待得今年秋收,明年便有进军之力,且不须我军主力之助.” 他这话本来是笑着说的,可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 因为老曹已经放下了筷子,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荀彧见之,只得叹道: “主公又思子瑄矣!” 曹操闻言,也不掩饰,看着桌上饭菜,叹息道: “如何能不思之?子瑄虽去,却仍在助我!” “光是这一屯田理民一项,不知省去多少功夫!” “若非子瑄军政,我军又如何可以不断征战?” 他不知道历史大势,但他知道,如果没有秦瑱的话,他现在的状况一定很差,那里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 如此想着,老曹就看向了郭嘉问道: “奉孝,不知可曾探到子瑄踪迹?” 面对老曹问话,郭嘉摇头道: “并未探到子瑄踪迹,还请主公恕罪!” 曹操闻之,再度一叹道: “奉孝何罪之有,你只接任数月不到,有如今之效,已经足矣,便有过错,也是吾之过错!” 有些人真的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多重要。 不说别的,秦瑱的影响已经深入到了他们军中每个地方。 就从今天的谈话来说,屯田是秦瑱最先提出的。 远在他刚击败黄巾之时,秦瑱就建议屯田,并推荐任峻、枣祗负责此事。 由于屯田,他才有今日兵精粮足。 又是秦瑱提前预测了关中旱灾,成功给他救下了大量难民填充洛阳。 这才有了他现在洛阳的大好形势。 就连郭嘉现在负责的情报机构,都是秦瑱一手建立! 即便郭嘉才智过人,短时间也玩不转秦瑱的情报体系。 如果可以,他是真想把秦瑱忘掉,可他忘不掉啊! 每每想到自己之前对秦瑱的态度,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怎么就飘了呢! 怎么就觉得没有秦瑱也行呢! 不就是自己错误多了一点么,认了就是了! 这该死的自尊心! 故而现在老曹没有其他想法了,就是先找到秦瑱,他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正好秦瑱还没儿子,把自己女儿塞过去当小妾都行,只要秦瑱能回来就好! 如此想着,曹操抬头看向了郭嘉道: “奉孝啊,虽说寻找子瑄犹如大海捞针。” “然则还望奉孝多多费心。” “不过若是这次寻到踪迹,且先不惊动,须得告知于我!” “我欠子瑄多矣,必当亲自上门认错!” 郭嘉一听,忙点头应诺: “主公放心,在下一旦知晓子瑄消息,必定告知主公!” 不仅曹操想秦瑱回来,他也想! 他本来就洒脱成性,现在接手这个情报组织,就觉头疼非常。 秦瑱要是回来,他非得把这些工作甩回去不成! 而荀彧看着曹操神色,心中不由有些犹豫。 其实对于秦瑱的踪迹,他好歹知道一些。 毕竟秦瑱离去之前,徐庶就说要投刘备,那秦瑱也有可能投入刘备麾下。 但现在问题在于,刘备和曹操关系不错,又都是一心匡扶汉室的人物,他不想因此让二人生怨。 再者,秦瑱离去之前如此坦荡,就是因为相信他荀彧的人品。 他现在要是告诉曹操,那就是对秦瑱不义。 可就这样闷着不说,看着老曹这样,他也难受。 而且秦瑱若是投靠刘备,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故此,他一时间也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不过终究还是国事为大,想了一会儿,荀彧上前一步,正欲拱手,却见一小吏快步行来道: “曹公,吕布使者陈登至!” 这么一打岔,荀彧没有说话,郭嘉却喜道: “主公,陈元龙乃徐州名士,有济世之才,不可怠慢!” 曹操一听,也是点头笑道: “早就听闻陈元龙之名,恨不得一见,今日即来,该当迎之!” 说罢,就欢喜的下了床榻,穿上鞋子,准备出门。 可临行到门口,却回头道: “文若方才似若有话要讲?” 见曹操脸上露出笑容,荀彧便摇头笑道: “无甚大事,曹公当以人才为重!” “是当以人才为重!” 曹操笑了起来,这才迈步行出。 郭嘉见状,急忙跟上,又对荀彧道: “文若快快一路前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荀彧不由一叹: “天下奇才何其多也?独缺秦子瑄一人?” 或许现在这个局势,才是最好的安排也说不定,他又何必强求? 想着,他也跟上了曹操脚步。 第三十五章 袁术出兵,秘密武器 建安二年四月,经过两个月的酝酿,中原再度起风云。 先是袁术称帝后,派遣韩胤为使欲要和吕布结盟。 本来吕布已经答应,可在陈珪的劝谏下,最终将其女追回,又让陈登将韩胤押往许昌。 曹操闻此事,自然欣喜,当即斩杀韩胤,亲自会见陈登。 陈登便借故向曹操密陈诸事,又言吕布欲求徐州牧之职。 曹操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表陈登为广陵太守,加赠陈珪秩比两千石。 得此封赏之后,陈登便朝徐州方向返回。 可这消息却经由汝南传到了袁术耳中。 袁术此时称帝月余,大兴土木,奢侈荒淫,横征暴敛,已是越发骄纵,听得这个消息,自是勃然大怒。 又因畏惧曹操兵强马壮,便将气全部撒到了吕布头上,命大将张勋、桥蕤等人同韩暹、杨奉合兵,率步骑数万进攻吕布。 吕布见此,心中慌乱,念及之前刘备前来书信,便亲自手书,令人发来小沛求援。 豫州,沛县。 话说自刘备得秦瑱之后,得其谋略,便开始招兵买马,积草储粮。 刘备军中,本就有关张这等猛将。 张飞不说,关羽练兵那可是一把好手。 现在再得了徐庶与秦瑱加入,军中更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不过虽然兵马练得好,可却未经实战,战力堪忧。 于是秦瑱直接给刘备献策,让其以征代练。 简单来说,就是把这群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直接拉出去打仗。 当然,不是去进攻别家城池,而是先从匪徒下手。 因沛县地处要道,东北方向多山,故常有土匪、山贼、黄巾余党聚集。 这些匪徒战力不高,却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顺势也就成为了秦瑱用来练兵的目标。 他整日就是令诸将四处出兵,不断扫荡各处。 月余下来,攻占剿灭各处匪患并黄巾余党大小十余处,缴获钱数万,粮数千石,俘虏匪徒超过两千人。 其中首恶者皆斩,余者尽皆充入军中。 一时刘备军不仅战力提升了一个台阶,还得到了不少钱粮补充。 经得一段时间相处,关羽张飞也逐渐认可了秦瑱这个军师。 但关羽还好,张飞却是憋着一口气,不愿低头。 除开军队的改变之外,刘备在这两个月也不是没有其他收获。 最主要的便是听闻他招兵买马,有不少志士来投。 为首之人姓陈名到,字叔至,本是汝南人,因心慕刘备仁德之名,特地离家而来。 刘备见此人有一身好武艺,性格严谨,又懂练兵,就任命其为自己亲卫统领,负责训练自己麾下部曲。 此外还有一个文士,名叫刘琰,字威硕。 此人乃是鲁国名士,为人仪表风度上佳,善于谈吐,又兼与刘备同姓,故被刘备所重。 因麾下缺少人手,故令其为典学从事。 得此二人,刘备羽翼越发丰满,整日踌躇满志,期待干一番大事! 这一日,因府内无事,便久违的来到营中寻营。 徐庶闻之,特来迎接。 二人一道行入营内,便见营内士兵来来往往,井然有序,已有精锐之表。 听得营中阵阵喊杀声至,刘备感慨道: “我军能有今日之像,亏得元直之助!” “可见元直近来辛苦,日渐消瘦,备于心不忍啊!” 要说徐庶,那本来也是个十里八乡有名俊后生,面白短须,风度翩翩,可自从出仕之后,整个人就黑了下去。 故而刘备看着,心中也有愧疚。 然则徐庶一听,却摇头笑道: “主公无须如此,为国效力,哪有辛苦可言!” “至于我军能有今日,皆赖诸将与军师之功,庶怎敢言苦!” 见得徐庶之谦,刘备笑道: “元直那里都好,就有一点,太过谦恭!” “也罢,既然元直不嫌苦,备也不好多言!” 说着,他看向了远处道: “说起来,近日我二弟三弟可有触怒军师啊?” 徐庶一听,便觉一阵好笑道: “固知主公非是前来寻营,而是探知此事也!” “不过主公放心,自从子瑄上任之后,二位将军并未生事,子瑄执法虽严,却历来公正。” “月余下来,二位将军虽不言语,心中却已是暗自认可。” “尤其是三将军,这段时间也不再整日絮叨,可见已不似以往那般不满!” “这样下去,无需多久,将相可和!”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听到这话,刘备就放下了心来。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将相不和,导致秦瑱不能尽力施为! 现在关羽张飞能与秦瑱和睦相处,他自然放下了不少担忧。 正想说话,却听一声声“一二一”由远及近。 抬眼望去,便见一个小将,正带着一队士卒绕着营门小跑。 见得此状,刘备神色一异道: “元直,坦之他们这是在做何事?” 坦之,乃是关平的字,也即是刚才带队的小将。 与演义不同,关平可是关羽的亲儿子,今年方十七岁。 见刘备问起,徐庶回头一看,便即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坦之方才正在带领士兵演练跑步行军!” “跑步行军还需要演练?” 刘备顿时蒙了,他从军十几年,从未听说跑步行军这项演练的,最多也就是演练行军阵列! 但徐庶见状,却是露齿笑道: “主公有所不知,此乃军师所传之法,若是普通操练,自不需要演练进军。” “可军师所传之法,却是从走步到集合进军,皆要进行演练!” “哦?就连走步也需要演练?” 刘备一时间来了兴趣,忙道: “但不知演练又有何用?” “主公不知,此法可有大用!” 徐庶笑着,对刘备做了个请的姿势: “主公且随我来!” 说完就向校场迈步而去,刘备急忙跟上。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校场之上,随之就见整个校场上一队队士兵正在列队前进。 一个个兵官立在列队前方,口中喊着: “哨起,立正,向右看齐!” 在他们指令下,士兵顿时依令而动,动作整齐划一! 刘备看着这幅景象,一时欣喜道: “这些士兵莫非都是我军老卒?” 他之所以会如此判断,是因为只有老兵才会如此整齐,新兵蛋子想列军阵,不知要教多久。 然则即便这是老兵,也足够刘备欣喜了! 后世人电视看多了,总觉得这个时代两军对阵,就是冲上去乱杀。 实则不然! 这个时代的战争,除了特殊情况,多数时候是军阵的对抗,是整体的对抗! 令行禁止,就是这个时代对于精锐兵马的唯一标准! 两军厮杀之时,谁能做到军阵不散,就能获取最终胜利! 故而见得自己麾下阵列如此有序,老刘心中自然惊喜! 不过徐庶闻此,却是笑容更甚道: “错了,主公,此乃我军新募兵马!” “场上诸人,最少的,才入我军半月不到!” “才入我军半月便有此效?” 刘备一时间是真的惊到了! 依照这个时代练兵的方法,两个月能组成阵列已经不容易了! 才半个月就能这么整齐? 这要是练上一年半载,天下何处去不得? 见刘备惊讶,徐庶也是一阵赞叹道: “这便是军师此法的妙处啊,用此办法,数日便可初具规模,半个月即可开始演练军阵!” “尔后再进行拼杀演练,三个月便可成军!” “而且以此法练兵,令则行,禁则止,一旦结阵,只需一声令下,十息之内,其阵便成!” “论起练兵之法,从古至今,未曾有此效也!” 刘备听着这话,亦是连连点头道: “军师这等练兵之法,可谓闻所未闻!” 他看着场上军阵,不由问道: “如此说来,我军现在已有一战之力?” 徐庶笑道: “若单是练兵,还不可一战。” “但如今加上军师以征代练之策,现在我军中,即便是新兵也不再惧血。” “只需打上一两场硬仗,便可称之精锐!” 刘备听此,不由赞叹秦瑱是真的太懂了。 在战场上,新兵之所以战斗力低下。 第一,是一打起来就容易散,第二,是没见过血,心中会恐惧! 而秦瑱这个两个办法结合在一起,那就基本解决了新兵最大的问题。 只需要真正打上一场仗,就能立马蜕变成老兵。 不得不说,这种练兵之法,极为有效,而且效率也十分惊人。 想到此处,他又疑惑道: “说来奇怪,既是军师此法有如此神效,为何没在曹军推行?” 徐庶就知道刘备会问,只得摇头叹道: “子瑄何曾不想推行,然则初期他事务繁重,又要出谋划策,又要处理军务,并未领兵。” “尔后收服黄巾军,子瑄又在安置百姓,施行屯田。” “再到后来好不容易领军,刚想推行此事,陈宫就已反叛,子瑄平乱之后,曹公却是再不让子瑄领兵了。” “这才使得此法至今方才见世!” “幸得如此,不然备必然寝食难安矣!” 相较徐庶的感慨,刘备却是暗自庆幸。 还好老曹没用秦瑱练兵,不然就老曹那些兵马,能直接碾压天下诸侯! 至于老曹为什么不用秦瑱领兵,他也不想多问。 无非就是害怕秦瑱和陈宫一样造反! 光是陈宫造反,就已经有这么大害处。 秦瑱要是造反,那后果没人敢想象! 毕竟,秦瑱可没有什么大家族背景羁绊,带着老婆孩子说反就能反! 不过曹操怕此事,他老刘却不怕,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在他看来,秦瑱乃仁人君子! 若是秦瑱反了,那原因多半是在他的身上,而不是秦瑱的问题! 他老刘没什么优点,就是一个用人不疑,让秦瑱掌握大权,他并不担心。 如此想着,他越发庆幸自己捡了这么大便宜,又问道: “说起来,今日来军中,未见军师,不知何在?” 可他一问出,徐庶便摇头苦笑道: “莫说主公,就连庶也未曾见!” 刘备一听,心中便是一紧道: “那元直可知军师去了何处?” 徐庶见状,知刘备心系秦瑱安全,忙道: “主公勿忧,子瑄应在城内,最近他总是在锻造坊内,似乎在督造一种利器。” 听秦瑱不是行踪不明,老刘便松了口气,可随之又奇道: “军师在督造何利器?” “我也不知!” 徐庶摇头道: “他只说是秘密武器,至于是何物,有何用处,一概不言!” “秘密武器?” 刘备喃喃说着,忙抬头道: “元直咱们看看去!” 见刘备如此,徐庶笑道: “正有此愿尔,有主公在,想必子瑄也难瞒住!” 说着,他就带着刘备朝着城内行去。 第三十六章 糜竺的魄力,骑兵克星 沛县,打铁作坊。 正当刘备和徐庶赶来之际,秦瑱正在作坊之中巡视。 随着春日到来,气候渐暖,作坊也显得燥热不堪。 一座座炉上火舌喷涌,赤膊的汉子挥舞大锤,不断敲击,响起阵阵此起彼伏之声。 工匠们来来往往,井然有序,正在打造一种造型奇特的枪头。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兵马只是基础,要想成军,便需要器械、甲胄等装备。 别看老刘蜗居沛县,穷得叮当响。 实则配套的生产线,也是有的,就是产能低下,造不了多快。 而这些工匠也不是寻常街上能遇到的那些打铁匠,乃是专门的匠户,专门负责给军队制造器械。 即便老刘再落魄,也不会丢下这些人。 其人世代传承,一个个常年打铁,身上肌肉强壮,有一种劳动者的美感! 穿行其间,声音虽然嘈杂,却也不烦闷。 当然,如果秦瑱身边没有糜竺这货的话,那就更美好了。 只见糜竺一路跟着秦瑱,嘴里不停问道: “军师,今年形势是否真有如此严重?” “可否说说具体何处受灾?” “估计会有多少难民?” 听着糜竺的话语,秦瑱不由叹道: “子仲兄能否歇歇?” “待瑱巡视一圈,我等再行详谈!” 糜竺一听,也知道自己催之过急,讪讪一笑道: “非我急躁,乃是时不我待,急需确认啊!” 可见的秦瑱面色不渝,又忙道: “也罢,军师且先巡视就是!” 说完这才不再言语,静静跟在秦瑱身边。 秦瑱见状,便将视线移到了铁匠身上,再度开始巡视。 不过一边巡视,他心中却也暗叹自己终究还是小看古人了! 要说为何如此,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在当日军议之后,老刘第二天就把糜竺给叫道了府内,将他所言之事一一告知。 糜竺一听到秦瑱的真实身份,就是一阵懵逼。 懵逼完之后又是疑惑! 老刘不得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秦瑱化名的原因说出。 那是听得糜竺是一愣一愣的,暗道这个妹夫不够意思,瞒外人也就算了,连大舅子也瞒! 不过他也知道刘备的处境艰难,也不甚在意。 在细细思考利弊关系之后,就应了下来。 正如秦瑱的推测一般,糜竺详细考虑之后,觉得自己亏不了什么。 粮食在这个时代,也算硬通货。 即便没有旱灾,转手一卖,也亏不了多少钱。 比起他资助刘备的钱粮,算不得什么! 于是他就开始安排人手,探听各地粮价,一连收购了七八万石粮草。 但在收购了一段时间之后,糜竺越想越不对劲。 他想着,反正自己都决定干了,为什么不干一票大的! 在细细研究之后,他发现了其中有莫大商机! 须知一旦淮南受灾,刘备要是没有夺取淮南的话,那他这堆粮食可就值大钱了! 比如前年三辅大旱,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一斛二十万。 他这批粮食转手一卖,一个崭新的大汉首富便将诞生! 而即便刘备夺取了淮南,他同样有利可图。 一则,他贡献粮食,拯救万民,这一传出去,他糜氏善名定然远扬! 二则,淮南大旱,会产生大量难民,同样也会空出大量土地,他完全可以存下一批粮食,底价购置土地。 可以说无论如何,对他都有利,粮食越多,赚得越多! 然后,他就定下来一个计划,第一,先把周边郡县粮食买些应急粮食,以便刘备支取; 第二,抵押家中田产,换取大量现金! 第三,前往荆州,找荆州大族购置低价陈粮! 这些陈粮是世家大族的存粮,味道肯定不好,有的已经生虫,可是价格极低! 只要大规模购买,一石价格甚至能压到一百五十钱以内! 而这些粮食在旱灾来临之时同样能用。 对于灾民而言,食物不在于好不好吃,而在于能不能果腹! 饥荒一至,别说生虫,就算掺着土,人都会吃。 想定这个计划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可在真正实行之前,他必须确认一件事,那就是旱灾真的会来。 因为用一万金买粮,那是支持刘备。 可现在他却是准备直接押宝,一波起飞! 一个不好,就是倾家荡产! 因而这几日,糜竺就缠着秦瑱一直追问。 而秦瑱在知道糜竺的想法之后,也是感慨糜竺这是生错时代了。 要是在后世,那肯定是个世界级大资本家! 有钱又有魄力,想不成功都不行! 可糜竺问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来问,他也是有些烦了。 故而刚才才会怎么冷淡。 此时经他这么一说,糜竺总算消停了下来。 但糜竺站在身后,他也没了巡视的心思,想了一会儿,便回身道: “算了,子仲兄不妨说说,你准备买多少粮食!” 糜竺见秦瑱总算回头,忙笑道: “军师,我准备买一百五十万石粮草!” “一百五十万石?” 秦瑱不由愣了一会儿道: “糜家哪来这么多钱?” 他也估计过,按照糜家的规模,拿出两万金顶天了! 即便大部分买陈粮,顶多也就买个一百万石! 其他的钱,糜竺怎么补? 糜竺闻此,抚须自得道: “此事易尔,我糜氏没钱,自可集资,我已放出消息,欲往益州求购蜀锦售往中原河北等地。” “叫东海士族一家凑个几百上千金,明年春季返还!” “料想凭我糜家信誉,再凑个一两亿钱,也非难事!” “即便难以维继,也可从别处再集,待得粮食售卖完毕,便可补亏空。” 听着这话,秦瑱便是一阵恻目,刑啊,这可太刑了。 合着老刘麾下就是一群法外狂徒是吧! 这等犯罪手段,整整领先时代一千多年! 要不说古人聪明呢,若非点错了发展路径,那里还有西方蛮子什么事! 如此想着,秦瑱便道: “若是如此,我便给子仲兄一个准信!” “你只管去买,买多少我都给你兜着!” “若是子仲兄,真能买来这么多粮食,日后我还可以给你一桩好差事!” 