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道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背着沉重的竹筐,张远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艰难前行。 豆粒大的汗水不断地从这名十五岁少年的额头上滑落,淡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动着晶莹的光,单薄的衣衫下筋肉偾张。 转过岔道,一座被群山环抱的山村出现在了张远的视线里。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陈家村。 张远这一世的家! 五年之前,他于懵懂之中破开了胎中之谜,渐渐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古代异世界,但是张远没有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努力学习生存的技能。 到现在他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 深吸了一口气,张远没有直接往家的方向走去,而是踏上了另外一条小道。 不多时,他看到了山林边的木屋。 张远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只见那木屋前面,用篱笆墙圈围起来的院子里,三名十来岁的劲衫少年,正在一名中年男子指导下,一板一眼地练习拳脚武技! 这样的情景让张远的咽喉更加干涩,他用力抿了抿嘴唇,继续朝木屋走去。 只是这条走了无数遍的小路,今天却显得格外难行。 然而没等张远来到院门前,那中年男子率先出来将他挡住。 这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左脸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眼神锐利,气势颇为凶悍。 他看向张远的目光晦涩难明。 “高师父!” 张远连忙卸下身上的竹筐,恭恭敬敬地说道:“今天县城的米价又涨了一文,所以只买到了七十四斤…” “行了。” 中年男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说道:“辛苦你了,以后你不用再来了。”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可听到对方的这句无情的话语,张远的心依旧猛地往下一沉。 他沉默了片刻,苦涩地问道:“高师父,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陈家村上百户人家,总共五六百口人,其中公认最有本事的两位,一位是学识渊博还懂点医术的陈老夫子,另外一位就是张远眼前的高猎户! 张远觉醒前世记忆之后,先拜陈老夫子学文识字,而后又煞费苦心地讨好高猎户。 高猎户据说出身军伍,因为伤残回乡定居陈家村,平常依靠狩猎为生。 此人武力出众,曾经独自杀死过一头黑熊,如果不是跛了一条腿,完全可以在县衙或者县城大户人家里谋得一份好差事。 只是高猎户性格孤僻冷漠,向来离群索居,很少跟村里人往来,非常的不好亲近。 为了能够学到对方的本事,张远顶着冷眼和嘲讽,挖空心思地为其效劳。 比如今天,他天没亮去赶去二十里外的县城,辛辛苦苦背了几十斤米回来。 至于平时劈柴挑水之类的活计,张远帮对方不知道干了多少次! 三年多的时间,照理说就算是一块石头也应该被他的诚心焐热,结果今天却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凉水。 哪怕张远两世为人心志坚毅,也忍不住生出愤懑之意。 高猎户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说道:“你做得不错,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本来我有想过收你当弟子,但是…” 他指了指院子里面的那三名少年:“昨天陈德平陈员外带了子弟过来拜师,并且奉上了厚礼,你明白吗?” 陈德平陈员外? 张远心里惊诧莫名——士绅人家怎么会带子弟跑到山村来拜师学艺? 但不管什么原因,他显然没有任何能力跟员外家的孩子竞争! 压下内心的疑惑和酸楚,张远低头回答道:“明白了。” “很好。” 高猎户点点头,很满意张远的识相。 这名中年男子探手抓起地上的竹筐,转身一瘸一拐地刚走出几步,忽然回头探手入怀,掏出几块碎银铜钱丢到了张远的面前:“回去吧。” 看着地上的散碎银钱,张远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旋即他张开五指,俯身捡起了这些银钱,没有错漏一枚铜板。 这是他应得的! 当张远重新直起身来,目光正好跟院落里的员外家子弟对上。 那年龄最大的少年双手抱臂,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向张远的眼神里满是轻蔑和讥嘲之色。 就像是在看一个可怜的乞丐! 另外一名少年则冲着张远扮了个鬼脸,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仿佛在说:区区一个下贱的小泥腿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敢拜师学艺? 张远默默地转身离开。 没走出多远,他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嘲讽声:“大哥,你看那个人好像一只黑猴子啊。” “呵呵,不自量力!” “别理他了,我们继续练习。” “哈哈!” 张远置若罔闻。 张远不会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但是今天遭受的羞辱,他将牢牢铭记在心底,然后成为奋勇向上的动力! 错过了一次机会没关系,他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 可让张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回到位于村东头的家,就见到家门口围着三五人,旁边还有邻居在探头探脑地张望。 而张远这一世的母亲,一位瘦弱苍老的女子正泪水涟涟地在跟堵门的人交涉! “娘!” 张远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右手握住了插在腰间的柴刀。 “远娃儿回来了!” 有眼尖的邻居喊了一声。 堵门的那些人立刻转过身来,其中一名獐头鼠目的中年人尖叫道:“你就是张远吧?回来得正好!” 张远注意到对方的手里捧着一册账簿,而其左右随从都是孔武有力的家丁。 他立刻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放开柴刀:“我是张远,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这一世的张远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一直和寡母两人在村里相依为命,如今十五岁的他已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也行。” 那师爷模样的家伙捻了捻鼠须,大模大样地说道:“县衙下派徭役,我们陈家村分派到了三十户,你家名列其中,所以下个月初你得去往县城服役,为期五个月。” 张远吃惊:“我家去年已经应役,为什么今年又轮到了?” 对于乡民而言,县里下派的徭役无疑最可怕的事情之一。 徭役动辄三五月甚至一年半载,而且还得自带部分口粮,干得又是非常辛苦以及危险的活,一个精壮的汉子服役回来,瘦成人干或者落下伤残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都还算好的,有的是一去不复返的! 堪比鬼门关。 去年张远家的徭役,是他的母亲变卖了仅剩的嫁妆首饰,用银两抵充应结的。 本来以为可以消停几年,没想到今年又来了。 真是不让人活了!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 獐头师爷嗤笑道:“从本月开始,陈家村的徭役和赋税都由我们陈老爷掌管,你不想服役的话,那就缴纳五两应役银吧。” “五两?!” 张远睁大了眼睛:“去年都是三两,怎么今年要五两?” “我说了,去年是去年!” 獐头师爷冷笑道:“今年我们陈老爷回村定居,打算重修村里的祖祠,家家户户都得出力,加算你二两算是便宜了。” “记得三日之内必须要缴纳,否则就乖乖去县里服役吧!” “我们走!” 张远目送着一群人趾高气扬地离开,然后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回到茅草土房里。 张母抓着儿子的手臂,泣不成声:“远,远娃儿,你说,这怎么办啊?要不…”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指抓得很用力:“你跑吧,自己一个人跑得远远的不要回来,别管娘了!” “娘,没事的。” 张远轻轻握住母亲枯瘦的手,沉声说道:“我有办法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心中的怒意化为燃烧的火焰,在他的眼眸里汹涌激荡。 这该死的世道! --------- PS:新书发布,求收藏和推荐,谢谢大家了(#^.^#) 第二章 神巢 咔嗤!咔嗤! 入夜时分,茅草屋前的小院里,张远借着月光磨刀。 刀是劈柴刀,一尺三寸长,巴掌宽,十锻铁材质,是他所拥有的最值钱的武器。 张远磨得很认真,很有耐心地把刀刃一点一点磨得锋利无比。 同时磨去的,还有心里的愤怒和燥郁。 每临大事有静气,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两世为人的张远深深明白,面对困境和危险,单纯的愤怒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今天的事情是有根源的。 根源在于陈德平这位员外老爷。 陈家村为临河陈氏的祖地,村里人大部分姓陈,但很多年前陈氏就搬去县城发展,跟陈家村的羁绊主要就是一座祖祠罢了。 事实上临河陈氏早在县城建立了新的宗祠。 而陈德平属于陈氏的旁支,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迁居陈家村。 陈员外一家几十口人,拥有十名家丁护卫,放在陈家村属于降维打击,加上又得了县衙方面的指派,因此掌握村里的大权毫无悬念。 根本没有任何的抗力! 据说陈德平还有意在安家之后谋求乡正之位。 而这些消息为刚才来串门的邻居阿婆讲述,十有八九是陈家人特意放出的风声。 张远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跟陈家根本无法抗衡,所以不想抛家弃母逃役的话,那只有想办法赚到五两银子,先渡过这次难关再说。 但赚五两银子何其不易! 要知道县城里的一户五口之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也仅仅十来两银子。 五两放在陈家村都能买一两亩田地了! 山村的田地虽然不如县城周边的值钱,可张家现在却是半亩都没有,以前是张母没日没夜地编草鞋拿去县城贩售,好不容易才将张远拉扯大。 如今张远有能力养家了,结果突然跑来一位员外老爷,要骑在头上敲骨吸髓! 锵! 张远举起了手里的劈柴刀,刀锋雪亮摄人心魄。 也映照出他眼眸里的杀意。 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张远起身看向远方。 黑夜笼罩下的群山连绵起伏,仿佛一头蛰伏的巨龙,庞大无匹又危险无比。 “咳咳!” 张母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远娃儿,已经很晚了,早点歇息吧。” 张远回答道:“娘,我知道了。” 他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倒在木板床上闭眼就睡。 漫漫长夜,悄然过去。 翌日清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张远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腰挎柴刀背上猎弓,带着水囊和干粮,离开村子朝大山前行。 过去的三年,虽然张远费尽心思也没能打动高猎户的铁石心肠,但也跟着对方学到了一些狩猎的技巧,还攒出了几件武器。 他独自入山打猎已经有很多次,拥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 其实张远这具身体是有天赋的,他的食量很大,力气也很大,只是因为长期填不饱肚子,所以天赋根本无从发挥。 也就这几年掌握了狩猎的本事,情况才改善了不少。 正是有过人的力气,张远才有底气决心往大山深处闯一闯,看看能不能采到珍贵的药材,或者狩猎到大型的猎物。 他别无选择,只能冒险。 山高林密,随着张远的不断前行,地上的小径已经悄然消失。 这片大山名叫千峰山,绵延数百里,山势险峻群峰林立,大部分的区域被原始森林覆盖。 除了极少数艺高胆大之辈,没有谁敢深入千峰山的腹地。 因为山里除了猛兽之外,还有诡异! 张远是来狩猎而非送死,因此观察到周围山势林地的变化,就没有再继续前进。 他开始在附近搜寻猎物。 依靠经验,张远很快在附近发现了一条兽径。 循着这条兽径,他在半里之外的地方找到了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溪。 这个发现让张远眼睛一亮! 他将自己藏在了溪边的一块大岩石旁。 接着张远从腰囊里抓出一大把干草粉,均匀地洒在自己身上,然后手持猎弓耐心守候。 这种干草粉能有效遮蔽人身上的气味,避免被猎物嗅到,为猎人常备消耗品。 张远今天的运气不错,他仅仅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到一头小鹿从不远处的树丛里蹿了出来。 它竖起耳朵警惕地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安全之后低头开始喝水。 这头刚刚脱离母鹿保护的小鹿并不知道,就在几十步之外的岩石旁,一支锋利的羽箭正稳稳地瞄准了它的要害! 嗖! 下一刻,羽箭离弦而出,瞬息之间掠过数十步的距离,正中小鹿的心脏。 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本能地转身逃窜,结果没跑出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地。 伤口鲜血喷涌! 哈! 一击得手的张远忍不住挥了挥拳头,兴奋得差点喊出声来。 这头鹿体型虽小,但拿去县城至少能卖上一两银子,算得上是开门红了。 如果今天一直都有这样的运气,那赚到五两银子完全不是问题啊! 张远连忙收起猎弓,朝倒地的猎物跑去。 结果他刚刚冲到小鹿尸体的前面,视野之内骤然弹出了两条提示! 【发现可收容基因体!】 【神巢已激活!】 这两条提示醒目无比,出现得又极为突然,张远猝不及防之下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当场摔了个狗啃翔! 仓促间他稳住身体,心里的惊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咝~” 正当张远怀疑自己出现幻觉的时候,来自左手手背的剧烈灼痛感,又让他下意识地丢掉了手里握着的猎弓。 张远抬手一看,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标识。 