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菜人
浑身剧痛、头疼欲裂、满嘴血腥、肚皮将被撑破……以上，皆是李渔此时的感受。
初始他只当是噩梦，可渐渐的，每一种感受的真实程度都在加剧，疯狂蹂躏折磨着他的魂灵。
终于在一次恍惚中他睁开了双眼，并在下一刻，瞧见了自己匪夷所思的处境：
这是一间老旧砖泥房间，他面前是一张油腻粗糙满是脏污的木桌，桌面近乎是堆叠式的，放满了大量碗盘，一片狼藉，残羹冷炙，腥腻的油脂冷却后混杂着碎渣覆在各处。
而在地面，正躺着两具凄惨无比，破烂不堪的尸体。
一具男尸，袒胸露乳，长相丑陋，阔鼻烂嘴，满身油腻，像极了常年在案板上忙活的猪肉佬，如今全身各处都是爪痕，肚腹更已被剖开，泛着油花的肥肠淌了一地。
另一具女尸，生的膘肥体壮，脸上厚铺着一层腻粉，两颊涂着胭脂，上身是绿衣，下身是红裙，丝毫不美，反而庸俗且凶，死法倒是好些，似是被生生扭断了脖颈。
而他自己，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竟是被放置在一口大水缸中，浸泡着某种漆黑冰冷的粘稠液体，四肢已被折断，全身骨骼碎了个至少半数，脖颈以下几不能动弹，只能被迫闻着房间内令人作呕的气味。
同时脑海中，一幕幕恐怖惊悚的画面碎片正在闪回播放：
首当其冲就是地上那已成死尸的猪肉佬，就见还活着的他，不断从那些碗盘中抓起各种诡异腥臭的生鲜食物，往原身嘴巴里硬塞，动作极其粗暴，碎肉残渣乱飞，汁水爆裂四溅。
一边塞，一边嘴里不断絮叨着：
“乖儿，多吃些，吃饱一点。”
“好儿子，再吃一口，就一口。”
“好孩子你再忍耐忍耐，只等你腹中禁卵孵化，你将成为禁神之子，到时候不止你可以长生久视，爹娘也可以吃你的肉，正式晋升成为【菜人】。”
“到时候我们一家都有好日子过，你不要不知感恩，这些吃食都是稀罕物，你知道爹娘多辛苦才能搜集来。”
“在这万福城中，若成不了超凡者，活得不如猪狗，爹娘能不能出头，全靠你了。”
这一句句，已足够震撼，让李渔直接陷入呆滞。
但还有更骇人的，就是那女尸妇人，癫狂乱舞，嘴里不断吟唱着一首似由诗句改成的惊悚歌诀。
开头只听着：
“岁大饥，人自卖身为肉于市曰菜人……”
后续模糊不清，但每一句传来都宛若一根根烧红的铁签子，生生刺入原身颅脑，不断搅动着，竟使得他在快要撑死的状况下，又生出无限食欲来。
甚至于还有相关的幻想伴生，异常逼真，直让他口中津液狂涌。
对人类血肉的渴望，更是无法遏制。
终于，血腥爆发。
在那疯狂邪异的氛围中，原身突兀发狂，从缸中蹿出，双手变作黑甲利爪，额上并排长出两颗猩红眼睛，难以言喻的非人恶意显现，口中更吐出一根数丈长的肉触，肉芽密布，翻卷中露出一颗颗细密牙齿。
只眨眼间，原身便将那猪肉佬开膛破肚，又以触手扭断红裙妇人的脖子。
下一息，原身正要凑上前进食，生吃了两具还鲜活的尸体。
可很快似又清醒过来，挣扎哀嚎着躺回缸中，并开始自残，先折了双脚，再捶碎胸骨，以那肉触抽断背脊，随后戳瞎双眼，刺聋双耳，又将舌头生生拔出，最后才折断双手。
在这过程中原身一会儿发出低声呢喃呓语，一会儿又凄厉哀嚎，终于在残无可残后猛地喷出一大口脓血，彻底昏厥于缸中。
……
“我穿越了？还是在噩梦中？”
“什么菜人，什么爹娘吃肉，哪有这样的穿越？”
“快醒过来啊！”
看完生前一幕幕的李渔，此时几乎要疯了。
莫名穿越已经是无比糟糕的事，这些画面则直接让他心底生出无穷恐慌，理智归零。
也就在李渔双眼瞪的滚圆，几要晕厥时，脑海中忽有大量记忆碎片如狂潮般涌来。
一段来自原身的，无比悲惨，匪夷所思的人生，开始与他融合。
他并无正经名字，被那对父母，也就是眼前地面的一对男女尸，唤作是“狗崽子”。
自小被养在眼前的小黑屋中，没见过几个外人，一直被喂食各种诡异腥臭的食物。
待其到十五六岁的年纪时，更是突兀被父母硬生生折断了四肢，塞进这口水缸之中，开始进行彻底的豢养，每隔一段时日，就要经历刚刚那可怕一幕。
哪怕是傻子，也能反应过来，晓得这对父母不是好人，怕是穷凶极恶的变态。
但原身生性善良，心甘情愿付出，不管那些食物多么恶心怪异，父母的行为多么可怕，他都甘之如饴。
哪怕因了此，他自身魂魄被折磨的残缺不堪，人不人鬼不鬼。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原身彻底崩溃疯狂的，是他意外听到的一段对话：
“当家的，再有一次喂食，应该就能凑齐百味，让那禁卵彻底孵化了吧。”
“应是差不多了，那小崽子把我们吃了个精穷，再不能蜕变成【禁神之子】，我剁了他。”
“诶当家的你说等他熟了，我们是活吃还是宰了再吃，虽然这崽子是我们换来的，好歹也养了这些年，我这心里还真有些不落忍。”
“当然是活吃，药效最好。”
“凶婆娘你别忘了，只有吃了他，我们都晋升成为【菜人】，才有机会离开这万福城，把我们的孩子找回来。”
“我们的孩子真的还活着么，当年和邻居易子，都是为了活下去，我们运气好遇上了禁神教徒所以才没吃掉那小崽子，邻居那对夫妇没有这种狗屎运，能忍住不吃孩子么？”
“闭嘴，你我虽还不是真正的菜人，但常拜禁神，得赐异力，都有了非凡灵应，我能感应出来，我们的血脉还活着，就在乾国方位，等着我们去将他寻回。”
这些对话有些没头没尾，但足够让李渔和原身都明白其中含义。
恐慌和愤怒，一起汹涌上来。
“所以，被当做狗崽子不在意，从小活在小黑屋不难受，被当做人肉大丹豢养也没崩溃……。”
“直到知晓自己是易子而食的‘子’，且养父母打算吃了他得到力量后去找回亲生儿子，这才彻底绝望了？”
“在最后一次喂食时放弃抵抗，异化癫狂，宰了养父母，本该屈服于那惊悚歌谣刺激出的食人欲望，但却奇迹般的抗住了，为了防止邪神禁卵夺舍自己躯壳逃离，干脆自残躯体，毁了五感，想溺死于缸中？”
“没想到，最终却是我附体而来？”
李渔明悟这些时，心底满是绝望。
如今他已确定自己穿越了！
附身于一个被邪教徒父母当做灵丹豢养的可怜人。
偏偏原身既善良，也是个狠的。
为了不让体内孵化的“邪祟”出去害人，索性把自己做成了人彘。
李渔过来，便又要再经历一遭生生饿死的酷刑。
“也好！”
“只要饿死之后能回去就行，从那些画面来看，这狗屎世界怕是个邪神遍地、妖魔乱窜的？”
“嗯？不对！”
李渔正吐槽着，突然惊觉不对劲。
原身明明已将双眼戳瞎、双耳刺聋，为何现在他可以看见听见？
还有，哪里来的香味？
李渔忽然嗅到了一阵阵异香，这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惊人香味。
要知道他李渔来自现代社会，感受过的香味无比丰富，食品工业带来的成果也远非古代社会食物可比拟。
但这一刻他却觉得，这是他生平闻过的最香气味，甚至因此引发了一连窜的生理反应。
口中疯狂分泌津液，肚腹也是咕咕乱叫，浑身潮红，难以遏制的食欲涌动出来。
只是很快的，他发觉了香味源头。
正是自己！
躯体各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溢出一丝一缕非凡香气，偏生又飘不远，只他一人可以闻到，以至于恨不得自己吃了自己的血肉。
事实上，若不是四肢已断，他只怕已被本能驱使着，开始啃咬自己的手臂。
这般诡异状况刺激下，脑海中当即又有一些被原主刻意遗忘的记忆复苏。
那是一幕幕，颇为残忍的画面：
尚是稚童的原身被父母剖开腹部，往里面置入一颗深灰色，黏糊糊，如婴儿头颅大的诡异肉卵。
遭那唤作“禁卵”的玩意寄生后，原身每时每刻都开始被痛苦折磨，并开始变得很香，活脱脱一颗人肉灵丹。
李渔嗅到香味，除了自食念头外，更突兀生出强烈食人冲动。
眸光，立时看向地面两具尸体。
肚腹之内，蓦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催促呢喃，直接钻入颅脑。
恍惚中，因为这些声音，李渔似进入了一种“内视”状态。
于是乎下一息，他瞧见了让他恨不得也自残的一幕：
他的肚子宛若十月怀胎的妇人，内里赫然是一团猩红大肉球，薄薄肉膜之下，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表情，说不出的邪异。
数以百万计的卵丝延伸而出，彻底接管了他大脑以下所有血肉器官，此刻分泌出一股股冰凉、粘腻的液体，流淌周身。
碎裂的骨头处传来麻痒，折断的四肢似也在慢慢接续上，更是能清晰感受到口中断舌血肉在滋生……。
“不好！”
“这狗屎玩意还会自我修复？”
意识到什么的李渔，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章 解析万物
“穿越就算了，为什么是这种地狱开局？”
“眼睁睁看着一颗肉卵以自己为营养，从里到外长成，最后侵入大脑，彻底取而代之？”
“这都什么好莱坞劣质邪神片剧情？”
也难怪李渔忍不住吐槽。
此时，他除了可以看见躯壳在自我修复外，更能瞧见那些卵丝吞吃替代“自己”的全过程。
似乎只余下最后一点，也就是颅脑。
一根根似已“活过来”的卵丝，简直像极数以万计的猩红色铁线虫般，蠕动着试图钻入他的大脑，只是被莫名力量阻隔着。
但副作用也不小，李渔只觉有百万只绿头苍蝇，发病老鼠，在自己耳边发出古怪且恶心的噪音，脑浆几欲沸腾，恨不得自爆而亡。
偏偏中间夹杂着一声声轻柔诱惑之音，让他放弃，只要放弃就可以获得非凡伟大的力量，从此长生久视。
这些痛苦和遭遇，本属于原身，但现在都归他了。
李渔浑身抖颤，脑海里一边承受着痛苦，一边思索着：
“我这样的好人为什么会穿越成这样？”
“还能不能回去？”
“我最近也没做什么啊，既没有被车撞，也没有跳……嗯？难道是那个游戏？”
突兀的，他回忆起了什么。
昨晚他闲极无聊在网上下载了一款名为【万物归一】的解密游戏，其宣传内容是游戏主角一步步解密万物成功后，就能获得银钥匙，打开终极之门，成为全知全能的亿万光辉之主，超越一切的万物归一者。
只是李渔刚下好还没开始玩呢，忽然就开始遭遇怪事。
不管看什么，眼睛里都会出现某种解析，或者说提示？思维也一下子变得古怪，不断冒出一些疯狂念头，浑浑噩噩，昏昏欲睡。
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还梦见自己化身为了一尊特殊存在，那是一颗颗无穷无尽，神秘而伟岸的光辉球体，裹挟着一枚华丽银钥匙，自未知处汇聚迸发，并向着茫茫宇宙升腾，前方似有一扇无比华丽的古朴门扉，周遭环绕着无数妄图追求宇宙真理的灵魂……。
李渔这一回忆，好似触动了什么开关，随着一阵颇为迷幻的游戏开机音乐响起。
他眼前顿时有亿万光辉迸发，但这“神迹”还未真个展现便突兀缩回，最终变作一个内嵌着亿万泡泡并环绕着银钥匙的华丽门扉图案，嵌在李渔眼膜之中，但却是灰色的。
不过仔细去瞧，那门扉虽黯淡，但里面无尽的泡泡却有些异样，最底部一颗极小极小的泡泡，似乎在“充能”一般，缓缓从灰色，朝着虹彩转变，只是速度极慢极慢。
“什么鬼？启动失败？”
“因为这里没有网？”
这变故，让李渔差点惊叫起来。
先是狂喜，后是慌张。
好不容易有回去的希望，当然要死死抓住。
可是，不管接下来他如何口头呼唤，意念召唤，诸如万物归一、系统、金手指、深蓝等等称呼喊了个遍，那真理门扉皆不为所动，只有最小的一颗泡泡，自顾自的闪烁着。
一番折腾无果，但李渔仍不愿放弃。
如今毕竟那真理门扉，像极了穿越标配金手指，说不定将之唤醒，他便可穿越回自己那穷酸但温暖的出租屋。
虽然很多看网文上瘾的中二青年，做梦都想着穿越，李渔却一点也不想。
现代社会多么美好啊，有起点读书，有抖音，有B站，有游戏，有外卖，实在无聊了还能上网找个杠精抬抬杠。
这一穿越倒好，究竟是个什么世界还没瞧见呢，开局就被栽缸里，肚子里还怀着一个邪神孽种，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
接下来若无生机出现，他李渔只会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被夺舍，沦为食人怪物。
好在他李渔也是个身残志坚的，金手指暂时靠不住，便强忍着痛苦和恐惧，开始疯狂搜罗原身的记忆，试图从中找到生路。
很快的，他知晓这是一片无比广阔的大陆。
有乾、离、景三个超级大国。
每一国的风俗民情都有大不同，更有诸多超凡事物，以及真正的庞然大物：昊天教、地母教、荡魔教、赤神教、佛教以及天工教。
此为六大正神教派！
而原身父母信奉的“禁神”，乃是一尊能与六大正神抗衡的古老邪神，作为信徒的二人都拥有一些超越凡民的本事，在万福城中，经营着一家非常特殊且神秘的肉铺。
二人自述：所售卖的是极为鲜美，亲自捕捉料理的羊肉。
“呵，什么羊肉？怕不是两脚的。”
“不行，这些记忆没用。”
“什么昊天、地母、荡魔天尊这些正神，远在天边，根本救不了我……咦？”
李渔正嘀咕着，忽而好似发觉了什么。
猛地看向自己眼膜处，果然瞧见那颗正在充能的泡泡，闪烁速度骤然加速了一些。
尤其是在他嘀咕六大正神名讳、禁神等等记忆时，愈发明显。
李渔眨了眨眼，心头生出一道猜测：
“普通记忆似乎无效，只有涉及超凡的才可以加速？”
“莫非这金手指，要靠我吸收的超凡知识来开启？”
这念一起，李渔欣喜若狂，不敢再耽搁。
心神完全沉浸，近乎是压榨般的，从原身记忆中提取超凡相关信息。
虽然都是从养父母散碎对话中听来的，但也着实不少。
“原来此世界，不论正邪，都有着一套严密的修行途径，通常分成一个个序列，往上攀登直至成就神祇。”
“只是修行无比艰辛，时常要经历生死便罢了，更是每一阶段都要付出无比巨大的代价。”
“如原身父母要晋升的【菜人】，实则是禁神教派的登神途径最初阶，也叫序列八，需要先炼出菜人秘药不说，更需要进行一场菜人仪式。”
“做法是将自己的躯体发卖于菜人市，任由屠夫活剐了自己，中间只要痛昏厥，或者疯狂，都算作失败，非但无法获得超凡力量，更将直接身死，或是变异为某种怪物。”
“焦青和孙三娘都没有胆子尝试正经修行，于是便打算另辟蹊径，将原身豢养为所谓的‘禁神之子’，再将之分食，以这种迂回之法，获得菜人之力。”
“要养熟禁神之子，除了那颗禁卵，最重要的便是需要凑齐所谓的【百味】，酸甜苦辣咸只是其中五味，仍需找来各种稀罕食物……。”
“百味齐全之日，禁卵彻底孵化，二人只要手快嘴快些，分食了原身，都可成就超凡存在。”
“只可惜二人第一次培育禁神之子，没经验，反而葬送了己身性命。”
……
这一大段记忆浮现，李渔又看向泡泡。
结果让他愈加兴奋，充能已过一半，果然有效。
再接再厉，继续榨取。
“焦青孙三娘本是离国边陲人士，遭了一场名为‘丧门’的诡灾，十室九空，尸骸遍地。”
“二人为了活命不得不与邻居易子而食，正要下嘴时，却又撞了缘法意外捡到了一具禁神教徒的尸体，搜其身得了传承，食其肉得以活命。”
“因为吃了邪修的肉，二人躯体、性格与嗜好都发生异变，担忧事后被雄霸离国的【昊天教】追杀，只得一路逃来这万福城。”
“此城被三大强国环绕，但因为城外是万诡冻原、恐怖河谷、远古黑林之类的凶险诡域，所以一直是三不管的混乱之地。“
“各国各地的邪修恶徒因为不同原因汇聚于此，导致城内大小邪教林立，人诡混居，维持着一种微妙平衡。”
“谁也不知道，万福城中有多少邪神信徒？”
……
不知回忆了多久，李渔再去看眼膜。
却见那泡泡竟已充满大半，只余最后一点，就可彻底从黯淡转为虹彩。
光明，就在前方。
而下一息，他突兀捕捉到了一段堪称是重量级的超凡记忆。
配方！
能让一个凡人，彻底蜕变为修士的秘药配方。
“菜人秘药！”
“以己身精血为药引，佐以剧毒五谷，腐烂五果，外加疯牛、狂犬、癫羊、脓猪、瘟鸡这五肉，最后再用古法鲜榨人油调和烹饪而成，服用后，再进行那菜人仪式，只要通过，就能正式晋升至菜人。”
“作为禁神途径的第一阶，菜人拥有远超凡人的气力，以及五感加强，尤其是超级嗅觉和味觉。”
“最关键的是，菜人有机会从每日的‘禁神祷告’中获取一些特殊菜谱，以及做人的非凡厨艺，是以每一位菜人都是令人惊叹的大厨，只是普通人无缘也不能品尝他们的厨艺，除非是以食材的身份。”
当这完全称得上是稀罕超凡秘辛的配方，为李渔所知时。
那颗最小的泡泡，终于完全补满，灰色尽去，变作一颗神秘绚丽仿佛可以映照宇宙的虹彩泡泡。
刹那，亿万光辉在李渔眼中爆发了。
恍惚中，他的魂魄似生异变，被无数虹彩泡泡所充斥，脱离躯壳飘荡而出。
而他眼前的世界，也开始发生翻天覆地般的改变。
一切事物，在此刻的李渔眼中，似乎没了任何秘密可言。
甚至，包括了他自己。
第三章 天工教
“三十息内，我观看任何事物都会有提示解析。”
“可离体，不受现世任何影响，但范围只有一丈余。”
这两道信息，是李渔看向自己时，直接明悟的。
他忍住兴奋激动，再次瞥向自己眼膜。
果然，最小那颗泡泡虽保持着虹彩，却不再闪烁。
反而原本沉寂的倒数第二颗泡泡，此时开始闪烁充能，只是速度比第一颗还要慢许多。
用完了？
时限一到，他便会被打回原形？
这似乎验证了他的猜测！
吸收超凡知识就可以解锁？
每使用一颗泡泡，就能化作泡泡之躯，解析万物？
心底仍有诸多疑问，但时间紧张。
李渔顾不得思量探索，立刻开始使用这好不容易起效的金手指，试图寻出一份生机来。
当先他便扭头看向自己的躯壳，映入目中的，赫然是一位约莫十五六岁，长相清秀但颇为潦草的少年，如傀儡般呆滞在缸中。
只这一瞧，李渔脑海中立时有不知从何处来的信息浮现：
“孵化中的禁神之子……躯壳正在修复……五感加强……力量增加中……正在获得禁神菜谱……正在获得食肉禁术……正在获得禁神之眼……一炷香后禁卵将占据颅脑……”
这些信息，立时又将李渔心头恐惧勾起。
看起来是他正在获得大量超凡秘术，成为超凡存在。
实则，是催命符。
一炷香！
这是他剩余的寿命！
怎么才能活命？
似乎就是因为他心中求知方向的变化，脑海中又有新的信息浮现出来：
“对寄生躯壳进行高强度破坏可迫使禁卵消耗异力进行修复……此为禁卵本能……消耗过多禁卵将陷入沉睡……”
“生机！出现了！”
李渔面上，顿时浮现出欣喜之色来。
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要钻回躯壳，然后开始疯狂自残。
但一转念，这堪称是作弊器般的穿越福利好不容易开启一次，不物尽其用，实在是可惜。
趁着还余有十息左右，李渔连忙又看向地面两具尸体。
立刻的，又有超凡信息跃出：
“已死亡的禁神信徒。”
“因过度食用同类血肉而变异的脑髓，内含剧毒，仅一滴食用后便可使人疯癫而亡，但对于禁神信徒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超凡材料。”
“饱饮人肉人血而魔化的剔骨刀，具备锋锐、破骨、吸血特性，持有者可获得多方面增幅，但会变得癫狂嗜血，嗜好剁人。”
……
“已死亡的禁神信徒。”
“因过度食用同类血肉而变异的肠道，具备吸血、噬肉特性，可活化为某种禁忌宠物。”
“堕落人皮卷，禁神教信物，刻有《菜人歌》一首，颂念歌诀可令观者陷入癫狂食人欲望中。”
……
这一看果然又有收获，让他发现了原身父母身上藏着的禁忌宝物和蜕变过的特殊器官，可惜对于此时的李渔并无用处。
倒是对于夺舍成功的禁神之子来说，简直是大好开局。
完全可以取走脑髓，配好屠刀，活化了血肠当宠物，吟唱着菜人歌出门去……。
嗯？
许是画面感太过强烈，让李渔立时生出了某种猜测。
“好手段！”
冷笑着赞叹一句后，他再不耽搁，扭头便往躯壳中钻。
也是正好，此时那缸中“李渔”竟缓缓开始起身，四肢明显已修复，口中那长满牙齿的触手肉舌也正延伸出来，额头处，两排猩红邪眼正在一点一点睁开……。
“大爷的！”
骂完，李渔魂魄回归。
身魂合一刹那，比先前要剧烈数倍的痛苦折磨汹涌而来。
无穷尽的呢喃、噪音强迫他进入内视，眼睁睁看着那些猩红铁线虫般的卵丝破开颅骨，钻透冥冥中的阻力，即将触及自己新鲜之极的脑浆。
“休想！”
李渔怒骂一声，旋即接管躯体控制权。
手脚并用爬出水缸，直接扑在那焦青身上，顾不得恶臭血腥，一把将那污秽剔骨刀夺来。
也不知是因为被寄生的缘故，或是生死关头激发的潜力。
李渔甚至没有生出一丁点犹豫，刀刃直接对准了自己。
下一息，这小黑屋内，开始响彻一声声哀嚎惨叫，中间还夹杂着剁肉、切腹似的动静，最后则是以老鼠啃食血肉似的窸窸窣窣动静收尾。
“好生神奇！”
“赌对了。”
随着这两句嘀咕，李渔快速松开已是血糊糊的剔骨刀，这才将心底那强烈的剁人冲动压下去。
此时的他，正如同烂泥般躺在焦青尸体旁，浑身抖颤，剧烈喘息，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如纸，旁边则是多了一大滩香喷喷的血肉。
来源是谁，不言自明。
而作为他发狠自残的回报，李渔身上的“异状”几乎全部消失，只余下额头上两颗紧闭的红眼，昭示着腹中禁卵的存在感。
虽然李渔仍旧能感应到那狗屎玩意，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卵丝在体内缓慢的蠕动。
但也确信，它似乎因为消耗太大而再次陷入沉眠。
“这两个畜牲要是知道我把【禁卵】辛苦积累的异力这般浪费，还剁出这么多喷香血肉，怕是要气的直接复活，把这些玩意生吃了去。”
“哈哈哈……。”
李渔经历了穿越、惊悚寄生、自残求生这过程，似已完全适应了这具躯壳。
同时也有了原身记忆，此刻骂起来笑起来，颇为快意。
不过躺了片刻后，腹中传来的一阵阵强烈饥饿感，提醒着他要面对接下来残酷的现实。
“遭禁卵长期寄生，除了让这具躯壳拥有了一些非人力量外，也带来了远超常人的食欲。”
“每日都要大量进食……否则禁卵将陷入癫狂，不惜发育不良，也要破腹而出，寻找新的宿主。”
“届时，我还是必死无疑。”
李渔意识到这一点，暗骂一声，随即踉跄起身。
顺手，还摸走了身边孙三娘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
虽然记忆中，对于这个“家”也有些了解，但李渔初来乍到，还是先行摸索熟悉一番，再思后续。
动念间他终是走出那间小黑屋，首先瞧见的，是一个氛围阴森恐怖但颇为宽敞的院子。
李渔没去看院中布置，左右各瞧一眼，犹豫几息后，还是先往左侧一间贴满黄符、缠绕着许多铁锁的储藏室而去。
他如今状态宛如饿死鬼，按理说该去厨房寻摸吃的。
可惜，这是一对食人魔夫妻的家。
所有的食物，都存于那间原身好奇但从未进去过的储藏室。
随着黄铜钥匙哗啦啦作响，李渔开始打开一个个铁锁，当啷几声，锁链砸落地面，他推开了房门。
几乎是在瞬间！
一股他前世今生都不曾闻见过的，哪怕将一大堆死鱼加上腐烂动物尸体再混合臭豆腐搅拌在一起，也不可能比得过的腥臭气味，如同龙卷风暴般，汹涌而来。
同时，李渔也瞥见了室内景象。
面色愈加惨白，转身便“呕”的一声，欲将腹中一切都吐出来。
奈何，他胃里空空。
除了一滩滩胆汁苦水外，一丁点食物都没见得。
更糟糕的是，似乎因为那匆匆一瞥，使得他腹内本已沉寂的禁卵又开始蠢动。
食欲倍增！
口中津液分泌！
额上邪神眼珠骨碌碌转动！
脑海内，有低语呢喃，吟诵着那菜人歌。
“天杀的焦青！”
“该死的孙三娘！”
李渔强压异动，屏住呼吸，心底大骂。
手上动作也是极快，捡起所有铁锁重新锁好。
那一张张黄符似有隔绝气味之效，门户一关，臭味尽数消散。
李渔这才敢放松呼吸，一脸后怕的远离储藏室。
记忆没错！
那里面，的确存放着很多食物。
各种肉类、谷物、瓜果……甚至是糕点。
但每一样，都很糟糕，恶臭、腐烂、丑陋，让李渔想起菜人秘药的配方。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真正让李渔恨不得再去活剐了焦青、孙三娘二人的，是许多人类碎片。
真就是人间炼狱！
李渔脑海中不由自主开始轮番播放前世所看过的，诸如《八仙饭店》、《地狱无门》、《猛鬼食人胎》等等香港电影画面。
这等环境中，哪怕还有正常食物，他也不敢进去挑选分辨，必已被污染。
哀叹一句，李渔连忙又奔向右侧的厨房，此时他腹内传来剧痛，掀开衣物一瞧，平坦的小腹处赫然一片血点子，却是一根根卵丝试图钻出来。
再耽搁下去，那禁卵必是要破腹而出了。
厨房倒是没上锁，随手一推便开，入目所及是正常的土灶、木材、大锅、瓦罐碗筷等等，只是皆蒙着一层厚灰。
显示着焦青、孙三娘这对堕落夫妻，初来这万福城，也曾有过一段正常人类的生活。
李渔不看其他，目光直勾勾盯着房梁上挂着的几块黑漆漆腊肉，皆是猪肉，而非什么可疑之肉。
上前一跃而起，全部摘下。
入手瞬息，脑海中竟不由自主闪过多种做法，这才想起他被寄生的连带好处之一：禁神菜谱。
如今匆匆一瞥，就见浮现出来的皆是凡俗难寻的诡异菜式，看描述不止是美味，甚至吃了还能得到诸多好处，可惜的是几乎大部分佐料和做法，也都不是正常人类会选的。
当然，也有些能用的，只是如今他顾不得。
连洗都不洗，只快速抹去上面的灰尘便啃了起来，他如今的牙口之锋利，也已非人。
加起来足足有七八斤的腊肉，不多时全进了他的腹中。
那恨不得吃人的饥饿感，终于被镇压下去。
禁卵，也重归安宁。
李渔端着个水瓢，一边喝着缓解口中齁咸，一边则继续探索这食人魔之家。
很快的，除了那间可怕储藏室外，其余地界他都搜了一遍。
此时，他正身处主卧室，坐在桌前，清点着面前一堆东西。
最吸引他的，并不是一本疑似修行之书的厚册，而是桌角立着的一盏黄铜怪灯。
金属底座之上嵌着一个透明玻璃圆瓶，瓶中装满了琥珀色液体，浸泡着一条黏糊糊的，无眼无口的蓝色怪蛇尸体，瓶子周遭有裸露着的，类似电线导管一般的物事。
最上方则是两根如牛角般对立着的灯管，比之前世白炽灯稍弱些的灯光洒落出来，竟将整个主卧室都照亮。
“这算什么科技？”
李渔心底疑惑刚生，相关记忆浮现。
仍旧是焦青和孙三娘的对话，后者抱怨焦青是脑子坏了，才会听信天工教推销员的忽悠，花了十两银子买回一盏所谓的电鳗灯。
照明效果虽然比煤油灯好太多，但每隔一段时日，就要花一两银子，再更换一条新的电鳗。
“天工奇物！”
“数年前有一群天工教徒进入万福城传教，并很快在南区站稳脚跟，其教中产物，皆具颠覆性，不费吹灰之力便在城中打开销路。”
“电鳗灯，为其中之一。”
当这些超凡信息被李渔从纷乱散碎的记忆中提取出来时，眸光不由得瞥向眼膜处。
果然，那第二颗稍大些的泡泡又得到了些许充能。
李渔立时兴致更大，继续整理其他物事。
下一物乃是那本册子，先前他怀疑是焦青、孙三娘修炼邪术的秘籍。
此时翻开，才知是账本。
孙三娘有记账的习惯，从夫妻二人入城第一日便开始了。
这倒让李渔更喜，他不可能去修炼食人邪术，这事无巨细的账本则能帮助他快速认识、融入这个诡异世界。
果然，他只是将账本翻阅一小半，便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极其不妙！
原先李渔的打算，是逃离这人诡混居，邪修遍地的万福城，去往乾、离、景这三个有正神教派庇护的和平国度。
借由昊天、地母、荡魔天尊等正神之手，解决腹中的禁卵。
但此时才知，这条路走不通。
账本上每日结余后，都有来自孙三娘一条宛若执念般的重复记录：出城赎身费已攒二两、又攒五两、再攒三两……。
李渔仔细回想，很快明悟：
“什么狗屎地界？”
“万福城规矩：入城免费，但任何人若选择离开，都必须缴纳一笔高额赎身费。”
“超凡者费用更是平民数倍，序列八以上，还要继续倍增。”
“焦青孙三娘原本快要积攒成功，但为了培育出【禁神之子】，耗去几乎九成九身家，如今就剩个十几两银子，别说让我赎身出城，怕是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了。”
嘀咕到此，李渔一脸难色看向桌面搜罗出来的钱财。
散碎银子几块，随意扔在那儿。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让李渔差点没了翻阅账本的动力。
“前世的我虽然也不富裕，但吃穿好歹不愁。”
“如今撞了穿越大运，被折磨成这样不说，连吃饭都要发愁了？”
也不怪李渔吐槽。
若他是个正常人，十几两倒是也能活一段时间。
可偏偏不是，因为腹中禁卵，他每日都要大量进食进行安抚，否则那惊悚玩意就要上演前世他最爱电影《异形》的名场面了。
压下心头躁动，李渔继续翻看。
过程中，他时而皱眉，时而一脸惊叹。
缘由也很简单，他既瞧见了食人魔夫妇售卖出去的那些羊肉名目，什么内脏脑髓最受欢迎，皮囊骨头也有专人收购等等。
同时，也见识到了诸多属于非凡世界的诡异瑰丽。
最关键的是！
那真理门扉下的第二颗泡泡，又开始了加速充能。
于是乎，李渔也顾不得惊悚恶心，只要涉及超凡，便都要好生研读：
“游城一日，天工教的什么蒸汽巴士死贵，花掉二两银子，速度倒是极快，听说都是用的超凡诡物精血作为动力。”
“去了东区，朱粲老魔新开一家迦楼罗酒楼，不愧是禁神途径序列五强者，菜式极其丰富，就是死贵，一桌简单席面十两银子，真他娘的不要脸。”
“脏尼姑们抬着送子观音路过，哄了老娘一两银子，完了才说异教徒不灵验，老娘草拟……。”
“往北区去买诡物血肉喂那个狗崽子，花掉五十两银子，还差点被那群臭烘烘蛮子拖进黑巷子，被当家的阻了。”
“报晓青铜鸡一只，二两银子，当家的脑子又坏了，被天工教的狗屎推销员哄骗买了这么一件垃圾，说什么可当‘火钟’来使，叫醒效果极佳。”
“销魂会所消费一次，十两银子，天杀的焦青，王八蛋，又说自己被天工教哄了，上了恶当。”
“机械女仆店消费一次，五两银子，老娘要杀了焦青。”
……
第四章 灵食私房菜
看得出来，好好的账本，几乎算是被孙三娘写成了日记。
这倒更方便了李渔，对于“万福城”的认知，正快速从陌生，变作熟悉。
面色愈加肃然，心头思量道：
“万福城中，纵是超凡者也须奋力奔波，才能讨口饭吃。”
“日常各种苛捐杂税便罢了，房价、物价都是极高，还时常有发疯的高序列强者，肆意破坏，运道稍差，便可能遭无妄之灾。”
“城中规则弱肉强食，若不能展现出实力，怕是要被生吞活剥吃绝户……不说其他，单单肉铺所在的天机坊老街，周遭的街坊邻居就藏着不少邪修超凡者，一漏破绽便会扑上来。”
“焦青孙三娘死后，肉铺院子都将由我继承，但那贩肉勾当我绝不能做。”
“我该如何搞钱？我该如何养活自己？该如何解决腹中禁卵？”
寻常人落入李渔境地，怕是要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适应却是快，这么一会儿，已开始为自己想出最好出路。
先瞥向眼膜，又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想道：
“处境虽恶劣，却也有倚仗。”
“这随我穿越而来的，名为【万物归一】的金手指，只要充能完毕就可使用一次，有解析万物之力，堪称作弊器了。”
“另外就是这禁卵，虽说时时刻刻都想弄死夺舍我，但也是变向让我拥有了菜人之力……须知这可是焦青孙三娘梦寐以求的超凡异力。”
“从账本可知，禁神途径的邪修，在万福城中通常从事餐饮业……嗯？”
念头到此，李渔似有所得。
蓦地站起身，拎着那电鳗灯，来到院中。
映入眸中的赫然是一幅神秘幽深景象：宽阔院落左右种着两排紫黑色的鬼竹，足以遮蔽所有窥视，中间长有两株大树。
那长满人脸树瘤的桃树，名为人面桃。
而姿态宛若妇人摇曳的妖娆柳树，唤作美人柳。
二者皆是能吸纳阴魂、阴炁的诡异植物。
夫妇二人花了不低价钱买来，只为预防过度杀戮两脚羊而产生的副作用：厉鬼作祟。
如今，却给了李渔一个灵感。
“这院子，瞧着极适合打造为一家超凡私房菜啊。”
“我脑海中的《禁忌食谱》，足以支撑菜式的吸引力。”
“一个唯有修行者才能参与的隐秘私宴，所供应的皆是具备非凡效果的灵食。”
“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刻意引导一番，发展为神秘聚会，互通有无，交易往来。”
“在这过程中，我既可以偷听超凡知识充能泡泡，也可窥视解析，近乎免费般得到那些秘辛和价值非凡的秘药配方。”
说这句时，李渔又看向那储藏室。
内里污秽不堪，但若是能清理干净，岂不是完美的交易场所？
至于起家资金？
李渔径直又看向仍旧放着两具尸体的小黑屋，一拍脑门，想起什么一般，连忙动手。
先回转主卧，翻找出两个贴满黄符的黑漆漆木盒。
踏入小黑屋后当即又握住那一柄污秽剔骨刀，犹豫半秒后，立即下手。
强忍恶心，直接砍开焦青的头盖骨，下一息便见到里面一大块，紫红色果冻般的脑浆。
微微抖颤着，散发着一种惊悚诡异之感。
只一眼！
已勉强算是超凡者的李渔，也感受到了不小威胁。
不敢去碰，一手抬着焦青后脑，一手捧着木盒，微微倾倒，这团剧毒脑髓便进入木盒，被李渔封上。
大松口气的同时，李渔脑海也浮现出相关账目：
“人熊脑浆一盒，八十两银子，用以祭祀禁神，换取禁卵。”
“既然那叫做人熊的怪物脑浆价值这么高，想来这一盒食人魔的剧毒脑髓，也不会差太多。”
李渔嘀咕完这句时，已是拎着刀走向了孙三娘之尸。
伴随着一阵解剖动静，和尖锐嘶鸣。
就见他双手拽出一条血糊糊的，头尾都生出尖锐牙齿的肠子，狠狠塞入另外一个黄符木盒中。
又一条账目，也自浮现：
“鬼肠一条，二百两银子，用以祭祀禁神，换取禁卵。”
“嘶，这么贵？焦青孙三娘为了晋升为【菜人】，果真是下了血本。”
处置好战利品，李渔也不管满手血腥，不由得露出笑意来。
污秽剔骨刀！
剧毒脑髓！
活化血肠！
堕落人皮卷！
这四样奇物，若根据账本上的相似物价行情来计算，
随意卖掉一样，就足以搞出一桌非同凡响的灵食席面来了。
宾客来源也不必担忧，有原主记忆，外加那账本，凑齐一桌客人绰绰有余。
第一回好生挑选！
若火了，便必须采取严格的邀请制。
李渔越想，越是兴奋。
若设想得成，他非但能在城中立足，还找到了一条为金手指快速充能的捷径。
解决禁卵，甚至找到适合自己的神之途径，也成为修行者等等，都将不会是奢望。
有了初始计划，李渔内心彷徨一扫而空。
洗净双手，带着四样奇物一起回转主卧，随后取来纸笔，开始挑选第一批受邀宾客。
顺便，也写了一张《永久关闭焦家肉铺告示》，预备着明日一早张贴出去。
虽然还未发生，但李渔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肉铺一关，会引来多少不满。
“呵，这万福城内，好似也没多少正常平民？”
“所谓的民风淳朴，却是另外的含义。”
让李渔发出这感叹的，是原身记忆中的一些画面。
那是一张张面黄肌瘦但眼泛绿光的脸，皆是南区的平民。
不具备超凡力量，却也常常来光顾生意。
须知那对疯子父母所售卖的，可都是两脚羊肉。
是他们或批发，或亲自狩猎而来。
那些人数天半月就来买一回，还要二人提供做法，美其名曰：尝尝鲜儿。
毫无疑问，肉铺生意火爆，稳定盈利。
若他真个完全继承，再加上身为禁神之子的优势，非但可以养活自己，还能轻易晋升“菜人”，甚至于去冲击更强大的序列七。
可惜，即便是当场暴毙，李渔也绝无可能这么做。
“这世上，登神途径有许多。”
“若有机会，还是要寻得一条正神序列来走，比如焦青那禽兽念念不忘的【剑侠】，传闻此序列归属于荡魔教之下，拥有御剑飞行，上天入地，伏魔斩邪诸多伟力，只是不知晓是什么途径，又是序列几？”
“莫急莫急，如今该做的，仍是安身立足，保住小命。”
李渔安抚着心头躁动，随后继续挑选名单，阅读账本。
时辰，飞快流逝。
突兀的，伴随着一阵齿轮转动、机械翅膀张开的动静，李渔似有所感，猛地从沉浸中脱离出来。
不等他去瞧第二颗“真理泡泡”是否被彻底点亮，一扭头，就见得一尊牛犊大小，主材质为青铜的机械雄鸡，扑腾着翅膀，朝着李渔扑来。
途中，有机械音响起：
“主人主人！”
“起身卖肉啦！”
话罢时，青铜鸡背后蒸汽升腾，腹部处涌动红光，一团带着浓烈烟火气息的火光登时喷出。
虽说那火光极虚，但仍旧将李渔熏的猛咳不已。
带着一脸震惊之色，踉跄出了主屋。
首次，他颇为赞同孙三娘在账本上的言辞。
“天工教的推销员，都是死骗子。”
“这种糟心玩意，也能成功卖出去？”
李渔一边吐槽，一边瞥向自己眼膜处。
让他欣喜的画面，即刻出现。
非但第二颗真理泡泡已点亮，第三颗又更大些的泡泡，也已充能十分之一。
这意味着，他如今再度拥有一次化作“泡泡之躯”的机会。
且时限、范围，应当会更久更大。
“不到关键时刻，不可轻易浪费机会。”
“解析万物这样的能力，只要用得好，不管是救命，还是窥秘来提升自己，都不在话下。”
“咕咕咕……”
李渔正欢喜时，熟悉的饥饿感传来。
面色立刻变得不好看，不用去摸，他也知晓此刻腹部必又是血点一片，卵丝蠢动。
他低骂一声，抬脚打算去往厨房，那里还有些腊肉，生虫大米，陈年酱菜之类。
可也是这个时候，院外肉铺处猛地传来“嘭嘭嘭”的拍打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道男女老少皆有的催促骂声：
“今儿怎么回事，肉铺还不开，不想做生意了？”
“就是就是，我家那口子可馋了，一大清早就把我赶出来买肉，耽搁久了，怕是要打的我皮开肉绽。”
“别吵，刚刚好似听见焦老板家的青铜鸡报晓了，没醒也该醒了。”
“青铜鸡？天工教的玩意，真有冤大头买那个？”
“这都辰时了，焦青孙三娘还没起，不会是在床上战了一晚上吧，听闻夫妻两个一直想生二胎，倒也挺努力。”
“嘘，生什么二胎，两人吃过禁肉的，躯壳内全是毒，莫说是生孩子，就是在床榻上纠缠一番也会互相将对方毒个半死。”
……
这一声声入耳，李渔脚步凝滞，面色肃然。
他早已知晓【焦家肉铺】在天机坊老街这一带，人气极高。
没曾想，还是低估了。
能开口喝骂的，几乎都是和焦青孙三娘一样的超凡者。
当然，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掌握着些许异力，但达不到【序列八】的层次。
而那些面黄肌瘦又馋这口的平民，屁话不敢说一句，只能默默站在角落，等这些强人买完，才刚上前买点边角料。
如何应付这些人？
李渔昨夜便想好了预案，只是事到临头，难免紧张。
打开那门！
不只是要面对那群饿死鬼、不入流邪修，更意味着李渔要首次去面对这个惊悚、诡异的世界。
缓了几个呼吸，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回主屋取了那关铺告示，摸了摸腹部暗道一声“饿的正是时候”，随后李渔便走向门口。
途中，他的眼皮耷拉下来，眼白翻起，神色冰冷，额上两排邪眼骨碌碌转动，仿佛随时要睁开，一种生人勿近的凶煞邪异之感，顿时汹涌而出。
第五章 永久关铺
万福城南区，天机坊老街。
焦家肉铺之外，随着哐当一声，门户洞开。
但大清早想买肉的客人们第一时间瞧见的，却不是熟悉的焦青、孙三娘二人，而是个诡异的少年人。
哪怕眼神不太好，看不清这少年额头上两颗邪眼，也照样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非人的、禁忌的邪恶气息。
顿时，人群一阵鼓噪。
从先前那些喝骂来看，不少街坊邻居显然知晓李渔，或者说那“狗崽子”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才惊讶不已。
他们中不少人都在为了晋升【序列八】而拼命，自然晓得夫妇二人对于养子的重视程度，一成年就给人栽缸里，生怕跑了，怎么会允许他出来开门见客？
心生疑窦，便都想要上前来询问。
李渔却不管，自顾自的用冰冷、生硬的语气，对着面前所有人道：
“焦青，孙三娘，都已死了。”
“这里的一切由我继承。”
“焦家肉铺，将永久关铺，你们要买肉的，去别的地方吧。”
说完，李渔跨过门槛，将昨夜就写好的告示直接拍在那肉铺的门档之上。
没有任何意外，他的决定立刻引发大不满。
每一个人，看向李渔的目光都变作恶意。
甚至是那些原本胆怯的平民，此时竟也都满脸狰狞，用宛若要杀人般的恶毒目光，死死盯着李渔。
他们中，几无一个是正常人。
日日渴望，已经上瘾的美食突然没了，买不着了，自然都是恼怒不已。
“凭什么？你说关就关？”
“哪里来的王八犊子，焦老板有儿子么，我们怎么不知道？”
“十几年的老铺子，说关就关，你疯了么。”
“你说他们死了就死了？尸体呢？我们要进去看。”
“对，我们要进去。”
……
乱哄哄动静中，一群人涌上来，要硬闯进院中。
对于这画面，李渔早有预料，这也是他明明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却刻意没去寻摸早餐吃的原因。
这一息，他突兀放松了些始终压制着腹中禁卵的意志力，任由那可怕惊悚的食欲翻涌上来。
刹那，如他预料中的变故，发生在了身上。
“哼！”
伴随着李渔那非人般的冷哼动静，他原本瘦弱的躯壳骤然膨胀，双手变作利爪。
满口尖锐牙齿张开，涎水拉丝中，一条嵌满利齿的肉舌探出，额头上那两颗原本紧闭着的邪眼缓缓睁开了。
哪怕是个瞎子，此时也能感受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恐怖存在。
那森森恶意和邪气，几乎已凝为实质。
哗啦一下，往前冲的人群顿时停滞，而后四散开来。
这些嗜好“两脚羊肉”的南区平民，一个个看似凶残，实则都是欺软怕硬的狡诈鼠辈，见李渔变身，哪里还顾得上口腹之欲。
只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逃的飞快。
虽然大部分顾客被吓跑，但李渔却依旧维持着状态。
缘由？
人群中，仍有一些人没散去。
无一例外，皆是掌握着超凡异力的邪修。
当然，多数也都不入流。
按照原身记忆，再对照孙三娘账本上的碎碎念，这些人里一个“序列八”超凡者都没有。
于是乎，下一息李渔探手从后腰处将那把污秽剔骨刀掏了出来，冰冷眸光一个个扫掠过去的同时，口中似是控制不住般，自动颂念起了那首恐怖的《菜人歌》。
顿时，比先前要疯癫凶煞至少数倍的气息宛若风暴般涌出。
须知场中邪修，本事与生前的焦青、孙三娘差不多，多数甚至更差一些，哪里扛得住这等威势？
李渔猜测！
变身后还拎着污秽剔骨刀的禁神之子，战力应当与菜人差不多，或者还要更强一些。
尽管他是虚假变身，纸老虎一般，但也足够唬人了。
原本都怀有恶意的邪修们，果然面色一滞，纷纷后退。
他们若联合起来，甚至哪怕是随便一个人真正出手，都可戳破眼前的谎言。
可惜，没人会出头。
买肉失败而已，大不了换一家肉铺，拼什么命？
这等弱肉强食之地，每一个人都很凶残，也都很谨慎。
都晓得自己一旦受伤，周遭的道友们非但不会同情，反而会默契扑上来分食。
果然，未多久，邪修们要么面无表情的退走，要么冷笑着丢下嘲讽之语才走。
“想不到，老焦和三娘，最终还是失败了。”
“倒是便宜了这个狗崽子，因祸得福，晋升至【菜人】了？”
“哼，哪有这么好的事，怕是正在被那禁卵夺舍中，用不了多久，南区就要再度多出一头四处乱窜的食人魔了。”
“算了，与我等无关，都散了吧。”
“焦家肉铺关了也就关了吧，没了他焦屠户，难道我们只能吃带毛猪？这里可是万福城。”
……
奚落声中，原本还热闹拥挤的焦家肉铺外，很快空无一人。
这场永久关掉肉铺的冲突，以这样方式结束。
也意味着李渔这个“继承者”，初次在南区，天机坊老街，站稳了脚跟。
对此，他来不及欢喜。
装作无事般冷哼了一声，旋即闭了门户。
外界景象被门户遮蔽的刹那，李渔爆发出极快速度，鬼魅般掠向厨房。
半途中，他的腹部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肚皮被撑至透明，血点一片片滋生，一张与李渔一模一样的脸，正试图硬生生钻出来。
“要死要死！”
“别生，老子这就吃东西，喂饱你这该死的玩意。”
怒骂吐槽刚落下，李渔已是手脚飞快的，将厨房里能搜出来的黑腊肉、发黄生虫的陈米，以及臭烘烘的酸菜等等，一股脑往嘴巴里塞。
在前世，这些糟烂物看都懒得看一眼。
如今为了活命，恨不得直接传送到胃里。
幸好，这具被寄生着的躯壳有着锋锐牙口，以及变态般的消化速度。
他还没全部吃完那些玩意，肚腹便开始缩回去，那狂暴的躁动和阴冷恶意也再度隐匿。
恢复过来的李渔，倚着脏兮兮灶台，大口喘息着。
成功在街道上立足！
破肚危机暂时解除！
但他面上，却无多少喜色，反而是摸着肚子，一脸肃然道：
“这狗屎禁卵必须尽快解决！”
“吃少了，一天不知要尝试破开我肚子多少次？”
“吃多了又让它成功得到养分，持续成熟……总不能我以后都要靠自我摧残来活命吧？”
嘀咕完，李渔环视一圈。
最后一点糟烂食物，已被他吃光。
若再不采购，他今天都活不下去，更别说他后续那些计划。
想到这里李渔没再耽搁，直起身子，卷了口唾沫将嘴巴里难闻的气味一起吞了，随后去往主屋。
正好见到那只做工粗糙的青铜鸡，雄赳赳气昂昂出来，周身仍环绕着呛人的烟气。
完全无视了他这个“主人”，自行走入墙角阴影处的一间不起眼的矮小木屋里面。
伴随着咔哒咔哒动静，翅膀收回，蹲伏下来，似是进入了待机状态。
“这糟心东西，居然还有自己的鸡舍？”
李渔一脸荒唐的进屋。
顾不得再吐槽，目光在桌上两个黄符木盒上分别扫掠。
口中，念念有词道：
“剔骨刀还能拿来砍人，不能卖。”
“人皮卷是禁神教派的标志物之一，也不能卖。”
“焦青的脑髓剧毒无比，留着或许日后能有用处？”
“唯独孙三娘的肠子，呵呵，我宁愿养那只青铜鸡当宠物，也不会需要一条活过来的血肠。”
话罢时，李渔心头已有了决断。
随后也不嫌挤得慌，竟是将两个木盒都塞入怀中，又将那剔骨刀别在后腰，用衣物遮了。
至于那镌有《菜人歌》的人皮卷，则干脆塞入鞋底。
倒也是没有法子，如今他穷的叮当响，唯独这四样惊悚恶心的奇物，在他看来已是非常值钱，不能有丝毫闪失。
现下他要出门，若是放在家中，难免担忧被偷，还是揣在身上稳当。
确认无误后，李渔趁着肚子里禁卵还在消化“早餐”，揣上钥匙，依次锁好了屋门院门。
下一息，他正式踏足这恐怖异界的街道之上。
第六章 怪物巴士与胭脂会
早上他急于关掉肉铺，应付那些变态客人，虽出了院门也不曾好生看一眼外界。
此时他认真去瞧，原以为会瞧见预想中的，脏污街道、陋巷、低矮木屋、衣衫褴褛行尸走肉般的平民等等古代城池内画面。
事实上，原身记忆中那些模糊画面，还真就是如此。
然而此时映入他眸中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让他颇有些瞠目结舌的景象：
这条老街左右两侧还都是青瓦木屋、布幡招牌、包子馒头烟火气等等古代市井模样，可视线往高处抬，很快就见到了一栋栋风格各异，但都高耸着的大楼，或是怪异建筑。
虽然高度层数还无法与前世现代社会相比，但种类，以及风格，却又要复杂多了。
李渔只是扫掠了一眼，便瞧见十几层的宫楼、青铜材质的巨树、落于高楼顶部的古庙、突兀端坐于城中的石制观音雕像、硕大无比的霓虹招牌……。
若再仔细一点去看，就会发觉这些“奇观”的各处都有着诸如齿轮、蒸汽管道、金属滑轨等细节。
而更惊人的，则是各处缓缓升空的一个个飞行物。
机械飞艇！
蒸汽楼船！
仿佛前世小说、影视等作品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就这么悍然闯入他的眼中。
这一瞬间，李渔颇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几座城市的景象来。
同时，又想起如今自家院中那一只青铜报晓鸡。
似有所悟，回忆起了焦青、孙三娘曾经的一些对话：
“天工教的东西太可怕了，这才多少年，万福城变得让我们都不认识了。”
“何止是万福城？听说外界也一样抵御不了这大势，各处都生了巨变。”
“天工教这么扩张，其余五大正神教派受得了？”
“当然受不了，除了离国南部作为其大本营没有波澜外，其余地界，尤其是乾、景二国，都掀起了对天工教的驱逐，已完全禁止天工教的【传教士】入境。”
……
“既是正神教派，想来这天工教也掌握着某种神之途径，也有相关修行方式。”
“若有机会，不妨窥视过来，看看是否适合我。”
李渔一边心头嘀咕着，一边则抬脚出了老街，往目的地而去。
他来自现代社会，对于天工教掀起的浪潮有着强烈既视感，当然也明白，一般在这种变革中，主动去接纳新势力才会更有前途。
更何况相比禁神途径菜人那样诡异恶心的修炼方式，天工教的画风，明显好了不知多少倍。
可惜，原身父母要么惦记着“菜人”，要么就惦记着“剑侠”，全无天工教的神之途径和秘药配方记忆，甚至连一个序列名都不晓得。
在欣赏、吐槽之间，李渔走出老街，又绕过几条陋巷、旧街。
很快，前方豁然开朗。
这刚踏入的新地界，商业气氛明显要浓厚许多，不管是街边建筑，还是路上行人，都异常时髦。
这里，是南区八大坊之一的天机坊主街。
两边皆有各式高楼，各种店铺一眼望不到头，色彩斑斓，七绕八绕。
青砖墙外嵌着一根根铜制管道，偶见一些蒸汽阀门，檐下所挂的也不再是灯笼，幡布招牌，而是色彩各异的霓虹灯管，各种花哨字体，让人眼花缭乱。
烟火气消散，热闹程度超越想象。
其中一些建筑内传出的叫嚷声，也让李渔大感荒唐。
瞧着外观像极青楼模样，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想来就是让孙三娘深恶痛绝的所谓销魂会所了。
而很快，真正吸引他目光的物事出现了。
伴随着蒸汽轰鸣，利爪扒拉的动静，一大团红黑影子硬生生从李渔面前蹿了过去。
一头怪物？
还是一辆交通工具？
哪怕亲眼见得，李渔也不好来形容。
其外观像极了一辆巴士和一头大蜘蛛的合体，八条覆着血肉毛发，但内核分明是机械的利爪，驮着巴士，并轰出一股股血红蒸汽，完全避开街上其余行人，鬼魅一般沿着主街，驶向不知何处。
余留的尾气，闻起来像是鲜血和煤油混合而成。
李渔瞧的分明，那巴士内，赫然有着十几个衣着各异的乘客，面色淡然的端坐着，有几人手中甚至还拿着报纸书籍，正在观看。
“那就是天工教的蒸汽巴士？”
“车费二两银子，就可乘坐来游城一日？”
李渔又嘀咕时，目光也看向街道尽头处。
那里有岗亭、长椅、路灯，竖着个牌坊，上书几个大字：天机坊停靠站。
此刻正有不少邪修，汇聚过去，似是等待着下一辆怪物巴士。
身上还揣着十几两银子的李渔，顿时心动不已。
不过很快他就忍了下来。
人生地不熟，不可冒险，游城之事押后。
另外，他此时要办正事的目的地，就在这主街之上，几步路罢了，没必要再浪费二两银子。
念头落下时，李渔已是混入日渐多的人群。
一边隐晦打量着旁人，一边则是脚步匆匆，来到主街一家似乎是刚开门的华丽店铺外不远处。
那店铺极大，既竖着一个霓虹牌坊，也挂着古色古香的匾额。
霓裳胭脂铺！
这铺子，乃是主街上的人气店铺。
虽是大清早刚开门，却已经有许多不同年纪的女子入内，挑选胭脂等各类化妆品。
从她们的衣着，倒也能一窥万福城南区的风俗之复杂。
不管是凸显身材类似旗袍般的裙子，富贵之极的绫罗绸缎，还是若隐若现的轻柔薄纱，古拙老派的大袖宽衣等等，应有尽有。
而让李渔感觉自己没找错的是，光顾的女宾客中，有少部分是超凡者。
禁卵的食欲感知，当不会出错。
脑海中，孙三娘所记录的一条条从旧到新的账本信息，浮现佐证：
“买美人膏一盒，十两银子，用完一大半，老娘根本没变美，又是死骗子，要不是传闻这铺子背后是天机坊一霸【胭脂会】，老娘非去砸了她们家店不可。”
“再买瘦脸胭脂一盒，二十两银子，全用完，一丁点用都没有……这回终于告诉我，说是我肉有毒，抵消了药效？老娘信个大头鬼，再不会上当了。”
“售【不羡羊血】一桶给霓裳胭脂铺，得五十两银子，嘿嘿，老娘很满意。”
“再售十张美人皮给霓裳胭脂铺，得三百两银子，爽快。”
“辛苦攒下吸脂涤虫一百条，卖给胭脂铺，得五百两银子……这群骚娘们背后果然是那胭脂会，据说她们会长最近成功晋升到了序列七，已经筹划去隔壁和合坊开分店了，呵，也不怕被人把胸脯都锤烂了去。”