听得秦瑱这话,糜竺便放下心来,可随之又奇道: “好差事?不知是何事?” “现在暂不可言,反正等今年年底,子仲便可观成效!” “还要等到今年年底?” 糜竺神色一异,又叹道: “军师行事,可真是难以捉摸,这才四月,就开始思考年底了?” 他是真想掀开秦瑱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现在的状况如此复杂,也不知秦瑱如何能这般笃定。 而秦瑱自然管不上糜竺所想,只是笑道: “到底如何,彼时便知!” “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子仲兄快回去准备,如今已经四月,我军能否成大事,便在子仲兄一肩之上!” 糜竺一听,顿时抬手道: “军师切莫如此,竺本一介商贾,难当大任!” “此任还需军师来担!” “军师你忙,在下告辞!” 言罢,便即拱手而去。 有了秦瑱的肯定,他现在心中也有了底! 秦瑱看着糜竺离去,不由又是一阵感慨,老刘这辈子虽是四处奔波,可贵人也多啊! 就糜竺这种大舅子,恐怕几百年也找不到一个! 也怪不得糜竺的名位始终位于众臣之首了。 糜竺这种人,在什么时代,都能混出名堂。 他正想着,却见远处工匠纷纷停下,正在朝门口见礼,抬眼望去,就见刘备正带着徐庶迈步而来。 见得此状,他忙迎上前道: “明公怎么来了?” 刘备早就看到了秦瑱,上前笑道: “应是今日寻营,未见军师,便让元直带我过来!” “对了,方才见子仲匆匆而去,不知所为何事?” 他们刚刚在门口,正好遇到了糜竺,打了个招呼,并未详细询问。 秦瑱闻之便笑道: “还能是何事?” “就是购买粮草之事,子仲兄心中有惑,故来询问!” “原来如此!” 刘备点了点头,看着秦瑱,自是暗叹秦瑱辛劳。 从一上任开始,就颇为繁忙。 除了军中事务也就罢了,一方面要练兵,一方面还要为督促粮草之事。 什么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能力上是真没得说。 即便不用出谋划策,光是这后勤调度,各方统筹的能力,就是顶级人才! 想到自己一来就把这些丢给秦瑱,他有些惭愧道: “军师辛苦,惜哉备无此才,不能为军师分忧!” “明公这是何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有何辛苦!” 秦瑱谦逊的一笑,又看向了徐庶道: “明公前来慰问也就罢了,元直又是何来?” 徐庶闻言就咧嘴道: “因军中无事,怕军师偷懒,特来监工!” “你这小子!” 秦瑱笑骂了一句,一拳捶在了徐庶肩上道: “吾乃军师,不监工你便罢,你反倒前来监工!” “你便不说,我也知晓!” “可是前来偷看我之利器?” 徐庶被秦瑱打了一拳,自是哈哈直笑道: “正是如此,主公也有此意!” 见徐庶把自己抬出来挡刀,刘备也笑道: “是极,因听元直说军师在督造武器,特来一观!” “但不知军师在督造何等武器!” “既是明公要看,自无不可!” 秦瑱索性回身道: “来人,取一柄钩镰枪来!” 他一吩咐,便有一小卒行至府库之内,不一会儿,就扛着一柄长枪行出。 刘备细细打量,只见此枪长近八尺,枪头之下,还有两个突出的倒勾,极为锋利。 “此物形貌倒是颇为奇特!” 徐庶亦是在一旁点头道: “是极,枪型并非制式,但不知何用也?” 见二人好奇,秦瑱便一把接过了长枪: “此物专克骑兵!” 他将长枪横在地上,指着钩镰道: “当今我军少骑兵,故须寻一法克之,此物两侧突出,正可勾蹄拽腿,迫使马匹受伤,待骑兵落马,可直刺其人!” 看着秦瑱的讲解,刘备点头叹道: “军师此物颇具奇思妙想啊!” 他本身就是宿将,知道骑兵的危害,多数在于突进冲锋,不断骚扰。 寻常步兵遇到骑兵,那就是九死一生。 可谓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这个时代克制骑兵的武器多数为戟,但戟却不如枪实用! 秦瑱这个武器,可算是将枪戟结合,虽造起来不难,可效果却极强! 这枪将目标移向马腿,若是成规模装备,那对骑兵来说,就能造成致命打击。 如此想着,刘备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不错不错,此物当真不错!着实可谓利器!” 可徐庶看着,却是皱眉道: “我还道是何秘密武器,军师此物虽好,对我军却无大用!” “那袁术军中并无精锐骑兵,我军攻打袁术,也难用上!” 刘备一听,自也是反应了过来: “对啊,军师,我军既要对敌袁术,自当多造刀枪,何必制造这等物件?” 面对二人询问的眼神,秦瑱捡起了枪,似笑非笑道: “二位误会了,我制此物,非为袁术,乃是为吕布而准备!” 刘备与徐庶一听,登时愣在了当场。 不是要打袁术,而是要干吕布,这是个什么意思? 第三十七章 鱼儿上钩,出兵下邳 说实话,老刘有些看不懂秦瑱。 倒不是那种源于陌生的未知,而是搞不懂秦瑱的脑回路。 或者说这个军师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跳脱,以至于他总是差上一步。 相比老刘来说,徐庶好了一些,他只差半步。 在听秦瑱在准备对付吕布之后,徐庶便皱眉道: “军师,现在准备对付吕布是否过早?” “我军当前精力,应当先放在袁术身上才是!” 老刘闻言,自是忙附和道: “是啊,军师,元直所言不差!” “当前之要,主在袁术,何故先图吕布?” 见二人如此模样,秦瑱呵呵一笑道: “二位且随我来,咱们入内详谈!” 思想太过朝前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会被质疑,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他一路带着二人朝着内堂行来,一边走一边道: “敢问明公,视吕布何如?” 见秦瑱问起吕布,老刘顿时就沉默了。 倒不是没说的,而是可以说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要说在董卓死后,谁最了解吕布,那非他老刘莫属,被坑多了,感慨也多。 不过老刘是个厚道人,也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想了许久才道: “吕布者,虎狼之辈也!” 对于老刘这个评价,秦瑱笑道: “如此称之,还是盛赞,我观吕布,乃狼心犬肺之辈!” “若是其有虎狼之心,尚可做一番事业。” “可此人空有狼心,却偏偏生了犬性,还是一只恶犬!” 他回头看向了徐庶: “似这等犬,逢人便吠,遇恶则退,难成大事也!” “二位刚刚问我为何要对付吕布,便是因此。” “如今我军兵马虽已齐备,比之吕布,尚有不足。” “若是我军与其共谋,见我军得了好处,其人定生不满,恐会倒戈相向!” “吕布其人智短无谋,不足为虑,关键便在于手握并州铁骑。” “故此我方才督造此物!” “若他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他倒戈相向,我军也有办法制之!” “似这等利器,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听到解释,徐庶总算懂了,不由笑道: “若论谨慎,军师可当魁首?” “之前算计管家,现在算计吕布,岂有此理?” 面对徐庶的调笑,秦瑱淡然道: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为人谋者,自当殚精竭虑,谋尽所谋,方可尽全功!” 刘备一听这话,便是眼睛一亮道: “好个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军师这一番话,可谓道尽古今谋者真谛,非智者不能为也!” 徐庶在旁听着,也是暗暗点头,这恐怕也就是曹操恐惧秦瑱的地方。 无论何时,全局都在其掌控之中。 身处其中,谁能不惧? 但还好,秦瑱始终是他的队友,而非敌人,他笑道: “军师辩才,庶属实难及,我也不与你辩!” “只问军师一句,准备何日动兵夺取相县?” “须知三个月时限,如今已经过半!” “若在不动兵,便是攻城也来不及了!” 秦瑱已是智珠在握,并不慌乱: “要取相县,易如反掌,何须强攻!” “只不过,要取相县,还须吕布那边消息,只要吕布求援,我自有计策夺取相县!” 他一回头,对刘备问道: “今袁术已经起兵,敢问明公,吕布可曾求援?” 刘备闻言,愣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 “吕布并未来信,也无消息!” 这亦是他现在烦闷的问题,虽不知道秦瑱那封信有何作用。 但去了信件,就该有回应。 可是直到今日,吕布也没有任何消息! 但他也不好询问是不是秦瑱算计被看破了,只能静静等待。 见得老刘眉头皱起,秦瑱便安慰道: “吕布无谋,见袁术势大,必然恐惧,不会置我军援兵于不顾。” “必是路上耽搁,想必不日将至!” 他很清楚,吕布就是个狗脾气,一逼急了,什么都能干出来! 他们要没主动联系,那吕布不好意思求援。 现在他们联系了,那凭吕布的尿性,绝对会主动求援! 老刘听着秦瑱的话,但觉心中一安,刚想表态,便听外面一声高呼道: “主公,有吕布信使至!” 此声一出,老刘就是一阵惊喜。 徐庶也是激动的看向秦瑱。 秦瑱微微一笑道: “明公,鱼儿上钩矣,且去提杆,我军出兵之时已至!” 刘备听了,自是喜出望外,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当下,刘备便带着二人一路朝着县府方向行来。 一入县府,见得吕布使者便问道: “尊使何来也?” 那信使乃是一文士,闻之忙拱手道: “因日前使君邀主公共击袁术,吾主思虑至今,念及袁术为国贼,当伐之,奈何如今袁术率先起兵,故遣小人来请使君出兵援助!” “若使君肯出兵相助,待击退袁术之后,我军便与使君一道进军,助使君夺取沛国!” “此乃主公手书一封,使君可自观之!” 刘备将手书接过,便细细看了起来。 秦瑱则是闲庭信步上前来到文士身边问道: “敢问尊使姓名?现任何职?” 文士见状,心知秦瑱身份必然不低,忙回道: “在下张同,现任将军麾下小吏,不知先生是?” 秦瑱笑答道: “吾乃使君麾下军师,名为王禾。” “既然你是信使,我且问你,你方才所言之事,可是吕将军亲口交代?” 张同一听秦瑱是军师,便越发恭敬道: “正是!此乃主公亲口所言!” 秦瑱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我再问你,袁术出兵已经许久,吕将军既然要求援,为何今日才到,莫非是你路上懈怠,耽搁了时日?” 张同闻言,身子一颤,犹豫了一会儿道: “非小人之过,乃陈先生所阻!” 秦瑱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 “这个陈先生,可是陈宫,陈公台?” 张同只是一小吏,那里经得住秦瑱这个人精打探,只得唯唯诺诺道: “正是!” 一听是陈宫在阻碍,秦瑱就懂了,实情多半吕布想求援,而被陈宫私下阻拦,于是拖到了现在。 论起陈宫,其实也是他的老熟人了! 不过不像其他人一样是朋友,陈宫与他,是妥妥的政敌! 因为陈宫这货,是典型的士人圈子思维,只重士族,不重百姓。 他又恰巧不喜欢这个圈子,只重视百姓,素来不和这些空谈名士打交道。 故而两人之间从开始就水火不容。 之前陈宫造反就被他所阻,二人之间仇怨颇深。 一想到现在又要与陈宫交手,秦瑱暗笑道: “这可是你先出手的,休要怪我!” 一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对付陈宫的办法,又对眼前小吏道: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 如此说了两句,他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待得刘备看完了手书,这才问道: “军师,我军是否出兵相助?” 秦瑱一脸笑意道: “温侯既然亲自手书,我军自当鼎力相助!” 他对张同道: “可回去告知温侯,我军即日便会起兵,请温侯静待佳音!” 张同闻之,自是大喜,急忙拱手应诺,行出县府。 他这么一离去,一直没有说话徐庶便上前问道: “子瑄,我军莫非真要增援吕布?” “虽说吕布已经应下助我军一臂之力,可此人反复无常,便是得胜,恐怕也不会与我军方便!” 刘备听着,亦是点头道: “吕布不可信也!” 他话虽不多,却也表明了态度,利用吕布可以,但和吕布合作,持消极态度。 不过二人的态度不出秦瑱所料,他只是笑道: “二位放心,此战前去,只会有我军好处,断不会有一丝坏处!” “明公只管点起兵马,照我谋划行事,尽快抵达下邳!” “此战之后,不仅相县唾手可得,我军还可得钱得粮,全据沛国!” 眼见秦瑱这般自信,徐庶便道: “看来军师谋划已成,庶不当多言。” 他对刘备一笑道: “主公可去点起兵马,我等一道看军师施为便是!” 刘备闻言,不再犹豫,点头便令人唤诸将前来。 却说张飞等人,自从秦瑱上任之后,便加紧操练兵马,眼见麾下兵马可用,自是日日求战,奈何不得军令,此时听得刘备召唤,具是欣然前来。 一入县府,张飞便道: “大哥,可是欲出兵相县矣?” 刘备见张飞如此,便摇头道: “因吕布求援,特去助之一臂之力!” 张飞历来就看不上吕布为人,此时一听要去援军,顿时怒道: “大哥这是何意,吕布这厮几次三番与我军为难,又袭我军徐州,今要败亡便让其败,何以还要增援其军?” 刘备无奈,只得看向秦瑱。 秦瑱对此,却是正色道: “此次出兵,虽援吕布,却也为取相县,诸位只管整备兵马出征,相县不日可下!” 张飞一听,自是不悦道: “军师这话俺不明白,要取相县,又与救吕布何关?” 要是别人,说不得还解释两句,可秦瑱却沉声道: “不明白也无妨,只管依令行事!” “可知军令如山,哪来这些废话,自去整备兵马出兵便是!” “谁敢不尊将令,我便军法处置!” 军中最重要的,就是听指挥,刘备会惯二人,他可不会。 张飞本来脾气就爆,一听此言,便欲发怒,却被身旁关羽一把抓住。 刘备见之,自是沉声道: “军师之言,便是吾令,诸位只管整备兵马,即日出征,休要多言!” 众将畏惧刘备之威,不敢说话,纷纷领命而去。 张飞也被关羽拉出了县府。 刚出县府,老张就忍不住道: “二哥何必阻我,且让我好好问问此人!” “让我等练兵便罢,岂能为他人所用?” 关羽见状,心知张飞难以接受增援吕布之事,其实他也难以接受。 奈何秦瑱不和你扯什么感情,只拿军法说事,你身为下属,又能怎么办。 “固知三弟恼怒,然则他为军师,我等为将,你哪能说得过此人?” “再者,我等一违将令,兄长又要代为受过,我等岂能如此任性?” 张飞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下去: “那依二哥之见,我等又当如何?” “翼德只管随军前去,观其谋划!” 关羽眼睛一眯道: “若果能取得相县,我等听命自然不可,若取不得相县,咱们也好拿军法说事!” 张飞听罢,也知现在形势比人强,只得点头应诺,回营点齐兵马。 随后,刘备正式下达将令,以关羽为主将镇守小沛,徐庶从旁辅佐。 他自己则是带着张飞、陈到、傅士仁等将,以秦瑱为军师,领军八千,星夜朝着下邳方向赶来。 第三十八章 欲图吕布,先除陈宫 徐州,下邳。 且不说刘备领军星夜前来,却说当日陈登自朝廷领命而来,返回徐州,便将诸事告知吕布。 吕布一听自己未能谋取徐州牧一职,顿时怒喝道: “汝不为吾求徐州牧,乃为自己求名爵!” “汝父叫我弃袁术而附朝廷,今我所求皆无,汝父子倒是显贵!” “如此下去,早晚必被尔等所害!” 当下拔剑便欲将陈登斩首。 但陈登见状,却丝毫不惧,朗声大笑道: “将军何不解曹公之意也!” 见陈登不惧,吕布不由奇怪道: “吾又有何不解?” 陈登直言道: “我入朝中为将军谋职,乃曹公谓曰:将军为虎狼,当饱其肉,不饱则当噬人!” “然曹公却答之,将军当为鹰隼,狐兔未息,不敢先饱!” “饥则为用,饱则飏去!” “在下又问曹公,何为狐兔?” “曹公答之淮南袁术,江东孙策、冀州袁绍、荆襄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皆狐兔也。” “此等狐兔皆在,故不敢与将军州牧之位!” 吕布听闻曹操称赞自己,一时就连恼怒也忘了,执剑大笑道: “曹公知我也!” 正说话间,就听有人来报袁术进军的消息。 吕布登时慌了,便让陈登自去,派人打探消息。 待得探子回来,才知道袁术从寿春出兵数万,沿途劫掠而来。 此时吕布兵马驻守各处,城内只有步骑数千,心中恐惧,便传信刘备,又让人召集各处兵马。 眼见多日过去,左等右等不见刘备消息,吕布心中自是恼怒,奈何手下兵马不够,不能主动出击。 于是吕布只得整日坐在县府,一边等着兵马结集,一边坐视敌军不断朝下邳靠近。 随着坏消息一个个传来,吕布终于坐不住了,急忙召集众臣前来议事。 陈宫先至府内,见吕布坐于堂上,便道: “今敌军已至,将军不去抵御敌军,何坐于此地!” 吕布闻之,自是没好气道: “吾亦想出兵,奈何兵马不够,如何敌之?” “且诏诸位前来议事,待刘备兵至,再行出击!” 陈宫一听这话,便自得道: “刘玄德其人恐怕是难来了!” “此人素来与我军不善,若我军早应之夺取沛县,其军自来。” “现今袁术出兵,我军再求援,彼人无利,岂会来援?” “还是劝将军打消念头,切莫以此为愿!” 吕布听着,别过头去,不乐意道: “今敌军势大,不等刘备,又当如何?” “公台若只是来说此事,只管回去便罢!” 陈宫见状,抚须笑道: “将军勿虑,无须出兵,我自有办法退敌!” “哦?公台有何计策?” 见陈宫真有办法,吕布急忙扭头过来。 陈宫见此,便上前道: “徐州之祸,乃陈珪父子所招,其人媚朝廷以求爵禄,今日移祸于将军,可斩二人之头献袁术,其军自退。” 吕布闻言,自是皱眉道: “彼父子助我良多,岂可因此杀之?” 陈宫心知吕布已经意动,忙道: “便不亲自杀之,可缚其送往袁术军中,亦可解患。” 吕布一时沉默不语,相较自身安全来说,陈珪父子貌似也不是不可以牺牲! 正此时,陈珪父子入内,陈宫忙道: “主公,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吕布想了一会儿,当即起身道: “来人,与我将陈珪父子绑了!” 陈珪、陈登正想着退敌之策,那想一入堂内,就听此声。 左右卫士上前便要擒拿。 可这两父子都是人精,一听这话,陈珪便对吕布沉声道: “将军这是何故,既叫老朽父子前来议事,为何擒之!” 吕布有些过不去面子,只得道: “方才公台与我言之,此番徐州之祸,乃汝父子过,今无退敌之计,故而擒之,以免祸患!” 一听是陈宫之言,陈珪便冷笑道: “袁术区区兵马,何惧于此!” “吾儿已经定计,定可将其破之!” 陈登亦是昂首道: “吾观袁术之兵形同腐草,何足介意!” 吕布没想到这两父子真有退敌之策,急忙道: “若真有计策退敌,可速速道来!” 陈登闻言,便大步迈出道: “术兵虽众,皆乌合之师,素不亲信,当以奇兵胜之!” “韩暹、杨奉乃汉旧臣,因惧曹操而走,无家可依,暂归袁术。” “袁术名门世家,必轻其人,彼亦不乐为术用。” “若凭尺书结为内应,更连刘备为外合,必擒袁术矣。” 听得陈登之计,吕布一抚虎须便点头道: “此计可也,元龙可敢前去袁军之中下书?” 陈登坦然开口道: “有何不敢?” “但有一事,今我军兵马不足,刘备又言共力进军,现在大军压境,将军何不速速求援?” 他不说还好,一说吕布便沉声道: “吾早已让人求援,奈何刘备至今未有消息!” “或是其人不愿出兵,也未可知!” 这话一出,陈登便大笑道: “将军之言谬矣,若是他人,恐不出兵,求援刘使君,其人必定出兵! “下邳离小沛仅数百里,若信使早至,恐使君之兵已至!” “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方无回应。” 