这枚标识由三个暗金色六边形组成,中间为空白三角,像是烙印在皮肤下层,并没有凸显出来,显得极为神秘。 “这不是…” 张远脑海里的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在他视界里的两条提示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全新的数据面板。 【宿主:张远】 【神巢:1级(3%)】 【寄体:无】 【气血:75/75】 【源质:0】 这样的标识,这样的面板,还有这样的数据! 张远整个人都懵了。 这正是他前世最喜欢玩的游戏《幻迹》里面,神巢猎人的职业徽记和面板啊! 虽然说职业面板已经大大简化,没有了人物属性、天赋、装备等等数据,可张远玩了十年的神巢猎人,对此再熟悉不过。 这一世觉醒记忆之后,张远也时不时地会想起前世玩游戏的时光。 那是一段很美好很快乐的记忆。 他知道自己永远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可做梦也想不到,还能再见这熟悉的徽记和面板。 难道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张远忍不住笑了,笑得肆意张扬,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好不容易他才稳定住情绪,但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有增无减。 在新世界苦苦挣扎了多年,张远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逆天改命的机缘! 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他轻轻抚了抚左手背上的神巢标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就地展开搜索。 搜索可被神巢收容的基因体。 神巢是神巢猎人的力量源泉,类似于法师的魔源、战士的气海、骑士的圣心。 它能够收纳特定的生命体,来获取特殊的能力加持到宿主身上。 大大提升战斗力。 神巢猎人属于大后期职业,神巢收容的生命体数量越多、基因层次越高,那么赋予宿主的能力就越强。 只是现实不同于游戏,无法一键操作。 所以对于张远而言,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这个激活了神巢的基因体! 第三章 诡异 1级的神巢拥有三个巢房,每个巢房都能够容纳一种特定生命体。 如果张远能够寻找到三种生命体,将所有的巢房填满。 那么他的实力必然迎来一次巨大的飞跃。 真正实现逆天改命! 但世间生灵亿万,能得到神巢认可的生命体却少之又少。 否则张远也不可能到现在才激活神巢! 他首先排除了地上的小鹿尸体——可收容基因体必须是活体,然后在地上仔细搜索,睁大眼睛不错过任何的生命。 忽然间,几只蚂蚁进入了张远的视线。 这些蚂蚁个头很大,一只只有着大拇指的尺寸,通体乌黑发亮,拥有弯曲的颚牙。 它们显然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飞快地爬到小鹿的伤口部位,齐心协力用尖利的颚牙“剪”下一大块鲜嫩的血肉。 随后其中一只黑蚂蚁死死咬住这块血肉,将其往自己的巢穴方向拖去。 这样的一只蚂蚁,竟然能拖动比自己重几十倍的鹿肉! 它们的效率之高、力量之大,让张远都叹为观止,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发现了目标。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伸出左手的食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住了拖着鹿肉的黑蚂蚁! 下一刻,手背上的神巢徽记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一句古老的咒语瞬间在张远的脑海之中浮现,旋即借助他舌尖的无声绽开。 被指尖摁住的黑蚂蚁骤然消失不见,而神巢徽记随之变得炙热。 【宿主:张远】 【神巢:1级(15%)】 【寄体:1级黑巨蚁(1%)/2倍力量】 【气血:74/75】 【源质:0】 成功了! 神巢徽记恢复了正常,但张远能够感觉到其中的一个巢房里,已然多出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大蚂蚁。 这种被神巢收容的基因体,也可称为超凡生命体。 它不但能够赋予张远双倍的力量,而且还可通过喂养培育实现升级。 带来更强的能力! 张远忍不住握紧拳头挥舞了两下,来宣泄内心的兴奋之情。 他本身的力气就很大,一旦激发两倍力量增幅,那么砍死一头野猪都不是问题。 战斗力同样成倍增加! 压下激动的情绪,张远又探手抓住了地上的鹿尸。 神巢收容的基因体需要喂养才能升级,而喂养它们的“饲料”正是“源质”。 目前张远连1点“源质”都没有,但他知道获得“源质”的方法。 献祭猎物! 将自己亲手猎杀的战利品奉献给神巢,就是获得“源质”的唯一途径。 眼前这头小鹿,无疑是很合适的祭品。 “远娃儿~” 在张远的手指碰触到鹿尸的刹那,突然间一个幽幽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张远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像是碰触到烧红的铁块。 他全身的汗毛根根竖起,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窟之中,几乎无法动弹。 意识到危险的张远陡然咬破舌尖,在剧痛和热血的刺激下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猛地站起身来,右手同时拔出了柴刀。 转身面对未知的恐惧! 然而前方空空荡荡的,除了树木草丛之外看不到任何生灵,只有溪水还在静静流淌。 但张远的警惕有增无减。 他很清楚,自己极有可能遇到了诡异。 这就是冒险进入深山的代价! “远娃儿~”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远霍然抬头看去,一眼看到了站在树杈上的一只乌鸦! 浑身黢黑的乌鸦歪了歪脑袋,它用猩红的眼睛跟张远相互对视。 过了片刻,乌鸦忽然张嘴口吐人言:“远娃儿,远娃儿,你吃肉来我吃肠,嘎嘎!” 张远顿时大大松了口气,也放下了手里的柴刀。 他的确是撞诡了。 树上的这只乌鸦就是诡异。 但诡异有无数种类,很多诡异只要不去故意招惹它,那么它对人是无害的。 甚至有些诡异还会跟人合作! 这只鸦诡显然对张远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在张口讨要吃食。 没有任何的犹豫,张远抓过地上的鹿尸,熟练地用柴刀切开肚皮。 将里面的内脏全部挖出来。 在溪水里洗干净沾满血腥的双手,他提起去完内脏的猎物,冲着树上的鸦诡点点头。 虽然张远不知道这只诡异是如何知道自己小名的,但他完全不介意付出这些内脏作为保护费来换取平安。 张远甚至怀疑,自己可能闯入了这只鸦诡的地盘。 那分享猎物也是理所应当的。 扛着小鹿提起柴刀,张远头也不回地朝着山外方向走去。 今天他承受了太多的刺激,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而树杈上的鸦诡静静地看着张远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猩红的双眼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过了片刻,它展开双翅飞落到那堆内脏上面,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山林里,张远一路疾行。 当他冲出密林,重新沐浴在炽热的阳光下,心里残存的阴影消散了不少。 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张远颠了颠肩膀上的猎物,然后加快脚步往陈家村赶去。 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身后盯着自己。 直到返回村里。 张远的这种感觉才完全消失! “娘!” 推开家门,张远迫不及待地摘下竹筒,上前递给正在院子里编制草鞋的张母。 “您快喝了。” 竹筒里面装的是鹿血,数量虽然不多,但也是很好的补身药材。 当年张母为了将张远拉扯大,日夜辛苦操劳,结果落下了病根子,身体一直很瘦弱。 这几年张远一边竭尽所能地减轻母亲的负担,一边想方设法调养她的病体。 只是他的能力有限,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远娃儿。” 见到张远平安归来,张母很高兴,连忙放下草鞋接过竹筒。 一口气将鹿血喝得干干净净。 张母知道拒绝是没用的,张远的脾气有时候很固执,她不想儿子为自己生气。 在她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张远的安全更重要的事了。 只要张远平平安安的,那一切都好! 一筒鹿血喝完,张母苍白憔悴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看起来效果不错。 这让张远既欣慰又难过。 他的母亲今年只有三十多岁,可看起来跟五六十岁差不多。 身体亏得太厉害了。 将伤感的情绪压在心底,张远笑着说道:“娘,我去山里打了一头鹿,今天我们就吃焖煮鹿肉吧,我都很久没吃饱肉了。” 他平常狩猎的目标,主要是野兔松鸡之类的小型动物。 而打到的猎物除了部分孝敬高猎户之外,大部分拿去县城换来盐米油酱和针头线脑。 自己吃饱肉几乎没有过。 本来张远想将鹿尸献祭给神巢来获取源质,鸦诡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 今天他要先饱餐一顿,明天再入深山! “好。” 张母自然是百依百顺。 很快茅草屋旁升起了袅袅炊烟,放入了鹿肉、清水和姜片的瓦罐被架在灶台上,不多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就弥散开来。 为这座陋屋增添了几分温馨的烟火气。 第四章 穷死不为奴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远在床板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并不是因为天气太热,而是他体内的燥火过盛,引动气血激涌,导致汗流浃背。 傍晚的时候,张远吃了整整一大罐的焖煮鹿肉。 第一次体验到吃肉吃到撑的感觉! 鹿肉具有阳燥之性,他又吃得太多,加上小伙子本身火气旺,结果可想而知。 睡不着的张远索性起床,悄然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他来到外面的小院里,借着月光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异样的存在。 然后张远激活了神巢的首个寄体——黑巨蚁! 下一刻,一股奇异的力量自他的左手部位汹涌而出,瞬息之间贯穿五脏六腑。 直达四肢百骸! 张远不由地闷哼了一声,全身上下肌肉隆起,一条条大筋自皮膜之下凸显出来,所有的骨头齐齐震响。 他的躯体硬生生地拔高了一截,同时膨胀了一圈。 这就是神巢寄体黑巨蚁,所加持在张远身上的超凡之力! 他踏步上前,张开变得粗壮的双臂,一把抱住了摆放在小院角落的石磨。 “嘿!” 张远蓦地吐气开声,将这具重达四五百斤的石磨硬生生地抱了起来。 为了避免惊扰房间里熟睡的母亲,他将声音压得很低。 但爆发的力量有增无减! 就这样抱着沉重的石磨,张远在小院里来回转了整整五圈。 换成是之前的张远,别说这样抱着转圈圈,他就根本无法将这具石磨抱起来! 直到感觉自己的力量开始消退,张远才将石磨稳稳地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宿主:张远】 【神巢:1级(15%)】 【寄体:1级黑巨蚁(1%)/2倍力量】 【气血:10/75】 【源质:0】 神巢面板上显示,此时此刻张远的气血量已经掉落到了很低的数值。 这是很正常的。 不但激发神巢寄体的能力需要消耗气血,而且维持这种能力同样也要付出气血。 张远估算了下双倍力量的持续时间,大概有五分钟左右。 这个时间无疑受自身气血的限制。 那他只要不断提高气血值的上限,力量爆发的时间就会越来越长。 所以还得想方设法学习真正的武技,提升自身的实力。 张远成为武者的决心,从未如此刻般坚定! 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张远体内的燥火也被汗水带走了大半。 他在院落边冲了个简单的凉水澡,重新回到房间里睡下,就没有受到失眠的困扰。 一觉睡到大天亮! 翌日,张远是在村里雄鸡的打鸣声中苏醒过来的。 糟糕! 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他暗骂了一声,赶紧起床洗漱。 为了应对县衙的徭役,张远仅有三天时间来凑齐应役的五两银子。 现在只剩两天了! 狼吞虎咽地吃完张母准备的早餐,他以最快的速度拿上猎弓柴刀水囊,动身离家再次前往千峰山狩猎。 让张远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走出家门才十几步远,就见到昨天那名獐头师爷带着两名家丁挡住了去路。 张远顿住脚步,沉声说道:“三天时间还没到吧?” 那獐头师爷呵呵一笑,眯着眼睛说道:“张远,你撞上大运了,我家大少爷看上你了,只要你签下这份契书,那么不但这次徭役可免,以后都不需要服役!” 说着,他递上了一张泛黄的纸:“不会写字的话,摁个手印也行。” 张远不动声色地接过契纸,快速看了一遍。 然后心里的怒火腾腾往上涨! 因为这是一份奴契。 张远一旦签了这份契书,那他不但要成为陈家大少爷的奴仆下人,而且没有期限! 獐头师爷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道:“我们陈家的家丁可不是谁都能当的,除了每月的赏钱之外,还有衣裳可发,吃穿都不用愁。” “如果你侍奉得好,说不定大少爷还能开恩让你学武习艺,那你就真正发达了!” 他说得吐沫横飞,张远听着心里冷笑连连。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陈家大少爷应该就是昨天在高猎户那里学武的少年之一。 他还清清楚楚记得,对方双手抱臂蔑视自己的模样! 张远真要当了这名大少爷的奴仆,十有八九会充当人肉沙包。 被对方当作练武的活靶子! 因此獐头师爷说得天花乱坠,画饼的功力再深厚,张远又怎么可能上当?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契纸递还给獐头师爷,说道:“多谢陈大少爷厚爱,但我张家祖训,饿死不偷盗,穷死不为奴!” “所以这番好意只能心领了。” 别说现在的张远拥有了神巢——就算没有,他也绝无可能去当人奴仆! 獐头师爷脸色骤变,捏着契书阴恻恻地问道:“张远,你可想清楚,拒绝我家大少爷的后果了吗?” 张远没有回答,绕过对方朝村外走去。 见到张远不理睬自己,獐头师爷气得两撮鼠须都翘了起来:“好胆!” “师爷,要不要?” 旁边的家丁做了个斩击的动作。 “不至于。” 獐头师爷倒没有失去理智,恨恨地说道:“蝼蚁般的东西不值得费这样的力气,反正过两天有这小畜生哭的时候!” 他仿佛看到张远因为缴不起应役银,跪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的模样。 不由地“嘿嘿”笑了几声,脑海里转过无数个恶毒的念头! 而张远出了陈家村之后,加快脚步进入千峰山,循着昨天走过的道路,再次来到了那条林中小溪旁边。