从这些信息不难看出，这家霓裳胭脂铺，归属于天机坊中，一家名为胭脂会的组织。
这组织内，皆是女性超凡者。
修行方式暂时不知晓，开店的盈利方式：应当是为天机坊，乃至于南区的女人们，提供各种正常以及不正常的美容。
为此，她们常年收购相关奇物。
孙三娘，曾是她们的原材料供货商之一。
李渔此行，是为了将那“活化血肠”卖出去，这胭脂铺是他选定的第一家去处，也是最可能出高价的地方。
至于说这家店铺恶心诡异？
实际上，昨夜李渔就选定了不止一个有可能的买家。
比较起来，这霓裳胭脂铺，已经是里面最无害的了。
李渔本想着再考虑一番，可等了这么片刻，他已是清晰感觉到自己原本还算是微鼓的肚皮，再次变得平坦，并朝着凹陷转变。
显然，禁卵快要将那顿难吃早餐消化完了。
继续耽搁，他又要面临那生死窘境。
“狗屎玩意，迟早收拾你。”
李渔面色一冷，啐了一口。
旋即再不犹豫，完全不理会那些购买胭脂的女子们投来的怪异目光，来到铺子前，跨过门槛。
全是女客的铺子忽然来了一个潦草少年，自是引人注目。
尽管李渔生的也算俊秀，但能在天机坊主街开胭脂铺的，什么好看皮囊没见过？
若他是那种一看就具备强大消费能力的豪富公子哥，说不得还能得到笑脸相迎。
奈何他满脸穷酸样，一身气味算不得多好，禁神之子的阴森邪恶气息也没散去。
一入店，顿时让女子们都皱起眉头。
几位面容姣好，身材妖娆的女服务员纷纷冷了脸，上来就要驱赶李渔。
他却不管，略过所有女子以及琳琅满目的胭脂，各种具备美容效果的化妆品，直接看向柜台后面的一位中年美妇。
这妇人面容美艳，左眼下方还有一颗泪痣。
身上穿着红色丝绸制作的宽大长袍，隐约可见得里面是一整套酷似前世蕾丝内衣般的小衣，将其傲人身材衬托的愈加诱人。
哪怕这铺子里，美貌女子达数十位之多。
但只要进来，任是谁，都会第一时间去瞧她，并对其生出不可言说的幻想欲念来，真正的尤物也。
当然，李渔并不一样。
他并不想扑倒此女，在他眼里，这美妇是潜在的大买家，是大量白花花的银子。
“红姑，真实名字未知，霓裳胭脂铺店长，天机坊邪修组织【胭脂会】的高层之一。”
“虽然不知晓其修炼的神之途径为何，但孙三娘早已探听出来，此女数年前就已经晋升到了序列八，战斗手段非比寻常。”
……
李渔一边回忆这些，一边单刀直入对着那红娘开口道：
“红掌柜！”
“我是孙三娘的儿子，来这里是为了卖一样好东西给你。”
“此物能吸出多余油膏肉脂，以及妨碍容颜的毒血……最关键的是，它是活的，可以作为宠物养着，就以那些污秽血肉为食，不需要再多喂食其他，若是养好了，它还能继续蜕变进化，拥有更多美容异力。”
李渔说到一半时，整个胭脂铺内的女客们，纷纷都是双眼一亮。
全部说完后，更是个个呼吸急促，满脸写着“我想要它”几个大字。
看向李渔的目光再无一丝一毫的厌恶嫌弃，反而充满了炽热。
这非常合理！
别看这店内，每一位都是美女。
但原装的，一个也无。
几乎都是通过【胭脂会】提供的超凡法子，达到了美人级别。
当然，她们身份也都不俗，有的是财力支撑这些。
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无法抵御李渔给出的“诱惑”。
一只能美容的超凡宠物？
但凡是个爱美之人，不论男女，都抵抗不住。
虽说都顾及着这里是胭脂会的地盘，但这般好物当前，很快就有一两个来头大的女客忍不住开口道：
“俊俏的小哥儿，你竟有这等好物？快拿出来给姐姐瞧瞧。”
“好弟弟，莫听她的，还是到姐姐这里来……。”
第二个招呼李渔的，赫然是一位胸怀颇大，肌肤雪白，身量也高的御姐风美妇。
李渔前世，就爱这一款，脚步下意识就挪了一下。
只是不等他真的动作并回答，店中忽而有一道妩媚声音响起：
“咦，三娘这粗胚竟能生出这般俊秀的儿子？”
“不过既是三娘吩咐，好孩子你就随阿姨走吧。”
这话音未落，李渔只觉半个身躯落入了一个温暖怀抱中。
他的手臂摩擦着柔软丝绸以及下方蕾丝，非凡触感让他不由自主便跟随着怀抱主人，往店铺后面的里屋而去。
不用说！
来人，正是红姑。
该说这美妇不愧是八面玲珑之辈，抢下李渔后，并未心急火燎就带着去完成交易。
而是一边搂着他往前走，一边妩媚一笑对着周遭女客道：
“姐妹们莫要心急！”
“那孙三娘的确是我胭脂铺的供货商之一，只是过往倒未提及还掌握着这等奇物。”
“真假与否，待红姑我验验便知。”
“若真有这般奇效，我胭脂会必定好生培育，争取让每一位姐妹都拥有一只这样的宠物。”
这番话说出来，任是谁也挑不出毛病。
女客们要维持美貌，严重依赖于胭脂会，自然也不会轻易得罪。
倒是李渔！
听完后，不由得生出心虚来。
那血肠！
确切的说，是从孙三娘腹中拽出来的烂糊肠子。
具备美容效果是真的，能当宠物也是真的。
不过真让他取出来，怕是店中每一位女客都要呕吐出来，别说欢欢喜喜买来当宠物了。
第七章 福慑油膏
“为了卖货而美化一下自家东西，很合理吧。”
“再说了，我也并未说谎。”
李渔心头这般安慰自己时，人已被那熟透了的红姑领到里屋。
四下扫了几眼，立时瞧见除了大量胭脂水粉药膏之类的化妆品外，还有许多女士贴身衣物，款式都挺前卫的。
显然，此间也是胭脂铺女员工们的更衣室。
为免因为冒犯而坏了生意，李渔连忙收敛眸光，露出一脸懵懂认真之色，直接看向红姑。
这美妇人也正好在打量着他，明面看来是成熟大姐姐，正用含情脉脉的目光调戏着李渔。
似乎只要他主动一些，接下来就能享受福利，成就好事。
二人所在地方，也很合适的样子。
但李渔并不觉得，此刻他笃定自己被看穿了一些底细，是以浑身紧绷，心底亦有警钟轰鸣，腹中禁卵蠢蠢欲动。
氛围僵硬时，红姑忽而妩媚一笑，后退一步，勾了勾手指道：
“把东西取出来吧，小弟弟。”
“孙三娘虽常卖些能美容的奇物异材给我，但你说的那种宠物，过去却是一只也没拿来给我瞧。”
“莫非是嫌我这铺子出价低了？”
这几句入耳，李渔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双方根本不在一个等阶。
若是真的发生冲突，几乎是必死无疑。
除非他彻底放弃理智，任由那禁卵寄生，从此原身与李渔都消失，只有一头凶残暴虐，嗜好食人的禁神之子存在，那样的话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想通此节，李渔没有犹豫，愈加坦然平静。
探手入怀取出了第一个黄符木盒，一边打开，一边诚实相告：
“倒也不是她不想，而是这宠物，只有她死了才会诞生。”
“丑是丑了些，但它的确拥有吞噬污秽多余血肉之效，也的确是活着的，能养熟的宠物。”
“如今它尚在幼年，只要多喂食，应当很快就能长出眼睛、鼻子等五官。”
“至于红掌柜在外说的培育，它乃是孤雌一条，怕是繁衍不了后代。”
李渔话音落下时，木盒打开一半。
伴随着尖锐恶心的嘶鸣，血肠那有着利齿、嘴巴的上半截身子蹿出，欲要扭转，啃噬李渔手背。
却被他大拇指摁住，动弹不得。
这一幕，这所谓宠物的模样，再配上他的说辞，实在诡异惊悚。
哪怕红姑本身，是一位正经序列八级别的邪修，不由也怔了一下。
半响，才似有所悟道：
“你是说……这丑东西，就是你说的非凡宠物？”
“而它，实际上是你母亲的肠子所化？”
不难听出来，自忖见多识广的红姑，此刻也感觉很惊讶。
她看向李渔的目光中，调戏减退，添了些忌惮。
貌似憨厚潦草的少年！
其言行，实在邪门得紧。
而闻言的李渔，先是点头承认，继而又是摇摇头，随后好似根本不设防一般，将焦家夫妇的部分家庭秘辛，直接说了出来。
“它的确是孙三娘肠子所化，是其这些年所食诡物禁肉的精华所集。”
“但孙三娘实际上不是我真正的母亲，乃是养母。”
“二人修行出了岔子，如今都已死。”
“焦家的生意我全部关了，来此也只有这最后一桩买卖，若红掌柜不愿买，我便去隔壁的和合坊，听闻那里有一位强者也在收购此类奇物，用以排泄去除体内多余的血肉精气。”
“这血肠比其他死物更具优势，它可进行移植，成为修士体内另一个器官。”
这一番夹杂着看似多余信息的话吐出，顿时让红姑面色微动。
她是个生意人！
孙三娘与她又没什么交情，死活干她何事？
只要知道，眼前这丑东西是个好物，买下来有大用处即可。
“开价吧！”
这三字入耳，李渔这潦草少年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笑容来。
……
不多时，霓裳胭脂铺的里屋门帘掀开，美妇人和潦草少年面上都带着潮红笑意走出来。
显然二人对于交易，都很满意。
若只看这景象！
谁能想到，交易内容实际上是美妇人买走了少年郎养母的肠子呢？
出来后，李渔维持着自己刻意营造出的人设，憨厚而生硬的说了句“红掌柜不用送了”，随后便自顾自离了胭脂铺。
明面上他脸上并无多余神色，心底却满是欣喜。
一千两！
这，就是卖出那条血肠的价钱。
按照账本上所记录的非凡物品的物价来说，不算高，但也不低了。
李渔很知足，因为售卖过程没有任何意外和冲突。
有了这一千两，至少能解决他吃饭、筹备灵食私房菜等问题，暂时应当不用将那剧毒脑髓、污秽菜刀和人皮卷卖掉了。
怀揣着大钱，李渔站在了大街上。
抬头看了眼烈阳，估摸着该是巳时左右。
这条商业氛围浓厚的天机坊主街，正好也开始进入热闹阶段。
各种吆喝声，钻入他的耳朵：
“来来来，新鲜出炉的全肉馅包子，只有你想不到的馅，没有我家做不到的。”
“要买宠物的快来，不管是万诡冻原上的三眼细犬，还是恐怖河谷中的鲛人，亦或是黑林中的美女蛇，天机宠物店，应有尽有，绝不叫客人失望。”
“万炁化烟，浮生若梦，天机烟炁馆，开业大酬宾。”
“想一夜暴富么？想翻本么？都来天机坊大赌场吧，这里拥有世上的一切赌法，也接受一切抵押，家产宝物、妻女奴仆、躯壳魂魄……百无禁忌，你可以输很多次，但只要嬴一次，回报无穷。”
“柔躯女仆，各类义体，更是新进了销魂欲梦机三台，可定制体验世上所有美梦，只要你敢想，我们就敢给，天机销魂大会所，八百两银子，即可办贵宾卡一张，走过路过不可错过啊。”
……
最后一段来自某会所的广告，差点让李渔破防。
什么意思？
他辛苦卖出去一件稀罕奇物的钱，也就只能办一张所谓的贵宾卡？
“这畸形的物价！”
“那欲梦机，不会是前世还只存在于小说影视作品中的真实幻想体感仓吧？”
纵然李渔来自物质大爆炸过的社会，此时也不得不承认。
这里，诱惑极大。
他只是在街上站了片刻，脑海中已经被塞满了各种广告，每一种都试图勾动他体内的欲望。
本想着快速离去，可好巧不巧的是。
刚消停不过两个时辰的“禁卵”，终于将腹中吃食彻底消化干净，再一次开始造反。
伴随着一阵咕咕声，李渔立时生出骇人食欲来。
口中，津液狂涌。
双眸泛起绿光，额上两颗邪眼又有了睁开的苗头，他只觉自己能生生啃光一头牛。
“没完了！”
李渔心底大骂，恨不得剖开肚子，将那禁卵直接拽出来剁了。
可惜不行，这邪物与躯壳紧密结合成了一颗人肉大丹，寻常手段根本无法分离。
最致命的是，主动权还不在他手中。
若不是禁卵本能就是想夺舍了李渔，成就禁神之子的话，它随时可以破肚而出，丢下一具尸体，寻找下一个宿主去。
所以李渔就算再不服气，现阶段也只能小心应付，不能出什么差错。
感受到恐怖饥饿感涌出，他立刻开始扫掠街上能提供食物的店铺。
幸好，他如今怀揣“巨款”，即便账本中记着的让夫妇二人肉疼的，那所谓的朱粲老魔开设的，迦楼罗大酒楼提供的一桌席面，他也可以随便点。
当然他不会真的去就是了，因为根据记录，那朱粲老魔是禁神途径的高序列强者，他开设的酒楼会做什么菜，可想而知了。
很快的，他寻着了不少目标。
剔除那些需要等待的，还有诸如包子铺，各类特色小吃摊，以及一家罐头铺子。
没错，这万福城中，已经开发出了罐头这样的食物。
尽管里面都是一些他前世从未听过的动物血肉，但依旧让他倍感亲切。
不用说，这又是【天工教】带来的变化。
于是乎接下来一上午时间，李渔半是体验，半是为了安抚禁卵。
花费了足足二十两银子，敞开了肚皮，生生吃了两三个时辰。
这过程中！
不止是禁卵得到了大满足，李渔自己也是欢喜不已。
穿越第二日，他终于是吃上了正常食物。
不再是脏兮兮的腊肉、陈米、老酸菜这些糟心的玩意。
消费完，自忖接下来一天一夜应当都是安全的李渔，又选购了一大堆即食罐头，匆匆往家中去。
尽管他要安身立足的话，仍旧有许多事要做，但总要一件一件来，急不得。
循着来路，离开主街，绕过几条旧街。
李渔眸中已隐隐瞧见自家院子时，同时也瞧见，本也有着许多街坊邻居，颇为热闹的老街，此时似乎更热闹了。
好似所有的邻居都出了门，围住了街口处。
那里，有一道奇怪人影以及一尊不断喷播着蒸汽的怪异机械物。
待他走近些，才看了个分明，这物仿佛是由马车、机械柜、置物架、铜炉等等物事拼凑而成，上面收纳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新鲜物事，活脱脱一个移动杂货铺。
其中只有两样东西，李渔认识。
电鳗灯，以及缩小精巧版本的青铜鸡。
而在这杂货铺之前，正站着一位青年人，身穿长衫，上身还套着一件满是口袋的马甲，衣物各处都绣着某种类似八卦般的图案。
这人始终保持着笑呵呵的面容，且戴着一枚连接着金链子的单框眼镜，正满怀热情的向周遭邻居们推销着他此次带来的各种货物。
“各位街坊！”
“你们这回有福了，孟某此次带来了不少我天工教的新产品。”
“每一件，都是还未上市的，外界绝对寻不着。”
“比如这一双【黑雷翅】，内置有天工雷核，只要装于背上，纵是凡人也可品尝到飞天之乐，且过程中还能生出风雷之音，实在是威风，哪位街坊要买，一百两银子带回家。”
“还有这台【百变锅炉】，有了它，家中便不再需要任何厨具灶台，也不需要任何厨艺，只需要将各种食材放入其中，它便会随机出产各种美味佳肴，这般方便的好物，只需要二百两银子。”
“对了，此为最新锻体类奇物【福慑油膏】，上头跟我说什么此物具备福慑之力，只要涂抹在躯体某处，便可让该处永久性的膨胀变大，任何地方都可以，男女通用，三百两银子，童叟无欺。”
“不过最为重量级的，当属这把【爆颅枪】，实打实的凶器也，只要将其枪口对准猎物头颅，凝炁蓄力十个呼吸，便可将之爆头……众所周知，万福城哪一个区都不太平，尤其咱们南区，可谓是人杰地灵，最需要这等好物来护身，五百两银子，就可买下它。”
……
李渔本是归心似箭，可照样因为这一件件匪夷所思的天工奇物，以及充满激情的介绍而止步。
他此时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焦青会买下【青铜报晓鸡】那种糟心玩意。
天工教的推销员，的确口才非凡。
尽管从孙三娘的账本记录可知，天工教的产品，并不是都那么完美。
甚至在夫妇二人的猜测中，天工教遣出的这一位位在整个万福城，四大区内走街串巷的推销员，所携带的产品，几乎大多数都是不会上市的残次品。
拿出来卖，恐怕是存了将城中居民当做实验品，冤大头的心思。
当然！
即便是这样，万福城中下至平民，上至超凡者们，对于层出不穷的天工奇物都很难抗拒。
一边拆台，一边都想着低价购入。
就比如此时，这推销员每介绍完一个产品，周遭街坊们便你一言我一语进行了贬斥：
“什么黑雷翅，必是一次性恶物，真背着它上了天，怕是再也下不来，一两银子，不能再多。”
“百变锅炉，不就是搅拌机么，老子用脚做出来的菜都比它做的好吃，二两银子，我买回去拆着玩。”
“这劳什子福膏，必是代价极大，否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三两银子，老娘买了。”
“需要对准蓄力十个呼吸才能打爆别人脑袋？世上还有比这更鸡肋的玩意么？五两银子，我可以买下。”
……
第八章 万福日报与机械女仆
街坊们的回话，差点让李渔听乐了。
天工教这位姓孟的推销员胡说八道，他们倒也不惯着，砍价都是往脚指头砍。
那推销员显然也早已习惯，万福城刁民众多，尤其是南区，几乎全是，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就见其不慌不忙，呵呵一笑，绕圈拱手道：
“各位街坊，不要和我孟某开玩笑了。”
“时间紧任务重，孟某除了这条老街，还负责天机坊其余七八条街，耽搁不了太久。”
“这样，过往老产品再便宜一折，这些新产品全部五折，此为孟某能做主的最大折扣。”
“若街坊们今日无有需求，孟某便去往下一条街了。”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晓得已是对方极限。
没再拉扯拖延，只是一边不满嘟囔着，一边上前购买心仪之物。
天工教毕竟是外来的教派，虽说对万福城产生的影响和改变日益惊人，但仍旧没能成为城中霸主，无法光明正大的传教扩张。
众人要买天工奇物，除了这些走街串巷的“推销员”还真没有别的渠道。
很快的，在一声声“您真有眼光”、“天工奇物差不了”等吆喝中，姓孟的推销员完成了老街销售。
那琳琅满目的移动商铺，也少了许多货物。
人群正要散去，忽而这推销员好似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又招呼众人道：
“街坊们，还有一桩大好事。”
“我教近日来将发行一份报纸，想来有消息灵通的街坊知晓，如今离国境内最受欢迎的天工日报，可谓是一纸难求，便是乾、景二国，虽拒了我教入境，但却邀请了传教士前往国都，协助办理本国报纸。”
“此次新报，名为《万福日报》，只在城中发行。”
“上面将登载城中诸多大事、城外三国大事，以及与各大教派、诸神、高序列强者等等相关消息，后续也将开设一些特别栏目，比如城中强者排名、酒楼评价、会所评选等等。”
“每三日，发行一份。”
“只需要每月八十两银子，就可订购。”
“名额有限，有需要的街坊，可在孟某这里登记。”
他说到一半时，众人都是眼眸亮起，心动不已。
只是最后讲出价钱，众人纷纷大骂着散去。
“有病！”
“杀猪宰人，也不是这般宰法。”
“吃屎吧天工教！”
“呵，天工教在南区都没能称霸，有本事探听出城中那么多秘闻？只怕又是胡吹大气来骗钱。”
……
一份报纸没推销出去，还挨了一顿狂嘘。
那孟姓推销员却也不恼，嘿嘿一笑，发出一声唿哨便转身，而那移动商铺也喷薄蒸汽，跟随着要走。
可也就在此时，他身后传来了李渔的喊声。
“且慢！”
“嗯？”
“这位小兄弟有何指教？可是有什么东西想买？”
推销员一转身，便瞧见了拎着一大堆罐头，面无表情的潦草少年。
李渔维持着冷脸，语气没有一丁点波动，直接发问道：
“听说天工奇物颇有灵效，可解决很多琐碎之事。”
“小兄弟把‘听说’去掉，天工奇物便是神灵用了也说好，小兄弟你尽管说想要何种奇物？老哥这里，应有尽有，瞧你血气方刚，刚刚成年的样子，可是想多了解一下男女之事，这一枚【风月宝鉴】最适合你不过，内蕴三百篇……。”
“我需要一件能快速清理尸块血肉的奇物！”
“啊？”
饶是孟神机见多识广，思维敏捷，此刻也被硬生生噎住。
主要是李渔如今的模样，太有迷惑性。
谁能想到一个俊秀少年郎，上来问出这般惊悚的问题。
“清……清理什么尸块？”
“人类的！”
“嗯，还有一些旁的诡物血肉，都很污秽，且有剧毒，以及一些疑似邪神痕迹残留，活人难以入内。”
“所以此物要防毒，防污染，需要无声无息清理掉，也不能留下太大残留物，最好一丁点痕迹都别留。”
“你这里，可是有这样的货物？”
听到李渔刻意给出的这一番补充，孟神机终于反应了过来。
先是用充满意外、忌惮的目光看了李渔一眼，随后便陷入苦恼的思索之中。
口中还念念有词，细数着“溶尸水”、“火神筒”、“化炁蒸炉”等等物事，然后又一一否决。
足足十几个呼吸之后！
忽然，他好似想起什么，神色一动，对着李渔有些兴奋道：
“倒的确是有这样一件奇物！”
“她是机械之躯，不具污秽剧毒，也不怕邪神污染，又配备有简单厮杀、清理等功能，听闻我那师兄还给她装载了其他一些有的没的功能，完全能解决你所说的这些麻烦，只是价钱嘛……。”
“多少？”
许是孟神机形容的太好，让李渔一时忽略了其他关键字，下意识追问价钱。
“一千两！”
当孟神机说出数额时，李渔差点怀疑这厮是不是跟踪了自己，或者有什么特殊本事。
怎么他一询价，就能准确说出他的全部身家。
李渔顿时连多问一句的兴致也无，神色愈加冷淡，转身便要走。
孟神机似也知晓这是个大主顾，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于是探手一把拽住李渔，很是热切道：
“小兄弟先莫要嫌贵！”
“只要你见过【红豆】，必晓得这价钱实在是公道之极。”
“她可是我家师兄晋升到序列七制偶师之后，耗时足足一年，方才制作出来的女仆人偶。”
“能力不俗，效用颇多，谁用谁知道。”
“若非师兄出了意外，根本不会放在我这里寄卖。”
这一番话好似机关枪一般说完。
而李渔，也因为听到新的超凡知识而停下。
序列七制偶师！
这就是天工教所掌握的神之途径？
见他没动，孟神机立刻转头对着那移动商铺内部喊道：
“红豆，启动，出来。”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响，以及一股股蕴着淡淡香味的微红蒸汽喷涌而出。
门帘掀开，一具人形机械从中跳跃而出，站在了两人面前。
“嗯？”
李渔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高看天工教了，可这一息，他又觉自己是小看了。
眼前，竟是立着一尊机械少女。
其躯壳瞧着是由青铜、黄铜、精铁以及一些识不得的金属打造而成，虽纤细，却又充满了力量感。
而最显眼的，是其头颅。
若不去看她脑后复杂之极的铜线、齿轮、铆钉等物，只看最前方一张娇俏冰冷的脸，会误以为这是一个真的少女。
也不知铸造者仿造了何人，五官栩栩如生，肌肤雪白，还生就一双狐狸眼，眉心处则嵌着一颗泛着火彩的殷红宝石。
虽然从她身上各种繁复的花纹，精细的打磨，可以看出铸造者费了许多心思。
但各处细节的老化磨损，积存的灰尘脏污等等，也彰显着她并不受重视。
一位序列七强者打造的超凡机械女仆！
为何会售卖的这般便宜？
莫非有诈？
没错！
刚刚还觉得太贵的李渔，这会儿又嫌价钱太便宜了。
不过他这怀疑，也很合理。
须知孙三娘一个还未晋升到序列的邪修，死后尸体凝聚出的奇物，也能卖出一千两的价钱。
凭什么更高序列的强者尽心尽力打造出的奇物，也是同样价钱。
事实上，李渔怀疑更高序列的秘药配方和超凡奇物，将不是银两之类的钱财可以买来的，恐怕会因为稀缺性，而重新回归“以物易物”的原始规则。
不等李渔开口问，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一些还未离开的街坊邻居，其中有几人是邪修，且恰好知道些什么。
性情如此，或是为了报复孟神机不让砍价，又故意拆台道：
“孟一只眼又想哄人买他家的机械女仆了，多半又是一千两的价钱，嘿嘿。”
“若真是一尊完整的超凡人偶，莫说是一千两，就是一万两也值得，可惜那玩意非但不完整，更只能说是虚有其表，空壳一具。”
“能让人偶拥有超凡伟力和与极高智慧的【天工秘核】被取走，各个零件也早已老化，更别提供能的麻烦，除了一些喷点火浇点水之类的鸡肋效用，简直是废物……要我说，这玩意还比不上那些销魂会所里面，只有两只柔嫩小手的半身机械人。”
“是极是极，去一趟只需十几两银子，太实惠了。”
……
几个邪修，说着说着便往下三路去了。
李渔心头疑惑，也得了解。
果然，这世上没有什么大便宜可占。
不过知晓真相后，他心底丝毫不恼，反而真正有了买下的心思。
当然不是因为这机械女仆好看，而是的确有用。
“以我如今处于底层的穷酸困境，根本就用不上一具超凡人偶。”
“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件清理储藏室，处理焦青孙三娘尸体的奇物罢了。”
“此物，若足够便宜，可买下。”
李渔心底有了计较，当然不能轻易泄露了自己想买的念头。
于是乎，他冷哼一声，转身又走，似是恼怒于孟神机的欺骗。
后者远远瞪了那几个邪修一眼，依旧死死拽着李渔不放手。
他作为这个片区最厉害的推销员，自然也是有东西的，虽然还没察觉出李渔想买，但却看出了另一件事。
“这小子，有财力买下红豆。”
“不行，必须抓住这次机会甩卖出去，当初以为有利可图，才花了大价钱从师兄那儿进了一批淘汰下来的女仆人偶，两百两一具，这么多年才堪堪卖光，虽说是赚了点钱，但耗费这么多时辰精力，实在得不偿失。”
“得赶紧处理了这最后一具，太占地方了。”
显然，拉扯着的两人都是各怀鬼胎。
孟神机心急，于是先开口，看起来很有诚意道：
“孟某也不瞒小兄弟！”
“这红豆啊，的确因为没了那天工秘核，等阶跌落最低，无法再进行厮杀战斗，智慧也无法与真正的人族少女相比，且每工作一段时辰，就必须为其提供灵能，否则她会陷入死机状态。”
“不过低档的灵能石也不贵就是了，一百两银子能买好几颗，一颗能支撑十天。”
“但她本身仍旧价值千两啊，装备有腰剑、臂刃、链锯剑等武器，可进行简单厮杀以及清理杂物，身上还镌刻着风神、火神、雨神等秘符，适才小兄弟你提的那些要求，她一人就可全部完成，保证干干净净的毁尸灭迹。”
“另外她还可进行一些简易对话，能听懂主人命令，简直是最完美的女仆，你如今去人牙子那里买一个女仆……”
“八百两！”
“不，五百两，孟某看小兄弟顺眼，五折让你带走红豆。”
孟神机说顺嘴，一不留神给自己挖了坑。
万福城中，人，最不值钱。
好在反应快，直接出价跳过。
李渔听罢，面上依旧毫无表情，硬邦邦回道：
“二百两，我买了。”
“这价钱不可能，我要亏本的，四百八十两，这是底线。”
“二百五十两！”
“四百两，外加一颗低档灵能石，这是孟某最后的底价。”
两人对砍到这里，李渔有预感差不多可以拿下了。
正欲再出最后一口价，忽而想到了什么。
微微侧身做出随时要走的姿态，顿了一顿，才颇为认真道：
“三百八十两，低档灵能石三颗，另外你还要赠送我两个月的《万福日报》。”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出价，若不行便算了。”
李渔的报价刚出来时，孟神机下意识就要点头答应。
再便宜二十两而已，还有的赚。
可很快，他听到了让他头疼不已的后续。
若不是对方瞧着不像是什么厉害邪修，孟神机差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底价。
不，是看穿了他急于甩卖出去的心思。
毕竟这价钱，扣除掉赠送出去的，他甚至是亏本的。
孟神机登时没了纠缠的心思，若不是耗这么久，有了沉没成本，他甚至都不愿意再搭理李渔。
直接松开手，没好气道：
“四百两整！”
“赠送一颗灵能石，一个月万福日报，你爱要不要。”
说完，孟神机双手插入马甲，转身就打算去下一条街。
只是下一刻，他耳中听见了仍旧硬邦邦，但欣喜也明显存在的两个字。
“成交！”
ps：恳求一下月票，冲榜需要，跪谢。
第九章 邪神像与祭册
老街，焦家肉铺之前。
孟神机这位天工教推销员，收下李渔递过来的四百两银票，满意笑笑，随即吹了个口哨，对着那唤作红豆的机械女仆吩咐道：
“去，自己去打包行李，再加一枚灵能石。”
说完，他又看向面前永久关掉的肉铺和后面的院子。
点点头，从马甲口袋中取出纸笔，记录下地址。
此时那机械女仆已然抓着一个破旧布包，再次跳下商铺，无比乖巧的站在了李渔身侧。
不等李渔开口询问一些女仆操作细节，孟神机却没了耐性，抢先一步道：
“重新认主、操作指令都在她包裹里面。”
“三日后，会有第一期《万福日报》送上门。”
说罢也不给李渔纠缠机会，跳上蒸汽商铺一溜烟往下一条街而去。
显然，这厮是因为没榨取出太多利润而有些恼，售后态度极差。
李渔见此，丝毫不恼。
他自觉在这一桩交易中，占了不少便宜，心情正是美丽时。
开了院门，正欲招呼自家机械女仆跟上。
一转头，却见她的机械头颅已然垂落，狐狸眼紧闭，竟是直接关机了？
李渔面色不由得一黑，暗骂一声奸商。
算的这般精准，恰好就用完了最后一点灵能？
此时他也不好在大街上研究怎么给自家女仆换电池，只得认命似的上前抱住女仆，往院子里搬。
上手后，意外的轻盈。
他甚至可以单手抱起来，夹在肋下带进去。
考虑到那画面不好看，李渔还是乖乖抱起，任由那几乎与真正少女毫无区别的娇俏脸庞，靠在自己肩上。
这景象，又让李渔想起前世一些玩笑梗，店家注意包装之类。
“不过即便是前世，也寻不着这般逼真的人偶。”
“而在这里，一位天工教的序列七强者就可以制作出来，且在用完后还能随意淘汰，既然能被推销员卖到街头巷尾，只怕这样的机械女仆，也算不得多稀罕的奇物。”
“尤其没了那所谓的【天工秘核】，效用必也是去了十之九九。”
嘀咕中，李渔将女仆搬回主屋。
旋即探手将那布包取来，打开铺在桌上。
里面放有一个皮革小册、一身女仆衣物，以及一枚形状怪异，通体泛着火彩虹光，但内部杂质明显的晶石。
后者，应当就是所谓的最低档灵能石了。
李渔未乱动，先拿起那皮革小册，封面上赫然写着：《灵珑人偶操作手册·红豆篇》。
书名下方，还标明了编号：第三十六具。
“所以，这还是批量生产的？”
带着一点疑惑，李渔翻开了手册。
果然，第一页的内容就直接了当的回答了他，入目就是制作者的自我介绍。
“吾乃天工教弟子云东君，晋升【制偶师】一月，手痒难耐，耗时一年，铸灵珑人偶一整套，共三十六具，各具非凡灵效，乃我得意之作也。”
“此人偶名为红豆，因是最后一具，是以尽我所能，装载了几乎所有功能灵效……。”
看到开头，李渔并没有露出什么欢喜来。
买的时候那孟神机就已经讲明了，这女仆人偶身上有用的东西几乎被拆卸光了，仅剩下一个空壳。
好在，他为之付费的，也只是剩下的部分。
手册不厚，很快便看完。
虽说已经有心理预期，但面上还是浮现出了一抹惋惜怅然。
“啧啧！”
“按照那云东君所说，红豆一开始根本不是什么机械女仆，而是一具可以厮杀战斗，辅助主人的非凡人偶，也是三十六具人偶中最完美的。”
“也不知晓后来遭了什么变故，将几乎所有好用的功能都拆了，尤其是那能带来超凡异力和极高智慧的天工秘核……。”
李渔一边念叨着，一边探手将那枚杂质颇多的灵能石取来。
随后踱步，来到红豆身后。
先在其后脑处摸索一番，不知触动了什么开关，咔哒一声，颅脑洞开，暴露出里面极其复杂的装置，而本该放置着脑髓核心一类物事的区域，则是空空如也。
只有一两点好似血肉污渍般的痕迹残留，完全无法据此推测出秘核模样。
天工秘核，是天工教的核心传承，外人几无可能得到。
李渔关上颅脑，又往下摸去。
寻着腰眼位置一扣，伴随着老旧蒸汽喷出，一个明显用来放置灵能石的机关弹出。
“不需要太大惊喜！”
“只求能帮我清理干净那该死的储藏室，和那两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便算是物超所值了。”
嘀咕完，李渔直接将里面已经报废的灰黑色灵石抠出，放入新石。
刹那，机关缩回。内部立刻响起咔哒咔哒声响，一股股蕴有淡淡香气的红色蒸汽从她各处缝隙内喷出，头颅猛地抬起，额上那颗红宝石再度闪烁火彩，一双摄人心魄的狐狸眼，也缓缓睁开了。
而李渔，早在变化时，就提前站在了她面前。
目光一对视，一段虽机械感十足，但也完全是少女音色的声音响起：
“灵珑三十六号红豆重启成功，发现人族生命体，开始认主。”
随着机械音，其眉心处的宝石立刻绽放出一团红光，开始从头到脚笼罩李渔。
好家伙！
真是扫描功能？
李渔倍感魔幻时，机械音继续：
“新主人为人族幼年期生命体，雄性，躯壳气息录入中。”
“警告！警告！”
“新主人躯壳疑似遭遇诡物寄生……启动灵医功能……启动失败！”
“启动清除功能……启动失败！”
“启动冻结功能……启动失败！”
“启动悬赏功能……启动失败！”
这一句句动人的少女声音，钻入李渔耳中，却让他大感难受。
他现在完全明白，眼前的机械女仆“红豆”，原本是真正的稀罕好物。
如今，全没了。
此时他很想上前捂了这女仆的嘴，告诉她知道了，别说了。
似乎也是感知到新主人的惋惜，一阵卡壳后，她放弃了启动。
一双狐狸眼，定定看着李渔，温柔道：
“认主成功！”
“主人请吩咐！”
经过一番折腾，李渔心底已无捡漏的侥幸，认定一分钱一分货。
没有太在意，立刻指了指桌上像是半袖裙襦制式的女仆衣物道：
“穿上衣服，随我来。”
“好的，主人。”
……
“清理掉他们，不要留下尸块和血迹，以及臭味。”
“是，主人。”
随着这对话结束，就见那已穿上衣物，宛若真正娇俏少女般的红豆，快速从李渔身后走出。
大踏步进入小黑屋，两手分别拎起焦青、孙三娘的尸体，直接来到院中空地。
堆叠一起后，那少女音再度响起：
“启动焚尸功能！”
“轰！”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李渔这个主人也只是瞧见红豆腹中忽然爆发出红光，一路往上，随后就见得一大团泛着诡异蓝光还黏连着某种液体的火焰，自她口中喷出，直接落在两具尸体之上。
诡异的画面，立时出现。
正常而言，纵是烈火焚尸，也要耗费很长时间。
但触及那幽蓝液火的两具尸体，却很快就被烧透，变得酥脆掉渣，数十个呼吸之后，他们甚至开始汽化，化作一股股肉眼可见的蓝黑色雾气，往天空飘荡。
当最后一缕尸雾散去，火焰停歇，院中再瞧不见任何尸体存在，只留下了一滩不大不小，可直接翻土掩埋的灰白印记。
“好！”
旁人瞧着惊悚恐怖，李渔作为主人看了却忍不住叫好。
先前他还发愁，要如何处理原身夫妇留下的这些恶心又棘手的“遗产”，如今算是有了解决之法。
谁能想到？
这娇俏美丽，宛若狐狸少女般的女仆人偶，实则也是最顶级的焚尸炉呢。
只是这个功能，就让李渔大感满意。
“那云东君，必是个惯常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主。”
“否则，开发出这么变态的焚尸功能做什么？”
李渔一边吐槽着女仆制作者，一边也是丝毫不耽搁，拿了钥匙便走向曾经带给他不小心理阴影的储藏室。
开锁前，先扭头吩咐红豆道：
“待会我开了门，你就将里面所有的污秽血肉，剧毒食物，全部焚个干净。”
说完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道：
“若是有类似超凡奇物一样的东西，可暂时留着，让我来处置。”
会这般补充，是因为李渔脑海又浮现记忆。
焦青、孙三娘二人作为禁神教派的虔诚信徒，当初能来万福城，也是因为搜尸得了一些传承。
按理来说，他们的遗产里面应当还有祭祀用的一些诡物，邪神雕像，修行秘册之类。
但李渔，只搜罗出了账本。
若他没猜测，剩余东西，应当就在这间储藏室里了。
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李渔双手飞快开锁，伴随着当啷当啷动静，裹满禁符的铁链纷纷落下，门户洞开，熟悉的恶心动静再次要发生。
不过这次，却有一位少女越过，挡在了李渔面前。
那恐怖臭气风暴还未席卷过来，她先一步张口，一股股幽蓝液火当即点燃了一切。
甚至，包括了气味。
为了防止被储藏室内景象，引动腹中禁卵造反，李渔开完锁便直接后退，只由得红豆踏入其中。
因为储藏室完全密闭，所以那些恶物汽化后的雾气，只能从门口排泄出来。
这一回，他在院中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
见得尸雾渐渐稀薄，直至消失不见，这才缓缓靠近过去。
正好，身上已经变得脏兮兮的红豆，灰头土脸的走出，仍旧是那娇俏少女机械音：
“主人，污秽血肉与剧毒食物都已焚烧干净。”
“并发现未知邪神雕像一座，未知修行法册一本。”
“警告！警告！”
“主人体内寄生诡物，疑似与该邪神有灵应关联，请主人谨慎处置。”
“红豆建议启动售卖功能，将该奇物挂卖于……启动失败！”
李渔原本已经要进入储藏室，去检查那两件奇物。
但听见这些，却又不由得止步。
倒不是顾忌什么未知凶险，事实上储藏室内的两件奇物，他已经从记忆中有所了解。
真正让李渔感兴趣的，还是这机械女仆所提及的只言片语。
“现在看来，虽然没了那天工秘核，但红豆也有一定的智慧。”
“另外就是所谓的售卖功能……看来天工教内部，有极其方便的交易网络？”
李渔猜测了一番，随后越过红豆，正式踏入这间原身也无比好奇的储藏室。
这一回，他没再瞧见那些剧毒谷物，腐烂水果，各种烂乎乎的污秽血肉，以及那让人生理不适的人类碎片。
入目所及，是一间空荡荡的储藏室。
唯有尽头处，还余有一张祭桌。
上面贴满了各种诡异黄符，燃着黑香，只是没有任何祭品，应当是全被红豆处理了。
居中区域，放置着一座极其诡异的斑驳神像，并无丝毫人形模样，更像是一团扭曲畸形，污秽不堪的肉块，上面还嵌着一颗颗猩红邪异的眼睛。
祭桌前还摆放着一本厚厚图册。
也不知被一代代主人翻了多少遍，油腻污秽，破烂不堪。
李渔脑海中，立刻有与这二物相关记忆浮现：
“禁神石像。”
“因先后被多名虔诚信徒祭祀，被禁忌执念与污秽血肉浸透，已蜕变为超凡诡物，若祷词正确，有几率与【禁神】产生灵应勾连。”
“持有此物，将日日夜夜受禁神邪念污染，获得部分异力的同时，也将愈发疯癫。”
“焦青孙三娘当初从那信徒尸体上搜出此物，并在之后频繁进行祭祀，这才获得了各种异力，逃脱昊天教的追杀，进入万福城。”
……
“禁神祭册。”
“记录着祭祀禁神的诸多仪轨，以及献祭名录，禁神鼓励信徒对其进行献祭，会给予对应奖赏。”
……
李渔回忆着时，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去注视那神像。
突兀此时，那神像似活了过来。
它开始不断蠕动膨胀，分裂繁殖，周遭有一片片晦暝不祥的水汽蒸腾，邪异的微光浮现，无尽的秽物与禁忌魔物翻涌而出，很快又被那如海般巨大的肉块吞噬回去，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那祭册也被一阵不知何处来的邪风吹开，显现出一页又一页的各种祭祀之法。
一阵窸窸窣窣的呢喃低语，也随着淡淡臭味的邪风，钻入李渔耳中。
首当其冲的，赫然是他刚穿越来时听到的那首模糊不清的惊悚歌谣。
这次，他倒听了个分明。
第十章 暗娼与渔夫
“岁大饥，人自卖身为肉于市曰菜人……”
入耳歌谣，起手仍是这句。
只是这一回，还附带着宛如身临其境一般的景象画面，一幕一幕，分明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完全不讲道理般的传教，试图将末日炼狱般的癫狂信息植入李渔心魂：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
“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
“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
“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入饥人腹。”
“男肉须得慢火烹，女肤脂凝齿留香。
……
首次，李渔听全了那一首《菜人歌》，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禁神”的感召。
这尊在焦青孙三娘口中能与六大正神抗衡的邪神，此刻正往李渔脑海中硬塞入大量恶心惊悚的祭祀画面，欲要让他皈依。
甚至于，还未得到李渔献上的祭品，先提前给了些许好处。
比如！
禁神途径序列八【菜人】的下一个序列，隐隐约约钻入他的心魂。
李渔毫不怀疑，只要他愿意去那祭桌前跪下，哪怕只是虔诚祷告，也可直接得到序列七的秘药配方。
若愿意进行祭祀，好处将更多。
“这就是邪神信徒梦寐以求的恩赐灵应吧？遇上一次，便是好大机缘。”
“序列七，血奴？呵，我谁的奴都不当。”
冷笑中，李渔猛地抽出剔骨刀，径直剁在自己大腿之上。
剧烈的痛苦让他瞬息从那莫大诱惑中清醒抽身，也让正要蠢动的禁卵被迫去修复破损躯壳。
趁这机会，他直接后退数步，脱离视线范围，并吩咐红豆进去将那二物都收起来，直接压箱底吃灰去。
李渔则一脸肃然，回转主屋，取出纸笔欲要写出第一张超凡菜单来。
尸体与污秽储藏室都已清理干净，他自是要继续推进自己的灵食私房菜事业。
刚刚那一幕，若叫万福城中其余邪修见了，一定会大骂李渔不知所谓，浪费邪神恩赐。
焦青孙三娘复生，会更加痛不欲生。
跪拜禁神就能获得序列七【血奴】的秘药配方，祭祀还有其他好处。
这般机缘，李渔竟然无视了。
须知即便是在强者无数的万福城中，序列七的超凡者，也已不弱，缩小到南区天机坊地界，足以当人上人了。
但他李渔，却不愿。
“禁神途径的超凡者，个个都是嗜好食人的死变态，只怕是序列越高，越恶心。”
“这种玩意，原身一个自小被圈养的未成年都瞧不上，以莫大毅力自尽，我得了他的躯壳，更不能输了。”
“还是尽快完成筹划，彻底立足，充能真理泡泡，多些倚仗，寻着最适合我的神之途径，方是上策。”
随着这些念头闪过，李渔已是将菜单写好。
脑海中本就有《禁神菜谱》一册，而他要做的，只需剔除那些需要用到“人类”作为食材的菜式即可。
这等于去掉了八成，好在剩余两成，也足以凑成一份数十道菜的菜单。
而且，非比寻常。
李渔瞧着眼前，自己手写出来的潦草菜单，每一道菜式后面都贴心提示了主材料和功效，以及味道。
腹中咕咕声再度响起，只是这次，是他自己馋了。
仅仅前面几道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招牌菜，配合超凡菜谱呈现的幻象，已是勾得他肚中馋虫狂叫。
“人间美味、世上珍品、非凡佳肴、壮阳、美颜、炼体、补寿……这些词儿组合在一起，谁能抵挡得住？”
“焦青孙三娘曾提及东区那位禁神途径序列五强者【朱粲老魔】，开了一家迦楼罗大酒楼，是万福城中诸多高序列强者聚会饮宴必去之地，不对外开放的私密菜谱，每一道菜都堪比灵丹妙药，甚至有相当于低序列秘药配方的效果。”
“想来那老魔，掌握着不止一份禁神菜谱。”
李渔嘀咕到这里时，面上并无丝毫艳羡之色，反而是厌恶。
很简单，从账本内容可知，那厮是城中最顶尖变态的食人魔之一。
焦青孙三娘那些行径与之相比，都不算什么了。
“不过，我这菜单定价，却是可以对标那迦楼罗酒楼。”
“不入流或是一些序列八的低级超凡者，没本钱去那酒楼高层消费，却可以在我这私房菜处吃上，岂有拒绝的道理？”
想到此处时，李渔自觉他心血来潮想到的谋生买卖，已是无比稳当。
只是究竟如何，仍需他推进确认。
于是乎他再没有耽搁，立时起身，拿着菜单便要出门去发邀请。
临行前，顺口交代了那机械女仆红豆一句：
“将家中打扫干净，尤其是厨房地界。”
“好的，主人。”
在甜美的狐狸少女音中，李渔再次离了家门，行险谋生。
没错，即便是邀请食客这件事，也是有风险的。
缘由？
谁让他要请的，都不是寻常人，而是一些多半心理变态，或是精神有问题的底层邪修呢。
他初来乍到，毫无自己的人际关系网。
第一批食客便只能从原身父母常提及的那些“街坊邻居”、“商业伙伴”里面挑选。
能和焦青、孙三娘厮混的，能有几个好人？
想来二者的死讯，也早已传开。
李渔这个当口上门邀请，难保不会触怒几个变态，生出冲突来。
为此他选定的第一批邀请对象，无有一个是正经的“序列八”强者，全部都是不入流邪修。
哪怕真的要厮杀，他豁出去刺激禁卵接管躯壳，胜算也要大得多，最多事后模仿原身那般进行自我摧残，也将自己做成人彘，痛苦归痛苦，活命总是不难。
“我辛苦转职为厨子，邀请人来吃饭，还要冒生命危险。”
“这狗屎世界，狗屎世道。”
“呸！”
李渔吐槽完时，人已站在了老街一处豆腐摊位之前。
眼前是几个空空荡荡的竹篮，角落缝隙卡着些许碎豆腐，摊主也不在。
如今是申时，豆腐卖空倒也合理。
但不合理的地方也很明显，正是豆腐摊位后方，那半掩着的门户里面，传来的一阵阵男女床榻打架才会发出来的呻吟声。
须知，如今可还没入夜呢。
光天化日，大街之上，一门之隔，这般明目张胆？
晓得里面在忙，李渔自然不会自讨没趣过去敲门，也没打算傻傻等着，他敢保证自己只要多待片刻，相关谣言今晚就会传遍老街。
不过也就在他要转身去寻下一个候选食客时，门后猛地传来一声低吼，伴随着窸窸窣窣动静。
下一刻，门户洞开，一道瘦削人影被丢了出来，滚地葫芦般出现在李渔脚边。
瘦骨嶙峋，面色苍白，浑身抖颤，但脸上却又是一副爽翻天的欢愉神色。
李渔瞧了瞧后，不由得咂舌。
因为此人他关铺时还见过，那会儿还是个满身肥肉的彪形大汉呢。
这么短的时间，瘦了至少两百斤？
哪怕是让他用剔骨刀去剁，也得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剁出来两百斤肉。
“好厉害！”
李渔心头这般感叹时，前方门中，一道柔媚动人的声音传来。
“修养三月，补全气血，再来寻我吧，否则我要收取的就直接是寿命了。”
“下一位！”
“崔家姐姐，是我，继承了焦家肉铺的那位。”
“此番来寻你，不是为了享乐，乃是有好事相邀。”
眼看着那门中女子，将自己也当成了上门舍命取乐的欢客，李渔连忙开口辩解。
“嗯？”
惊咦中，门户再开。
伴随着一阵让人气血翻涌，欲望升腾的浓烈香气，一道曼妙身影缓缓走出，站在了李渔面前。
此女衣衫单薄，半遮半掩的将一些敏感处露出，细细的腰肢、隆起的胸脯，妩媚的妆容，加之一双仿佛要腻出水来的眼睛。
李渔瞬息明白为何孙三娘会因嫉妒而常说此女坏话，她生意好，也是合理的。
当然，正因为知晓些对方底细。
李渔此时非但没去占人家便宜，反而是收敛眸光，竭力稳住心魂，不让一丝欲望外溢。
脑海中，与之相关的信息浮现：
“崔媛！”
“天机坊老街名气不小的豆腐西施，暗地里则做着皮肉生意，只是不收取任何钱财俗物，每次交易索取的，皆是欢客的精血寿命，因其修炼了好几种采阳补阴的邪术，是以哪怕再精壮，再擅长床榻技巧之人，与之对上也讨不了好处，只得乖乖支付代价。”
“尽管如此，其欢客仍旧是络绎不绝，据传只要去过一回，便会被其俘获，直至油尽灯枯。”
“其年龄未知，所信仰邪神未知，只晓得还未正式晋升到序列八，仍是不入流。”
“此女若是换在我前世那些影视作品里，妥妥的一位女魔头，不过在这万福城，已经算是无害级别，合该是第一候选食客。”
李渔心头感叹这般多，手上动作却也不慢。
完全贯彻自己沉闷、冰冷的人设，不等崔媛问话，先主动将菜单递过去，随后硬邦邦道：
“崔家姐姐，肉铺我永久关了，如今换了一桩买卖做。”
“焦青孙三娘别的没留给我，只给了一身非凡厨艺，以及一册来自神灵的菜谱。”
“今夜，我的私房菜首次开门营业，崔姐姐若是有意前来，现在便可点菜了。”
……
一开始见到是李渔，崔媛本打算调戏之。
可没开口就被硬生生堵了回来，一抬眼，便见到了一张超凡菜单。
当她看清楚被李渔刻意排在最前面的几样招牌菜时，考虑、拒绝的话，直接吞了回去。
“九珍阴蟾汤！”
“阴蟾为主材，辅以九珍，再用菜人厨艺逼出精华，乃是至阴美味，食之所感欢愉，与九次交合相当，另有滋阴灵效，持续三日。”
“狗崽……小子，你别是来消遣你姐姐我的吧，你有本事做出这等灵食？”
“我可从没听说过焦青、孙三娘会这些？”
“这两穷酸去了一趟迦楼罗大酒楼，回来可是炫耀了好几日，若真有这等手艺，早去应聘大厨，投奔那朱粲了。”
崔媛一边不敢置信的念出菜式内容，一边发出质疑道。
李渔本就等着她问，闻言立刻回答：
“他二人若能在昨夜分食了我，倒也能拥有这手艺。”
“奈何，胜者是我。”
“我既给出了菜式，自是会做的。”
“崔家姐姐若有疑虑，可提前点好菜式不必付钱，晚上来我院中，吃过后再结账，也是无妨。”
“好！”
听到李渔的坦诚答案，崔媛立刻信了大半。
也不矫情，仔细扫了几眼菜单，直接点菜道：
“那便九珍阴蟾汤、鬼蚌脍、桃胶炖玉兔这三道吧……共作价一百两银子？”
“啧啧，你也是真敢要啊，你可知即便是迦楼罗楼的二楼，点三道菜，也不需要这么多银子。”
“我的厨艺和菜谱，勉强能摸到三楼的地板，崔家姐姐今夜吃过便知有多美味划算。”
听李渔这般说，崔媛再无二话。
百两纹银吃顿饭很离谱，但若吃的是“灵食”，那便另当别论。
别说是在混乱压抑的万福城，就算是安宁繁荣的乾、景、离三国，灵食也照样属于奢侈品行列，贵起来几乎没有上限。
李渔见她认了，径直拿着炭笔，在那三道菜后方勾了一勾。
飞快拜别想拖他入屋欢愉的崔媛，转身往下一位候选食客处去。
数息之后，李渔身影又出现在了老街一个恶臭不堪的鱼肆之前。
因为时辰问题，这摊位也没有一个客人，只是摆着一个个木盆，里面都是臭水。
而摊主，是一个浑身各处，都长满了鱼鳞痣，丑陋又邋遢的中年人，此时正拎着一个钓竿，在身前木盆中逗弄着，那里面正有七八条大小不一的诡异鱼儿在游动着。
之所以说“诡异”，是因为李渔看的分明。
每一条鱼儿的头颅竟都是畸形的，隐隐瞧着，有些像人脸？
每当他抖动鱼钩时，这些鱼都发出类似婴儿叫声般的动静，四散逃窜，生怕被勾住。
这景象，又逗得那摊主哈哈大笑。
李渔瞧着时，脑海中再次浮现相关记忆：
“司空年，明面身份是渔夫，实则干的是杀人越货勾当，常拖人入水溺毙。”
“因其修炼的邪法，使得他在水中战力极强，能打捞水中一些诡物奇物，且似乎拥有一门将人魂与鱼虾熔炼在一起的邪术。”
“信仰某种与水相关的邪神，途径未知，正试图晋升的序列八名为【水鬼】，配方早已凑齐，但始终不敢去体验水刑仪式，也为不入流。”
……
第十一章 序列八妖僧
李渔正回忆着时，眼前忽而生变。
哈哈大笑的渔夫司空年，没有任何预兆的发疯喊道：
“躲？都躲什么躲，以后你们都要吃我的肉，啃我的骨，现在让我玩弄一下怎么了。”
“尤其是你这臭女人，你沉塘而死魂魄困在烂鱼尸中，我捞你上来给了你新的身子，你竟敢躲我？”
嚎叫间，这邋遢中年人猛地凑上前，扔了钓竿，双手入水，极粗暴的将一条红鳞鲤鱼抓出。
也不顾鱼腥，张口就啃咬在鱼腹处，狠狠撕扯了一块鲜嫩鱼肉下来。
那红鲤，则扭曲挣扎，哀嚎着发出了嘤嘤哭声。
其畸形头颅，的确有些像一个女子。
不知是鱼肉腥味亦或是哭声，让司空年恢复了正常，径从怀中掏出某种淤泥般的药膏，给红鲤涂抹又扔回盆中。
随后，才恶狠狠瞪向李渔，恼怒道：
“小子，你不去应付腹中禁卵夺舍，来我这儿作甚？”
“不会是来嘲笑老子的吧，呵呵，老子可比你那一对死鬼爹娘有种多了，迟早一日，我会去通过【水刑仪式】，获得伟大溟神的认可，晋升水鬼，超脱万福。”
眼前听到看到的东西，让李渔不由自主扫了一下眼膜。
果然，第三颗真理泡泡又微微闪烁了一下，显示充能了些。
却是他又知晓了一桩不大不小的秘辛：司空年信奉的邪神唤作溟神，而所谓的水刑仪式，应当就是让自己的躯壳被那些溺魂之鱼啃噬……大概率是撑得下去就成为水鬼，撑不下去就身死道消。
“某种程度上，和菜人仪式差不多，看来此间邪神都喜欢这类调调，通过折磨信徒来取悦自己？”
李渔心头吐槽着。
面上，则是直接点点头赞同道：
“焦青孙三娘确实没种！”
“不过我此来，不为嘲笑，有好事相邀。”
“我的私房菜今夜子时开张，都是街坊，若想吃【灵食】，可提前点菜。”
说话同时，李渔不给这明显已经精神不正常的癫人发作机会，将菜单递了过去，并快速讲明。
“灵食！”
果然，这二字吸引力不小。
司空年收敛脾气，一双死鱼眼瞥向菜单，立时就被吸引住了。
从他先前怒喷焦青孙三娘的话，可以听出与二人关系不俗，互相可说是知根知底。
是以对于李渔拥有“灵食厨艺”也不意外，只是唏嘘着嘟囔道：
“你那死鬼爹娘做梦都想晋升菜人，想拥有超凡厨艺，属于自己的禁神菜谱……所以才会那般对你。”
“倒是没想到，两人死了之后你得了这些，而且还能让老子我也吃上灵食。”
“哈哈哈哈哈……去，必须去，老子有的是钱。”
得意大笑中，司空年猛地一脚踹开他屁股下坐着的湿漉漉木箱，哗啦啦声响中，许多生锈附着青苔淤泥的黄白财物，裹着一些白骨，滚落一地。