说着,他便冷眼看向了陈宫。 陈宫见状,并不回应。 吕布也算熟悉陈宫,见他这样,就知道有问题,但现在没证据,也不好发难,只得问陈登道: “为今之计,刘备不来,如之奈何?” 陈登也知奈何不了陈宫,只得道: “事宜从急,可再派信使求援,吾自去袁术军中离间!” “也只好如此了!” 吕布叹了口气,忙安排信使再度前去。 可信使刚一行出,便有一小卒来报道: “主公,城外有刘备援兵前来!” “什么?刘备援兵已至?” 吕布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 而陈宫则是脸色一黑,神色有些惊讶。 独有陈登笑道: “将军,即然使君援兵前来,可请之一见!” “自当如此!” 吕布回了一句,便欢欣鼓舞的让人来放刘备入城。 而这时,下邳城外,刘备正引兵马列阵于城门之下。 张飞看着下邳城门,往日之事便涌上心头,对刘备道: “大哥,不若待得吕布开门,我等并力杀入,可擒吕布此贼而杀之!” 刘备听得眉头紧皱: “我等前来助力,岂可趁势攻之,行此不义之举,断然不可!” 张飞闻言,只得叹息。 秦瑱在一旁却道: “吕布此人反复,定有防备,岂会轻易开启城门,必是只开一小缝,让我等进去便罢!” “便是突袭,亦难成也!” 听着秦瑱的解释,张飞神色一异,秦瑱这么说来,莫非也想过此事? 若真是这般,那这军师倒还能处! 正思虑间,便见城门大开一缝隙,有一小将高声道: “将军有令,请使君入城一见!” 见城门果然只开一小缝,张飞越发惊讶。 刘备则是回头道: “果如军师所言,大军不得入城,我等可轻骑前去!” “军师可愿一道前往!” 秦瑱听得悠然道: “按理来说,我自当随行,然则现在还不可入?” “吕布虽未见我,陈公台却能识我!” “而且此人素来与我不睦,此番定阻我军大计!” “须先除去此人,我方可入城!” 他这一提醒,刘备就想了起来,秦瑱和陈宫皆是曹营出来的,现在秦瑱化名而来,一见陈宫,就会露馅。 “可那陈宫乃是吕布军师,如何除之?” “明公放心,陈宫此人刚直却无急智,我自有办法让其被困!” 秦瑱嘴角微扬道: “入城之后,若吕布问起,可照我所言之事行事!” “如此,可解陈宫之患!” 说着,他就在刘备耳边耳语了几句。 刘备听罢,连连点头道: “军师放心,备必依计行事!” 当即他就带着张飞等人一路朝着城内行来。 至于郡府,刘备因怕张飞坏事,就让张飞于堂外等候,进入堂内,吕布起身相迎。 待入得席上,吕布方才笑道; “玄德何来晚也?布可是等得望眼欲穿呐!” 要是没有秦瑱叮嘱,刘备自然张口告罪,可现在却是面无表情道: “因为人所阻,未得消息!” 一听这话,吕布就想起了刚才之事,急忙问道: “乃何人所阻?” 刘备依旧面无表情: “此人乃将军麾下重臣,备乃外人,不便言之!” 他历来如此,吕布也不见怪,但一听是自己麾下重臣,便怒喝道: “今我与玄德共进共退,岂言内外,玄德但说无妨!” “想我在此处就等玄德兵马,却有人吃里扒外,阻我求援信使,若我知晓,定不饶之!” 刘备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 “其人乃陈宫,陈公台也!” “因我知袁术进兵,心想将军必要求援,故整备兵马。” “奈何信使总是不至,四日之前方才抵达!” “我军师问其故,其人方才告知!” 吕布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没有证据,此时一听,便怒视陈宫道: “陈公台,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陈宫一听,索性直言道: “便是我所阻,又能如何?” 他这人性子刚直,做了就是做了,也懒得辩解。 可吕布一听这话,两眼就是一瞪,怒喝道: “陈公台,汝到底居心何在?” “吾还道玄德兵马何以迟迟不止,不想竟为你所阻!” 陈宫闻之,慨然起身,指着刘备便道: “将军,刘备不过一织席贩履之徒,趁国乱而起,将军何以重之!” “我闻此人近来招兵买马,必有图谋!” “若让其前来,定为祸患!” “故而阻之,有何不可?” 见事情说开了,他索性不再掩饰。 说实话,他是真看不上刘备! 一个织席贩履之徒,不知那里来的汉室宗亲,凭什么身居高位! 吕布尚且杀董卓有大功于国,刘备有什么功劳? 就算徐州真给袁术,他也不会让刘备染指。 而吕布闻此,已是牙咬切齿。 刘备见状,却起身拱手道: “既然陈先生不容我,备当去也!” 见刘备要走,吕布急忙道: “玄德且慢,今即来了,却又何往!” 说着,他就怒喝道: “来人,给我将陈宫擒下,押回府内严加看管!” 形势一时逆转,左右卫士上前便擒陈宫。 陈宫见状,瞠目欲裂道: “将军何故信奸人而害忠臣也!” 他又一指陈珪父子便高呼道: “彼父子素来与刘备相亲,刘备今至,必与刘备联合,将军如此下去,早晚必被其所害!” 而吕布心中恼怒,一听这话,更是暴喝道: “给我堵住此人之口,径直下狱,待战后吾亲自处置!” 陈宫亦是上头,顿时破口大骂吕布不听忠言,又骂刘备道: “刘备小儿,是何人教你如此害我,尔等欲行何事?”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刘备的行事风格,必然有人教之! 但话还未说完,他就被人堵住了嘴。 刘备看着陈宫如此,依旧面色不动,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第三十九章 先声夺人,料敌于先 且说因秦瑱设计,导致陈宫遭吕布囚禁。 陈珪父子见此,自然惊异非常,他们早就与陈宫不睦,欲除之而后快。 奈何陈宫虽然被吕布所忌,但吕布念及旧情,虽不喜其人,却也不害之。 故而双方你来我往,明争暗斗不止。 没想到刘备一来,就把陈宫给拉下马来,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陈珪念及当日陈登之言,又听刘备刚才言及军师,便知刘备果然有高人相助,忙问道: “方才听使君言之军师,不知是何人,现在何处?” 吕布因陈宫离去,心中有些空泛,听闻此言,亦是调转心情道: “是啊,还未听闻玄德在何处得一军师,可否请来一见?” 刘备见众人问起,便笑道: “好叫将军知晓,我那军师名为王禾,字子野,颇习兵法!” “因大军不得入城,现在城外等候!” 吕布一听,刚想说放刘备入城,可一想这下邳就是从刘备手上抢来,害怕刘备发难,便笑道: “说来还未安置玄德兵马!” “吾料玄德远来,必然未带辎重,待我开仓放粮,取些帐篷,以助玄德在城外扎营!” “至于王先生,可先唤入城内,以一将前去领兵即可!” 听到吕布言语之中的不信任,刘备也不表露,只是点头道: “如此,便多谢将军了!” “我这便让翼德去唤军师来见!” 言罢,他即起身,行出堂外,见得张飞,吩咐了几句之后,再度返回堂内。 吕布看着张飞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不怕张飞。 可这几年他久疏锻炼,沉迷酒色,早已非不复当初之勇,上了战阵不怕,却害怕张飞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正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现在张飞离去,他也放松了警戒,问起了刘备近况,也算相谈甚欢。 不多时,便见一人来报道: “主公,军师已至!” 这话自不是吕布说,而是对着刘备回报。 刘备闻之,看向了吕布,吕布笑道: “既是大贤已至,当请来一见!” 吩咐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俊朗士人迈步而入。 却见秦瑱步入堂内,便对众人行礼道: “在下王禾,字子野,见过吕将军,见过二位先生。” 吕布见其气质不凡,丰神俊逸之相,不由暗道刘备又是从何处招来这等人辅佐? 他虽和秦瑱交过手,却只知其名,不识其人,忙道: “先生无须多礼,请上座!” 秦瑱见状,自顾自的来到刘备身边坐下。 陈珪父子看着秦瑱,心中亦是惊讶,尤其是陈登,心知秦瑱必有谋划,但没想到秦瑱这么年轻,不由问道: “我见先生形貌非凡,但不知是何地人?” 秦瑱笑而答之道: “吾乃兖州士人,苦读数载,四处游学,蒙明公相邀,方才出山!” “原来是兖州人!” 陈登似有所思道: “兖州奇才何其多也,前闻那兖州秦瑱乃麒麟之才,今见先生,亦是难得的俊才!” 听陈登说出秦瑱二字,老刘心中一紧,秦瑱却笑道: “秦瑱小儿,不过一空谈之徒!岂能与我相比!” “若非其人早去,吾必与之一较高下!” 陈珪一听,便和陈登耳语道: “原来是一狂妄之徒!” 陈登也是一阵皱眉,打消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虽没见过秦瑱,却也知其乃谦谦君子,为人随和,绝不是眼前这幅狂生模样。 刘备闻之,神色一时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军师自己贬低自己,这可还行? 可有一人听这话,顿时不满了。 此人正是吕布,他皱眉道: “先生此言何等狂妄,那秦瑱懂天时,知地利,习兵法,你有何能,敢与秦瑱相较?” 他曾经被秦瑱击败过,别人贬低秦瑱,那就是贬低他,他心中自然不悦。 但秦瑱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 “秦瑱知兵,吾亦知兵!将军不问,何以肯定我不如秦瑱?” 吕布一听,这就来了脾气,沉声道: “既是你有此能,且说说现在袁术进兵,我等该当如何阻挡?” 方才陈登献计,他心中已经有底,借此就想考较秦瑱。 “要敌此兵,却也易尔!” 秦瑱摇头晃脑道: “敌军虽有数万,却不看在我眼里,更有一计,可保能退敌军,保境安民!” 吕布闻之,神色越发轻蔑道: “你有何计能成此事?” 刘备听着,亦是朝秦瑱看来,他知道秦瑱这般,必是故意。 可他们才来,秦瑱又有什么计策破敌? 但秦瑱听着,却是话锋一转道: “我虽有计,却不能白献,当先得将军一言!” “敢问将军,之前答应我军助我军夺取相县,可是实情?” 吕布见秦瑱左右言他,便摆手道: “自然是实情,待退袁术之后,我便调集兵马,助贵军夺取相县!” 秦瑱继续笑道: “若得此言,此计可献!” “然则还有一事,我这计策,必破敌军,但问将军用我计击败敌军之后,兵马钱粮如何分配?相县攻陷,又归属何人?” 他这话一说出,吕布还未反应,陈珪父子就是面色一变。 他们似乎听出来了,这小子并非单纯狂傲! 这是在诱导吕布提前分赃啊! 要是陈宫在此,必然劝阻,可现在陈宫不在,吕布就算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当下陈登就看向了陈珪,却见陈珪不露声色的摇了摇头。 吕布则是并未发现异常,想也不想便道: “既是贵军前来助力,相县自当为贵军所有,至于此战若有所获,你我两家可平分之!” 刘备听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秦瑱目的达成,自是咧嘴一笑道: “早就听说将军为人豪迈,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被秦瑱这么一夸,吕布神色稍霁,但任旧道: “闲话少说,计将安出?” 秦瑱闻此,悠悠一笑道: “此计说来也易,我闻此次来犯之兵,共有四人统领,以张勋为首,桥蕤为副,韩暹、杨奉各领其部,今将合兵齐攻下邳。” “而韩暹、杨奉二人不为袁术所重,心中必然不满!” “可遣一使者前说,说得二人以为内应。” “待二人答应之后,温侯可与我军兵分三路,温侯引一军从前营杀入,我军从后营杀入,再遣一只兵马埋伏于外,收拢逃兵!” “如此,则张勋必乱,定为我军所破!” 话至于此,他便看向吕布笑道: “不知温侯以为此计如何?” 刘备听到这里,已是不禁赞道: “此计绝佳!” 可吕布和陈珪父子,则均是面色一变。 因为秦瑱这个计策,和陈登方才所献之计,相差不大! 只不过陈登只是说出主干,而秦瑱则是道出了全盘计划! 一时吕布神色一变,不由暗想: “此人竟真有其才?” 但他们惊讶是他们的事,秦瑱却是催促吕布道: “不知将军,以为此计可行否?” 吕布一听,面上犯难道: “原来先生果有大才,失敬失敬!” 他突然发现事情不对! 因为这个计策他早就知道,若是以他为主导行事,刘备也就是打个辅助,他最多也就给点钱粮就罢! 可现在却是要应了秦瑱的话,平分所获! 虽然仗还没打,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亏了。 一时间他看着秦瑱,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有些邪门啊? 想着,他就看向刘备道: “方才元龙才与我献此计,不想先生亦是这等谋划!” 刘备不知详尽,一听此话,不由惊道: “事情竟如此巧合,元龙方才献过此计?” 陈登见此,也是起身叹道: “不瞒使君,我与军师所献之计颇为相似!” 他这个计策也是刚想出来,没想到秦瑱竟然也能想到。 可见刘备这个军师,当真不简单啊! 在众人疑惑之中,秦瑱便借势一笑道: “可见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耳。” “今有我和元龙相助,你我两军何愁不胜?” “将军不妨依计行事,必有奇效!” 吕布见秦瑱避而不谈,不好开口反悔,只得对陈登: “既是如此,元龙且去!” 陈登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随着陈登离去,吕布虽是心中闷闷不乐,却也只得设宴款待刘备等人。 当天夜里,又留刘备在城内留宿。 如此过了一日,便听军报来说,张勋已经率兵前来,而陈登也说服了韩暹、杨奉二人反叛。 吕布闻此消息,自是大喜,安排诸将守城,自领大军在城外下寨,又让刘备出城,互成犄角之势。 由是,刘备与秦瑱行出下邳。 来到军营之中,张飞又来询问状况,于是刘备将这两天发生之事一一告之。 张飞闻之,便不悦道: “军师用得好计策,不与我军谋划,倒与他人去用!” 刘备急忙呵斥,秦瑱却笑道: “此亦是为我军夺取相县之故也!” “哼,吕布何人,军师不知?” 张飞一脸不屑道: “莫非以为此人真会与我军夺取相县不成?” 刘备见张飞屡次发难,面上不渝,刚想呵斥,秦瑱便止住刘备,对张飞笑道: “张将军若不信,可敢与我打赌?” 张飞一听要赌,便道: “但不知军师要如何赌,又赌何物?” 秦瑱笑答道: “现今我军即将出兵,欲取相县,当先擒张勋!” “不妨以此打赌,若将军能将张勋擒来,我应将军一事。” “若将军擒不来张勋,则将军应我一事!” “不知将军可敢应下?” 张飞一听,便瓮声瓮气道: “赌便赌,不过军师莫要输了不应!” 秦瑱自得一笑道: “我还怕将军不应呢!” 张飞听了,自不分辨,迈步行出营内,准备兵马去了。 刘备见张飞离去,这才叹道: “军师,我三弟如此也就罢了,怎的你也与他做这等稚子之戏!” 秦瑱闻之,便摇头道: “此非稚子之戏,非如此,不得治三将军尔!” “那张勋乃袁术麾下上将,也算有勇有谋,吾料张将军必擒不得!” “原来如此!” 刘备闻之,便是一笑,敢情是秦瑱有把握,这才特地给他三弟挖坑! 这也是好事,若是能让张飞心服,自无不可。 但他细细一想,又担忧道: “可即是要取相县,须得擒来张勋,三弟擒不来又当如何?” “此事易尔!” 秦瑱迈步笑道: “张勋虽有谋略,却不机敏,我自有法擒之!” “敢问明公可见过张勋其人?” 刘备想了想,点头道: “确有一面之缘,若能见之,必能认出!” “若是如此,此计成矣!” 秦瑱回头一笑道: “待战起之时,明公自可率兵马,并叔至埋伏于袁军营东南河岸边上,张勋必从此过!” 刘备闻之,顿时一惊道: “军师何以知张勋必从东南去?” 秦瑱来回踱步道: “要推测张勋去路,其实不难!” “因此番我定计吕布从前营突入,而我军突入后营。” “前后皆敌,唯有东西二门可去。” “张勋其人有谋,知西门近寿春,怕有埋伏,必不敢走,由此定从东门脱出。” “由此向东,只有两条官道,一条往北去司吾,一条往南下相,张勋思虑己方兵马在南,出营之后,必定南下!” “由此,我军埋伏东南泗水之侧,必可擒之!” 听得秦瑱推测,刘备心中不由赞叹,战端未起便将敌军动向料得一清二楚,舍他军师还有何人? 当下老刘不在询问,也行出准备兵马。 第四十章 陈宫的推测,王禾就是秦瑱? 另一边,正当刘备回营安置兵马之时,陈登将消息报与吕布,便回到了家中。 依照汉朝礼仪,回到家中,须得先去与长辈请安。 陈登虽已是中年,却极为守礼,冬温夏清,晨昏定省,照例来到内院拜见陈珪。 见得陈登返回,陈珪便问道: “吾儿可说动了杨奉等人?” “已然说动二人倒戈!” 陈登对陈珪一笑道: “不出孩儿所料,韩暹杨奉等人早已心生不满,孩儿一去,晓以大义,二人便即动心!” “相约今夜点火为号,倒戈相攻!” “如此便好,我父子之危可解!” 陈珪点头抚须,站起身来,于堂中来回踱步: “然则还有一事,登儿你看那刘备军师王禾何如?” 本来陈珪对刘备已经不太上心了。 可在刘备前来之后,再见刘备,他就总感觉不太对劲。 以前的刘备,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谋划之间,却能看得真切。 但到如今,却是越发深沉。 他知刘备乃是枭雄,若非有大图谋,绝对不会如此。 可刘备能有什么大图谋! 想也不用想,定是这个王禾给刘备规划了什么大计,刘备方才如此! 可他看王禾,却总感觉看不懂此人所想。 故而想要问问陈登的看法。 而他一问起此事,陈登便道: “王禾此人,看似轻佻浮躁,实则心思细腻,智计了得,孩儿不如也!” 陈珪一听,顿时一惊道: “元龙竟自叹不如此人?”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他深知自己这个儿子性格高傲,若看不入眼,压根不会给好脸色。 可现在这话的意思,却是直接认输。 这可不是陈登的风格! 想到此处,他又问道: “元龙为何有此叹?” 陈登闻言,也不掩饰,沉声道: “非孩儿赞此人,实在此人谋划之深,可谓骇人听闻!” “我初时只以为此人来信,或许意在相县,只不过不知其人谋划!” “可如今见得其人,孩儿才发现,此人谋划远不止如此!” 陈珪一听,便皱眉道: “此人不谋相县,又谋何物?” 陈登见状,摇头轻笑道: “父亲难道还未感知此事?” “凭此人智计,若是相取一相县,简直轻而易举!” “何须特地前来邀请吕布一道?” 陈珪听着,也是暗自点头,他也能感觉到,刘备这个军师想取一城池,并不困难。 毕竟一来就能献计破敌,可知其人谋划之能非凡。 他正想着,陈登却自顾自道: “其人邀请吕布,乃为借吕布之力而图袁术尔!” “孩儿之前听父亲言说,也在奇怪此事。” “刘使君麾下既有智谋之士辅佐,为何不直接夺取相县!” “可后来一想,彼时袁术刚刚称帝,兵强马壮,刘使君麾下不过万余兵马,若取相县,必定引起袁术之怒,若袁术尽起大军,使君如何能守?” “故要取相县,当有一方诸侯先与袁术交战,令其自顾不暇,方可得逞!” 陈珪一听,老眼就是一眯道: “登儿你是说,此人是为拿吕布为盾?” “正是!” 陈登点头道: “若说是为盾,倒不如说是挡刀!” “现在使君势小,吕布势大,现在袁术又迁怒吕布!” “此时若能败袁术兵马,则袁术之怒,当在吕布身上,若取相县,袁术虽不悦,却也不会全力进攻!” 听到这话,陈珪皱眉道: “可此处说不通啊!若欲以吕布挡刀,根本无须发信前来!” “毕竟即便无信,吕布也会与袁术交恶!” “他若只是想取相县,现在时机已至,自可行事!” 而陈登闻言,却摇头笑道: “父亲,这就是孩儿说此人谋划骇人听闻之故!” “其人看似狂傲不羁,实则心思缜密。” “之所以要发信来,就是提前预测到了今日时局,欲让吕布求援,以此牵扯吕布!” “若此战得胜,则刘使君便可得吕布之诺,又得钱粮兵马。” “而吕布能得何物?