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去搜寻猎物的踪迹。 而是左顾右盼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只听到一阵“扑棱棱”的声响,就见一只黑黢黢的乌鸦穿林而入,停落在了距离张远十几步之外的大树上。 它用猩红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张远。 张远目光一凝,当即沉声说道:“你帮我,我帮你,你吃肠来我吃肉!” 那鸦诡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索权衡。 过了片刻,它忽然张开翅膀,朝着右侧方向飞去。 张远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握着猎弓紧随其后。 人心如诡更胜诡。 他宁可跟危险的诡异合作,也绝不向陈家屈膝低头,为奴作婢! 第五章 力战 山高林密,遮天蔽日。 紧跟着前方的鸦诡,张远进入了从未踏足过的区域。 这里的植被格外繁茂,不但没有任何现成的道路可供通行,甚至连兽径也难以寻觅。 巨大的树冠挡住了阳光,又让树林变得幽暗叵测。 就算经验丰富的猎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很容易迷失方向,永远都走不出来! 所以张远只能信任为自己引路的鸦诡。 而鸦诡时不时地停下,待到张远跟上来之后才继续飞行。 就这样将他带出了宛如迷宫般的密林。 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小山谷出现在了张远的视线里,他还看到了一条从山峰上垂挂下来的瀑布。 风景很好。 但真正吸引张远注意力的,是一群正在山谷里觅食的野猪! 这群野猪总共有七只,其中两只是体型健硕的大猪,其余全部为小猪。 整整齐齐的一家。 “嘎嘎!” 站在树杈上的鸦诡轻轻叫唤了两声。 然而张远却有点犯难。 鸦诡的合作态度没得说,真的帮助他找到了猎物。 问题在于这群野猪,张远一个人吃不下! 民间一直有“一猪二熊三虎”的说法,指的并不是这三种野兽的战斗力排名,而是它们对人们的威胁程度。 一头成年的野猪重达三四百斤,脑袋大脖子粗,四肢粗壮皮糙肉厚,爆发力十足。 这种野兽一旦被激怒,能硬生生地撞死强大的对手,或者用尖利的獠牙顶穿敌人,加上一身常年滚地蹭树叠出来的“护甲”,无论战斗力还是防御力都堪称恐怖。 张远以前从未猎杀过野猪。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弓箭根本破不了大野猪的防。 在加持神巢寄体之力的情况下,张远还有几分把握刀掉一头。 可眼前有两只成年大野猪啊! 犹豫了一下,他冲着树杈上的鸦诡摇了摇头。 臣妾,不,兄弟真的干不了啊! 鸦诡歪着脑袋,回了个不屑的眼神。 下一刻,它蓦地展开翅膀向前飞扑,瞬间化为一团黑雾朝着几十步外的猪群俯冲而去。 正在拱地觅食的猪群顿时大乱。 受到惊吓的小猪嗷嗷叫着四散遁逃,母猪慌忙左突右奔地保护自己的崽子们。 凶悍的雄野猪则獠牙毕露,悍然冲向了鸦诡所化的黑雾。 机会! 张远立刻意识到这是鸦诡为自己制造的猎杀良机,他不假思索地拔出柴刀冲了上去,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向那头雄野猪。 与此同时,张远激发了神巢寄体——黑巨蚁之力! 他体内的气血轰然爆发,握着柴刀的手臂猛然膨胀,虬结凸起的肌肉差点撑破衣袖。 而此时此刻的雄野猪,根本没有觉察到死神的临近。 它的注意力全都被眼前的黑雾所吸引,在奋力冲撞的同时,喉咙里还不断发出威吓的嗥叫,试图惊退诡异的敌人。 雄野猪的战术成功了。 黑雾忽然消散。 然而就在雾气消失的刹那,一抹雪亮的刀芒闪电般劈向了它的头颅! 这一刀,凝聚了张远全部的力量。 雄野猪完全没有防备,也根本来不及躲闪,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刀锋已然斩落。 噗嗤! 凝聚了四五百斤力气的柴刀,凶狠无比地劈斩在雄野猪的头脸上,正好劈开了它最柔嫩的大鼻子,然后斩断里面坚硬的骨头。 制造出更大的伤害! 嗷! 突遭重创的雄野猪不由地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剧痛之下蹦起三尺高,一对硕大的猪眼瞬间充血膨胀。 它本能地想要反击敌人,然而张远收刀闪到了它的右侧位置,又是一刀斩落。 第二刀劈在了雄野猪的右眼上! 雄野猪的躯体虽然皮糙肉厚刀枪不入,可它的后门和前脸部位的防御显然要差很多。 这一下子被张远连续斩中弱点,殷红的鲜血顿时狂喷而出。 然后它吃了第三刀、第四刀… 刀刀不离要害! 雄野猪再凶悍,在一颗大猪头被斩成猪腰花的情况下,它也仅仅只挣扎了片刻,旋即哀嚎着重重倒在了地上。 但张远没有立刻庆祝自己的胜利。 他握着血淋淋的柴刀,准备对付另外一头母野猪。 结果张远发现,那头母野猪已经带着几头小猪逃入了附近的树林里。 他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的气血还能支撑几分钟的双倍力量爆发,可也没有把握能够无伤拿下这头母野猪,毕竟先前的胜利有着不少的运气成分。 对方不战而逃,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 这个时候张远才注意到,自己握着柴刀的手竟在微微发抖。 并非后怕,而是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这样的爆发,加上正面硬撼野猪的压力刺激,才出现了无法控制的状况。 不过这只是小问题。 深深呼吸了几次,平静了下情绪,张远断开了自身跟神巢寄体之间的连接。 黑巨蚁力量的加持随之消失。 这个时候,黑雾迅速汇聚而来,眨眼间在他的面前凝聚成一只乌鸦。 鸦诡落在野猪伤痕累累的脑袋上,歪头看了张远一眼,然后叼出一只猪眼吞下。 “谢谢!” 张远由衷地对它说道:“合作愉快。” 没有这只鸦诡的帮忙,他就算能找到这群野猪,也根本拿不下来。 刚才的战斗,鸦诡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接下来自然是分配战利品了。 跟昨天的那只小鹿一样,张远用柴刀剖开野猪肚皮,将里面红红绿绿的内脏全部挖出来,堆积在了尸体的旁边。 这些是给鸦诡的分红。 其实这样一头大野猪,价值最高的部分是猪肚。 也就是它的胃囊。 野猪肚可作为药膳的食材,其性微温、味甘,具有治疗胃病、健胃补虚的功效。 一付完好的野猪肚,拿去县城的药材铺里卖个一二两银子不是问题! 相比之下,腥膻柴质的野猪肉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但张远没有任何反悔的想法。 在清理出内脏之后,他又费了一番力气,将野猪切分成两半。 这头雄野猪重达三四百斤,去掉内脏之后也有两百多将近三百的份量。 张远一个人是扛不走的。 其中的一半野猪肉,他涂抹上干草粉保鲜。 至于另外的一半…… 张远瞥了一眼旁边的鸦诡,看到对方正站在猪内脏上大快朵颐,完全无视了自己。 于是他伸出左手,轻轻地按在了上面。 一段古老的咒语在张远脑海里浮现。 献祭! 第六章 螳螂捕蝉 献祭,是神巢猎人的日常基操。 张远前世玩了十年的《幻迹》,玩得最多最深入的职业就是神巢猎人,对此当然是熟悉和熟练无比。 但现实并非游戏,并不是敲敲键盘点点鼠标就能轻松搞定的。 真实献祭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 张远的左手指尖碰触到野猪柔韧的血肉,心里顿时泛起怪异的感觉。 古老的咒语同时在他舌尖无声绽开。 下一刻,左手背上的神巢徽记显现出来,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而张远指下的野猪血肉则以惊人的速度褪去颜色,呼吸之间衰败腐朽,就像被加速了千百倍的鲜花枯萎过程。 眨眼的功夫,地上留下了一堆灰黑色的渣粉! 张远的视界里随之弹出了一条信息。 【源质+0.7】 这半片野猪献祭给神巢,换来了0.7点源质。 不多,也不算很少。 张远多少有点可惜——如果献祭一头完整的大野猪,那获得的源质至少在1.5以上!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将全部的源质都投入到第一巢房之内。 源质既可以喂饲巢房里的寄体,来加速它的成长实现升级。 也可以直接投给神巢本体,促使其进化。 而神巢升级之后,不但巢房数量会增加,还能增幅寄体的能力。 只是对于目前的张远来说,将珍贵的源质投喂给寄体显然更加的重要。 因为他急需提升实力。 张远看了眼神巢面板又关闭。 投入了源质之后,寄体的成长也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但他能够感觉到巢房之内,原本沉寂的黑巨蚁的悸动。 它在生长! 张远收拾好猎弓柴刀,然后扛起了另外半片野猪。 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如果不尽快将战利品送回家里处理,一旦腐坏发臭就卖不出了。 他扭头对正在大吃大嚼的鸦诡说道:“我要回去了,能不能再麻烦您一下?” 先前经过的地方宛如森林迷宫,张远也没有把握能够找到正确的回家路径。 所以还得客客气气地请求这头鸦诡帮忙。 鸦诡没有抬起脑袋,亮出左翅蓦地一挥,一根黑羽随之疾射而出。 瞬间悬停在张远的面前,旋即轻飘飘地朝着前方的树林飞去。 “多谢!” 张远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跟上了这片羽毛。 他扛着一百多斤的野猪肉,跟着鸦诡羽毛穿过茂密的树林,一路艰难跋涉汗流浃背,总算赶在天黑之前走出了千峰山。 有意思的是,那片鸦诡羽毛竟然伴随着他来到了山道口。 “谢谢!” 张远由衷地向它表达了谢意。 因为这片羽毛的指引,这一路的返程他走得固然艰辛,但也没有走错半步。 让张远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鸦羽倏忽一闪,飞入了十几步之外的树丛里。 “啊!” 惊叫声骤然响起,一名布衣男子满脸惊恐地跳了起来,手里还握着一把柴刀。 张远顿时吃了一惊。 他一眼就认出,这名男子正是陈家村里出名的闲汉陈三! 陈三的父母都已亡故,因为从小被家人溺爱,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恶习。 他平日里不事生产,经常跟几名狐朋鼠友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被大部分村民厌恶。 这个家伙居然偷偷潜伏在出山的路口,而且手握凶器,一看就居心叵测。 “把野猪给我!” 惊魂未定的陈三被张远的目光盯着,意识到自己的图谋已经暴露,他当即恶狠狠地低吼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果然是打劫的! 张远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这个家伙估计早就藏在路边蹲守自己。 现在偷袭不成,就直接抢劫了! 张远一声不吭地甩下野猪,拔出柴刀冲向陈三。 刚才如果没有鸦羽示警,说不定他已经成为了对方的刀下亡魂。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远不觉得自己有跟陈三交涉的任何必要。 狭路相逢,勇者胜! 陈三万万没想到张远竟然直接冲了过来,没有丝毫惧怕退缩的样子。 他吃惊之下也慌忙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然而张远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冲到陈三的面前,挥起柴刀重重地劈向他的头颅。 这一刀,跟先前张远斩杀雄野猪的第一刀几乎一模一样! 事实上张远的这一刀并非胡乱施展,而是有讲究的。 过去的三年里,虽然高猎户没有传授给张远任何的武技,可张远也多次窥见过对方练习拳脚和刀法的情景。 他一直在偷偷模仿学习。 尽管这样的偷学根本无法入门。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锻炼,除了强壮体魄之外,张远也掌握了一点“杀招”。 就这一刀,他练习过成千上万遍,可谓是熟练到了极点。 只是为了避免被高猎户发现,张远从不在人前演示。 现在再次施展出来,无论速度、力量还是精准,都达到了自身的极限。 最重要的是,格杀雄野猪的战绩赋予了张远足够的自信和血勇! 陈三的年龄比张远大,身材也更加的魁梧高大,但他一开始被鸦羽惊扰失了锐气,又没防备张远的暴起发难,就注定了悲剧。 面对张远的全力一击,陈三本能地想用手里的柴刀格挡。 锵! 两把差不多的武器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张远的柴刀仅仅迟滞了刹那,旋即重重地斩落在陈三的面部。 刀锋深深地嵌入他的眉心。 陈三浑身一震,眼眸里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当张远用力抽回柴刀,这名地痞闲汉顿时如同被抽去了脊骨的死狗,瘫倒在了地上。 已然没有了任何的气息。 张远持刀在手,刀尖还有鲜血滴落。 他的内心异常的平静。 前世今生,张远都是第一次杀人,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 可他没有丝毫的不适,更没有半点内疚或者后悔。 因为这个世界容不得一丝的懦弱,否则只会沦为他人的鱼肉,落在砧板上被随意切割。 陈三为恶在先,张远出手反击天经地义,他又怎么可能因此感到愧疚不安? 啪啪啪! 正在这个时候,张远的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掌声。 他蓦地一惊,立刻转过身来。 只见十几步开外的地方,赫然多了一名身穿劲装的男子。 这名男子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道:“精彩精彩,真的很精彩,没想到这小小的山村里,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才!” 张远的心不由往下沉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因为他已经认出,对方正是前天和獐头师爷一起,跑到自己家找麻烦的陈家护卫。 对方十有八九是一名武者! 第七章 赚大了 在很久以前,张远就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平凡。 他曾经在县城的大街上,亲眼目睹一位虬髯大汉被一群江湖客围杀。 这位虬髯大汉仅凭一双肉掌,在短短十息之内连续毙杀七人,最后跃上三四丈高的城墙扬长而去! 当时一名江湖客就倒在距离张远仅仅几步开外的地方,对方整个胸膛都凹陷了下去,口中喷出的鲜血甚至飞溅到他的脸上。 死亡的惨状,以及浓烈的血腥气味,给张远留下了极为深刻的记忆。 他也因此泯灭了一些心思想法,时时刻刻警醒自己。 穿越重生者的知识阅历,在自身极为弱小的情况,反而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而这位武艺高超的虬髯大汉,也让张远产生了修炼武道的强烈愿望。 所以才费尽心思地去讨好高猎户。 现在一直都无法踏入武道门径的张远,正面对上了一位真正的武者。 这名陈家护卫跟虬髯大汉肯定无法相提并论,然而武者又是普通人岂能企及的! 对方看向张远的眼神里,带着居高临下的自傲和蔑视。 这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对张远的轻蔑! 在他的眼里,刚刚杀了陈三的张远,也仅仅只是蝼蚁般的存在。 