他没吹牛，确实很有钱。
这也很好理解，他虽然还不是正式的水鬼，至少也达到了水猴子级别，可以在水底自由来往，捞取财物不过也就是顺手的事。
“那就鸡皮鲟龙、水虎肉羹、油炸七轮藕、蒸百足蟹这四道吧。”
“总价一百二十两银子？小子，你心挺黑啊。”
“这倒是一条发财之道，可惜你撑不了几次，就要沦为食人魔。”
“据我所知，即便是真正的【菜人】，使用非凡厨艺烹饪灵食，也需要付出不小代价，似你这样因寄生而获得异力的，只怕每使用一次能力，夺舍程度就会加深一分……说不得这一餐，就是最后一餐。”
“对了，好歹我与你爹娘也有些交情，你在支撑不住之前能否来我这里，我绑了你，送去给禁神教派那些疯子，说不得还能拿些好处呢。”
点完菜，司空年忽而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李渔。
眸中，满是戏谑。
听他的嘲笑言语，似乎已经是预料到了李渔未来的悲惨下场，甚至还想着从中牟利。
李渔闻言，只是用炭笔去勾菜式，并未反驳。
因为司空年所说，是事实。
他苏醒过来因为禁卵而接收传承时，就已心知肚明。
禁神菜谱、禁神之眼还有那食肉秘术，都是专属于禁神之子的。
他借用的代价，是自己。
自残，只能阻止禁卵耗费灵性从而主动夺舍，相当于缓兵之计。
但若是他自己使用这些异力，则是对躯壳的彻底改造，一旦完全成型，他自己就会先成为食人魔变态，主动去与禁卵融合，与被夺舍没有任何差别。
不过也正是因了此，李渔才会着急筹划私房菜。
某种意义上，这是唯一的求生之路。
“若没有其他冲突，从而浪费机会的话。”
“我应当能使用三次能力，或者四次？”
“在这期间，必须寻得另一条适合自己的神之途径，彻底剔除禁卵，否则还真会沦为食人魔。”
思量中，李渔没再理会司空年，继续往下一个候选食客处去。
说来也是奇怪！
自从他觉醒金手指之后，胆子，或者说意志理智，变得格外坚韧，很难被外物所影响。
不只是面对那“禁神感召”做到了无动于衷，狠辣出手解决。
如今明明被夺舍威胁，随时可能变作食人魔，李渔也依旧保持着冷静，主动一步步走向悬崖，欲要从死亡中寻求一线生机。
这样的心理素质，他自认前世并没有。
“穿越福利？”
嘀咕一句后，李渔瞧了瞧天色，开始加速邀请。
脚步飞快的踏遍整条老街，跟随着记忆，愈加熟悉周遭环境，以及邻居们。
同时，食客名单和晚上要筹备的灵食席面，也开始膨胀丰富：
“陈苍鹿，天机坊颇有名气的算命先生。”
“但在夫妇二人口中则是个奸贼，利用话术、邪术，窃取客人的气运，信仰一位极其隐秘的邪神，似乎也在冲击序列八，只是其所修炼途径似乎极难，连配方都没凑齐。”
“点餐两道：十虫粥、油炸山魈脑，总价六十两银子。”
……
“耿精，老街的宠物贩子。”
“此人贩卖各种宠物，上至文雅亵玩之物，下至看家护院之兽，应有尽有，当然都是一些非同寻常的变态诡物，焦青曾对其捕获的一种名为【半人鸟】的宠物感兴趣，本欲购买，遭了孙三娘阻止。”
“所信仰邪神未知，途径未知，序列名也未知，只晓得其已无限接近于序列八，战力非凡，手段诡异。”
“点餐三道：蒸熊人掌、山珍九味煲、炭烤青凤，总价一百五十两银子。”
……
“谭不易，天机坊知名的香料师傅。”
“此人所贩卖的，是具备各种灵效的香料，看似来头不小，实则是个二道贩子，手中货物几乎都是他从西区进货而来，其本人只粗通一些香料异术。”
“疑似信仰西区势力最大的堕落佛教，但似乎并未修炼相关的神之途径，只是其消息灵通，与西区关联紧密。”
“点餐一道：罗汉斋，总价五十两。”
……
“洪三拳，老街臭名昭著的猎人。”
“他的猎物正是字面意义上的‘人’，也常常与焦青孙三娘进行合作，但他并不食人，只是谋财害命，天性暴虐，信仰未知邪神，正试图冲击所在途径序列八【血卒】，随时可完成晋升仪式，极其危险。”
“但此人也是一位老饕，嗜好各类美食，对灵食更无丝毫抵抗之力。”
“点餐三道：双头诡犬煲、血芝汤、百鼠乱炖，总价两百两银子。”
……
“呼！”
“差不多了。”
老街结尾，李渔看向自己手中的潦草菜单。
数十道菜式，已被勾去一大半。
约莫十位食客，多的四道，少的一道。
李渔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灵食”二字，对于这些底层邪修的吸引力。
在过去的半个时辰中，哪怕是看他不顺眼的邪修邻居，也都不得不屈服在了灵食诱惑之下。
答应了赴宴，对于李渔的定价也是没有提出一丝一毫的反对意见。
显然，全都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
同样的价钱，去万福城中别的地区，比如那东区迦楼罗大酒楼，或是西区的佛跳墙酒楼，根本吃不上同级别的灵食。
“也好，若我定价高了，这些人可就不来了。”
“赚钱不是我的真正目的，把这些人先请到我院中才是正理。”
嘀咕完，李渔并未沿着老街回转院子。
而是循着脑海中的记忆，一个转身，进入了一条名为“红烛街”的热闹街道。
虽说还未真正入夜，但天色已然黯淡许多。
这条街的风俗似乎也与天机坊其他街不一样，两旁店铺、居民楼竟是早早挂上了红灯笼，亦或是点燃了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红蜡烛。
若在安宁国度，这画面实则有些诡异，在万福城中却又是见怪不怪。
居民、行人无比适应，热闹非凡。
不过整条街最为显眼的，却是一座瞧来奢华、富贵的庙。
庙前，赫然有一尊镌满铭文的青铜大鼎，鼎中香灰充盈，一根根手臂粗的大香仍在燃烧着。
大量贫民信众持着一张张黄符，满脸期待之色进入庙中，不多时又一脸喜色的走出，且每一人怀中都多出了不少东西。
瞧着，应是各类食物。
因为哪怕隔着十几丈距离，李渔也能闻到，除了浓郁香火外，各种肉的香味，还都是已经烹熟的肉。
普通贫民庙中烧香就能得到食物供给？
若在纯粹由六大正神教派之一的佛教掌控的地区，这景象还有些可能。
在万福城，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李渔目光在那些得了恩赏的贫民信众身上一一扫掠，红光满面，也未变瘦，瞧着似乎没什么问题？
他轻轻一叹，又看向那庙的牌匾，上书三个金漆大字：猪佬庙！
脑海中，相关记忆信息立刻翻腾出来：
“猪佬庙，或者说猪佬会，乃是万福城中，横跨西、南两个大区的超凡组织。”
“该组织成员全部信仰追随【堕落佛教】，此佛教与外界的正统佛教不同，里面的超凡者，无一例外都是堕落邪修，且神之途径，还有超凡序列，也都跟佛教完全相反。”
“而猪佬会，在两区都把持着食物供应和祭祀相关的产业。”
“在两个大区，各个街头巷尾，都建立了一座座猪佬庙，所供奉的是一尊名为【木母尊者】的高序列强者，至于有多高暂时不知，许是序列二，许是序列一，此也算是一桩秘辛了。”
“信众只要拿着祭符写上要献祭的东西，就可从庙中获得对等价值的食物。”
“许是因为寿元这东西摸不着，又最有价值，许多走投无路的贫民，都会选择献祭自己的寿命……三日寿换个肉包子，一月寿换一斤熟肉，一年寿换百斤好粮……如此一来，纵是油尽灯枯寿尽而死，也至少是个饱死鬼。”
回忆到这里时，李渔已经穿过缭绕着的浓烈香火，以及各种混合肉香，踏入了眼前这座猪佬庙。
映入眸中第一幕，赫然是最中央处的一尊雕像。
一尊宝相非凡，身穿佛衣，头戴金锁佛链，双手各持一印，正慈悲大笑着的猪人菩萨！
这诡异的菩萨雕像周遭，甚至是整个庙中，都是烟雾缭绕，宛若佛土仙境。
一位位身穿僧衣，面容也隐隐猪化的和尚穿梭其中，接待着络绎不绝的信众们。
不等李渔细看“交易细节”，忽而一道蕴着强烈凶险意味的喝声传来。
“哪里来的异端小子？”
“空着手就来我猪佬庙，不怕我老猪吃了你？”
声音还未落下，就见一尊身高达两米，浑身肥肉颤抖，袒胸露乳的猪头和尚。
挥散烟雾，悍然出现在李渔面前。
一股混杂着熟肉与火烛味道，令人恶心欲吐的浓烈气味，扑鼻而来，差点熏的李渔一个踉跄。
不过见得来人的瞬息，他脑海中又有信息浮现：
“朱枚，天机坊老街地界猪佬庙的主持。”
“堕落佛教之人，已经是正经超凡者，数年前便正式晋升其教中所掌握的神之途径，序列八【妖僧】。”
“战力非凡，心狠手辣，同时因为其职位，也掌握着许多灵性食材。”
……
第十二章 肉身佛与艳尼
若有的选择，李渔并不想来猪佬庙见这个朱枚。
无他，这是一尊正经序列八的超凡者，还是妖僧这种精擅厮杀的序列。
而且在焦青孙三娘的散碎对话，以及账本信息中，李渔也知晓眼前这“猪头和尚”有多么凶残。
事实上，二人都怀疑朱枚快要晋升到序列七去了。
但李渔不得不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虽有一身传承自禁神的超凡厨艺，有独特的菜谱，但要形成真正的灵食，还需要那些充满灵性的食材。
而天机坊，要寻到那些，朱枚是第一候选。
好在此人凶残归凶残，却很守做买卖的规矩，童叟无欺，价格公道，且同样是一位嗜好美食的老饕。
李渔一边回忆着，一边则颇为熟练的将一份菜单，一份食材清单，同时递了过去。
“朱前辈！”
“我是老街那边焦青、孙三娘之子，二人如今都已殒命，我将继承的肉铺永久关停，改成了一家专门提供灵食的私房菜，打算今夜开张，来此为购些食材。”
“前辈若有意，也可瞧瞧这菜单。”
几乎是在李渔说完瞬息，他手里的两份单子便被抢了过去。
朱枚的眸光，第一时间落在菜单上。
初始还没那么在意，可当看见上面的菜式时，不由得双眼放光，拉丝的哈喇子从他猪嘴边流淌出来。
口中，更是忍不住兴奋嘟囔道：
“焦青孙三娘是谁？哦那对信奉禁神的食人魔夫妻？”
“你是他们的儿子，的确有可能掌握超凡厨艺，能做出灵食来。”
“传言那尊邪神赠予每一位信徒的【禁神菜谱】内容都不一样，这世上，也没有人凑齐并吃上所有的菜式。”
“目前在万福城中，掌握最多菜式的该是我那老本家朱粲老魔，以及囍王……咳咳！”
“这些，你都能做？”
朱枚说到一半，似乎因为涉及某位大人物而不得不住口。
李渔虽然内心深处想打听诸多超凡秘辛，但此时也是恪守人设，有些生硬回道：
“菜单上有的，我都能做。”
“只是前辈不能都点，有一些菜式灵效相冲，有一些则不适合佛门中人，亦或是男人，适宜前辈食用的，大概有十道左右灵食，比如那八宝饭、诡蛟汤、琉璃肉……。”
“好，那就这十道，全都做，我老猪今晚要吃个爽。”
“毕竟没什么意外的话，你小子也撑不几次，吃一餐少一餐。”
类似的话，这次却是从一尊强者口中吐出的。
显然，朱枚这位【妖僧】虽与夫妇二人不熟，却凭借强大实力和毒辣眼光，看穿了此时李渔的状态。
这般说，自也是不看好他能抵御禁卵夺舍，也认为他会沦为食人魔。
不同的是，这位猪佬庙主持，又加了两句道：
“若你今晚烹饪的灵食若真个美味，让老猪我吃开心了，也不是不能帮你。”
“你实在撑不住时，可来猪佬庙寻我。”
“哦，朱前辈愿度我入佛门，助我晋入序列八【妖僧】？”
李渔这回话一出，立刻就收获了一道匪夷所思的注视。
朱枚投来的目光中，并无杀意，只是觉得眼前这少年莫不是个没脸没皮的傻子。
转念一想，这小子从小被养在黑屋，不懂人情世故也属正常。
于是也没恼，只是没好气道：
“妖僧？你怎么不说让我帮你转修教中另一途径的序列八【艳尼】，反正你瞧着也俊秀，当个卖屁股的尼姑也不是不可以。”
“哼，你这呆子有无慧根还是两说，既然已经被禁神标记，除非撞上大运机缘，否则这辈子都别想转投其他神灵。”
“不过我虽没本事帮你挖出腹中之物，却可做主，给你浇上金漆，插到那莲花宝座上。”
“让你成就‘猪佬肉身佛’，日日夜夜受香火供奉，既能吃饱饭，也可压制夺舍，时日一长，也不是没有机会重获新生。”
“如何？好生考虑考虑。”
说话时，朱枚抬手指向猪佬庙左右。
却见得两侧皆有各种怪诞佛陀菩萨的神像，每一尊都栩栩如生，只是表情皆扭曲痛苦，最深处还有几个空位，铸好的莲花宝座上空空如也，除了一根半米长的粗壮铁钉，闪烁着寒芒。
这景象，再结合朱枚的话，顿时让李渔大感惊悚恶心。
几句对话中唯一收获，是让他又知晓了一桩超凡知识：堕落佛教还掌握着另一条神之途径，其起始序列八，名为艳尼。
真理泡泡的虹彩进度条，再次蹿了一些。
尽管如此，李渔心头还是有大骂吐槽的冲动。
强行忍住后，冷静点点头，回应朱枚道：
“朱前辈的话，我记住了，且看缘法。”
“现下还望朱前辈安排吩咐下去，将所有食材送去我院中，子时开宴，我仍需要数个时辰准备。”
“没问题！”
“老猪我啊，给你打个八折，还送你一整套桌椅。”
“这人情你可得记牢了，走投无路时来猪佬庙，不可教旁人占了便宜去，哈哈哈……。”
……
在慈眉善目的猪佬庙主持朱枚，爽朗开怀的笑声中，李渔阴沉着一张脸，循着来时的路牌，回转自家院子。
途中，一栋栋风格交汇但都有管道、灯光的民居大楼，遥远各处的汽笛声，高空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飞行物……等等，与前世有相似，但也明显不同的景象。
让李渔先是恍惚，继而好似被残忍提醒：他如今面临的可怕困境都是真的。
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哼，且看今晚收获如何？”
“若寻不着好出路，大不了我学这具躯壳的原主人，自我了断就是了，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
“食人魔我不愿意做，那狗屎肉身佛更做不得。”
心底生出决绝打算时，李渔已经回转老街。
扫了眼仍存在着的永久关铺通知，随后推开了自家院门。
下一息，让他不由得怔住的画面，猝不及防闯入眸中。
只见得原本还有些邋遢肮脏，阴森恶心的院子，此时已是焕然一新，井井有条，窗明几净，在主卧那电鳗灯光映照下，竟奇迹般的显出一丝温馨氛围来。
这种感觉，随着那宛若古风少女般的机械人偶“红豆”，缓缓走出，并用娇俏声音喊了一句主人，而达到顶峰。
便是李渔自己也没料到！
刚从惊悚恐怖的氛围中走出来，无缝衔接上了这么美好的画面。
此刻他心底，有一道念头在回响：那四百两，花的太值了。
“前世作为稍稍接触过二次元的普通社畜青年，倒是也幻想过拥有一位温柔美丽的女仆，只不过那时想的是血肉之躯。”
“如今看来，机械的也不是不行。”
李渔的心情，忽而好转了许多。
他一穿越苏醒就在这惊悚恐怖的【万福城】，尽管原身记忆以及其他种种迹象表明，城外的乾、景、离三大国度，因为有六大正神教派庇护，实际上都很安宁繁荣。
但他毕竟没去过，仍需要在这里艰难求生。
残酷环境中，难得有了一点温馨美好的元素，李渔自是不会拒绝。
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随后上前，开始巡视自家这被红豆清扫、整理的无比干净的新院子。
尤其是厨房区域，因为李渔这个主人临行前的特意交代，也被红豆着重照顾。
那堆积多年的厚厚几层灰尘再瞧不见，处处都是锃光瓦亮，焦青、孙三娘从入城第一日开始就有成为“菜人”的幻梦，为此购置了许多稀奇古怪，但用处颇多的厨具，只是多年来一直被压箱底吃灰。
今晚，都被红豆翻了出来，依次摆好。
甚至于灶台、铁锅等物，也被她进行了某种改造。
此时的厨房，完全不像是农村土灶模样，而更像是一位有着古怪癖好的非凡大厨的领地。
本就打算数个时辰之后，主动去使用超凡厨艺的李渔，对于眼前的厨房，倍感亲切。
若不是手头边一点食材都没有，他只怕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红豆，做的很好。”
“多谢主人！”
听到主人赞扬，这灵珑人偶给出的回答仍旧是那机械音，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但李渔，此时却来了兴趣。
忽然宛如一个猥琐少年般，拽着女仆的机械小手便往主卧去。
途中，他还不忘与之对话：
“红豆，你对过去还有多少记忆？”
“我不知道过去是什么，我醒来见到的就是主人。”
“是谁制造了你？”
“我不知道，主人。”
“你除了焚尸、清洁还会什么？”
“我不知道，主人请给我更具体的命令。”
“你可以帮我杀人么？红豆。”
“可以的主人，开始搜索人类生命体……。”
“停下！”
……
主卧，李渔看着眼前乖觉站着的，美丽娇俏的机械人偶，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来。
温馨感倒是还在，但他此时也隐约明白：红豆仍旧有着非凡价值，但在智慧上无法指望太多，颇有些“人工智障”的既视感。
因为早有心理预期，所以李渔也不失望。
此时他有所确认，红豆的确还具备一些其他功能，只是需要李渔进行深入开发。
绕着红豆走了几步观察，旋即便打算上下其手，对这少女人偶进行从里到外，非常详尽的检查。
没错，他仍旧不死心。
试图先彻底了解一番，哪怕找不到修复希望，能多知晓些超凡知识也可。
只是不等他行动，敲门声忽而响起，伴随着吭哧吭哧的呼吸动静，一个大嗓门很是神奇的直接在李渔耳边响起：
“奉主持之命！”
“前来送食材与桌椅，施主请开门。”
动作被打断，李渔也不失望，快步便去开门。
相比深入了解女仆人偶，还是正事要紧些。
院门一打开，当先李渔就嗅到了那熟悉的肉与香火味，立时就瞧见眼前站着的五六位猪脸和尚。
个个膀大腰圆，一身肥肉，猪头猪脸，各处鬃毛很是茂盛，僧袍都遮掩不住。
却并无任何猪骚味，反而是香火气息更浓。
就见他们也不和李渔客套招呼，径直入内，将扛来的各式桌椅放下，又将七八个大包裹摊开，示意李渔上前清点。
包裹内，赫然是一种种充斥着各种灵性的食材，如一兜子阴气森森的黑蟾，长满鬼脸的河蚌，一截截轮状怪藕，生有百足的恶蟹，一大罐毒虫……等等，正是李渔今夜所需的全部食材。
这些东西，与普通食材相比，都有着诡异之处。
凡人，避之不及。
哪怕得了也不能吃，否则必死无疑。
就说那“鬼蚌”，不是超凡者的贫民若是吃了，哪怕只是一小块，也会中毒，将浑身长满鬼脸，当场哀嚎暴毙。
实际上，就算是超凡者本身，甚至是正式的序列八修士。
若强行食用未经处理的高灵性食材，也一样要中毒，不死也会扒层皮。
这个时候，似李渔这样拥有超凡厨艺的存在，便有了巨大价值。
他虽不是真正的【菜人】，却拥有菜人之力，能处理这些食材，剥离毒性，让食客只享受其中的灵性之美妙。
当然，这世上的神之途径，保守估计也多达近百条，有类似本事的远不止禁神途径的序列八，否则禁神这尊邪神，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人间，至少能与六大正神教派平起平坐，而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很快的，李渔清点完毕所有食材。
并无比心疼的，支付给为首的猪脸和尚足足五百两巨款。
他售卖孙三娘肠子所得一千两，直接见底。
这还是那“猪佬庙主持朱枚”眼馋李渔身子，慷慨打了八折的结果，否则他还得倒欠。
送走那群形象荒谬的猪脸和尚，他开始嘀咕：
“所有菜式，成本总计五百两。”
“售价，则是近六千两，不出意外今夜就可回本十倍多。”
“这买卖看起来是极好的，可惜真正计较起来，我要亏到姥姥家。”
李渔掂量着手中剩余的几十两碎银，满脸肃然。
他口中计算的，只是采购本钱。
真正的“大成本”！
是他自己。
每用一次厨艺，就要大踏步接近死亡。
与之相比，区区几千两银子，自是算不得什么。
“好在，若是我的谋算能成。”
“我将得到的，也将不止是这些银子，那才是真正大赚的买卖，不枉我定价这般便宜，行险组局。”
“开始吧！”
“红豆，帮我洗菜切菜。”
“好的主人，启动灵厨功能……启动失败……。”
“狗屎天工教推销员，连厨子模块都抠走了？真就只留个壳给我啊？”
“算了，你还是帮我烧火吧。”
“好的主人！”
第十三章 六教秘辛
天机坊老街，入夜时分，正是各家吃晚饭的当口，一个个烟囱正在喷出带有不同香味的气雾。
只是其中一家，那烟火气实在浓烈，宛若是一股股虹彩气柱般，涌向高空。
也亏了最后是夜空“吞了”烟气，否则里面蕴着的剧毒、香气，恐怕要在老街闹出不小的事端来。
造成这景象的，自然是焦家小院。
院中，已被布置的像模像样。
单人、双人、四人等餐桌，分别被放置于那人面桃、美人柳的树荫之下，虽然有些幽森，但也完全称得上是典雅，想来坐在那里进餐的体验感，会与人满为患的大酒楼有着巨大差别。
焕然一新的厨房中，机械女仆红豆正为主厨烧着火，除却那热腾腾的土灶大锅外，还多了一些也散发着强大热力的古怪厨具，常人很难看顾得过来，但红豆毕竟不是人，一心多用也只是寻常。
而中央处，则放置着一条堆满了灵性食材的长桌。
此刻，李渔正一脸痛苦，对所有食材进行着前期处理。
今晚子时他要开宴，供应数十道灵食，当然不可能等食客们全部聚齐后才开始。
几乎所有“食材”，都需要先处理清洗一番。
比如那一兜子阴森黑蟾，必须一一宰杀干净，将它们体内毒囊去除，否则到了烹饪之时，感受到死亡威胁的黑蟾会直接自爆，毁了自身血肉不说，还要污染其他食物。
又或者那河蚌，哪怕是他用超凡厨艺动手，要取出其中蚌肉，也要耗半个时辰。
还有那些毒虫，是李渔准备拿来熬煮灵食【十虫粥】的，必须提前两个时辰煮上。
最棘手的，则是一道名为“百鼠乱炖”的诡异灵食。
主食材为城外黑林中独有的恶鼠，以各种低劣诡物为食，体内什么可怕东西都有，偏偏这菜的精华就是这些。
李渔必须先灌醉它们，连毛发都不能剥下来，始终让它们保持活命状态。
直至开炖，各种恶念诡物齐出，汇聚融合，最终原汤化原食。
对于凡人来说，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恶心的菜式了。
但对于众多邪修而言，又实在是滋味丰富的超凡食物。
这些工序！
实在繁琐，且过程极其痛苦难忍。
李渔一边要处理，一边还要压制被灵性、香味诱惑出来的躯壳异变。
脑海中，则开始不停回荡菜人歌，还贴心的有相关景象伴生浮现。
这种折磨，逼得李渔不由得心底大骂道：“做菜时有歌听我不反对，但谁他娘的要听菜人歌啊。”
可惜他再如何骂，也改变不了这程序。
谁让他动用了菜人之力呢？
真正的菜人，此刻该是很享受的。
当然，如果真是一位禁神途径序列八菜人在这厨房内，那么相应的菜式也将发生改变。
李渔所挑选的这些，实际上属于偏门小众菜式。
若是焦青、孙三娘晋升成功，开一家私房菜，那么菜单上的菜式，将全部与“做人”有关。
……
也不知过去多久，随着一声怒喝，李渔死死将一头通体青黑，形似蛟龙，但只有一米多长的水兽摁在案板上，另一手则操起那剔骨刀，无比飞快的在此兽躯体上划过十几下。
蛟鸣顿止，头身分离，鳞甲脱落，一块块粉嫩诡蛟肉整齐摆放着。
这种手艺如果有旁观者，一定会大声叫好，庖丁解牛也不过如此。
终于备菜完成的李渔，此时面上毫无放松之色。
正相反，他满脸痛苦扭曲。
身上各处的“异变”都清晰可见，比如那一双手，不知何时起，已变作狰狞利爪。
也是因了此，他才拥有镇压诡蛟的力量。
要知道这食材是城外恐怖河谷的特产，力大无穷，平素时三两个大汉根本摁不住。
作为借用异力的代价，李渔朝着禁神之子转变。
不过食客还未来，正式烹饪还未开始，现下不是好时机，仍需压制。
于是乎下一刻就见他又对自己下了狠手，无比熟练的一刀剁在大腿上，一边阻止红豆上来包裹伤口，一边则开始食用旁边早早放好的大量罐头。
双管齐下！
安抚、压制禁卵蠢动。
只是他刚让异状消下去，敲门声便开始连绵不绝的响起，同时还有一些对话传来：
“司空年，你这钓鱼佬不去河底吃烂泥，跑这儿来做什么？”
“嘿嘿，我与诸位目的一样，吃灵食，看热闹。”
“什么热闹？”
“还用说么，那小子一看就是被寄生的，随时可能压制不住食人欲望而堕落变身，有的好乐子瞧。”
“不如到时候合伙绑了，送去给禁神教派，换点赏钱花花。”
“佛祖在上，诸位道友为何如此残忍？那夫妇之子，老猪我白日见了，与我佛有缘，极适合去我猪佬庙，当一尊肉身佛，虽无法动弹，好歹能吃饱饭，下场总是比被禁神教派拿去分食了要好得多。”
最后一句，显然出自朱枚。
他实力最强，势力也大，一句话直接噎得的其余食客不敢再多嘴。
好在此时，院门被红豆打开了。
崔媛、司空年、陈苍鹿等等食客瞧见李渔这个快死的厨子，竟然还给自己购置了一位这么好看的机械女仆，不由得都露出惊愕来。
正要调笑一番，目光很快被李渔吸引走了。
他就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完全放开压制，一边则对着众食客开口道：
“诸位！”
“请直接入席吧，灵食菜式，很快便好。”
“在那之前，诸位自便。”
话罢时，李渔身上异状又开始一一冒出。
这次，他没有再剁自己，而是飞快回转厨房，无比专注的，开始正式烹饪那一道道非同一般的灵食。
而一众食客，也无一个老实听话的。
进来之后各自就在院中占了个位置，随后光明正大的往厨房里看。
原本按照超凡世界的规矩！
同道施术时，不得窥视。
尤其“菜人”这个序列，不管是手段本事，还是所在途径的势力，都不是好惹的。
正常而言，哪怕是朱枚这位猪佬庙主持，也会选择乖觉等菜。
奈何弱肉强食同样也是规则，这些人都欺李渔是个快死的。
哪怕知道即便窥视了也无法获得什么，依旧选择堂而皇之的观瞧。
而接下来所见画面，没让他们失望。
第一道菜！
油炸山魈脑！
就见得李渔四肢都已变作利爪，幻影般蹿至厨房角落，那里正并排用铁链捆着八个宛如丧尸猴子般的怪物，山魈，出自城外远古黑林的特产诡物。
不等它们发出尖叫嘶鸣，一道雪白刀光闪过，所有山魈头盖骨被掀开。
猩红脑浆露出，被李渔飞快摘取，全部放入一个大铁盆中，内里是已搅好的粘稠浆水。
他只翻动几下便使得所有山魈脑都挂上浆，随后几乎是同时将所有脑浆挑入油锅之内。
嗤啦声炸裂响起！
三息？
或是五息？
无比浓烈的香气，从厨房内飘荡出来。
只是嗅了一缕，包括“朱枚”在内，每一人都露出了垂涎欲滴之色。
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也就是那算命先生陈苍鹿，更大声喊道：
“好香，果然是人间美味。”
“这菜我点的，诸位莫要馋。”
他喊完，没等有纠纷产生。
几乎是紧随其后，李渔猛地掀开了大灶上，一个个造型古怪的蒸锅、炖锅。
看清内里佳肴，又有几道欣喜喊声响起：
“双头诡犬煲，哈哈哈，好凶猛的味道，是老子点的。”
“桃胶炖玉兔！是奴家点的。”
“八宝饭，好玄妙的香气，老猪我今晚有口福了。”
“嗯？”
“诸位道友都乖乖各自坐好，不要再窥视那小子，他如今每完成一道灵食，躯壳就朝着完全体的【禁神之子】转变一分，也愈加的敏感凶残。”
“你们被他蹿出来抓进去宰了，做成灵食不算什么，可要是搅了老猪我今晚的口福，那就不美了。”
在朱枚发话时，一众食客也都看的分明。
厨房中正快速完成一道道灵食的李渔，的确处在疯狂异变的状态中。
初始是四肢，再然后是那口舌，锋锐利齿，恐怖血舌，再蔓延至额上，两颗充满邪异的禁神之眼睁开还不够。
往上又莫名多出两道裂缝，撕拉睁开，两颗猩红诡异的眼珠子骨碌一转，反向窥视过来，恶意汹涌，似乎在向他们发出邀请，入锅入盘……。
众街坊食客，纷纷后退，随后快速入座，再不敢去乱看。
他们一个个都拥有着非凡异力，有几位，已是无限接近于各自所在神之途径的【序列八】。
但也都清楚，李渔这样被寄生的怪胎，一旦彻底发疯，单对单的情况下，在场除了朱枚外，全都不是对手。
谁又敢保证？
当他蹿出来，抓人进去做菜时，其余人会伸出援手？
只怕是落井下石居多，毕竟这里是民风淳朴的万福城啊。
随着他们一一落座，李渔费尽心思转职厨子的第一个目的，也开始实现。
这群邪修食客！
每一人，实际上都是李渔刻意挑选来的。
其中，不乏话痨，以及爱泄秘辛的大嘴巴。
比如此时开口的猎人洪三拳，就见他一脸笑眯眯，朝着众人拱拱手道：
“各位街坊道友，近来生意买卖如何？可都还顺利。”
“尚可！”
“奴家的豆腐摊就在你隔壁，生意好不好，洪大哥你听不着？”
“有什么屁要放就早点放，什么时候你一个猎人，还关心起我们的买卖来了？”
被街坊们反怼，洪三拳面上却无有一丁点恼。
全然是个没皮没脸之人，似乎这就是他长久以来想要的效果，已为习惯。
等众人说完，他才神秘兮兮接上道：
“老洪我这不是关心街坊邻居么，可惜咯，这般惬意的日子，怕是有可能要结束了。”
“各位都知道，咱们万福城，多年来一直被乾、景、离三国所觊觎，若不是有冻原、黑林、河谷庇着，只怕早就被五大正神教派给推平了。”
“不过这三道天堑似乎也不怎么保险，前几日我去城外猎‘人’时听说了一事。”
“有一队序列八的老猎人，在万诡冻原遭遇了一群【肉翅力士】，直接团灭。”
“诸位也都知晓，此为昊天教所掌握的雷神途径序列六的超凡者，单独一个，就能将我们全部杀绝，但过去他们可是一直无法越过冻原上那几座雪山的，如今突然出现，万福城恐有大难临头。”
……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一众邪修食客还未回话。
厨房中，正疯狂异变的李渔，那一双双猩红眼珠子，都是不由自主瞥过来。
同时，他眼膜处，正缓慢充能的第三颗“真理泡泡”，再次往前蹿了一截。
新的超凡知识！
肉翅力士……昊天教雷神途径序列六。
院中，食客们全然不知厨子正在偷听，洪三拳那几句，算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不愧都是李渔精挑细选出来的，果然如账本所记述的那样，个个都是大嘴巴。
“呵，又来了，听风就是雨，老街一半谣言都是你洪三拳口中来的。”
“即便真是肉翅力士又如何？至多也就是因为能飞所以才过得来，也就只敢在外围杀杀你们这些讨生活的猎人，敢不敢真的靠近万福城？东西南北四区任由他们挑，只怕接近数十里范围就要被捉去宰了，万福城屹立多年不倒，是有原因的。”
“肉翅力士我倒是不怕，我听说有人曾在恐怖河谷中远远瞧见有【剑仙】在游荡，那可是荡魔教大罗金仙途径序列四的强者，哪怕真闯入了万福城，也可从南到北杀个对穿吧。”
“昊天、荡魔二教都是明着来，真正要担心的，该是那地母教，此教掌握着阴天子、尸神、灵应元君足足三条神之途径，不管哪一条的修行者都很好混入万福城，比如那尸神途径的序列八【收尸人】，我一直就怀疑那些收尸的野狗子里面藏着地母教的细作。”
“放心吧，只要精擅战争的赤神教不动弹，万福城高枕无忧，哪天若是此教出动序列二【荧惑兵仙】级别的强者来攻城，老子连夜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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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女仆与链锯剑
“大罗金仙途径序列四【剑仙】……地母教拥有阴天子、尸神、灵应元君三条登神途径……序列八收尸人……赤神教精通战争……序列二【荧惑兵仙】……。”
邪修食客们每吐露一句，其中的超凡知识，就会被李渔所捕捉。
此时他眼膜上，第三颗真理泡泡的充能速度已是极快。
若不是体内传来的痛苦极多，李渔很想欢喜笑一笑。
他的谋算，达成的很顺利。
当然，李渔也知晓这些很可能算不得是真正的“秘辛”，更像是超凡界的常识，且焦青、孙三娘说不定也都知晓不少。
只可惜原身是被圈养的，而非亲儿子那般培养。
李渔附身重生后，还是要靠自己谋算，才能补全这部分。
不多时，他就知晓了五大正神教派的一些基础知识。
第五大教派本该是佛教，但这一群胆小鬼邪修畏惧于“猪佬庙主持朱枚”的淫威，不敢多说，只能捡着天工教又啰嗦了几句。
结合李渔先前从那推销员孟神机处听到的只言片语，这段常识也已补上：
“乾、景、离三国初立之时，一尊来自域外名为伏羲的强大神灵降临，并很快被五大正神接纳，在人间也就出现了第六大正神教派，天工教。”
“教中疑似掌握有一条匠神途径，序列八唤作【木工】，序列七为【制偶师】。”
“伏羲？”
“莫不是老乡？”
李渔此时痛苦不堪，但心底却又激动不已。
在这惊悚诡异的异世界，骤然听到前世熟悉的神灵名字，心中一直存在着的彷徨之感，顿时消散许多。
若不是身处万福城逃无可逃，他现下就想去投奔【天工教】。
奈何他还真就重生于这狗屎地界，如今正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为自己争命。
邪修街坊们在唠叨完这些基础常识后，很快又各自抱怨起了晋升正式序列有多么难，修行之事，多么可怕，以及身不由己。
仍旧是洪三拳最先开口，且他还拿李渔举例。
“唉，其实我们和焦家小子一样，都是可怜人。”
“他命不久矣是真，我们若无法晋升到正式序列，至多也就多活一些年，迟早还是会被体内邪炁侵蚀反噬而死。”
“老洪我虽凑齐了血卒秘药，却始终不敢响应伟大血神的号召，免得魂灵一去不返。”
这话出来，倒是罕见的没有被怼。
反而得了认同，纷纷跟随也说。
并频频将目光扫向场中唯一的序列八强者，妖僧朱枚。
只是无一人，敢开口求助。
白嫖问人，他们不敢。
真要出报酬得到对应秘辛，他们也不会选择朱枚，而是各自途径的组织和前辈。
见此一幕，李渔不由得心中一动，调整了一番烹饪顺序。
随后，蓦地大喊道：
“红豆上菜！”
“朱前辈桌，八宝饭，诡蛟汤，琉璃肉。”
众人苦等，终于开宴。
只不过一上来，就全是猪佬庙主持的灵食。
尽管如此，无一人有不满。
优先最强者，本就是城中铁律之一，谁都没意见。
而且，很快众人都因此得了好处。
就见这位原本闭目养神的猪佬庙主持，听见声音，嗅到香味后，猛地睁眼。
一个闪身，主动去接菜，鬼影子般将红豆手中的一口青铜鼎接过。
鼎盖揭开瞬息，耀目的虹彩光芒涌出，几乎照亮了整个院子。
而里面，赫然是一粒粒有着足足八种色彩，宛若“宝石”般的米饭。
“好好好……仅凭这卖相，八宝饭便名不虚传。”
话音未落，朱枚根本不理会随着光芒腾起的一股股灼热蒸汽。
猪口猛地张到最开，双手举鼎，将米饭哗啦啦便往下倒。
好似宝石瀑布般，眨眼间，一份八宝饭，就这般粗暴的倾泻入了朱枚腹中。
任是谁见了这一幕？
不会在心底吐槽：真就是猪的吃相啊，暴殄天物。
当然，没有谁会傻到说出来就是了。
食过八宝饭，朱枚又顺手接过红豆递过来的一口大锅，内里是满满肉汤，香气翻滚间，竟是凝聚出一头诡蛟哀嚎嘶吼的幻影，但立刻就被一个蒲扇大的猪手扇破。
又是双手举锅，倾泻入腹的画面。
当最后一滴肉汤入嘴，朱枚整个人已是浑身通红，满头大汗，宛若是一头被烤熟的人形大猪。
“哈哈哈……爽！”
“八宝饭，诡蛟汤，这二道菜，就是在那迦楼罗大酒楼里，也可以去三楼。”
“让老猪我再尝尝这琉璃肉。”
大笑中，朱枚倏忽恢复了他主持的气度风仪。
颇为文雅的坐下来，捏起一双筷子，开始一块一块，品尝起桌上一盘子宛若水晶琉璃般的方块肉。
这道灵食主食材，是万诡冻原上的特产雪尸猪，食冻尸为生。
某种程度上与朱枚也算“同类”了，但他吃的却是分外香，躯体异状，也渐渐被琉璃肉中的雪诡之炁抵消。
此时，他已是心情大好。
下一息，不知是他慈悲心发作想指点街坊，还是单纯想要奚落。
竟真的顺了众邪修心念，开口嗤笑道：
“谁都晓得，最好的晋升方式，是在凑齐秘药配方之后，当场服用并直接去闯仪式，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消化秘药并掌握最多的自我。”
“你们之所以不敢，一是畏惧仪式痛苦，二是担忧失败鸡飞蛋打。”
“于是便都想着先吃了秘药，得了异力，再慢慢筹备去闯仪式……殊不知，此等行径等同于提前挥霍自我，真到了仪式时，这一切都要还的。”
“汝等被邪炁侵蚀的残破不堪魂魄，即便侥幸过了仪式，非但没了日后晋升序列七的可能，同时也将性情大变，疯疯癫癫。”
朱枚这番话吐出。
场中每一位邪修食客，皆变了脸色。
尤其是最接近正式序列的崔媛、洪三拳等几人，面色最是难看。
偏偏朱枚顿了一顿，慢悠悠嚼烂一块琉璃肉之后，又继续道：
“也莫要难过，汝等散修都是这样过来的。”
“若是如我老猪这样，早早寻着了组织靠山，自然也可早早踏足序列八，筹备序列七。”
“几位街坊听我老猪一句劝，若想顺利晋升，要么便去寻靠山，不管是弥补残缺、支付代价，都不是问题，只不过要献出身家性命罢了，失去自由，换取力量，很合理。”
“要么，选另一条路。”
“什么路？”
所有人，都用充满希冀的眸光看向朱枚。
如他所说，众人都是散修，他们实际上也都晓得靠山的重要性。
之所以不去加入各种组织、势力，各自都有缘由。
听到还有路，当然是兴奋不已。
朱枚许是真的吃开心了，并未卖关子，直接就道：
“虔诚！”
“汝等最大的靠山，不就是追随信仰的神灵么？”
“直接向神奉献一切，日夜祈祷，只要足够虔诚，运气稍稍好些，都会得到来自神灵的灵应指点。”
“资质差的，比如焦青、孙三娘这对食人夫妻，他们得到了最为低劣的【禁卵秘法】，献上祭品换来一颗禁卵，想要培育出禁神之子，分食之后获取菜人之力……”
“的确有人成功过，可惜九成多以失败告终，反而是为禁神教派养出了一头头真正的禁神之子。”
“那玩意一旦正式出世就会引来禁神教派的高序列强者，会被抓回去，喂食各种恶物，并植入大量禁法，控制成食人猎犬一般的诡物来驱使，啧啧，每一头都凶得很。”
说到这里，众邪修食客也都反应了过来。
这位猪佬庙主持，显然是在洗脑李渔，想让他去当肉身佛。
兴许，还有些旁的算计？
也是巧，几乎也就是这一刻，厨房内李渔正式完成了最后一道灵食。
只是他来不及喊红豆上菜，躯壳上的异变，竟是骤然加速，朝着完全体前进。
尽管李渔仍旧保持着理智，听全了所有超凡知识，但他根本来不及去看眼膜上那第三颗“真理泡泡”是否充满。
脑海中，菜人歌已回荡到极限，几乎是要将他魂魄扯入了那人间炼狱幻想中。
而躯壳上，他甚至没了人样，浑身上下都翻卷出恶心的肉瘤，缓缓佝偻下来，趴伏地面，血舌蜿蜒甩动，额上足足三排六颗猩红禁眼睁开，背后脊椎爆出，一根根血肉触手正在开裂……。
这一幕出现，众邪修非但没露出惧色，反而是跃跃欲试，想着一拥而上。
只是又想起朱枚，都心生顾忌时。
突兀的，谁都没想到的变故发生：
先是异变中的李渔自己，口中痛苦嘶吼，但动作也不慢，一双利爪抓住自己的下颚颅顶，随后猛地一扭，伴随着咔哒一声脆响，李渔竟是将自己脖子扭断了？
这画面，已经是让邪修们惊讶不已了。
他们自然都能看出来，这小子是企图用自我了结来阻止异变。
“好狠！”
“这小子，真不怕死么？”
就在邪修们震撼、费解之时，更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
先前还乖巧上菜的娇俏女仆，忽而吐出冰冷残酷的机械音：
“主人躯体变化中……主人预留命令触发。”
“启动切割功能！”
声音未落，就见红豆其中一条机械手臂嗤嗤冒出蒸汽，随后就是齿轮、链条以及利刃破空的动静。
眨眼间，一柄精巧玲珑，但锯齿骇人的链锯剑出现在了红豆手中。
没有一下多余的挥舞，轰隆隆的嘶鸣中，这剑毫不留情砍向李渔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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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秘社与聚会
伴随着链锯切割血肉的惊悚声音，吧嗒吧嗒几下，李渔的双手双脚，先后跌落地面，断口处焦黑一片，却是链锯剑独有的灼烧止血功能。
他虽然是在异变，且已经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但依旧能听见看见，能感受一切。
五感加倍！
这本是福利，是超凡能力。
但是在受伤害时，就变成了诅咒，可怕痛苦淹没了李渔，差点让他直接陷入昏迷。
“若我能回去家乡，就可以吹嘘自己被扭断脖子，被砍下四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痛，非同一般的痛。”
“被自家女仆刀，也很痛。”
李渔心底哀嚎时，躯体上的异变也蓦地停止。
诸多异状快速收敛，重归人形。
他腹中那张脸，原本因为宿主做出了一道道灵食而欢愉到扭曲，此时却直接变成愤怒。
但本能仍旧驱使它，去动用异力修复破损的躯壳。
先是被扭断脖子，继而是砍下来的四肢……细密的肉芽蔓延出来，很快瘫在地面，宛若人彘般的李渔，就拥有了一双粉嫩小手，和一双粉嫩脚丫子，并快速朝着成熟转变。
这过程中，李渔也恢复了清醒。
索性也没起身，而是虚弱喊道：
“让客人们看笑话了！”
“红豆，上菜。”
“好的主人！”
命令一来，就见红豆乖巧的收起那凶器链锯剑，开始将厨房中已做好的一道道灵食，往院子里送。
很快的，随着一个个厨具的盖子被打开，各式光芒和异象充斥了整个院子。
原本众邪修还沉浸在李渔应对异变夺舍的残酷方式里，此时注意力纷纷被灵食吸扯走。
连朱枚都无法免俗，何况他们。
先前有的抱怨、互怼都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各种进食的动静。
除了朱枚那种狂放派，多数邪修选择细嚼慢咽。
他们虽然都比焦青孙三娘有钱，但吃上灵食的机会也不多，一是很贵，二是能提供灵食的地方不多。
似东区的迦楼罗大酒楼，西区的佛跳墙酒楼，他们去了甚至没资格去更高楼层，勉强上去了，也需要承担未知风险，比如意外触怒某位高序列强者，被直接宰了。
此类事，万福城中太常见。
这也是为什么，李渔说能烹饪灵食，一发出邀请，他们立刻答应的原因。
……
邪修食客们吃的开心着，瘫在厨房地面的李渔，此时看着自己眼膜处，不由得心中一喜。
第三颗真理泡泡，充满了。
又更大一些的第四颗泡泡，也顺势被点亮，并充能了一点点。
“如今我有两颗真理泡泡，意味着我可以使用两次【解析万物】之力。”
“第二颗、第三颗依次都要更大，该是时间、范围都要更多更大。”
“第一个目的已然达到，且试试第二个。”
李渔心中还能安然思索，实则他时间不多，无比紧迫。
刚刚那一番经历感受，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想错了些。
借用菜人之力的次数！
恐怕不会有三四次之多。
禁卵虽只有本能，无法知晓李渔在玩弄它，但这般剧烈的波动，随时可能导致它应激。
李渔认为自己还能用一次，但是第三次时，怕是不会有好下场，要么被彻底夺舍，要么不堪其扰的禁卵会选择鱼死网破，不顾过度损耗带来的虚弱，强行破腹而出，去寻下一任宿主。
也就是说！
李渔必须尽快找到适合自己的【神之途径】，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而眼前，正有极合适的契机。
很快随着禁卵再次陷入沉睡，李渔那躯壳也被修复完全，虽然很是虚弱，但正常动弹已是无碍。
此时，众邪修们也吃的差不多了。
不等他们要结账走人，李渔一脸苍白的上前，仍旧不忘恪守人设，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生硬道：
“诸位街坊，且慢走一步。”
“在下除了这灵食私房菜外，还打算为诸位提供一个互通有无的聚会、交易之地。”
“保证隐秘，无人打扰。”
李渔说完，指了指那被裹满禁符铁链锁着的储藏室。
只是毫无悬念的，一众邪修闻言，几乎都是露出了轻蔑笑容。
“小子，你都快死了，还惦记着扩大买卖呢。”
“即便你不死，你一个开饭店的，食客来来往往，说什么隐秘岂不可笑？”
李渔等的，就是这些质疑。
顺势咳了几声，捂着那干瘪的肚子，随后硬邦邦道：
“我这家私房菜，将采取严格的秘社制。”
“若新人要来，必须有超过大半的会员同意方可，否则将永远没有新成员。”
这两句说出。
包括朱枚在内，所有邪修，都露出了意外、心动之色。
秘社制算不得多新鲜，但一个能烹饪非凡灵食的组织者来搞这种，却是首次。
这岂不是意味着，日后李渔将成为他们的专属厨子？
诱惑，一下子大了许多。
万福城中的每一位“灵食厨子”都属于稀罕人才，不是大人物，根本不可能享受到专属待遇。
见他们露出意料中的脸色，李渔再次加码道：
“若诸位答应，此后的每一次私房宴，皆再打六折。”
“不，五折。”
“嘶！”
“小子你这是……？”
打折法宝一祭出来，众人都是动容，情绪立刻被李渔引动。
不等他们继续犹豫质疑，李渔忽而一次性取出三样奇物来。
正是那污秽剔骨刀、剧毒脑髓以及人皮卷。
满脸的挣扎不舍，又全部变作豁出去一般的面色，坦然道：
“首次交易，愿由在下来发起。”
“这三样物事皆出自【禁神教派】，握住这刀就可拥有非凡刀法，这脑髓剧毒无比，一滴可杀数百人，这人皮卷上记载有一首《菜人歌》，时常颂念可与那禁神产生灵应勾连……。”
“另外我还拥有一份菜人秘药的配方，也可拿来交易。”
“我所求的，是能压制，或者吞噬我腹中禁卵的奇物，或是秘术。”
“同时，不能让我失去超凡厨艺。”
当李渔的这一番话说完。
众人脑海中，几乎是同时想起刚刚瞧见的那颇为震撼的一幕：为了对抗夺舍，不惜扭断自己脖子，还提前吩咐机械女仆一旦生变，活生生锯了自己四肢。
除却几个同样心理不怎么健康的狠人，剩余邪修都自忖做不到。
而现在听完李渔想法，以及他的首次交易请求。
所有人都是明悟，心底生出同一些感叹来：
“此子是在艰难求生，试图争命，只是难免过于天真，既想要菜人之力，又不想变成食人魔，天底下有这般好的事？”
“不过他天真与否无关紧要，此事的确好处多多，在他死之前，我可以多吃几餐灵食，还是打了五折的，秘社制倒也可以保证隐秘交易。”
“不亏不亏，简直是大赚。”
这些念头，连朱枚都有。
甚至，也是他最先响应李渔的。
就见这位猪佬庙主持忽而嘿嘿一笑，露出欣赏目光，上下打量了李渔一番，随后一脸惋惜道：
“可惜，真可惜啊。”
“虽然还未检查过，但老猪我敢肯定你小子是有慧根的，若不是你已经被禁卵寄生，老猪我一定要度你入我佛门。”
“真是好奇，似你这等果决心狠又聪慧之人，若变成妖僧，会顶着一颗什么头颅呢？”
“狐？狼？还是鼠？”
说话间，朱枚径直往那储藏室去。
虽未直接说，但他这动作，已是代表着他同意了李渔所请。
有了最强者带头，其余邪修食客也都露出笑容，一一跟上。
途中，自觉占了大便宜的十人，纷纷调笑李渔。
“真是难为你小子了，为了活命怕是绞尽脑汁。”
“从今以后，我们也是有专属灵厨的人了。”
“小子你若是能交易来活命奇物，我建议你继续打折。”
“谁能想到焦青孙三娘这一对食人魔夫妻，能养出一个宁死不吃人的孩子，倒是一大稀奇事。”
“那脑浆，是焦青，还是孙三娘的？”
……
听着这些得意笑声，李渔心情也是极好。
最重要的，最为迫切的第二目的，即将达成。
他最大倚仗是跟随重生而来的，能解析万物的金手指。
只是要落在实处，需要李渔自己创造机会。
神秘聚会！
这四字，听来好操作，实则极难。
几乎每一个邪修，平素都无比小心谨慎，因为不仔细的都死了。
想让他们加入秘社，与人互通有无是极难的。
李渔通过一步步引导，完全消除自己的威胁感，定位成邪修们的专属灵厨，且让他们感觉占了很大便宜。
尤其是他后面加了一句“不能让我失去超凡厨艺”，直接促成了此事。
至于李渔是否真这般想？
很简单，若他能找到合适自己的神之途径，解决腹中禁卵，他才不管超凡厨艺会不会丢失。
他甚至想着，如何才能安然离开万福城，去安宁繁荣的三国生活。
“接下来，才是我的收获之时。”
“只希望这些邪修别让我失望，好歹多来几份秘药配方。”
动念时，李渔目光落在自己眼膜上。
两颗充能圆满的真理泡泡，正闪烁着令人迷醉的虹彩。
第十六章 序列八游魂
禁符锁链落地，门户洞开，随后众人便见到了一幅明显精心布置过的景象。
一间干净整洁的暗室，居中放置着一张精巧可转动台面的双层硬木圆桌，绕桌摆放着十几张官帽椅。
当李渔上前，将那电鳗灯放在桌上时，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各位街坊，请入座吧。”
“第一回交易由我来，握住拥有刀法但使人暴虐疯狂的剔骨刀，载有菜人歌的人皮卷，一滴就可毒死许多凡人但对超凡者效用大减的脑浆，一份菜人秘药配方……这些，便是我能拿出来交易的奇物，请诸位出价吧。”
说话间，众邪修都随着李渔落座。
似这种“秘社聚会”，包括猪佬庙主持朱枚在内，似乎也都是第一回参与，大感新奇。
听到他的话，又见他一边介绍着，一边将几样奇物直接摆在了桌面上，纷纷都是眼前一亮。
与李渔交易！
知根知底，算是明牌。
场中谁都晓得，这小子是想保命。
而房间内总计十一位邪修，也的确有人看中了李渔拥有的奇物。
下一息，就见那位唤作耿精的宠物贩子，径开口道：
“我有一种名为【锁灵丸】的食物，嗯，乃是我这里最高级也最特殊的的灵粮，吃下后，既可饱腹，也可压制体内灵性邪炁。”
“你腹中之物底细如何我不知晓，但想来是靠着灵性邪炁侵蚀你的，不若试试我这丸子，若有用的话，我想换那剧毒脑浆。”
“喏，你先尝一颗感受感受。”
话音落下，就见此人屈指一弹，一道流光飞来。
李渔探手接住看去，赫然是一枚鸽子蛋大，通体漆黑如墨，散发着淡淡臭味，好似污泥搓出来的药丸。
虽然耿精说的有些隐晦，但谁都听得懂。
这药丸，实际上是宠物粮食。
恐怕是他拿来驯服一些野蛮暴虐的诡物、恶宠所用。
不过人设在身，李渔连个犹豫都没有，张口就将那丸子给吞了。
刚入口，这玩意便化作一道凉苦气息往腹中淌去。
“嗯？”
李渔面上，忽而露出意外惊喜。
竟真的有些效用！
那凉苦之气，几乎是一滴没漏全部被禁卵吞吃了去。
而李渔也立刻感受到了，哪怕是沉睡中也依旧暴虐蠢动的禁卵，稍稍安宁了一些。
“有些许作用，但不明显，至多也就拖延一二吧。”
“换不了一整个脑子，切一部分给你？”
“好，老耿我也不占你便宜，这一葫芦锁灵丸够你吃一月了，你切一碗脑浆给我便可。”
“可！”
对话结束时，那耿精直接又丢过来一个黄皮葫芦。
而李渔，则又取来一个盒子，拿过剔骨刀，毫不客气切成那脑浆。
刀锋触及瞬息，原本还沉寂的脑浆好似活了过来般，颤抖着发出了一声大汉尖叫。
房间内都是相熟街坊，一听就知晓了脑浆主人是谁。
但无一露出同情、愤懑之色，反而各自开口笑道：
“看来是我猜对了，这是焦老板的脑子。”
“焦老板供奉【禁神】十几年，食人无数，一身的肉毒，死后能凝聚出超凡诡物，再正常不过了。”
“当初老焦还想着从我这儿买半人鸟回去享受呢，没想到现在我会买他的脑子，说来半人鸟这群诡物，也的确好食人族脑浆，这岂不是上佳的饵料……也算是缘分了，我定要好生利用多抓几头妖娆美丽的半人鸟回来。”
“既然焦老板死后能析出诡物，想来孙老板娘也可，她的呢？”
最后一句，是那崔媛问出来的。
而李渔也正好将脑子分割好，将盒子递过去给耿精。
闻言，没有丝毫隐瞒，以一种毫无感情的语气，回答道：
“她死后凝聚出了一条【活化血肠】，我拿去卖给了胭脂会，得了一千两银子。”
“买了女仆，置办了灵食席面，进了诸位肚子，已全部花光。”
“嘶！”
……
虽说万福城中的邪修，大半都是精神失常变态邪恶的。
但基本的人伦感情，还是都有。
甚至一些无恶不作的邪修，其出发点，就是为了庇护亲人。
而李渔表现出来的这一切，在众人眼中，变态程度完全称得上是顶尖。
这一家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无法知晓，只能猜测是李渔这个“养子”，再也受不了被圈养，于是暴起将自己养父母都宰了，死后挖出了爹的脑子，拽出了娘的肠子……。
为了活命，此人能狠心扭断自己脖子，还能让女仆活生生锯了自己四肢，这分明是极合格的癫狂邪修。
场中诸如洪三拳、司空年几人，心头都是嘀咕：“这小子真个狠，老子若是能这般疯，只怕早早就晋升序列八，甚至是序列七了。”