空无一物也!” “看似两家协同,实则在袁术眼中,一切皆是吕布主导!” “便是报复,也是先吕布,再使君!” “可以说这封信件,直接就将使君拉到了吕布之后。” “此战得胜,使君进可与吕布协同进军,退可拿着钱粮辎重回军突袭相县,好处都是刘使君的,可袁术之怒,却都在吕布身上!” “若无此信,使君便是出兵,也会吸引袁术之怒,可有了这封信件,吕布主动求援,袁术便怒,也是先怒吕布。” “现在有了吕布在前,刘使君自可在后谋划诸事!” “用一封信件借势便可为己谋此大利,父亲想想,这其中需要多少考虑,又当有多深的谋划?” 陈珪听得此处,不由骇然一惊。 他之前就觉得这信莫名其妙,可现在看来,这信背后的谋划压根就非常人之谋。 自己能想到就有鬼了! 若非对局势有着强大的掌控能力,是绝对玩不出这种操作的! 但念及此处,他又皱眉道: “可吕布岂是为人所用之辈?” 在他看来,吕布这货就是个搅屎棍,你和吕布联合,指不定吕布随时都会调转枪头捅你一刀。 要知道这番算计,那肯定会直接翻脸。 “父亲,这亦是孩儿感慨此人谋划之处!” 陈登闻之,悠悠一笑道: “此人谋划极为周全,前日一来,便让使君拉陈宫下马。” “看似是使君发现陈宫之谋,但若不细问,谁人知晓是陈宫所阻?” “可见信使一至,其人便知有人从中作梗,如此方才能牵扯出陈宫之事!” “而后其人一至,看似狂放之语,实则却是引诱吕布承诺诸事!” “从此处便可知晓,此人不仅欲图袁术,还欲图吕布!” “孩儿敢断定,此人必有后手!” “若吕布好好合作便罢,若吕布背反,必被此人所制!” 要是之前听了这话,陈珪必然不信。 因为刘备不过万余兵马,不可能做到一边谋划袁术,一边谋划吕布! 但现在他却觉得还真有些可能。 尤其是在见过王禾之后,他感觉这小子就是纯纯的笑面虎,阴险着呢! 在那张俊朗面容之下,指不定藏着多少阴谋诡计! 如此想着,他不由抚须叹道: “不想刘玄德如此仁德之人,竟会让此人辅佐!” “这等人入刘使君麾下,当真不知是福是祸!” 可陈登一听这话,便即笑道: “父亲,请恕孩儿无状,在孩儿看来,刘使君得此人辅佐,正是得其羽翼,可乘势而起!” “当即天下诸侯混战,唯有这等掌大局、通谋略、识人心之才,可以辅佐使君成就大业!” 见陈登如此模样,陈珪皱眉道: “吾儿当真如此看好刘玄德?” “非是看好刘使君,而是看好这对君臣!” 陈登一脸笑意道: “刘使君善用人,惜哉无人可用,这王禾乃奇才,父亲试看,两年之内,使君必可与天下诸侯一较高下!” 可他一说完,陈珪却是一叹道: “刘备若趁势而起,中原局势必定再乱!” “便有我等谋划,安能保徐州不乱?” 陈登见状,摇头道: “父亲不必如此,须知乱而后治!” “如今之势若是维持下去,倒不如先乱的好!” “左右现在咱们已经联络曹公,到时候不管是刘使君崛起,还是曹公平定中原,咱们陈氏皆有可为!” 听罢陈登之言,陈珪思虑片刻,方才点头道: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说着,他又露出了一丝笑意道: “吾儿能如此作想,为父心中甚慰!” “有吾儿在,可保陈氏得安!” 面对陈珪的夸赞,陈登自是笑而不语。 实则他内心还是偏向刘备的。 不过现在,他却不想再劝。 因为他觉得,有王禾这个军师相助,就算不用他们父子,刘备早晚也能打到徐州来。 他要做的,只不过是坐视局势变化! 经此一谈话,陈氏父子终于统一了意见,决定按兵不动,静待局势变化。 而与此同时,下邳大牢之中,只听陈宫阵阵高呼道: “来人,放我出去,我要见将军!” 在当日被下狱之后,他就被安置在了牢中,独处一间牢房。 但陈宫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人,即便在牢中,也不甘如此,整日大呼大叫不止。 一众犯人听着,虽厌恶此人吵闹,却知其人身份不凡,不敢招惹。 唯有一众看守见状,还要苦劝一下,让其不要吵闹。 可屡劝不止,众看守也没了办法,只得避其锋芒,走出牢狱,免得受其喝骂。 而就在这时,只听大门吱呀一声洞开。 从上方透出一丝光亮,陈宫见状,急忙大呼道: “是何人前来,可是将军欲放我离去?” 却见那人下得台阶,一路来到牢门口苦笑道: “公台,你就消停几日吧!” “温侯本就恶你,若再如此下去,何日才得放出?” 陈宫一见来人,便是皱眉道: “王子法你怎么来了?” 子法乃是字,其人名为王楷,乃兖州士人,当初一道跟从陈宫投入吕布麾下,现任吕布麾下从事。 见陈宫反问,王楷苦笑道: “乃听公台触怒将军,被下狱问罪,特来看望!” 陈宫见状,登时板着脸道: “看我作甚,若有此心,速速去让将军放我出去!” “如若不然,必坏大事!” 王楷等人本就以陈宫为主,见陈宫如此,也不恼怒,只是叹道: “将军今已定计,能坏什么大事?” “反倒是你,将军已经放话,谁若求情,必不饶之,我等岂敢行事?” 陈宫一听这话,就知吕布这是真的生气了。 但他却也不慌,因他深知吕布绝不会杀他,索性来回踱步道: “既然放不得我,便需尔等行事!” “我且问你,自我被下狱之后,刘备如何与将军定计?” 王楷摇头道: “当日我也不在,如何能知详尽?” 他和许汜虽然都是吕布麾下谋士,但都不如陈宫受重用。 可他说完,却见陈宫面色不对,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 陈宫听其说完,顿时沉声道: “吾就知刘备其人不安好心,他一支援军,哪有资格与我军平分战获?” “可是将军已经答应,如何是好?” 王楷自知事情不对,可奈何吕布已经应下,他也没有办法。 陈宫见之,又来回走了几步,方才停下道: “分取斩获是小,敌军谋划是大!” “你可知那王禾是何模样?” 王楷摇了摇头道: “其人甚少露面,我也未曾见之,不过听人说其人形貌伟岸,年纪尚轻,气度非凡!” 听到这个形容,陈宫就是身子一颤,急忙道: “速去探知此人模样,务必见见此人!” 王楷见状,一脸奇异道: “公台这是何言,此人如何长相,与我等何关?” 见其还是不解,陈宫便咬牙切齿道: “子法莫非忘了一人?” 看着陈宫这幅模样,王楷越发奇怪,到底是谁,能让陈宫恨成这样。 可他细细一想,突然也是猛地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公台你是说秦瑱?” “除了此人,还能有谁?” 陈宫恨声道: “凭的曹操麾下走了个秦瑱,刘备麾下就多个奇士王禾?” “你务必探知清楚,若秦瑱小儿在此,便让将军速速攻之!” “若不杀此人,来日必为大患!” 王楷听到这里,也知道陈宫为何这么狂躁了,要是秦瑱真在刘备麾下,那吕布现在无异于与虎谋食! 当下他便急声道: “公台放心,我这就前去探知!” 等到王楷离去之后,陈宫又开始背着手来回思考。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刘备麾下会有这种能人。 现在他又被困,鬼知道吕布会被坑成什么样! 想到此处,他脚步一顿,脸上已然满是凝重之色。 现在徐州局势已经如此混乱,若是这王禾真是秦瑱,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四十一章 里应外合,还有埋伏? 且不谈陈宫在牢中如何苦思,自王楷行出牢中之后,便一路朝着郡府行来。 本欲探探秦瑱底细,却获悉刘备等人已经行出城外。 当下不能确认秦瑱身份,他也没办法回复陈宫,只得暗自思考,再想办法确认秦瑱身份。 经得各方动作,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了夜间。 却说袁术军这边一共出兵六万余,自从进入徐州之后,张勋等人便分兵而进,从寿春北上,经钟离入下邳。 又分兵各处,以雷簿、陈兰、陈纪等人分兵南下,纪灵在后策应,共计七路攻入下邳国境内。 沿途劫掠郡县,徐州家破人亡者数不胜数。 又听小沛刘备出兵来援,故而张勋便令各处兵马汇集,集合桥蕤、韩暹、杨奉等将近四万大军共同北上。 因至下邳城外,听得刘备已经和吕布合兵一处,怕战之不过,故于城外三十里下寨。 值此夜间,张勋坐于主位,问众将道: “我等奉陛下之令前来攻吕布,不想刘备竟敢率兵来援!” “今两家合兵一处,互成犄角之势,我军该当如何攻之?” 张勋其人在演义中虽名声不显,实则此人却是袁术麾下大将,受重用之程度,比之纪灵更甚。 袁术刚一称帝,就对其委以重任。 相较其他诸将来说,可谓地位超然。 听得张勋言语,桥蕤忙拱手道: “刘备、吕布皆善战之人,若其死守,我军攻之难有成效!” “为今之计,可调集诸将北上,与我军并力击之,当可得胜!” 张勋闻言,点头称是,实则他也是这个想法。 但念虽如此,却须顾及众人意见,看着韩暹、杨奉二人一言不发,他即问道: “二位将军可有良策?” 二人早就已经心生叛逆之心,那里能有想法,当即便拱手道: “我等并无良策,全听将军之令!” 二人皆是自带兵马来投,皆有部曲,历来自有打算,张勋见状,也不多疑,便自起身道: “既是如此,诸位下去休息吧!” “我军远来,士卒疲惫,须防敌军夜袭,务必警戒,休要懈怠!” 桥蕤等人皆领命称是! 张勋见此,料想自己兵多,只要严加防备,料想敌军夜袭也造不成多大影响,索性返回营中休息,领此三人轮班值守。 三人行出营寨,桥蕤便道: “二位且去值守,待后半夜,我再来接替!” 二人心中有事,唯唯应诺,皆退出营帐。 一路行出帐外,杨奉便道: “此乃天助我也,今日张勋小儿让我等值守,当其身死!” 二人皆是贼徒出身,自是善干这等营生! 不过韩暹却小声道: “切莫声张,且待诸将熟睡,方可行事!” 杨奉心知兹事体大,亦不敢懈怠,应诺而去。 一面命令士卒严守营寨,一面调动自己部曲,接替巡营之事。 而在这时,吕布营门洞开,吕布一身甲胄,骑着赤兔马领兵行出。 刘备营中,张飞也领军并傅士仁一道带着六千兵马出营。 刘备则是暗中领着陈到径直往东去,只留一小将夏侯博负责守营。 说起夏侯博,其人并不出名,但却也是刘备麾下一员老将。 奈何名位太低,难为主将,故而名声不显。 此时老刘本欲倾巢而出,但想着秦瑱尚在营中,故留下一千兵马由夏侯博带领,负责护卫秦瑱。 而另一边,张飞行出营后,便不着火把,掩住马嘴,一路行至袁术军营外。 正值二更时分,杨奉等以亲信探知了营外动向,便直接动手行事。 二人分兵四处放火,又将营门开启。 吕布见状,自是大喜,当即一挥大戟,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杀入营内!” 此令一下,他本部数百骑兵鱼贯而入,数千精兵直接涌入营中。 霎时间,袁术军大营之中火光四起,喊杀声不止。 后营刘备军中,傅士仁见状,急忙对张飞道: “将军,营内起火,我军可动兵矣!” 可张飞闻此,却摇头道: “何故如此急躁,且待吕布战上一阵,我军再行动兵!” 别看傅士仁后期反叛,实则前期也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见张飞如此,还以为张飞置气,忙道: “张将军不可置气,军师有令,让我等擒获张勋。” “如今乱起,自可杀入营中,以乱其心!” 而张飞闻此,却是得意一笑道: “正因他让我擒张勋,现在方不可入!” “如今我军里通外合,又有吕布杀入前营,袁术兵马自乱,我军若堵住营门,敌军自要誓死突击!” “故而我军不动,敌军以为后营无人,自要从此处逃走,咱们在此以逸待劳,才可抓住大鱼!” 说到这里,他已是成竹在胸道: “军师要捉张勋么,我今日连张勋带诸将一道捉取,看他如何说来!” 张飞虽然平日咋咋呼呼,实则也懂兵法知谋略。 只可惜历来不喜欢动脑,又不独自领兵,导致没什么战绩。 而现在由于秦瑱到来,张飞一心显露自身才干,故而罕见的动起脑来。 傅士仁那里见过张飞这等模样,心中暗自惊异,自不言说。 此时袁术军中,正如张飞所料,因为军中起火,吕布又杀入营中,整个营内乱做一团。 张勋慌乱之中,穿起盔甲行出帐来,见人便问道: “何处喧闹,敌军何以杀入营内?” 一小卒被他抓住,神色慌乱道: “小人属实不知,只知营内起火,四处吵闹,实在不知敌军如何入营!” “废物!” 张勋一把将小卒甩开,回营提刀走出,便高呼道: “休要混乱,随我迎敌!” 当即四处收拢士卒,想要挽回颓势。 可刚一行出中军,便见桥蕤浑身是血的迎上前来: “将军速走,韩暹、杨奉生乱,将吕布迎入营内!” “现在已经突破我军前营!” “二贼安敢如此!” 张勋闻之,瞠目欲裂,提刀便道: “随我杀去前营,务必退敌!” 桥蕤一听,急忙苦劝道: “我军军势已乱,如何迎敌,吕布将至,请将军速退!” 张勋虽是心中恼怒,可却还清醒,听到吕布二字,心中也是一沉,环顾四下起火,便道: “现在营中起火,何处可退?” 桥蕤看了看四周状况,忙道: “后营并无敌军,可从后营撤退!” 张勋一听,眉头一皱道: “刘备吕布两家协力,既然前营有兵,后营怎可无兵?” “我军若从后营去,必中敌军埋伏!” 桥蕤闻之,又一指西方: “或可从西门脱出!” 张勋再度摇头道: “西门近我军领地,敌军必在此地埋伏!” “我等当从东门离去!” 想到这里,他当即翻身上马,策马而出。 桥蕤见此,也急忙跟在身后。 二人一路逃出,一路收拢士卒,足足收拢了两三千人,一路杀出东门。 他们这么一动,远处张飞听到东门动静,不由大惊道: “不好,敌寇欲走矣!” 他心说自己正对后营南门,怎么迟迟不见敌军脱出,不想敌军会从东门杀出,当下张飞急忙大喝道: “众将听令,随我追击敌军!” 他急忙策马奔出,朝着张勋等人追来。 他麾下众人养精蓄锐,哪里是袁术军能及,不一会儿,就追到了袁术军之后。 听得身后动静,桥蕤便道: “将军自去,我等来拦住敌军!” 不等张勋回复,他便拨马回身,朝张飞杀奔而来。 “桥将军小心!” 张勋告诫一声,也知事态紧急,自是拍马而去。 张飞一心捉住张勋,那想迎头便撞上桥蕤等人,只听一声道: “敌将休狂,桥蕤在此!” 张飞一听,见得其人,心中恼怒,提着长矛冲马而出: “休要拦我!” 至于桥蕤身前,猛地一矛刺出。 桥蕤急忙闪身躲过。 却见张飞将矛一收,猛地一扫,哐当一声,直接撞在他的刀上。 只见武器火光炸裂,桥蕤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虎口顿时炸裂,不由心中暗道: “这厮好大力气!” 正想再战,却见张飞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径直将他举起道: “敌将受擒,降者不杀!” 说罢,就像丢小鸡一般,将他丢在了地上。 张飞身后一众亲随见此,皆是惊呼道: “将军神威!” 唯有傅士仁急忙高呼道: “敌将受擒,降者不杀!” 刘备军士卒一听,纷纷大呼。 袁术军士卒早已无战意,主将又被擒下,纷纷丢盔其甲,当场投降。 等张飞收拢好士卒,准备再行追击,傅士仁却道: “将军,如今张勋远去,我军定追不上,不如返回收拢降卒,也好将功折罪!” 张飞虽莽,却也知擒张勋不下,只得返回营中。 可此时营中早已被吕布占据,大量辎重均被看守,张飞无奈,只得四处收寻逃兵降卒,自不多言。 而在这时,张勋一路逃出大营,便至城外岔路。 随行亲卫见状,不由问道: “将军,我等从那条路走?” 张勋闻言,怅然一叹道: “如今兵败,若返寿春,必被惩戒,自当先收各部兵马,再行回军,且往南去!” 他身为主将,自然不能孤身返回。 最好的办法就是南下先把各部调集,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功折罪。 于是张勋又率领众人南下。 一路上清风吹拂,他心情却极为糟糕,想到自己几万大军全军覆没,仅以身免,心中便越发悲凉。 正行着,忽见远处波光粼粼,才知自己已经来到泗水边上。 亲卫见状,忙道: “将军,此河拦住去路,如何过得?” 张勋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仅有数十骑相随,摇头叹道: “便泅渡即是!” 众人听此,自是急忙脱下盔甲。 可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一声笑道: “张将军欲往何处?” 听得此声,张勋抬头望去,便见一人站在河岸边上,同一时间,上千兵马从两侧林中涌出。 见的此状,张勋心神大骇,不由暗道: “吾命休矣!” 他本以为即将逃出生天,不想这里还有埋伏! 第四十二章 擒获张勋,张飞服输 张勋最终还是被抓了,这亦是秦瑱再度改变的一个事件。 原本历程之中,吕布同样用陈氏父子之计,策反了韩暹、杨奉,导致张勋大败而走。 军队被赶至泗水边上,死伤、落水无数,但张勋却是得以逃脱的。 而因为秦瑱的出现,刘备军加入,直接就把张勋退路堵住。 张勋虽是袁术麾下大将,却非死忠,见去路被阻,哪里还有反抗之心,只得束手就擒。 不过一个疑问仍在张勋心中,虽然被抓,他却问道: “尔等乃何人所部?” 有一点,他想不清楚。 按理来说,虽然韩暹、杨奉倒戈,但刘备和吕布的兵马应该不足以四处埋伏! 既然吕布从前营杀入,刘备埋伏在南边,他又断定西边有埋伏,东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埋伏这么多人的! 可现实却是敌军就埋伏在了这里。 也即是说,西边多半没有埋伏,敌军预测到了他的逃跑路线。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结果他刚一问出,就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走上前来: “张将军,别来无恙否?” 张勋定睛一看来人,顿时心中一震: “刘备,是你?” 来人正是刘备,张勋是见过的。 因之前在徐州之时,袁术率大军进攻徐州,刘备率兵抵挡,两军于盱眙、淮阴互有胜负,彼时见过几面。 不过后来刘备被偷了老家,而张勋在袁术麾下地位越发崇高,也就再没见过。 没想到在此见面,他竟然会变成对方的阶下囚。 而刘备见得张勋,却是面带笑容: “看来将军也未想到会是我军!” 他见张勋被牢牢捆住,便对左右道: “来人,给将军松绑!” 陈到位于其后,一听便道: “主公,不可啊!” “休要劝阻!” 刘备微微一笑,看向张勋: “我以礼待将军,将军必以礼还之!” 张勋闻此,想到直呼其名,颇为无礼,不由一阵羞愧: “区区败将,何劳使君如此,且绑着就是!” “但有一问,敢情使君解惑!” 刘备见之,点头应诺: “将军但问无妨!” 张勋见状,沉吟一阵便道: “我只想问使君,为何会在此地埋伏?” “莫非知我定会从此地经过?” 他一问完,刘备便忍不住笑意: “不瞒将军,还真是如此!” “我军之所在此处,全赖军师之功也!” “实则此战未开始前,军师便已经料定将军定从此处逃脱,特设伏兵,在此捉拿!” 说着,他便将离别前秦瑱的分析给说了出来。 张勋一听,不由仰天叹息: “贵军之中竟有这等高人!” 他还有侥幸,以为刘备在此是误打误撞。 没想到自己逃跑路线都给预测到了,这要是能跑才怪了! “我军今日一败,败得不冤啊!” 刘备见其如此,知其心服,便问道: “既如此,将军可愿归降我军?” 他手下现在虽有关张等人,但战将还是稀缺,张勋其人也算有勇有谋,自当招揽一番。 但张勋闻之,却是摇头: “非不愿降,乃家小皆在寿春,不可降使君!” 刘备听了,也知张勋有苦衷,当即不再劝解,令人押着其人朝着营中返回。 与此同时,袁术军中。 却说吕布得韩暹、杨奉二人领路,杀入张勋营中,一路上连斩数将,杀得袁术军士卒无不胆寒。 其后又听后营张飞等人追击张勋去了,急忙封住营内辎重,收归四处降卒。 略微清点,收得降卒七八千众,又有大量袁术军收刮来的金银珠宝,钱粮辎重,心中大喜。 虽说这些钱财大部分都是从徐州收刮而来,可吕布哪里管的上这些,只管一一收回府库。 后又听张飞回军收拢降卒,便寻之来问道: “翼德可曾捉得张勋其人?” 张飞历来对吕布就没好脸色,此时见其提起张勋,心中越发恼怒,别过头去,不愿回复。 