然而张远没有恐惧,更没有退缩。 因为他知道恐惧和退缩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更惨! 张远悍然冲向了对方。 陈家护卫先是吃了一惊,又觉得好笑。 他是入劲武者,一眼看出张远没有任何的武道基础,只是有几分野性蛮力罢了。 眼见着张远挥刀朝自己劈来,陈家护卫不由冷笑一声,举臂亮掌拍向张远持刀的手腕。 他抱着猫戏老鼠的想法,不打算立刻解决张远,准备先让后者吃到苦头,再施加折辱逼迫,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样的手段,这名陈家护卫已经玩过多次。 非常的熟练。 他的这一掌后发先至劲力十足,抢在柴刀劈落之前,狠狠地拍中张远的右手腕。 啪! 张远的柴刀脱手而出,打旋飞入了旁边的树丛里。 一击得手的陈家护卫却大吃一惊。 这一掌他用了七分劲力,虽然击飞了张远的武器,可不但没有震断后者的腕骨,自己掌心反而被震得隐隐作痛。 张远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下一刻,一蓬干草粉拍在了这名陈家护卫的脸上,瞬间蒙住了他的双眼。 陈家护卫顿时方寸大乱,本能地向后退。 然而伴随着呼啸的劲风,他的下身又吃了重重的一腿。 噗! 这一刹那,陈家护卫隐隐听到蛋碎的声音。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太奶。 旋即剧烈无比的疼痛,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上,瞬间淹没他的全身。 直达脑门天顶! 这名入劲武者双眼一黑,骤然失去了意识。 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强敌,张远没有任何的犹豫。 凝聚全身的力气,一拳轰击在对方的喉结上。 咔嚓! 陈家护卫猛然睁开双眼,整个人像是煮熟的大虾般弓起,手脚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张口喷出一团血雾。 直到气息断绝,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一名普通人的手里。 张远收回了拳头。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毕露,汗水湿透了衣衫。 连续击毙两人,其中还有一名武者,这给张远带来的刺激远远超过砍死野猪的时候。 其实这场胜利也有很大的侥幸成分。 陈家护卫以为张远只是普通人,但做梦都想不到后者还会开挂,激发黑巨蚂蚁之力加持自身,直接提升了双倍的力量。 他主要死于轻敌! 当然张远的悍勇无畏,也是制胜的因素之一。 平复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张远以最快的速度将陈家护卫的尸体搜了一遍。 杀人不舔包,脑袋全是包,他可不想错过自己用命换来的机会! 张远在对方的身上搜出了一只钱袋、一只兽皮袋,以及一些手牌之类的零碎物件。 钱袋沉甸甸的,里面装了散碎银两和铜钱。 估摸着有七八两的份量。 但相比这些银钱,真正让张远感到惊喜的,是装在兽皮袋里的一册书籍。 这本书有两指厚,淡黄色的封面上写着“磐石桩功”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书页边缘已经起毛,显然很有年份了。 张远信手翻了几页,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跳得飞快。 功法!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武道功法啊! 只是激动归激动,张远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赶紧收好这本功法秘籍。 准备跑路。 这里是进山的路口,说不定会突然出现采药归来的村民。 事情一旦败露,那张远势必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就在张远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张远重新蹲了下来。 他先从钱袋里取出几两碎银揣入自己的怀里,然后将其连同别的零碎一起,重新放回陈家护卫的怀里。 接着伸出左手按在尸体上。 献祭! 按照《幻迹》的设定,神巢猎人供奉给神巢的祭品,必须要是亲手猎杀的战利品。 张远不知道在现实里面,眼前的这具尸体能不能充当祭品! 毕竟也是他猎杀的生命。 下一刻,张远左手背上的神巢徽记悄然浮现。 而陈家护卫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收缩,弹指间变成了一具风化的干尸模样,并且失去了水分的表皮开始剥落。 停! 张远猛然提起左手,强行中断了献祭的过程。 【源质+2.3】 真的可行! 张远顿时大喜过望,赶紧扯过陈三的尸体如法炮制。 但这个地痞闲汉,仅仅只换来0.6点源质。 比不上半片野猪! 张远没有在意,他更没有去摸陈三的尸。 这个家伙穷到拦路打劫,身上有值钱的财货才是咄咄怪事! 张远又找回自己的柴刀,将先前丢下的半片野猪彻底献祭喂给了神巢。 又获得了0.8点源质。 这次赚大了! 看了眼倒在路口的两具恐怖干尸,张远冷冷一笑,然后头也不回地潜入树林。 他走另外一条偏僻小路,悄然回到了陈家村的家里。 洗去身上的血腥,又换了件衣衫。 铛铛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忽然间一阵激烈的敲锣声惊动了村里的所有人。 “不好了,有人撞诡啦!” 第八章 瞒天过海 铜锣响,灾厄至! 陈家村里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到蹒跚学步的孩童,全都知道一旦村里敲响铜锣,就意味着有人死于非命。 又听到说撞诡了,很多人心惊肉跳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主要是村里的青壮和老人,那些女人孩子基本上都畏畏缩缩地躲在家中。 “七伯,出什么事了?” 有人战战兢兢地拦住了敲锣的老农夫询问。 老农夫心急火燎地说道:“大家都快去山道口看看,不知道谁家的两个人撞诡了。” 两个人? 大家无不色变,赶紧朝山道口方向跑去。 “娘,我出去看看。” 听到外面动静的张远跟母亲说道:“很快就回来。” 张母担心:“注意安全啊。” “嗯。” 张远点点头,然后出门跟上了看热闹的人群。 诸多的村民们一路小跑到了山道口,立刻见到了地上的干尸。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两具尸体看着格外的恐怖,阴森的气息在周围无声蔓延。 果然是闹诡了! 众人无不毛骨悚然,个个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惊惶。 “让开,都让开!” 又有人赶了过来,而且还带着照明的火把。 陈员外家的家丁来了,獐头师爷也来了,甚至还有陈家村的村长! 獐头师爷脸色阴沉无比,扫了一眼地上的干尸说道:“检查一下。” 他带来的几名家丁相互看了看,都不敢上前查看。 涉及到诡异事情,普通人没有不怕的! 獐头师爷见到自己的话没人听,不由恼羞成怒地指着一名家丁喝令道:“你去!” 对方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查探。 结果他的手刚刚碰到一具干尸,后者干枯的躯体竟然直接裂成了几大块。 差点没把这名家丁吓死。 但藏在干尸怀里的一些东西也掉了出来。 一名家丁失声道:“孙护院?” 他认出了其中的一块铜制手牌,正是孙护院持有的信物! 陈员外家里仅有两名护院,都是入劲的武者,另外一位此刻正在村中老宅当中。 所以这具干尸必然是孙护院无疑! “这是陈三?” 这个时候也有眼尖的村民认出了另外一具干尸:“左手三根手指,是他没错!” 陈三作为村里极少数的地痞闲汉,在场的村民没有不认识的。 大家都知道,这个家伙在几年前因为跟人赌博出老千,结果被对方砍断了两根手指。 就在左手! 现在两具干尸的身份,基本得到了确认。 可问题在于,一位陈家护院,一个村中闲汉,怎么会同时在山道口撞诡身亡? 没有人知道答案! 夜风从远处的群山吹来,吹动火把的火焰摇曳不定,映照出一道道扭曲的阴影。 不少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老村长沉声说道:“天已经黑了,这里不安全,把他们先带回村里再说。” 这位村长在陈家村的威望颇高,加上獐头师爷也开了口,于是几个村民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将地上的尸骸打包带走。 大家回到村里,汇聚到宗祠前面的时候,总算安心了不少。 大山深处藏诡异,千百年来,像陈家村这样的偏远山村,世世代代的村民们都依靠宗祠的保护,才能安居生存下来。 等闲的诡异不会靠近有宗祠庇佑的村庄。 但村民只要离开村落的范围,那就无法得到保护,所以才会有撞诡的事件出现。 一般情况下,村庄周围也是比较安全的。 可这次孙护院和陈三遇害的地方距离村子并不是很远,就让人感到害怕了。 是不是有可怕的诡异出现在了陈家村附近? “祖先保佑啊!” 大家纷纷给供奉在宗祠里的先人牌位上香,虔诚祈祷求告祖宗的护佑。 而獐头师爷和家丁们又检查了孙护院的尸骸,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于是在老村长的建议下,他的尸骸连同衣物和随身物品,一同被放入火塘里烧成灰渣。 这样就算有什么邪异,也会被付之一炬! 陈三跟着被烧得干干净净。 张远挤在围观的人群中,目睹了处理的整个过程。 事实证明,张远通过献祭的手段伪造撞诡事件的决定很正确。 首先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认为是他杀死了孙护院和陈三。 其次这无疑给刚刚迁居到陈家村的陈员外添了一次大堵,能让对方疑神疑鬼寝食难安。 如此张远作为外姓人,在村里的压力也能暂时减轻不少。 瞒天过海,一举多得! 至于吓到别的无辜村民,张远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 刚才他听到有村民议论,说陈三也被列入服徭役的名单之中。 这个家伙显然是为了应役铤而走险,结果被张远反杀! 至于那个孙护院为什么也出现在山道口,有可能是盯上了陈三,又或者盯的就是张远,那就无从知晓答案了。 夜深了,宗祠前面的村民纷纷散去各自回家。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张远也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将事情简单地跟母亲说了一下。 惹得张母也摸出信香,对着张父的牌位上了三炷。 祈祷亡夫在天有灵,保佑张远平平安安! 张远在一旁听着,心里默然感动。 待到张母入睡之后,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神巢面板。 【宿主:张远】 【神巢:1级(15%)】 【寄体:1级黑巨蚁(12%)/2倍力量】 【气血:23/75】 【源质:3.7】 神巢第一寄体——黑巨蚁的进化度已经从1%提升到了12%,速度不算慢了。 但张远完全没有满足,毫不犹豫地将全部的源质再次投入巢房。 投入的源质数量越多,寄体的成长速度自然越快。 而且源质的投入不会产生浪费,升级之后还能继续帮助进化。 现在的张远迫切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越强越好! 今天的遭遇战,张远固然侥幸赢得了胜利。 可他的运气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好。 因此自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关闭面板,张远从床板下面摸出了一只兽皮袋子。 然后取出里面的书册。 磐石桩功! 床边的小桌上,一盏油灯正释放出昏黄的光芒,映照着张远的眼眸闪闪发亮。 仿佛饥渴的饕餮看到了美食! 第九章 横财 在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并且对新世界有了基本的了解之后,张远最大的愿望就是变得强大,成为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强者。 他也为此付出了最大的努力。 只是一直举步维艰,甚至还闹出过笑话。 三年多前,张远曾经掏出自己全部的积蓄,在县城的地摊上购买了一本武功秘籍。 当时的张远以为捡到了大漏,然后拿着这本花费两百文买下的《伏虎拳法》向陈老夫子请教——里面有些内容他看不懂。 结果把老夫子给逗乐了。 陈老夫子虽然不通武艺,但他见识广博阅历深厚,直接指出这些地摊秘籍粗制滥造百无一真,都是些坑人的玩意儿。 正所谓法不轻传,区区几百文是绝无可能买到真正的秘籍。 而且就算是真正的秘籍,很多都不记载最关键的口诀,需要得到师长的身传亲授。 这让张远知道,这个世界对于武道技艺的传承是非常周密和严格的。 像张远这样没有背景的山村穷小子,也很难学到真本事。 他缺乏门路,更付不起代价! 在高猎户那里栽的跟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意外得到的《磐石桩功》,却让张远看到了成为武者的希望。 这本秘籍被原来的主人保管得很好,特意用兽皮口袋加以保护。 张远翻开书页,对着油灯仔细阅读了起来。 《磐石桩功》总共有三十多页,所用的纸张质地坚韧,图文并茂地记录了一门名为“磐石桩”的基础功法。 里面的内容不但非常详细,而且还有大量的注释。 最后一页,则是一张药汤方子! 张远看了一遍又一遍,恍然之间仿佛有一扇通往武道世界的大门,正缓缓向自己敞开! 他不由地心潮澎湃,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磐石桩功》为入劲境的基础功法,用以锤炼体魄、打熬筋骨、衍生气劲! 而入劲境又分明劲、暗劲和化劲三阶。 张远先前击杀的陈家护卫,无疑是最低级别的一阶明劲武者。 这本《磐石桩功》虽然是基础功法,但应该颇为不凡,否则不会被对方如此珍重地贴身收藏,而且保护得很好。 它带给张远的冲击非常大。 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之后,张远忽然发现这本秘籍的封底格外的厚。 比封面起码厚了三四倍! 他心中一动,当即伸手拨亮油灯的光焰,凑近仔细观察。 结果张远发现封底另有玄机。 里面藏着东西! 他用剥皮刀小心地划开封纸,从中抽出了三张银票。 一张面额五十两,另外两张十两的,加起来总共七十两银票! 张远先是无语,旋即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要知道这两天他一直被五两应役银所困扰,为此不惜冒险深入千峰山狩猎。 还撞见了诡异。 现在居然轻松得了七十两的横财! 七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拿来都能在县城里面安家落户了。 张远估计这三张银票是那孙护院的私人小金库,结果全部白白便宜了自己。 一直悬在张远心头的大石,总算得以落地。 喔喔喔~ 公鸡打鸣声忽然传入了张远的耳朵里,让他陡然醒过神来。 这个时候张远愕然发现,外面的天色竟有些亮了。 他刚刚熬了一个长夜! 与此同时,张远又听到了隔壁房间母亲起床的动静。 他想了想,将那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张十两的,重新塞回秘籍的封底里面。 然后张远又把这本《磐石桩功》装回兽皮袋子,再藏入床下垫底的石块缝隙当中。 