先前他在“不吃人”这件事上的莫名坚持有些惹人怀疑，现在看来，或许是遭逢大变之后生出的执念？
这类邪修哪怕陷在困境中，也有几率挣脱出来。
随着这些念头浮现，一众邪修街坊看向李渔的目光生出了些许变化，戏谑减少，转而多出了一些尊重。
从这变化足以观察总结出万福城的一条隐形规则：
如何在这个人杰地灵、民风淳朴的地界，厮混出头？
简单，只要比他们更变态即可。
李渔可不晓得这些人心头想法，他卖掉焦青约莫三分之一脑子后，又用眼神去询其余邪修，结果是全都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这也合理，若被禁卵寄生能这么好解决，禁神教派也就不会拥有那般大的威名了。
不过就在他眸光扫向朱枚时，这位猪佬庙主持妖僧，回看过来的目光内，是愈加浓厚的惋惜之色。
随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了一种类似乐子人般的神色，对着李渔就道：
“老猪我身上并无诡物、秘术，能解决你腹中禁卵。”
“但我可以免费送你一条路子，刚刚在院中我说过，向自己追随的邪神虔诚祷告，有机会获得灵应指点。”
“资质差的，所得灵应也差。”
“若是资质好的，却有机会得到极高灵应，甚至有些天才，能直接获得大分量的传承，很快从不入流，跃升到极高序列去。”
“比如咱们万福城中那位嗜好将饱受痛苦的病人变成丧尸的【善医胡不苦】，他本也是个不入流的医师，自认为自己无比善良，看不得自己的病人承受一丝一毫的苦痛，于是便向那位极其强大的邪神【慈父】进行了长达一月的日夜祈祷。”
“当他消失一段时日再出现时，已经是瘟神途径序列六强者【病尸】。”
“小子你就有这样的潜质，你可日夜向那禁神祈祷，说不得就能得到非凡灵应，既保全了你的执念和自我，也获得了强大力量。”
“若你日后真成了，切莫忘了我老猪的这一份香火人情。”
……
朱枚一说完，其余邪修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在心底否了这条路径。
他们走不通！
胡不苦的名声，万福城几乎都听过。
此人实力强大，且自认是个善良到极致之人，见不得任何人被病痛折磨，自号善医。
偏偏他医术蹩脚，根本治不好人，于是选择将病人变成丧尸。
众所周知，尸体是感受不到痛苦的。
胡不苦的想法，由此得到了闭环。
而他，也与其他变态一起被算作是这座城池人杰地灵的旁证。
“因为见不得病痛，就选择消灭所有病人，这都什么变态逻辑？”
“还有那邪神名字叫慈父？”
“咋一听还以为是仁慈正神，好家伙，敢情是这么个玩法？”
“可惜，他们变态是真的，而我李渔，是装的。”
李渔一边汲取着新的超凡知识，一边在心底大肆吐槽着。
对于万福城的认知，不由得更深了一些。
逃离这狗屎地界的决心，也是愈加坚定。
见无人再有兴趣与自己交易，李渔飞快收拾好东西，随后便准备开口，再次亲身上阵带节奏，引导这些街坊进行交易。
最好是交换秘辛，序列秘药配方之类的。
可就在他要开口之前，圆桌前，一位衣着考究，满脸精明的老师傅，终于是按耐不住开口了。
李渔对其印象也深，其名唤作谭不易，是做香料生意的。
掌握着一些相关邪术，但不知为何，没有修炼任何一条神之途径。
此时，就听他笑眯眯道：
“诸位，既然有这般难得的机会，我谭某人倒也想发起一桩交易。”
“却是想求购一份秘药配方，邪神、正神，亦或是一些隐秘神灵，只要求相关的神之途径，需尽量的完整，若太残缺，就不要了。”
“有想出售的街坊尽管开口，只要合适，不管是财物，非凡香料，亦或是一些特殊要求，谭某人尽力满足。”
“当然，焦家小兄弟拥有的菜人配方不可，谭某人对食人并无多大兴趣。”
……
谭不易这番话说完，场中最激动的不是拥有其他秘药配方的街坊，而是李渔。
皇天不负苦心人！
他苦等的机会，终于是来了。
而接下来的进展，更是顺利的出乎他的意料。
许是因为有李渔的珠玉在前，众邪修的热情稍稍被点燃。
听到谭不易的话，立刻就有人响应道：
“倒是巧了，我这里有一份用不上的秘药配方，其神之途径极其完整。”
“只不过并非是万福城中常见的邪神，而是那正神地母，其麾下的阴天子途径，序列八【游魂】。”
第十七章 灵尊途径
“地母之强大毋庸置疑，其麾下属神阴天子，更代替祂执掌着一部分幽冥权柄。”
“作为初始序列，游魂的能力是化作虚幻灵体，可穿墙过城，豁免几乎大部分攻击，还拥有一些阴属术法，且在入夜后，所有能力都将得到巨大增幅。”
“不过我不需要任何财物，谁若是想要这份配方，须用价值相当的，能弥补魂魄亏空的奇物来换。”
吐出这番话的，也是一位让李渔印象深刻的街坊。
算命先生陈苍鹿！
他此时仍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捻着白胡子，一脸成竹在胸之色。
殊不知，包括李渔在内，一众街坊，对于他的处境都有些许猜测：陈苍鹿修炼的是窃取旁人气运之邪术，太过阴损，极耗魂魄，怕是没把握撑到去冲击所在神之途径的序列八，所以才想着换取一件弥补亏空的奇物，好提升成功几率。
“不过这老头藏着一份【游魂】配方，倒是让人意外。”
“也不知道他似从哪里搞来的？”
李渔心头嘀咕时，让他心急的一幕发生。
那谭不易听了陈苍鹿的话，露出一脸为难之色，摇摇头道：
“能弥补魂魄亏空之物，我也是无的。”
“不过这游魂序列，谭某人甚是满意，陈老哥能否换个别的条件？”
“不行！”
这回应出来，几乎是预示着交易要失败了。
就在李渔考虑要不要直接冒险窥视时，峰回路转的变化出现了。
又有第三人开口，颇为出乎意料的，是那豆腐西施兼暗娼，崔媛。
“奴家有一件奇物，唤作【返魂玉】。”
“乃是一位恩客所赠，正有着弥补魂魄亏空之效，只是奴家并不想要那游魂配方。”
“不若我们这般做，奴家用返魂玉换了游魂秘药而后赠给谭兄，而谭兄则需要助我一事。”
“何事？”
几乎是立刻的，谭不易急切回道。
崔媛虽同样渴望，但却不愿意泄了底，并未直接开口说，那红唇微动，显然是在用传音入密一类的术法将所求告知。
也不知崔媛究竟说了什么，谭不易脸上浮现出挣扎犹豫。
但很快的，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点头道：
“成交！”
这二字吐出，也意味着一个三方交易即将达成。
谭不易、陈苍鹿、崔媛三人，各自便要进行交换。
后两者分别取出一块白骨，一块暖玉，而谭不易特殊些，他取出的是一枚令牌样的物事，先贴于额头念念有词，继而喷出一大口心头血落在其上，似乎是一种心魔大誓之类的仪式。
显然崔媛找谭不易要的，应当不是什么奇物宝物，而是某种承诺？
就在三人要交换，李渔也在思量是否要开启金手指时。
见得气氛这般火热，场中却是又有一人开口。
这次，是那钓鱼佬司空年。
就见满身鱼腥味的邋遢中年，嘿嘿一笑道：
“老子也有一份秘药配方，唤作【丹徒】，乃是我从黑河下淤泥中意外挖出来的。”
“具体来头不知，只晓得这是某个途径的序列八，其具体能力不知，属于哪一尊神也不知道。”
“谁若是想要，须用价值相当，能定住心魂意志的奇物来换。”
“别的东西一概不要，老子有钱的很，也不要黄白之物。”
司空年说完，场中李渔在内，并没有几人心动。
缘由当然也是简单，这名字为丹徒的序列八，什么来头什么能力一概不知，谁会冒冒然修炼这种途径？
至于司空年要换取的那种奇物，原因必是与陈苍鹿一样。
他想要去闯水刑仪式，好晋升序列八水鬼。
但畏惧其中非人能承受的痛苦会使得心魂失控，于是求取能定住心魂意志的奇物，也是为了提升成功几率。
原以为无人会想要这序列配方，可突然，场中最强者朱枚却突兀开口，接下了司空年发出的这一桩交易。
“哈哈哈，倒也是巧了。”
“能定住心魂意志的奇物，本主持恰好有。”
“我有一物唤作【野僧番膏】，乃是用万诡冻原上那些对神灵无比虔诚的野民僧侣所制，只要涂抹在身上，非但能定住你的心魂意志，还能让你无比虔诚，通过仪式的几率大大增加。”
“你那丹徒配方，原本价值稍稍不如老猪我这番膏，不过谁让都是街坊呢，便便宜换给你了。”
“不过这香火人情，司空兄弟须记牢了，日后思量着还我。”
虽然司空年不知道这朱枚，为何老喜欢让人欠他的香火人情。
但给出的答案，却让他无比欢喜。
他其实一丁点都不蠢，能猜出来，既然朱枚愿意换，说明他意外得来的这一份丹徒配方，价值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低。
说不得，就藏着什么隐秘。
毕竟场中，见识最为广博的，就是这位修为最高靠山最强的猪佬庙主持。
但都不要紧，只要有了那奇物，他自忖闯过仪式，正式晋升到序列八【水鬼】已是十拿九稳。
于是乎，他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口中直接喊道：
“成交！”
……
而在这一刻，忍耐许久的李渔，也终于出手了。
两场交易就在眼前，其余奇物他不感兴趣，但是那两份秘药配方，对于他来说却是明晃晃的巨大诱惑。
再没有更合适的时机了！
下一息，他心头蓦地动念：
“万物归一！”
随着他的心念，眼膜处，那第二颗真理泡泡破碎了。
只有他能感受并瞧见的亿万虹彩光辉爆发，熟悉的异变生出。
不同的是，这次最先浮现的自我信息，有了一些变化：
“四十息内，我观看任何实物都会有提示解析！”
“可离体，不受现世任何影响，不会被任何存在观测到，范围两丈余。”
当这超凡信息浮现，李渔不由得一喜。
果然！
如他先前预料的那样，更大的真理泡泡，会带来更大的效果。
而那真理门扉上，每一颗泡泡都是越来越大的。
也就是说，他这作弊般的能力，将不断增强。
怀着欣喜，李渔不愿意耽搁哪怕任何一息时间，直接便开始窥视场中交易。
出于谨慎考虑，他并未第一时间让魂魄离体去偷看，而是状若无事，无比坦然的，直接看向开始进行交换的几人，尤其是他们各自取出来的奇物。
其余邪修街坊也都是这姿态，一点问题也无。
李渔眸光，跳过所谓的返魂玉、番膏等物，凝聚在了那枚惨白骨片，以及司空年取出来的，一枚瞧着像是青铜丹炉碎块的物事之上。
眨眼间，虹彩闪烁，先后两道超凡信息跃出：
“夜游神尸骨残骸，镌刻有阴天子途径序列八【游魂】秘药配方。”
“可持此物去往正神教派地母教，或可因此拜入其中。”
……
“未知丹炉碎块，镌刻有灵尊途径序列八【丹徒】秘药配方。”
“此途径虽极为完整，但该途径之神灵，似已在远古诸神战争中陨落。”
……
这些信息，让李渔又是欢喜，又是难受。
因为他发现，的确是得了解析提示，但却只有表层信息，详细内容呢？
“嗯？”
再一次，因为他这求知心念。
又一道提示，自动浮现在他脑海。
随后，他做出了一个已经很保险，但在他看来还是有些冒险的动作。
魂魄离体！
触碰奇物！
这密室中，一幕除了李渔自己，谁也瞧不见的神奇画面出现了。
一道完全由虹彩泡泡组成的，亿万光辉之魂，蓦地脱离李渔躯壳，完全无视圆桌与其他阻碍。
一手摸向那骨片，一手则触及丹炉碎块。
这一回，李渔如愿了。
两道完全承载了详细配方的超凡信息，涌入他脑海之中。
第十八章 大量秘辛
“游魂秘药！”
“以化魂蝶为药引，佐以百年骨粉、拘魂草、阴磷火三物，最后用一杯月露调和而成，服用后，再将自己装入一口以槐木所制的棺材中，足足七日不吃不喝，若不死不疯便算闯过了【出魂仪式】，正式晋升为游魂。”
“作为阴天子途径第一阶序列，游魂拥有部分幽冥之力，可化作虚幻灵体，豁免大部分攻击，可日行千里，并拥有吞月、拘魂二术。”
“游魂作为幽冥生物，享受地母的庇护，一旦入夜，所有能力都将得到增幅。”
……
“丹徒秘药！”
“以真铅为药引，佐以朱砂、云母、硝石、硫磺……等三十六物，最后以‘火精’焚化成丸，服用后，将自己置身于丹炉之内，以文武火煅烧九次，若能活着出来，便意味着消化了所有秘药能力，成功闯过【化丹仪式】，正式晋升为丹徒。”
“作为灵尊途径第一阶序列，丹徒拥有远超常人的体魄和气力，水火不侵，且拥有极强耐药性以及耐毒性，并掌握有丹火、服食二术。”
“因灵尊疑似陨落，此途径修行者将无法通过祈祷获取灵应，从而知悉后续序列。”
……
当这些内容浮现，李渔顿时心动不已。
这两个序列，不论哪一个，都要比那恶心惊悚的菜人好上不知多少倍。
唯一不好之处，是那丹徒序列，不管是具体配方还是仪式，都颇为变态。
且看起来似已前路断绝，若是选了，很可能终生寻不着序列七的秘药配方。
不过李渔并未松手，也没着急做别的，而是在心底发出一个个问题，调整自己的求知方向。
“这两个序列，哪一个更适合我？”
“若是选择了丹徒，该如何寻找剩余的序列？”
这二问，是李渔对自己解析万物这金手指的开发尝试。
缘由便是先前都成功过数次了，比如刚触发时焦急发问如何能活命而知悉了禁卵的本能弱点，所以这几日才能屡次耍弄禁卵。
又比如刚刚第一眼窥视，想知晓更多内容，立刻就有提示让他魂魄离体触物。
而这回，也没让他失望。
虽简短但的确有大用的几道超凡信息，再次浮现：
“遭邪神之卵寄生躯壳，在剔除之前，即便服用游魂秘药，也无法通过出魂仪式。”
“丹徒序列的化丹仪式，乃是从里到外对修行者进行一种彻底炼化，邪神之卵亦在其中。”
“远古异神【灵尊】虽疑似陨落，但其神性散落于各处诡域、灵界之中。”
“该途径修行者若能进入这些地界，将因为【灵性聚合】的本能，与后续序列产生勾连。”
当看完这些。
李渔本就闪烁虹彩的眸光，愈加光辉灿烂。
何为惊喜？
这，显然就是了。
他甚至都可以忽略那第三条也为喜讯的秘辛，只看第二条，就足以让他欢喜雀跃。
“我有救了。”
“虽然这序列的秘药配方看起来很离谱，什么有毒矿物都往嘴里塞，最后还要炼丹炉把自己给炼了。”
“但只要修了，就可以将禁卵给直接炼了？”
李渔此时若是能说话，他很想直接就喊要选这条。
不过好在，泡泡状态的他，绝对理智。
瞥了眼剩余时间：三十息！
随后，毫不客气的向着场中他感兴趣的邪修食客，窥视过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李渔的行径非常不道德。
大张旗鼓搞了这么一个“局”，结果是为了偷窃秘药配方。
得了大好处，还不满足，又继续窥视自己的客人。
但李渔却做的极其心安理得，脑海中还自我吐槽道：
“这里可是万福城，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偷窥癖好，变态程度仍旧与此间淳朴的民风格格不入，仍需继续加强才是。”
“再说了，此乃我的修行方式，窥视来的秘辛，也可继续充能那第四颗真理泡泡，美哉美哉。”
在李渔的心念回荡中，首当其冲遭看穿的。
自然是场中唯一序列八强者，猪佬庙主持朱枚。
除了先前就知晓的信息外，还多了些旁的，比如他所修行的神之途径，和后续序列。
“朱枚，本为人族，因修炼堕落佛教所掌握的黑弥勒途径序列八【妖僧】，而变作猪头人身模样。”
“其已集齐序列七【讨命行者】秘药配方，只是暂无把握去闯仪式，是以未服用。”
……
“黑弥勒途径……序列七讨命行者？”
李渔心底念叨着刚获知的秘辛，看着迅速充能的第四颗泡泡，大感满足。
随后又看剩余时间：二十息。
场中还剩十人，若一一窥视，至多也就再瞧两人。
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入了他的灵食秘社，乃是忠臣食客，后面有的是机会，不必着急。
此时，李渔好似想到什么，浓烈的好奇心涌上来。
身躯一转，直接撇开场中诸人，眸光立刻穿透这储藏室的墙壁，看向院中正在工作的机械女仆。
红豆！
难得动用金手指，自然要利益最大化。
窥视这些不入流邪修能带来什么好处？
先弄明白自家的女仆人偶，还没有开发、进步的空间，才是正经。
“两丈余，应当是够了。”
“只看能否摸一摸她，否则信息也是不全。”
念头未落，李渔的泡泡魂躯已是顺利穿过墙壁，范围还余一丈左右。
说来也是巧了，红豆也正好收拾到了人面桃树之下的桌子。
树与屋之间，正好是一丈。
李渔猛地蹿过去，虹彩手掌毫不客气落在红豆那机械后脑之上。
于是乎下一刻，出乎他意料的大段秘辛跃出：
“此为天工教特产灵珑人偶，由一位序列七制偶师所制，编号三十六，乃是其彼时技艺大成之作。”
“该人偶内置多达十八种功能模块，包括战斗、模仿、符篆、灵厨、灵医、灵植、女仆……等等，且为了使人偶具备成长功能，该制偶师为其镶嵌了一枚等级极高，甚至可用于钟鐻巨像的【天工秘核】。”
“后该人偶遭遇意外，内置秘核燃烧融化，使其多数模块报废。”
“该人偶躯壳内有极少秘核残留，或有修复部分功能的可能……。”
“嗯？”
现在若是李渔为肉体状态，必是欢喜大笑了。
今天，分明是他的幸运日。
好消息，接二连三。
他先前就觉得一个这么好的灵珑人偶，即便看起来“报废”了。
说不定在躯壳内部，也能挖出些宝贝来。
但只是一个想法，并无多大保证。
可现在，实锤了。
而且结果比他想的，还要好得多。
他本想再继续窥视探索，只是一瞧眼膜上的倒计时，仅余数息了。
李渔立刻回转，不敢再耽搁，免得魂魄未能及时归位，让那群穷凶极恶的邪修看出端倪来。
眨眼飘荡回躯体，不过在彻底归位前。
他还不忘趁着最后的一两息，又满足了一点自己的好奇心，就近又去看场中要完成的另一场交易。
陈苍鹿，崔媛，和那谭不易给出的承诺令牌。
前者李渔也好奇，但他疑惑的是：崔媛此女究竟是什么途径，以及她连秘药配方都不要，换来的承诺又是什么？
几乎是在李渔魂魄回归躯壳的瞬间，两道答案也跃入他脑海：
“色欲教派信徒，其正试图晋升至孽神途径序列八【花魁】，秘药配方皆已凑齐，也拥有去闯晋升仪式的意志，只是此途径颇为特殊，除了修行者本身外，几乎每一个序列都需要借助外力帮助。”
“如花魁序列，修行者需要获得至少数百人认可为花魁，并在人声鼎沸的拍卖中，完成补体仪式。”
“一旦正式晋升，将拥有超越大部分序列八修行者的超凡异力，可魅惑众生，扭曲部分现实。”
……
“心魔誓令，内有人族男子谭不易之誓言，他允诺将耗尽所有人脉资源，以及财物，将崔媛捧上花魁宝座。”
ps：还有。
第十九章 来自女仆的扑倒
“嘶！”
李渔魂魄归位瞬息，他首次感受到了颅脑肿胀的滋味。
眉头微皱，一种欢喜又恶心之感涌上来。
欢喜自然是因为他这一回的收获，超乎他想象的多。
恶心则是消化这般大量的超凡秘辛，让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吃撑了。
“游魂……丹徒……诡域灵界……黑弥勒途径……序列七讨命行者……红豆之秘……孽神途径序列八花魁……。”
随着李渔心底总结，他眼膜处的第四颗真理泡泡，已是充能大半。
而在他清醒过来时，场中两场交易也分别都圆满完成。
气氛，很是火热。
剩余几位邪修街坊，按耐不住纷纷取出不同奇物，各自发出一桩桩交易请求。
因为其中并没有“秘药配方”的存在，所以李渔也不打算再浪费掉仅存的一次机会。
也没去想刚刚窥视到的其他秘辛，心底直接开始思索最关键的问题。
“我如今拥有菜人、游魂、丹徒三种秘药配方，前两者，都可以否了，一是修炼不得，二是修炼了也解决不了我的困境。”
“唯独丹徒，虽然看着凶险颇大，但收益也是非同一般。”
“以我如今随时可能要死，要变成食人魔的处境，也不好去挑剔这途径没有靠山势力，且很难获取后续序列配方的毛病。”
“至于说再等一次聚会，看看是否会出现更合适的途径和序列？”
此念生出，李渔当即摇头否定。
等不了！
尽管他还能再借用一回菜人之力，但代价实在巨大。
而且，他也不敢保证下一次的聚会，必会出现秘药配方。
那是超凡界最稀罕的资源，首次出现两个序列，已经是烧高香走大运了，哪里还敢奢望更多。
为今之计，保住性命并踏上神之途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好，那就丹徒。”
“只是，要如何凑齐配方？那些剧毒矿物好找，可是火精是什么玩意？丹炉要买也不能大张旗鼓，若叫朱枚这个买下丹徒配方的正主知道了，必要生疑。”
“就算都凑齐了还得进炉子自己炼了自己，啧啧，看来不管正神邪神，都喜欢折腾自己的信徒就对了。”
……
就在李渔思量完毕，有了决断后，场中所有交易也都结束。
见气氛冷下来，李渔当即起身，声音硬邦邦道：
“多谢诸位捧场，此次灵食私房宴以及交易聚会便到这里吧。”
“下一回私房宴何时开始，我会亲自上门一一邀请。”
“红豆收钱。”
“多谢惠顾。”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都识趣。
给他这个专属灵厨一个面子，起身付账。
今夜每一人都收获不小，没做交易的，也都吃了一顿极便宜的灵食大餐，心满意离。
众邪修一走，李渔立刻露出兴奋笑容，看向自家女仆，以及她怀中揣着的大量财货。
尽管已经是深夜时分，他却是毫无睡意。
心头第一迫切之事，乃是购买凑齐【丹徒】的秘药配方，他刚得了一笔巨款，想来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他都想好了要去何处买。
“太平诡市！”
“存在于太平坊的一个集市，据焦青孙三娘所说，这是万福城中最大的超凡集市，只在子时开放一个时辰，不允许凡人甚至是不入流超凡者进入，唯有正式序列八及以上的修行者，方可入内。”
“除了南区八大坊的修行者汇聚集市交易外，城中其他三个大区的高序列强者，偶尔也会出现在集市中。”
“我虽不算正式序列八，但若切换为禁神之子的状态，应可顺利入内。”
“不过如今那诡市应当已是关了，要去，也得等明晚。”
已经获得适合自己的神之途径，序列配方，奈何不能立刻去凑齐服用，确实恼人。
于是很快李渔便将精力，放在了第二迫切之事上。
自家女仆体内仍有少部分天工秘核残留……找出来……有修复的可能性。
须知这可是一位序列七制偶师的巅峰作品，且还镶嵌了一枚高等级的天工秘核。
甚至不需要全部修复，只多几个模块功能。
红豆的价值，就将成倍数飙升。
而且，也将可以给他提供更大帮助，比如在他凑齐配方晋升到丹徒之前保护他，晋升过程中给他护法等等。
他李渔，有可能捡了个超级大漏。
一念及此，愈加兴奋。
径直走上前，牵了自家女仆的手，再次往主卧去。
“红豆，把衣服脱了，我要替你好生检查一番，看能否修复一点模块功能？”
“好的主人！”
听起来不怎么正经的对话，实则一丁点旖旎都没有。
红豆褪去那女仆衣物，除了那张狐狸少女般的脸之外，就是一坨精巧的铁疙瘩。
试问？
谁会对这样的机械女仆，有非分之想？
那得多变态么？
李渔心头嘀咕着，随后便开始仔仔细细，从里到外，为红豆检查身体。
起始点，是那原先装载秘核之地。
那里有几个血肉点子般的“污渍”，颇为醒目。
刚买回来时，因为先入为主李渔并未在意。
这次，他不由得探手过去摸了摸，触感意外的冰凉柔软，且有一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正当他在思考，要不要浪费第三颗真理泡泡来进行解析时。
意外状况，忽而发生。
却是他腹中沉睡的禁卵，在他触及那奇怪血肉时，蓦地传来一道微弱欲望。
毕竟是一体，李渔轻易便破译了出来：
“好吃的……想吃的！”
“嗯？”
“天工秘核不是机械造物么？为何会触发禁卵食欲，这狗屎玩意，只喜欢吃有灵性的血肉才是啊。”
瞬息，李渔心头有了一种猜测。
随后眸光一闪，对红豆又下了个命令道：
“红豆，对我开放躯壳内一切，能打开的都打开。”
“好的主人！”
伴随着娇俏少女音，本就脱得精光的女仆，体内猛地喷涌异香蒸汽，齿轮、发条、弹簧等等发动的声音不断。
待蒸汽散去，李渔再去看时，眼前赫然是已算得上“解体”的女仆。
当真是开放了个彻底，颅脑、躯壳、四肢全部散开。
李渔也不耽搁，立刻开始一寸一寸的，摸索着红豆体内每一个角落。
初始，除了一些锈迹、机油痕迹外，并无任何发现。
直至他摸索到红豆胸腔处，极其不起眼的，两枚齿轮缝隙之间，赫然附着着一小块熟悉的血肉污渍。
李渔伸出手指触碰，熟悉食欲传来。
“找到了！”
欣喜中，李渔取来镊子，小心翼翼将这如头发丝般细的血肉夹出。
先放入盘子中，旋即继续往下摸索。
没过多久，他脸上再次浮现笑容。
手中镊子探入一枚弹簧中间，又夹出一条血丝。
数十个呼吸后，他又在一枚青铜钉的表面凹陷中，夹出一小块米粒大的血肉污渍。
接下来，他再无收获。
直至足足半个时辰后，李渔在红豆左右脚那两根流淌着机油的软管之间，再次夹出一小块血肉，以及几根头发丝状血丝。
“应当是没了？”
“也不知道有用……嗯？”
李渔一边嘀咕，一边要将新找出来的秘核残骸放入盘中。
可一转头，赫然便见到盘中本是分散放着的那些散碎血肉污渍，不知何时竟自动融合在了一起。
赫然是一颗绿豆大小的“血球”，而且还是活的。
似乎是侦测到了左近还有更多，竟是蠕动着，不断探出一根根充满灵性的猩红触手，朝着李渔手掌攀爬。
这一幕，有些惊悚。
但李渔却有些期待了起来，主动将两块血肉递了过去。
刹那，它们相融了，一颗约莫拇指大的血球诞生。
其中溢出的灵性，成倍增长。
下一息，更出现了惊人变故。
这血球完全活了过来般，大量猩红触手弹射出去，伴随着吧嗒吧嗒几下动静，它竟是直接朝着红豆颅脑处去。
哧溜一声，直接钻入那原本装载着天工秘核之处。
“嗤！”
“嗤嗤嗤！”
根本没有李渔的命令，但蕴着淡淡异香的蒸汽再次轰鸣喷涌。
在这动静中，红豆那已解体的躯壳竟是飞快组装了回去，原本紧闭着的狐狸眼再次睁开。
这一回，其眼中竟已是有了让李渔都大感惊悚的灵性光辉。
若不去看她的机械之躯，只怕会以为这是一位有些呆萌的人族少女。
这些变化已足够惊人，可真正让李渔差点慌不择路，转身要逃离的动静，接下来发生。
红豆睁眼瞬间，眉心红宝石放出朦胧红光，直接锁定笼罩李渔。
让人不明所以的机械音，骤然响起：
“丢失秘核已补全百分之五……部分模块功能重启中……”
“发现新主人……认主步骤不足……权限缺失严重。”
“重新开始认主……开始采集指纹、虹膜、体液……”
“啊？”
李渔这惊讶声刚出，来不及有所反应，面前的机械女仆已是骤然跃起，直接将其扑倒在了主屋的床榻之上。
第二十章 凑齐秘药的捷径
若是没有后面那一句机械音，面对女仆的突然袭击，李渔只怕已是转身逃离或是奋起反击了。
在被扑倒瞬息，他脑海中还在疑惑思量：
“重新认主？”
“还要收集指纹、虹膜和体液？前两者好理解，体液是个什么章程？”
这问题，眨眼出现答案。
就见红豆在扑倒李渔之时，骤有红光涌动，咔哒咔哒声响中，原本的人族少女躯壳竟眨眼变作一只色彩艳丽，玲珑精巧，眉点红痣的机械狐狸，在李渔怀中腾挪踩踏。
须知李渔前世，也是一位铲屎官。
这动静直接触发本能，双手不自觉便搂抱了上去，一边举起来，一边头颅后仰，躲避着机械狐狸探出来的舌头。
猝不及防对视，同时某根手指微痛。
随后，便又有机械音依次响起：
“指纹采集完成！”
“虹膜扫描完成！”
“体液采集完成！”
……
“无耻啊，那个叫云东君的制偶师。”
“还有血液就血液，体液是个什么鬼？”
眨眼间就被采集走信息的李渔，依旧抱着机械狐狸不放手，口中则不由自主发出了吐槽。
正好继续说，就见那红豆，一颗机械狐狸头，颇为灵动可爱的歪了歪，盯着李渔继续道：
“已重新完成认主……新主人为十六岁人族男子，躯体状态异常，疑似遭邪神异卵寄生，开始搜索解决方案。”
“启动灵医模块……启动失败。”
“启动悬赏模块……启动失……启动成功，未知原因导致权限无法完全开启，无法接入天工内网，所发布的悬赏仅可覆盖方圆五百丈区域。”
“根据主人躯体健康状况，结合天工教内超凡物价，建议主人提供能请动【序列六】及以上序列修行者的奇物，或是价值相当的秘药配方，否则即便发布出去，大概率也将成为无效悬赏。”
“红豆作为灵珑人偶，拥有次级权限，每一日，可发布一次悬赏。”
“主人，是否发布相关悬赏呢？”
这一句句，让李渔先是失望，继而是惊喜，旋即又是失望。
惊喜在于真的修好了部分红豆，有功能模块恢复了。
甚至她那最后一句，还带上了语气。
分明，是比先前要智慧多了。
失望则是听起来仍旧无法解决他身上问题。
“别说序列六了，我连打动序列八修行者的奇物都没有。”
“而且覆盖范围仅仅数百丈区域，岂不是连天机坊都出不去？”
“这功能，有些鸡肋了吧。”
“撤回撤回，暂且不发。”
李渔一边否了悬赏，一边则继续对红豆进行开发探索。
接连不断的问题，被他抛出来。
“除了悬赏模块，你还恢复了什么？”
“战斗模块已恢复百分之三十，可使用机体内所有冷兵器，并觉醒部分《链锯剑术》……灵医模块百分之一，可为主人进行伤口包扎……灵值模块百分之十，可种植非超凡作物……记忆模块百分之五，觉醒部分超凡知识……。”
“嗯？记忆模块？”
听到关键词，李渔将要吐槽链锯剑术的话都吞了回去。
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双眼一亮。
这灵珑人偶曾被寄予厚望，当做是可成长型超凡助手培养的。
既是如此，制作者必会让其掌握不少秘辛知识才对。
一丝犹豫都没有，李渔又是接连发问道：
“还记得是自己如何被毁坏的么？”
“不……不知道。”
“该如何将你全部修复？”
“不……不知道。”
“你觉醒记忆中有无登神途径、超凡序列、秘药配方相关？”
“检索中……回主人，红豆知晓天工教部分序列，以及配方。”
“告诉我！”
“……抱歉，该问题已触及核心保密条款，主人并非天工教修行者，红豆并无权限泄露。”
似乎是因为拒绝了李渔。
红豆的狐狸脸上，竟罕见浮现出了难过之色。
这生动和灵性，却让李渔大感稀罕。
他捡大漏了，毫无疑问。
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秘辛，李渔也没气馁，突兀又问道：
“你知道灵尊是什么神灵么？火精又是什么？”
“回主人！”
“灵尊为一位远古神祇，疑似陨落在了诸神战争之中……。”
“火精为一种广泛存在于各类火炁富集之地的特殊生命，虽不能移动，也没有智慧，但火精蕴含的灵性，使得该生命成为不错的超凡材料，各大教派均有开采售卖。”
“天工教有么？”
“当然有，大陆之上已知的最大火精矿脉，位于离国南部，由天工教持有全部股份，并负责开采事宜。”
当李渔听到这里时。
也不知他究竟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眸中满是意动之色。
心底，则开始思量起来：
“丹徒秘药需要的那三十六种剧毒矿物，以及火精，和闯化丹仪式需要的炼丹炉，若是去那【太平集市】，应当都能买到。”
“唯一的问题，是我必须变作禁神之子的模样才有一定几率混进去，只是这样将非常惹人注目。”
“而且那个状态的我极其不稳定，万一那集市上有什么禁神教派相关的奇物或是高序列强者……恐怕我就完了。”
想到此处，李渔忽而又想起朱枚等几个邪修食客，先前发出的警告。
禁神教派对于流落在外，正蜕变中的“禁神之子”，有着对应的回收程序。
焦青孙三娘都是登记在册的教徒！
还有那明显也为奇物的禁神雕像和祭书，没意外的话，这焦家肉铺早就被禁神教派标记了，说不得就是据点之一。
随着夫妇二人的死讯继续传播，恐怕用不了多久，禁神教派就会找上门来。
这些念头涌出，李渔面色立刻变得阴沉。
他已渐渐适应万福城！
自然，也就清楚了禁神教派的可怕。
“如果没有别的法子，太平集市，我冒险也必须去。”
“以最快速度晋升【丹徒】，这是我唯一的活命之法。”
“可现在，似乎有了一条更便捷的路子？”
动念中，李渔的灼灼目光再次落在了红豆身上。
思量了几个呼吸，李渔斟酌着提问道：
“我若是发布一个悬赏，要求附近收到消息的天工教人员，为我提供一只火精，以及一尊炼丹炉，需要提供怎样的报酬？”
“另外这悬赏功能是否有保密协议，会不会被外界所知？”
“回主人！”
“根据红豆所知超凡物价，一只火精的内部价为二百两银子，一尊具备智能加热的天工基础款炼丹炉，则需三百两银子。”
“所有悬赏都具备保密协议，领取者不能泄露，否则将遭遇天工教开革处理，并被收回一切所得。”
“若主人觉得仍旧不够，可选择不见面交易。”
当红豆回答完，李渔已是露出笑意。
他决定了！
既然眼前出现了一条安全有效的捷径，哪里还需要冒巨大风险去太平大集？
最关键的火精和炼丹炉，在天工教这里买。
而那些有毒矿物，他也想好了购买处。
“天机坊主街，有几家【烟炁馆】。”
“里面售卖各种能让人上瘾，体会到无穷欢愉飘飘欲仙的东西，每日都有大量平民，甚至是不入流修行者在里面吞云吐雾。”
“而真铅这味药引，还有朱砂、云母、硫磺……等剧毒矿物，恰好都在其中，能单独吸食，或是组合起来炼制成一些凶猛大丹，让人吞吃后宛若成仙化神，美其名曰【五石散】、【逍遥丸】等等。”
“配方一分为二，加上一边的保密协议，甚至这些矿物，我可以让红豆变化形体偷偷溜出去购买。”
“如此，当可保证万无一失。”
“且凑齐速度，也要更快。”
……
思索到这里，李渔已算是谨慎之极。
再不犹豫，对着红豆便道：
“红豆，按照我说的，发布悬赏吧，并加价二百两，要求领取者以最快速度凑齐赶来，不见面，隔着门户交易即可。”
“好的主人！”
“悬赏发布中……！”
机械音落下时，就见得红豆那一双娇媚狐狸眼中，立刻开始闪烁红光。
这画面，让李渔既觉新奇，也很疑惑。
“这算什么原理？”
“天工教的内网？无线电？”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领取悬赏前来，虽说天机坊地界，应当有不少天工教的推销员存在，比如那孟神机，但仅仅只能发出去五百丈，怕是要撞一撞运气？若真是孟神机领了，那不见面交易却又是掩耳盗铃的可笑之举了。”
李渔正嘀咕着时。
仅仅几个呼吸而已，红豆的狐狸脸上浮现出一抹雀跃之色，喊道：
“悬赏已被领取！”
“天工教推销员史大柱正在准备交易物，将于半炷香后赶来，请发起者提前准备好钱款。”
第二十一章 熔炼禁卵
“成了！”
“不过这流程，怎么有种点外卖的既视感？”
李渔盘坐在床榻之上，怀中抱着手感极佳的机械狐狸，不由自主的撸来撸去，同时嘀咕道。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先发起交易，对方准备，多少时间后赶来，前世作为资深外卖达人的李渔，对这套再熟悉不过了。
而所谓的不见面交易，不就是“外卖放门口”的意思嘛。
令他倍感欣慰的是，接悬赏的推销员并非孟神机。
半炷香，倏忽便过去了。
焦家院中，李渔与恢复人形的红豆，默默等待着什么。
忽而，两人都有所感知，门户也在此刻被敲响，一道颇有些猥琐的沙哑声音，钻过门缝，传入二人耳中。
“我……是史大柱！”
“火精和基础款炼丹炉都在这里，要验货么？”
闻言后，李渔对着红豆点点头，女仆当即便将怀中一个沉重布袋扔过门户。
随着一声闷响，装着近千两银子的布袋落入一人手中。
那矮胖影子掂了掂，满意一笑，在细细密密的蒸汽声中，这人骑着某种古怪机械骑具，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多时，焦家门户骤开。
红豆身影蹿出，以完全不符合她娇俏少女模样的巨大气力，将一个巨大包裹，抱入院中。
……
次日上午，天机坊主街上一家最偏僻，但客人依旧络绎不绝的烟炁馆中。
一个干瘦如柴的伙计，正将诸如朱砂、云母、硝石、赤铁、石膏等物一一放入一个做工考究的木箱子中，并加入了一些古怪烟斗、琉璃管、红铜灯之类的物事。
同时，嘴巴也没停半是介绍，半是推销道：
“这些可都是顶级的好矿，精纯着呢，只要再使用我家的‘化炁套装’，就可将它们化作精纯烟炁，熬炼血肉脏腑，体验世上最美妙之感，上古时代那些炼炁士正是如此修行的。”
“不过你家主人也的确口味甚重，挑选的全是猛药啊。”
“当然，还不够猛。”
“我家还有很多更猛的好货，改日让你家主人亲自过来体验，保管让他爽翻天，嘿嘿。”
“多谢！”
全副武装遮掩严实的红豆，听着伙计的这些话，微微皱起眉头，随后付钱取物，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去。
若是之前的红豆！
实际上并无法完成出门买东西这个操作。
如今的她，非但可以，甚至还能对那个试图引诱他主人堕落的伙计显露出一丝厌恶。
就见她怀抱木箱，走过热闹主街，巧妙避开所有街坊邻居的注视，进入一处陋巷，隔着一堵墙猛地跃起。
再落地时，已是身处典雅幽森的焦家院中。
昨夜被当做神秘交易场所的储藏室，此刻门户大开。
硬木圆桌和官帽椅都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尊高达两米，青铜材质，并装配有复杂蒸汽锅炉，以及仪表盘的炼丹炉。
李渔正站在丹炉之前，进行着调试熟悉。
也不知一大清早他遭受了什么，一边动作，一边还捂着肚腹处。
眉头紧皱，面上偶见痛苦之色。
见自家女仆归来，李渔眸中仍无多少喜色，缘由便是一声一声不断在他耳边回荡响彻的惊悚歌诀。
菜人歌！
没错，哪怕李渔并未借用菜人之力。
从昨夜开始，相关症状便出现了，而且不断在加剧。
同时，腹中本该沉睡着的禁卵似乎也在苏醒中，体内那数以百万级的卵丝，不断蠕动着。
每一息，他的感受都不同。
除了脑海中随着菜人歌而来的，一幕幕逼真的食人画面外。
他的双耳还能听见周遭各种细微声音，包括隔壁邻居夫妻们的床榻动作，双眼也可瞧见空气中各种惊悚恶心的微生物，双手触及炼丹炉时亦可感受到细微毛刺刮过皮肤的痛苦……他的五感，正被疯狂增幅。
寻常人遭遇这等“酷刑”，要么沉迷，要么直接疯掉。
李渔，却是咬着牙，捏着一个黄皮葫芦，疯狂往嘴里灌入有着淡淡臭味的锁灵丸。
在聚会上还有着不错效用的丸子，此时对那禁卵的灵性麻痹效果却变得微乎其微。
这一刻李渔明悟：最后一次借用菜人之力的机会也没了，禁卵与他早已算是一体，对于自己的灭顶之灾也有本能感知。
但这并不影响李渔开口，讥笑着骂道：
“狗屎玩意终于发觉不对劲了……可惜晚了。”
“红豆！”
“是主人。”
回应中，红豆已站在李渔身侧，将木箱打开，露出里面分门别类放好的三十六种剧毒矿物。
“开炉！”
伴随着李渔低喝，眼前炼丹炉盖子猛地掀开。
显然他先前已经预热好了，刹那就见火红蒸汽从各处管道喷涌而出，同一时刻李渔也从怀中取出一物。
赫然是一颗古怪诡异，仿佛由一颗颗猩红眼球强行粘合而成的球体，且有一根根红色根须状物事从缝隙中延伸而出，表面则是斑驳不堪，像是一颗熄灭了的缩小版的太阳。
触感冰凉，但李渔分明感受到了一种灼热灵性。
毫不犹豫的，双手一松，这唤作“火精”的奇物便被扔入已被加热到极致的丹炉之中。
下一息！
宛若活物受苦后的尖锐嘶鸣，响彻储藏室。
那本是矿石的火精，好似真个活了一般，随着火焰蠕动着，缝隙孔洞中发出令人耳膜难受的嘶吼。
李渔被加强过的双耳，直接穿孔报废。
但他却好似没感受到痛苦般，极为冷静的，将一种种剧毒矿物，往那活过来的火精躯壳上投放。
“真铅！”
“朱砂！”
“云母！”
……
即便已是痛苦不堪，李渔手上动作和顺序也不曾有丝毫混乱。
随着投放与煅烧，丹炉中，正有惊人变化生出。
那摇曳蠕动的“火精”，不管剧毒矿物大小，来者不拒，全部吞入腹中。
这过程，它开始浓缩，朝着丹丸形状改变。
一股股浓烈无比的特殊香气，开始从炼丹炉内飘荡出来。
只是一嗅，便可让人精气神全面爆发。
“丹徒秘药！”
李渔面上喜色刚出，身侧女仆忽而发出强烈警告。
“检测到主人所炼丹徒秘药即将成型……有一定几率逃逸……。”
“检测到主人躯体急剧恶化中……寄生物已彻底苏醒……即将破腹而出……”
“嘭！”
“嗤嗤嗤！”
惊悚画面，毫无预兆出现。
李渔的肚皮，胀破了。
但里面却没有了脏腑和肠子，只有一团血糊糊的肉球，其表面则是一张与李渔完全一模一样的脸，它正将百万根卵丝从李渔体内抽离出来，同时肉球下方开始长出一根根触手，试图钻出李渔体内。
甚至有部分粘连着粘液鲜血的卵丝、触手，已经先一步坠落在地面。
这一幕像极是分娩，只是要恶心恐怖太多。
几乎是同时，那炼丹炉内也传来一声闷响，一道如同赤日辉芒般的红点，正欲脱离丹炉，往远处飞去。
两个突兀且恐怖的变故，几乎是同时发生。
然而李渔，此时却仿佛完全无视了痛苦，完全疯魔。
从开始调配“丹徒秘药”那一刻开始，他就进入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异常专注状态。
这一刻，他更是不理会自己破碎的肚子，双手猛地探出，将那已炼成的丹徒秘药抓住。
伴随着“嗤嗤嗤”声响大作，他的一双肉掌直接被烤熟，但他浑然不顾，直接将丹丸往嘴里一塞。
咔吧咔吧嚼了吞了，而后空出来的双手往下一捞，竟是强行将那发育不良但凶残之极的禁卵塞回了自己肚腹之中。
过程中，那禁卵竟是发出一声声宛若婴儿吃痛后才会发出的怪叫，足以让任何人都不由自主生出怜悯之心来。
然而这里面，不包括已经疯了般的李渔。
就见他不止是塞，还死死摁着那一张与自己完全一样的脸，哈哈哈大笑着道：
“叫什么叫，今日要么你助我得道，要么同归于尽。”
癫狂笑声中，李渔直接就往通红一片的丹炉里爬。
在跌入丹炉内胆之前，仍不忘转头对着自家女仆吩咐道：
“红豆！”
“开炼！”
第二十二章 晋升丹徒与禁卵馈赠
直至跌入那温度可怕的丹炉内胆底部时，李渔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徒手去接了宛如烧红铁块般的秘药……并将之吃了下去……又徒手将破腹而出的禁卵塞回腹中……被烫熟的双手和喉管生出的剧痛，强行被破肚的奇妙痛苦，一一延迟着传递过来。
“我疯了么？”
“莫非也被这个狗屎世道给同化了？也成个变态了？”
“嗯，倒也不是不行，癫了总比死了强。”
这几句看来复杂，实则只是在李渔的一念之间。
他砸落时，脸上那种癫狂笑容都未收敛。
下一息，真正的，几乎不是人类可以忍受的痛苦，如同海啸一般涌来。
烧灼！
融化！
李渔只觉自己的一切，不管是躯壳还是魂魄，仿佛都已被点燃，正快速被烧融。
且这痛苦，寻不着源头。
因为这种“煅烧”是从里到外一起发动的，来自炼丹炉的文武火，以及被他吃了的，那夹杂着三十六种剧毒矿物精华的火精。
饶是李渔本身状态特殊，此时也被烧的扭曲哀嚎起来。
先是他的躯壳刹那碳化，整个人扭曲蜷缩起来，口中正要发出哀嚎却做不到，因为一张嘴，只能瞧见里面红通通的一片，肉眼可见的恐怖烟气弥漫着。
正常来说，一个人类的身体受到这样的伤害，早就已经死了才是。
但李渔，却还活着。
在扭曲的高温中，他那嘴角甚至倔强的想要咧出一道笑容来。
嘴上骂不了，但他心底已经开骂：
“这么痛苦的晋升仪式，比那什么水刑、菜人市之流，还要可怕。”
“我又上错贼船了？这【灵尊】听着像正神，不会也是一尊邪神吧？”
李渔此时有些明白。
为什么这个灵尊途径无法成为主流，除了因为序列之上的神灵陨落了外，这作为第一关的化丹仪式，只怕也是原因之一。
能在这种痛苦中不疯魔，不生生痛死的，怕是万中无一。
至于他自己？
李渔也有些疑惑，他可以一滴不漏的感受到所有折磨和痛苦，但每每要疯掉时，那残存的一丝理智，却始终不消失。
也正是这么一丁点理智，让他有了收获。
他哀嚎着的同时，一遍又一遍用这仅剩理智去感受自己那蜷缩作婴儿状的躯壳。
不知过去多久！
不知感应了多少遍！
突兀的，这一息，变化出现了。
除了无穷灼热外，他陡然吸收到了一种让他回归安宁，清凉无比的美妙感觉。
原本被痛苦淹没的心魂，得了些许拯救。
“是朱砂？”
初始还是疑惑，但很快变作笃定。
因为，这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竟有连绵不断的美妙之感，一波接一波，仿佛是在接力般护住他的魂魄。
他细细辨认过来，足有三十六种。
且随着文武火的交替熔炼，这些爽感进入开始混杂融合，重新组合出新的美妙来。
对应着这些，李渔那被一层厚厚碳化壳包裹着的躯体，也开始发生一些本质上的蜕变。
渐渐的，他只觉自己好似脱离了苦海，心头生出明悟：
“这就是【化丹仪式】的奥妙？”
“只要撑过煅烧的痛苦，躯壳不碎，魂魄不疯，就可以借用‘药力’去对抗改造过程中的痛苦？”
“这么说来，我让红豆去那烟炁馆凑齐配方，算不算是误打误撞看破了根本秘密？”
“既然这化丹仪式是如此，想来其余不管正神邪神，应当也是如此……比如让焦青孙三娘不敢冒险的【菜人仪式】，被活剐凌迟的刑罚的确谁都不敢，但若是撑住，是不是秘药中的那些诡异血肉，也会带来特殊欢愉，抵消痛苦？”
虽然李渔此时不是真理泡泡之躯。
但他莫名觉得，自己看穿了一桩秘密。
正打算继续去感悟时，突然，他聆听到了一道道尖锐细密的怪异哭声。
“禁卵！”
“这玩意还活着？”
李渔带着疑惑，内视自己那时时刻刻都蜕变着的躯壳，腹部处。
那里，赫然有一颗诡异“肉丹”正被炼化。
禁卵的那些卵丝、触手都非寻常之物，坚韧恶心，还可吸血麻痹等等。
但在内外叠加源源不断的火炁之下，毫无意义。
它一点一点缩小着，被炼出的的血肉精华没来得及散溢，就被药力火力裹挟着，融入李渔躯体。
那张原本邪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的脸，早已变作扭曲哀嚎模样。
此刻瞧来，非但没了威胁，甚至于让李渔感觉它很可怜。
这脸，也的确循着本能向他求饶，毫无意外遭了李渔无视。
不过当它彻底被煅烧炼化的最后一息，让他没想到的“变故”发生。
那张脸，陡然露出一种安详解脱之色。
同时，李渔无比清楚的感觉自己接收到了一份遗产。
赫然就是当初遭夺舍时，被灌注的禁神菜谱、禁神之眼、食肉禁术等等传承。
原本这些，在禁卵强行破腹而出时，被强行收回了。
可现在，又都莫名还回来了？
除了这些，还有几段零散的情绪，以及一道强烈到极致的欲望。
若描述出来便是：
“我憎恨……畏惧父亲。”
“这人族幼儿的际遇和我一样……太契合了……我要出去……。”
“我要食人！”
“我要吃肉！”
“要回去了……不要啊……我要留一些东西……我要留下。”
这种变故，李渔自是第一次遭受。
不过很快他便想起了先前红豆打扫储藏室时，他注视禁神雕像看见的，这邪神不断生育又吞噬子嗣的画面。
心头立刻有了猜测道：
“这禁卵一旦成熟就会被称作是【禁神之子】，所以它的确算是那尊唤作‘禁神’的邪神子嗣，若不被召唤到人间，命运就是被不断生出又吃了，这禁神倒是也不嫌恶心。”
“他在我这具躯体肚腹里已经寄生多年，哪怕还没生出来，实则已经有了新生儿的迹象。”
“见降生无望，它又因为与原主无比契合，加上执念，选择将部分禁神传承留下了？”
李渔想通这些，却并无多少喜悦。
他如今马上要晋升“丹徒”，根本不想和菜人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再说他要这一份传承干什么？
一旦成就正式的序列八修士，他难道还继续当厨子？
正经寻个机会跑路，离开万福城，去乾、景、离三大国度过好日子才是好打算。
就在李渔心头一万个不愿意时，似乎就因为这份传承的触动，又或是化丹仪式，本就到了最后时刻。
那无边痛苦，骤然停止。
无穷美妙之感裹挟着一些东西，猛地汹涌翻卷，将李渔淹没。
他晋升了！
从这一刻开始，脱离凡人范畴。
正式蜕变为灵尊途径序列八……丹徒！
就在他飘飘欲仙，欲要呻吟之时，也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的收获。
类似于血脉传承一样的印记，灌注过来：
“丹火之术！”
“可手搓、口吐而出的异种火焰，远非凡火可比，非但在炼丹上有着匪夷所思的效用，且对于一些邪祟血肉、阴冷诡物都有着克制，有丹火在身，几乎可豁免大部分寄生攻击，以及负面效果。”
“服食之术！”
“可通过食用的方式，汲取目标物的精华营养，同时辨别出其药性、毒性、污染等等，使用此术有两种副作用，一目标物等级过高很可能导致我当场暴毙，二是多次使用后会有大量毒性污染残留体内，需要用丹炉自炼排出。”
这两种异术，本就是正式晋升【丹徒】的奖励。
李渔感受到后虽然欣喜，却也不意外。
真正让他不敢置信的，是莫名多出来的第三种异术：
“药膳之术！”
“以超凡厨艺作为基础，加入了诡异菜谱，以及炼丹所需的诸多药性，使用此术可以烹饪出一种种兼具美味与治疗效果的药膳灵食。”
“这似乎是烧了禁卵精华之后，混杂熔炼出来的异术？”
“不过这算什么？来自禁卵的馈赠？”
李渔嘀咕着。
念及刚刚的嫌弃，此时他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说一句真香。
第二十三章 玉女盛
突如其来的第三种秘术，打乱了李渔已有雏形的计划。
他正要思量，天工教这尊基础款炼丹炉却不给他机会，提前设定好的智能程序完成后，伴随着嗤嗤的蒸汽轰鸣，炉盖自动打开。
“主人！”
“你还活着么？”
李渔还没来得及打量自己，就见红豆那娇俏脸庞凑了过来。
直接就将一身衣物早已消失，蜷缩于丹炉内胆的主人，看了个精光。
若是之前还未被修复部分，并无多少智慧的女仆，在这种时刻只会傻站在原地，等待着李渔下命令。
但此时的红豆，却会俏皮问他还活着么。
发现还活着，那颗小脑袋又缩了回去，正当李渔纳闷她要去干什么时。
忽然炼丹炉猛地一震，明显是被人举了起来。
只是一瞬间，李渔就猜到了自家这智慧时高时低的女仆，究竟想干什么？
她想翻转丹炉把他从里面倒出来！
“住手，放下。”
“去，去给我找一身衣服过来。”
李渔露出满脸荒唐无奈之色，大喊着吩咐道。
……
不多时，重新穿好衣物的李渔，带着不断打量着、扫描着他的红豆，重新走出了储藏室。
后者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口中开始吐出少女机械音：
“检测到主人躯体发生本质改变……寄生物已被剔除……已属超凡生物。”
“新的信息录入中……主人已为灵尊途径序列八修士【丹徒】……”
“启动炼丹模块为主人提供帮助……启动失败。”
李渔没理会身后献宝失败的红豆。
此时他一边走出，一边适应着蜕变过后的强横躯体。
不由自主，便与先前曾体会过的禁神之子状态进行对比。
“若是单独比较肉体强度，应当还是后者更强。”
“耐药性、耐毒性，嗯，估摸着也是成熟后的禁神之子更强。”
“至于厮杀的本事？毫无疑问，还是禁神之子强。”
这三道嘀咕出来，李渔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气馁失望。
相反，只有浓烈的欢喜。
从今日开始，他将不必再担忧自己被夺舍。
也不用担忧自己堕落，变作一头食人魔。
丹徒序列！
听起来就知不是什么擅长厮杀战斗的超凡者。
可即便如此，也是正正经经货真价实的序列八，至少比崔媛、陈苍鹿、司空年等等周遭还未正式晋升的街坊要强大。
因为念及街坊食客，李渔又看向自家完全是私房菜模样的幽森庭院。
心头，很是认真的思量着：
“这灵食私房菜，还做么？”
“若我是正常的【丹徒】，自然是没法做了，谅他们也不敢吃我熬煮出来的仙丹。”
“可我如今偏偏不是，那药膳之术，瞧着分明比菜人的超凡厨艺还要吸引人，按照那些邪修食客的梗，我如今一身本事，是可以去东区朱粲老魔开的迦楼罗大酒楼当厨子的，至少也是三楼天花板，说不得还能摸一摸四楼的地板。”
“继续做的话，就不得不留在此间……。”
“红豆！”
“为我计算一下，若是我要离开万福城，需要攒下多少钱？”
“好的主人，红豆正根据现有信息进行推算……推算成功。”
“主人现在作为序列八超凡者，若要永久离开万福城，必须先缴纳三笔脱籍费，共计一万五千两，分别付给天机坊、南区、以及城主。”
“除此外，主人还需缴纳一笔赎身费，此费用根据主人入城年限计算，需要一万两。”
“另外主人若不想去闯万诡冻原、远古黑林、恐怖河谷三处禁忌险地离开，而是选择安全路径的话，仍需缴纳一笔费用，也为一万两。”
“警告！警告！”
“根据红豆残存记忆，一旦进入了万福城，很少有人能安全离开，哪怕是缴纳了足够费用，请主人慎重选择。”
……
沉默！