还好有个傅士仁在一旁赔笑: “敢叫温侯知晓,我军追之不及,叫那张勋跑了!” “不过倒也擒得桥蕤,并非一无所获!” 而吕布一听张飞俘虏了桥蕤,便道: “不知那桥蕤现在何处?可唤来一见!” 傅士仁也不敢触怒吕布,便让士卒押着桥蕤上前,桥蕤一至,见得韩暹、杨奉二人,自是破口大骂: “背主小人,安敢如此,吾恨不得杀汝人,啖汝肉!” “但若早知,势必杀尔等!” 二人见桥蕤如此,皆是心中一恼,对吕布道: “此人无礼,当杀之!” 吕布此时有心拉拢二人为己用,便点头道: “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斩首示众!” 可张飞见之,却一步踏出: “尔等岂敢如此,此人俺擒之,俺大哥尚未发话,谁人敢杀?” 他这环眼一瞪,吓得韩暹、杨奉身子一跳,吕布也知张飞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便笑道: “也罢,既然翼德不愿,敢问玄德现在何处?” 张飞没好气道: “我大哥自在营中等候!” 吕布闻言,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翼德且去告知玄德,吾将在城内设宴,还请玄德前来赴宴!” 张飞听了,冷哼一声,便即离去。 傅士仁见状,对吕布告罪一声,也令人带着桥蕤随之离去。 见二人离去模样,韩暹沉声道: “此战我等愿助,皆服温侯之勇,刘备何人,岂敢如此猖狂,不如并立杀入其营,好叫其知晓我等厉害!” 杨奉亦是如此点头。 吕布一听,心中有些意动,可想了想,又怕坏了自己名声,便摇头道: “不可,刘备助我,我岂可害之!” “可先回城中,再做计较!”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其实心中也在暗自盘算。 现在他有杨奉等人相助,之前应下刘备的东西,或许可以消减一些! 亦或是直接赖账,料想刘备也不敢多说什么! 想定之后,他就带着众人朝着城内返回。 而张飞这边,自出得吕布营中之后,便越想越难受。 好好地一场战,因为他贪功,导致张勋没抓到,钱粮也被吕布收取。 如今手上只有三四千俘虏,虽得了桥蕤,回去又如何交差? 一想到自己之前每每与秦瑱不善,不知道回到营中会被怎样的嘲讽。 饶是张飞性格大大咧咧,也不禁唉声叹气。 傅士仁在旁见状,心知张飞定是害怕军师惩戒,便笑道: “张将军不必如此,吾观军师秉公执法,从未偏颇,定不会以此责难!” 张飞听着,摇了摇头: “不怕其惩戒,就怕他嘲弄于俺!” “因之前营中之时,俺与他赌斗,相约擒来张勋,若是不行,便要应他一事!” “他多次被俺顶撞,心中必然生怨,如今虽不惩戒,却也可以借嘲弄!” 傅士仁并不知张飞和秦瑱赌约,听得此话,皱眉道: “竟然还有此事?” 思考了一会儿,他又道: “虽然如此,但我见军师并非小肚鸡肠之人,若将军好生言语,军师如何又会责难?” “与其让军师主动来提,不若将军亲自前去认错!” “如此,可保军师不计前嫌,放过将军这一遭!” 张飞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秦瑱虽说治军严,可行事却也公正,只要他主动认错,或许秦瑱会饶他一次也说不定! 想定之后,他也有了主意,带着兵马行到营内,便让傅士仁与夏侯博安置,他则是主动来到秦瑱营外。 可真到了此处,他又是一阵犹豫。 想到自己屡次与之为恶,现在又来道歉,着实抹不开脸面。 此时经得一夜混战,早已天明。 秦瑱营外卫士见得张飞身影,便问道: “张将军何来也?” 张飞一听,身子一颤,回过头来笑道: “特来见军师,不知军师可在营内?” 卫士忙道: “军师尚在休息,待我入营通报!” “不用不用!” 张飞急忙摆了摆手道: “我自在此处等候!” 他阻止了卫士去叫秦瑱,却又在门口来回走了几步,心中越发烦躁,叹了一声,便准备离去。 却听营帐之中响起一声呼唤道: “可是张将军在帐外?” 听得此声,张飞还没说话,卫士便道: “正是张将军在帐外等候!” 此声一落,其内又传出声音道: “即是张将军前来,何不通报?” 声音之中,便见秦瑱已经穿戴整齐,行出营帐。 张飞见状,急忙拱手道: “末将张飞,拜见军师!” 秦瑱见状,笑容灿烂: “张将军可是得胜归来,寻我应诺?” 张飞闻言,黯然摇头道: “并未擒得张勋前来,还望军师治罪!” 秦瑱一听,迈步上前: “这么说来,张将军是败军而来?” 张飞摇了摇头道: “非也,此战大胜,敌军尽覆,俘虏数千!” 秦瑱又问: “那张将军是损失惨重?” 张飞再度摇头: “我军得胜,仅伤亡数百人!” 直到这时,秦瑱已经走到了张飞面前,扶起张飞: “那将军只有功劳,何罪之有?” 张飞一听,心中就是一颤,忙道: “可我未擒得张勋,未达军令,军师难道不怪罪?” 看着张飞如此,秦瑱飒然一笑; “那是私事,你我私下赌斗,并非军令!” “我为军师,自当公私分明,岂可因私废公,有功而不赏?” 张飞听之,心想果然如傅士仁所讲一般,不由心中一热: “军师真乃仁人君子,以往不敬之处,还望军师海涵!” 一想到自己以往那般不敬,秦瑱竟不放在心里,他心中就越发愧疚! 可秦瑱见状,却是笑道: “将军且慢,虽说军法不治,然则你我赌斗却还算数,按照赌约,汝须应我一事!” 张飞一听,忙低头道: “军师但说,莫说一事,便是一百件,俺也无怨言!” “如此方有大将之风!” 秦瑱笑了起来,直接道: “那将军便听好了,我这一事也简单,回去之后,你且抄《论语》三百遍,《春秋》三百遍,《孙子兵法》三百遍,一一抄来,交与我观!” “啊???” 张飞顿时抬起了头来,两眼直瞪。 让他画图还可以,让他抄书,这不是要他命吗? 这个惩罚,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第四十三章 秦瑱劝学,先生真乃神人! “军师,真要抄这么多啊?” “你还不如打俺几十军杖了事!” 在反应过来之后,张飞顿时叫苦不跌,反正现在也说开了,他也不像以往板着脸。 不过秦瑱却摇了摇头道: “将军休要叫苦,此亦是为将军考虑!” “让将军抄《论语》,乃为让将军知仁,晓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日后善待士卒,再不加害!” “让将军抄《春秋》,是为让将军晓义,晓得我军所为非常事,乃千秋之业,不可轻慢。” “让将军抄《孙子兵法》,是因将军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须得反复观摩,知其言语何故,方可从容应对大事!” “须知将军不与他人一般,乃明公之手足,成大业之助力!” “如今天下诸侯,或多或少都有亲族相助,可明公却无一族人兄弟,唯有二位将军倚重!” “明公欲成大事,二位将军岂可推辞?” “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之,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将军乃万人敌,上阵杀敌,身处险境尚不惧,何惧一把笔杆?” “上阵杀敌,乃为建功,今日苦学,又何尝不是为日后建功?” “我为军师,每日事务繁重,尚且日日读书。” “将军甚为大将,岂可日日享乐,不思进取?” “实则将军便是一遍不抄,我也不怪,然则将军便看也需看上三百遍,对将军必有裨益!” 其实从始至终,秦瑱都觉得张飞才是刘备麾下最有潜力的战将。 本身就足够勇猛善战,只是性格太过鲁莽,又兼之一些德行问题,故而导致不能发挥全力。 历史上,直到刘备入蜀之后,张飞独当一面,方才展示出自己领军的才能,击败张郃,稳住巴蜀大势。 但现在他们正需用人,可等不了张飞自己成长。 他想,既然孙权能劝学吕蒙,他或许也可以试试,劝学张飞,让其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而张飞听得秦瑱之言,一时沉默不语。 实则他早就知道,刘备之前在营内惩戒自己,多半就是秦瑱授意。 本来是以为秦瑱看不惯他,特意如此。 也因此,他看秦瑱,也是恨得牙痒痒。 可现在听得秦瑱之言,他就是越发愧疚。 他似乎明白刘备为什么见过秦瑱一面就朝思暮想,非要拉秦瑱出山了。 现在看来,这个军师不仅才能了得,人品也是一流。 人家从始至终,就没有把他的责难放在眼里,唯一看重的,就是大业能不能成。 而他却是每日只顾自己任性,压根就没着眼大局。 想想秦瑱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那一句不是为了他,那一句为了他们的大业着想? 可他刚才却还在怕丢脸,犹豫不前! 与秦瑱的大度相比,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此地,张飞当即躬身一拜道: “先生之言,飞已知矣!” “以往愚昧不堪,竟不知先生苦心,如今闻此,羞愧万分,从今以后,俺再不敢叫先生为难!” “特此一拜,以此谢过先生指点之恩!” 说着,往下一拜,行了一个大礼。 秦瑱见状,也是一蒙,没想到张飞会有这么大反应,忙扶起他道: “张将军切莫如此,我不过劝解一句,如何能当得大礼!” 张飞被他扶起,忙摇头道: “先生若非为俺,岂会特地赌斗!” “如今末将输的心服口服,乃知军师之德!” “日后切莫以将军相称,只管以翼德相唤便是!” 见张飞如此,秦瑱也是从善如流,笑道: “既如此,我便厚颜称一声翼德了!” “说起来翼德既然归来,难道没去见过明公?” 张飞闻言一愣,奇怪道: “兄长不是与军师在营中等候么?” 秦瑱一听,就知道张飞还不知他让刘备去抓张勋之事,便笑道: “非也,昨夜明公另有要事,但不知归来与否!” “哦?军师昨夜让俺兄长去做何事?” 如果是之前,张飞知道秦瑱指使刘备做事,自己在营中安睡,那势必心中不满。 但现在听来,虽觉得有些奇怪,却并不觉得有问题。 秦瑱闻之,摇头笑道: “到底何事,待得明公前来便知!” 张飞见秦瑱又卖关子,心中不由暗忖,这军师什么都好,就是爱卖关子。 但秦瑱不说,他也不再询问,少顷,便听营外刘备领军返回,他急忙和秦瑱迎出营去。 见得刘备,二人便上前来,张飞问道: “兄长昨夜去做了何事?” “怎的现在才归来?” 而刘备一看二人模样,却是一愣道: “军师这是?” 在他眼里,二人历来走不到一处,怎的今天一道走出来了? 这可是他之前不敢想的景象! 见刘备问起,秦瑱就笑道: “明公不知,方才翼德已来应诺,如今我等已握手言和!” 张飞在一旁听着,有些不好意思道: “军师切莫臊我,倒叫兄长笑话!” 刘备见二人如此,心中自是惊喜,笑容满面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看来徐庶推断果然没错,这一战出来,将相岂不是就和了? 又想起张飞问话,便笑道: “乃因昨日军师知你擒不来,特让为兄前去擒来此人!” “什么?兄长把张勋擒来了?” 张飞神情一震,不由看向了秦瑱: “军师如何知我定然擒不来张勋?” 秦瑱还未说话,刘备就笑着将昨日秦瑱的推断说出。 张飞听罢,神情越发惊讶,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想着自己竟然不自量力要与秦瑱打赌,就是一阵后悔。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和秦瑱对上。 想着,他却又问道: “那张勋现在何处?” 刘备笑答: “已被擒获,正在军中!” 听到这话,张飞就是一叹,对着秦瑱一拜: “先生真乃神人,如此料敌制胜,飞不及也!” 他现在是真服了,自己耍些小聪明,反倒正中秦瑱的算计,怪不得人家是军师呢,他是真没话说。 刘备见此,自是越发欣喜,笑道: “无须多言,先入营再说!” 待入得营内,听闻张飞抓到几千俘虏,刘备心中大喜。 要知道,这些俘虏可都是张勋麾下的精锐兵马,都有甲胄器械。 抓来只要训练一段时间,就能上战场。 要想招募训练出来,还要制造装备,不知要废多少功夫。 现在拿来就能用,可算收获满满! 但后来又听张飞没有收获多少粮草辎重,刘备又担忧的对秦瑱道: “军师,我军粮草本就不多,现在又有诸多俘虏,这可如何是好?” 秦瑱见状,丝毫不担忧道: “明公何忧也,之前吕布不是答应我军粮草器械么!” “今夜他要设宴,自可前去讨要!” 一听要给吕布要钱粮,刘备就有些犹豫: “吕布此人虽有答应,现在得胜,未必能给!” 张飞听到这里,便沉声道: “兄长勿忧,若他不给,小弟这便领军前去讨要!” 刘备闻言,皱眉道: “三弟岂可如此鲁莽?” “我军与吕布联合,岂可倒戈相向?” 张飞刚想说话,秦瑱却上前道: “明公,翼德此议其实并无不可!” “我军若只是言语讨要,吕布恐怕不给,此人历来欺软怕硬,若他不给,正可让张将军前去讨要!” 张飞见秦瑱同意自己意见,自是得意道: “兄长你看,军师都同意了!” 刘备见此,也是一异,细细一想,就担忧道: “我等好好讨要,吕布尚且不与,若是带兵前去,他在城内,我等在外,又无粮草接济,吕布若再不给又当如何?” “他若不给,到时自有分晓!” 秦瑱神色淡然道: “我军一次讨要,是为其友,二次讨要,是为其礼,三次讨要,是为其敌!” “吕布要是想与我军为敌,那就让他试试!” 张飞忙点头道: “军师这话在理!” 刘备猛然想起了出征之前秦瑱所为之事,心顿时笑道: “固知军师常料敌于先,如此备便依计行事就是。” “另外军师之前言说欲取相县,先擒张勋。” “现在张勋已经擒获,我军可否夺取相县?” “现在时机已到,自然可取!” 秦瑱点了点头,又问道: “但不知那张勋可愿投效我军?” 听其问起张勋,刘备摇头一叹道: “张勋倒是未曾拒绝,不过其家小皆在寿春,不好强迫!” “原来如此!” 秦瑱闻言,又看向张飞道: “听闻翼德将军此番擒得桥蕤,不知其可愿归降?” 张飞摇头叹道: “此人似乎颇为刚烈,恐不愿降!” 秦瑱思考了一会儿,笑道: “他在何处,带我前去见见!” 刘备见其模样,不由奇道: “军师莫非想去劝降此人?” “正是,若能劝降此人,能省我军不少事情!” 秦瑱悠悠一笑道: “倒让我去看看,此人有多刚烈!” 张飞见其欲去,自是忙领路,带着秦瑱与刘备一道朝着关押桥蕤的地方行来。 第四十四章 劝降桥蕤,请将军赴死! 谈起桥蕤其人,史料记载其实不多。 但秦瑱却记得清楚,桥蕤凡是出场,就是与张勋一道。 袁术初定淮南之时,便任张勋、桥蕤为将。 其后孙策在袁术麾下南征北战,也是此二人对孙策极为敬服,也因此记载,故有人推断桥蕤便是二桥之父。 但这不是秦瑱在意的,他在意的是在记忆之中,桥蕤曾经被吕布擒获,却又放其归去。 回到了袁术麾下之后,再度被委以重任,与张勋共守陈国,最终被曹操击败斩杀! 从记忆来看,桥蕤有三个特点,第一,一直是张勋的副手,第二,并非轻易投降之人,第三,敬重英雄! 而这三个特点,也是秦瑱准备劝降桥蕤的原因。 一则,其是副手,没有太多顾虑。 二则,被俘虏尚未投降,劝降之后,忠诚度有一定保证! 三则,敬重英雄,可以进行言语诱导,让刘备上场! 无非就是放嘴炮而已,秦瑱还是有点自信的。 因此,在来到了桥蕤关押的营帐之外,他就对刘备道: “明公止步,翼德随我入内即可!” 刘备点头,索性停在了帐外,让张飞跟着秦瑱入帐。 不得不说,老刘对待俘虏敌将,待遇还是不错的,除了上身被绳索绑住之外,都是单人单间。 刚一入内,就见一将正坐在榻上,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们,若非嘴被塞着,恐怕要直接开口输出了。 显然,刚才营外的动静,都被其听在了耳内。 看着桥蕤这幅模样,秦瑱就想笑,回头问道: “翼德这是何故,为何堵住将军之口?” 张飞一听,便努嘴道: “军师有所不知,此人言语甚利,若不堵住其口,怕是我等不得安宁!” 他这话一出口,桥蕤就瞪大了眼睛,呜呜直叫,憋得脸色通红。 秦瑱见其憋得难受,即开口道: “且将其放开,将军乃大将,岂可如此待之!” 张飞见此,皱眉道: “就是怕放开了此人,触怒了军师!” “这又何妨?” 见张飞不愿,秦瑱索性径直上前,边走边道: “素闻桥将军乃义士!” “我等若是善待,将军必不会恶语相向!” 走到了桥蕤面前,他直接除下了其嘴里堵塞之物,又对其笑道: “是吧,桥将军?” 桥蕤本来是要骂人的,结果被秦瑱这么一说,反而不好开口。 义士在这个时代,可是极高的赞誉。 他若是骂了,岂不是在骂自己无义? 一时嘴上虽然得闲,话却说不出口,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似不愿听秦瑱之言。 可秦瑱却是笑容一盛道: “将军何故一言不发?” 听到这话,桥蕤就扭过头来瞪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输出,却还是忍了下来,沉声道: “败军之将,无话可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在此装模作样?” 他一说完,秦瑱还未说话,张飞便怒喝道: “大胆,岂敢对军师无礼?” 桥蕤闻言,自是怒视张飞,秦瑱却回头笑道: “翼德不可如此!” “将军定是不甘此败,方才如此!” 他又回头看向桥蕤道: “不知在下所言可是将军所想?” 桥蕤一听,当即傲然道: “若非尔等奸计说服杨奉等逆贼,我军又如何会败?” “如此兵败,谁能心服?” 他这一说,张飞顿时就不悦了,大喝道: “岂有此理,狂妄之徒,分明俺将你擒来,却不心服!” “有胆我放你出去,你我单挑一场,看你能否得胜?” 被张飞这么一喝,桥蕤却冷笑道: “为将之人,岂可逞匹夫之勇,单挑我虽非汝对手,但两军相争,吾未必会输!” 张飞本就自持勇力,那想遇到这种不以勇力论事之人,一时恼怒不已。 秦瑱见此,便对张飞道: “翼德不可如此,桥将军所言不差。” “两军相争,确实不可逞匹夫之勇,有如西楚霸王,勇力冠绝当世,不一样为人所擒?” “可见为将之人,当以大局为重,切不可自持勇力,以身犯险!” 张飞历来是不喜这类言语的,但方才被秦瑱一番教育,此时也不反驳,只是点头称是。 桥蕤见秦瑱教训张飞,神色越发得意,可嘴上却道: “张飞虽错,却也擒来我!” “汝是何人,岂可空言?” “吾知汝定是前来劝降,欲以言语讨好,然则吾不降便是不降,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降!” 听着这话,秦瑱回过了头来,对桥蕤一笑道: “看来将军当真一心求死,也罢,来人,取一柄短剑来!” 帐外卫士闻之,急忙取来一把短剑入帐。 张飞见之,不由一奇,心想秦瑱不是要劝降么,难道准备放弃了? 而桥蕤一听秦瑱这话,顿时一惊道: “汝真要杀我?” 秦瑱接过短剑,微微一笑道: “莫非将军怕了?” 桥蕤一听,眉头一皱: “大丈夫一言九鼎,要杀便杀,但皱一个眉头,我桥蕤便枉生为人!” “如此便是,将军即说任我处置,又有何问也?” 秦瑱拿着短剑,一步一步朝着桥蕤走来。 桥蕤见其如此,心中自是惊讶,这年轻人看似文质彬彬,不想如此歹毒,竟想要手刃于他? 他是不怕砍头,因为砍头一下就过去了,但要是秦瑱用短剑一剑剑刺,那他还是肝颤! 不过他话都说出去了,自然不能反悔,只能闭着眼睛等待。 只听对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却是迟迟不动。 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尤其是在即将面对死亡之时,求生欲会将时间不断拉长。 听着对方迟迟没有动作,饶是桥蕤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张飞看着,亦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因为他能看到秦瑱提着剑,正在来回在桥蕤脖子上比划,似乎是在思考何处下刀为好。 