接着他吹熄了油灯,离开房间出去洗漱。 吃过早餐,张远在母亲担忧的目光注视下,背着竹筐离开了家。 昨天出了撞诡事件,今天陈家村里面的气氛明显紧张了很多。 这次张远没有进山。 而是沿着小路朝县城方向赶去。 “远娃儿。” 路上遇到一名村里的妇人,对方好奇地询问道:“你要去哪里啊?” 张远停下脚步回答道:“大娘,我娘把压箱底的最后一件首饰给了我,让我去县城去兑换银钱支应徭役,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他得了那三张银票在村里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支付应役银必须得有个来由。 刚才张远已经跟母亲对好了口径。 现在当然也是同样的说法。 这名妇人知道张远家今年又被派役,而且还加派了五两银子,心里十分的同情。 但她也帮不了什么,只能说道:“路上小心啊。” “嗯。” 张远加快脚步,一路疾行抵达了县城。 这一世的张远,截至目前所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前面的临河县城。 这座县城依山傍水,周围还有大片的农田,地理环境相当不错。 县城里面人口多达数万,水陆交通方便,相当的繁华热闹。 到了县城之后,张远并没有立刻跑去钱庄兑换银票。 他先在一家布庄购置了一套合身的衣服。 虽然只是粗布衣衫,可毕竟是全新的,换上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少。 紧接着,张远又在另外的店铺买了一顶斗笠和一双靴子。 一下子将先前从孙护院钱袋里取来的散碎银两,给花了个七七八八。 经过这番改头换面之后,他才来到了县城唯一的票号——福记钱庄。 这是张远第一次来钱庄办事。 进门的刹那,他立刻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张远心中一凛。 这钱庄里面显然有高手坐镇护卫。 但张远没有什么心虚,镇定自若地走到柜台前面,将一张面额为十两的银票放了上去,哑着喉咙说道:“掌柜的,麻烦兑换五两碎银和五贯铜钱。” 里面的钱庄掌柜瞥了他一眼,然后拿过这张银票仔细验看了一番。 张远拿出的银票正是福记钱庄开具的,票面上有特殊的记号和密鉴。 验真无误之后,掌柜吩咐伙计按照张远的要求,拿来碎银和铜钱兑付给了他。 过程非常的顺利。 其实这再正常不过,毕竟十两银票对于福记钱庄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张远只是为了确保安全,才如此的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 拿到了银钱,他马不停蹄地在县城里又转了一圈,买了一些药材和米油盐酱。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陈家村! 第十章 四倍力量 茅草屋旁,架在灶台上的瓦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飘散在小院里。 守在灶台前的张远眼看着熬煮的火候差不多了,伸手抓住罐耳提起,将瓦罐里面黑乎乎的药汁倒入了旁边的碗里。 然后送到张母的房间里。 “娘,这药要趁热喝,先放一会儿,再凉点就可以了。” 他吹了吹热腾腾的药汁,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 这是张远先前从县城药铺里,专门为母亲购买的草药。 因为过度操劳,张母的身体亏损得厉害,导致长期虚弱多病。 虽然以前找大夫开过方子,可一直都没什么钱购买价格不菲的药材,就这样拖着拖着。 幸好没拖成大病。 现在张远得了意外之财,当然要想方设法让母亲恢复健康。 张母靠坐在床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远娃儿,娘的身体还能支撑,你有钱还是省着多买点米粮吧。” 张远从小食量大,但十几年来就没有吃饱过几回。 好不容易张远自己能撑起这个家了,可村里突然来了位陈老爷,又是征役又要修祠,对外姓人敲骨吸髓。 这日子眼见着又要难熬了。 虽然张母不知道,张远从哪里搞来的应役和买药的银两。 但她本能地想要替儿子节省。 “米粮油盐我也买了。” 张远解释道:“您放心吧,孩儿已经找到赚钱的门路,以后都能吃饱了!” 他的心里泛起一丝酸楚。 前世的记忆觉醒已经有五年时间,直到现在他才解决了温饱的问题。 也是无奈。 “远娃儿!” 张母忽然直起身来,一把紧紧握住张远的手腕。 她的眼眸里全是紧张和凝重之色,沉声说道:“我们张家的祖训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张远斩钉截铁:“饿死不偷盗,穷死不为奴,张家祖训,孩儿一直牢记在心。” 他轻轻拍了拍母亲枯瘦的手,柔声说道:“也从未作奸犯科!” 见到张远的态度非常坚决,张母总算松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张远笑道:“也不是很辛苦的。” 他拿起小桌上的药碗又吹了几下,然后交给母亲:“应该差不多了,您小心点烫。” “嗯。” 张母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喝掉碗里的药液。 草药味道很苦。 可她丝毫不觉,反而如饮蜜汁。 喝完药之后,张母很快闭上眼睛,靠着床头沉沉睡去。 张远小心地搀扶着母亲躺下,然后悄悄离开了房间。 结果他刚刚来到外面的小院里,就听到从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有人来了! 张远目光一闪,立刻开门出去。 只见那獐头师爷正带着两名家丁来到了门前,差点跟他对面撞上。 “哼!” 獐头师爷顿住脚步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张远,三日之期已至,你的应役银凑齐了没有?” 他看向张远的眼神阴恻恻的,仿佛毒蛇盯住了猎物。 让人不寒而栗! 张远不动声色地回答道:“齐了。” 他转身去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只布袋,再重新回到门前递给对方:“你点点。” 獐头师爷惊讶地接过钱袋掂了掂,然后将里面的银钱全部倒出来清点计算了一遍。 他显然没想到,张远竟然真的凑够了五两应役银。 獐头师爷像是重新认识了张远,悻悻然地说道:“算你识相。” 他冲旁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我们走!” “等等!” 张远忽然开口阻止。 獐头师爷顿时变了脸色,两名家丁同时目露凶光。 张远恍若未觉,沉声问道:“师爷,你是不是忘了给我收条?” 没有收条,谁能证明他已经缴足了应役银? 旁边又没乡邻作证! 獐头师爷愣了一下,旋即笑道:“看我这记性!” 他拿过家丁带来的纸笔,飞快地给张远写了一张收条,而且还盖上了章印。 倒是显得很正规。 张远拿着收条,目送这群鬣狗扬长而去。 他很清楚,对方要是耍赖的话,那这张收条其实就跟废纸一样。 只不过獐头师爷显然没有继续生事的想法,估计是昨天的撞诡事件让他心存忌惮,不敢在村里面搞得太过分。 这道难关算是渡过了。 但仅是暂时的! 张远凝视着獐头师爷远去的背影,眼眸里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 而獐头师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张远列入了必杀的名单当中,他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冷声说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几分名堂,居然能拿出五两银钱来。” 旁边的一名家丁说道:“我听村里人说,早上他去县城变卖了张氏的嫁妆首饰。” “哼哼!” 獐头师爷冷笑道:“那就是还有油水,不着急,我们慢慢敲慢慢熬。” 两名家丁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张远属于砧板上的鱼肉,迟早都会被吃干抹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獐头师爷的手段,大家都是非常钦佩的。 一群泥腿子,根本斗不过! 三人赶往下一家。 诡异再恐怖,只要入不了村,那就没什么好畏惧的。 完不成老爷的任务才叫可怕! 站在家门口的张远,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哀求和哭泣声。 那是另外一户也被列入征役名单的村民。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张远握紧了拳头。 变强的欲望,从未如此刻般强烈和汹涌! 他打开了神巢面板。 【宿主:张远】 【神巢:1级(15%)】 【寄体:2级黑巨蚁(6%)/4倍力量】 【气血:72/75】 【源质:0】 神巢第一寄体黑巨蚁升级了! 依靠先前投入的全部源质,它从1级进化到了2级,天赋能力变成四倍力量! 张远本身的力气就不小,极限能达到两百多斤,原本在1级黑巨蚁能力的加持下,能够爆发出四五百斤的力量。 这是他击杀孙护院这位入劲武者的关键主因。 而现在随着黑巨蚁的升级,张远的爆发力就可以达到八九百甚至近千斤。 恐怕比一阶明劲武者要更强吧? 张远暂时无从衡量。 但他的信心一下子提升了上来! 第十一章 鸦兄 月黑风高,村落无声。 张远再次从床上爬起,悄悄离开房间来到外面的小院里。 他深吸了一口长气,激活了神巢寄体黑巨蚁。 四倍力加持! 嗤啦! 下一刻,张远身上所穿的粗布衣衫,在瞬间被骤然膨胀的肌肉硬生生撑破。 他的身形猛地拔高一截,二百零六块骨头齐齐震鸣。 张远顿时脸色大变。 他整个人就像是丢入沸水的大虾,皮肤表面滚烫通红,体内气血暴走。 这种感觉极为糟糕,张远的五脏六腑仿佛正在燃烧,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情况完全失控。 噗! 他张口喷出了一团血雾。 与此同时,张远强行终止了黑巨蚁之力的加持! “咳咳!” 他不由自主地半跪在地上,又从喉咙里咳出了两口血痰,浑身上下汗出如浆。 汗水里掺杂着鲜血! 过了片刻,张远才慢慢缓过气来。 事实证明,以他现在的体魄,根本无法承受四倍力量的加持和爆发。 如果不是刚才发现不妙及时停止,那么爆体而亡都有可能。 自己把自己玩死,绝对是天大的笑话! 而这次惨痛的教训再次提醒张远,现实不同于游戏,他不能拿前世的游戏经验去硬套现在的情况,否则真会吃大亏。 张远打开神巢面板看了一眼。 发现自己的气血值竟然掉落到了个位数。 只剩下5点! 这又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远娃儿?” 茅草屋里传来了张母惊疑的声音:“是你在外面吗?” 显然是张远产生的动静让她惊醒过来。 张远连忙回答道:“是我,没有事,您睡吧。” 张母没有怀疑。 待到母亲重新睡去之后,张远悄然脱去破碎的衣衫,简单地洗了个凉水澡。 然后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由于身体亏损的有点厉害,他在家里休养了两天时间。 直到气血值完全恢复回来。 尽管自作孽吃了血亏,不过张远也得了不少重要的经验教训。 首先神巢寄体的加持之力,受到自身状况的限制。 他能承受两倍力量的爆发。 但四倍完全不行。 其次气血值一定要保持在10点以上。 一旦下降到个位数,那么恢复的时间将大大延长! 幸好这次的失败并没有造成本源的伤损,两天之后的张远依旧生龙活虎。 一大早他背弓带刀,再次前往千峰山。 在山道口,张远遇到了两个结伴进山采药的村民。 其中一人招呼道:“远娃儿,又去打猎啊?” “是的。” 张远苦笑道:“再不打点猎物回来,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村民叹息:“大家都不容易。” 虽然出现了导致两人惨死的诡事,陈家村的村民害怕归害怕,但也不会因此停下辛苦的劳作,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否则一家老小真的会饿死! 这几天村里也不平静。 那位陈德平陈员外据说还在县城那边,只不过他的家人都已经迁居到陈氏祖宅里。 獐头师爷照旧带着家丁在村子当中耀武扬威,迫使几户交不出应役银的村民不得不出售田地抵充。 接下来陈家还要大修祖祠。 按照这样的情形再继续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的时间,所有陈家村人都要成为陈员外的佃户甚至奴仆。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先前死了一名陈家护卫和一个地痞闲汉,不知道多少人暗中叫好。 可这又能损陈员外多少皮毛? 面对陈家的武力和权势,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村民善意地提醒道:“入山要小心,千万别跑得太远啊。” “知道了,你们也小心。” 告别了两个村民之后,张远加快了脚步前行。 他一路上山入林,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那条小溪旁边。 正当张远准备呼唤鸦诡的时候,就听到扑棱棱的破空声传入耳朵。 那只黑色的鸦诡出现在了树杈上。 用淡漠的眼神看着他。 但不知道怎么的,张远居然从它的目光里看出了一丝不满的意味。 他连忙行礼道:“多谢鸦兄救命之恩。” 张远说的自然是前几天,鸦诡的那根引路黑羽在山道口惊出陈三的事情。 当时的情形,如果没有这根黑羽的警示,他说不定真有可能中招。 而且就算拼死了陈三,也未必敌得过充当黄雀的孙护院! 因此张远对这只鸦诡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鸦诡点点头,也没有说话,张开翅膀朝着右侧方向飞去。 张远心领神会的紧随其后。 再次闯过丛林迷宫,他又一次来到了小山谷前。 张远一眼就看到了一头大野猪,以及几只正在跟随觅食的小猪! 卧槽! 张远严重怀疑,这座小山谷就是鸦诡的养猪场。 而这头大野猪是母猪。 它本来和雄野猪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结果现在变成了寡猪。 在失去了伴侣的情况下,这头母猪居然没有带着小猪们远遁而去,还继续留在这里悠哉悠哉的生活,实在让人惊讶。 张远不管那么多,提着柴刀直接冲了过去。 这一次,张远同样激活了黑巨蚁,但仅仅只给自己加持了双倍之力。 他是神巢宿主,自然对寄体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没有任何的悬念和意外,经过一番短暂的缠斗,张远砍翻了这头母野猪。 母猪的体型和力量都不如雄野猪。 所以哪怕没有鸦诡助阵,他也赢得了完全的胜利。 至于几只小猪,张远选择放过。 正所谓猎杀不绝,猎人的规矩是不打幼崽和孕兽。 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猎物可捕。 杀死了母猪之后,张远照例用柴刀剖开肚皮,将里面的内脏全部挖出来了。 他冲着在旁边树上观战的鸦诡抱拳道:“鸦兄,今天的肠和肉都归您!” 结果鸦诡回了个嫌弃的眼神:“你吃肉来我吃肠!” 显然它只喜欢食用内脏,对野猪肉不屑一顾。 那好吧… 张远没有勉强,又试探着问道:“鸦兄,时间还早,我能不能在附近转转?” 1级神巢拥有3个巢房,目前仅仅收容了一种寄体。 还有两个空着。 所以张远想要在这里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第二种可收容基因体。 以前为了安全,他在山里的活动区域很小。 所以一直都未能遇到特定的生命体来激活神巢。 