不管是红豆计算出来的费用，还是后续的警告，都让李渔陷入深深的沉默。
并再一次印证了他先前的咒骂，所谓人杰地灵、民风淳朴的万福城。
实则，是个狗屎地界。
低声骂了一句，李渔不由得又昂头看向四方天空。
已经是有些熟悉的十几层高的宫楼、青铜巨树、高耸古庙、霓虹招牌、蒸汽飞艇……之前不论看多少次，都让李渔大感震撼，心底不断感叹着奇观。
同时也纳闷，这么一个人诡混居、邪修肆虐的地方，如何能建造出这么多奇观呢？
现在，他隐隐有些明白了。
“呵呵，敢情是个来了别想走的地方，必须榨干城民每一滴血才行。”
“我这序列八的确是超凡者，但在那些高序列强者眼中，只怕是榨取价值更高，而不会有什么尊重。”
“看来短时间内，我跑不了了。”
李渔颇有些认命般的吐出一句道。
不过他脸上却也有些诡异的，没有浮现被打击后的颓然。
正相反，多了一种强烈好奇和跃跃欲试。
仿佛李渔突然对整个“万福城”来了兴趣，有了强烈探索欲。
尽管如今的他，别说全城了，连南区下属八大坊之一的【天机坊】都没搞明白，仍在老街窝着。
“嘭”
“嘭嘭”
就在李渔有了决断，并开始在心底思量要如何继续私房菜大业，以及增强实力并寻找灵尊途径下一个序列时。
突然，他家院门被敲响了。
他还没过去开门，一道熟悉的娇媚声音直接从门外钻入他的耳中。
“焦家弟弟，开门呐，我是崔媛。”
“昨夜吃过你做的灵食，甚是满足，浑身躁动，夜不能寐，索性便也下厨，尝试着做了一道灵食出来。”
“如今来寻你品鉴一二，能给些指点就最好了。”
当李渔听见这几句话。
他整个人，不由得都僵了一僵。
那声音听着的确是崔媛，但里面蕴含着的“恶意”，却比原本的崔媛要浓烈百倍，千倍。
更让李渔不愿开门的，是声音带给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恶心感。
似乎是见他不吱声，也不开门。
门外，又有声音细细密密的进来，滑溜粘腻的钻入李渔耳中：
“好弟弟，开门吧，姐姐知道你在家。”
“我这道灵食，不止是美味至极，更是有着巧思门道在里面。”
“它名为【玉女盛】，瞧着青葱玉指，看着细柳蛮腰，还有这胸上雪，这玲珑足……既是盛具，也是灵食所在，简直美不胜收。”
“姐姐保证，我这道菜啊，你一定吃了还想吃。”
当这些话响起时。
崔媛的感觉，已是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优雅又恶心，惊悚变态的气息，也让李渔几乎可以猜出来人身份。
禁神教派的人！
确切的说，是该教派内负责回收【禁神之子】的邪修。
他直接便想起昨夜朱枚等人的警告，这其中，崔媛也曾插嘴提醒。
却不想，她先遭了殃。
李渔看了看仍旧是大白日的天色，不由得生出一种猜测，心底则是咒骂道：
“来的这般快？”
“莫非是先前我拖着禁卵去丹炉时，它那几声叫唤引来的？”
“没能第一时间找到我，不知为何先撞上了崔媛，杀了她之后，寻着我了。”
“不过这厮既然找上门也没直接动手，还假装成崔媛，过来送什么灵食，这是和我扮演上了？”
“想来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正好，我就需要这么一点时间。”
这几句骂完，李渔脸上浮现出强烈肉疼之色，随后开口了。
“是崔姐姐啊！”
“稍待片刻，我这还没穿裤子呢，马上就来。”
话音未落，李渔已是毫不犹豫用掉了仅剩下的一次解析万物机会。
眼膜处！
第三颗真理泡泡，蓦地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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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收菜者易牙
如果有的选，李渔绝不会浪费第三颗真理泡泡。
尽管这玩意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但充能方式可一点都不容易。
可如今面前是生死危机，哪里敢大意？
说来也是怪！
门外伪装成崔媛的诡异邪修，既然连崔媛都能杀了，想来至少也是个正式序列八修士，甚至可能是序列七，区区一扇门根本阻拦不了。
但他却偏偏不破门而入，而是和李渔演上了。
这怪异处，也给了李渔机会。
“五十息内！”
“离体范围三丈余。”
毫不意外，第三颗泡泡的权能，又要大过第二、第一颗许多。
不过李渔已是来不及欣喜，他急于知晓来人是什么底细，他能否保命，接下来是该厮杀，还是该逃命。
怀着刺激紧迫，他的真理泡泡之躯已是离体，穿过那一扇斑驳老旧的院门。
下一息，已算得上是熟悉的豆腐西施“崔媛”映入眸中。
衣着美艳暴露，身体成熟妩媚，诱惑无穷。
与真正崔媛，不存在任何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来的她，手中还托着一个华丽精美的巨大银制餐盘。
没意外的话，那盘中应当就是这厮烹饪的，所谓的【玉女盛】。
食材，多半就是崔媛本人。
“是变化之术？”
“还是杀了崔媛之后抢了她的人皮裹上了？”
“不管哪个，都够恶心的。”
李渔心头升起疑惑时，一根虹彩手指毫无顾忌的探出，直接触及这个崔媛的眉心。
没错，他连隔空观瞧这个步骤都省了。
五十息时间，他一秒都不想浪费。
触及瞬息，他心底更是问出了一连窜的问题，尽量让自己的求知方向变得全面，无有遗漏。
此人究竟是谁？
什么超凡等阶？
有什么能力？
弱点是什么？
他是如何找到我的？
有无后援？
他这第三颗真理泡泡的权能，果然也没让人失望。
虽然耗费了足足二三十息的时间，但紧随其后一段一段浮现出来的超凡信息，还真就可以解答这些问题。
“易牙，人族男子，禁神教派修行者，原本为乾国一位落榜书生，后在大饥荒中遭遇人伦惨剧，机缘巧合加入禁神教派，其在教中任‘割菜者’一职，其职责便是负责对放牧出去的禁卵，成熟后，进行收割。”
“该修行者目前为禁神途径序列八【菜人】，且在此序列多年，已凑齐该途径序列七【血奴】的秘药配方，且也有把握能闯过晋升仪式，但因此人迷恋烹饪、收割的快感，是以一直拖延不去晋升。”
“他拥有强于禁神之子的体魄气力，超级五感，以及极其强大的耐毒性，并拥有一门威力强大的刀法，超凡脱俗的厨艺，颇为丰富的食人菜谱。”
“其弱点是恪守规矩，对自己的进食狩猎仪式感有近乎执念般的追求，极度享受猎物死前的挣扎，对美食亦有着远超其他菜人的坚守。”
“易牙原本已完成了对天机坊区域禁卵种植的收割，上交成熟禁神之子三头，后又途经老街回转居所时，意外嗅到了陈苍鹿、司空年、崔媛几人身上残留的灵食香味，于是先后将这些人拷问宰杀，得知烹饪者所在。”
“临时决意用崔媛躯体烹饪了一道灵食，前来与你切磋‘做人’的技艺。”
……
让李渔惊讶莫名的答案，一一涌来。
光凭借这些秘辛，李渔就看见自己那第四颗真理泡泡的充能进度再次往前面蹿了一蹿。
来人的修为境界并未出乎他的意料，真正让李渔没想到的是。
被杀了的，不止是崔媛。
“朱枚应当无事，剩余十个街坊邪修，也不知遭殃了多少？”
“刚成立的秘社聚会，成员直接被宰了个七七八八？”
“陈苍鹿再也无法晋升序列八，司空年也当不了水鬼了，崔媛的花魁梦也破碎……。”
“还有此人有本事在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邪修，神通手段只怕是远非寻常序列八修行能比的，熟手是吧？”
按说知晓这些，明悟自己处境的李渔，此刻该是惊慌失措，慌张逃命。
但他早也不是初来乍到时的心境，整个人也被这诡异世道污染的有些癫了。
而在真理泡泡状态时，他更是能维持着绝对理智。
瞧着还剩下十几息，李渔原本想继续摸一摸，看能否再找出些有利于自己的秘辛。
可他忽然瞧见这唤作“易牙”的邪修眉头一皱，嘴角浮现出讥笑，探手就要去触碰院门。
晓得这厮耐心已被消磨完，而李渔心底，也已有了初步打算。
这邪修喜欢演，那就陪他演。
幸好从所得秘辛来看，境况并没有糟糕到让他必死无疑的境地。
正相反，李渔隐隐窥见了一丝生机。
再不耽搁，立刻回转躯壳。
下一息，院门“吱呀”一声被抢先打开了。
一脸灿烂笑容的李渔，迎了上来。
“崔家姐姐，请进。”
说罢，李渔似是毫无防备的转身引路，将后背漏给对方。
但这易牙，并未第一时间动手。
而是凝眸盯着李渔，鼻子抽了抽，似在嗅探什么。
入了院子后，他更好似完全不顾忌自己会“暴露”，竟直接对着李渔上下打量，口中啧啧有声。
“古怪，当真是古怪。”
“我收割【禁神之子】这么多年，什么形状的都见过了，似你这样的，还是头一个。”
此人，毫无预兆自曝。
话音落下，面对李渔脸上浮现出的惊骇，他很是优雅享受的笑了笑，随后伸手往自己额头处一抓。
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嗤啦”声响，属于崔媛的一整张人皮被撕了下来。
显露出来的，乃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身材修长，皮肤过分苍白的男子。
他浑不在意身上黏着脓血碎肉，毫无狼狈仪态，伸着懒腰，用一种潇洒自得的模样打量着李渔，以及焦家院子。
眸光扫到红豆时，露出淡淡嫌弃之色。
“怎么了？很惊讶么，隔着那门户我便闻到了你的恐惧，我好奇的是你明明看穿了我不是那个暗娼，却不想着逃命，反而过来给我开门，莫非是有什么倚仗？”
“对了，此术名为《换皮》，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作为报酬，你只需要尝尝我带来的【玉女盛】，并给出评价即可。”
听到这几句，又看着易牙缓缓揭开盖子。
那里面，是摆放的非常精致的“冷盘”。
食材，正是他在门外提及的那些。
只是不知他如何处理的，一丝一毫的血迹都看不见，反而每一样都各具特色，或是晶莹剔透，或是闪烁光泽，且散发出一阵阵清新淡雅的香气。
李渔此时仿佛是被吓破胆了！
就见他脸上神色不断变换，先是惊骇，继而是浓烈恐惧，再之后是挣扎厌恶。
这表现！
让易牙，倍感舒畅。
他脸上甚至露出了享受之色，笑着催促道：
“对，就是这种恐惧气息，太美味了。”
“来吧孩子！”
“告诉我，你是如何抵御住禁卵夺舍的？又如何能在清醒状态下借用菜人之力的？”
“别想着隐瞒，我可是都一一尝过你烹饪的那些灵食了哦，虽然是通过吃了食客，间接吃上的，但那种美味，绝对每一道都出自伟大吾主的菜谱。”
“我自小被父母圈养，前些日子没忍住宰了他们，本想着将自裁，却意外发觉能以此消耗腹中禁卵力量，且因为我与之颇为契合的缘故，它允许我借用力量，只是每借用一次，我离异化堕落也就更进一步，过程中还需要聆听那狗屎禁神吟唱的菜人歌。”
“你是禁神教派之人？你待如何？”
“你这什么狗屎玉女盛，我是绝计不会吃的。”
李渔吐露完，似乎也已壮起了胆子，面色冰冷，回怼道。
谁料他这几句话，精准踩中了易牙好几个雷点。
原本还温文尔雅的书生，刹那青筋暴起，鬼影一般出现在李渔面前，单手便将之掐了起来，又抬起一脚，将笨拙、缓慢着冲上来的机械女仆踹飞。
“你说什么？找死！”
“吾主是伟大的，菜人歌也是世上罕有的美妙歌诀。”
“我这道玉女盛更是非凡灵食，即便去了迦楼罗大酒楼，也可以在三楼售卖，有价无市。”
“你现在向我认错，乖乖吃光它，给出最好评价，我可以暂时不杀你，带你回去好生研究，说不得你有活命的可能。”
李渔被掐的涨红了脸。
却依旧不肯服输，甚至还当场又给出了一个有理有据的差评：
“呵，你那也叫厨艺么？给我提鞋都不配。”
“既唤作玉女盛，为何食材却选了色欲教派的邪修？”
“她们与玉女，可有一分钱关联？”
……
第二十五章 我加了仙丹（修）
“哈哈哈……小东西果然有什么倚仗，明明胆汁都快要被我吓破了，还敢和我玩激将法。”
“你的厨艺？你不过借用了最低级的菜人之力，而我在这序列修炼多年，时常与伟大吾主祈祷，得祂灵应指点，你哪里有资格与我比。”
“至于这道菜为何唤作玉女盛？”
“难道你不知，色欲教派孽神途径序列八【花魁】之后的下一个序列，就唤作【玉女】么？”
这一次，轮到李渔被有理有据的嘲讽了。
当然他也因此有收获，新的秘辛入耳，第四颗真理泡泡又得了不短充能。
同时，他张嘴便又反驳易牙道：
“这就是你厨艺不精之处。”
“那崔媛如今可远远不是序列七玉女，甚至连序列八花魁都不是，只是不入流而已。”
“她那躯体不曾经过蜕变，体内除了各种淫毒污染外，并无一丝一毫的玉女妙炁，虽然你剥了她的皮囊，又用菜人之力剔除了那些秽物，勉强也算是一道上佳灵食，但却绝不能唤作【玉女盛】，你改个名吧。”
说完这些时，李渔心底也不由得一叹。
他是真的有些癫了。
如今已经对这些玩意侃侃而谈，而且极具说服力。
话音落下，他就被易牙松开。
就见这位来自禁神教派的恐怖邪修，忽而将手中玉女盛连同崔媛的皮囊，都视作垃圾般，随意往地上一扔。
又用一种古怪欣赏目光看着李渔，抚掌赞叹道：
“好好好！”
“你果然没说谎，你与【禁卵】的契合度，只怕是极高极高，才能有这等悟性。”
“说起来这处‘种卵地’前些年才被取消了标记，好似是一对卖肉的废物夫妻，养了十几年都没把一头禁神之子养熟，我们都以为是那二人嘴馋没忍住偷吃了去。”
“没想到，藏着这么一个惊喜？”
“快些把你的倚仗拿出来吧，我应付完让你死心，再带你回去，说不得你能成为我的一次机缘，哈哈哈……。”
易牙灿烂笑着，显然已是看出了李渔的特殊。
其目光时不时瞥向李渔的腹部，探究意味浓郁。
可惜，他没有李渔“解析万物”的本事，自然看不穿那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禁卵了。
偏偏他也嗅不出来，因为禁卵精华被炼入李渔躯体，临了还把那部分传承也一并留了下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
李渔，既是残缺版，也是完美版本的禁神之子。
而易牙这几句话出来，李渔心底顿时一喜。
他压抑力量，引而不发，陪着眼前这个变态书生演了这么久，正是为了这一刻。
面对面厮杀的话，哪怕李渔已经是正经序列八【丹徒】，也不会是一位浸淫多年，有着收割经验的菜人对手。
哪怕加上已经恢复了部分功能，拥有《链锯剑术》的机械女仆，也是一样。
但若是利用易牙的弱点，始终示弱，让对方自认为完全掌控一切，自顾自享受狩猎快感，顺便不断指引着他去谈论厨艺灵食，并对其进行贬低激将，却有机会让他掉入陷阱。
如今，机会来了。
李渔缓缓爬起身，拍拍灰，面上先是自我怀疑，继而又露出决绝之色道：
“我被那东西寄生，除了赠予我的非凡厨艺外，其余都令我痛不欲生。”
“若就此被杀，也算是解脱。”
“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再做一道自创灵食，你吃完了，点评一二，再下手吧。”
他刚说完。
眼前优雅装腔的食人书生，直接便点点头，含笑揭穿道：
“原来你是想用伟大吾主，赐予你的超凡厨艺来毒死我？”
“自创灵食？这倒更稀奇了，一个还没成熟的禁神之子，还有本事自创灵食？”
“快快去做来，我定要尝尝。”
易牙笑的畅快，扫掠出来的眸光，有着一种掌握一切的绝对自信。
倒也难怪！
他来之前，可是宰了很多邪修。
而这些邪修食客，对于李渔的“状态”更了如指掌。
在易牙眼中，李渔的威胁，还比不过那些被他随意收拾的，成熟体禁神之子。
至于说被灵食毒死？
呵，须知他可是禁神教派的多年菜人，真是那结局，笑也被人笑死了。
李渔见他答应，立刻便先去了储藏室一趟，抱出来一个木箱子，正是先前他拿来配置丹徒秘药的那个，随后便往厨房去。
进入前，还对着红豆吩咐道：
“看住他，别让他偷看我的食谱配方。”
“好的主人！”
主仆这对话，毫无意外引来了易牙的嗤笑。
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没过多久，一道道惊人香气，自厨房内飘荡出来。
哪怕是他这样精擅做人，这么多年吃过大量灵食的菜人，也不曾闻过这般香味。
震惊之色，首次出现在他脸上。
“好香！”
“这什么灵食？这小子真的自创出了一道非同凡响的灵食？”
“咕咕咕。”
禁神教派的修行者，从低到高，不管是什么序列，都是贪吃鬼。
对于美食的诱惑，根本无法抵御。
易牙昨夜今早，都已经吃的很饱很饱，肚子被李渔的一位位邪修街坊撑了个滚圆，但此时依旧发出了叫声，口中更是津液狂涌。
若不是自忖有风仪，不屑于偷看李渔烹饪，他现在就已经再度踹飞机械女仆，闯入厨房偷吃了。
好在，很快的。
在易牙急的快要抓耳挠腮时，李渔出来了，其手中正捧着一锅闪烁着各种色彩，让人魂灵迷醉的香味刹那充斥整个小院的浓汤。
汤中腾起的氤氲，甚至于在上方凝聚出一朵朵巴掌大的祥云。
灵食，皆有异状。
但这样的，却是稀罕。
“这汤名为九转升仙汤，乃是我以……。”
“不用说，我可一一品尝出来。”
仿佛是为了与李渔较劲，这易牙此时有些急迫的失了原有风度，双手抢过李渔手中一锅浓汤。
顾不得仍在冒泡，昂起头，大张着嘴，倾泻而下。
眨眼间，一锅已经完全分不清食材的浓汤，便全部进了易牙腹中。
也不知究竟有多美味，他露出满脸畅快之色，遍体潮红，爽到几乎是抖颤起来，同时嘴里开始细数自己吃出来的食材。
张口第一种，便是嘲笑李渔。
“肉毒脑浆，哈哈哈，是你那个死鬼老爹的邪炁遗留凝聚而成的吧，昨晚你还卖了一些给一个食客，我吃了他之后，顺带也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的确能毒死很多人，但不包括我。”
“嗯还有什么，七轮藕，百足蟹，一些毒虫，血灵芝，死老鼠……咦？”
“这些味道是什么？既有令人飘飘欲仙的，也有令人神魂安宁的？我从未吃过……啊！”
“你给我吃了什么？”
“嘭！”
没有任何预兆，让易牙完全没想到的异状，突兀在他体内爆发。
先是他皮囊各处出现溃烂，长出脓疮，发出恶臭，随后他的躯干四肢都开始发生畸变，体内更好似有一股凶猛恶炁开始横冲直撞，想要寻个出口宣泄，奈何始终寻不着。
最后，这股恶炁终于决定往上，伴随着一道闷响，易牙的天灵盖被极其粗暴的掀了。
血肉、骨屑与脑浆横飞之时。
一朵氤氲祥云，从中升腾而出。
在飘飘欲仙、癫狂恍惚等复杂感觉一起涌来，占据他心神的前一息，他终于听见了李渔讲出的，这道灵食的食谱配方。
“是仙丹！”
“我加了可以让人升仙的妙炁大丹，我用了足足三十六种丹材亲自为你调配的。”
“你是陈年老菜人，的确毒不死，所以我没打算毒死你，只是永久性坏了你的菜人之躯，让你转去修仙罢了。”
听到一半时，易牙就感觉不妙。
他虽然对自己狩猎仪式感很执着，时刻想要保持掌控一切的风仪，但面对生死危机，他也会选择放下一切逃命。
面对一个不成熟禁神之子要逃，这很不可置信，但他就打算这么做。
可惜的是，爆炸的颅脑中那些令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的美妙爽感，让他动作变得迟缓。
这一迟，便也丢了性命。
耳边，有李渔那压抑许久的声音炸响：
“毒不死你，还烧不死你么？”
“红豆！”
“砍他！”
伴随着这些动静，他立刻瞧见不久前还唯唯诺诺的少年人，猛地蹿过来，双手爆发出让他不敢置信的气力，牢牢将他抓住。
猛地一张口，一股股让他心魂颤抖的裹挟着烟气的异种火焰喷涌而出，朝着他包裹焚烧而来。
而他身后，更突兀响起了蒸汽喷涌，链锯轮转的动静。
易牙甚至来不及多瞧，他的一颗大好头颅已然飞起。
尽管他作为陈年老菜人，肉身强度已经比石头金属还要强大，却依旧顶不住那链锯剑抖动之间的疯狂切割。
在弥留之前，他心底仍有不甘念头浮现：
“都是在装么？”
“这个少年人如此，他那机械女仆也能假装孱弱？”
“还有他不是禁神之子么，那火焰是什么？”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怪胎？”
“我易牙，竟要栽在这种无名之地？”
第二十六章 清点收获
这一刻，是李渔晋升丹徒以来，首次动用序列神通“丹火”。
他来不及感受自己吐火后体内什么状况，只死盯着被火焰包裹焚烧的易牙，身后更有红豆持着链锯剑虎视眈眈，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便要继续切割。
好在，这神通与描述一模一样。
针对邪祟！
威能加倍！
先差点被削成人彘，后又施了自爆类秘术，易牙本就接近油尽灯枯。
被丹火一沾，他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眨眼蔓延周身，好似干柴遇着烈火，伴随着极度浓烈的烤肉香气，不多时就噼里啪啦烧了个干净。
即便如此，李渔还是探手过去揉碎一地尸灰，确认易牙死的不能再死，才一脸庆幸之色，安心瘫了下来。
由得红豆上前来，给自己剔除腐肉，包扎伤口。
虽说表面看起来李渔主仆，一个序列八修士加灵珑人偶，杀死了一个同为序列八的敌人，非常合理。
但他自己清楚，这有多么侥幸。
之所以能成功做到，是易牙自己轻敌，给了李渔喂他那“九转升仙汤”的机会，否则真正的结局将是李渔被吃，红豆被打废。
那蕴着半成品丹徒秘药的汤，坏了易牙的菜人之躯，让他无法再用菜人的方式厮杀战斗，这才着了李渔的道。
“按照焦青孙三娘的描述，那些陈年老菜人，一旦出手，必有菜人歌钻入对手颅脑，扰乱心魂，且浑身是禁毒，被啃咬一口，当场就要被污染。”
“再加上这厮还要一手庖丁解牛般的刀术，正面厮杀我绝无胜算。”
“当然，喝了我做的汤，那就由不得他了。”
李渔心头总结着自己这第一场厮杀，庆幸自己不是莽夫，有点子老阴逼的潜质。
不过他也没能躺多久，无他，院子里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
易牙逃命前！
给李渔来了一回漫天花雨洒金钱。
当他强撑着起身，看清楚院中各处景象后，面色顿时变得苍白。
除了脓血，便是尸块碎骨。
有的挂在那人面桃树上，有的粘在那美人柳上，有的则混在血泥中。
仔细瞧来，都是“熟人”。
虽然有些只剩下半张脸皮，或干脆就是一些带有标志的肉块，却不妨碍李渔将他们一一辨认出来。
“陈苍鹿、耿精、司空年、洪三拳、谭不易……都死了？”
“都在昨夜，被易牙吃了？”
许是禁卵的馈赠余韵仍在，当李渔意识到某件恐怖之事时。
他的脑海中，甚至模拟出了昨夜易牙这种恐怖菜人，一家一家摸过去进食的场面。
仿佛能看见那一层薄薄肚皮之下，腐蚀剧毒的胃液中，街坊们的尸块浸泡着，碰撞着，被消化着。
哪怕李渔已经是正经序列八【丹徒】，此刻也忍不住浑身一抖，惊悚之感浮现。
须知昨夜，他们还曾大声夸赞李渔的灵食，并在交易中，让李渔偷窥到了很多好处。
现在，他们却变成人类碎片在他院中，怕是怎么拼也拼不起来了。
“虽然每一位都不是好人，都是无恶不作的邪修。”
“但这种死法……？”
“禁神教派，全都是恶心的狗屎疯子。”
李渔压下心头不适，骂完后，不得不开始收拾残局。
红豆焚尸！
他去摸尸！
易牙自爆时，身上的东西乱飞，要从碎肉脓血中扒拉出来，也是不容易。
约莫一炷香后，李渔一脸失望的回转主屋，清点起了所得。
他的确翻捡出了不少奇物，都是一众邪修街坊们的遗产，被易牙劫掠。
但很可惜，几乎九成被炸坏，或是遭了污染。
仅余一成，还能用。
其中属于邪修食客们的，只有两样。
一枚青鱼圆骨，一根血骨哨。
分别属于司空年和洪三拳，因为李渔曾见二人佩戴过，也曾谈及过。
“青玉骨，持之可在水底获得自由呼吸之力，副作用是会吸引一些水底怨魂汇聚，若不是相关途径的修行者，很容易因此暴毙。”
“血骨哨，吹响后，能使得自己气血沸腾获取增幅，进入某种‘狂战士’状态，副作用是事后将虚弱很久，甚至可能当场死亡。”
优缺点，都很明显的两样奇物。
而剩下的，总计四样东西，便全部归属于那易牙了。
一柄仵作刃，一本皮册，一个名片盒，以及一张金卡。
首当其冲最珍贵之物，是那把宛如手术刀一样的仵作小刀，他本不知晓这刀什么名堂。
但后续，他又捡到了一本菜谱皮册。
上面是易牙所掌握的所有灵食菜式，其中不少都是自创的，被他做成了一张张巴掌大的皮卡，串联成册，方便随时翻阅挑选。
其中有不少菜式，提及了他最喜欢的菜刀，让李渔勉强拼凑出了名字效用和来历：
“慈心刀！”
“原本为乾国一位多年仵作所有，同时该仵作也是地母教不灭尸神途径序列七【缝尸匠】，该仵作死后，有不少灵性精华凝聚于慈心刀之上。”
“该刀坚不可摧，锋锐无双，且手握此刀，将进入绝对冷静状态，洞察力倍增，并自动获得非凡刀术，以及慈悲之心。”
“后此刀落入易牙手中，被其不断污染，渐渐剔除了慈悲之心附着，也失去了绝对冷静，其余特性得以保留，并增添了杀人凶念，解剖执念等等。”
“暴殄天物啊！”
李渔感叹着，随后暂时将慈心刀留下，那食人菜谱丢出去让红豆烧了。
继而又去看那金卡，形制以及上面浮雕的字体，表明这玩意正是一张储蓄卡。
“万福钱庄，二星客户，储蓄达三万两，为最低开户资格。”
“全城通用，存取皆须本人前往。”
第二行字，看的李渔肉疼无比。
很显然，他用不上。
强忍着心疼，也丢出去让红豆烧了。
而后又去打开那名片盒，里面赫然是一张张也是易牙自制的人物卡片，每一位瞧着都是万福城内有些身份的。
当然，李渔几乎也都不认识，除了第三张，他识得。
“霓裳胭脂铺店长，红姑。”
“胭脂会高层之一，疑似某序列七，媚骨天生，浸透诸香，适合烹饪成【香肉煲】、【美人冻】等灵食。”
“……好个易牙，野心真是够大的。”
“敢情这根本不是什么名片盒，是他的食材备选库。”
“或者说，是他梦寐以求想要吃上的美食？”
“要知道这每一张名片的主人，修为序列都比他要强。”
这一刻，李渔对于易牙这位陈年老菜人的认知，愈发的深了。
简直是无法无天的疯子！
试问哪怕就是邪修，谁会无缘无故把自己遇上的，暂时打不过的人，都列入了食材范畴？
易牙，就这么做了。
李渔忽然想起朱枚曾经提及的那位，喜欢把病人都变成丧尸的【善医胡不苦】，在变态程度上都比不上此人。
最关键的是，作为曾经窥视解析过易牙的人，他忽然觉得若是易牙不死在这里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一步步去捕捉这些食材。
毕竟只要易牙愿意，他是可以去晋升序列七血奴的。
奈何，他太大意了。
不过认真计较起来，也怪不得易牙。
“他一夜之间，一个街坊一个街坊的拷问食用，对于这条老街上诸人的实力，怕是已经形成了思维惯性。”
“自然，也不会将我这个最孱弱的放在眼里。”
“哪里能想到？我突然就转而晋升到了丹徒，还被我窥了弱点，专门为其订制了一锅九转升仙汤，他死的一点也不冤。”
李渔一边复盘，一边也拿易牙来告诫自己。
日后不管遇上谁，都不可轻敌大意。
李渔忽而又想起什么，面露惊愕。
重生以来！
李渔心头，始终有一难当头，悬而不落。
正是他腹中禁卵和身份带来的麻烦，一直要担心来自【禁神教派】的回收捕捉。
如今，这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并被他解决。
那易牙也说，焦家肉铺曾被禁神教派标记过，是种卵地之一。
但前些年已经取消，意味着至少在禁神教派内部，他以及这个肉铺院子，是不挂号的。
而周遭作为知情者的邪修街坊们，又都被易牙杀了个七七八八，某种程度上是替李渔灭口了。
“嗯？”
“所以这一场【老街惨案】，最大受益者，竟是我。”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应当都不需要担忧被追杀了？”
“不行，再去打探一二，还有多少知情者？”
动念中，李渔立时起身。
吩咐红豆继续清理并看家，他自己则是飞快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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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头版头条
直至深夜时分，李渔才满脸疑惑的匆匆归家。
出门一探，他确认了一件事：易牙的确无比凶残，且贪嘴。
他总共就邀请了十一位邪修街坊，有十位被他宰了吃了，并且在每一个凶案现场，都布置好了彰显他身份的象征景象。
毫无疑问，若叫这厮真的成长起来，日后怕也能成为万福城的人杰之一。
另外也是亏了在万福城中，所以这等惨案虽然引发了一些躁动波澜，但仅仅一日就都归于宁静。
这也是李渔所希望的，无人在意，无人追查便最好。
不过也有让他大感疑惑之处，那就是朱枚。
易牙顶着崔媛皮囊来袭时！
李渔便笃定，他杀不了朱枚。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这位猪佬庙主持并没有死，去打听时，只说朱枚高升去了总庙，应当不会再回来了。
“朱枚的实力，至少与易牙在伯仲之间。”
“堕落佛教这个靠山，也比禁神教派只强不弱，所以朱枚不可能是畏惧易牙而逃离。”
“他也是个贪嘴灵食的老饕，刚吃我一顿饭而已。”
“若是没有什么突发大事，怎可能不告而别？”
“莫非他是去晋升黑弥勒途径序列七【讨命行者】去了？可为何如此心急？”
李渔忽然想起从朱枚身上窥视到的秘辛，但这依旧无法解释。
他归来路上，倒的确感受到了一些躁动。
城池上方的蒸汽飞艇和楼船，也远比往日要多得多。
李渔有心去打听，可他是完全的底层修士，一时之间也寻不着人能问出什么来。
只得是在心底猜测：万福城有大事要发生？朱枚也是因此才突然离开。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般诡异的状况，对于他李渔，却又是一桩大好事。
知情者全死！
标记被清除！
同时，李渔体内也不存在什么禁卵了。
他现在是一位货真价实，毫无错漏的灵尊途径修士“丹徒”，追求的是炼丹炼药，服炁长生，与暴虐食人的禁神教派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让李渔担忧多日，用尽手段挣扎的求生难题，似乎就此得到了解决？
这种顺畅，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莫非是天命在我？”
“从此以后，我可安心修行，伺机逃离万福城了？”
……
因为是劫后余生，又算是遭逢喜事，李渔心情大好。
一边在心底盘算起了后续打算，一边拉着自家女仆红豆，研究了她那机械之躯大半夜。
尤其是白日用来追砍易牙的“链锯剑术”，让李渔惊艳无比。
若不是红豆警告主人，她体内的灵能石因为厮杀一场而过度消耗，三日内不更换新的，她将直接死机，只怕李渔还要缠着她多耍几回。
无奈之下，李渔便只得研究自己，并思量自己之后的处境。
“如今手中有不少钱财、奇物，同等阶修士来说，我已算富裕。”
“但修行者，要富裕有何用？”
“异术、秘药配方、途径序列等等构成的实力才是根本，尤其在这万福城中，序列八也算不得什么，需一直往上面晋升才好，序列七都未必够，序列六应当可以逍遥自在了。”
“偏偏我很难做到，为了保命，我必须选这条看起来没什么前途的途径，掌握途径的神灵都陨落了，自然也就无有靠山去投，甚至连下一个序列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我想转途径，也不可能了。”
念头到此，李渔忽然又想起易牙来。
白日他还有些后悔用丹火烧了他，以至于易牙死后只余下一堆灰，而没有来得及析出并凝聚灵性奇物。
此乃修行者世界的共性规则之一！
焦青孙三娘这等货色，都有剧毒脑浆和活化血肠，易牙必将惊人的多。
当然，转念又一想：即便真给易牙留了全尸，也未必能凝聚出什么好东西来，因为他是被污染过的。
修行者的第二条共性规则：胡乱转途径，生前死后都将变得很糟糕。
通常而言，修士选定了什么途径，就必须一条路走到黑，几乎没有回头的余地。
哪怕是同一教派下的登神途径，也做不到轻易转换。
若是在灵性神性上相互冲突的途径，那更是天雷勾动地火，除了疯狂、暴毙之外，再无别的下场。
这就是为何？
李渔能坑死易牙的缘由，也是他无法再去妄想其他途径的原因。
尽管他手中，还握有一份属于正神途径的秘药配方：游魂。
“也罢！”
“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求更多。”
“再说了，丹徒也是非同一般的序列，丹火、服食、药膳……这三大异术，若运用的好，完全能让我立足于万福城了。”
“另外也未必就没有机会继续晋升，先前窥秘时不也有提示么。”
“我若是能进入那些唤作【诡域】、【灵界】之类的地方，将因为灵性聚合规则，必定会遇上与灵尊途径相关的一切事物。”
“在那之前，我是继续当散修呢？还是寻个看得过去的势力投靠？”
带着这些思量，李渔渐渐入睡。
而次日一大早的连番变故，让他也终于知晓：万福城即将发生的大事是什么了。
他还未真正醒来，那已经有些熟悉的，齿轮转动和机械翅膀扇动的声响传来。
一睁眼，果然就见到那遭瘟的“青铜雄鸡”扑腾着离开鸡舍，朝着他扑来。
“主人主人！”
“起身卖肉啦！”
随之而来的，还是那呛人烟火。
登时，主屋便不能再睡人了。
李渔一边披上衣服冲出门，一边忍不住责怪自家女仆道：“红豆，你怎么不阻止这只傻鸡？”
谁料红豆歪了歪头，露出一脸疑惑，机械音回道：
“为何要阻止它？”
“青铜报晓鸡，乃是天工教在万福城中，除了春梦仪和各种义体之外，第三种最受欢迎的畅销产品，买家好评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红豆以为主人将当它宠物在养，还特意给它做了保养，延长了使用寿命。”
这一番回话，顿时噎住了李渔，让他倍感糟心。
而不等他开口给红豆解释，他家院门再次被拍响。
来人，似乎就是被青铜雄鸡报晓的声音引来的，隔着院门就哈哈哈大笑道：
“青铜遭瘟鸡的叫声，是这里了，果然是我天工教的忠实客户。”
“第一期《万福日报》送到，您收好吧。”
话音落下。
也不见来人有要进来的意思，直接隔着墙就往院中扔来了一卷捆扎好的报纸。
随后便在那一股股乌漆嘛黑的劣质蒸汽喷涌动静中，喊着“下一家”“下一家在什么狗屎地方”，渐渐远去。
直到红豆无比贴心的闪身接过报纸，并打开，递到李渔面前。
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先前的确从那推销员孟神机处，坑来了为期一个月的《万福日报》。
这几日，他经历过于惊悚丰富，以至于将此事给忘了。
毕竟是强行要过来的赠品！
李渔也并不怎么在意，直至他很是随意的往那第一页报纸上扫过去一眼。
瞬间，仅仅只是标题，就让他完全清醒过来。
“头版头条！”
“万福城自今日起，大开城门，全城戒严。”
完全冲突的两个词，不知为何被摆在一起。
几乎是立刻的，李渔想起了昨夜他出去打听时感受到的，万福城中那莫名其妙的躁动。
无意外的话，答案就在这里了。
第二十八章 传教日与妖星令
在李渔正式研读那头版头条之前，他还注意到最上方有两行字体，表明了万福日报的特殊地位。
“本报为此界有史以来第二份修行者报纸，发行时间仅次于天工日报。”
“本报社诸多同僚加班加点，终于抢在乾、景、离三国之前发行，让这三国吃屎去吧，万福城万岁。”
看得出来，万福日报社的人已完全被万福城同化。
荣誉感很强，生生创造了一个史上第二份超凡报纸的成就，将万福城抬到了三大国的层次。
“不过办报的不都是天工教的人么？”
“虽说要讲究入乡随俗，但这么大骂三国，真的不会连累天工教总部？”
李渔一边嘀咕着，一边正式去瞧那重量级的头条。
不多时，随着他一字一字看过去，眸中疑惑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为了迎接【传教日】与【妖星降】两个大节日。”
“万福城，东南西北四区，都将再次大开城门，完全放开限制，开通安全路径，允许来自乾、景、离三国的逃难人口自由入城。”
“在此期间，万福城将戒严，原有城民不允许离城，也不允许离开福籍所在坊。”
看到这里，李渔理解了为何两个相反的词儿会放在一起。
真正让他不解并大感震撼的，是接下来的内容：
“待难民全体入城之后的第一日！”
“万福城内，允许普通凡民，不入流修行者，以及任何途径的序列八修士这三类人群，相互厮杀、劫掠、抢夺住所，百无禁忌。”
“次日，四大区请自主进行全新的城民登记。”
“这算什么？”
“底层大逃杀？”
“目的呢，取悦万福城一众变态高层？还是说纯粹为了清洗一波好容纳新的入城居民？”
这一刻，李渔只觉自己是彻底开了眼。
这是他先前不曾接触过的超凡知识，在孙三娘遗留的账本上也不曾提及。
老实说，这一份头条通报里面，很多细节都让李渔费解。
比如万福城这样一个明显非常凶险惊悚的城池，为什么还会有大量难民逃来，以至于需要四座城门都打开来迎接他们。
不过就算他再如何不解，也改变不了事实，只能接受应对。
“也就是说，在未来几日内，会有大量难民涌入城中，之后的某一日则是大逃杀一样的炼狱。”
“那时只要是序列八及以下的，都可以四处劫掠，这其中也包括了我这院子。”
“嗯？不会焦青孙三娘这两个贼厮就是通过此法子，在城中顺利安家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算是个安慰，毕竟这对变态夫妻都可以，我如今已经是正式修行者，还有红豆这样的臂助，提前准备好，要撑过一日时间，应当不难。”
“另外……这种大清洗，倒也能带给我不小好处。”
李渔这般想着，却是瞧见了另一个层面的副作用。
大底层重新洗牌……事后进行新的福籍登记。
这意味着，他李渔可以彻底洗白自己，完全摘除“焦家肉铺继承者”、“食人魔夫妻之子”、“禁卵”等等标签。
当然，前提条件是李渔能在清洗中活下来。
心头思量计较了一番后，李渔又怀着好奇念头往下看。
他想知道，那两大节日究竟是什么名堂，需要有这般荒唐的迎接方式。
这一瞧，又让他面上浮现意动之色。
“传教日！”
“此为万福城的传统节日，不定时举办，在这一日中，城内诸多神灵教派可以各施手段进行传教，通常各教都会选择下发福利，或是展现出伟力，创造奇观，尽可能多的让城民皈依追随。”
“此节日，在这片大陆上都有着不小名气。”
“甚至在过往某些传教日，有真神降临过万福城，如堕落佛教就曾请来过【黑弥勒】下凡。”
……
“妖星降！”
“此为近年来的新兴节日，有着很是复杂的背景故事。”
“从远古时代开始，五大正神就与诸多邪神争斗不休，虽说在凡间的胜负早已决出，但在更高层面上，双方维持着一种均衡之势，直至进入人类纪元的战国时代，天工匠神从天外降临此界，才终于出现变化。”
“传闻天工匠神为了让五大正神接纳，贡献了一件名为【轮回天网】的至宝，使得六大正神教派的修行者们可以去往诡域、灵界等小世界中帮助自家真神进行开拓，一旦时机成熟，便是集体出动入侵，将这些小世界瓜分殆尽。”
“为了对抗正神教派，众邪神便联合起来创造了【妖星令】，并向人间洒落。”
“获得妖星令者，将拥有进入诡域灵界的资格。”
“同时也必须接受妖星令的征召，去为诸邪神开拓，并与正神教派修行者对抗。”
“万福城作为此界邪修最多之地，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有许多妖星令飞来，渐渐便形成了节日。”
……
当李渔研读到这里时，什么大逃杀的恐怖已被他暂时忽略。
恍惚间，他似乎瞧见了一个更大的世界向着自己展开。
诡域！
灵界！
这两个名词代表的含义，李渔早已打听清楚。
二者指的都是凌驾于凡间之上的小世界，前者与邪神有关，多半诡异惊悚恐怖，后者则与正神相关，稍好一些。
它们成型时间有新有旧，且状态不一。
有些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有些则像是存在于过去的虚幻秘境，甚至干脆就是截取的某个历史片段。
共同点是都藏着大量修行资源，以及不存在于凡间的秘辛。
哪怕是高序列强者，也无法抵御进入其中的诱惑，因为许多高序列秘药配方的材料都只存在于这些小世界中。
“这报纸上说，妖星令会集体降临万福城。”
“但会选中谁却并无规律，过去甚至有毫无力量的凡人，也被一枚妖星令砸中。”
“另外它们一入城就是无形状态，哪怕是序列一、二的强者，都无法看清楚妖星令的轨迹去向。”
“这岂不是说，我，也有机会？”
念头到此，李渔不由得也对这个节日期待了起来。
他选择修炼的灵尊途径！
在凡间，根本找不到组织，对于下一个序列毫无头绪。
唯一的希望，便是那些诡域灵界了。
李渔甚至打定了主意，接下来便要想些法子，再多打探打探妖星令相关的超凡知识。
他现在有种猜测：朱枚所谓高升总庙，应当也是对这妖星令有企图，想要提前晋升序列七讨命行者……是否被选中的确无关修为，但拿到妖星令后，就必须接受征召，一旦进入诡域灵界，实力不济者，自是最快暴毙。
与之相比，六大正神教派倚仗的轮回天网，要求便没有这般严苛了。
“可惜，我是重生在了这万福城，只能选妖星令。”
“若是在三国，六大正神教派随便挑，都可以进入那所谓的轮回天网，岂不是要爽的多。”
“按照前世网游的话术，我是选错了出生点，新手村难度爆表。”
李渔开了开自己的玩笑，随即发觉第一版内容已看完。
同时，他似有所感，蓦地瞥向自己的眼膜处。
惊喜！
突兀来临。
那第四颗真理泡泡，竟在不知不觉中，充满了。
显然，是因为这万福日报堪称重量级的头版头条，被判定是极好的超凡知识，这才得以加速圆满。
昨日才消耗掉的一次解析万物，今日失而复得，权能更强，范围更大。
“好好好！”
“从今日起，我就是《万福日报》最忠实的客户。”
“订阅，必须一期不落的全部订阅。”
李渔心情大好，便又继续去翻阅第二页。
头版之下，似乎都是过去一段时日，万福城内发生的各类新闻事件。
只是第一件，便让李渔不由得侧目。
“万福城东区发生大规模自缢惨案，造成上百人丧生，其中不乏拥有超凡异力的修行者，共同点都处于生存困境之中。”
“凶手确认为公孙奇，此人声称自己这般做，是为了让这些生活在痛苦中的城民能早日解脱。”
“但事后调查可知，公孙奇信仰邪神【缢王】，目前为序列六无悯者。”
“此次事件，是其晋升仪式的一部分。”
“因违反相关法则，东区已发起对公孙奇的通缉令，赏额极高。”
……
第二十九章 我上报纸了？
“啧啧，又一尊新的邪神，又一个无法无天的邪修。”
李渔此时对于万福日报的喜欢，已是溢于言表。
哪怕他不去看自己的眼膜处，也知晓第五颗真理泡泡，必定又开始加速充能了。
新的邪神！
新的途径序列！
这类超凡知识，在真理门扉的判定中估计都有着不小权重，只要吸收到了，真理泡泡的虹彩就可以往前蹿一截。
他也不着急做什么了，先看完这份对他而言乃是宝藏的报纸才是正经。
主卧仍是呛人烟火，那遭瘟青铜鸡还在咯咯咯乱叫。
他索性就端坐于那人面桃树之下，开始一页一页的研读，生怕错过了什么超凡知识，少充能哪怕一丁点，都是无法接受的损失。
另外，这也是一种了解并融入万福城的极佳方式，都不需要出门去逛，简直再好不过了。
而他越是读，也就越能理解什么是人杰地灵，民风淳朴。
“西区观音坊爆发未知瘟疫，虽然次日就被遏制化解，仍就造成数百人丧生。”
“事后调查确认，凶手为一名唤作绿袍儿的邪修，此人疑似与另一位被通缉者【善医胡不苦】同属于一个势力，皆信仰邪神慈父。”
“该行为惹怒堕落佛教，已发起通缉令，赏额极高。”
……
“北区亦有惨案发生，前日有数十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莫名自燃，瞬息变作一具具碳尸。”
“据查乃是一位唤作魃夫人的邪修所为，其信仰未知邪神，声称所有的受害者并未死亡，而是已飞升去了伟大神灵居所。”
……
“同一日，临近于恐怖河谷的北区，有一位正神教派修行者意外闯入。”
“此人名为柳涂，自称是正神【荡魔天尊】的追随者，不知何故不为荡魔教所容，于是强闯禁地，来万福城进行修炼。”
“刚入城中，便将所见到的北区诸多修行者判定必须要杀死的恶人，因此爆发冲突，在斩杀十几人后，被围杀成重伤，后不知所踪。”
“其人虽自称正神修士，战斗手段也高度类似序列七【剑侠】，但他每杀一人便将其心脏挖出，口颂豪迈诗文，行径癫狂，恐遭了未知污染。”
……
“南区太平坊，有十几名修行者对周遭凡民发起蛊惑，致使发生暴乱，上千人闯入【太平大集】进行劫掠。”
“虽事后都将奇物追回，且发起者也都被斩杀，但此事仍旧对太平大集造成商誉打击。”
“太平坊主发表声明，认为此事必有高序列强者在背后捣鬼，是极其无耻的商战，矛头直至城中另一个超凡大集，东区永宁大集。”
……
“天工教今日发表声明，将继续大量投入蒸汽飞艇、怪物巴士、巡城楼船等等交通工具。”
“并全面降低费用，以求让每一位城民，都可以一日之间，游览整个万福城。”
“后续我教也将推出更强大的乘具，游览范围可渐渐拓展至城外。”
“万诡冻原上的百万冰尸，远古黑林的无穷鬼祟，恐怖河谷的邪神残骸……等等，未来都将是可供城民们观看的极好景点，敬请期待吧。”
……
随着报纸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李渔可以清晰感觉出来。
哪怕他足不出户，但对于“万福城”的熟悉程度却是在暴涨。
同时，对于这个城池有多癫，他也算是明白了。
什么人什么景象，在这城中出现，都不稀奇。
“只剩两页了啊！”
“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李渔揉了揉自己，因为吸收过多超凡知识而有些肿胀的颅脑，颇为不舍的看向最后两页。
这第一期万福日报，他足足研读了半个时辰还没看完。
第五颗真理泡泡！
悄无声息，已充能一半。
不过当他翻开倒数第二页，并粗略扫了一眼后，面上立刻浮现出意外、荒唐之色。
这一页的内容，之前那推销员孟神机走之前的确提及过。
万福城美食评选！
整一页，皆是万福城内有着声名的大酒楼和饭店。
比如排在第一和第二的，正是先前李渔也曾听过的两个名字。
迦楼罗大酒楼！
佛跳墙大酒楼！
光是这两个大酒楼，就占了不小篇幅。
上面的菜式，密密麻麻一大堆。
后者还好一些，前者作为一个禁神途径高序列强者开的酒楼，列出来的菜式能有什么好玩意？
虽然其中有一大部分与食人无关，但边角处仍旧有不少，让李渔大感恶心。
当然，除了此类名声大的。
似乎也有不少神秘的，不为寻常人所知的美食地界。
从上到下，被作为一个大型榜单，统合列在了一起。
有着相应的菜品介绍，以及专业细致的点评，甚至还有打分环节。
在最后，还面向所有读者，有赏征求榜单名字。
而之所以这些让李渔大感无语，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上榜了。
位置，也算是很显眼。
榜单末尾，最后一名。
“神秘私房菜！”
“这是一家刚刚开业的灵食私房菜，其地址并不公开，只知晓藏匿万福城南区的复杂街巷之中。”
“本报特邀嘉宾有幸成为了第一批顾客，并冒着得罪厨师的风险，公开三种菜品：八宝饭、油炸山魈脑、百鼠乱炖……以下为对应的点评。”
“这家灵食私房菜虽说在打分环节中拿到了最低的分数，所以位列榜单末尾，但依旧是城中佼佼者。”
“其烹饪的灵食质量，在榜单前列的诸多大酒楼中，都可去往三楼，甚至是四楼，其价格却极其低廉，上榜理由，无可挑剔。”
“特别备注：此私房菜之厨师，处于癫狂濒死状态，因此吃一餐少一餐，若有缘者遇上了，切莫错过。”
……
李渔盯着那榜单末尾一句句点评，嘴角微微抽搐。
神秘特邀嘉宾？
呵呵，如果没有前夜的老街惨案，他还真是不好猜测究竟是谁不经过他同意，直接向万福日报投稿了。
毕竟那三道菜，还特意打乱拼凑过。
而现在，都不用去猜。
那一夜拢共十一个食客，其中十个都已经惨死。
“朱！枚！”
“敢情这猪头和尚，在跑路去晋升前，还拿我的灵食私房菜去挣了一笔稿费？”
“如此也就罢了，还特意备注黑我？”
“贼厮和尚这么饥不择食的捞钱，看来那黑弥勒途径序列七【讨命行者】，并不是那么好过去的，总不能是要氪金吧？”
第三十章 大逃杀
“这玩意，也算是异界版的米其林、黑珍珠榜了吧。”
“不过除我之外，都很重口。”
“吃撑了的变态怨种才会去光顾。”
李渔嘀咕着，眸光扫了眼榜单前列。
即便刨除朱粲老魔开的大酒楼，排第二的所谓“佛跳墙酒家”，看其陈列出来的那些灵食菜式。
估摸着若是真佛瞧了，的确会忍不住跳墙来砍了他们。
吐槽完，李渔又去翻最后一页。
内容既意外，也不意外。
广告！
整整一页篇幅，是密密麻麻的广告，几乎都是来自万福城内那些五花八门的商家，比如【胭脂会】旗下的美容铺子，或是各式销魂蚀骨的会所。
如果是前世，李渔只有在蹲坑时会看这些。
但这里，自是大不一样，要知道这些广告同样也是属于“超凡知识”的。
果然，当李渔一字不漏的将所有广告也看完，那第五颗真理泡泡的充能进度，再一次往前蹿了不少。
“好东西啊！”
“以后我的住处少不了《万福日报》，虽然没有秘药配方让我窥视，但充能效率和性价比，远超过我费劲张罗谋划的神秘聚会。”
“也是这万福城中没有书铺一类的店家，不然我也不必这般费劲。”
李渔随手将报纸放下，随后便开始思量自己的未来。
如今他面前摆着一个洗白机会，只要不傻到将自己宰了“割菜者易牙”的事实暴露，在短时间内都不必再忧虑禁神教派的追杀。
那么接下来，李渔要做的，便只有两件事。
修行！
养家！
让他颇感头疼的是，这二事，都需要很多钱。
前者，也就是他的丹徒修行，最日常要做的就是炼丹。
可丹徒序列秘药上附赠的几个基础丹方，所需要的稀罕灵材和可怕价格，就已经让李渔很是肉疼。
而让他无语的是，上面还有备注：
“除基础丹方之外，任何丹徒皆可依靠丹火、服食二术，自创独属丹方。”
“只切记，凡物不可成丹，唯超凡奇物方可炼出大妙灵丹来。”
这备注在李渔看来，隐含的意思非常明显。
要花钱，而且是大钱。
“所以我选了一个很花钱的修炼途径，以及一位同样需要花很多钱来保养的女仆。”
想到这里时，李渔又去看一旁自家的机械女仆。
自从他修复了红豆的部分秘核后，这少女人偶除了拥有厮杀战斗能力外，也恢复了一些智慧。
偶尔，会做出一些怪异的行为。
比如此时，她明明可以强制性将那只遭瘟青铜鸡给逮出来，她却试图用人类的方式，将其撵出来。
如果是之前那个没有智慧，只能听懂简单指令的女仆，李渔当然也只会给她供养最低等的灵能石。
但现在，又大不一样。
李渔心底直接冒出了“是该为红豆多置办几套衣物了”、“灵能石不能太低档，否则发挥不出她那精妙绝伦的链锯剑术”、“之后也可尝试继续修复她，再多花些钱也很值得”等等一听就要花大钱的念头。
“看来还是不能坐吃山空，得搞一个来钱快又多的营生。”
“既然灵食这个生意这么火爆，那我直接去走【药膳】这条路，岂不是更能爆火？”
“对手虽多，但我若祭出前世学会的诸如饥饿营销、病毒营销的手段，应当能脱颖而出……”
思索到这里，李渔又是扫向万福日报。
正当他脑海中要开始生出诸多策划想法时，忽然，院门外。
不，应该说是整个万福城各处，都传来了混乱不堪的动静。
让人大感不适的嘈杂，从四面八方涌来。
“三国难民开始入城了？”
李渔心头生出猜测，随后直接起身，往院外去。
途中，一道道满怀着恶意的声音，隔空钻入李渔耳朵里面。
“嘿，大家快来这里，这条街好多空屋啊。”
“贫民也多，好像没有几个修行者，适合我们安家。”
“看痕迹，这还是条历史悠久的老街，不错不错，老子就喜欢这种沧桑感和烟火气。”
“你们别吓到了人，以后有可能都是街坊邻居的。”
“当然，也可能是我的腹中之物，看街坊们的手段咯。”
“那个带肉铺的院子，我要了。”
……