他杀人也不算少,可这么杀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很难想象,秦瑱要是把剑突然刺进桥蕤的胸膛,会是什么景象。 他就这么看着,桥蕤也就这么听着,秦瑱却是迟迟不动,不断拿着短剑看来看去。 终于,桥蕤忍不住了,睁开眼来怒喝道: “要杀便杀,何故如此?” 一睁眼见,他便看到秦瑱一张帅脸上的纠结之色,随后就见对方道: “倒不是欲折磨将军,只是想到蝼蚁尚且偷生,将军堂堂七尺之躯,父母生养,当真一心求死?” 听得秦瑱提起父母生养,桥蕤神色就是一黯。 突然响起了自己父母模样,不由叹息道: “是我对不住父母养育之恩,若至黄泉,必先告罪!” “原来将军双亲已逝!” 秦瑱目露痛惜之色道: “若是如此,至于黄泉,若二老问是何人杀之,又是死于何故,将军如何答之?” “恐怕二老不知当今形势,只知大汉有天子,未曾问袁氏有称帝也!” “将军本为汉臣,今却为逆贼所用,但叫泉下列祖列宗知晓,该当如何交代?” “若以逆贼称之,将军又是为主尽忠而死,若说将军乃忠臣,又叛大汉四百年国恩,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桥蕤听之,面色纠结,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东汉末年,轮回的概念还未普及,在古人眼里,人死去之后,都会抵达地府。 也就是说,在古人眼里,死去是要面对列祖列宗的。 秦瑱要是说什么大义之言,桥蕤必然嗤之以鼻,可若是提到死后之事,他可就没话可说了。 就如秦瑱说的这般,他要是死了,去了下面,如何应对祖宗? 他桥式虽非望族,祖上却也阔绰过。 现在要是死了,他该怎么和祖上交代? 难道说自己跟着袁家篡逆,兵败被杀? 往上数三代还好,可再往上数个七八代,谁知道袁家在什么地方? 大汉立朝四百年,袁家崛起才多久? 一时间,桥蕤变得犹豫了起来。 而秦瑱见状,心知时机差不多了,便用短剑直接挑断了桥蕤身上的绳索。 桥蕤正在思考,只觉身上陡然一松,又抬头惊讶道: “汝这又是何故?” 秦瑱见之,正色道: “我见将军如此,不忍杀之,免得日后下去反被责难!” “再者,我等本为汉臣,今天下大乱,当以匡扶汉室为重,岂可自相残杀。” “若将军若愿赴死,请自便,我手上不愿沾义士之血!” 说罢,他一把就将剑插到了茅草榻上道: “请将军赴死!” 完事,便自顾自的朝身后行来。 张飞看着秦瑱的操作,一时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这种劝降方式。 先把人家说得不想死,又请人家赴死! 这个操作,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这下可是让桥蕤骑虎难下了! 而正如他所想一般,桥蕤经得方才一阵言语,已经打消了就这么死去的念头,此时看着长剑,一时就陷入了纠结之中。 你说死吧,下去没法交代,你说不死吧,气氛又被他烘托到这儿了。 但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拔出了短剑,不管怎样,面子还是更重要。 可这时,却听帐外传来一声道: “将军不可如此!” 话音之中,刘备已经快步行入帐内。 看着刘备,桥蕤即是一愣道: “刘使君?” “使君怎么来了?” 他对刘备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至于像对张飞一样。 刘备见之,急忙上前道: “将军自是不知,备在外听将军赴死,心如火焚!” “将军如此义士,岂可身死于此?” 他一把夺过了桥蕤手上短剑: “将军若不愿降,要去便去,我军必不杀之,只是还望将军以大事为重,日后切莫再与我军为难就是!” “袁公路行此篡逆之事,属实不值得将军如此效力!” 听着刘备之言,桥蕤顿觉心中一阵动容,暗道刘备仁义! 不仅不杀,还欲放他,他若回去,日后还有何颜面与之为敌? 念及以往在袁术麾下所为之事,便觉万分不该。 心想袁术即是逆贼,自己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若投刘备匡扶汉室,料想先祖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想到这里,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沉声道: “明公如此待我,蕤若就此离去,非人哉!” “我愿降之,还望明公收留!” 眼见桥蕤下跪归降,刘备不由眼睛一亮,下意识就朝秦瑱一看。 他本来都不报希望了,没想到秦瑱居然硬生生给桥蕤给说降了! 而秦瑱看着刘备眼神,却是微微一笑,不发一言。 大汉魅魔岂是开玩笑的,只要能让其破防,刘备一上场,那就没有劝降不了的人。 可算没白费他一番口舌! 第四十五章 得一纵一,时机已至 桥蕤这一归降,可算又给了刘备一大惊喜。 他麾下将领不多,除了关羽张飞,其余难当大任。 而桥蕤虽然武艺不咋地,可奈何经验丰富啊! 算起带兵数量,恐怕就是他,也没桥蕤领过的兵马多。 这种大将,进取或许不足,但镇守一方绰绰有余,只要不是遇到曹操这种主力,基本上是不用担心的。 当下刘备便对桥蕤笑道: “将军愿意归降,实属我军之福!” “备岂有不愿之理?” “将军速速起身,切莫行此大礼!” 他忙将桥蕤搀扶起来,笑容满面。 张飞见状,也是咧嘴一笑,实则刚才桥蕤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也让他心中佩服不已。 见这等战将来投,他自然欣喜。 唯有桥蕤见刘备如此仁厚,心中越发歉疚道: “以往蕤只知忠心,不知大义,今被使君麾下军师点明,诚愿弃暗投明!” 他朝着秦瑱看来,一脸服气道: “但不知先生姓名,敢请告知?” 刘备闻言,便笑道: “此乃我麾下大贤,姓王.” 他禾字还未说出,秦瑱就拱手笑道: “区区不才,姓秦,名瑱,字子瑄!” “方才若有冒犯,还望将军恕罪!” 听秦瑱将本名爆出,刘备就是一惊,桥蕤则是倒吸一口凉气道: “先生便是那麒麟之才?” 他还说没听过刘备麾下有这等人物,没想到竟然是原本曹操麾下的首席军师? 怪不得行事如此乖张,却又暗含深意了! 但秦瑱闻此,却摇头道: “区区虚名,不足挂碍!” 张飞在旁闻之,便奇道: “军师不是说要遮掩身份么,何以说出?” 秦瑱对其一笑: “能瞒一时,难道能瞒一世?” “我军现在即将崛起,早晚必被探知,如非必要,何必遮掩?” “再者,将军乃信人,现在投入我军之中,便不当隐瞒!” 桥蕤见二人如此,不由奇怪,刘备见状,忙将秦瑱化名之事说出。 桥蕤听得原委,更是感动不已。 心想自己不过一降将,刚刚投入,刘备与秦瑱就如此信重,这让他如何不感动啊! 当下,他便对刘备与秦瑱拱手道: “明公、军师放心,蕤虽知此事,却不会向外多说半句!” 刘备看着桥蕤如此,自是越发高兴,可高兴没一会儿,又担忧道: “虽说将军愿投,可不知家小在何处,将军投我军,会不会祸及家小?” 听刘备第一时间关心他家小,桥蕤只觉心中一动,可随之也是一阵黯然道: “此亦在下所虑,家小尚在淮南,故之前甘愿一死!” “现在己身虽保,家中老小却难顾也!” 男人嘛,大都这样,一上头什么就都应了。 事后才会考虑后果如何。 不过秦瑱早已想到此处,对桥蕤笑道: “若说将军家小,也不难保!” “敢问将军,张勋此人与将军交情如何?” 桥蕤不知他为何提起张勋,思考了一会儿便道: “回军师,末将与张将军交情匪浅!” “相识多年,也算至交好友!” 要不是和张勋关系好,他也不至于舍身救之。 “若是如此,那就简单了!” 秦瑱对刘备一笑道: “明公可让桥将军前去见过张勋,将其放归,令其保全将军家小,如此,将军便可无后顾之忧矣!” 刘备闻之,自是精神一振,他还没想到这节。 既然张勋不愿降,倒不如用其换个桥蕤忠心。 而桥蕤一听,一时目瞪口呆道: “军师是说,张将军也被贵军擒获了?” 他明明记得昨天张勋是逃走了的,怎么会突然又被刘备抓住? 张飞见其如此,自是咧嘴笑道: “想不到吧,尔等如何,全不出我军师所料!” 他又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给桥蕤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他和秦瑱打赌一节,只把张勋受擒之事说出。 桥蕤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心想亏得昨天张勋如此自信满满,结果不还是被秦瑱给抓来了? 秦瑱当真是他们的克星。 之前在匡亭被秦瑱所败就算,现在人家换了一个老板,照样能把你抓来!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嘲讽秦瑱,他就摇头一叹道: “先生之才,蕤叹服,若非先生,蕤性命难保!” “不过蕤只是一副将,张将军方为主将,岂可因在下而纵之离去?” 秦瑱一听,便对其正色道: “非重将军之位,而重将军之义,只要能保全将军家小,区区张勋,何纵不得?” 桥蕤一个万年老二,今天算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多的称赞,当下就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刘备和军师都这样了,他要是再不尽心尽力,恐怕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使君与军师如此待我,蕤敢不效死力?” 刘备看着桥蕤再度表态,已然喜不自胜,对张飞笑道: “即如此,翼德且带将军去寻那张勋一见!” 张飞听着,就对桥蕤抬了抬头道: “桥将军随俺来!” 桥蕤刚才骂过张飞,此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忙道: “张将军不可如此,小字乐宾,将军可直呼吾字!” 张飞也不在意,笑道: “那你也叫俺翼德就是!” 二人冰释前嫌,一路朝着营外行去。 见二人如此模样,刘备走上前来,对秦瑱笑道: “亏得军师指点,三弟改过多矣!” 他发现,张飞现在待人似乎和善了不少,算起来,这还是秦瑱的功劳。 “此将军之功,与我何关!” 秦瑱说着,心中却也是一阵欣慰,张飞要是这么改下去,早晚能成大事! 而刘备心知秦瑱谦虚,也不多言,只是问道: “说来吾还有一事不解!” “之前军师曾言,须借张勋方可得相县,如今为何纵之?” 秦瑱就知老刘会有此问,笑道: “明公不知,如今形势异也,谋划也当改之!” “非独得张勋不可得相县,只是得张勋更为方便,故定计擒之。” “今得桥蕤也可一用,即是张勋不降,不若以其换取桥蕤效忠!” “再者,如今之势,留下张勋,不如纵之,彼人今受我军之恩,来日必然报之。” “吾观袁术命不久矣,今纵一将,日后或可带来数万雄兵也说不定!” 他为老刘谋划淮南,可不单单只是地盘。 袁术的整个基业,都是谋划的对象! 要知道袁术死去之后,其势力并没有直接消亡,而是四五分裂。 留下张勋在袁术身边,可以帮助他们日后收取袁术旧部! 只有不断接收袁术留下的力量,刘备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崛起,和天下诸侯一较高下。 刘备听着秦瑱的话语,不由再度感慨秦瑱的深谋远虑。 几乎每一步都在算计前路。 压根就不用他来忧愁,怪不得老曹发展的顺风顺水呢! 有军师在,就是这么顺利。 想着,他又忙问道: “那现在我军该当为何事?” 秦瑱想也不想就道: “现在取相县之机已至,今晚明公且去要来钱粮,我军便可图谋相县!” “至于吕布其人,若是实在不给钱粮,待夺取相县之后,我再料理此人!” 说到这里,他却又笑了起来: “明公放心,该我军取的,他也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随他如何应对,我军绝不会吃亏!” 看着秦瑱的笑容,刘备心中一凛,不禁为吕布默其哀来。 只愿吕布识相一些,不然的话,他这个军师,可不是好惹的。 这么想着,老刘心中也有了底,也准备了起来,晚间入城要粮! 而秦瑱在和刘备商议完之后,又去张勋营帐之中走了一圈。 在确定张勋愿意庇护桥蕤的家小之后,就令人护送他一路南下。 桥蕤感念刘备之恩,也安心留下,答应帮助刘备统领那些袁术军俘虏。 一时为刘备增添了三千余兵马,极大增加了刘备军的实力。 第四十六章 膨胀的吕布,混淆视听 却说吕布这边,自从回到城内之后,他就让韩暹、杨奉也驻扎城外。 二人合计兵马,足有一万五千人之多。 加上他本部城内数千,俘虏的七八千人,合计两万七千余,一时兵力暴增。 再加上他原本分散各处的兵马,竟足有五六万之多! 兵力的增加,让吕布信心暴增。 而后清点钱粮收获,发现此次收获兵甲无数,粮草十数万石,钱财更是数不胜数,足有上亿之巨! 因是袁术一路劫掠前来,几乎将下邳南方郡县劫掠一空,这才凑出如此巨大的财富。 要是其他诸侯,不知该多头疼对自己治下的损害。 可吕布何人也! 即便袁术不抢,他要是没钱粮,他自己都要抢。 现在入了他腰包,让他再拿出来救济百姓,想都别想。 可问题就在此处,他因之前失言,应了刘备平分,现在这些钱粮理论上都有刘备一半。 现在韩暹和杨奉来了,他不得奖赏一下? 这一分下来,他还能剩个什么?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扇自己巴掌,自己应什么不好,非要应下此事? 由是宴会还未开始,吕布就是一脸愁绪,想找人商量,却发现无人可询。 陈氏父子虽有谋略,却与刘备交好,肯定心向刘备。 唯独一个陈宫可用,却还阳奉阴违,屡次犯禁。 思来想去,他寻来了许汜问计。 许汜其人,乃是兖州名士,有国士之名,与王楷、陈宫、张邈等交好。 可此人虽然有名,却比不上陈宫等人。 只见其人身高七尺左右,形貌颇为儒雅,此时听闻吕布忧愁之事,他便抚须笑道: “将军何忧也!我有一计,可保将军再取钱粮!” 吕布闻此,顿时大喜道: “先生有何计教我?” 许汜见状,自是负手迈步道: “我思将军之虑,无非两者,一者,刘备寸功未立,却要分取半数钱粮,二者,明明是我军钱粮,还要分与韩暹、杨奉等人!” “究其根本,在于钱粮不足!” “故我军不妨趁机南下,杀入淮南之地劫掠!” “现在袁术军虽败,袁术却不知此事,必无防备。” “我军新胜,士气大增,正可一战!” “如此行事,一则我军可借两家之力,增我军钱粮;二则,可以此为由,扣押这些粮草,让两家自行夺取。” “若两家取钱粮够多,将军自可与之,若两家劫掠不够,将军也有缘由责难!” “吾料刘备以仁义著称,当不愿劫掠百姓,若他离去,将军也可以此为由,与他些许粮草,打发他去便是!” 吕布一听这个计策,心说这我在行啊! 要说攻城略地他可能打不下,但要劫掠百姓,他有经验。 至于刘备若真不愿,那就不怪自己了! 一时间,他连连点头道: “先生此计可也,吾当如此行事!” 他自是将当日承诺的助刘备夺取相县抛在脑后,许汜却趁机道: “将军若要南下,非得智谋之士辅佐。” “陈氏父子不堪一用,须得将公台请来!” 见许汜帮陈宫求情,吕布顿时不悦道: “此人阻我援军,罪不可赦,岂能因此纵之?” 许汜闻言,便笑道: “将军须知,公台非为自己图谋,而为将军大业考虑!” “刘备此来,并无大用,却要分取钱粮兵马,可见其心不良。” “如此观之,公台当日之言并无错漏!” “虽说公台言语是有不当,可将军未必便真知其心如何。” 吕布听着这话,思来想去,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心想刘备这小子确实不地道。 我请你来帮忙,帮就帮了,吃顿饭道个谢就得了,你怎么好意思要钱呢! 难道忘了昔日辕门射戟之恩? 自己当时要钱了么? 是要了!可那是袁术的! 也没要你刘备! 凭什么现在来找我要钱! 他是越想越不得劲,可想着陈宫这事虽没错,却是背着他干,这眼里还有他这么主公么? 想到此地,他眉头紧皱道: “先生所言不无道理,且待我思虑几日!” 许汜见吕布松口,就知吕布已经被他说服,当即不再劝解,拱手退去。 而许汜离去之后,吕布又想了想,觉得现在自己安全有些难以保证。 虽说他俘虏了不少兵马入城,可终究不能直接上战场。 算起来,他城内就几千人,而周围刘备并上杨奉等人,足有两万人之多。 要是联合一起倒戈,那他小命难保! 想到此处,他便亲自手书,传令在外驻防的高顺、张辽等将速速返回,以增强他实力,好驾驭两家兵马。 做完一切,吕布方才安心了不少,静待夜间宴会。 转眼就来到了夜间,吕布亲自设宴,邀请刘备、杨奉等人赴宴。 宴会之上,绝口不提分钱之事,只是拉着众人饮酒。 韩暹、杨奉二人还好,一心跟着吕布混,刘备却记着秦瑱的吩咐,起身道: “当今天下袁氏篡逆,亏得温侯之功,我等得此大胜,诸位当与我共贺温侯之功!” 杨奉等人一听,自是纷纷举杯敬酒,吕布听得一阵舒爽,也举杯笑道: “全赖诸公相助,方得此胜,我等共饮此杯!” 说完他就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一一举杯饮酒,待得一杯饮下,刘备又道: “按理说,今日欢宴,备不该提国事。” “可现在奸臣窃命,岁不我与,故此斗胆放言,敢问温侯,何日与我等一道进军相县?” 听着这话,韩暹二人动作一滞,吕布却干笑道: “便取相县,不差这一两日,且明日再议如何?” 刘备亦是深知吕布套路的,一听就知吕布要反悔,然则他也不急,只是笑道: “即不议进军,那也当议议钱粮之事。” “备营中有粮还好,二位将军手中却无钱粮,如今得胜,正欲稿赏三军,无钱无粮,如何使得?” 正是近墨者黑,要是以前的老刘,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可和秦瑱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学到了几分真谛。 他这话一出,韩暹二人耳朵就竖了起来,吕布却是面色发冷。 刘备一人要就算了,现在拉上二人,若是不给,岂不是冷落二人之心? 吕布自有城府所在,面色先冷后缓,笑道: “非不欲给钱粮,只是今日仓促,尚未清点清楚,待明日清点之后,再议如何?” 刘备心知不能再劝,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韩暹等人闻之,亦是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和吕布对上,只得饮酒不言。 吕布心中有事,亦不再言。 一场宴会就此结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气氛有些紧张。 宴会结束,刘备本欲返回营帐之中将结果告知秦瑱,却听身后一声呼唤道: “刘使君,刘使君且慢!” 刘备回过头来,便一个身躯颇为肥胖的士人快步而来。 他细细看了一眼其人长相,顿时一异道: “王从事有何事?” 来人正是吕布麾下从事王楷。 其人之所以在此,是因之前受了陈宫之托,要探清楚刘备军师的身份。 可惜昨天刘备与秦瑱出城,他未曾见到。 听得今天吕布要宴请众人,这才赶来。 奈何来到宴会,却只见刘备,不见秦瑱,就想着上前来询问刘备。 面对刘备的问话,他自若一笑道: “使君想是未曾看到,方才在下也在宴上!” 刘备心想他与王楷也没什么交情,这人叫住他干什么? 他和王楷等人只是见过,按理来说还不到可以交流的程度。 但他这个人,是典型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心中虽疑惑,面上却带微笑: “方才确实没在意,不想王从事也在宴上!” “但不知从事寻我何事?” “也无大事,就是听闻刘使君麾下有一军师乃兖州人,才华横溢,智谋了得,我心慕之,特来一见!” 