而今张远明白了问题所在,当然要把握住每一次可能的机会! 鸦诡飞落到野猪内脏上,挥了挥翅膀。 一根黑羽朝着张远疾射而至。 第十二章 第二寄体 在鸦诡黑羽的伴随下,张远对小山谷周边的区域展开了搜索。 这片区域山高林密渺无人烟,自然环境非常的复杂,不知道栖息着多少种生物。 想要在这里找到第二种寄体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 幸好神巢能够在近距离感应到可收容基因体,并对宿主加以提示。 又大大减低了难度。 尽管如此,张远挥舞着柴刀披荆斩棘,辛辛苦苦搜索了将近两个时辰,惊动了不少躲藏在草木丛中的蛇虫鼠蚁。 神巢一直毫无反应。 他自己倒是没有因此感到气馁,还想继续找下去。 然而悬浮在空中的鸦诡黑羽却开始连续震颤,发出低低的嗡鸣声。 仿佛在提醒张远——时间差不多了! 张远领悟到了它的意思,只能无奈地调头返回小山谷。 今天找不到,那就明天再来。 有一就有二,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肯定能够找到第二、第三种寄体! 【发现可收容基因体!】 让张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刚走出十几步,视界里骤然出现了一条提示。 张远差点跳了起来。 惊喜,总是来得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他立刻睁大了眼睛,左右扫视寻找被神巢感知到的生命。 有种等待开盲盒的强烈刺激感。 下一刻,张远的目光锁定在距离自己仅仅三尺开外的一簇树丛上。 只见茂密的枝叶间,一只通体翠绿的螳螂正跟一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形成对峙。 张远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这只螳螂仿佛用翡翠雕刻而成,覆体的甲壳闪动着漂亮的光泽,它挥动两把镰刀般的前足,试探着对眼前的小蛇发动攻击。 那银环蛇虽然很小,整体尺寸也超过螳螂。 可它面对后者的攻击却如临大敌,蜷缩起躯体昂起脑袋,频频躲闪对方挥来的前足。 居然落在了下风的样子! 张远没有立刻打扰它们之间的战斗,而是耐心地观战。 但翠绿螳螂的性情显然非常燥烈,试探几次无果,它悍然发动了真正的突袭。 只见“刀光”一闪,一支布满利刺的前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斩中了银环蛇的左眼部位。 顿时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银环蛇吃痛之下,本能地张开大口咬向翠绿螳螂。 结果被翠绿螳螂灵活无比的闪躲开来。 而在躲过银环蛇反击的同时,这只凶悍的螳螂又发动了狂风骤雨般的强袭。 刀刀不离银环蛇的脑袋! 尽管这样级别的战斗在生物圈里根本不算什么,可作为旁观者的张远却看得惊心动魄。 他甚至无法看清楚翠绿螳螂的招式动作,只觉得这个小家伙的战斗酷炫之极。 银环蛇连遭重击,脑袋部位皮开肉绽流出了鲜血,而且还废了一只眼睛。 它慌忙转身窜入树丛里面,想要逃之夭夭。 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翠绿螳螂眼见着猎物要跑,当即高高扬起两支刀锋前足。 准备展开追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巨掌”陡然从天而降。 一把将它牢牢握在掌心! 翠绿螳螂完全没料到,有一头“大黄雀”在旁边蹲守自己,措不及防之下它本能地挥舞前足拼命挣扎反抗。 成功地在张远的手掌上划出几道浅浅的伤痕。 张远恍若未觉。 手背上的神巢徽记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古老的咒语在他舌尖无声绽开。 掌心里的翠绿螳螂骤然消失。 神巢的第二个巢房里面,瞬间多出了一个新的寄体! 【宿主:张远】 【神巢:1级(30%)】 【寄体:2级黑巨蚁(9%)/4倍力量】 【寄体:1级碧玉螳螂(2%)/初级刀法精通】 【气血:68/75】 【源质:0】 初级刀法精通! 神巢面板上显示出的第二寄体数据,让张远再次斩获了一次大大的惊喜。 这只超凡生命体碧玉螳螂,竟然拥有“精通”之力。 精通,精擅通晓! 这是一种少见又珍贵的超凡能力,哪怕只局限于“刀法”。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悄然激活刚刚入手的碧玉螳螂,加持“刀法精通”于己身。 一股奇异的力量自左手涌出,瞬间席卷他的全身。 让张远为之颤栗。 他不由地握紧了手里的劈柴刀。 这一刻,张远感觉这把外形普普通通的柴刀,仿佛陪伴了自己几十年,已经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跟他血肉相连! 张远信手挥舞了一下。 他的前方骤然划过一抹凌厉的刀芒,一截枝叶随之掉落在地。 断口光滑无比! 哪怕没有学习过真正的刀术。 此时此刻持刀在手的张远,隐然有了几分刀道高手的风范! 他相信自己在这样的状态下,再遇到先前的那头大野猪,一刀就能解决问题。 只是当张远想要进一步测试“刀法精通”的威力,旁边的鸦诡黑羽再次发出了震鸣。 没办法,他只能匆匆结束。 张远又看了下神巢面板,注意到气血值仅仅只掉了10点。 跟非常消耗气血的黑巨蚁之力不同,碧玉螳螂的“刀法精通”无论是激发还是加持,所需的气血值都要少很多。 这意味着单单使用“刀法精通”的超能力,持续时间要长不少! 结果让张远无比满意。 心里的喜悦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不过高兴归高兴,张远没有因此乱了方寸。 他跟着黑羽回到小山谷。 结果张远发现,先前挖出的那堆野猪内脏已经消失不见。 鸦诡同样没在。 只有腹里空空的母猪还躺在地上。 张远没有迟疑,立刻挥刀将这头野猪切分为二。 一半献祭换成源质,另外一半扛在肩膀上,匆匆往山外赶。 再不走的话,天黑之前都未必能回到村里。 而在夜里,没有村落保护的荒郊野外是非常危险的! 张远不惜体力,在鸦诡黑羽的指引下健步如飞,紧赶慢赶总算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回到了出入大山的路口。 见到前方炊烟袅袅的山村,他的一颗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张远扭头看去,鸦诡黑羽已然无影无踪! 第十三章 杀心起 刚刚回到陈家村,张远的身后很快多了一串“尾巴”。 村里的小孩子对扛在他肩膀上的野猪非常好奇,大家注视着狰狞的大猪头,既害怕又要看稀奇,惊叫声此起彼伏。 “远娃儿,你打了野猪啊?” 而路上遇到的村民则很震惊,个个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成年野猪被归入猛兽之列,入山砍柴或者采药的村民,遭遇野猪出现伤亡的情况时有发生,基本上谈之色变。 陈家村有能力干掉野猪的人,高猎户无疑算一个。 但他瘸了一条腿,行动不是很方便,因此没有特意去打过野猪。 现在年仅十五岁的张远,居然猎到一头大野猪,这就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今天运气不错。” 张远叹气:“可惜整头猪实在太重,我就拿了一半回来,其余的只能祭山神。” “太可惜了!” 询问的村民捶胸顿足,仿佛是自己亏了一个亿。 虽然野猪肉又柴又腥膻,可肉就是肉,村里人一年到头能吃到肉的次数寥寥无几,任谁都不会嫌弃。 而这么大的野猪,居然被张远白白丢了一半,实在暴殄天物啊! 也有村民对张远羡慕嫉妒恨,想不通这外姓小子何德何能,居然打到这么大猎物。 甚至还有人产生了进山狩猎的想法。 当张远回到自己的家里,正翘首等待的张母又喜又惊。 喜的是张远安然归来,惊的是他竟然去猎杀野猪:“你这孩子,太莽撞了!” 在张母看来,家里穷点苦点没有关系,关键是人要平平安安的。 张远笑道:“娘,这头野猪我是用陷阱套的,不危险的。” 他怕母亲追问,又说道:“赶紧熏了吧,免得坏掉,那损失就大了!” 张母的关注点立刻转移,赶紧跑去后屋拿干松枝。 过去这几年,张远学会狩猎的本事之后,就时不时地打点猎物回家。 为了避免兽肉变质,往往在熏制之后再拿去县城出售。 自己能吃到的反而很少。 张远先用清水将野猪肉清洗了一遍,然后用匕首剥离坚韧厚实的猪皮,接着又将大片的猪肉分割成条。 这些肉条分别系上麻绳,悬挂在了木架上。 接受松烟的熏烤。 “咳咳!” 张母被滚滚浓烟呛到,咳出了眼泪来。 “娘。” 张远连忙拿过两条猪肉:“这里让我来,您把这些拿去给福伯和七婶家吧。” 福伯和七婶是住得很近的邻居,平常的关系就不错,张远母子还得过两家的照顾。 一条野猪肉三四斤,不属于非常值钱的东西。 但放在村里也是很拿得出手的人情。 张母自然没有异议。 她回来的时候笑容满面,气色都显好了不少。 一百多斤猪肉,直到深夜时分才全部熏烤完成,费了张远不少的力气。 由于睡得太迟,所以第二天他起得也很晚。 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张远隐隐听到了外面母亲跟别人说话的声音。 他刚刚下床,张母就过来拍了拍门:“远娃儿,你快起来,高师父来了!” 高猎户? 张远有些惊讶,连忙穿上外衣出去。 只见高猎户正站在外面的小院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张远上前行礼:“高师父。” “嗯。” 高猎户点点头,神色淡然地说道:“我这次过来是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也不等张远回答,他继续说道:“陈员外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已经答应了他的邀请,过两天就要去陈家祖宅里当教习。” “你不是一直想要学武吗?那就随我一起过去,给陈家子弟当陪练好了。” “这样你不但能学到本事,而且还有月例可拿。” “一举两得!” 张远听得愣了愣:“这…” 此时此刻张远的内心,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他严重怀疑自己跟陈家犯冲,否则怎么会三番两次地被对方所针对。 先是给他家派徭役,然后又想骗他签奴契。 张远好不容易都应付过去了,高猎户竟然找上门来,要他去给陈家子弟当陪练! 对方说得好听,给他画了一张大饼。 换成别的懵懂少年,恐怕直接答应下来,还以为遇到了大好事。 但张远两世为人,加上早有戒备,又怎么可能被高猎户三言两语所忽悠! 而见到张远迟疑不定,高猎户顿时沉下脸来:“怎么,你不愿意?” 表情颇为不爽。 高猎户知道张远跟村里的普通少年不同,不但能读书识字,为人也早熟沉稳。 可他不觉得,张远有资格拒绝自己的要求! 这位出身军伍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正在茅草屋旁煮水的张母,冷冷地说道:“张远,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他对张远很熟悉,也非常了解后者的软肋所在! 这一眼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张远看懂了。 目送着高猎户扬长而去,张远的眼眸里仿佛燃起了烈焰。 殷红一片。 他不由地握紧拳头,左手背上悄然浮现出神巢徽记! 该死,该杀! “远娃儿?” 张母疑惑地过来问道:“高师父怎么就走了?” “他有事先走了。” 张远松开拳头,笑笑道:“娘,我今天要去县城,午饭就不用给我准备了。” 张母不明所以:“好吧。” 她又感到一丝担忧:“远娃儿,有什么事你要跟高师父好好商量,千万不要冲动。” 尽管张母刚才并没有听清楚张远和高猎户之间的对话。 但她明显感觉到高猎户有点不大高兴。 张远笑道:“我知道的,您放心吧。” 张母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她决计想不到,此时此刻自己儿子的心里满满全是杀意。 张远对高猎户起了杀心! 先前就算高猎户无视了张远三年多时间的努力付出,甚至可以说涮了张远一把。 张远对他也没有多少怨怼之心。 毕竟这位猎户教了张远不少的狩猎技巧。 可两人之间的交情在几天前就断了。 高猎户自己斩断的。 而今高猎户不但要逼迫张远给陈家子弟当牛做马,而且还拿张母作为威胁。 那就别怪张远翻脸无情! 第十四章 药浴 在临河县城的福记钱庄,张远又兑换了一张银票。 因为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所以这一回他直接兑了那张五十两的。 过程也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但张远并不会认为以前的谨慎是错误的,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放之诸界皆准。 接着他在县城里进行了一番大采购。 张远自觉醒前世记忆以来,还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他先跑了一家医馆和一家药铺,购买了一批药材。 这些药材除了配给母亲的补药之外,主要还是《磐石桩功》最后一页里记载的药汤方子。 按照这本秘籍上的记载,在学习《磐石桩功》的同时,坚持用相配的药汤辅助修炼,不但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可以防止出现气血亏空的情况出现。 《磐石桩功》属于入劲功法,主要用于熬炼皮肉筋骨血髓,对身体的压榨强度很高。 所以浸泡药汤是必不可少的。 只不过按照这张方子配的药,价格之高也让张远暗暗心痛。 他因此深刻体会到了“穷文富武”的真谛! 买完药,张远接着又购买了一些米粮,以及零零碎碎需要的物品。 将自己背来的竹筐装得满满的。 采购结束之后,张远并没有急着返回陈家村。 他来到城里的一家牙行。 向牙人了解在临河县城落户的事项。 原本张远在陈家村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日子过得相当平静,没有太多的波折。 可陈员外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早在被獐头师爷以徭役之名敲诈勒索的时候,他就萌生了离开山村的想法。 只是当时苦于实力不足,才不得不强忍了下来。 而今的张远,有了几分本钱和底气。 迁居县城的想法再次浮现,并且越来越强烈。 相比偏远的陈家村,临河县城虽然也不是善睦之地,而且环境更加的复杂。 可混在几万人里面讨生活,总比在村中整天被人针对来得强。 那陈员外一家从城里搬到乡下,肯定有着迫不得已的原因。 张远跑去城里,那陈家人还会来找麻烦吗? 可能性不高。 其实张远自己并不畏惧陈家,甚至还杀了对方的一名护院。 但张远怕牵连到自己的母亲。 在这个世界上,张母是张远唯一的亲人,他无法容忍前者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所以张远决定搬家。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牙行里的牙人告诉张远。 外来人包括乡民想要在临河县城落户,是需要满足条件的。 首先得在城里有房,而且还不能租赁。 必须得是自己的房产。 这就导致县城里面的房子一直很抢手,最便宜的也得大几十两银子一套。 那种土砖灰瓦的平房小屋。 至于贵的好的,几百上千两的比比皆是,大宅院那都不用说了。 张远肯定买不起。 事实上就算最便宜的房子,他目前照样买不起。 其次落户者得是良民,需要有人作保! 这一点其实很好解决,牙行就提供担保服务,只要出银钱,就能办得妥妥的。 最后落户入籍,需要向衙门支付每人十两的费用。 另外临河居民每年必须得缴纳一人三两的人头税,一旦拿不出来,那就没收房产出售抵充,再驱逐出城! 