听到那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最后一句，李渔缓缓打开了院门。
随后，他就瞧见了极其不适的一幕。
从眼前老街开始，各处街道、巷口，竟都出现了很多人，肉眼看不尽，直往天机坊主街去。
几乎每一位，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他们或站或蹲，用泛着绿光、黄光的眼珠子，打量着城中的一切，眼神里面有贪婪、憎恨、蠢动，就是没有友善。
气氛，极其诡异。
李渔虽然没打开解析万物，但他毕竟是正经序列八修行者，对于“同类”的模糊感应还是有的。
正因为如此，他的面色才颇为肃然。
在他感应之中，眼前大量难民里面，竟有着数量相当的人掌握着超凡异力。
有一些甚至直接没了人形，以诡异怪形模样行走着。
先前老街上有十个街坊被易牙宰了，所以空屋很多，其余幸存的，此时都紧闭房门，处在瑟瑟发抖之中。
李渔这会儿出来，自是颇为扎眼，刹那就被一道道恶心目光所包围。
不过当他扫掠一圈，并刻意显出修行者气势后，大半眸光纷纷选择回避。
李渔心头慌张，也去了不少。
他此时已确认了一事：
“所谓的‘三国难民’，只怕都是如焦青、孙三娘一样，因为一些缘由或干脆就是犯了事，被三国驱逐出境的恶徒邪修之流。”
“几乎都很凶残，但大部分都不是修行者，有一部分不入流，极少部分是序列八。”
“我也不必管其他，保住自己院子，等事后的福籍大登记，我便可完全洗白。”
就在李渔心头定念，要回转院中时。
毫无征兆的，城中的钟楼、鼓楼纷纷响彻。
随后就见一艘艘蒸汽飞艇、巡城楼船，开始在上方游走，并用大声量话筒播报着同一个警告通知：
“三国之难民，预计将在一个时辰之后全部入城。”
“子时一过，城中将百无禁忌，诸事可为。”
“请所有城民做好准备，护卫自家亲人与财产。”
“请所有难民做好准备，为夺得一份福籍而努力。”
……
在这一声声可说是毫无人性的警告中，整个万福城，都陷入了惊慌与躁动中。
李渔没再去看外界那些可怕难民露出的骇人眼神，径直关了院门。
旋即，面色也变得阴沉，露出一些杀意来。
“好好好，我选的这出生点可够刺激的。”
“一过子时，全城大逃杀。”
“红豆！”
“马上发起悬赏，要求一颗中档灵能石，以及能让你使用的杀戮武器，另外再要求十份火精及以下火属矿物……全部送货上门，并接受在钱财不够时，用一些奇物进行抵扣。”
李渔说完，脸上满是肉疼之色。
虽说他是修行者，但面对着“大逃杀”这种残酷游戏，自然要谨慎对待。
何况丹徒本就不擅长厮杀，他也无法保证子时一过会发生什么，比如围杀他的难民里面混入一些不入流修行者，或是其他序列八。
一旦出了意外，很可能就是身死道消。
好容易挣扎求生到现在，已经看见希望曙光，他如何愿意功亏一篑。
这一番悬赏，正是要完全武装主仆二人。
可预见的，他刚获得的一笔横财和积蓄，至少会被清空大半。
这一番预感，不多时就变作现实。
伴随着熟悉的蒸汽动静，门外，一道先前听过的声音传来：
“我，史大柱！”
“您要的所有货物已送到，请出来验收。”
“中档灵能石收你一千两影子，电刃枪与盾，收您两千两银子，十份火精与矿物材料，收您三千两银子……由于您是大客户，再给打个八折，若您手头不宽裕，史某也接受奇物抵扣，我会给您估算最合适的价格。”
“不过您最好快一些，我怕这些疯子过来抢，这会耽误不少时间。”
“成交！”
……
送走这位推销员，李渔脸上肉疼之色更浓了。
他前前夜烹饪灵食攒下的几千两银子，毫无意外的消耗一空。
唯一的安慰，青玉骨、血骨哨这几样意外得来的奇物，不需要拿出去抵扣，刚好够付账。
李渔直接将那中档灵能石和一套杀戮武器留给红豆。
而他自己，则拿着一堆火精和矿物再次前往已被改造为炼丹房的储藏室。
没错！
他要炼丹。
丹徒这个序列，的确不擅长厮杀，但不代表没有其他手段。
附赠的几个基础丹方里面，恰好有一种，能炼来应付眼前困境。
李渔一边行去，一边回忆：
“以火精为核，辅以十几种火属矿物，可炼出一种名为【爆炎丹】的灵丹来。”
“这丹药内蕴火精灵性，若丹徒以‘服食’之术吃下，可使得己身短暂拥有火属灵躯，可无碍行走于火山、岩浆之中。”
“亦或者，可将之投掷出去，稍有碰撞便会爆裂，内里火精恶炁一旦沾染到人体血肉，眨眼便可将之焚成焦炭。”
“不过要注意的是！”
“炼制爆炎丹很容易出现炸炉现象，须谨慎。”
第三十一章 变态主人与凶残女仆
天机坊，老街。
因为这里有不少空屋，聚集过来的难民也越来越多，但又开始减少，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不入流修行者难民看中了这里。
那些没掌握超凡异力的恶徒，只得去往更大的贫民聚集地。
就在这些或是走投无路，或是本就心灵扭曲的难民们默默等待着时。
突兀老街一处院子内传来“轰”的一声炸响，这动静，差点提前引发暴乱。
好在很快平息，只是投向那处院子的贪婪目光，又更多了一些。
一日时辰！
很快，流逝过去了。
躁动恐慌许久的万福城，终于入夜，也在倏忽间朝着子时前进。
当那一刻来临！
城池上空，所有飞艇楼船齐齐发出无比刺耳的鸣笛，同一道声音，就像是开始的信号般，响彻全城。
“百无禁忌！”
“诸事可为！”
“诸位城民，请开始吧。”
紧随着这声音爆发的动静，是东南西北四大区，除却那些高序列强者出没区域外的所有地界，同时响起恶意冲霄的喊杀声音。
可怕的狂潮，开始了。
……
“嘭！”
“大家冲这家，院子最好，还是一家肉铺，一定藏着很多很多好肉。”
“哈哈哈……我要饱餐一顿。”
“白天我就看清楚了，这家就一个小白脸和一个女仆，那小娘皮美死了，我要我要。”
“女仆归你，小白脸归我。”
哪怕李渔白天出现过一次，并显露了自己修行者的身份，也依旧无用。
因为难民来来往往，更别提有心人夹杂其中带节奏。
除却那十间明显的空屋，引发了最为激烈的争抢外，他这座带肉铺的院子，成为了最显眼的目标之一。
伴随着这些污言秽语，那本就老旧斑驳的院门，刹那就被拆散架。
头先三个衣衫褴褛但目露凶光，满口黄牙，浑身散发着难言臭气的难民刚挤进来，根本来不及打量院子中的画面。
只见得一颗火红流光，疾驰而来。
径砸在最前方难民的脑门之上，不等他吃痛，这道显出丹药模样的流光，炸了。
轰隆！
比白天那一声要大得多的动静响起。
随后，是宛若烟花一般绚烂的画面。
只可惜对于院门处的一群难民们来说，是死亡之花。
漫天火雨，星星点点，很是均匀的落在每一位难民身上，包括且不局限于头先三人。
而是冲杀过来的十几个难民，无一例外，全部分润到了一朵灿烂夺目的火花。
他们下意识要去拍打！
但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意识。
伴随着火花闪烁，一具具表面龟裂的焦尸诞生，随后“嘭嘭嘭”砸落地面，变作满地碎块与尸灰。
一阵腥臭夜风吹来，灰尘飞舞。
当这变故发生！
老街其余地界仍在厮杀哄抢中，但这处小院内外，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原先因为行动慢一步没能挤过去的难民们，此时心底是无比的庆幸。
他们甚至不敢去窥视那院中所谓的小白脸与女仆，一哄而散。
街角处，几个已经没多少人形，明显掌握着超凡异力的不入流修行者。
见这一幕也是面面相觑，纷纷嘀咕道：
“都……都死了？”
“这是什么途径？什么序列？”
“那物是法宝，还是某种邪术？”
“算了，点子扎手，有这过节，日后就算当了街坊也要日夜提防他的报复。”
“这条街咱们放弃，去下一条。”
几人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幻想那诡异玩意砸在自己身上的反应，齐齐打了个冷颤后，全部退去。
而在院中，李渔瞧着不远处那一地的碎块尸灰，面上也是惊讶不已。
威力这般大？
虽说冲杀过来的十几个难民全是凡人，丝毫抗性都没有。
但刚刚那一幕，还是让李渔有些不敢置信。
太快了！
焚尸速度，比红豆还要快。
此时，李渔忽然完全理解了那丹方上所说的“一旦触及人类血肉眨眼就要焚成焦炭”这句话，当真是一丁点水分都没有。
他又看向自己手中托着的一个精巧木盒，里面垫着柔软之极的绸布，上面仍摆放着足足八颗爆炎丹。
十份丹材，除了第一颗炸炉，之后九颗全部成功。
原本想着大逃杀开始后，先扔出去一颗试试威能，不行再让红豆上前砍杀割草。
谁料到，会是这场面。
恍惚了一下，李渔忽然笑了。
“原来不是【丹徒】不擅长厮杀战斗。”
“而是方式不一样，我明白了。”
“这么计算起来的话，刚刚那一颗爆炎丹，用在十几个明显也是食过人的凶残难民身上还是浪费了，应当往那几个在背后撺掇，不知道追随了什么邪神的邪修身上丢。”
嘀咕到这里，李渔却是再不舍得将这八颗爆炎丹用在凡人身上。
想了想，只得辛苦自家女仆了，径开口吩咐道：
“红豆，接下来交给你，不要让任何一个难民，踏过那门槛。”
“好的主人！”
伴随着一道甜甜的少女音，一位娇俏可人的女仆，持着造型古怪的枪与盾，往院门口去。
也不知三国究竟驱赶来了多少难民恶徒？
刚刚那动静，仅仅只是第一波罢了。
甚至都还没有真正的停歇，那些成功抢占空屋，或是劫掠了有主之家的难民们，还没来得及享受一番胜利果实。
第二波，更加凶残的难民突兀来了。
李渔这小院没了门户遮掩，里面典雅环境，明晃晃的肉铺，外加一个小白脸和娇俏女仆，对于任何路过的难民来说，都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甚至是一些没有成群结队的，单独行动的，都忍不住冲了过来。
于是！
在接下来的足足一个时辰内。
红豆，杀疯了。
她根本没有动用那威力更强大，但耗能也很可怕的链锯剑术，而是持着电刃枪和盾。
牢牢把守在门口，所有冲过来的难民，都遭了她的屠戮。
她毕竟是机械人偶，下手时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且由于主人给的命令中只是“阻拦”，而非“杀死”。
所以下手后，她不会进行任何补刀。
于是来犯的这些难民们，遭受到了更残酷的折磨。
他们的入侵终止，几乎都是因为躯干、四肢之类，被红豆的电刃枪斩断。
而这武器，自带止血功能。
于是乎，随着一轮一轮的冲杀，李渔那小院门口，便躺满了一地的“碎人”。
他们或是被腰斩，或是变成了人棍。
但都没有很快死去，不得不躺在地面，在血泥之中辗转哀嚎，此起彼伏，无比渗人。
通常难民之间都很混乱，并无什么组织，以及互相传播消息的渠道。
可是这样的景象，实在太可怕了。
渐渐的，从后半夜开始，有一道恐怖传闻以极快速度，传遍了天机坊区域几乎所有难民的耳中：
“诶听说了么？”
“天机坊有一条老街，那里面有个残忍邪修，长的很好看，但养了一个极其凶狠暴虐的女仆。”
“我知道，任何人去闯他们家的宅院，都会被那女仆腰斩，或者砍成人棍，还故意给人止血，就是为了听他们的哀嚎。”
“兄弟们千万不要路过那里，放弃那条街，反正也没什么油水可以捞。”
“比那个女仆更变态的，是她家主人，传闻是一个完全癫狂冰冷的邪修，就是他故意吩咐家中女仆那么做的，只是为了享受我们的哀嚎惨叫。”
“都说万福城里，全是有着特殊爱好的邪修，诚不欺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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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惊喜降临（修）
外界对他与红豆的传言有多离谱，李渔暂时不知。
大逃杀式的混乱持续了一夜，他也就守了一整夜，直至天明时分，喊杀动静渐渐消弭，显示一切已是尘埃落定。
后半夜开始，李渔这小院就无人敢来侵扰了。
而主仆二人所付出的“代价”，也是远远低于李渔的预期，显得他入夜前那些准备，颇有些小题大做了。
总计耗损一颗爆炎丹，一枚最低档灵能石。
所以昨夜的大逃杀，等同于是让李渔提前熟悉了一下自己作为“丹徒”的修炼方式，以及让红豆换掉了最低档灵能石，补充了一套杀戮武器。
“看起来，应当是正式结束了。”
“只是不晓得，万福城内的人口，又膨胀了多少？”
“四大城区的贫民窟，又要拥挤扩张了吧。”
李渔站在人面桃树之下，看着四面天空皆飘荡未散去的烟火黑云，不由嘀咕道。
没错！
哪怕是经过一夜厮杀，李渔也笃定万福城人口是增加的。
却是昨晚他动用了些手段，窥视了一番四方动静之后得出的结论。
来自乾、离、景三大国的所谓“难民”数量很可观，个个都不是善茬，万福城原有居民也都如此，互相厮杀一番，发现势均力敌之后，双方不得不选择各自降低标准，以求活命共存。
他主仆二人弄出来的杀戮场面，乃是少数。
事实上，也就一开始他不了解爆炎丹的威能，瞬杀了十几人。
后续红豆宰了一夜，不过也就是这数量。
这是因为二人的外在都太有迷惑性，也有扮猪吃老虎的嫌疑，其他地界这样的场面不多。
“所谓的大逃杀！”
“实际上是一种淘汰制度，难民中与原有城民中的‘老弱’，都会因此而解决。”
“活下来留下来的，便都是最为精壮的牛马，有资格在万福城立足。”
“当然，从此也有资格接受万福城上层的压榨了。”
李渔嘀咕到这里时，不由便想起即将到来的，一轮全新的福籍登记。
仿佛就是因为他的念叨，那熟悉的汽笛轰鸣传来，随后便又是全城通知：
“半炷香之后，全城将开启新一轮【福籍登记】，此事关乎诸位未来交税、福利等事务，不得怠慢。”
“请所有新老城民做好准备，安心待在居所，等待所在坊市的登记人员上门。”
“本次登记，将有部分地区首次采用天工教的机械人偶，请遇上此类人员的居民，不要对人偶发起攻击，否则将视作挑衅……”
随着这通知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万福城内的躁动完全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在各处响起的欢呼声。
仿佛一瞬间，就将氛围从战乱拉到了繁荣，让人大感怪异。
而李渔，也没有等太久。
辰时左右，这条原本冷清的老街之上，忽然变得很是热闹。
多数，是陌生声音，很是兴奋的讲述着什么。
比如来自哪个国家的哪个地区？家里有几口人？什么年纪？是否为修行者啊等等。
“开始了，福籍登记。”
院中，李渔刚嘀咕完。
下一息，伴随着一阵蒸汽喷涌和嘎吱嘎吱的动静，他这座已没了门户的肉铺院子入口处，忽然出现了一尊做工粗糙，风格狂野的机械人偶。
其胸前青铜板之上，喷涂着三个大字：三圣帮。
以及一个复杂浮夸的标志，瞧来像是三颗未知的野兽头颅。
李渔一边迎上去，一边在脑海回忆相关信息：
“万福城的治理模式颇为特殊，除了那神秘莫测的城主府之外，又分成了东南西北四区。”
“每一区，各自由一个超级势力所掌控，区内包括税收、治安、征兵等等事务，都由该势力来负责……据说这种至高无上的位置，是可以竞争的，其他势力可以通过一些复杂的方式，发起挑战，最后取而代之。”
“不过百年以来，四区霸主都未更改过，东区是【囍王府】，西区为【转轮寺】，北区则是那【血神殿】，南区是一个唤作【圣巢】的势力。”
“而每一个区下面的坊市，同样也是这种治理模式。”
“天机坊作为南区八大坊之一，掌控者是一个唤作‘三圣帮’的势力，其大帮主，同时也担任着天机坊主。”
“也就是说！”
“这个三圣帮有权利收我的税，征召我去干活等等。”
当他回忆完时，人也已经站在了登记人偶面前。
扫描到出现人类生命体，直接触发了它的机械提示音：
“天机坊第三老街，四零四号居所。”
“原有居民为焦青、孙三娘夫妇，开设有焦家肉铺，共欠税银一百两……”
“检测到新主人，请问是否为原主人血脉继承者？”
李渔听到这里，心头不由得便想吐槽。
敢情原身还是个黑户？
显然是那二人想省税钱，所以没把原身登记到福籍上去。
既然那些街坊没告发，恐怕是都有类似行为。
另外就是这样的“登记方式”，是不是太好进行隐瞒了？
李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干脆利落的回应道：
“不是！”
“请居所新主人登记福籍信息，并于三日内，前往天机税银司补缴税银，以及一笔安家税费，接受超凡奇物抵扣。”
“果然，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闻言，李渔心头又是道。
但这收获已经让他很是满意，意味着他可以完全在福籍上彻底洗白，为此付出几百两银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没有犹豫，李渔再次开口道：
“张三，男，来自离国，十八岁，是修行者但并未晋升至序列八。”
“收录成功！”
“下一家！”
简短且没有一句实话的信息，就这么被三圣帮的机械人偶收录。
它甚至没有再例行多问一嘴是否属实之类，仿佛根本不重要，上门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那一笔拖欠的税银，以及新一笔安家税费。
李渔算是明白过来，为何焦青、孙三娘还有那群街坊，这么容易藏匿黑户。
敢情上面的掌控者也并没有那么在意。
他原本要回转院中，可耳边听着的，从各处传来的吆喝声，让他不由自主又走了出来。
昨夜那满地碎尸，不知何时起已经没了踪迹，只剩下一些残存污血。
眼前老街，没有任何征兆，进入一种让李渔愕然的繁荣中。
他甚至是眼睁睁瞧着，一位接着一位的“新邻居”，从一间间房屋、铺子后头走出来。
仿佛天生就能适应！
他们中不少人，无缝衔接一般，接手了豆腐摊、鱼摊。香料店等铺子。
有的进行了更改，有的则没有。
吆喝声，初始只有寥寥几声，后来开始变大变多，加上远处天机坊主街也有一些巨大吆喝传来，连绵起伏，差点让李渔以为自己置身于前世的繁华大都市中。
“卖符了啊，来自乾国天师府的上好符纸，什么护身符、神行符、求雨符、风雷符……应有尽有，价格低廉，全都是老子辛苦在天师府做牛做马，悄悄学会之后，一张一张临摹出来的，快来买啊。”
“有人要买香么，奴家是多年香娘，这里什么香都有，保管让你点燃后，既享受飘飘欲仙之感，也能与所追随之神灵产生灵应。”
“快来买我家的尸，老汉我曾是地母教麾下顶级守尸人的……管家，手里藏着各种尸，高矮胖瘦，精壮空虚，美艳丑陋，不论你爱好哪一种，我这里都有，也接受私人订制。”
“开光奇物大放送了啊，本人来自景国，曾在正统佛门出家，手中有各种高僧开过光的物件，可拿来转运、消灾、得子……都很灵验。”
“谁想要天工教奇物的快来这里，我乃是离国一流垃圾佬，这些宝贝都是我从天工教总部附近的垃圾场里面捡来的……。”
……
听着这些，看着处处都残留血迹，但又透露着一种扭曲繁荣的街道。
李渔对于“三国难民”的成分，以及万福城的本质，有了更多理解。
同时，对于城外的三大国，也生出了愈加多的好奇。
他只是站了片刻，就从吆喝声中，听出了乾、离、景三国，分明都有着截然不同的风俗样貌。
而其中最让李渔向往的，是乾国，和离国。
前者，听起来像极了一个仙神国度。
后者，则因为天工教的存在，各种匪夷所思的科技大爆发，朝着他最喜爱的方向前进着。
也就在李渔心头畅想不断之时，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新变故。
或者说，一个巨大惊喜。
突兀发生了！
原本宣布完“福籍登记”事宜便降落回去的那一艘艘蒸汽飞艇和寻常楼船，还有那些渐渐安静下来的钟楼鼓楼。
毫无预兆的，再一次集体出现并响彻。
伴随着全城爆发的喧嚣，一道让城中所有修行者，以及一些有消息渠道的普通凡民都无比兴奋激动的通知，开始轰炸：
“万福城大节日【妖星降】，将提前至两日后，正式降临。”
“传教日，也将顺势接于所有妖星降临完毕后开始。”
“请所有城民做好准备，全力提升自我。”
第三十三章 妖星降世
两大惊喜，突兀提前来了。
顿时，刚刚才经历过大逃杀的万福城，又直接沸腾，仿佛已经开始过节了一般。
收到通知的李渔，则不由得怔了怔，脑海中自动生出一种猜测来。
“突兀提前至今晚？”
“该不会昨夜的大逃杀，实际上对于【妖星降】而言，乃是一种刺激？”
“邪神们看满意了，所以提前朝着万福城丢来一枚枚妖星令？”
李渔并无分毫证据。
但有些莫名的，他很是笃定。
无他！
太巧合了。
当然，即便李渔猜中了，也不能怎么样。
他一个底层修行者，过几日都还要老老实实去那天机税银司替焦青孙三娘补缴税银，以及自己的一笔安家费。
而且李渔对于“妖星降”也是无比期待。
他和其他修行者不一样，选了一条前路断绝的途径。
目前能看见的，让他继续修炼下去的希望，是那诡域和灵界。
“妖星令，是门票。”
“我若要寻到灵尊途径下一个序列的秘药配方，现阶段，必须得到一枚妖星令。”
“便看今夜了。”
有了这意外，李渔自然也没了闲逛兴致。
当即回转家中，寻着装备上中档灵能石却仍在研究撵鸡的自家女仆，吩咐道：
“红豆！”
“再发起一次悬赏，需要所有与【妖星降】相关的秘辛，最好是能够得到妖星令的方法，可用奇物或者秘药配方来抵账。”
“好的主人，悬赏发起中……完毕。”
主仆二人，还没等上多久。
许是因为如今正是天机坊最热闹之时，周遭天工教推销员意外的多。
数十息内，竟有三人对红豆的悬赏给予了回应。
答案，出奇的一致。
“与妖星令有关的信息，在第一期《万福日报》上都有，请订阅报纸观看，至于百分百得到妖星令的方法，这世上似乎并不存在，即便存在，尊驾也不可能买得起。”
“哪里来的大户，买了权限这么高的人偶，请订购万福日报，谁也无法干预妖星令的选择，哪怕你是序列三，序列二的强者。”
“提升自我，越特殊，越可能被妖星令选中，当然这是众所周知的方法，史某便不收取您的任何报酬了，日后请多光顾在下。”
虽然都遭了拒绝，但李渔倒也不觉得是一无所获。
史大柱那回答，颇有意思。
让李渔不由得陷入思考。
“显然，妖星令对于‘主人’的选择有着高度自由，和随机性，哪怕是高序列强者也无法干预，甚至连妖星令入城后的去向，也无法知晓。”
“至少序列一之下，都是如此。”
“而如何被妖星令选中也的确有着一个技巧，那就是足够特殊。”
“这么说来！”
“朱枚这厮，估计也是奔着妖星令去的，尽管一个妖僧和一个讨命行者，提升的几率怕是连千分之一都没有，但总也是一次努力。”
“既然所有修行者都默认，这是一种极其公平的机缘，那里面应当是无有什么陷阱，反而是好处多多。”
“我的特殊，能否得来一枚？”
念头到这里时，李渔看向自己的眼膜处。
那里，第四颗真理泡泡早已圆满，第五颗也已充能许多，虹彩闪烁。
……
在万众期待中，万福城，再次入夜。
昨夜为了应付大逃杀，无一人敢入睡。
今夜要迎接妖星降，无一人愿入睡。
想来城中居民们也从未觉得，有哪两个夜晚，会是这般漫长，让人等之不及。
酉时过去，万福城上空并无动静。
随着戌时也快要过去，那夜空中仍旧是无比寂静。
许多始终昂首瞧着的修行者都是累了，也就在他们怨声载道，想要休憩片刻时。
突然！
整个大地？
不，是整个世界，天空连带着大地都一起震颤起来。
那遥远的，宛若九天之上的幽暗天穹陡然裂开一个巨大口子，恐怖之极的“星海”一闪而过，随后就见得一道道有着各种诡异色彩，充斥着不祥气息的星光，从天外朝着此界砸进来。
宛若是一场极其惊悚的流星雨，没有任何偏移的，朝着万福城砸过来。
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城中不知多少城民先是瞧见，随后忍不住眨了眨眼。
待再看时，整座万福城，仿佛陷落在了不祥世界，大量诡异光辉闪烁着。
痛苦的哀嚎，从每一位城民口中发出。
不管是修行者还是毫无力量的凡人，对此都无法豁免。
没有人能睁开双眸，同时还伴随着来自魂魄深处的剧痛。
在这变故中，上方不时有一两颗“妖异流星”坠入城中，并瞬息没了光辉与踪迹。
显然！
妖星令的择主，开始了。
这个时候也不知有多少人，一边哀嚎着，一边在心底祈求自己被选中。
不过这里面，不包括李渔。
几乎是在瞧见万福城被漫天妖星笼罩时，他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再次用掉了现在仅剩下的一次解析万物机会。
那第四颗真理泡泡，碎了。
伴随着亿万光辉爆发，李渔进入万物归一形态。
“八十息！”
“范围四丈余！”
毫无意外的，权能相较于之前几颗真理泡泡再一次增加。
李渔没有去理会，而是再次抬起头，冒着被灼瞎的风险强行睁开了眼睛。
这一回，意外发生了。
他没事！
“果然，那权能注释是真的。”
“不受现世任何影响，也包括了这些诡异妖星，邪神造物。”
让整个万福城都陷入“失明”的妖星辉芒，对此时的李渔，完全失去了效用。
他非但可以直视，甚至还能看清楚那一颗颗坠入城中就消失的妖星，究竟去了哪一个方位，哪一个地界。
东南西北四区！
几乎是雨露均沾，全部有人被选中。
而被选中的每一个人，似乎也都对得起妖星令的眼光，全都默默不吭声，无一个泄露了痕迹。
来不及羡慕，李渔开始竭力搜寻有无妖星朝着他这个区域坠来。
他的躯壳在院中不甚方便，没有过多犹豫，一动念，那由亿万光辉凝聚而成的虹彩魂魄，倏忽飘离出来。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往周遭去窥视了。
而是飘荡到了上方，范围四丈余，自然也包括了上方，乃至于地底下。
一瞬间，几乎所有妖星令的动静痕迹，都直接闯入了他的眼中。
且不多时，有一枚因为离得近，尽管速度极快的飞过去，仍旧被李渔凝眸看了个真切，超凡信息随即浮现出来：
“妖星令！”
“乃除六大正神以外的，几乎所有邪神，包括已经陨落并试图复活的一众邪神，合力打造了一件能与【轮回天网】抗衡的至宝，所衍生出的子法宝。”
“拥有任何一枚妖星令，都可以去往诡域灵界等地。”
“只是一旦成为妖星令的主人，便也要接受其征召，并在进入诡域灵界后，接受其发布的任务，不可拒绝，否则将被抹杀。”
“因为妖星令的不同，任务也将不同，对应的奖惩也将不同。”
“每一枚妖星令，皆有着独特代号和灵性，以及高度自主的选择权，即便是铸造它们的邪神们也无法进行干预。”
“此枚令，唤作【叛星】。”
“它倾向于选择一位，明面上已经背叛了所在阵营的年轻天骄……。”
……
让李渔又惊又喜，也有些意外的信息流淌过去。
第三十四章 我是祸星？
李渔本想多窥些秘辛，奈何那枚唤作【叛星】的令牌速度太快，一眨眼就坠入不远处一片民居中，没了踪迹。
显然，它已选好了主人，不是他。
不过这一番窥视，依旧让李渔有所得。
“高度自主，不受邪神们掌控，这很好。”
“有任务和奖惩，倒是个隐患。”
“最要紧的是，我是否会被妖星令选中？”
“若没有妖星令选我，能否强行截留一枚？”
李渔一边在心底改变着求知方向，一边则不浪费一丁点时间，眸光追踪着那些四处乱飞的妖星辉芒。
约莫十息后，终于又叫他窥见了一枚新的妖星令：
“此令名为【瘟星】，它正在两个候选主人之间摇摆，但已经开始倒向一位信仰慈父并喜好传播瘟疫的年轻天骄。”
“是否能否妖星令选中，取决于降临的这一批妖星令中，是否有灵性相性相合的？”
“若有妖星令接近真理范围，魂躯可进行截留。”
真正的喜讯，浮现在李渔眼中。
同时，那枚叫做瘟星的令牌，也眨眼间没入远处的一片民居中，想来是有了选择。
回想刚刚窥见的信息，李渔对于它的主人是谁，甚至有了一个推测：
“妖星令，似乎都倾向于选择年轻天骄。”
“而近些日子喜欢传播瘟疫的……是那个唤作【绿袍儿】的邪修？”
到这里，时间仅剩六十息。
李渔一边继续窥视妖星们的轨迹，一边默默等待着，看是否有妖星令经过他的真理区域。
六十息，无。
五十息，也无妖星飞来。
四十息，还是没有。
三十息，依旧不见得一道妖异星辉坠来。
李渔也有些急，但没有办法。
虽说他选的登神路径似乎是有些特殊，但与那些年纪轻轻就开始冲击序列六，且无惧四大区霸主，肆意横行的修士一对比，他又显得不那么特殊了。
没有妖星令选他，似乎也很正常。
而万福城又是这般巨大，每个区似乎都能分润到不少妖星令，可若细致到一个坊市的某一条街，那分不到甚至不会经过，又是极为合理之事。
不过，也就在倒计时要结束，且上方那妖星海洋也开始消散，李渔即将一无所获时。
终于！
一道旁人根本看不见，但在李渔眸中，却无比绚烂、妖异的星辉，朝着他这处院落飞来。
也亏了此时他是真理魂躯，若是血肉本体，怕是要激动莫名，泪流满面，真就让他等到了。
不过看其轨迹，显然也不是来选李渔的，是路过。
但李渔，却不管这些。
他的真理泡泡之躯，还能维持十个呼吸，连一丝一毫犹豫都没有，直接堵在了那妖星的路径上，甚至都来不及去仔细窥视那令牌上渐渐浮现出的一道道超凡信息。
而在“妖星令”的视角之上，它正朝着与自己灵性相合的主人前进，极为突兀的。
一双罪恶的虹彩之手！
蓦地探来，牢牢将之抓住。
不等它进行挣扎，李渔已是拖拽着它，魂魄归位。
他还没去瞧手中“妖星令”究竟是何种模样？
先前因注视而窥来的超凡信息，延迟浮现在他眸中：
“此枚令，唤作【祸星】。”
“它倾向于选择一位心性混乱，喜欢惹祸的年轻天骄，在城中它的备选主人实在太多，以至于它绕城十圈之后，依旧没能选中最为合适的主人。”
“它遭遇了截留……它试图反抗……反抗失败……已认主！”
“持有这枚代号祸星的令牌，将受到一些神秘灵性的影响，进入诡域灵界之后接取的任务，或也将产生一些关联性。”
……
“啊！”
李渔突兀惊呼，猛地低头。
当先，便瞧见了那枚妖星令。
那是一种让李渔很难形容的感觉，冰冷，邪异，又藏着无数种随时要爆发的狂热。
它通体是某种必定不属于人间的暗绿色诡异金属铸成，遍布着古老扭曲的符文，在令牌中心区域，则是一团宛若旋涡般的物质，粘稠，又有光泽，仿佛是活着的。
而下一刻，它的确活了。
就在李渔注视之下，变作一团暗绿之物，无视了阻碍，猛地钻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除了脑海中，马上响彻的一道冰冷声音外，再无痕迹能证明这枚令牌存在过。
“祸星，已认主！”
“两日后，首次征召将发起，已知为某处古代诡域，死亡几率极大。”
“不可拒绝征召！”
“亦不可拒绝任务！”
“若令主身死，祸星将回炉重造，再择新主。”
不知道为什么，李渔好似从这冰冷通知中，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正欲吐槽探究，却惊觉自己这血肉本体已经可以睁开双眼，那种充斥全城居民心头的恶心不适感，也突兀消散。
众人都是抬头去瞧，果然那伴随妖星而来的恐怖天象也已没了。
只要不傻，都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顿时，整个万福城四大区，纷纷都响起了失望嚎叫，甚至是破口大骂的动静。
“我没中？连我都没能中？”
“什么狗屎妖星令，本大爷年方十八岁，已是正经的序列八强者，为何不选我？”
“哼，老子可是序列七，照样没被选中。”
“我还不稀罕了，没了妖星令，我照样晋升正式修行者。”
“被选中也未必是好事，所谓怀璧其罪，不管是万福城还是三大国，也不是没有【妖星令主】被挖出来，强行宰了的先例。”
“得到妖星令不过就是多了个凶险的修炼去处，死亡率高的离谱，我去往城外的三大禁地，也有一样的效果。”
……
这些酸味十足的吐槽大骂，有真有假。
毕竟没有哪一个妖星令主，会出来嗷嗷叫着说自己被选中了，那与找死没区别。
李渔夹杂其中，也喊了两嗓子。
过程中他不管是摸索还是内视，都没寻着那枚唤作“祸星”的令牌一丁点痕迹。
此时，他方明悟过来，为何只要妖星令主不主动被动暴露，旁人根本无法发觉了。
“妖星令的存在，更像是一种烙印，一张门票，而不是邪神法宝。”
“不过那规则，好生霸道。”
“还有，那代号是什么鬼？”
“我是祸星？”
“若我不强行截留，这令牌会给谁？”
这一刻，李渔满心的吐槽欲望。
他显出真理泡泡之躯一番窥视，对于妖星令的了解，怕是已超越许多相关研究者了。
比如他知晓，每一个妖星令的代号都不一样，会产生不同影响。
叛星选择了背叛自己阵营的天骄，瘟星选了个散播瘟疫的……那这个祸星，意味着他很会闯祸，是个祸害？
“应当也不是！”
“毕竟这令牌原本选定的主人不是我，它是被我抢来的。”
李渔嘀咕着，试图说服自己不是什么祸害。
也就在这个时候，满城的酸话忽然因为另一个节日即将开始，再度变为沸腾狂喜。
那一艘艘因为妖星降临而乖乖消失的蒸汽飞艇和楼船，重新出现，并用轰鸣汽笛以及巨型喇叭，发出了新的通知：
“妖星降已结束。”
“接下来将是万福城最为盛大的节日……传教日！”
“由于城主大人不在，这一回的传教日，由四大区自主进行。”
“不过在那之前，请四区霸主先展露神迹，看是否有挑战者出现？”
伴随着这通知响彻，落下。
所有人，包括李渔在内，不由自主都是再一次看向浩瀚夜空。
神迹？
奇观？
几乎是同一时刻，万福城上方星空毫无征兆被分割成了四个区域。
最先映入李渔眸中的，本该是他家所在的南区。
然而，偏偏就是南区落后其余三区。
最快爆发出神迹，并吸引全城目光的，乃是东区。
没错，就是在焦青孙三娘口中，到处都是乾国佬的东城区。
只见那方位，不知多少道灯光霓虹亮起，将夜空照的宛若白昼，同时也将一座高达数百米，富丽堂皇，古色古香的巨楼映照了出来，瞧着像古代形制，却搭配有一盏盏来回扫掠的高射灯，以及一个无比巨大显眼的霓虹招牌，上书“囍王楼”三个大字。
那楼中，诸多奢靡荒唐、逆伦禁忌的景象，纷纷浮现出来，全城皆可瞧见。
若是心魂变态扭曲之人，必会被诱惑前往。
李渔自认正常，但此时也被那些画面吸引去了眸光。
而下一刻从那诡异巨楼内，传出的一道无穷肆意、放纵的声音，则让李渔听见后不由得面色大变。
“本王的王府，从前些日子起就换了个东家，如今是【禁神教派】在给本王提供享乐之法。”
“城内的猪崽子们，若也想肆无忌惮的活一生，那就来东区，投我囍王府。”
“尤其拿到妖星令的，本王有优待。”
“禁神教派！”
熟悉但已被李渔暂时解决剔除的字眼，突兀从那一位不论距离还是地位都无比遥远的强者口中吐出。
他强压下心头悸动，不由得回忆了一番与东区相关的传闻信息。
“囍王府，东城区霸主。”
“传言府主是多年前的乾国王室成员赵囍，本是正常修行者，途径与序列皆是未知，某日突然堕落，变成一位以凌虐百姓为乐的变态王爷。”
“曾有过将乾国帝都当做猎场，以百姓及修行者作为猎物，进行狩猎食物并生吃脑髓的恐怖劣迹。”
“后来在遭遇地母教追杀之时，被乾国太祖刻意放走。”
“这样的人，转投了禁神教派？”
第三十五章 三圣食人
李渔忽然有些庆幸，好在他是重生在了万福城南区，好在他暂时是剔除了禁神教派的威胁。
若是生在东区，后续麻烦一下子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他很难想象，像“囍王”这样能将自己声音，一滴不漏传入每一位城民耳中的修行者，究竟是什么途径，又是序列几？
而这样的变态强人，还掌握着整个东区的资源，与禁神教派结合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简直不敢思量。
“也是正好！”
“既然禁神教派去了东区，与那囍王勾连，大概率也是全面撤出了南区。”
“东区城民要受大苦，我却是更安全了。”
李渔心底稍安时。
紧随着那囍王楼，又有神迹奇观爆发。
这次，是西区。
其震撼程度，甚至还要超越东区许多。
先有着万丈金色佛光爆发，映出一座神秘而繁复的巨大寺庙。
就在那寺庙上空，是一片如同海市蜃楼般的朦胧佛国，，隐约可见得诸多僧侣、比丘尼、护法神、罗汉、金刚、菩萨……围绕着两尊佛陀，一位是无比巨大、伟岸的乳白色佛母，一位则是在黑暗之中含笑注视苍生的弥勒佛。
祂们跳跃着怪异的舞蹈，颂念着迷离的佛经，传遍全城。
佛音中，似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玄理。
哪怕不具慧根之人听了，也有所悟。
只是领悟出来的，却不会是什么正经佛理。
至少此时李渔听过后，心底浮现出的，赫然都是一些类似欢喜禅的淫靡姿势。
“我佛慈悲！”
“城中所有善信，皆可前来西区佛国。”
“愿做妖僧做妖僧，愿为艳尼为艳尼……若有佛缘，可得超脱。”
“持妖星令前来的善信，必有深厚佛缘，有求必应。”
……
听着那一道道蛊惑力极强的佛音，李渔脑海中却是旁的念头。
佛教，也是六大正神教派之一。
被这么亵渎，居然还没打进万福城，将这些披着袈裟佛衣的邪魔修士全部砍了。
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堕落佛教】也很有来头。
紧跟着西区，北区也出现奇观。
那边倒是没有出现什么神灵虚影，而是一座仿佛被冰雪与血光笼罩着的，宏伟而肃杀的宫殿。
宫殿上方，赫然是一大片明显为人造的，遮天蔽月，笼罩整个北区的血云，原本皎洁的月光穿透过去，立刻被染成猩红颜色，一丝一缕，钻入北区的每一个角落。
也不知那区域的城民都有着何种怪异的嗜好，沐浴血光中，还显出前所未有的安宁，动静在万福四区中最小，几不可闻。
只是当李渔凝神注视那血云时，双眸渐渐充血，体内气血翻滚，心魂中开始生出嗜杀、渴望战斗等念头。
“心中渴望杀戮、战争与胜利之人，来北区，投血神殿。”
“懦夫别来，弱者别来。”
“持妖星令者前来，将得到进入血神殿的机会，届时不论你有多么孱弱，都将获得来自伟大血神的恩赐。”
“杀杀杀！”
……
“显然，北区霸主【血神殿】背后，是追随信仰着血神的教派。”
“呵，说的倒是好听，真要是去投靠了，怕不是要沦为炮灰？”
李渔吐槽着时，却是想起了另一位惨死于易牙口中的街坊邻居。
洪三拳，他也是信仰血神，随时要冲击该途径的序列八【血卒】，却没有去北区投靠，显然是去了那边会失去自由，还有一些旁的代价。
连底层邪修都明白的饼！
怕是根本诱惑不到任何一位妖星令主。
就在李渔这么嘀咕之时，南区的动静终于来了。
就见一片如同浊汤般的混沌光辉从天而降，骤然笼罩全区八大坊，内里赫然出现了多种复杂标志物，包括各种血肉生物，以及机械造物，更隐隐出现了一些混杂着铁与血的巨物，最后又都被混沌所吞没。
仿佛是由无数种声音叠加在一起的诡异召唤，跟着响彻全城：
“吾等于【圣巢】之中，等待超脱。”
“有缘者，可为同道中人。”
“……”
就在所有城民等待着这个南区霸主要画的饼时，后续却是一片沉默，连带着那混沌奇观也跟着消失。
就没了？
这就是南区霸主圣巢的画风？连允诺一下都没有，丝毫不想争取一下妖星令主？也不需要广大信徒？
李渔此时也忽然发觉，他脑海中竟没有多少与圣巢相关的秘辛。
只知道这个组织，所有成员都信奉追随一尊名为【古圣】的神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古圣，好似与血肉、机械都沾了一些边，究竟什么来头？”
一直吃瓜围观的李渔，忽而对这南区霸主，以及背后的神灵来了兴趣。
可惜，他那解析万物的真理时限早已结束。
第五颗泡泡，也未充满。
想窥视，也无从看起。
而随着圣巢消失，四大区的霸主以及背后教派纷纷都是显露过了神迹奇观。
也如预料中的那样，并未出现任何挑战者。
于是接下来，便进入所有城民都无比期待的“各区自主传教”环节。
自从那神秘的城主大人消失后，此环节一直延续，也是传教日受欢迎的重要原因。
相关信息，不管是焦青孙三娘还是万福日报，都有提及。
“诸如四区霸主以及背后教派，都已掌握了巨量资源，不管是传教还是其他，都可信手拈来，是以并不急迫。”
“自然，也不会给出多好的福利。”
“可其他一些势力较小的邪神教派，就不一样了。”
“为了拉拢信徒，他们在【传教日】这一夜，得到四区霸主允许后，会排着队前往所有城民家中，送上基础福利和特色礼品之类，然后以各种话术蛊惑你加入他们教中。”
“一旦真的心动入教，那代价将是任何贫民或是不入流修行者，根本无法承受的。”
“若要进行比喻，那就相当于是为了一口吃的，丢了性命，极其不划算。”
“当然，脸皮厚一些，意志力坚定一些，也有些手段的城民，也可以趁此机会，得到许多好东西。”
“虽然不会是真的稀罕奇物或资源，多是基础甚至劣质之物。”
“但积少成多，也是一桩妙事。”
李渔念叨到此时，整个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双眸放着光，直接就要喊上红豆，主仆二人去那门口候着了。
他自忖是有手段之人，脸皮也是不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等众多奇奇怪怪的邪神教派入场，一桩变故突兀发生在天机坊。
伴随着三道低喝声响！
三颗无比丑陋的巨型头颅，宛如气球一般，粘合在一起，各自面对一个方位，腾空漂浮在了整个天机坊的上空。
每颗头颅都长满了各种腥臭肉瘤和脓疮等恶物，但若是仔细去瞧，隐隐也能分辨出来，乃是虎、羊、鹿三种野兽。
“三圣帮的三个帮主？”
“都是什么途径？什么序列？现在又是做什么？”
李渔心头浮现此念时。
他，以及天机坊内所有人，蓦地都被三股恐怖气势镇压。
恶风臭气同时爆发，三道颇有些气急败坏，以及急迫不已的声音响彻：
“慢来慢来！”
“传教之事，先缓一缓。”
“先让我【三圣帮】，寻我们坊中的妖星令主说说话。”
“被妖星令选中的道友都出来吧，我们三圣，有一桩好买卖与你们做，只要谁愿意割舍一枚妖星令，我们兄弟三人必有厚赐。”
“不管是财货美人，还是稀罕奇物，只要愿意出来谈，我们有求必应。”
“躲是没用的，天机坊乃我三人辛苦多年打下来的地盘……哈哈哈哈，找到了几个，往哪里逃？”
显然，这三人嘴里说着做买卖，实际上是用自身威压气势，逼迫一些妖星令主露出破绽。
不管是不是真，坊中竟真有一些人恐惧抖颤，以至于做出了躲避回屋，甚至意图偷跑的动作。
这些，顿时刺激了三圣。
就见那三颗丑陋野兽头颅狰狞笑着，血盆大口猛地张开，一股股腥臭风暴精准落入那些民宅之中，席卷吞吸。
刹那就有七八人飞起，分别被吸入三圣口中。
其中仅有一人是凡人贫民，剩下的全都是修行者，大半不入流，一个瞧着有序列八的样子。
可惜！
面对天机坊三个霸主，都没有任何抵抗力。
很快都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不多时都是张口一吐，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嗦的，一根根没残留任何肉丝的白骨尸骸，哗啦啦的砸落地面。
三道失望声音，同时传来：
“都不是妖星令主，肉有嚼头，但没发现令牌。”
“这几个蠢货，既然没被妖星令选中，逃什么？”
“大哥二哥，我早说了，能被妖星令选中的都不是善茬，哪里会被我们这么一吓就露了痕迹。”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了，传教日继续，再阻拦，圣巢该来人了。”
……
随着对话结束，三颗巨型头颅消失，那些稀奇古怪的邪神信徒们便正式开始在天机坊内走街串巷，传播各家的福音。
场面看似热闹无比，但刚刚那一幕带来的惊悚恐怖，一时半会却根本无法消散。
尤其作为妖星令主之一的李渔！
因为过了一两个舒坦安全日子而稍稍放松的心弦，这一刻，再度绷紧了。
ps：求月票。
第三十六章 充能真理泡泡的捷径？
“对于那七八人来说，那凶残三首的突兀食人，算是无妄之灾。”
“在别处很稀罕能见着，可是在万福城，这类没来由的祸患却并不稀奇，安逸舒坦与万福无缘。”
“至少，在实力达到逍遥自在层次之前，是这样的。”
李渔动念时，提升自己实力的心情，也是愈加迫切。
毫无疑问，序列八必定不够用。
序列七，应当能在天机坊这样的地界逍遥。
再往上走，便需要序列六了。
就在李渔估摸着自己要爬到什么层次，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时，已经在万福城内各处上演的，欢欢喜喜的“传教热闹”，也终于抵达天机坊这条老街。
各种稀奇古怪的邪神教派遣出的传教人员，入老街，开始一家一家的敲门。
“街坊在家么，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蛇教】，只要愿意入教，这枚蕴有剧毒，且能带来祝福的蛇牙，便赠给你了。”
“道友一瞧就是个聪明人，加入我们【赤子教】吧，赤条条来，赤条条走，才是大智慧啊，入教就送无遮大会入场券一张。”
“诶你也是离国人，老乡啊，来来，别人我都不告诉，加入我【穷神教】，好处超乎你的想象，旁人入教最多赠一张哭丧穷脸面具，老乡你来，我送你两张，日夜换着带，去哪家都能讨到彩头。”
“大哥大嫂，想不想一夜暴富？想不想福运当头？加入【灾门】吧，只要拜过灾神，厄运全消，福运滋生，这枚转运铜钱先送你。”
“道友好，若你也对纯粹人族不喜，好杂交之事，或可为我们的同道中人，聆听伟大吾主的福瑞之音，这布偶便先赠你赏玩……。”
“咚咚”
“街坊，在家么？”
“诶，异端别过来，这一家我先来的。”
“传教日，没有先来后到之说，谁手段好，信众就是谁的。”
“大家都是跑腿的，别争了，快些完事去下一条街。”
李渔家刚修好的院门，此时也被敲响。
且很快，就争作一团。
怀着对那免费礼物和赠品的期待，李渔上前打开了门。
果然，他门前已是挤了五六人。
当他出现时，一道道灼热眸光登时落在他身上，随后更隐晦的去瞧李渔身后的红豆。
不等他开口询问，足足五样他已经听过名字和形容的礼物，递了过来。
一枚蛇牙、一张花花绿绿的铜卷、一张哭丧着脸的面具、一个半人半马很是逼真的古怪玩偶、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瞧着，虽然都不算奇物，但都与寻常凡物有不少差别，是那种有些价值的特殊东西。
同时过来的，还有一句句明显热情许多，甚至是加过码的邀请。
“道友好生年轻，一瞧就是个修行种子，寻常蛇牙配不上道友，这枚乃是我教蛇女祭祀加持过的，效用更强，只需道友愿入教，免费送你。”
“公子生的太俊俏了，那些凡民参加的无遮之事只会玷污公子，这张入场券更高档，参与者将全部是序列八甚至更高的修行者，公子答应一声，就可去了。”
“道友这般的年轻天骄，怎能被庸俗人族所污，将这半人马娘拿去吧，滴血认主后就可体会无穷奥妙。”
……
李渔不知何时起，面色已经冷淡了下来。
听罢后，并未接过任何一个赠品，而是反问道：“如何算是入教了呢？”
这问题显然让他们都兴奋了起来，各自抢着回答。
“佩戴于身，并颂念一句【蛇神万岁】便算入教。”
“将真名写在入场铜券之上，再默颂一句赤子无碍，也是入教。”
“将穷脸面具佩戴三息，并向伟大穷神祈祷，此乃最快入教之法。”
“哈哈哈，都太过繁琐，道友我这教派，只要你拿了这好东西去，滴血用过之后，就可以了。”
“我这转运铜钱，也只需滴血认主。”
接连五个回答听完，李渔眸中不由得闪过失望之色。
旋即，痛快拒绝道：
“诸位往别处去吧。”
“我已信了吾主，收不了诸位礼物。”
说罢，他直接就要关门。
那五人见此还想要纠缠，嘴里已经开始说出“即便道友已经有了途径我教也有办法”这样的话。
不过当下一刻，李渔回头喊了一句“红豆”之后，这五个狂热的传教分子纷纷变得惜命，满脸无奈的各自散去。
这一幕，也在李渔意料之中。
从一开始五人的神态，就能判断出来，他们对于李渔主仆有些了解。
所以才会上来就加码赠品，试图引诱李渔上钩。
应是大逃杀那一夜，主仆二人杀的太狠，小范围有了些声名，这才被盯上。
当然，大概率也就是这样了，不会有什么冲突后续。
放大到整个天机坊来说，序列八的修行者不算特别多，但也不少。
若引诱不了都成仇，那些教派也没法继续传教。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能白占的便宜，前世我从那些个地推人员手里拿把扇子，都得被迫关注一些什么，何况这些明显能卖钱的好玩意。”
“那些看起来没什么坏处的，简短入教仪式，实际上后患无穷。”
“我若真信了，怕是要被坑死。”
“不过对于一些没有任何渠道，一穷二白，只剩下一条烂命的贫民来说，从这些五花八门的邪神教派里挑选一个，倒是最快踏足修行者的路径了。”
“只是下场，多半都会很惨。”
“所谓的‘传教’，应是来找底层炮灰用的。”
念头转到此处，李渔对于传教日便再也没了兴趣。
如果在其他时刻，他倒是愿意耗一些时间，看能不能避开那些陷阱，白嫖赠品，事后全卖了，搞些钱财。
但既然性价比已经不高，便不再管。
“红豆！”
“给那只遭瘟鸡加几句话，让它过来给我守门，谁来问，都拒绝。”
“好的主人！”
……
李渔闭门谢客，回转主屋，刚踏出一步，脑海中已经认真思索接下来最为紧要，也是关乎他身家性命，未来道途的一事。
妖星令！
先前连番变故太多，又是神迹奇观，又是三圣凶威。
让他应急不暇，丝毫不敢露了痕迹，所以也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妖星令留在他脑海中的冰冷规则。
如今，正是时候。
“两日后，我就会遭遇首次征召，会被传送到一处古代诡域中去。”
“不可拒绝，否则会被抹杀。”
非但简短的两条规则。
除了让李渔心头生出强烈危机预兆外，脑海中也立刻浮现出了一大堆的问题：
“等等？若今夜得到妖星令的所有人，都是两日后被征召，那岂不是意味着那个时间就有很多人，会同时失踪，这岂不是变相暴露了？”
“若不是同一时间被征召，意味着每个人被召去的诡域、灵界都将不一样。”
“被征召时，我是可以带东西一起前往？还是说会被赤条条就带走？亦或是魂穿？”
“若可以带东西，是否有什么限制？”
“能带着红豆一起去么？”
该想到的，李渔都想到了。
可惜，妖星令不是他的真理泡泡，不会因为他求知方向这么全面，就一一给予解答。
他的这些问题，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李渔忽然想起之前传达规则时，自己所得那枚唤作“祸星”的妖星令，一种错觉似的嘲弄。
这感觉，又有了。
“我这些问题的答案，应当也属于秘辛，但不会传入我这样的底层修士耳中。”
“只等我经历一回，没死在里面，就能自己大致猜出来了。”
“不过那几枚【叛星】、【瘟星】的令主，个个都是序列七以上，大有来头的年轻天骄，想来都知道。”
“可惜，我虽知晓他们身份，也不敢上门去问啊。”
嘀咕到此，李渔面上不由得露出苦笑来。
他用掉第四颗真理泡泡！
除了截留了一枚祸星令，剩余收获，就是窥视出了几位妖星令主的真实身份。
须知就算是序列三、二的强者也做不到这一点。
这份情报，价值极高。
奈何，他不能卖也不敢卖。
“两日后，我只怕是又要去搏命了。”
“妖星令主既是机缘，也是厄运，不管哪一桩传闻里，都说死亡率极高极高，尤其我这样一无所知的底层修行者。”
“为今之计，先耗尽家财，全力准备吧。”
当这些念头闪烁过去。
李渔脑海中，立时开始形成一个个方案计划。
首当其冲必须要做到的一个准备，是至少拥有一次解析万物的机会。
这是他最大的倚仗，关键时刻，可起到近乎是作弊般的效用。
此念生出，李渔瞥向眼膜处。
第五颗真理泡泡！
充能进度：三分之一。
“只一两日时间，我去哪里找到足够充满剩下泡泡的超凡秘辛？”
“最方便的《万福日报》，下一期也要三日后才发行……嗯？”
忽然，李渔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眸亮起。
前世他虽不是新闻专业，却有一位朋友是，所以知晓一些也算不得多行业秘密的知识。
比如每一期报纸发行前都需要大量选题和材料，最后却不会全部用上，会剩很多。
前世这些边角料，没什么价值。