王楷上前,满脸堆笑道: “但不知何故,今夜宴会军师并未前来?” 见其问起秦瑱,老刘心中一惊,面上装作一叹道: “这可不巧,军师昨夜偶感风寒,不便前来!” “原来如此!” 王楷面露惋惜之色道: “可惜,可惜,不得贤人一见!着实可惜。” 说着,他眼睛瞟着刘备,想看看刘备会不会邀请他去军中。 可刘备见之,却摇了摇头: “先生何须如此,待军师康复之后,自有机会得见!” “若从事无事,备就此告退!” 他对着王楷一拱手,便转身迈步,在陈到等人护送下朝城外行去。 一路行入军营之中,又将发生之事一一告知了秦瑱。 秦瑱一听,便即笑道: “吕布如此,多半心生邪念,不过无妨,明日再议,看他如何言说!” 刘备心知秦瑱自有谋划,自不多言,想起方才之事,又道: “说来还有一事,方才吾出城之时,有一人上前,询问军师为何未至!” 听得这话,秦瑱眼睛就是一眯道: “哦?有人询问此事?但不知何人?” 见秦瑱如此,刘备忙道: “此人军师想必也认识,乃是吕布麾下从事王楷!” “我想此人与军师曾经皆在曹营,如今问起,莫非军师身份已经暴露?” 他知秦瑱身份非同小可,若是暴露,恐怕影响大局。 内部知晓也就算了,外人是万万不能知晓的。 秦瑱闻之,负手踱步,思虑了片刻,便笑道: “明公勿忧,若是此人来问,反倒证明我身份未曾暴露,并不影响大局!” 刘备听罢,顿时奇道: “这又是何故,既然没暴露,为何此人会问起此事?” “此必是受陈公台之托!” 秦瑱脚步一顿,对刘备道: “陈公台此人虽无急智,却有谋略,此人曾与我交手,如今被困,又知我行踪成迷,故而推测我在此地!” “他让王楷前来,正是为确定自身推断!” 一听陈宫推出了秦瑱身份,老刘就担忧道: “陈公台此人有谋,他若推测出来,告知吕布,可如何是好?” 可他一说罢,秦瑱就摇头笑道: “明公何忧也,此非坏事,反而有益!” “我军正可借此机会,混淆视听!” 见秦瑱还有办法,老刘心中一喜,急忙道: “何为混淆视听,愿闻其详!” 第四十七章 以假乱真,相县之谋 “若说混淆视听,简而言之,便是借陈宫之口,迷惑其余诸侯!” 面对刘备的问话,秦瑱再度踱步而出,悠悠道: “明公须知,瑱此次虽化名而出,可能瞒过别人,且瞒不过旧识!” “譬如陈宫,虽未见面却能猜出我身份。” “如此看来,在下化名之事,早晚必被天下人所知。” “故现在可借此事,传扬王禾此名!” 他走到了营帐边缘,又转身慢步走回: “正如明公今日所想,陈宫识我,王楷、许汜等人亦识我,一见我面,便可认出我身份。” “如此,我等不妨反其道而行之,以他人之貌来顶替王禾之名!” “明公可去营中寻找与我形貌相似之人,装扮一番。” “明日可再去要粮,若王楷再问,便带他回营一见!” “如此,王楷见得此人面貌,便知王禾并非秦瑱,传与陈宫知晓,便可借陈宫之口,迷惑天下人!” “日后,只要我不主动暴露,天下人便只知军师王禾,不知秦瑱其人!” 刘备听罢此言,心中顿时赞叹: “军师此计可也,如此管教别人摸不清我军详尽!” 可说到一半,他又一叹道: “只是如此,又当委屈军师隐姓埋名,备心中甚愧!” 他心里是真不是滋味,要是他强大一些就好了。 若有其他诸侯那种势力,哪里还需要如此遮遮掩掩,担惊受怕? 说来说去,还是实力不够所致。 他现在的实力,配不上秦瑱的名声! 而秦瑱闻此,却是不甚在意道: “王禾之名,只是暂用一时,方便行事,无须在意。” “待来日尽取淮南之时,自可换回本名,却也不迟!” 对于名声不名声的,他并不在乎,毕竟他之前刷名声已经刷够了。 需要的,只是实现自身志向。 与他想要做的事情相比,名声大小,并不重要。 听着秦瑱的话,刘备再度一阵感慨,秦瑱这一出山,可谓殚精竭虑。 但秦瑱不在乎这些,他却不能不在乎,当即上前便抓住秦瑱的手动容道: “军师如此待我,备当如何报答?” “但叫军师知晓,日后不管军师如何,备必不相负。” 秦瑱被刘备这么猛然抓着手,不由身子一颤。 暗道老刘你不会来真的吧,我可不好这口! 可刘备抓得紧,他又抽不出来,只得笑道: “明公不需如此,瑱已知矣!” 老刘闻言,自是暗暗点点头,心中暗下决心,他必须努力,不能让军师失望。 想着,他便放开了手道: “全依军师之言,备现在就去安排!” 言罢,大步流星行出帐去。 同一时间,下邳大牢之中。 王楷接连两日没有探知,一时没了办法,索性就来到了牢中将事情告知陈宫。 听了王楷述说,陈宫皱眉道: “这么说来,今日你去询问,也未曾见得那王禾其人?” 王楷闻之,点头叹道: “正是,我今日本想随刘备入营一探,不料此人竟不松口!” “现在他不露面,我等如何探之?” 陈宫见之,却是越发肯定道: “越是如此,便证明此人身份有异!” “若非秦瑱其人,岂会如此遮遮掩掩?” “务必再探,且须快些!” “如今刘备已得兵马,再得钱粮便可借势离去!” “若明日还未见之,你便主动前去刘备营中打探!” 王楷听着,觉得也有道理,要不是秦瑱这小子的话,也不至于深居简出,当下点头同意。 陈宫见其同意,方才沉声道: “探知其身份是其一,尔等可曾说服温侯放我出去?” 王楷闻言,便即安抚道: “我已让子山前去说服温侯,可知温侯已经松口,不日公台即可获释!” 子山乃是许汜的字。 陈宫听了,这才点头道: “务必快些,若秦瑱真在刘备麾下,其谋必不只此!” 王楷心知现在的情况,只能靠陈宫撑着,急忙点头应诺,行出了牢狱。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王楷心知刘备必来要粮,索性便在路上等候。 及至上午时分,总算见得刘备前来,忙上前问道: “使君何来也?” 刘备见王楷果然前来,便笑道: “因昨日与温侯约定,今日前来议事。” 王楷闻言,抚须笑道: “即是前来议事,何不见军师前来?” 刘备早有准备,并不慌乱: “先生莫非忘了,备昨日曾言,军师有感风寒,今日未愈,如何前来?” 王楷见其又抬出这个借口,忙笑道: “即是军师病重,理应前去探望,就是不知使君可方便?” “不料先生如此看重我军师!” 刘备见其如此,便道: “也罢,先生即是愿去,待我出来,咱们一道前往,如何?” 看着刘备答应的这么爽朗,王楷反倒有些蒙了。 不是说好遮遮掩掩么,怎么如此爽快? 莫非是自己等人误会了?王禾并非秦瑱? 但一想到刘备很可能是以此诈他,便笑道: “固所愿尔!” 刘备见其上钩,便不再言语,径直行入了郡府之内。 一入郡府,他便见吕布坐在主位,韩暹和杨奉坐在两侧。 见此情形,刘备便行礼入座,刚一坐下就问道: “不知温侯意欲何时与我军取相县?” “现在我军得胜,当乘胜追击,不可再如此荒废时间啊!” 吕布见状,却是摇头一笑道: “吾知玄德得胜心切,然则昨日吾回去思虑之后,念及现在既然击破袁术大军,我等自当南下淮南劫掠一番才是正道。” “虽说应了玄德要助取相县,可终究当以国事为重。” “至于钱粮一事,倒是已经清点清楚,理应交与玄德,可吾思虑我军南下必要粮草辎重,又是一路进军。” “不妨先留在我军中,待来日击败袁术之后,再行分割如何?” “若玄德愿意南下,则我等即日便可南下。” “若玄德不愿南下,自可前去夺取相县,吾愿助玄德一月粮草辎重,如若不成,还可回来与我等一道进军,布必扫榻相迎!” 他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韩暹二人连连点头。 趁机南下劫掠,正对他们胃口! 与之相比,现在分不分赃,也就不重要了! 刘备闻此,却是皱眉不语。 他知道吕布会赖账,但没想到吕布会这么赖。 他自然是不可能南下劫掠的。 吕布这么说,就是在逼他作出决定,要么拿着一个月粮草走人,要么昧着良心一道作恶。 至于夺取相县之后,那些钱粮如何处置,显然是与他无关了。 饶是心中早有准备,他也是不由暗道吕布无耻。 思考了一会儿,刘备摇头道: “劫掠百姓,备不愿为之,愿自取相县!” 这个回复,亦不出吕布所料,他自是捻须笑道: “既然这般,玄德自归,现在我便拨万石粮草过去!” 他知刘备兵马不过万余,一人一日两斤,一月也就五千石左右,索性加倍与之,堵住刘备之口。 刘备心中不满,却不分辩,径直行出府来。 王楷见之,再度上前道: “不知使君议得如何?” 刘备见其嘴脸,装作不愿与之牵扯,微微摇头,迈步而去。 王楷见状,急忙跟上,问起缘故,刘备方才叹道: “温侯欲南下劫掠,备不愿随之!” “便与我万石粮草,欲让我自取相县,不日将去!” 听说刘备要走,王楷心中越发疑惑。 陈宫不是言说刘备还有谋划么? 怎么就要走了? 这可不是秦瑱的风格啊! 要按秦瑱的脾气和谋划,欠东西敢赖账? 能给你扒一层皮下来! 他正疑惑,刘备见其模样,又道: “先生不是言说要去看我军师么?今当速去,恐明日我军便要启程!” 王楷一听,心想是不是秦瑱,见到便知,当下点头,跟着刘备便朝着军营之中返回。 一路进得中军,任由刘备带路,行至一座营帐前方,还未入内,便听一阵咳嗽声音响起。 刘备闻言,急忙进帐道: “军师,你怎的起身下榻,不是说要好生将养么?” “如此下去,何日才能好得?” 王楷跟其入帐一看,只见刘备扶着一个高个青年,比刘备还高出一个头来,模样生的颇为周正。 不过就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乎真有病症。 他刚一入帐,青年便摇头道: “咳咳咳,现今我军无粮,非得温侯粮草难以为继,不知主公可将粮草要来?” 刘备闻言,摇头叹息道: “温侯给了万石粮草,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唉,温侯堂堂大将,岂可如此?” 那青年微微一叹,又抬眼看向了王楷道: “不知这位先生是?” 王楷细细打量其长相一会儿,就是心中暗叹,陈宫终究还是猜错了! 人家刘备这军师,哪里就是秦瑱了! 虽然模样也长得不错,可却全无秦瑱风范! 当下,不等刘备介绍,他就拱手道: “在下兖州王楷,现任温侯麾下从事!” “闻先生乃兖州人士,特来一见,不料先生竟病重如此!” “早知这般,我便不来叨扰了!” 青年见状,微微一笑道: “早闻先生之名,恨不得见,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奈何身体有恙,不便见客,还望先生海涵!” “无妨,无妨!” 王楷见其不是自己想见之人,也没了交谈心思,连连笑道: “早知这般,我便不来叨扰了!” “罢了,即是先生不便见客,我这便离去就是!” 说完,他向刘备拱了拱手,随之退去。 脚步之间,也轻快了不少,不管这王禾是谁,只要不是秦瑱就好。 可他那里知道,他刚走出营寨不久,那青年就将脸上脂粉抹去,对刘备笑道: “主公,不知末将方才演得如何?” 此人,正是刘备麾下小将夏侯博。 因昨日听了秦瑱的计策,刘备便在军中寻了许久,正好遇到夏侯博巡营,他见这小子生的高大俊朗,和秦瑱相差不大。 索性就扮秦瑱的重任交给了此人。 没想到夏侯博还真演出了秦瑱的几分神韵! 刘备满意的笑了笑道: “干得不错,当计你一功!” 说着,他又四下看着,询问道: “但不知军师何在?” 现在虽然解除了一个隐患,但他心中还有事,只想找到秦瑱商量。 夏侯博听能计功劳,自是咧嘴一笑,又听询问,忙道: “军师正在主帐,与三将军、桥将军等议事!” “吩咐在下,若主公要见,便往主帐前去!” 听着秦瑱和张飞、桥蕤议事,刘备不由一阵好奇,秦瑱曾说桥蕤有用,莫非是在商议夺取相县? 如此想定,他忙朝着主帐行来。 第四十八章 擒贼擒王,秦瑱之谋 所谓主帐,即是中军大帐,是为议事之用。 不过刘备军自抵达之后,没怎么开会,故而这个营帐一直空置,只有刘备会用来休息。 听说秦瑱在主帐,他就朝主帐行来,一入营帐,就见秦瑱正在坐在一侧,张飞与桥蕤坐在其下手。 一边听着秦瑱解释,二人不时点头回应。 而他一进来,三人就停下来交谈,均朝他看了过来。 刘备见状,不由笑道: “我在城内议事刚回,不想三位也在此议事?” 他一开口,张飞便起身道: “大哥快来,军师正在传我等进军相县之策!” 一听是取相县之策,老刘精神就来了,这个相县都快成他心病了。 曹操与吕布虽然在沛县周围也有驻军,可终究处于平衡状态。 只有相县的袁术军,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沛国正中间,把他逼得只能待在小沛,不得南下。 他要想发展,就要先拔掉这根刺。 而一旦把相县夺取,那沛国也就可以顺势收入手中。 故而刘备急忙走上前来,直接跪坐在主位上问道: “不知军师有何妙计,能将相县夺取?” 见刘备如此激动,秦瑱反问道: “我见明公如此,敢是吕布已经给了粮草,而王楷已去?” 他一提起,刘备的欣喜就冲谈了不少,叹息道: “依军师之计,王楷已去,然则吕布这厮却不松口,非要请我军南下淮南,我不愿去,回绝了此事!” 他将刚才在城内发生之事一一告知。 张飞一听,顿时暴怒起身道: “吕布这厮,着实可恨,此战他得了诸多俘虏,钱财不说,又取了十几万石粮草。” “便是南下,岂可只与我军万石军粮?” “大哥休叹,待小弟领兵前去,叫他将粮草交出!” 见张飞如此冲动,刘备皱眉道: “三弟切莫如此,军师尚未发话,你又来捣乱!” 张飞这暴脾气虽有收敛,却容不得吕布,听到这话,便对秦瑱问道: “军师你评评理,你便说说吕布这厮该不该打!” “你当日可是说了,若吕布不给,便要去讨要,如今这般,叫俺如何能忍?” 秦瑱一听这话,便露齿笑道: “翼德也无需说话呛我,你要去便去,不过只有一言,只得带千余兵马,只能要粮草,不可骂人,不可交战。” “若是你惹得吕布出城相攻,我必不饶你!” 张飞见其同意,顿时嘿嘿一笑,看向刘备道: “大哥你看,军师都同意了!” 刘备见状,一时有些无奈,对秦瑱道: “军师,不是要议相县之事么,便是翼德要去,也得先议完事再说!” “无妨,取相县用不到翼德!” 秦瑱摇了摇头道: “明公让翼德前去就是!” 刘备听着,也不质疑,犹豫了一会儿,瞪了张飞一眼道: “若生事端,莫说军师,我也不饶你!” 张飞一见得到首肯,当即应诺,快步行出。 他倒不是想闹出多大事情,就是气不过,想去出一口气。 而刘备看着他离去,想了一会儿,还是对秦瑱叹道: “军师,我这三弟历来没轻没重,岂可让他如此妄为啊?” 见刘备还没理解,秦瑱即笑道: “明公误会了,此非纵容张将军,而是必须如此!” “不然敌军必定起疑!” “哦?此话怎讲?” 刘备一脸疑惑,桥蕤也有奇怪。 便见秦瑱解释道: “因我军愤怒,乃是常情也!” “明公切莫以为为了大局为重,便要忍气吞声!” “实则就是因为我军有谋划,方才要如此行事。” “不然明公知翼德暴躁,吕布同样知翼德暴躁。” “若是翼德不去,吕布反倒要怀疑我军有图谋了!” “这样,反倒会坏了我军大事!” “现在翼德去要,吕布理亏,不能出兵,只能以钱粮打发,既能多取些粮草,又能出一口恶气,何乐而不为之?” 刘备听着,似有所悟,桥蕤则是抚须赞道: “军师此言,切中人心之要,正当如此也!” 他虽刚至刘备麾下,可对刘备和秦瑱都是相当佩服。 对刘备是因其仁义大度,对秦瑱却是敬服其本事。 在他看来,秦瑱年纪轻轻就能这般探知人心,实属难得,兼之能谋大事,在他所观人中,似乎唯有周公瑾能及之! 不过想来周瑜尚且年轻,未必能是秦瑱对手! 他思虑间,刘备却问道: “吾知军师之意也!” “然则尚不知军师取相县之策!” 既然张飞去闹并无影响,那就该谈谈相县的问题了。 秦瑱知道老刘对相县垂涎已久,也不再买关子,行下座位道: “若说取相县之策,其实也不难!” “之前在下之所以言说时机未至,首要在于袁术彼时刚刚称帝,我军若取相县,则袁术必然来攻。” “其次,彼时我军在沛县,而南方郡县皆为敌军所有,我军一动,敌军必然知晓,若是敌军坚守,我军实难取也!” “今者我军借故抵达下邳此地,与吕布共败袁术,袁术与吕布交恶,而那相县守将知我军主力离去,必然松懈!” “结合二者,故言时机已至!” 刘备听着,自是连连点头。 其实之前他也在思考秦瑱所言时机问题,可随着时间流逝,他也逐渐理解了秦瑱一直在强调的时机问题。 可以说,现在相县没有防备,正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如此想着,他笑了起来: “莫非军师之意,是准备让我军急行军,杀回相县,攻其不备?” “非也,若只是奇袭,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秦瑱对刘备能说出这话并不意外,实则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要杀个回马枪。 但要是简单奇袭,他根本不需要弄出这么大动静! 他要做的,是用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额战果! “奇袭之策虽可,但与我军来言却非上策!” “即要奇袭,即便夺城,亦要损兵折将!” “我军兵马本就不多,禁不起如此折损!” “最好的办法,乃是兵不血刃,即取其城,也收其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沛国纳入麾下!” 刘备闻之,自是虎躯一震,急忙道: “但不知军师计策如何施为?” 秦瑱见之,负手抬头道: “若论兵不血刃之策,无非擒贼擒王!” “这亦是在下非要擒来张勋之因!” “因为张勋地位超然,若其犯险,相县守将不敢不救!” “我本欲设下埋伏,让其增援,于途中掩杀,收其兵马,劝降相县!” 他回头对桥蕤一笑: “但如今桥将军弃暗投明,我军便无需行此计策!” “我欲假传军令,钓出梅乾,让桥将军前去,直往相县城内!” 桥蕤一听即点了点头,并未否决,显然,他刚才和秦瑱商量过这件事了。 而刘备见状,则是皱眉道: “此计虽可,但若是梅乾探知此处状况,突然回军可如何是好?” “我闻梅乾此人轻佻狡诈,必难信也!” “桥将军刚入我军麾下,如何好让将军行此险计?” 桥蕤见之,忙表态道: “主公放心,蕤今醒悟,正欲建功,丝毫不惧!” 刘备则是摇头不肯。 还是秦瑱见之,悠悠一笑道: “明公有所不知,此计看似险要,实则不险!” “方才我等刚讲到此处,明公便来了,桥将军也不知后续,我便直接告知二位!” “就是因为梅乾此人狡诈,故而我才要让桥将军入城,此举不在于夺取城池,获取梅乾信任!” “入城获取梅乾信任?” 桥蕤神色一异道: “莫非末将入城之后,不用掌控城内防备?” “正是!将军无须掌控城内防备!” 秦瑱看向刘备道: “正如方才明公所说,梅乾出城之后,必定派出探子四处探查,此地发生之事,皆瞒不过此人探查。” “即便不出,其人多疑,必然不信!” “而桥将军此去,必是小股兵马前去。” “少了不能控局,多了不像溃兵,以三千人为妙。” “这三千人自然不可取相县。” “故而将军入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捏造消息,言说我军与吕布即将前往相县,让梅乾撤回城内!” “梅乾此人早就对我军有防备,又知吕布得胜,听到此话便不会对将军生疑!” “又见将军报信,必不怀疑。” “梅乾自知兵少,自会留将军协同驻守,在我军抵达之前,将军不用动作。” “只等我军主力一到城下,便可斩杀此人。” “这样一来,将军在城内稳住大局,我军在城外策应,敌军群龙无首,只有投降一途!” “若用此计,只需杀梅乾一人,则我军便可尽取相县钱粮兵马!” “当然,此计也并非没有风险,若将军一时杀不得梅乾,则将军必被此人所制,我军在城外,也难以策应。” “再者,若麾下士卒泄露消息,将军也有危险。” “故我意让将军带本部三千兵马,以陈到统领,换上袁术军衣装,随将军前去!” 说到此处,秦瑱停下了脚步,对刘备一拱手道: “这便是我军夺取相县的全盘计划!行与不行,全在明公!” 刘备听着,眼中便是精芒一露,他没想到秦瑱的计策不仅不简单,还颇为复杂。 可效果却也很立竿见影! 一旦成功,他就能不伤军力接收相县! 要是能把相县那些兵马全部吞下来,加上他本部兵马,便有三万大军! 这三万大军,可不是新兵能比,有过半都是袁术麾下精锐! 