张远听完之后也是无语。 难怪他时常听闻“城中居大不易”,如此高的费用真不是贫寒人家所能承受的。 其实有很多人都居住在县城周围的村镇里面,生活要容易一些。 但住在城里的好处也不少。 县城里面建有城隍庙,能够抵御大部分诡异的侵袭,保护居民的安全。 要知道像陈家村这样的山村,虽然也有宗祠守护,可千百年来被诡异覆灭,全村无人幸存的情况时有发生。 县城就安全多了。 另外城中居民不需要服徭役,等于是用人头税直接抵充了。 张远简单地算了一下。 自己和母亲想要迁居到临河县城生活,那至少需要准备一百二十两银子。 多多益善。 而目前他手头算上最后一张银票,也仅剩不到三十两的样子。 购买汤方药材实在太贵了。 而以后的修炼,又是一大笔惊人的开销! 这些银两,又从哪里找呢? 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张远离开县城回到了陈家村。 当天晚上,张远就用白天购买的药材,熬煮了一大罐的药液。 然后将这些药液倒进早已准备好的木桶当中,再加入大量的热水进行稀释。 这些准备工作其实相当的麻烦。 但为了能够将《磐石桩功》修炼成功,他也是拼了! 药汤准备完毕,张远脱掉身上所有的衣物,将自己整个人浸入木桶。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饱含药香的热气。 下一刻,张远感觉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被无数毫毛细针刺中。 强烈的药力渗透他的肌肤毛孔,在肌肉筋骨里迅速扩散,深入五脏六腑。 一时间酸、痛、麻、痒,诸多异样刺激的感觉将张远吞没。 让人恨不得立刻从浴桶里跳出来。 可付出了不菲代价的张远,又怎么可能白白糟蹋花大价钱购买的药材! 他凝神静气,任由药力在自己的体内肆虐,硬生生地承受了下来。 连哼都没哼一声。 直到木桶里的热水渐渐变温,张远才将汤方药力吸收得七七八八。 感觉居然非常的舒服,仿佛经历了一次伐骨洗髓的过程,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张远下意识地打开了神巢面板。 【宿主:张远】 【神巢:1级(30%)】 【寄体:2级黑巨蚁(16%)/4倍力量】 【寄体:1级碧玉螳螂(2%)/初级刀法精通】 【气血:85/85】 【源质:0】 他的第一眼,张远还以为自己看花了, 然后又重新看了一遍,才确定真的没看错! 他的气血值竟然从75点暴涨到85点,一举提高了10点。 而且现在还是满气血状态。 这药方效果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张远无法想象,自己要是这样长年累月地泡下去,总共能增加多少点气血上限值! 但他很快恢复了冷静。 想来肯定是第一次浸泡才有这么好的效果,要知道人体是有耐药性的,以后单单靠药浴增加的气血值肯定会越来越少。 直至完全没有。 尽管如此,张远也非常满足了。 这让他更加期待修炼《磐石桩功》的效果! 第十五章 一夜入劲听风雨 擦干身上的药水,张远穿好衣服,悄然离开房间来到外面的小院里。 他抬头看了眼高悬于夜空之中的明月,心境格外的沉静。 依照《磐石桩功》上的图示,张远舒展四肢屈膝下蹲,摆出卧虎之势。 《磐石桩功》为入劲境基础功法,总共分为九式,对应明劲、暗劲和化劲三阶。 他刚刚摆出的正是第一式。 先前在家休养的那两天,张远并没有闲着浪费时间。 他翻来覆去地阅读《磐石桩功》秘籍,将里面的内容包括图示、注解,全都牢牢记在了脑海里,没有错漏哪怕一个字。 张远的记忆力很强,加上两世为人的经验阅历,当初他跟陈老夫子学文识字的时候,后者时常为他感到惋惜。 以张远的学习能力,要是早生几十年,完全能够通过科举获取功名。 进而改变人生。 可惜这世界的科举制度在五十年前就已形同虚设,不再是贫寒子弟的出头机会。 张远倒不觉得可惜。 他追求的是自身的强大,是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武道才是王道! 对比秘籍图示,张远不断调整身体姿势,配合呼吸节奏反复练习。 他初学乍练,没有任何的经验,更没有人在旁边指点,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寻找秘籍里面所描述的入劲契感。 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远体内的气血开始汹涌膨胀。 他的肌肉不断地隆起又收缩,皮膜绷紧复舒张,一条条大筋凸现再沉隐,晶莹的汗珠从毛孔里渗出。 这样的过程周而复始,一丝丝千锤百炼的劲力被剧烈震颤的皮肉“压榨”了出来。 先是汇聚成涓涓细流,然后化为滔滔浪潮,在张远的体内来回激荡。 凶猛地冲击着他的皮肉穴窍。 此时此刻张远的脸上,多出了一抹痛苦之色。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肌肉正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汗水不但浸湿了衣衫,而且滴滴溅落在地面上,激起点点微尘。 这样的痛楚,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 但张远心里非常清楚。 如果连入劲的第一步都无法迈过,那么成为武者就只是个笑话。 以强大的毅力,他压下了放弃的诱人念头。 咬着牙,倔着骨,继续坚持下去。 直到全部的劲力融为洪流,张远体内的一道无形屏障陡然被冲破。 入劲功成! 所有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他整个人就像是浸泡在温泉之中,暖洋洋地舒服无比。 张远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刻般强大。 仿佛一拳能轰碎山岳! 这就是武者吗? 过了良久,张远才摆脱了飘飘然的迷醉状态,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他打开了神巢面板。 【宿主:张远】 【境界:一阶(明劲)】 【神巢:1级(30%)】 【寄体:2级黑巨蚁(18%)/4倍力量】 【寄体:1级碧玉螳螂(2%)/初级刀法精通】 【气血:12/100】 【源质:0】 张远注意到,神巢面板里新增了一栏境界显示。 对应的无疑是前世游戏里的人物等级。 而成为入劲武者,他的气血值直接提升了15点。 上限刚好满百。 气血越高,张远加持寄体之力的时间就越长,他的实力实现了一次真正的飞跃! 虽然变强了,但张远还是提醒自己。 就算从普通人升格为武者,他现在也只是最低级的存在。 这个世界有无数的强者,一巴掌就能将张远拍死! 千万别张扬。 他按捺住激动兴奋的心情,长呼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的张远才发现,此时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线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在小院里修炼了整整一夜。 一夜入劲! 因为没有人指点和教导,张远也不知道这个速度算快还是慢。 想来肯定是不差的。 这让他再次确定,自己的这具身体是有天赋的! 本来张远打算试试。 作为入劲武者,能否承受黑巨蚁四倍力量的加持。 可是看到面板上快跌穿两位数的气血值,他还是明智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趁着母亲还没有醒来,张远悄悄回到房间里。 又泡了个冷水澡。 木桶里的药液其实还残留着一些药力。 只是对于现在的张远而言,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他洗去身上的汗垢污渍。 结果将一桶药水洗成了墨水! 咕~ 洗干净之后,重新穿上衣物的时候,张远的肚子发出了雷鸣般的声响。 他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于是张远赶紧抱起浴桶到外面倒掉,然后摘取挂在廊檐下的熏肉,狼吞虎咽地大嚼。 这些野猪肉都已熏熟,加上肉质本身就很柴,因此吃起来又干又硬。 可张远没有丝毫的在意,用牙齿撕开坚硬的肉条,咀嚼几下匆匆吞咽入肚。 他的肠胃自行蠕动,消化能力比之先前大大增加。 当张母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出来的时候,张远已经吃掉了整整三条熏肉。 一条熏肉两斤多,他一下子就干掉了六七斤! “你这孩子!” 张母看到自家儿子的吃相也是吓了一跳,连忙给张远端来茶水:“别噎着啊。” 张远嘿嘿一笑,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心中畅快难言。 他很想告诉母亲。 现在的自己已是入劲武者,不需要再忌惮那个狗屁陈员外。 但又怕吓到老娘。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武者属于高高在上的存在,普通人尤其是贫寒子弟想要成为武者千难万难。 张远目前不好解释,所以忍住没说。 留待将来作为惊喜吧! 今天张远没有出门。 他又熬制了一罐药液,再次泡汤吸收药力恢复气血。 下午的时候,天空渐生阴霾,大团大团的乌云汇聚而来,遮挡住了太阳。 不多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张远坐在浴桶里,静静地聆听着雨滴击打在屋瓦上所发出的声响。 他的目光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外面的风雨慢慢变大。 真是天助我也! 张远暗暗想。 到了晚上,风雨才开始变小。 而这个时候的张远,却在母亲入睡之后,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家。 顶风冒雨,摸黑来到高猎户的院子前面。 风雨天,杀人夜。 他是来杀人的! 第十六章 石灰武圣 雨水点点滴滴的屋檐下,一头正趴着睡觉的大黄狗陡然睁开了眼睛。 它竖起耳朵,眼眸之中流露出警惕之色。 下一刻,这头大黄狗蓦地腾身跃起,死死盯着出现在院子里的一道黑影。 它正要大声吠叫。 忽然眼神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惊疑、恍然、喜悦…… 它摇动尾巴! 张远悄然无声地来到了这头大黄狗的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同时熟练地往它嘴里塞了条熏肉。 大黄狗顿时眯起眼睛,尾巴摇得像是装了电动马达。 张远微微一笑。 这是高猎户豢养的守山犬。 守山犬强壮机敏,对主人忠诚,对敌人凶狠,是猎人最好的帮手。 换成别人这样趁夜潜入。 大黄狗必然会咆哮示警,同时发动猛烈攻击。 哪怕力量悬殊,也要死战到底! 但这头名叫“大虎”的大黄狗,不仅是张远跟高猎户一起在县城集市上购买的。 而且也是他一手喂养大的。 高猎户性情凉薄,对人都刻薄寡恩相当无情。 大虎自然也没什么特殊待遇,还时不时被其喝斥踢打,动辄吃不饱饭。 所以尽管高猎户是大黄狗的主人,实际上它跟张远更为亲近。 得了一条香喷喷的熏肉,大虎就乖乖地缩回到廊檐角落。 美滋滋地享用它的夜宵。 这个时候的张远站在门前摘下斗笠,然后拔出柴刀! 而房间里面,桌子上的油灯还亮着。 高猎户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最讨厌的就是阴雨天。 当空气变得潮湿,伤腿就开始隐隐作痛,缠绵入骨阴魂不散。 经常痛上一晚! 今夜风大雨大,雨下个没完。 对高猎户来说,无疑又是一个非常煎熬的长夜。 他真恨不得提起枕边的长刀,将这条折磨自己多年的伤腿给砍下来。 轰! 就在高猎户无能狂怒的时候,房间的木门骤然被人大力撞开。 单薄的门板四分五裂! “看暗器!” 一道身影随之冲了进来,挥手向床上的高猎户投出一团黑乎乎的物事。 “找死!” 高猎户原本就没有睡着,当即沉喝一声,腾身挥刀劈向飞来的“暗器”。 刀锋瞬间斩中了目标。 噗! “暗器”陡然爆开,填装在里面的灰白色粉末瞬间扑在了他的脸上。 高猎户顿时感觉自己的双眼像是被火烧般剧痛。 刹那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石灰! 高猎户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什么毒招,一颗心不由地凉了半截。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突然出现的敌人,竟然用如此阴损的招数来对付自己! 高猎户抬手抹了把双眼,竭力想要看清楚对手。 同时大声嘶吼:“你是谁?” 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但张远又怎么可能回答他的疑问! 张远原本跟高猎户无冤无仇,甚至还感念对方对自己的帮助。 被后者弃之如敝屐,也没什么怨言。 本来高猎户走他的阳光道,张远过自己的独木桥,一拍两散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高猎户竟然拿张母施加威胁,想要逼迫张远去给陈家子弟当牛做马。 这就触碰到了张远的逆鳞! 他一夜入劲,未尝没有高猎户的半分功劳。 只是谋定而后动的张远,对眼前这位瘸腿猎人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高猎户的实力绝对在孙护院之上! 三年多的时间,让张远对高猎户有了相当的了解。 但张远绝不敢说了如指掌。 因此他一出手就全力以赴,而且不择手段! 更是选了最合适的时机。 真正回答高猎户的,是张远全力以赴朝着对方劈落的柴刀。 刀光雪亮,一往无前! 锵! 然而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高猎户的长刀架住。 猛烈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高猎户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他凭借着多年生死搏杀的战斗经验,通过听风辩位挡下了张远的杀招。 张远虎口巨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他手里紧握的柴刀,已然崩掉了指甲盖大的一块锋刃。 正面硬碰硬的对抗,显然是张远输了半招,力量和武器都拼不过对手。 但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更加的冷静。 张远蓦地俯身前扑,再次挥出柴刀。 这一次,他将黑巨蚁的加持之力激发到了极致。 力量暴增四倍! 张远握刀的右臂极速膨胀,虬结的肌肉几乎要撑破肌肤,表皮甚至渗出了点点鲜血。 这一刀所贯注的力量,已然超过了千斤! 等高猎户觉察到来自下方的危险,急忙挥刀格挡的时候…… 已经晚了。 噗嗤! 他的两条大腿被齐刷刷地斩落,平滑的伤口鲜血狂喷。 “啊!” 高猎户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上半截身体跌落在了地上。 砰! 张远飞起一脚重重踢中他的面门,也打断了他的哀嚎。 高猎户的残躯打旋飞了出去,撞到后面的墙壁再弹落到床上,喷洒的血液触目惊心。 他已经面目全非,鼻脸骨头粉碎,牙齿不知道掉了多少颗。 这高猎户居然还没有当场毙命。 他倒在床上目呲欲裂,用尽仅剩的一点力气,从咽喉里挤出几个字。 “泥,泥嘶,嘶章…” 虽然眼睛看不见,可他还是猜出了张远的身份。 张远点点头:“没错,是我。” 然而此时此刻的高猎户,已经死不瞑目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张远上前又补了一刀,将他的头颅砍下。 这才完全放心。 下一刻,张远忽然转过身来。 