但在这个世界，尤其对于李渔来说，这些边角料的价值却非同一般。
念头到此，李渔下意识就要去翻那第一期万福日报，并在上面找出联系方式，看能否做成这一桩买卖。
可翻了好几遍，一无所获，不由得又皱眉嘀咕道：
“这报纸能以‘万福’为名，发行全城，怕是级别很高，至少能接触四区霸主以及大量高序列强者。”
“先不说我这样的底层上门去寻，是否会被搭理，我只要去了，都是一桩风险。”
“万一遇上高序列强者，面对面之下，我妖星令主的身份很可能被识破。”
“嗯？既然万福日报也是【天工教】负责筹办发行，如孟神机、史大柱等推销员，或许有渠道能帮我将那些用不上的边角料新闻买下来……。”
“对于其他人乃至于万福日报社而言，那些没被选上的过时新闻毫无价值，恐怕不会很贵。”
“我扮演一个嗜好八卦，有钱没地儿花的修行者，完全能将此事合理化，甚至以后一直能这么做，稳定且持续的为真理泡泡充能？”
李渔越想，越觉得可行。
丝毫耽搁都没有，喊来红豆，再次发起悬赏。
只是这次，与之前有些不一样，等了好半响都无人接取。
就在李渔有些纳闷时，忽然红豆的机械音响起：
“悬赏已被领取！”
“天工推销员史大柱开始准备交易物，需要一个时辰。”
“且由于此举，有非法交易内部信息的嫌疑，需与几位万福日报编辑进行分成，售卖价格将不低，请发起者准备好至少一千两银子。”
“是否要撤回悬赏？”
“答应他！”
李渔一脸了然道。
先前他还是有些想当然了，毕竟是超凡世界的报纸，就算是没被选上的边角料，也照样有不小价值。
没猜错的话！
打主意的不止是他，尽管目的不一样。
而万福日报社，对此也已经形成了一条粗浅的产业链。
所以其他推销员没接悬赏，史大柱接了，这厮恐怕是天工教一众推销员里面，最爱捞偏门的，也是渠道最广的。
一千两！
比预料中贵了很多，但应该是行情价。
如果能顺利充满第五颗真理泡泡，那简直是物超所值。
至于钱？
李渔如今身上的确是穷的叮当响，但他有可以卖的东西，而且价值不菲。
“那枚【血骨哨】，属于正经血神教派的奇物，至少能值几千两。”
“还有那禁神雕像、祭册、人皮卷、菜人秘药的配方……属于一整套传承，若愿意拿出去售卖，过万两毫无悬念，唯一要忌惮的是，必须找中间商，否则很可能前来买的，就是禁神教派如易牙这样的疯子。”
“可惜了游魂秘药和我本身的丹徒秘药，因为都是偷窥来的，没有可靠奇物承载配方，哪怕我写出来，也没有人会信会买。”
“这种规则，阻拦了我日后疯狂窥视配方然后拿出去卖钱的路子。”
想到此处，李渔眸中闪过无奈，暴富捷径还没开始就断绝了。
第三十七章 卖得两万两
李渔通过窥视得到不止一份秘药配方后，原本也想过反复卖出来赚取暴利。
但很快也知，此法行不通。
修行界规则之一：唯有奇物承载的配方，才能买。
其他途径得来的配方，都可能被篡改，增减随便一样弄出来的秘药，吃了都是要暴毙的。
所以李渔虽身怀菜人、游魂、丹徒三份配方，却也唯有第一份能拿出来卖。
“不过，也够了。”
“反正这份传承留在我这里也是一种风险，不如寻机卖回去给【禁神教派】，否则我还真没有钱来武装自己。”
“丹徒序列，分明就是个烧钱途径。”
思索到这里，李渔已有了决断。
两日后他就要去那诡域之中，必要先准备妥当才好。
剔除“红豆”这个未必能被带进去的因素，剩下他可以做的，是炼丹，和准备药膳。
这二事，都需要花钱，很多很多钱。
当然，他也可以孤注一掷，花大价钱找天工教那些推销员，买来一件威能强大的武器。
只是这样赌性太大，万一带不进去，显得他很蠢。
另外多数强大奇物，使用者都需要契合相关途径序列，天工教的东西也一样。
也就在李渔进行打算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蒸汽嗤嗤动静，以及那位推销员的猥琐声音：
“我，史大柱！”
“尊客您要的东西已送来……吱呀！”
“嗯？”
正当史大柱想一手抛物，一手接钱时。
这回，他面前的院门忽而开了。
惊咦中，他已是瞧见李渔主仆站在了眼前，并让开路径，引他进去。
李渔洗白之后，已经决意走到阳光下，大逃杀那夜的杀戮已经算是曝光了，再躲躲藏藏也没什么意义。
虽然已经有过好几次交易，但双方这还是首见，都惊讶不已。
史大柱是惊诧于这么一个“大主顾”，竟是个少年人，且其身边站着的机械女仆，颇有些眼熟。
李渔目光先后落在史大柱，以及他停在门口的乘具上。
前者五短身材，又矮又胖，穿着倒是硬核，马甲长裤脖巾，额头上还戴着类似潜水镜一样的玩意，颅顶一撮朝天辫，那张脸颇为滑稽，酷似前世港岛某位曾姓演员。
他这形象倒是符合李渔听声音之后，产生的预想。
倒是他的乘具，赫然是一辆装配复杂，风格豪迈，还带着拖斗的机械三轮。
若把那拖斗去了，李渔也很是心动。
“尊客果然人中龙凤之姿，来，这是您要的东西。”
“正好，一千两银子。”
“您是现银啊，还是……？”
史大柱一边向李渔递过去一叠纸稿，一边说着。
话音未落，稿子被取走，面前则多出一枚被鲜血浸透的骨哨。
“血骨哨一枚，血神教的基础奇物，产量不小，但用处也大，价值两千两银子。”
“这是找零，尊客您收好。”
李渔粗略翻了翻手中一页页很是潦草的纸稿，随后示意红豆上前接过银子。
看着史大柱转身要走，他好似浑不在意，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道：
“史哥，若我有一些奇物要售卖，但是又不能泄露我一丁点隐私信息……可有什么法子？”
李渔这一问，听起来有些不讲道理。
但在修行界中，似乎很正常。
而他也早已有打算，如果史大柱，也就是天工教这个渠道用不上，他就只能亲自出马了。
没错！
一整套最为低档，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禁神教徒传承，他要全部卖掉。
“已知渠道，还有两个。”
“一是那太平坊市【太平大集】，作为一个超凡集市，要找到出得起大价钱的买家，实在不难。”
“二是尽量去远一些的地方找一个超凡当铺，全部死当。”
“看着都很安全，实际上风险也不小，我乔装打扮的手段未必瞒得过多少人，离家门越远，生命危险也就越大。”
“毕竟我只要还在这里，收了税的三圣帮，就有保护我这个坊民的义务，除非来人可以无声无息宰了我。”
“另外就是这两个渠道又慢价钱也差，前者还可能两天之内卖不掉。”
“天工教就不一样了，明面是正神教派却又来万福城传教，摆明了要走中立的路子，强大而中立的势力，最适合拿来出货。”
李渔心底这些念头还未落下。
史大柱已是嘿嘿一笑，好似根本听不出那话背后隐含的意义，既猥琐又爽朗道：
“这种事，尊客您问我，算是找对人了。”
“史某这里有好几个选项，供您选择。”
“一是寄卖，我天工教已决意在城中开设几家【万福工坊】，除了售卖自家产品外，也有寄卖服务，对售卖人信息完全保密，买家绝无可能知晓。”
“二是内部回收，我教经常收购一些奇物，拆卸粉碎后拿来作为铸造新产品的灵感，只是回收价都不怎么高就是了，您这枚血骨哨便算一种，若尊客拿去太平大集、永宁大集售卖，价值当在三千两左右。”
“至于第三种，对隐私保密最为严格，但要求也有些严苛，却是我教与南区霸主圣巢有了什么合作，在共同打造一种奇观神迹，向全城秘密征收一些【禁忌奇物】，似骨哨这样的东西无用，至少要具备神性才行，哪怕很微弱。”
听到这里，李渔心头一动。
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随意问道：
“怎么保密的？”
“我会提供一个专门的奇物盒子，由尊客放入，若符合条件，盒子便会自动关闭，并进行估价，且保证是该时段的市场最高价。”
“主导这合作的，乃是我教中至宝衍生出一个子法宝，智慧极高，且在教内拥有无上权限。”
“它可以保证无人会知晓尊客信息，更不会知晓尊客售卖之物为何，史某也不例外。”
当这些话入耳，李渔彻底心动。
这不是正瞌睡来了枕头？
至于说神性，李渔很笃定，那份低级传承中的禁神雕像绝对有具备了一丝很微弱的神性。
或许，够资格了？
不过他也没急着开口，而是转头看向提前得了他吩咐的自家女仆。
红豆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模块，有了些许智慧，甚至能逻辑思考。
同是天工教的，她来判断史大柱这推销员话中真假，当一回测谎仪，准确率很高。
下一息，红豆微微点头。
李渔也同时开口：“好，你且去取一个盒子，让我试试。”
闻言，史大柱却没动，而是摸了摸头，讪笑道：“我车上倒是随时带着一个宝盒，可史某刚刚忘说了，盒子开一次，不管能否成功，都需要尊客支付五百两费用。”
李渔听罢面色不由得一黑，但还是强忍着心头滴血之痛，淡淡道：“无妨，取来吧。”
不多时！
史大柱再回转，其手中，赫然已多出一个通体由黄铜所铸，繁复华丽，镌满了各种天工秘纹的宝盒。
听了用法，李渔拿着宝盒便去了里屋。
伴随着“咔哒咔哒”的动静，宝盒开启。
出乎意料，内里并不是空荡荡的，而是在底部、盒壁都附着有彩色蒸汽一般的氤氲气雾，似乎有隔绝一切的功效。
李渔不愿浪费时间，索性直接取出压箱底的【禁神雕像】，顾不上入手之后的冰冷粘腻，以及马上开始在他脑海中回荡的“菜人歌”，直接丢入宝盒。
下一息！
让他惊喜的变化出现了。
刚起了个头的菜人歌，戛然而止。
跟着传来的，是一道毫无情绪起伏的机械音：
“符合条件。”
“作价一万两。”
“果然，这狗屎雕塑真的有微弱神性，怪不得能一直循环叨叨那菜人歌。”
李渔一边欣喜嘀咕，一边看向吞没了雕像的宝盒。
氤氲气雾毫无变化，盒底好似藏着另一个世界般，甚是神奇。
于是乎，他索性又将祭册、人皮卷也一股脑丢了进去。
就在他有些纠结，若是这二物不能作价要不要捞出来时。
那机械音，再次传来：
“再次估价，交易物更完整。”
“作价两万两。”
“好，卖了。”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李渔摁下了关盒键。
……
“尊客，这张金卡是万福钱庄与我们天工教联名所出，非但可全城通用，在一些店铺、会所，还享有专属折扣。”
“已存入两万两，您收好。”
“另外这是史某的名片，上面有个呼叫按钮，按住后可留言一句。”
“日后若还有需要，直接呼唤史某便是，不必每次都动用这位灵珑人偶的【悬赏功能】。”
“可！”
李渔收下金卡名片，史大柱则是一脸喜色的抱走了那严丝合缝的宝盒。
从他面色不难看出来，每收来一样带神性的禁忌奇物，他也是有提成的，说不定还有一些别的奖励。
所以他心情大好，对李渔也是另眼相看。
别看史大柱每次前来，态度都极好，口中也是“尊客尊客”叫着，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多重视李渔，不过是他职业态度很好罢了。
但这回，不太一样。
首次给出自己的名片，允许李渔随时呼唤骚扰，这显然想要将李渔发展为自己的专属客户之一了。
第三十八章 丹徒修行
史大柱走后，李渔却没打算入睡。
而是颇为兴奋的，回转主屋，点亮电鳗灯，开始研读那些混乱潦草的纸稿。
厚厚一大叠，都是重复打印过的，有些地方的墨汁深浅不一，读起来也颇为费劲。
但每一张都货真价实，蕴着超凡信息。
只是与《万福日报》上的内容相比，更加的口语化一些。
“城民朋友们，随着传教日到来，所有三国难民入城后，离开万福城的安全路径也将关闭，任何试图脱籍逃离之人，都将失去所有保护，要么死在三大禁地，要么被其余城民猎杀，请记住，要走就交税。”
“我甘霖娘，这选题都没中，说什么不能恐吓城民，这不是明规则么，恐吓谁了？”
……
“重磅重磅，有十几位食客向我报投诉，迦楼罗大酒楼店大欺客，不允许他们给出任何差评，且每一次去吃同样的菜，经常有缺斤少两的现象发生。”
“有一位不具名食客秘密爆料，他们三五好友去一楼吃饭，有一位好友旧疾发作，无法遏制脾气，因为菜式不合口味便去后厨辱骂厨师，结果再也没有出来，而他们那一桌则被免单，并赠送了一道名菜【烤香猪】，爆料人说他吃出了好友的味道。”
“又一大新闻，据知情人士声称，东区霸主囍王的一位子嗣，去往迦楼罗大酒楼吃霸王餐，结果恰好遇上楼主朱粲老魔在，双方发生冲突，至于后续结果如何，本报将持续关注……。”
“该死，都不能发，什么狗屎入乡随俗，我天工教需要怕区区一个囍王府和食人老魔头？”
……
“城内最大【半人宠】店铺因意外发生宠物大规模出逃事件，店主在此呼吁所有城民。”
“请捡到半人马娘、半人犬娘、半人蜘蛛娘、半人牛娘……等等宠物的城民，前往南区和合坊，将宠物归还，必有重谢。”
“呵呵，这谁会还回去啊，我捡到我也不还啊。”
“呸，撤稿了，说本来就是一次传教式策划，想多污染几个强大信徒，真恶心啊。”
……
看着看着，李渔发觉。
这些没被选上的新闻，趣味性比那些选上的还要高一些。
当然，在超凡信息的权重上，却又要差了一些。
随着哗啦啦的翻页动静，李渔眼膜处。
第五颗真理泡泡，迅速充能。
但速度，比之前阅读《万福日报》时，差了那么一点点。
幸好，废稿量大。
也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已是天光大亮，李渔也终于看完了最后一张废稿，上面内容是某位笔名唤作“丹辰子”的编辑写出的一句句辱骂，宣泄着自己辛苦准备的选题稿子没被选中的愤怒。
看罢后，李渔则露出了灿烂笑容。
却是他眼膜处，有好动静。
第五颗真理泡泡不知何时竟已充能圆满，现在闪烁充能的，是第六课泡泡，而且进度也蹿出去不少了。
“完美！”
“以后双管齐下，正报和废稿，我都要。”
“可惜我不是【天工教】之人，修炼的也不是匠神途径，否则直接去应聘，入职报社，岂不是更方便。”
嘀咕完，李渔连忙探手将电鳗灯关了。
不浪费电，向来是他的好习惯之一。
看了眼天色，正要算算时辰。
忽然那熟悉的咔哒咔哒声响传来，那只青铜报晓鸡熟练的冲出鸡舍，喷涌着呛人的烟火，朝着李渔扑来。
“主人主人！”
“起身卖肉啦。”
“我卖你个遭瘟鸡。”
过往都会选择忍耐的李渔，这次却是一边骂着，一边一脚踹过去。
随后也不理这遭瘟鸡开始满院子乱飞，又开口喊来红豆，颇为财大气粗道：
“走！”
“消费去。”
寻常人熬这么一个大夜，此时该去睡了。
但李渔如今毕竟不是凡人，在确定自己做好了万全准备之前，他也不愿多浪费时间。
实际上如果不是那张所谓的“联名金卡”必须要他本人出现才能使用，李渔都不会出院门，而是会如先前那样，遣红豆出门去买炼丹材料。
耗去足足一个上午，主仆二人才大包小包的重新归家，身后甚至还跟着不少负责送货的店小二。
两万两！
哪怕是对于修行者而言，也是一笔巨款。
若是凡人得了，足可在这万福城一辈子衣食无忧，销魂会所都能去爽个好几年，半人马娘蜘蛛娘牛娘之类的非凡宠物，都能买多只。
而李渔，直接花没了一半。
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杂物外，多数都消费在了那烟馆、药铺这两个地界。
直到此时，李渔对于“丹徒序列”究竟有多么花钱才终于有了一点概念。
更让他大感糟心的是，虽然他已经炼制出了【爆炎丹】这个基础灵丹，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没开始进行正式的丹徒修炼。
“第一关，服食。”
“丹徒需要通过服食之术，将几乎所有剧毒矿物和药物，以及一些特殊药引，都在嘴巴里过一遍，咀嚼成渣，细细品味。”
“如此，才能无比精准的掌控药性毒性。”
“不管是炼制基础丹方，还是自创丹方，这一关都要过。”
“当然，如果我一辈子不好好修炼，只炼那用来投掷的爆炎丹，倒是可以不去吃。”
李渔自顾自吐槽了一句，随后便一脸悲壮的，一头钻进那炼丹房中。
不多时！
那里面丹火未开，却开始传出大量呕吐动静。
偶尔，还夹杂着痛苦的哀嚎，以及好难吃之类的怒吼。
……
炼丹房内，李渔面前放置着一口熟悉大缸，正是他重生过来时待着的那一口。
不过此时里面并没有什么冰冷液体，只有更加恶心的各种药渣、口水、酸液的混合物。
他就站在缸前，张着嘴，不断将红豆送过来的，诸如朱砂、云母之类的剧毒矿物，以及象胆、虎鞭之类的药物，一样接着一样，往嘴巴里塞。
随后仔仔细细的咀嚼完，吐入缸中。
亦或是，呕进去。
多数时候，是后者。
这，便是丹徒修行的副作用之一！
尽管李渔躯体已经拥有碾压凡人的耐毒性，耐药性。
但吃得多了，累积起来也不是开玩笑的。
何况他的丹徒特性里面，没有耐恶心这一条，而这些玩意里面就没有一样是好吃的。
时间，快速流逝。
也不知李渔已经吃了多少东西，他整个人已是面无人色，躯体各处也都是各长各的，色彩都不一样，还多有肿胀，伴生着肉瘤、烂疮之类的恶兆。
按说到此，他该停下解毒了。
但他根本没有，似乎已经进入了某种特殊状态。
先前他吃太多不止是会呕吐，七窍各处还会喷涌出一些毒烟毒气什么的。
而这一次，大不一样。
不论吃多少，他都是只进不出。
一样接着一样，五花八门，风马牛不相及的诡物，都被他一股脑塞入了自己的腹中。
整个人已是肿胀不堪，宛如巨人观。
终于！
似乎是到达了某个临界点，李渔那一双原本因为被折磨太惨而变作死鱼眼般的眼眸，猛地泛起光彩。
已经是麻木，且附着各种疮口的嘴巴张开，大喝道：
“红豆！”
“开炉！”
伴随着他的命令，他身后那尊早已预热好的基础款炼丹炉，在数个呼吸之间，就变得通红无比。
丹炉盖子一开，恐怖热力喷涌而出。
而李渔，竟是疯了一般，一跃而起，好似倦鸟归巢，直接跌入炉中。
也亏了他的炼丹助手是红豆这样的机械女仆。
若换了个活人，吓也被李渔这惊悚举动给吓死了。
但毕竟是红豆！
毫无波澜，轻描淡写就将那丹炉盖子又盖了回去。
同时，口中还吐出冰冷机械音：
“根据现有迹象推测，主人即将炼制的丹药成功率，为百分之八十。”
“有百分之十几率，主人暴毙于炼丹炉中。”
“剩余百分之十，主人中毒失控，届时可启动备用命令，砍下主人四肢，限制人身行动，帮助主人恢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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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李渔的慈心形态
明亮又诡异的炼丹房中，伴随着恐怖热力，一股股诡异气体喷薄出来。
什么颜色、气味都有，难闻之极。
若是个活人在此，当场就会被毒死。
当然，奈何不了一尊机械女仆。
红豆站在那炼丹炉之前，也不知等了多久，姿势都没变化一下，只是一双泛着红光的机械眼，来回扫视着。
忽然，她面前丹炉内猛地传来“嘭嘭嘭”的撞击声，热力也一瞬暴增，将那些毒气都蒸烤至扭曲。
“警告警告！”
“炼丹炉温度已失控，内胆即将破碎，炸炉几率正在上升，百分之五十……六十……七十。”
“即将炸炉！”
“启动备用命令，防止主人失控逃逸。”
伴随着红豆这冰冷无情的声音，熟悉的嗤嗤动静传来，却见她这一回不止是掏出了链锯剑，连那电刃枪和防御盾，也取在一旁备用。
下一息，炼丹炉果然炸开。
碎块乱飞，烟尘涌动中。
浑身赤条条的李渔一边“咳咳咳”起身，一边就要寻自家女仆。
只是一抬头，就听见链锯轰鸣，以及红豆那张娇俏可人的狐狸少女脸。
“停停停！”
“我没失控。”
李渔顾不得体内传来的一阵阵不适感，连忙开口喊停。
此时他突然有些后悔给这倒霉孩子预存了“主人密令”，一旦符合条件，她下手是真不含糊啊。
正常状态时，李渔就挡不住她的链锯剑，何况此时叠满负面状态。
他再喊迟一秒，一双膀子估计就落地了。
而红豆刚一住手，李渔来不及继续吐槽，压下腹中难言痛苦，猛地蹿出烟雾，快速取来一个盛放丹药的紫檀木盒，随后他猛地张开了嘴。
下一刻，只听“呕”的一声。
口水拉丝，嘴角裂开中，一颗有着拳头大小，滚圆滚圆，泛着金属异彩的黑色丹药，竟是被他生生吐了出来，落入盒中。
吐出此丹后，李渔顿觉浑身轻松，所有的负面状态一扫而空。
脸上，则浮现出一种夹杂后怕与庆幸的喜色。
从他这神情就可以判断，刚刚那癫狂刺激的炼丹场面，并不是他自愿的。
“也不知该说我命好，还是运道真差。”
“丹徒修行第一关，就触发了【顿悟】，被迫用熔炉状态来炼丹。”
“正常顺序，我该是慢慢用炼丹炉，炼个几十炉丹药，才慢慢进阶到熔炉版，也就是以己身躯体为炼丹炉，释放丹火进行内炼，到这阶段时，丹徒们就可以自创丹方了。”
“得亏了这尊基础款丹炉替我维持外部温度，否则我一来就内炼，怕是已经自焚而死。”
“莫非是上次熔炼禁卵留下的惯性副作用，怎么看到炉子就想往里跳呢。”
李渔自顾自吐槽着。
随后连衣服都顾不上穿，灼热目光落在那颗大得过分的灵丹上。
虽然是机缘巧合所致！
但此丹，的确是他自创而来。
脑海中极其复杂的丹方以及相关信息浮现：
“未命名灵丹！”
“从配方来看，什么效果都沾点，刚刚我吃的诡物数量和味道，差点就要追上焦青孙三娘多年来喂食原身的食物了，而且还倾泻了我所有的负面情绪……。”
“这玩意能吃么？吞了之后不会下场和易牙一样吧。”
“尝一点儿看看，反正死不了，最多再吐一吐。”
嘀咕中，李渔已是探手从那拳大灵丹上抠下一小团，放入口中。
还沾着他口水的丹肉，瞬息就化作一股苦到极致的冰冷气息，化入他四肢百骸。
下一息！
他变身了。
场面，颇有些类似当初他异变成【禁神之子】。
不，甚至连形象都类似。
四肢变作利爪，肌肉充盈，皮囊硬化，额上生出两颗惊悚邪眼，满嘴利齿，血舌开始生出……若只是如此就罢了，糟糕可怕的在后面。
变身后，李渔那本该平静的心灵中骤然升腾起了强烈杀意，以及一种漠视苍生的的冰冷。
在这种情绪驱使下，他竟闪现一般消失在炼丹房中，眨眼再回来时，手中已是多出了一把寒光闪烁的仵作解剖刀。
慈心刀！
当李渔握住这小刀时，那种凛冽杀意到达巅峰。
恍惚间，李渔感觉自己像是“禁神之子的”与“易牙”的合体。
若不是他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好似被彻底锁死，不论如何都无法消失，只怕他已经大开杀戒了。
也是他这点残存理智，让对面的红豆陷入混乱。
那链锯剑时而举起，时而又放下，显然是无法确切判断出“主人到底疯没疯”，亏了她智慧恢复中，若是初始红豆，现在该死机冒烟了。
好在这个时候，丹药时限也到了。
苦息散尽，他眨了眨眼恢复全部理智，身上异状随即褪去。
先前存在眸中的疑惑此时也散去，转而变成感叹：
“因为意外顿悟而催生出的第一个自创丹方，实际上也耗尽了我这段时间所有的积累？”
“也是，除了禁神之子和易牙，以及我这一段时间始终压抑着的精神状态，我哪里还有别的灵感。”
“还好还好，我没真的疯掉。”
“这丹也是好丹，服用一小团，可维持刚刚那种形态约莫十个呼吸，若再加上这仵作刃，即便追不上非脑残形态下的易牙，应当也相差不太大。”
“只是吃也得挖着吃，如果一颗全吞了，不会被噎死，也会陷入危险状态。”
“至于这丹方的名字，不如就叫做【慈心丹】吧。”
正思考要取什么名的李渔，瞧见手中仵作刃后，非常草率的就进行了抄袭。
此时，他的心情已是非常不错。
虽然过去的数个时辰，首次炼丹修行，让他遭受了酷刑一般的折磨。
出丹的方式，也极为恶心。
但收获，超乎意料。
熔炉一炼，肉体中的疲累不适全部没了。
更大的收获则是“心魂”，从他重生附体原身，到今日，这段时间内经历的实在太多，几乎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生死危机的紧绷中，时常还要去听禁神叨叨食人歌。
换了另一个普通人，甚至是原身那种能自残成人彘的狠人，要么已是疯了，要么便是乖乖投入到邪修阵营，做一个肆无忌惮快乐食人的变态。
比如易牙、焦青、孙三娘以及所有的街坊邻居们，他们生来也不是疯子，恐怕也是经历了一些什么才堕落的。
李渔没疯，只是压抑了许多负面情绪，行事作风也变得急切激进。
现在，这种状态似乎也已没了，都被他炼入了【慈心丹】中。
“不过这丹，短时间内怕是很难炼第二回。”
“耗损丹材的大户，还要炼丹人足够压抑，处于快要疯掉的临界点，过程痛苦，结果恶心……这丹方我写出去，怕也是没同行敢进行试验？”
念头到此，李渔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很多途径都有能炼丹、炼药的序列。
但能共通的丹方药方，却是少的可怜。
显然，各自都有各自不可替代的隐秘。
啪的一声，李渔盖上盒子，收起还沾着他口水的巨大慈心丹，随后呼唤自家女仆道：
“红豆！”
“联系那推销员史大柱，让他再送一尊基础款炼丹炉，以及二十份火精、火属矿物，再让他出面替我采购下面这些诡物和超凡食材……。”
“嗯，你再出去替我拿一套衣服过来。”
李渔一股脑说完，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最后才发觉自己仍旧是赤条条，连忙补了一句道。
等红豆去忙活后，李渔站在炼丹房门口，看了一眼渐渐昏暗的天色，心头不由得继续思索：
“有了慈心丹这意外之喜，我的自保能力又提升一大截。”
“接下来，该准备一些逃跑用的丹药了，比如基础丹方中的【神足丹】。”
“对比其他几个丹方，这种性价比已是最高。”
“至于恢复治疗方向的……用药膳吧，看能不能做出便宜好用的药膳。”
李渔有这些念头，是他因为发现。
要达成他心目中的万全准备，剩余一万两全部花光也是做不到的，只能尽量抠搜着用了。
当然，有些地方不能省。
比如让史大柱替他采购，他倒是可以带着红豆去那【太平大集】不厌其烦的一一采购，必定能省不少，但那太耗时间，却又添加了一些不可预见的风险，还不如加点钱，让已经完全熟悉的天工教推销员去做。
炼制出慈心丹是不可复制的意外，他本意不过是先修炼“服食”之术。
“时间还剩一天一夜，希望够用吧。”
“更希望这些准备，最好再加上红豆，都能带入所谓的诡域灵界之中。”
……
一天一夜，倏忽过去。
仍旧是小院，不过这次是在厨房。
在一股股氤氲香气环绕中，李渔一脸期待又纠结之色，看着眼前大锅里面堆积着的，一颗颗拇指大的新鲜肉丸子。
嗯，过于新鲜。
通体猩红，好似捏好了还没下锅煮熟。
百味肉丸！
李渔耗损了大量珍贵食材，尤其是城外运来的那些诡物血肉，才实验成功的一种药膳。
当然，与正经灵丹相比，成本还是要低廉许多。
他剩下那一万两已全部花光，除了多炼出二十颗爆炎丹之外，还补了五颗神足丹，剩余小部分则全部拿来实验出了百味肉丸。
与那送易牙殒命的【九转升仙汤】不一样，李渔确信这肉丸可以吃，且每一颗都有着非凡效果，小小副作用是每一颗都有着不同的味道，是以称作百味。
至于是哪百味？
李渔自己，也无法确定。
第四十章 首入诡域
他也没有犹豫太久，直接抓来一把，先塞了一颗入口。
刚开始咀嚼，他整张脸就扭曲了起来，随即是夹杂着痛苦的惊喜之色。
“可恢复气血，补充营养，还有类似金疮药的疗伤效果。”
“不过是脚臭味，真倒霉。”
“再来一颗！”
“灵效完全一致，这次是鸡屎味。”
“再来！”
“效果没差别，这回是正经牛肉味。”
“第四颗，灵效不变，香料味，这个不错。”
“第五颗，淤泥味？”
“第六颗，嗯？这是什么味道，冰冷滑腻又香，莫非是那城外诡鳝肉自带的肉味？”
终于，在第六颗时，李渔停下了。
不是他撑不住这些古怪味道，而是有些吃撑，且灵效已经验证完成。
艰难吞下嘴里肉丸，随后拿来不知从何处淘换来一个巨大黄皮葫芦，将所有【百味肉丸】都里面塞入其中。
做完这些，李渔背着葫芦，带着红豆又回转主屋。
一边进行着易容化妆，清点着自己所有准备，一边默默等待着什么。
“第五颗泡泡充能圆满，是最大倚仗。”
“慈心丹一颗，全吃了能让我维持至少一炷香，与易牙相仿的战斗力。”
“爆炎丹二十八颗，一颗扔出去估计伤不到任何一位修行者，哪怕只是序列八，但若是出其不意甩出一把，有几率阴死一两位。”
“神足丹五颗，逃跑专用，服下后可来去如风，一日千里。”
“百味肉丸一葫芦，疗伤管饱，恢复气血。”
“若红豆也能带进去，那应当就稳了吧。”
“按照逻辑来说，这种类似轮回无限流的玩命游戏，哪怕死亡率再高，第一个副本秘境也会给一些生机，我这么齐全的准备若是都无法活命，甚至是有收获，那就是完全没天理了。”
几乎就是在李渔念叨完时，他的脑海之中。
那熟悉的妖星令声音毫无征兆响起：
“时辰已到！”
“请代号‘祸星’的令主做好准备，此次征召将于十息后起效。”
“十！”
“九！”
“八！”
……
倒计时开始，已戴好了几层人皮面具的李渔，又取来一张滑稽狐狸脸面具戴上。
同时他也顾不得不太好看，上前就扒拉抱紧了红豆的机械之躯，他还是眼馋不舍得放弃这么一大臂助。
后者，同样在得了李渔吩咐之后，已全副武装好。
“还真是滴水不漏，相关规则一样没泄露，非要我自己去试探经历？”
“不会真的恶心到让我所有准备都落空吧？”
他这吐槽担忧说完，倒计时也正好结束。
没有给他任何观瞧感受的机会，李渔只觉一个恍惚。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整个人已不在自己家中，而是处于一个妖异星光构成的保护罩之内。
李渔一边眸光扫掠打量周遭环境，看有无凶险，一边则是确认自己带了多少东西进来。
装满百味肉丸的黄皮葫芦，在。
盛着爆炎丹、神足丹的两个木盒，在怀中揣着。
慈心丹，也在怀中。
慈心刀，没带来。
红豆，也没来。
感受到这些，只一眨眼李渔心头就有了猜测：
“妖星令主的确能带外界的东西，一起进入诡域灵界。”
“但大概率是只能携带与自己修炼的途径、序列相关之物，所以这些灵丹、药膳都通过了，唯独慈心刀和红豆，被排除在外。”
“这样的话，天工教修行者岂不是很占便宜？一股脑带上一堆天工奇物，岂不是能杀穿每个诡域灵界？”
“嗯不对，是那些有同途径强大靠山后台，财大气粗的修行者最占便宜。”
“靠，都是这种惊悚诡异世界了，还玩这套。”
这些念头说来复杂，实则瞬息就在他心头闪烁过去。
虽说杀戮用的兵器以及自家可爱女仆没带来，但能保命的几样东西在身，李渔还是安心不少。
直至下一息，所处环境映入他的眸中：
面前似乎是一条脏兮兮的古代街道，屎尿横流，垃圾处处。
这些就罢了，恐怖的是，周遭赫然有大量奇形怪状的“丧尸”正用呆滞的步伐，来来往往的走着。
他们似乎都是古代凡民，衣衫褴褛，皮包骨头，腐烂不堪，许多丧尸身上还遍布着咬痕，皮肤烂光，显露出里面腐败的五脏六腑，以及在地上拖行的一根根血糊糊肠子。
再往远处去瞧，丧尸数量丝毫不减，或是单个，或是成群结队游荡着。
古怪的是！
这些丧尸似乎瞧不见，闻不着李渔的存在。
绕着保护罩走，完全无视了其中有着新鲜血肉的李渔。
“这就是诡域？”
“只我一个妖星令主么，其他人呢……？”
李渔心头疑惑刚起。
下一息，充满冰冷、肃杀意味的通知，蓦地在他脑海响彻：
“任务开始！”
“战国时代，有一临近东海的小国，唤作‘遂’……某日该国渔民意外在海上捞到了一具女仙尸体，栩栩如生，如同活物，更有海中鲸兽伴随庇护，渔民将之以【蓬莱女仙遗蜕】的名义献给国君，君王甚喜，初始只当祥瑞，后渐渐为之疯狂，竟生出了娶女仙之尸为妻的念头。”
“谁料大婚当日，不知生了何种变故，女仙体内溢出香云、毒雾，将整个皇宫以及都城内所有人，都变作一种名为‘药尸’的怪物。”
“不死不灭，不知疲倦，嗜好啃噬生人血肉。”
……
刚听完这一段，李渔心头吐槽欲望已是遏制不住。
什么恋尸狂？
什么丧尸剧情？
不会要我去抢亲吧？
他这些怪念头还未落下，妖星令中的肃杀声音继续传来：
“本次投放妖星令主，共计七人。”
“提前窥探轮回天网一方，轮回者十三人。”
“主线任务一：夺取【蓬莱女仙之尸】献祭，可独得功勋一千点。”
“主线任务二：每斩杀轮回者一人，根据对方的途径序列，可获取不同功勋点，如昊天麾下天君途径序列八【受箓道人】，杀之可得功勋一百点。”
“其余支线任务，请自行探索。”
“功勋点作用以及其余规则，请自行探索。”
“任务中妖星令主的任何所得，都可以带出诡域。”
“若此次征伐结束时，妖星令主未能完成任何一个主线或支线任务，将被抹杀。”
“其妖星令，回炉重铸，再择新主。”
“妖星护罩将于三十息后消失，请所有妖星令主做好准备。”
……
当这些冰冷声音轰炸结束，强烈的既视感也开始在李渔心头浮现。
他此时已经无比笃定，天工教所追随信仰的匠神【伏羲】，就算不是他的老乡，大概率也曾去过他的家乡。
谁都晓得，妖星令这些“规则”是一众邪神们模仿轮回天网而设置的，是二创，是抄袭。
而这些，又分明都是他前世常看的某种类别小说里的通用规则。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些功勋点，应当是可以在事后，去妖星处兑换各种奖励的。
说不定，那玩意还会被设定成一个大光球。
“可惜可惜，出生点太错了。”
“天工教才是……嗯？”
李渔的嘀咕及时停下，既然已经错了，先自己活下来才是正理。
从那两个主线任务来看！
正邪双方的仇恨，已是你死我活的地步。
以至于妖星令上来就是悬赏功勋，鼓励令主们猎杀正神教派那些轮回者。
李渔看了眼三十息的倒计时，以及周遭数量不少的所谓药尸，脑海中快速思量着该如何做？
“两个主线任务，第一个怕是难度最高，要完成必定要前往那最凶险的皇宫，就是不知道最终boss是那有着变态爱好的国君，还是那位蓬莱女仙之尸呢？”
“第二个，纯粹邪神们的私仇，可要进行仇杀好歹安排势均力敌啊。”
“以七打十三，优势在谁还用说么？”
“所谓枪打出头鸟，我初来乍到，先躲起来看戏是上策。”
“就是这些药尸实在是麻烦，咦，等等，药尸……？”
三十息过去一半时，正算计着的李渔，好似有了什么欣喜的意外发现。
顾不得恶心，整个人忽而凑到保护罩边缘，正好与一位风韵犹存，身上没有啃咬痕迹，反而嘴巴处全是血迹，市井村妇打扮的女丧尸，隔着妖星辉芒“对视”在了一起。
这女丧尸自是看不见他，却不妨碍李渔眸光穿透她破破烂烂的衣物，看清楚她胸脯前心脏一侧隆起的物事。
一枚灵芝！
很不可思议，但李渔看的分明。
那里的确生长着一朵沾染了污秽血肉的灵芝，随着女丧尸的挪动，这灵芝颤巍巍抖动着，释放出一些孢子粉末。
李渔忽然明白过来，为何这些丧尸，会被叫做药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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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支线任务首杀
“此地于我而言，简直像是个宝藏圣地。”
“若所有丧尸身上都带‘药’，那眼前就不是可怕的尸潮尸林，而是广袤药田。”
“嗯，稍稍有些膈应的药田。”
李渔心头，已然升腾起了强烈的探索欲望。
眸中，也浮现了某种期待之色。
却是他忽然回想起了先前一次，化身真理之躯时窥视来的秘辛：因为修行界中的【超凡灵性聚合规则】，修行者进入诡域、灵界时，只要有与之途径序列相关的存在，将必定遇上。
这里有着大量药尸，虽然不能证明一定存在着灵尊途径相关，但总是有些希望的。
“不过当务之急，先别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才是。”
“轮回者和妖星令主，应当都是被分别投放在了这座尸城内的不同地点。”
“等保护罩一消失，嗅到生人血肉香气的药尸们将集体扑上来，动静一大，自然是全部暴露。”
“只是不晓得后续如何发展？”
“是混战，还是抱团互杀？”
“我倒是占点便宜，先尝试用丹徒之力隐匿于尸潮中，若不成，再吃药爆发，去与其他妖星令主抱团。”
“唉，我李渔本是个好人，可如今这身份，去找那些正神教派的轮回者，怕是要被围殴，甚至杀了我去领功勋点，真是没天理。”
眨眼间，李渔有了决断打算。
也是同时，保护罩倒计时结束。
李渔来不及去聆听城内其他地点骤然响彻的躁动，他站定原地，躯体毛孔打开，一丝一缕浓烈药味混杂着腐败血肉的气息，飞快弥漫飘荡出来。
周遭正嘶吼着扑向他的一群药尸，齐齐停顿，呆滞原地，歪着头嗅来嗅去，却一无所获。
“果然，我这丹徒之躯本就吃过乱七八糟一大堆药物，先前修炼服食之术时，诡物腐肉也没少吃。”
“将气味提取出来，模仿这药尸，精准无比。”
欢喜动念时，李渔已是趁机探手入了那村妇胸前。
本以为要费些气力才能摘下来，谁料轻轻一捏便连带着根须一起扯出，细细密密的根须还包裹着一颗早已干瘪无比的心脏。
村妇丧尸，则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动静，化作一堆腐败枯骨砸落地面。
李渔也不管，面上忽而浮现出一抹古怪了然之色，手指揉搓间，手中血肉灵芝竟也化作飞灰，簌簌飘落。
环视周遭，仍旧可见到一头头药尸身上各处藏着的诸如人参、灵芝等等稀罕药物。
但他眸中兴趣，却已散去。
“气血干枯，药性全失，摘取下来和干草没什么两样。”
“这些药尸也不知多少年没得到补给，皆油尽灯枯，只凭借一点‘诡异灵性’在行走，怪不得一嗅到血肉香气就疯癫成这样……。”
他念头刚到这里。
四面八方，原本还只是躁动的声音，此时变作暴乱。
所有药尸似乎都疯了，汇聚成一股股尸潮，嘶吼着，狂奔着，朝着不同地点而去。
但很快，东西两个方位突兀都爆发出了一股光柱，随后那区域的丧尸嘶吼声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消失。
而两道气势阵营完全不同的声音，却在此时从二处传来：
“诸位妖星令主，吾乃万福城人士，代号【智星】，我有法宝可以避免被这些药尸发现，已在此间建立安全之地，速来汇合。”
“想来诸位与我一样，皆是首次进入诡域，此等地界凶险无比，死亡率极高，不会只存在这些痴傻药尸的，必还有旁的威胁。”
“我们应该团结行事，切莫妄为独行。”
……
“轮回者们，贫道文飞凤，乾国都城人士，为天君途径序列八受箓道人，进入诡域前蒙长辈赐宝，有把握与那些序列七的邪修厮杀，已在此地画出安全界限，请诸位同道速来。”
“其他任务可暂时搁置，我等人数占优，不若结伴而行，先将那些邪修全部斩了，再图其他，如何？”
……
当这两道声音传来，双方阵营的修行者都有些愣神。
不是！
你二位，究竟谁是正，谁是邪啊。
“天君途径不是【昊天教】麾下的么，怎么杀性比荡魔教和赤神教还要重。”
“我们妖星令主还没说杀戮呢，这位已经明说要合伙团灭我们了？”
“双方呼朋唤友的，不似修行者，倒像是黑社会要火拼。”
李渔一边心头嘀咕着，一边则毫不犹豫往西边方位去。
他并不是打算立刻就加入那代号“智星”的团伙中，而是想先确保自己不落单。
不暴露的情况下，静观其变才是最好选择。
而在他行进时，那一股股尸潮围攻的地点，也开始传出不同的动静来。
正神、邪神阵营，皆有。
“哈哈哈……老子追随的乃是【伟大血神】，会害怕区区一堆比瓦砾还脆的药尸？要玩过家家你们玩，老子抢亲去了。”
“血神算个狗屎，本将之主乃是赤神，有战必胜，那女仙之尸，乃属于我。”
“文道友，我乃是地母麾下收尸人，这座尸城对我的修行大有裨益，你等先去追杀邪修，待我炼好法门，再来凑热闹。”
“阿弥陀佛，杀戮之事，非贫僧所愿，想来那所谓的支线任务，该是藏在这些生前受苦的药尸中，待贫僧度化之，当有所得。”
从这些回应不难听出，轮回天网给出的任务，与妖星令相仿，估计最多也就是少了抹杀部分。
双方人心都不齐，也意味着全员火拼场面很难实现。
刚说出来，就遭了几次拒绝。
不过，这些也还是少数。
剩余十几人，依旧分成了两派，一边应对着尸潮围杀，一边朝着那智星和文飞凤而去。
“愿意吭声泄露自己身份信息的，要么是血神教、赤神教的莽夫，要么是佛教的执拗之人，亦或是收尸人这样的特殊途径。”
“我要是干这一行，也舍不得这么多丧尸的诱惑。”
“更何况里面还可能藏着支线任务的线索……嗯？”
混杂于尸潮中狂奔的李渔，忽然好似发现了什么。
鼻子皱了皱，随即便扭头看向自己左侧后方。
那里，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也混在尸潮之中，近乎是闪现一般前进着，但似乎状态不对，每前进一大段距离就要休息片刻。
同时在其周遭的“药尸”便好似被什么东西吸了魂一般，行动变得更加迟缓，且身上生长着的稀罕灵药也在一瞬间干枯，似乎是遭了收割。
趁此机会，李渔蓦地看清楚了鬼影真面目：
也是药尸！
但不同的是，这头药尸躯体无比完整，既无遭啃咬痕迹，嘴上也无啃咬别人之后的鲜血淋漓。
甚至于，他浑身肌肤白至发光，穿着打扮也颇为华贵，分明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皇子。
只是他面上所有孔窍，双耳、嘴巴、鼻子、双眼……全部长满了奇花异草，并有一股股异香涌出，在其躯体周遭凝成氤氲云气，若不去看他与丧尸一般无二的呆滞模样，还颇有种仙人气象。
而当李渔瞧见它时，脑海中突兀便响起了妖星令的提示音：
“恭喜代号‘祸星’的令主，首次触发支线任务：收集灵根。”
“发现【不死药尸】，此乃是已种好灵根之尸。”
“每斩杀一头，可得功勋十点。”
……
“来了，支线任务。”
李渔也没想到，惊喜竟是不期而至。
他身为丹徒，嗅觉对于“药香”无比敏锐，是以能一瞬间就锁定这头不死药尸。
同时也判断出了这头特殊丧尸，身上生长着的那些奇花异草的状态。
“气血充盈，药性饱满。”
“不过以人族躯体来种药，这都是什么邪门功法，是那所谓的蓬莱女仙之尸所授？还是这遂国皇族亵渎女仙之尸后遭受的反噬惩罚？”
“灵根这玩意，又是什么？”
“不死，是什么程度的不死，不过既然给的奖励比杀死一位同级别正神教派修行者要少得多，那对应的难度，自然也该降低很多。”
李渔心念闪烁到此，眸中已是渐渐泛起凶光和杀意。
脑海中，飞速进行着详细算计：
“它移动速度，比我的【慈心状态】慢上不少。”
“躯壳看起来很脆弱，但也许有什么特殊手段，须谨慎，一击不中立刻逃离。”
“丹火克草木灵药邪祟之属，可做尝试，若不成便吃一点慈心丹，爆炎丹殿后，若威胁很大，再叠加一颗神行丹，直接往前方正呼唤团伙的【智星】处逃……”
当李渔觉得还有一些可以补充、完善的空间时。
后方那头不死药尸，正好来到了他的身侧。
一如先前，周遭药尸除了他李渔是假冒伪劣完全割不动之外，其余都遭了某种诡异的收割。
眼看着它要继续前行，忽然它躯壳一顿，却是脖颈处被人无声无息捏住了。
完全被奇花异草塞满的一颗头颅，咔哒咔哒转过来。
而迎接它的，却是李渔那张开的嘴，以及喷薄而出的，裹挟着烟火热气的异种火焰。
丹火焚身！
只一眨眼，那火焰便缠满了不死药尸全身，燃烧速度比先前吐在易牙身上，还要快数倍。
吐完火的李渔，即刻后退数步。
一旦出现任何不对劲之处，他转身就要跑路。
只是不等他付诸行动，来自妖星令的提示音，先一步在他脑海响起：
“恭喜代号为‘祸星’的令主，完成支线任务：收集灵根。”
“奖励功勋十点！”
……
第四十二章 祸星初显威
啊！
就这？
出乎意料的场面和结果，出现在李渔眼前。
那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不死药尸”，竟是眨眼之间就被丹火烧成木炭，它身上那些奇花异草，以及周遭飘荡的氤氲云气，好似助燃剂一般，席卷催促，烧了个精光。
而伴随着提示音，李渔又清晰见到一颗颗光点从那焦炭尸骸中飞出，径直闯入他的体内，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所谓的收集灵根？”
李渔眉头微皱，上前开始摸尸。
他也知晓焦尸大概率是摸不出什么来，但优良习惯却不好改。
果然，除了摸出一枚烧得焦黑的玉石身份牌之外，再无所得。
当李渔抹去焦炭，显出里面“百子之九十三”的字样时，身份牌忽而咔嚓一声碎了。
同一时刻，远处那皇宫地界，好似突然生出了一些古怪的躁动。
李渔也没在意，只觉得是“血神教”、“赤神教”那几个莽夫修行者，冒冒然冲击皇宫试图抢尸造成的。
他随手丢了那身份牌，身上仍旧散发着药香尸臭，继续往汇聚地点去。
“未开口泄露身份，默默赶去的，怕是个个都是有点子心机的人精。”
“谁最先汇聚成团伙，谁就能抢先出手杀人，避免被抹杀。”
李渔这般想着时，他躲在尸潮中已能清晰看见的前方，结果出现了。
出乎意料！
最先形成一个三人团伙的，是妖星令主一方。
只见得一处青瓦楼顶，有位白衣书生模样的人，正提着一盏类似电鳗灯般的物事，内里放置着却不是电鳗，而是一颗颗血肉模糊还连接着神经的眼珠子，惨白光柱涌出，他周遭三米之内的药尸潮，皆是不由自主选择绕道而行。
“什么法宝？天工奇物？”
“这厮难道是天工教的人，不可能啊，还有什么途径序列能使用这种血肉与科技结合的的玩意？”
李渔心头刚升起疑惑。
下一息便见到两道身影，猛地挣脱尸潮，跃入那光柱范围。
乃是一个虎头和尚，以及一个浑身上下覆满脏污，恶臭不堪的年轻人。
他身上附着的各种秽物简直像是一个个巢穴，容纳了大量绿头苍蝇、蟑螂、跳蚤……甚至还有老鼠，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李渔，瞬间便猜出二人的途径序列。
“一个妖僧，和一个不净者。”
“后者是慈父麾下瘟神途径的序列八。”
“万福城中追随【慈父】的修行者太多太多，而不净者，又被誉为是最好晋升的初始序列之一。”
“只要你不讲卫生以及懒惰到达一定境界，就可以付出最小代价，晋升成为不净者，当然前提条件是找到正确的秘药配方，不然只会变成一滩脏污烂肉，沦为真正【不净者】的口粮温床。”
显然，李渔那第五颗真理泡泡不是随意圆满的。
这段秘辛，来自万福日报未被选上的边角料新闻：南区某坊市有一位不净者哄骗了十几个懒汉，喝下了假的秘药，导致他们集体自爆为世上最肮脏恶臭之血肉，始作俑者躺在其中，试图与伟大“慈父”建立灵应，求祂赐予下一个序列的秘药配方。
……
“好！”
“已有两位令主前来，足够了。”
“我三人先开启猎杀，其他令主请尽快汇合过来。”
“此等形势，落单者必死。”
那拎着血眼灯的白衣书生吐出这最后一句时，凛冽的杀意已是完全遮掩不住。
下一息，则是谁也没料到的暴虐景象。
这三人趁着轮回者那一边还未完成任何汇合，直接跨越界限，冲向一位正被尸潮纠缠着的轮回者。
那似是一个年轻武者，面对尸潮纠缠无有任何术法、宝物用出，反而是使用拳脚应对。
只不过他的拳脚打出后，有肉眼可见的光芒劲气，甚至还有音效。
奈何他的根本不是人，药尸们前仆后继，死死将他缠住，且这些药尸死亡后释放出的药毒，也让他渐感头晕目眩，手脚缓慢。
随后，他就见到了过往他从未见过的一幕：
一个瞧来文质彬彬的白衣书生，忽而狞笑着跃起，朝他落来。
在空中时，他身上白衣骤然破碎。
不，不止。
是整个外在“皮囊”，包括衣物、皮肤、头发与脸皮在内，全部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装载了枪炮、电锯以及大量古怪恐怖武器的机械之躯，掌控者则是被牢牢包裹在头部的一颗裸露大脑，一根根蚯蚓似的黑色筋脉在脑浆表面蠕动着，抽搐着，无比瘆人。
猩红蒸汽喷涌中，冰冷无情但又充满嘲讽意味的机械音响彻：
“人族的血肉肢体，啊，多么脆弱的存在。”
“想不到我进诡域杀的第一个轮回者，就是最崇尚这些的荡魔天尊信徒，大圣途径序列八【武徒】，哈哈哈……来吧，享受机械与血肉的碰撞吧。”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是变作一颗磨盘大的机械球。
一根根利刃伸出，在恐怖动力加持下，旋转出幻影，朝着那武徒砸落。
若双方皆是完美状态，正常厮杀。
纵然武徒遭遇克制，也绝不会太过凄惨。
可此时的他，先被尸潮消耗大量内力，又中了药毒。
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抬起双拳对轰上去，属于荡魔教信徒的金色辉芒薄薄一层覆上双臂。
轰鸣巨响，只有一声。
之后响彻的，是大量血肉与骨头被切碎之后飞溅的动静。
那武徒的半边身躯，被全部绞碎。
整条街，都被溅射到了一些。
只是周遭药尸还没来得及狂欢，享受武者血肉，已先一步被那机械球也绞了个粉碎。
当这一幕发生！
远处的李渔，也不由怔了怔。
“太快，太残暴了。”
“这是什么途径？什么序列”
就在李渔惊骇猜测时。
那场中，又生新变。
血肉飞溅中，一阵没来由的阴风吹过，原本注定要死仅剩一半身躯的“武徒”，竟突兀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时，已是在远处，正被一个身披黑袍的青年抱着，往另一个安全光柱处狂奔。
二人身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时而消失，时而出现，甚是诡异。
“地母教，游魂。”
白衣书生恢复人族机械形态，挂着一张半破碎的脸，咬着钢牙道。
随后，他猛地扭头看向另一个正被尸潮纠缠的轮回者。
眼看着又一场屠戮要上演！
极其突兀的变故，从远处遂国皇宫区域传来。
那里，原本一直被毒雾环绕笼罩。
可此时，却剧烈扰动起来。
随后就见里面，一道接着一道的诡异身影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跳跃姿势，嘭嘭嘭的弹出毒雾。
每一道身影，瞧着都是少年少女模样。
衣着华贵，肌肤容貌远超常人，皆是白得发光，如玉一般，好看又诡异。
显然！
他们是遂国的皇子，以及皇女们。
虽然也变作了“药尸”，但它们身上生长着的药物，不管是灵性还是珍贵程度，都要比凡民丧尸强太多太多。
当他们跳跃出来，口中开始艰涩喊着某一个名字时，李渔面色不由得骤变。
“九十三弟！”
“九十三弟死了，回收灵根。”
“回收！”
“入侵者，全部杀死。”
……
试图去闯皇宫的那些莽夫们，实际上还没触及外围宫墙呢。
可这些皇子皇女们先一步出来了，双方迎面撞上。
几个莽夫根本不管这些奇怪药尸嘴里在喊什么，只知道一见面，他们脑海中就响起了妖星令和轮回天网的提示音。
“支线任务！”
“哈哈哈……这就撞上了，杀一头给十个功勋点，抠搜了一些，不过胜在数量多嘛。”
“还想抹杀老子，连一铜板机会都没有。”
听着这些吼叫，李渔心头不由得生出两个结论来。
妖星令对主人的选择，恐怕未必就全看特殊性，应该也有一些普通令牌，纯粹看运气？
这些“莽夫”应当是纯粹的血神教徒，而不是如洪三拳那样散养的邪修。
好在这些不死药尸外强中干，短时间内应当杀不死人。
他们被惊动出来，是因为我烧死的那个？
李渔这第三道念头刚出，下一刻就遭了打脸。
双方交锋！
初始时，迎上去的几个莽夫，轻而易举就撕碎了几个不死药尸。
但紧跟着，极其骇人的一幕发生：
他们破碎的躯壳眨眼间便重新粘合，随后多达近百个皇子皇女，便分成三拨，一拥而上，将几个莽夫全部包裹。
一根根沾染着腐败血肉的“藤条”、“根须”从这些精美药尸体内缓缓涌出，并开始钻入那几个莽夫体内。
惨叫哀嚎，纷纷响彻。
不多时！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当皇子皇女们重新散开，并朝着所有妖星令主、轮回者，跳跃而来时。
那原地，连一滩血迹都没剩下。
“吃……吃光了！”
一瞬间，恐惧气氛开始在双方阵营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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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勒索两大强者
血神、赤神二教，虽然分属正邪，但因为所崇拜神灵之神性有些类似，所以信徒中都盛产“无脑莽夫”、“战斗疯子”、“战争狂人”等角色。