相县一取,沛国唾手可得,他的战力便会暴涨! 怪不得秦瑱谋划如此之多,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完整的接收沛国,不仅是城池,还包括袁术在沛国的所有积蓄! 这等谋划之能,岂是他人能及! 第四十九章 老刘的感慨,故人赵云 面对秦瑱提出来的夺城之计,刘备一时间陷入了思考之中。 正如秦瑱所言,这个计策风险是有的! 但与收益相比,这些风险都算不上什么! 打仗嘛,那有没风险的战争! 故而关键,就在于桥蕤身上! 如此想着,他看向桥蕤道: “桥将军以为此计如何?” “若是念及旧情,军师或可再寻他策!” 刘备就是这点好,善于将心比心,他觉得桥蕤毕竟刚投降,一来就做这种事,恐怕难以接受。 只要桥蕤透露半点不愿意,他就算得不到相县,也不会强求一句。 这是刘备的优点,也是刘备人格魅力所在。 桥蕤见此,自是心中感慨,暗道自己是真遇到明主了。 要是换做袁术,这种计划压根就不会多问一句,让你去你就得去,不去都得去! 那会像刘备这样处处为他考虑?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当即便起身表态道: “主公如此待我,末将恨不得效死命以报!” “此事必成,若不成,则蕤甘愿死于城内!” 刘备见其视死如归这般,忙起身上前抓着他的手道: “将军休要如此,但叫相县不取,我军兵败,我也不愿将军离去,须得惜命,方可成大事!” 听着刘备这番话语,桥蕤自是动容不已,难以言喻。 秦瑱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有些事情该他提点,有些事情却是老刘的天赋,他无须插足其中。 待得这对君臣一番交心之后,他才开口道: “既然定计,桥将军当去也!” “桥将军去后,最迟十日,我军便会抵达,还望将军见机行事,即便没有消息,也无须慌乱,休要急躁!” 桥蕤闻言,自是重重点了点头。 秦瑱自是又将陈到唤来,安排诸事。 最主要的,还是负责斩杀梅乾! 因为桥蕤说实话,年纪有些大了,和张飞交战又受了些伤,要其斩杀梅乾,还是有点难度。 可陈到不一样,论起武艺,那可是陈到在现在的刘备军中,能排第三。 论起忠诚度和执行力,陈到也是一流。 这件事情交给陈到,他放心! 等秦瑱安排好了诸事,刘备这才下达将令,让二人自领军去! 等二人离去之后,刘备才问道: “军师,虽然我军带着粮草辎重,可为何方才你要知会桥将军等待我军十日之久?” 他对秦瑱的话语都是会细细琢磨的,听到秦瑱言语之中似乎有拖延之意,自然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只要一离开下邳,他们就该全速前进! 即便比不上桥蕤他们,最多也就隔个三四天的路程,是怎么也到不了十天的! 秦瑱一听,便摇头道: “明公莫不是以为我军想去就能去了?” “军师这是何意啊?” 刘备闻言,悚然一惊道: “不是说夺取相县之后才料理吕布么?” “莫非吕布会趁我军离去之际倒戈?” “并非吕布会倒戈,而是陈宫会纠缠!” 秦瑱微微一叹道: “本来依我原意,抵达之后先把陈宫下狱,让其安分几日,待我军离去之后,他便出来,也影响不得大事!” “可我没料到陈宫此人会如此难缠。” “其人尚在牢中,且如此不安分,几次想要探知我身份,可见其人必已起疑!” “依照此人性格,即便不知我身份,见我军离去,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吕布进攻我军,以防后患。” “再加上吕布此人并无主见,陈宫一劝,多半会派遣追兵!” 听到是陈宫坏事,刘备亦是皱眉一叹道: “若真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他深知陈宫这人厉害,现在吕布又有诸多兵马。 若是被陈宫劝服,那他们兵力恐怕难以抵挡! 而秦瑱听到刘备叹息,就知道老刘误会了,便即一笑道: “明公勿忧也,瑱之所以叹,非为此事,乃是叹息陈宫尚不能死,不然当杀之!” “至于陈宫有何谋划,无须担忧!” “我军只管退却,但叫他何人来追,都让他有来无回!”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陈宫。 因为陈宫这货适合打硬仗,论起阴谋诡计,比贾诩差了十条街! 正如他所说的,刚才叹息,是因为还要留着陈宫给吕布稳住徐州大局,给他们留下发展空间! 不然的话,就这几天在牢里,他有的是办法弄死陈宫。 可这货丫的就跟苍蝇一样,杀也杀不得,不杀又麻烦,这才叹息。 而不是刘备以为的他拿陈宫没办法! 想着,他就对刘备道: “我思虑吕布兵少,又有诸多俘虏,不可能轻易出城,若让人追,必然会派韩暹、杨奉二者之一!” “我军撤退之时,明公只管安排哨骑于我军之后,若看到其人兵马出城,不可惊动!” “他们若是敢来,我便设计将其部众一道吞之,以增我军兵力!” 刘备一听这话,便是侧目不已。 敢情在他眼里算事的事情在秦瑱看来压根不算事是吧? 秦瑱这个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他怎么感觉任何困难一遇到秦瑱,就迎刃而解了呢! 怪了怪了,他从未有过这种顺风顺水,竟然有些不真实感。 秦瑱看着老刘不说话,一时也是奇怪道: “明公怎的不言语了,莫非瑱所言有何错漏?” 被他这么一说,刘备方才惊醒过来,摇了摇头叹道: “倒不是军师所言有错,只是备方才思虑,军师莫非天人降世?” “不然何以将敌军谋划尽收眼底啊!” “若备知敌军有图谋,必寝食难安,着实难像军师如此谈笑!” 听着刘备感慨,秦瑱暗忖道: “倒不是什么天人,而是穿越者!” 心里想着,面上却笑道: “那有什么天人,无非就是多思多虑,想得多了,自然通透!” 刘备听之,亦是点了点头道: “或是如此,终究还是备资质鲁钝,想不明白罢了!” “明公不可妄自菲薄!” 见老刘一天动不动就自贬,秦瑱笑道: “人各有所长,便如在下,天生便喜欢思来想去,须得想明白方可安睡。” “似如明公,却是天生便能亲近众人,借他人之力以为己用!” “昔日高祖自评,其谋不如子房,政不如萧何,领兵不如韩信,让其终成帝业,何也?” “乃知自身不足,而善用人!” “吾观明公用人,颇有高祖之风,自当效仿高祖用人之道,广纳贤才,任其为用,此亦公之长也,不可以自己之短,比他人之长!” 刘备听着,自也露出了笑容道: “吾常与元直谓曰:先生当为吾师!” “如今看来,果然如是,每每听得先生之言,总觉别有收获!” “若说任才之事,备亦有此愿尔!” “惜哉麾下人才稀少,无人可用啊!” 他暗示性的看着秦瑱,似乎在说,既然说到这里了,你给咱推荐几个呗。 见刘备如此,秦瑱自是想要吐槽,他现在那里来的人才! 总之沛国是没有的,能推荐的也离得远,至于刘备那些本命英雄,小葛同志才十七岁,还在成长期,小庞是成年了,不知道在干什么,法正倒是可堪一用,可惜在益州呢! 这些人日后自然能用,但他现在找不来。 至于武将方面,秦瑱想了想,突然一笑道: “明公莫叹无人可用,或许有那等能用的,明公却未曾想起!” 他想起来了,云妹能用啊! 不用等到官渡,云妹现在就一白身,凭刘备的关系,一封信就能招来! 蜀汉没有看板娘,那还叫蜀汉嘛! 刘备一听这话,细细一想到: “若说能用之人,倒也不少,一一数来,田国让、陈长文、太史子义、袁耀卿等人皆可一用,惜哉都已离我而去!” 田国让是既是田豫,这兄弟才走不久,是回去照顾老母亲的,秦瑱知晓。 至于陈群和袁涣这些世家子弟暂时不用想,在刘备没有稳定根基之前不会前来! 倒是这个太史慈让秦瑱留心了起来。 要知道太史慈投靠孙策的时间很晚,相当长一段时间是独立状态! 或许有机会拉来也说不定。 不过他现在主要是要让刘备想起赵云。 刘备不想起来,他就不能主动提,因为赵云现在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没道理认识! 见老刘想不起来,他忙提点道: “或许有那等本不欲离去,奈何不得一用之人!” 刘备听着,脑内灵光一闪,便道: “还真有一人,此人乃常山人士,名为赵云,字子龙,武艺了得,忠肝义胆!” “因多年前我在公孙伯圭麾下得见,本欲招揽,惜哉其兄去世,未能将其留下!” 见老刘总算想起云妹,秦瑱忙道: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此人既是公孙伯圭旧部,当是骑将!” “我军来日必要发展骑兵,何不招来一用?” 可刘备听着,却皱眉道: “虽然我有此意,子龙未必愿来!” 秦瑱心想,别人不来,赵云还能不来,他忙道: “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明公既然对此人如此推崇,自当一试,便是真不愿来,日后再不提起就是!” 刘备想着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 “既然军师相劝,那等回去之后,我便写信相邀!” 可秦瑱却还不满意,劝解道: “现今正是用人之际,早一刻前来,便多用一刻!” “何须回去,现在便可写信,让关将军派人北上送信。” “若是快些,一两个月便可抵达,今秋之前,就能用上!” “明公须知,我军少将,多一将,便多一份助力!” 他是真的在愁将领不够用,现在地盘小还能支撑,等到年底取了淮南,这么大地盘,没有将领,就是取来也守不住! 刘备见之如此,也是奇怪,怎么感觉秦瑱似乎对赵云很看重一般? 实际上他只是欣赏赵云忠肝义胆,还不知赵云领兵才能如何!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手下人确实不够,赵云如此忠义,正可大用,当即点了点头,索性便让人拿来布帛,准备写信把赵云拉来。 秦瑱看着刘备如此,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若是赵云能来,五虎上将可就有了三个。 除了张飞,他以后也多了一个选择,至于关羽,他是准备用其和徐庶搭伙镇守后方的。 有张飞、赵云进取,关羽、徐庶守家,那他也就能有把握让老刘在中原站稳脚跟了! 第五十章 我推断有误?陈宫死谏 与此同时,下邳城内。 不说秦瑱在外如何谋划,只表王楷看得王禾“本人”之后,心中既是失望,也是庆幸。 失望是因为王禾不是秦瑱,证明陈宫推断错误,他们有仇也报不得。 庆幸却是因为还好不是秦瑱! 只有和秦瑱交过手,才知道这货有多难对付! 就像个刺猬一样,摸也摸不得,碰也不碰的,一旦对上,非死即伤! 抱着这等想法,他一路来到了牢狱之中,再度见到了陈宫。 只见陈宫关了几天,早已没了昔日风采。 长发披散,神情萎靡。 可一见到王楷,陈宫就来了精神,忙上前道: “子法,你可曾看到了王禾其人?” “是不是秦瑱小儿化名?” 王楷见其如此,便是一阵苦笑道: “错矣,公台错矣!” “王禾并非秦瑱,而是果有此人!” “我已见得其面,虽说有几分与秦瑱风度,但远不能及!” “错了?你是说,我推断有误?” 陈宫一听,顿时两眼大睁道: “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几天他呆在牢中,没有娱乐项目,就只能空想。 他越想越觉得王禾必然就是秦瑱! 因为这一切行事风格,和秦瑱并无差别!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出去之后,怎么对付秦瑱了。 结果王楷看完却给他说是他推断错了? 这就像你考试估分得一百,老师上来说你没及格一样,简直不讲道理! 如此想着,陈宫冷眼看向了王楷道: “子法当真见到王禾本人?是否可能是别人假扮?” 既然他的推断没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王楷看错人了! 但王楷本身也自诩智谋之士,那里受得了这等屈辱,当即脸色就是一沉: “若是公台信不过我,但可自去看来!” “何须让我来回劳顿这几日!” 陈宫虽然情商不高,但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不地道,忙干笑道: “我若能去,何须劳烦子法!” “正因脱不得此处,方才劳烦子法如此。” “固知子法在外辛劳,然则兹事体大,必保万无一失,还望子法见谅!” “若真是秦瑱小儿前来,我等岂可让其离去?” 见陈宫服软,王楷心中不忿也消去了不少,他也知秦瑱的危害,便沉声道: “非我怕劳累,实在是王禾本来就不是秦瑱!” 他索性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道告知陈宫,随之又道: “我何尝不知秦瑱之重,奈何所见所闻与公台推断并不一致!” “我入得刘备军中,也见得那军师,人家确实身体有恙。” “如此可见人家并非遮遮掩掩,而是真有病在身,不得见客!” “其人风度不凡,绝非黔首可扮!” “行事也不如秦瑱那般强硬,分明就是两人,公台何故就不信我?” 陈宫听着这话,只觉难以接受。 难道王禾真不是秦瑱? 可他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这感觉不是对其人的感觉,而是对局势的感觉。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还没搞清楚刘备军的具体谋划。 虽说该争取的利益刘备军也在争取,可谁不知道,你在吕布这里争取利益,那就是对牛弹琴。 即便争取到了,那也只是小利。 根本不值得刘备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备在知道不能争取利益的情况,还是做了这些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刘备图谋的东西,远比现在呈现出来的大得多。 他似乎能看到刘备军背后,有一只手,正不断在推动着整个事件的进行。 包括吕布、袁术,甚至他本人,都在算计之中。 这种感觉,只有一个人给过他,那就是秦瑱! 此人谋划,就像是开了天眼一般,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在其谋划之中。 可现在,王楷却告诉他,他的感觉是错的。 秦瑱是秦瑱,王禾是王禾,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真的错了? 陈宫想着,背着手在牢内走来走去,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惊醒过来,瞪眼看向王楷道: “子法你方才言说,刘备欲走?” 王楷没注意到陈宫的异像,自顾自道: “正是,公台总说人家谋划为大,如今欲走,还能如何谋划?” 可陈宫一听,却瞪眼道: “王子法汝何不智也!” “他说欲走便是真走?” “刘备素与我军有怨,恨不得除我军而后快,本就有怨,今将军又毁其承诺,其人怎会善罢甘休?” “方听将军欲南下,若刘备取相县是假,陡然杀回下邳又该如何?” 王楷闻言,心神一颤道: “公台你是说刘备要去是假,伺机报复是真?” “可我见那王禾并未生怨,又不是秦瑱在此,怎会如此?” 陈宫见其还在纠结此事,便是一脸恨铁不成钢道: “不管王禾是不是秦瑱,其智谋也非寻常!” “他若有念,自不会当你面说!” “你便听了就要信他,难保他不是诈你!” “其人用心险恶,不下秦瑱,留之为患,当速速前去请示将军攻之,切不可让刘备离去!” 王楷听陈宫又要让吕布进攻刘备,便无奈道: “公台莫非忘了你为何陷于此地?” “将军如此重名,岂会听你之言?” 陈宫一听,自是又想了起来,吕布这货在大事上历来拧不清,凭王楷恐怕劝不动! 他思虑及此,便正色道: “既如此,子法速去面见将军,就说我陈宫有要事要见,若将军不见,我便自尽于此!” 王楷闻之,悚然一惊道: “公台意欲死谏?万万不可如此冲动!” “若将军不见,难道真自尽于此不成?” 陈宫听得一阵冷笑道: “即为国事,虽死何妨?” “不过子法你也不必忧心,将军虽不信我,却不愿杀我!” “你只管去,将军必定见我!” 他太了解吕布了,吕布这人大事上拧不清,小事上计较却多,他要是以死相逼,吕布无论如何都会见他! 而王楷见陈宫这幅笃定模样,也知陈宫必然有把握,只得劝道: “也罢,我这便去见将军,还望公台保重!” 言语说罢,他便行出牢来,又朝府内行去。 可一路上却见士兵来往不断,他心中疑惑,忙抓住一人问道: “尔等何故如此?” 那士兵忙道: “因张飞于城外讨要粮草,将军惧其攻城,故让我等前去防备。” 士兵说完离去,王楷却是眉头一皱,暗道这个局势当真混乱! 他是感觉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刘备军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要是按陈宫的推测,刘备应该一声不吭就离去。 可现在又让张飞前来闹事。 这丝毫不像是要耍阴招的样子! 这要是也是谋划的一环,那就太可怕了一些! 一路想着,他来到了郡府之内,及至议事堂外,便听吕布一声大喝道: “元龙你休要拦我!” “张飞小儿如此欺我,看吾出城与之一战,也好让此人知晓我军厉害!” 随之又听陈登劝解道: “将军不可如此,我等两家联合,今大敌袁术尚在,岂可因此生怨?” “再者,城中并非没有粮草辎重!” “将军不妨再给他一些,打发了事。” “他兵马不过千人,可见刘使君不知此事,将军现在出战,岂不是伤了两家和气?” 听着这话,王楷步入了堂内,便见吕布、韩暹、杨奉等人都在。 陈登站在吕布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将军切记以大局为重,不可因此小事而废大事!” 面对陈登的苦劝,吕布也压下了愤怒道: “吾何不知大事为重?” “只恨张飞此人屡次如此,实难容之!” 陈登看着吕布这幅受委屈的模样,自是暗忖这货当真一切利己,全然不想他人: “将军须知,张翼德如此,亦是情有可原!” “温侯先应他兵马粮草,如今不予,故而生怨!” 这事是吕布理亏,可他是理不直气也壮的人: “吾又非全然不予,我军南下须得钱粮,是刘玄德不愿南下,与我何关?” “再者,吾已告知玄德,待归来之时,自会给与钱粮,何故又要张飞来闹?” 陈登听得一阵无语,心想你老吕这一套,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别把自己也给骗了啊! 不过他知道吕布脾气,只得再劝道: “刘使君必不知此事,不然定不会让张翼德前来!” “现在既然张翼德已至,不妨再给些粮草,以彰将军容人之德。” “日后天下人闻之,也知将军乃信人!” “如此与钱粮之后,张翼德返回,刘使君也不好再来讨要!” 他这一番话,正中吕布下怀,吕布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张飞是浑人,自己可不是,与这货置气干什么! 现在再给一点,以后刘备来要,他正好用这事搪塞! 想到这里,吕布方才点头道: “算了,本将也不愿与张飞计较!” “这便再拨粮五千石,钱百万与之。” “元龙你便负责押送,顺便警告刘备,勿要再有此事,不然吾必不饶他!” 陈登见吕布总算答应,不由暗松一口气,急忙拱手道: “谨遵将军之令!” 他说着,转身便要离去,一回头就见到了王楷。 见王楷来,他眉头一皱。 吕布也看到了王楷,开口问道: “王从事何来也?” 王楷见状,也不管何人在此,上前一步便道: “将军,在下受公台之托前来,言说有要事要面见将军!” 一听这话,陈登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陈宫又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