即便如此，二教也始终活得好好的，且势力庞大，足以证明实力之恐怖。
奈何，这回遇上克星了。
共计三人，皆死。
随后这近百位不死药尸，便又集体冲向众人。
先前李渔曾觉得“不死药尸”非常好杀，可接下来的场面证明，他错了。
双方刚一接触，这些华美精致，周身还环绕着香雾祥云的药尸，将厮杀战斗之地变得好似仙境一般，可它们的战斗手段，却是比恶鬼还要让人感觉惊悚。
首先是不死，不论躯壳被砍成多少截，哪怕是被撕碎，也照样复原。
其次是恐怖剧毒，它们体内延伸出来的藤蔓、花须，不但锋利无比，还都携带着剧毒，一旦中招，伤口处就会长出和它们一样的奇花异草，随后疯狂吞吸他们体内的气血。
更骇人的，是它们可以操控尸潮。
虽说不管是妖星令主，还是轮回者，都是正式序列八，拥有着众神恩赐的力量。
但毕竟寡不敌众，一番交手，死伤惨重。
便在此时，双方各有一人站了出来。
那轮回者一方，是一位衣着朴素，木簪束发，眉心处点有一道凤形道纹的英俊道人，就见蓦地取出一盒子玉符，念动咒语，玉符便飞起，自寻去同阵营的其他轮回者。
同时，这道人朗声开口：
“诸位道友，此玉符唤作【归元御身符】，乃是我昊天教中的防御符宝，长辈赐我身保命之用，如今同道有难，我文飞凤岂能独善其身。”
“请各位佩戴于身，来我身边，共结法阵，当可豁免被这些诡异药尸屠戮。”
话音落下时，那些收到玉符的轮回者纷纷试验，果真仅佩戴就生出防御，让那些药尸暂时无可奈何。
于是再不犹豫，齐齐赶过去，要共结阵势。
“文道友果真慷慨，这套符宝的等阶怕是不低，在我地母教中，我这个途径，须是序列七【土地】方有资格分得。”
“看来文道友在教内颇有地位，能得赐这般宝物，我正式晋升至序列八【炼炁士】后，在教中却连一柄粗炼法剑都讨不来。”
“阿弥陀佛，多谢文施主庇护小僧。”
“能共结法阵也好，在这种诡域中，不求收获，保命即可。”
……
伴随着这些声音，轮回者一方全部现身。
除却死去的两位赤神教莽夫，以及那位重伤不治的“武徒”，还有几个意外殒命于尸潮内的倒霉蛋，依旧剩下八人。
几乎是同时，妖星令主一方那位自称智星的机械书生也站了出来。
伴随着咔哒咔哒声响，猩红蒸汽喷薄，他体内蓦地飞出一颗颗拳头大，宛若怪物眼珠般的球状奇物，仿佛自带导航，也飞去寻其他的妖星令主。
此人明显要与那昊天教的“文飞凤”较劲，比谁更慷慨，更坦诚，更适合做领袖。
“我名唤‘商殃’，代号智星，乃是万福城南区主宰圣巢麾下，古圣途径序列八【书生】。”
“此物叫做【灵能死星】，既可激发护体光盾，也能发射出灵能死光……乃我圣巢独创奇物。”
“赠予诸位一人一颗，滴血认主便可使用。”
“条件只有一个：请暂时听我指挥，将这些药尸剿灭后，再宰了这些虚伪轮回者。”
“至于那蓬莱女仙之尸的归属，最后大家各凭本事便是。”
“好！既是圣巢麾下，自是值得信赖。”
“我虽不是万福城人士，却也听过古圣威名，算我一个。”
也不知是商殃坦诚了身份名字的缘故，还是那稀罕奇物的诱惑，妖星令主一方，始终躲藏着的两人也纷纷现身出来。
途径、序列皆是未知，与那虎头妖僧、不净者一起，各自面露贪婪领了一枚灵能死星。
见此，商殃却并不满意。
他皱着眉头，环视周遭复杂战场，涌动的尸潮根本无法遮蔽他那一双机械眼球发出来的透视辉芒，可奈何始终寻不着那第七人。
只得再次开口，诚恳喊道：
“还剩下那位令主，若不方便前来，只需现身呼喊一声，这颗死星依旧送你。”
“你应是不知道，每次诡域灵界穿梭结束时都要进行判定……若我等表现极差，让这诡域最后落入那些虚伪正神手中，纵然结束后你没有被抹杀，待下次穿梭时，也会被丢进死亡率更高的诡域中。”
“我等妖星令主一方在人数上本就处劣势，一个都损失不起了。”
“如果不是这样，我商殃何苦送你们这不小的好处。”
一番有理有据，甚至还蕴着秘辛规则的话吐出。
暗处的李渔！
却依旧不为所动。
他混在尸潮中，一边竭力吸收着这些白送来的超凡知识，诸如“阴天子途径序列七土地”、“大罗金仙途径序列八炼炁士”、“古圣途径序列八书生”等等。
一边则是皱着眉头看向双方：文飞凤和商殃这二人。
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以根本没打算去领什么灵能死星。
免费的代价才是最昂贵的，李渔深知这点。
不过这二人的诡异表现，倒让他产生了一些想法。
尤其他渐渐发觉，那约莫一百头“不死药尸”，时不时都将头颅扭向他所在尸潮的位置。
前方皇宫区域九十头，后方从各处汇聚过来，零零散散九个。
无声无息，似要完成合围。
只是每每有所动作，都无意间被文飞凤、商殃二人带领的团伙所阻。
后者哪里晓得不死药尸们要宰了他们十几人，乃是路过顺手为之，只当是保命的同时试图完成支线任务，所以各自都是拼尽全力。
战况，甚是焦灼。
而李渔，心头已有所明悟道：
“这尸城应该是有种收割规则，这些不死药尸，时不时会遣出十个出来，去各处收割这些凡民药尸，浇灌它们体内所谓的灵根。”
“这次意外被我宰了其中一头，百子之九十三，所以才闹出了这些动静？当然也不能真的怪我，若其余人宰一头，照样能引出这些来。”
“我的遮掩原本很有效，直到体内妖星令收了那一点灵根，这些狗屎玩意能隐隐感应到……？”
此念一起，警钟轰鸣起来。
他下意识就要转身遁逃，可很快惊觉。
灵根在身，伪装失效，他一动岂不是更要暴露，会直接遭遇九十九头恐怖药尸锁定追杀。
不行！
必须祸水东引，分担压力。
一瞬间，李渔心底便有了主意。
就见他先将慈心丹、神足丹、爆炎丹揣在袖中，随后故意对着双方高声喊道：
“商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所修行的途径与伟大吾主，都要求我不可借其他外神之力，古圣造物，亦在其中。”
“外物不能借，但一些规则知识，我可以听。”
“这诡域在下也是第一次来，商兄应当也是，只是商兄有背景靠山，想必已经提前知悉。”
“只要商兄再多讲一些妖星令、诡域相关秘辛，比如那功勋点有什么作用？”
“在下便可以告诉你，这些【不死药尸】的弱点。”
“若昊天教的这位文兄也有意做这买卖，也可开口，价码一样。”
“实不相瞒，第一头药尸正是在下所杀，很是轻松，一两个呼吸便成。”
……
伴随着这些声音，双方目光都是第一时间锁定尸潮中，一个脸上戴着滑稽狐狸面具，身背硕大黄皮葫芦的怪人。
皆是恍然，此人就是那最后一位妖星令主。
看他身处尸潮，却被所有丧尸忽略，纷纷明白此人必有什么特殊的遮掩之术。
而听到他吐出的这些话，文飞凤是面色一动，商殃则是机械眼红光闪烁。
二人来历不凡，皆拥有甄别谎言的异术。
瞬息就生出判断：此人所言为真。
随后，两人都是心动不已。
毫无疑问这个躲起来跟老鼠一样的妖星令主，此举是在勒索二人。
好在勒索的并不是什么稀罕奇物，仅仅只是一些算不得多隐秘的规则知识罢了。
相比这些无关紧要的知识，若能快速斩杀这一百头“不死药尸”，好处则要多得多。
既能笼络人心，建立更多威信，完成支线任务，免除被抹杀，得到更多功勋点，还能快速往那皇宫中推进……这般多妙处，实在很难忍住不意动。
“此人杀了第一头不死药尸，已经完成支线任务，不会被抹杀。”
“哪怕现在不告诉他，等任务结束，他也一样可以知晓，不若现在提前拿来换取好处。”
这念头，在商阳、文飞凤二人心底闪过。
与此同时，近百头不死药尸和尸潮纷纷暴动，攻伐势头愈加凶悍。
这变故像极了是在给“李渔”提供佐证，药尸们担心弱点泄露，所以全都急了？
见此，二人都不再犹豫，一边各自结成两座堡垒法阵，堵住攻势，一边先后开口，提前吐露一条条规则知识。
第四十四章 口碑反转
“诡域灵界与人间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致，你回归后，或许只过去一两息时间。”
“每次进入诡域灵界都只能携带与自己途径、序列相关的造物，不论死活。”
“第一次穿梭诡域灵界有优待，将全部是同序列修行者，但第二次开始，此规则作废。”
“功勋点可以在妖星、轮回天网处兑换各种好处，解锁权限，应有尽有，只有你功勋点足够，哪怕你直接兑换成为半神级别的强者，也有成功的可能。”
……
李渔一边认真吸收着这些规则，一边则是暗笑不已。
若不是各种机缘巧合场景凑在一起，他也不敢冒出来，当众利诱勒索这一瞧就很有背景的二人，同时向他讲解规则。
他倒是也可以勒索别的，比如稀罕奇物。
但他清楚那未必能成，还容易弄巧成拙。
那文飞凤实力如何，李渔不知。
但那唤作“商殃”的圣巢中人，战斗力实在可怖，他怀疑就算他进入慈心状态，再和红豆一起上，在其手中都撑不住几个回合。
只是这么一个机械怪物，所修行的序列名字居然叫做书生？
李渔只觉无法理解，同时也很是好奇，那下一个序列名会叫什么？
未过太久，不知是双方硬顶着药尸围杀压力太大，还是的确已将规则知识全部讲完。
文飞凤、商殃二人，同时住口。
而李渔，也丝毫不拖沓，即刻就吐露道：
“火！”
“不死药尸害怕火攻，但不能是凡火，最好是完全针对草木邪祟之属的超凡异种火焰。”
“二位能否成功我不知晓，反正我是做到了。”
几乎在李渔说出答案的瞬间。
那二人，各自一咬牙，随后同时动手。
就见那文飞凤单手掐印诀，猛地点向自己眉心处的凤形道纹，口中则低喝道：“天君在上，授吾凤箓，今以吾本命心血一滴，承请灵雀圣火一缕，助弟子降妖伏魔。”
话音落下时，他单指往外一引，立时就见得青红辉芒闪烁。
下一息，伴随着一声嘶鸣，一只完全由青红圣火凝聚而成的“灵雀”蓦地飞出。
初始不过巴掌大，但眨眼间便膨胀到磨盘大，随着文飞凤的指引，直接飞向围杀过来的三头华美精致的不死药尸。
刚一接触，便缠满周身，也如干草遇上烈火，很快烧成焦炭。
三股灵根光点飞出，没入文飞凤体内。
“成了！”
尽管面色变得苍白许多，却依旧遮掩不住喜色。
与此同时，商殃那头，也从自己那一身繁杂无比的战斗手段中，挑选出了一种名为“核能死焰”的异种火。
瞧来同样代价不小，但也成功烧死两头不死药尸，完成支线任务，获得了二十点功勋。
双方都是精擅杀戮的！
这些不死药尸的确诡异，但弱点被知悉，顿时就遭了殃。
文飞凤和商殃，各自让麾下令主、轮回者顶住尸潮冲击，二人则开始不惜代价，屠戮起了药尸们。
为了笼络人，还有同样举动：将药尸烧个半死，让其余人上前补刀。
有这样的恩惠，两人毫无阻碍成为了各自阵营的领袖。
当然，也亏了那几个刺头莽夫，先被药尸们吃干净了，否则哪怕有恩惠，也没这么容易。
“这还要感谢那个妖星令主，虽然鬼鬼祟祟，如蟑螂老鼠一般，见我等遇险，竟愿意拿出药尸弱点来救，难不成邪神信徒里面还真藏着好人？”
“药尸属草木邪祟，只要再继续下去，我很快也能试出火攻法子能奏效……不过那人没趁机勒索点好东西，也没领我白送出去的【灵能死星】，要么是个胆小鼠辈，要么就是看出了什么？”
文飞凤和商殃，心底各有念头。
随后，同时看向李渔所在。
忽而惊觉，那人没了。
不等两人惊咦，下一息双方阵营齐齐都发现。
原本就很凶残的药尸们，开始变得癫狂，根本不畏惧那些超凡异种火焰，疯了一般冲杀上来。
口中，则吐出一些源自本能的呢喃：
“九十五弟死了，灵根失窃，夺回来。”
“四十三姐姐死了，灵根失窃，夺回来。”
“三十一姐姐死了，灵根失窃，夺回来。”
伴随着这些动静，大部分药尸带领着尸潮围杀他们。
剩余一部分药尸则跳跃着往远处去，显然是去追杀那个什么身份信息都没泄露的鬼祟妖星令主了。
在场都是聪明人！
心念一转，纷纷想明白缘由。
顿时，双方阵营，包括了令主、轮回者在内的十几人，全部将好人评价收回。
“那王八蛋故意的，他必定是发觉这些药尸将全部追杀他，所以才不得已将这个弱点泄露。”
“这个畜生，刚刚我们是不是无意间给他做了挡箭牌，只要我们让开路径，所有药尸都会去追杀他？”
“鼠辈，绝对是个鼠辈。”
“等等！这岂不是说，药尸暴动闯出皇宫，实则也是那鼠辈偷偷杀了第一头药尸所致？”
“必定是了，那厮自己最先完成了支线任务，免除抹杀后患，却连累了好几位道友惨死。”
“那几位虽都是莽夫，但这般死法，着实冤枉。”
“若再遇上那祸害，直接宰了他。”
“别管鼠辈了，速速将这些药尸全部清理，攻入皇宫，夺了那蓬莱女仙之尸再说。”
……
倒数第二句，来自妖星令主阵营。
显然，李渔不费吹灰之力，凭借他恰到好处的一些行径，直接拉住了正邪双方的仇恨。
李渔若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很冤枉。
他只是被动的遇上怪物，杀死，完成支线任务，获得奖励，后续的麻烦，与他何干？
不过李渔也是早早预知了自己会有口碑反转，所以一听完规则，转身就匿逃了。
可惜！
他的完美遮掩之术，面对药尸们已渐渐失效。
身后，足有十几头不死药尸率领着一批尸潮，对他狂追不舍。
李渔也知晓自己无法甩脱，尽管他可以狂吃“百味肉丸”，保持自己气血充盈，不会力竭。
但追杀他的可都是丧尸，还叠加了不死属性，某种程度上算是永动机了。
“好在我带足了补给！”
“这一百多点功勋，我收下了。”
李渔嘀咕这两句时，不忘记回头远眺。
很快就瞧见，遥远地界在那两大首领率领下，已经快要清理完剩余药尸，开始往皇宫内去了。
确认无人跟来，自己的身份信息和手段不会泄露之后。
李渔，开始嗑药。
没有浪费慈心丹，只动用了爆炎丹和神行丹。
先回首朝着十几头药尸扔出数颗爆炎丹，阻了它们前行，但也果然没能杀死任何一头药尸，只是将它们烤的滋滋作响，散发出一股股焦香气味。
随后李渔便往嘴里扔了一颗神足丹，下一息，他只觉两股暖流涌入双足。
整个人，突兀化作鬼魅之风。
一眨眼便闪现在了一头香喷喷的药尸面前，毫不客气，张嘴就喷出一口丹火。
这些不死药尸，的确诡异。
哪怕李渔化身为慈心状态，甚至带来了慈心刀，单对单厮杀，也杀不死任何一头药尸，反而可能会被耗死。
但很可惜！
只是第一次见面，李渔尝试性的给了一口丹火，就让它们弱点暴露。
这么一群强大怪物，因此遭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
李渔重复施为，脑海中，则不断响起妖星令的提示音：
“恭喜代号【祸星】的令主，完成支线任务：收集灵根。”
“获得功勋点十点！”
……
一边杀戮药尸听着提示音看着功勋点入账，一边李渔再度看向皇宫区域，心头嘀咕道：
“我也得快些完事。”
“那商殃、文飞凤二人，明明一开始还剑拔弩张，各自呼朋唤友的要砍死对方。”
“后来明明有多次火拼机会，却默契的不吱声，反而慷慨送出好处。”
“呵，必定有猫腻，得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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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解密真相
遂国，尸城。
李渔正以神足丹、爆炎丹以及丹火的组合，以放风筝战术，一具一具的收割着那些不死药尸，时不时还抽空吃一颗百味肉丸补充气血。
轻松写意之间，入账的功勋点已膨胀过百，这让他忍不住畅想起了这次诡域任务结束之后的收获。
“虽说第一次进诡域，没能寻着与【灵尊途径】相关秘辛。”
“但不被抹杀，还有功勋点入账，也该知足了。”
“一百多点该也能兑换不少东西吧？”
“奇物、秘药配方、武器……或者兑换些能帮助红豆修复的玩意。”
他这般想着时，全然没发觉城内生出的一些诡异变化。
那完全被毒雾笼罩的皇宫，似乎因为文飞凤、商殃二人攻入而出现扰动。
一道无形香风，蓦地吹拂出来。
惊鸿一瞥中，风中浮现出一具曼妙高挑丰腴的身影。
香风所过之处，满城的丧尸都开始死亡，它们齐齐枯萎，尸骨砸落。
在极快的时间内，所有丧尸便已死绝，原本还很嘈杂的尸城，顿时变得如死一般的寂静。
而李渔，也是这一刻惊觉不对劲。
他已惯性收割到了最后一位皇子药尸，一口丹火将之焚灭，灵根光点涌入体内，正要转身看向那皇宫区域，忽然就看见了各处堆积着的尸骨。
弥漫都城的药香则变得无比浓烈，全部汇聚到了……李渔身后。
“嗯？”
“什么鬼东西？”
脑海中似有凶兆星闪烁，李渔反应也快到了极致，一边上下牙碰撞，丹火烟雾翻滚将出，一边袖中快速抠出一块慈心丹就要塞入口中。
可惜，还是迟了。
三双雪白如玉的手掌从后方伸过来，一只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丹火喷涌，一双捂住了他的双眸，剩余手掌则在他身上抚摸，竟轻而易举引发了李渔体内欲望，有了诡异反应。
与此同时，他的后背也生出古怪而柔软的触感，似乎是陷在一个丰腴女子怀中？
耳边，响起一道完全击中他性癖的温柔魅惑声音：“别抵抗，我可让你成仙，与我一起双修吧。”
随后下一刻，李渔躯体从上到下每一寸肌肤，都有了特殊感受。
仿佛被无数张湿润嘴唇亲吻着，啃咬着，他这躯壳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自有着本能反应，很快就感觉到比成仙还要美妙的欢愉之感，潮水一般涌上来。
李渔自忖也是个很有想象力的人，但他完全想象不出自己如今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地中。
只知晓，随着欢愉一起来的，还有恐惧。
因为他发觉，自己正在被“吸干”。
丹徒之躯的强度，远远高过凡人，但随着那无数湿润嘴唇的亲吻，他体内的气血简直如开闸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尽管这种感受与欢愉一比，实在不起眼。
可李渔，却敏锐感知到并且陷入暴怒。
“什么狗屎玩意，知道我这丹徒之躯，这一身气血，这一条命，多么艰难才换来的么？”
“连面都没露一下就要将我采补，做你的春秋大梦。”
这念头还未落下，李渔已是完全顾不上没喷出去的丹火也会灼伤自己，拼命张口，嘴角裂开喷血，随后咔嚓一声，咬下对方一块血肉的同时，强度前所未有的丹火也已喷涌而出。
果然随着一声尖叫，所有手臂都收回，李渔趁机挣脱。
但并未转身去与那诡异玩意厮杀，只是一边往前方奔逃，一边生生扭转头颅，口中丹火蠢动，预防再次被偷袭。
也是这个时候，他看清了对方是个什么东西。
其下半身，赫然是一朵巨型奇花，有着无比艳丽浓香的花瓣，以及数根藤蔓花朵纠缠而成的花足。
而她的上半身，却是一个美丽雍容，头戴凤冠的女子，身上除了披着一件华贵凤袍外再无别的衣物，自然那沟壑以及其他物事，都大大方方的让李渔观瞧上了。
但此时的他，体内却再无一丝一毫的欲望波动。
有的，只是一种惊悚的恶心。
因为此女的肋下竟还多生着四条手臂，后背处则探出一根根藤蔓，前端处都有着一朵妖花，花瓣中间竟生有舌头、牙齿等物，甚至还能分泌出口水，一滴一滴，拉着丝流淌出来。
李渔恍然明悟，先前吻遍自己全身的是什么东西了。
“我XXX……”
根本忍耐不住，李渔心头已是破口大骂。
脑海中，突兀有妖星令的提示音传来：
“恭喜代号‘祸星’的令主，再次触发支线任务：收集灵妖。”
“发现【不死灵妖】，此乃灵根发芽后长成的花妖，乃是雌蕊。”
“将之回收，可得功勋一百点。”
……
“恭喜代号‘祸星’的令主，触发支线任务：解密真相。”
“雌蕊灵妖知晓当年蓬莱女仙之尸与遂国灭亡的真相，若能探明，可得功勋一百点。”
……
“连续两个支线任务？”
“凤冠凤袍，雌蕊，这玩意不会是遂国皇后吧？”
“不在皇宫中待着，帮助自家夫君守护那蓬莱女仙之尸，为什么单独跑来偷袭我？”
虽然再次触发支线任务，而且一来就是两个，但李渔面上却见不到丝毫喜色。
他刚从惊魂未定中反应过来，很快瞧见了自己那一双遍布着吻痕，干瘦如柴的手臂。
不用说，整个躯壳都是这个鬼样子了。
此刻若是有一面镜子，李渔就会看见自己那仿佛在床榻上大战了十天十夜之后的身子。
趁着面前这恐怖惊悚的“雌蕊皇后”没追杀过来，李渔顾不得撑死的风险，猛地取来黄皮葫芦，也不管血水喷溅，嘴巴撕裂到耳垂，血盆大口张开，随后昂头开始往里灌肉丸。
一粒粒百味肉丸，哗啦啦跌落，眨眼间就将他肚皮撑圆。
在“服食”之术配合下，又很快被消化。
不多时，他恢复了正常体型。
尽管他动作很快，但绝不至于让不远处的雌蕊灵妖来不及发动攻击。
她却没动，而是在原地，用一种仿佛瞧见了心仪之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李渔。
就在他心头疑惑时，体内忽然有所感受。
却是先前为了挣脱出来，他咬下对方掌心一块血肉，虽马上吐了出来，但残留着一些鲜血，心急疗伤没来得及处理，就与所有百味肉丸一起吃了。
直至百味消化完，这些鲜血的“味道”也缓缓浮现。
“嗯？”
“奶香味……强烈的欲求不满……渴望自由？”
李渔仿佛吃的不是血，而是对方的心念情绪。
但一想，若这遂国皇后的本质已经变成一朵雌蕊，那他能吃出这些信息素，也属正常。
在他品尝出对方时，这皇后忽而摇曳着自己的“雌蕊花躯”，开口道：
“外来者，想必你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
“没错，我是此国皇后。”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能做到，你非但不会死，还会获得很大的好处。”
“什么事？”
吃出那些信息素后，李渔丝毫不奇怪这雌蕊皇后有智慧，直接反问道。
同时脑海中，也开始思量接下来该如何做。
是逃，还是杀。
没等有决断，让他很是无语的答案传来：
“我传授你《蓬莱房中术》，只要你能让我受精，诞下有灵智的孩子。”
“我就可以寄生孩子体内，跟着你一起离开。”
尽管遂国皇后的声音魅惑温柔，但吐出的这两句，还是让李渔大感荒唐。
我是来下副本的，副本boss却让我帮她生孩子。
不过一想这里是疯癫异世界，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所以他一边后退数步，一边又问道：
“为什么是我？”
“我变成这个鬼样子，被困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也与一些外来者谈过条件，但他们都不行，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让我受精，无法带我离开。”
“但你很不一样，我通过孩子们感受到你身上有与那【蓬莱女仙】相似的气息，那是丹和药的气味，或许你真的可以带我走。”
“如果你做到了，我不止传你蓬莱房中术，我可以将所有的秘术都交给你，甚至我……都是你的。”
“相信我，这世上没有谁比我这灵妖之躯更能让人感受到欢愉了。”
遂国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四条手臂缓缓拨开了自己腰部下方，那极其娇艳的花瓣。
李渔，再度咧着嘴无声后退数步。
此时他已猜出，那一百头皇子皇女打扮的不死药尸，多半就是眼前皇后所生。
虽然都没有智慧，但却可以作为她在外的耳目。
所以她才能发觉李渔的“特殊”，才会在文飞凤、商殃等人去攻伐皇宫时，自己偷跑出来，意图带他私奔？
在遂国皇后的视角中！
这，大概是天降给她的一次好机会。
念头到此，李渔脑海中似有了计较打算，口中则再次问道：
“蓬莱女仙？”
“听说就是她的尸体，让你们遂国灭亡的。”
“难道你所拥有的蓬莱秘术，就来自于她？”
瞧出眼前这外来者在转移话题，拖延回应，皇后很是不满。
但她也不愿意轻易与其撕破脸皮，鸡飞蛋打，于是耐着性子，冷笑一声，解惑道：
“呵，遂国灭亡与那女尸何干，明明是那昏君所为。”
“当年祥瑞进献上来，尸上有灵，托梦给我夫妻二人，秘授一卷蓬莱秘术，并要求我等将她的遗蜕埋葬，尘归尘土归土。”
“可那昏君得了好处又生色心，非但不从，还秘密沟通一尊名为【慈父】的邪神，请求邪神施法，让那女仙之尸还阳，成为他新的皇后妻子。”
“可惜在马上要成事的那一夜，女尸遗蜕之中泄出大量毒雾药云，欲将之毒杀……那昏君为保命，又奉献一切祈求邪神，谁料邪神的解决之法，竟然是扩散毒雾，让整个都城百姓一起陪葬。”
皇后说完时，李渔脑海中立时有新的提示音响起。
“恭喜代号祸星的令主，完成支线任务：解密真相。”
“已获得功勋点一百。”
不等他露出喜色，前方皇后忽而鬼魅一般，摇曳着花躯，朝着李渔掠来。
这么一动，胸前美好袒露无遗。
而她口中则颇为急切道：
“好了！”
“快和我双修，再耽搁一些，那昏君只怕已经将那两拨入侵者全部杀死，到时候就没机会了。”
……
平心而论，这位遂国皇后的花躯虽然惊悚了些，但魅惑也的确不小。
尤其对于一些嗜好特别的人来说，简直是极品。
在万福城地界！
她若出现，绝对能成为花魁级别。
可惜，李渔不承认自己是那种人。
他直接开口喝止对方，且给出了极其正当的理由：
“不行！”
“娘娘有所不知，就算我从了你，也无法带着你离开。”
“我们这些入侵者都是带着任务来的，要么有一方阵营全部死光，要么就是有人将那【蓬莱女仙之尸】夺走，否则我们谁都无法离开此地。”
李渔说出最后一句时，面上也不由得浮现出浓浓怨念来。
他所说的，还真就是妖星令和轮回天网的规则。
至少，新人副本是这样。
两大主线任务，完成任一，才会结束。
若不是因为这个，李渔现在就打算回归。
这遂国皇后，也不知是因为被囚禁诡域太久有些单蠢，还是能通过信息素之类的玩意判断李渔是否说谎。
闻言竟真的停下，皱着眉道：
“竟是如此缘由？”
“怪不得往日那些入侵者，拼命往皇宫里闯，要抢夺那女尸……每次眼看着抢夺失败，便忽然内讧互杀，有侥幸活下来的，都会莫名奇妙消失。”
“不过这也好办，那两拨入侵者很快就会被那昏君杀绝。”
“趁着他杀戮之时，我们也正好在这里办事，正好有些距离，你想快些慢些都可，到时候也方便你带我逃离。”
眼瞧着遂国皇后眨眼间就从李渔话中找到了逻辑漏洞，并再次拨开花蕊，向他发出邀请。
李渔收回心底说她单纯的念头，也立刻给予反驳：
“娘娘，那任务不是这般算的。”
“我要么去杀一个对方阵营的人，要么就去抢了女尸。”
“若是都没有，我不止无法脱离，事后还会被抹杀。”
“为今之计，不若娘娘带我进入皇宫，趁他们厮杀之余，替我将那女尸偷来……。”
第四十六章 辣手摧花
李渔说完，遂国皇后那成熟妩媚的脸上又显出无奈犹豫来。
她有那“百子药尸”做耳目，知道李渔没说谎，他的确是没有杀死过对方阵营任何一人。
可偷尸？
皇后直接摇头拒绝，随后提出了另一个颇为刺激的解决方案：
“那女仙之尸完全被剧毒丹云笼罩，哪怕是我和陛下接近也承受不住，偷不得。”
“至于那些入侵者，宫内被毒雾笼罩，且还有大量太监宫女化作的疯癫药尸，再加上陛下，皆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这样，你现在钻入我的雌蕊中，我带你入宫，找机会宰掉对方阵营一人。”
“过程中，也不妨碍你我双修房中术，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相信奴家，这是你长这么大，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遂国皇后说着说着，又做出那动作。
同时也不知那脑瓜子里想到了什么刺激画面，露出一脸的含羞和欢喜之色，而那一根根有着舌头牙齿的花苞，再次开始流淌涎水。
而李渔，则满脸愕然。
边闯入皇宫边生孩子，到时候再来个夫目前是吧……一定要玩这么刺激么？
关键是，我哪敢进去？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眼前这都不止是危墙了。
就冲刚刚被偷袭时，差点被吸成干尸的表现，李渔敢肯定，一旦他主动钻进去了，或许真的可以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欢愉，但下场结局也将无比凄惨。
按说到这里，他该直接拒绝了。
但李渔偏偏没有，而是面上露出心动和犹豫之色，好似真的在挣扎考虑。
直至数十息过去！
见他思量实在太久，遂国皇后渐渐变得急躁。
花躯摇曳着，朝李渔挪动过去，口中魅惑道：“奴家先让你体验体验一番其中美妙，好让你更好抉择……。”
谁料李渔见她动作，心动之色消失无踪，一边后退，一边痛快摇摇头道：“不，不了，娘娘好意在下心领了。”
这话一出，傻子也能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一桩气氛旖旎的谈判交易，就此告吹。
遂国皇后那原本还羞红的脸，眨眼变作冰冷肃杀。
“你敢耍我？”
“找死！”
尖叫中，那数条花足猛地一抖动，花瓣飞舞，一道魅惑诡影蹿向李渔。
半途，大量蕴有剧毒的花刺迸发，更有一根根藤蔓抽打捆缚过来。
从强度来看，只要中招，李渔当场就要重伤。
好在他早有预判，提前便开始遁逃。
不过即便他吃了“神足丹”，速度依旧要慢于遂国皇后，她那一根根花足看似纤细，却有着极强力量，每每抖动，都让整个花躯爆发出恐怖速度。
但李渔，却每每也能用阴招，让自己免于被捕捉。
一是爆炎丹，关键时刻他就往后方投掷这火丹，且很是歹毒，专门往皇后脸上、胸前招呼，爆炎丹连不死药尸都烧不死，自然也奈何不了皇后，但毁容这种事，哪怕变成了花妖邪祟，也依旧无法克制本能去躲避。
二是慈心丹，出现被隔空重伤捕捉的风险时，这厮就会抠一小块丹药吃下，短暂进入【慈心形态】，勉强能化解皇后攻势。
三是丹火，每次李渔要被捕捉时，他就释放丹火，也不去喷皇后，而是让丹火从自己每一个毛孔内蹿出，火人一般，让皇后无从下手。
副作用也有，除了盛放丹药的器物，其他都被烧光。
于是乎，这空空如也的尸城内，就开始上演非常古怪的一幕：一头妩媚花妖，追着一个裸奔少年郎。
后者一旦被追上，就无法逃脱被强的结局。
可惜，李渔这人又奸又滑，偏偏还有“丹火”这样完全克制她的神通，除非遂国皇后愿意顶着焚身之刑去强迫李渔，否则绝无可能得逞。
可她又不愿意放弃，被困诡域中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个特殊存在，有了挣脱出去的希望，她自然是想要死死抓住。
尤其她看出李渔是通过嗑药获得力量的，并非己身所有，便想着耗死这少年。
奈何！
二人一追一逃，持续足足半个时辰。
李渔，依旧是生龙活虎。
百味肉丸，灵效非同一般。
倒是遂国皇后自己，她那娇艳的花妖之躯，不知何时起开始有了枯萎迹象，那一根根花须藤蔓，也变得无力。
谁能想到？竟是她先痿了。
她也终于从“情欲”中清醒过来，面色骤变。
眸中浮现不甘，但也果决就要转身回转皇宫。
可下一息，她猛地听到不远处传来“咳咳咳”的动静，竟是李渔，似乎丹火神通用太多次，伤了脏腑，踉跄着要倒地，浓黑烟雾从他喉管中喷薄而出。
“好机会！”
遂国皇后扭转方向，疯狂扑向李渔。
并且，很快遂愿。
凤袍展开一个搂抱，二人滚作一团。
李渔上下都有了特殊感受，雌蕊花妖也被李渔身上丹、药香气熏得意乱情迷，浑身潮红。
正当她以为，好事将发生时。
忽然，她猛地发觉这少年脸上并不是惊慌害羞之色，而是一种阴谋得逞之后的笑容。
顿时！
雌蕊花妖心头咯噔一震，恐惧没来由的涌来。
不等她有所反应，后者张嘴一口完整丹火喷来。
点燃她身前那一根根花嘴时，还刻意开口以言语干扰。
“美色误人，当戒淫毒啊娘娘。”
“没猜错的话，你与那皇帝都不能离开皇宫太久，那些毒雾对外人来说是剧毒，却也是你二人维持生命之地。”
“所以你悄悄出来要与我偷情，还要先吸干满城丧尸给自己上药？它们是每隔一段会自动再复活么，不然也扛不住你夫妻二人这么长时间的收割吧？”
“另外娘娘离开太久，是会枯萎而死？”
这次，遂国皇后没心情解答李渔任何一个问题。
果断切断所有花须，将李渔甩出，花足疯狂抖动，不管不顾就往皇宫区域逃。
此时她已是完全明白过来！
眼前看似纯良的少年人，实则是个阴险狡诈无耻之辈。
通过观察试探，早早看出她一些弱点底细，故意示弱，拖延时间，好趁着她陷入虚弱时再反击。
她想睡他！
而李渔，想的却是宰了她，再度完成一个支线任务。
身后，李渔狠狠抠了一块慈心丹塞入口中，忍耐许久的杀意弥漫而出，一声不吭便追了上去。
纠缠之势，突兀反转。
比照二人实力，雌蕊花妖无疑要胜过一些，但又被丹火克制。
若只有她和李渔二人在这诡域中，那快则一日，慢则数日，李渔会被硬生生耗光所有补给，然后被对方强迫生子，一次又一次。
可惜，其他因素太多了。
重要的是她被“情欲”烧晕了头，没遮掩自己的致命弱点，而李渔眼睛又毒，察觉之后，几次试探就知悉。
于是将她勾引着，越来越远离皇宫。
看她要放弃，还刻意露了个破绽，给了个怀抱，直到图穷匕见。
而接下来，是一桩辣手摧花的惨事。
李渔虽不能与雌蕊花妖近身搏杀，也要防备她濒临绝境时的爆种，但在几种丹药辅助下，他将隔空骚扰，一击便逃，丹火袭杀等手段循环使用，成功拖住了雌蕊花妖步伐。
随着时间快速流逝！
终于，在李渔如同“痴汉”一般的纠缠之下，雌蕊花妖终究没能逃回皇宫。
距离百丈时，只听得一声凄厉哀嚎。
她那几根花足再无法抖动，而是被迫扎根，一丝一缕的毒雾不断溢出，她周身上下竟开始木质化，随着最后一道怨毒目光落在李渔身上，她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也化作木头一般，彻底殒命。
李渔脑海中，美妙提示音再度响起：
“恭喜代号‘祸星’的令主，成功完成支线任务：收集灵妖。”
“获得功勋一百点。”
……
没了被强迫的风险，还又有百点功勋入账。
李渔心情自是美妙无比，虽然两大主线任务，他一个也没完成。
但支线任务，他已完成三个。
已得功勋三百多点！
“除非文飞凤或者商殃中有一人，能夺了那【蓬莱女仙之尸】，否则此次诡域表现，应当是我第一。”
“不过按照这雌蕊皇后所说，那昏君极其凶猛，二人未必有胜算……咦？”
李渔正思量着时，忽然面色一动。
却是他忽然瞧见前方那已成一株木雕般的雌蕊花妖，她那娇艳花蕊部位，此时竟正有诡异花蜜，一滴一滴的渗透出来，汇聚成一小汪泉水般，凝在蕊中。
见此一幕，他立时想起有关于修行者的另一条规则：
“超凡存在死后，体内灵性特性会慢慢析出，每一种都有大用，甚至是一些秘药配方的主材。”
“当然，若不谨慎使用，冒冒然吞服，很可能遭遇意外或者污染。”
动念中，李渔已是上前。
就地取材，从雌蕊花妖身上折下一个花苞，将这一汪蜜露盛入。
而在入手瞬间，脑海中意外又有提示音传来：
“发现【灵妖蜜露】，既是雌蕊的身份象征，亦是其灵性汇聚。”
“可选择带出诡域，或在任务结束后上交妖星令，可得功勋五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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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祸星再显威
“身份象征，灵性汇聚？”
听着提示音，李渔完全没在意那五十点功勋，而是口中咀嚼着这八个字。
同时，身形一闪，来到那被毒雾笼罩着的宫墙前。
凑将过去吸了一缕雾气入体，鼻中顿时传来一种不适感，类似于前世吸了雾霾后的感受。
“丹徒之躯耐毒，其他人吸了中毒会更深些。”
“有这毒雾在，此消彼长，文飞凤、商殃双方，说不定还真不是那遂国国君对手。”
“可那两人必有什么阴谋酝酿……不若进去看看？”
也不知是受真理泡泡影响，还是他本身性格如此。
有时候李渔的好奇心，也是极重。
念头落下，他当即就有了动作。
却不是硬闯宫墙，而是指甲盖沾了点“蜜露”，顾不得有些膈应，往嘴巴里一抹，服食之术当即运转。
脑海中则想起先前雌蕊花妖对他的邀请：钻入我这花蕊，就可悄无声息进入皇宫不被发现，不受侵害，还可完成繁衍……。
下一息，李渔全身毛孔又是打开，被他从蜜露中提取到的特性，化作一缕缕炁雾，弥漫而出，附着在李渔身体表面。
神奇一幕，即刻发生。
前方毒雾竟自动让开一条路径，似在欢迎李渔入内。
因为这豁口，也蓦地显出一个个太监、宫女药尸来，它们的污染程度，明显要比凡民药尸严重得多，但灵智也更高。
见到李渔之后，它们竟然会齐齐下跪磕头施礼，之后又冲着深宫之中某个方位发出嘶吼。
显然，它们那种满奇花异草的眼睛已经瞎了，全然凭借“炁息”来分辨。
所以完全无视李渔那少年裸躯，将他当成了“雌蕊皇后”，并试图告诉他一些什么。
而当李渔踏足其中时，那区域，猛地传来一声威严愤怒的嘶吼：
“皇后！贱婢！”
“你消失去了何处？快些赶来，与朕一起将这些入侵者吃光。”
这声音，完全在李渔耳边炸响。
毫无疑问，连那遂国国君，也认错了人。
只是不等李渔因此欢喜，让他完全没想到的变故，下一刻上演。
紧随着昏君嘶吼，一道道充满疑惑、愤怒的声音，也从那区域内传出来：
“啊啊啊……商殃，你要做什么？”
“我的血肉，畜牲啊，你做了什么。”
“别杀我，这【灵能死星】还给你，我也甘愿认你为主……啊。”
“文飞凤你疯了么？速速取走你这符箓，否则我出去之后，必要去昊天教告你一状。”
“啊我的法力，文飞凤你要做什么，若是要借我法力结阵应敌说一声就可，为何在符宝藏阴毒手段强取？”
“同为正神教派，文飞凤你这般做？不怕事后遭罚么。”
……
“哈哈哈……弱肉强食，乃亘古真理，你几人蠢笨如猪，又贪婪成性，才会上了我的当，怨不得谁。”
“诸位道友莫慌，文某与这邪神教徒不同，只是借法力罢了，不会害了诸位性命的。”
……
当这些生动无比的声音入耳，李渔轻而易举就猜出了那区域正在发生什么。
如他心中预料的那样！
商殃、文飞凤二人，果然都有阴谋，而且都很恶毒。
先前赠给其余令主、轮回者的奇物，全部藏着后手。
听动静，那机械死星可以吞噬血肉，这一会儿正将虎头和尚、不净者几个全部吞吃。
而那符箓，则是强行借法力。
这么看起来，文飞凤这个正神教派的【受箓道人】，倒的确比邪神教徒的残暴手段要温和些。
当然，李渔此时想的不是这些。
而是浮现出另一个念头来：
“不会吧，又是我的缘故？”
“我借了【雌蕊花妖】的蜜露入宫，被那昏君误认为是皇后回归，呼唤我过去合力剿灭入侵者。”
“这动静也被文飞凤和商殃误会，于是不得不选择先下手为强，提前发动阴谋，各自掠夺麾下，从而快速宰了那昏君，好抢夺蓬莱女仙之尸？”
李渔语气中还带有疑问，但实际上他也知晓。
事实，大概就是这样。
尽管李渔不是故意的，但他再一次担任了祸害，就如同先前他宰了第一头皇子药尸，导致皇子皇女们暴动出笼一样。
只不过这一回，无人知晓，也没有苦主追责。
“皇后贱婢，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速来助朕。”
“昊天教的虚伪牛鼻子，先合力宰了这恶心东西，再各凭手段抢那蓬莱仙尸，如何？”
“好！”
……
随着三两句对话，厮杀动静顿时烈度倍增。
而李渔，则飞快踹翻一个太监，扒下来一套衣服给自己套上，随后体内溢出的炁雾猛地开始变化。
很快“雌蕊皇后”的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腐败药尸。
完美混入因为昏君呼唤而彻底暴走的尸潮中，往那深宫而去。
不多时，他瞧见了惊人一幕：
一间阴森恐怖的巨大宫殿内，每一寸空间都被肉眼可见的剧毒雾霾所充斥，每一寸地面几乎都被各种剧毒妖异的花草所占据。
而那穹顶之上，更有着一朵无比巨大的魔花倒挂着，花苞内，是一个穿着皇袍，披头散发，苍老枯瘦，但状态无比癫狂的半裸身老者，他的肋下，也多生出了四条手臂，他的下半身，正是魔花本体。
与外在模样娇艳美丽的雌蕊不同，他这雄蕊，实在是又臭又丑。
除了不断喷涌着腥臭气体外，还伸出无数条成人手臂粗细，长满了倒刺，且尖端处还有利齿开合，并喷薄着剧毒脓液的触手。
疯狂挥舞着，试图将闯入宫殿的入侵者全部杀死。
不过此时，受难的却是他自己。
商殃！
文飞凤！
这明明与李渔一样，也不过是序列八的修行者，此时却展现出了匪夷所思的战力。
先是那文飞凤，站在一处法阵内，周遭是盘坐在地个个面露怒色的轮回者们，他们似被定住，体内法力源源不断被符宝抽走，供给文飞凤。让他源源不断点亮眉心凤纹，召唤来所谓的“灵雀圣火”，所过之处不管是药尸、触手、还是毒花都被焚灭。
继而是商殃，他却要狠毒多了，那几个妖星令主已无踪迹，各自都化作了一团血肉，裹着一颗机械死星，围绕在商殃周遭乱飞，在其大笑声中，一道道猩红死光形成某种恐怖矩阵，来回数次，雄蕊灵妖半边魔躯没了。
按说被如同无双割草一样蹂躏，雄蕊国君早该死了。
但他毕竟与“雌蕊花妖”大不一样，只见他痛苦哀嚎着时，六条手臂还不断往下方捞取着一汪一汪，如同液体般的“毒炁”，不顾一切往嘴里塞。
虽然因此被腐蚀的嘴巴烂光，露出血齿，浑身长满脓疮，但那一根根粗壮血肉触手却不断再生着。
加上源源不断的药尸涌来，竟一时之间与两个狠人僵持住了。
李渔混在尸潮中摸鱼，同时眸光也正式落在这雄蕊魔花下方。
那里，似乎悬着一口“虚空毒泉”。
泉雾内，平躺着一具身着素衣，宛若天仙般的女子。
其肌肤苍白，一丝血色也无，明显是一具尸骸遗蜕。
当这一幕入目时，脑海中也顺势响起提示音：“发现【蓬莱女仙之尸】，将其献祭妖星，可得功勋一千点。”
……
不等李渔再细看女仙之尸。
此时，那些被定住的轮回者，半是喝骂，半是质疑道：
“文飞凤，事到如今，我等也不徒劳挣扎，这一身法力借你便是，但你总该告诉我等，究竟为何如此做吧？”
“没错，大家皆是正神教派修行者，你为何要学那邪神教徒，平白辱了昊天神威。”
“文道友，你这般做，事后我等出了诡域去告状的话，你恐怕会被驱逐出昊天教，这又是何苦来哉？”
几个轮回者话未说完，那边似乎是硕果仅存的唯一妖星令主商殃。
机械脸上难得浮现嘲讽之色，大笑起来，直接爆料道：
“哈哈哈……你们这群蠢猪。”
“恐怕在各自教派都是不受重视的透明人吧，还妄想告这虚伪牛鼻子的状。”
“你们可知道不管是妖星令还是轮回天网，新人得到后的第一次征伐，都会进入一个藏着高等阶奇物，但守护者又相对很孱弱的诡域灵界之中……。”
“所以各大教派都会趁机让自家得到妖星令的天骄准备充足再进入，以最小代价夺取高等阶奇物。”
“这秘密，对于我等有靠山的新人天骄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对于你们这些蠢猪来说，则是坏消息，也是诡域、灵界死亡率那么高的原因之一。”
“我商殃乃天纵奇才，随时可晋入序列七【狂生】，用不了多久，序列六也可闯过……这虚伪牛鼻子既然能和我对拼，想来在昊天教地位也不低。”
“你们去告状？向谁告啊哈哈哈哈。”
这一番嘲讽说出，顿时那些轮回者齐齐都是怔住，随后面色苍白，眸中愤怒之火几欲凝成实质。
显然，他们都很难接受这残酷现实。
而旁听的李渔，此时也不由得无语，心头忍不住吐槽道：
“怪不得明明都是序列八，独独你们两个禽兽，强度远超大家。”
“敢情都是提前开好了挂才进来的，开挂就开挂，炸鱼塘就异常不要脸了吧。”
第四十八章 这合理么？
商殃的嘲讽，现实且残酷，直接让一众轮回者无话可说。
而文飞凤这位俊秀非凡，浑身正气的受箓道人，对此也未辩解，只是绷着一张脸，半响才吐出一句道：
“诸位道友，此事之后有什么后果，文某都会自行承担，虽借了诸位法力，但绝不让诸位性命有失。”
“哈哈哈……你这虚伪牛鼻子要这么说，那就千万注意提防着我商殃，一个轮回者也价值不少功勋点呢。”
……
在这动静中，李渔眸光却完全落在大殿中心处，那一口虚空毒泉。
他作为新人令主进入诡域，还不小心遇上了两个炸鱼塘的“开挂选手”，依旧完成了三个支线任务，获得了数百功勋点，以及一样可以带出去的奇物【雌蕊蜜露】。
按说该知足，该选择远离这凶险区域，老老实实去皇宫之外，等待这两个狠人分出胜负，结束征伐任务，好带着丰厚收获顺利回归万福城。
但李渔，此时盯着那素衣女尸，体内莫名其妙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冲动。
好想窥视！
好想摸尸啊！
这两道念头生出，李渔并不觉自己是变态。
反而隐隐明悟：
“那规则果真起效了，没猜错的话，这具【蓬莱女仙之尸】必定与我修炼的灵尊途径有关。”
“她是我的前辈？”
“还是说其身上藏着我需要的后续序列、秘药配方、奇物主材……？”
不等李渔想明白。
那一直被文飞凤和商殃无双割草的“遂国昏君”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完全变得疯疯癫癫，倒吊着的枯瘦身躯似乎即将从那花苞中滑落，一头栽入毒泉中。
六条手臂更是顾不得那即时显现出的副作用，争先恐后的捞取毒液，往嘴里塞。
口中，则是大肆辱骂起雌蕊皇后来。
“贱婢，你在哪里？为何不来助朕？”
“又出去偷汉子了是么？这么多年还没过瘾？”
“你这个肮脏贱婢，当年若没有朕的赐予，你早就被污染成药尸了，还敢对我心生不满，每每有入侵者，就要尝试偷腥，然后生下一个又一个的痴呆孽种，最终不还是没逃出去。”
“刚刚来了一下又消失……是见朕罗落难，打算躲起来是么……有用么，朕一死，这仙子遗蜕落入这些入侵者手里，这处尸城就要坍塌消失，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出来啊，给朕出来啊。”
“不，不对劲，你这贱婢虽蠢，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贱婢你不会已经死了吧？”
“是谁！谁杀了朕的皇后？”
……
一句一句，颠三倒四，让人分不清这国君到底是喜欢皇后，还是厌弃。
李渔在尸潮中听着，还有些不落忍了。
没想到他只是借了雌蕊花妖的一点蜜露，混入皇宫，还闹出这后续来。
正当李渔一边听着昏君嘶吼辱骂，一边思量进退时。
忽然，他整个人一个激灵，似有所感般，瞥向文飞凤、商殃二人。
他眼力何等毒辣，瞬息便看出二人虽然还是针对着昏君进行着屠戮，可身躯都有细微扭转，眸中显露的杀意，也分出了不小一部分，往尸群中投来。
“不好！”
“我被识破了？”
疑惑念头生出，李渔顾不得旁的，选择遵从内心，转身就逆着尸潮逃遁。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身后同时有两道声音传来：
“果然是你这鼠辈！”
“道友，浑水摸鱼之策，用过一次就罢了，第二次可不灵光。”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道凤鸣，李渔身后一大群药尸瞬息被灵雀圣火清理干净。
紧跟着而来的，是数道聚合在一起后变得无比粗壮的死光。
哪怕李渔已经做出极限闪躲，却依旧被燎了一下，肋下部位一大块圆形血肉被生生蒸发。
懊悔、剧痛与殒命预兆，一起汹涌过来。
的确是被识破了！
商殃、文飞凤也果然如他们自己吹嘘的那样，二人都是天纵奇才，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通过那昏君的辱骂和反常之处，猜出那位所谓的“皇后”应当是死在了那有着特殊隐藏手段的妖星令主手里。
那令主既然能伪装成药尸，说不定也有手段伪装成雌蕊花妖。
于是二人，先开口商议一下都没有，默契对着李渔下手了。
文飞凤这么做很合理，他本就是轮回者阵营，加上对“蓬莱女仙遗蜕”志在必得，不允许似李渔这样的人躲在暗处，最后来一手渔翁得利。
至于说商殃？
他纯粹就是心狠手辣，谁妨碍他，皆杀之。
同一个阵营，不当他的“养料”那更要宰了。
“真你娘的离谱！”
“我一个新人，何德何能，被两个开挂狠人联手针对？”
“这合理么？”
心头怒骂时，李渔也在极限中做出了疯狂反应。
他先是狠狠往嘴里灌了几乎三分之一的【雌蕊蜜露】，随后嗤嗤的动静中，极为磅礴又遮掩视线的香云炁雾涌出。
“皇后贱婢！”
“你终于敢出现了，快来帮朕。”
已经是半疯癫的遂国昏君，全然没发觉那浓烈香雾中不是他那千娇百媚的花妖妻子，而是个男人。
一边怒吼，一边则垂死挣扎般的又狠狠吞了几口毒液，催生出大量肉柱触手，朝着商殃、文飞凤袭杀过去。
趁着二人被纠缠刹那，李渔开始了嗑药。
神足丹！
慈心丹！
尤其是后者，虽被他抠了不少吃了，但依旧剩下一个拳头大的量，只是上面坑坑洼洼罢了。
要一口气吞掉，很困难。
但李渔却不管那些，伸手撕裂了自己的嘴巴，随后往里硬塞，在口水帮助下，咕咚一声，丹药通过了他的喉管。
在被撑死之前，服食之术运转。
终于，他彻底进入“慈心状态”。
与此同时，后方两人也已摆脱那雄蕊皇帝的纠缠，再一次没说一句，极其默契的一前一后，隔空对着李渔放了一个大招。
文飞凤是一次性唤来了三只能焚灭数百药尸的圣火灵雀，成品字形，朝着李渔掠去。
而商殃，又要狠辣得多，那一颗颗血肉死星猛地融合为一具大炮般的机械怪物，只耗了一息蓄力，炮口内，一道几乎能完全囊括李渔躯壳，能瞬间将他整个人都蒸发干净的“巨型死光”激射而出。
毫无疑问，死光后发先至。
见到这一幕！
被定在原地当成“法力电池”的一众轮回者，不由得都对那个阴险狡诈的鼠辈妖星令主生出同情来。
这么个死法，太过凄惨了。
可很快的，众人下一刻并未见到李渔被完全蒸发的画面。
或者说，只见到了一半。
在被巨型死光轰杀的刹那，李渔那躯壳硬生生横挪了半米，于是乎他只有一条手臂、一条腿，以及小半边躯壳，被死光所蒸发。
正常来说，这“死法”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惜，此时的李渔不正常。
他那剩下半边躯壳中猛地喷涌出大量卵丝，顷刻间开始修复被蒸发的血肉，其手脚变作利爪，肌肉隆起，皮囊快速硬化，眉心处更是长出了一颗无比邪异的猩红竖眼，大片大片如同火焰一般的斑纹滋生，爬满全身。
当他变化完成，转过身，并朝着众人看过来时。
包括文飞凤、商殃二人在内，都感受到了一种冰冷杀意和怪异的漠视。
仿佛他们不是“人族”，而是某种食材。
正被这诡异屠夫厨子打量着，哪怕他手里没有刀具，众人脑海中也不由自主浮现出了自己被完美剖成一片一片的惊悚场景。
“什么鬼东西？”
此念生出时，众人很快又见到他鬼魅般闪烁着，轻松避开了那三只圣火灵雀。
“禁神教派？”
“菜人？”
商殃、文飞凤二人，面上皆无任何恐惧，而是疑惑道。
前者发问的同时，身前的血肉机械炮已是再一次开始充能。
但李渔却没给他机会，一言不发盯了二人两眼，而后一个闪烁，彻底消失在了殿中。
逃……逃了？
正期待着一场厮杀的法力电池们，见此顿感失望。
也不怪他们，商殃和文飞凤也是大感诧异，哭笑不得。
但随即，心头都生出忌惮念头来。
“狡诈机警，是个非凡人物。”
“哼，算你跑得快。”
说完，二人竟又是默契转头，继续屠戮只剩一点魔花躯壳的雄蕊皇帝。
再有个三两息时间，他连个全尸都不会有。
生命的最后时刻，这昏君也不忘记嚎叫：“皇后贱婢去哪里？别丢下朕，快回来。”
……
皇宫外，李渔一脸苍白之色解除慈心形态，心底懊悔念头根本遏制不住。
“亏了，亏大了这回。”
“只犹豫了那么一两个呼吸，就被那两个禽兽发觉。”
“两个人都是没脸没皮的，对上我这么一个新人，至于上来就各自发大招么？”
“连个缓冲都没有，如果不是我机智，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甚至连全尸都没有，被直接蒸发个干净。”
李渔怒骂文飞凤和商殃二人时，下意识计算自己为了保命付出的损失。
一颗神足丹！
三分之一的雌蕊蜜露！
剩余所有慈心丹！
顿时愈加肉疼，报复之念也自翻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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