大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房间里血腥的场景,显然让这头守山犬有些不知所措,它摇了摇尾巴,又低头嗅了嗅,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 张远挥手道:“回去!” 大虎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转身离开。 张远松了口气。 刚才这一战实在惊险。 高猎户的实力果然强横,如果不是他先前在县城特意购买了石灰当暗器,一举偷袭得手废了对方的招子。 那鹿死谁手恐怕犹未可知! 石灰不愧为战斗利器。 张远怀疑高猎户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二阶暗劲的层次。 只不过腿残眼瞎,才憋屈地死在了他的手里。 现在尘埃落定,张远也没有时间多想,立刻对这个房间展开了仔细的搜索。 他很早之前就怀疑,高猎户藏有宝贝! 第十七章 藏宝图 高猎户的家总共三个房间,正屋、卧室和厨房。 张远为高猎户效力了三年多时间,最熟悉的地方莫过于正屋和厨房。 而高猎户从不让他单独进入自己的卧室。 一直以来,张远就怀疑对方藏着某种秘密,只不过从未显露过丝毫的端倪。 现在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然而张远在这个房间里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并用柴刀敲击墙壁和地面,翻箱倒柜把床板都给掀了起来。 仅仅只发现一只装有银钱的木匣子。 一张十两面额的银票,三四两碎银子和几百枚铜板,就是他全部的收获了! 张远有点郁闷,于是又搜了下高猎户的尸身。 也没什么东西。 算了! 失望之下,张远将对方的尸体重新拼凑到一起,作为祭品进行献祭。 在神巢力量的作用下,断为三截的尸体迅速腐朽。 “咦?” 张远忽然发现不对。 只见高猎户胸膛部位的一大块皮肤,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等到献祭结束,一张半尺见方的人皮压在黑渣尸灰之上,格外的醒目。 张远俯身将其抓在了手里。 这张人皮质地坚韧,正面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但是翻过来的背面,竟然纹刻着一副地图! 藏宝图? 张远顿时眼睛一亮。 这幅纹在人皮上的地图绘制得很详细,并且还有文字标注。 描述的赫然正是千峰山! 张远不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记得高猎户是在五年之前,来到陈家村定居下来的。 那时候张远才刚刚开始觉醒前世的记忆。 而高猎户也是外来户,在村里没有任何的亲族,离群索居非常的孤僻。 现在想想,这位出身军伍,说是因为伤残退役,却没有回自己的故乡终老。 显然正是奔着千峰山里的藏宝而来! 问题在于大山深处有诡异,高猎户又残了一条腿,只能手握藏宝图望山兴叹。 估计是这几年他把积蓄花得差不多了,所以才答应陈员外的邀请。 担任陈家子弟的教习。 然后又想拿张远当礼物去讨好新收的徒弟。 结果落得现在的下场。 时也,命也? 机关算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汪汪! 外面传来的大虎吠叫声,让张远回过神来。 他连忙将藏宝图收入怀里,提起柴刀出去察看。 夜色深沉,风雨未平。 张远安抚了一下躁动不安的大虎,然后从厨房里抱来一大堆干柴丢在卧室里。 接着他又拿来油罐,浇在房间的各个地方。 最后点上一把火! 高猎户的房间里,留有太多的战斗痕迹,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烧得干干净净最好。 眼见着火势起来,将整个卧室吞没。 张远拍了拍大黄狗的脑袋,说道:“大虎,你自由了。” 他其实很喜欢这头守山犬,毕竟是自己一手喂养大的,有着相当的感情。 但眼下把大虎带回家显然不合适。 说完,张远转身离开,迅速潜入了漫天风雨之中。 大虎跟着他追到院子外面,又停下脚步看向后面燃起大火的屋子。 这头守山犬摇了摇尾巴,咽喉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张远冒着大雨一路疾行,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换下已经湿透的衣衫。 又从床底拿出藏钱的盒子,将今晚搜获的银票银钱都放了进去。 本来张远还准备把藏宝图也存在里面。 但想想又觉得不妥。 这件东西来路不明,要是不慎被人发现的话,那绝对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他想到高猎户所用的方法,于是拿来抹布将人皮藏宝图擦拭干净。 试着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让张远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没有涂抹任何胶水的情况下,这张藏宝图竟然严严实实地紧贴住胸口,而且没有丝毫的异样感。 仿佛它就是张远身体的一部分。 更神奇的是,片刻之后人皮藏宝图的表面开始变色,跟周围的肌肤融为一体。 竟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张远惊讶之下,用力抓挠才将其撕扯下来。 重新贴回去之后又恢复如初。 这绝对是件宝物! 张远以前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要不是他献祭高猎户的尸体,否则根本就得不到这张奇异的人皮藏宝图。 这个世界,显然比张远想象得要更加不凡! 不过尽管得了藏宝图,但张远跟高猎户一样,也不敢进入千峰山深处寻宝。 他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刚入劲的最低级武者,哪有能力对付潜藏在大山里的诡异。 现在遇到鸦诡没事,那纯属幸运。 张远可不敢再赌自己的运气! 所以这张藏宝图,也只能暂时这样藏在身上了。 此时夜已很深,外面的风雨正渐渐平息。 但张远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打开了神巢面板。 结果发现先前献祭高猎户的尸体,只给自己换来了1.5点源质! 比那孙护院还要低不少。 高猎户的实力肯定比孙护院来得强。 那这是前者残疾,还是被砍成三段的缘故? 张远目前不得而知,留待以后寻找答案。 他略一思索,将所有的源质全部投给第二寄体——碧玉螳螂! 目前第一寄体黑巨蚁的进化度卡在了18%,以前投入的源质已经全部耗尽。 但2级黑巨蚁带来的4倍力量增幅,对刚刚成为武者的张远而言已经完全足够。 事实上也是他的极限所在。 因此升级碧玉螳螂更加合理。 让张远感到遗憾的是,他没有在高猎户那里找到拳法或者刀法的秘籍。 高猎户掌握了很强的武技,但从未教过张远一招半式! 翌日,张远在睡梦中被外面传来的铜锣声吵醒。 铜锣响,灾厄至。 先前村里就敲过一回,撞诡事件的出现一度让村里人心惶惶。 没想到仅仅只过了几天又出事了! 张远心知肚明,不慌不忙地起身穿衣。 然后出门和其他的村民一起,赶到了位于陈家村边缘地带的高猎户家。 高猎户的房子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已经围了不少人。 其中包括陈员外家的几名子弟,以及獐头师爷和家丁。 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第十八章 陈员外 几天前,孙护院跟村里的一名闲汉死在了山道口。 疑似撞诡遇害。 陈家虽然士绅之家,但也仅仅只是临河的陈氏旁支,折损一位武者的代价不低。 为了弥补武力上的空缺,陈家又雇佣了高猎户作为教习。 万万没想到,也就两天的时间,高猎户的家烧成了废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前期的投入又打了水漂! 而且陈家的人接连出事,对他们在村里的权威也是非常大的打击。 “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十四五岁模样的劲衫少年低吼道:“又撞诡了吗?” 旁边的獐头师爷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因为这名少年正是陈家大少爷陈明杰,未来的家主。 陈员外没在村里,那他就是当家人。 “怎么不说话?” 陈明杰的口水都喷到了獐头师爷的脸上。 这位大少爷的脾气相当的暴躁,同时也在宣泄内心的惊惧。 他原本一直居住在县城里面,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突然间举家迁到这偏远的山村,远离了城里的繁华和热闹,心里早就憋闷得不行。 没想到这样的地方还幺蛾子频出,短短几天就死了好几个人。 包括两位武者。 陈明杰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獐头师爷苦着脸回答道:“大少爷,属下已经派人去县城向老爷禀报,您先回祖宅歇息,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属下吧。” “算了。” 陈明杰烦躁地挥了挥手。 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高猎户的生死,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子有些挂不住而已。 这位陈家大少爷带着两名弟弟,怒气冲冲地离开。 “散了,都散了吧!” 三名少爷刚刚离开,獐头师爷就让家丁驱散围观的人群:“没什么好看的!” 村民们顿时一哄而散。 汪汪! 正在这个时候,一头大黄狗突然从附近的树丛里蹿出,对着獐头师爷大声吠叫。 獐头师爷顿时吓了一大跳:“哪里来的畜生?” 有村民认识:“这是高猎户养的狗!” “大虎!” 先前一直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张远,及时发出了招呼:“快过来!” 他担心自己不开口的话,大虎会被陈家的家丁打死。 那就太可惜了。 听到张远的召唤,大虎立刻朝他跑了过来,亲热地摇起了尾巴。 而周围的村民们目睹这一幕,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大家都知道过去几年里,张远一直都在帮高猎户干活,自然跟这头看家狗很熟。 现在高猎户的家毁了,人十有八九也没了。 大虎不跟张远就没有活路。 獐头师爷回过神来,阴恻恻地盯了张远一眼。 冷哼了一声。 他现在实在没心思找张远的麻烦,反正等陈员外回来主持大局,就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再收拾一个小泥腿子。 张远得以顺利地将大虎带回了自己的家。 而见到带着大黄狗回来的张远,张母很是诧异:“远娃儿,发生什么事了?” “高师父出事了。” 张远少不得解释了一番,然后说道:“大虎是我喂大的,现在它没了家,所以我就带回来自己养,看家护院挺好的。” 张母叹息:“没想到高师父也出事了,他人挺好的。” 张远对自己母亲向来报喜不报忧,以前在高猎户那里受了委屈,回家里也从来不说。 而高猎户也的确教了他不少狩猎的技巧。 所以在张母的心里,对高猎户那是相当的感激:“那这狗就留着吧。” “嗯。” 张远摘下一条挂在廊檐下的熏肉,切了一半丢给大虎吃。 大虎摇头晃脑开心得不行。 张远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说道:“娘,我打算在县城买套房子,我们离开村子到城里居住吧。” 张母顿时大吃一惊:“搬去城里?” 她并不是无知愚钝的村妇,很清楚去县城买房定居的难度,所以不敢置信地问道:“远娃儿,这得花多少银两啊?” “银钱我可以去挣。” 张远沉声说道:“娘,那陈员外一家刚迁过来,我们村子就接连出事,而且陈家并非善类,继续住在这里的话,恐怕……” 恐怕什么他没说,但这番话轻易地勾起了张母内心的恐惧。 张母对自身的安危并不是很在意,可涉及到张远的话,那就完全不同。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娘支持你。” 她毅然说道:“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冒险行事。” 张远笑道:“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又摸了摸正在大快朵颐的大黄狗:“我不会跑去深山里面,大虎可以帮我一起打猎,只要多花点时间,肯定能攒够买房的银两。” 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可张母又不懂:“那就好!” 大虎“汪”了一声。 张远拍拍它的脑袋,心思却飞到了千峰山。 目前他攒下的银钱数量,距离在县城安家落户还差很多。 想要多赚钱,除了沾染血腥的横财之外,那就只能往大山之中索取。 幸好张远先前已经蹚出了一条路。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当天中午,那位陈德平陈员外回到了村子里,并且在宗祠召集各家各户的村民! 张远在接到村长的通知后,作为张家的代表赶了过去。 陈家村的宗祠位于村子的中心,并且是在临河陈氏的祖祠基础上扩建而成的。 两者密不可分。 而宗祠对于陈家村的上百户人家来说,无疑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村民们祭祀先人供奉香火,为的正是宗祠的庇佑,保护大家不受诡异的侵袭。 在这里,张远第一次见到了陈德平。 这位员外老爷三四十岁模样,衣冠楚楚相貌阴鸷,两只眼睛时不时地眯起来。 给人以心思难测的感觉。 而在陈员外的身旁,还站着一名身形健硕、气质彪悍的劲装男子。 张远心中一凛。 他一眼看出,对方是位不好惹的入劲武者,其显露出的气势比那孙护院只强不弱! 毫无疑问,这是陈员外在接到消息之后,从县城那边带过来的帮手。 这也展现出了他掌握陈家村的决心。 说真的,张远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位士绅老爷为什么非得在陈家村落脚立门。 哪怕付出高昂代价也不动摇! 第十九章 章雄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陈德平陈员外召集村民来宗祠,并非为了开大会。 居然是发福利! 每家每户都领到了二十斤大米和一小罐粗盐。 对于陈家村的村民来说,这可不是小恩小惠,甚至认为这位老爷过于慷慨。 要知道很多村民,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顿米饭。 大家平常的主食多为地薯杂粮。 甚至有些人,吃碗白米饭都算过年了! 而且一罐粗盐的价值,比二十斤大米还要更高。 一众村民无不感恩戴德,对这位本家老爷多了几分敬重和认同感。 陈德平接着又宣布,为了保护村庄的安全,他特意从县城邀请来一位武师坐镇。 这位武师正是站在陈员外身旁的劲装男子,名字叫做章雄。 村民们人心大定。 县城来的武师,想必非常厉害吧? 陈德平的威望顿时又高了一层! 张远混在人群中,也是相当佩服这位员外老爷恩威并施的心机和手段。 但他心里更多的是警惕和戒备。 离开陈家村去县城定居的想法越发强烈! 而村民们离开之后,章雄在獐头师爷和家丁的陪同下,来到了高猎户的家。 这位武师看着眼前的废墟默然无语。 过了片刻,他忽然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呆一会儿。” 这残垣断壁还有什么好看的? 獐头师爷暗暗吐槽,表面上依旧恭恭敬敬:“是。” 他可不敢招惹这位武师。 要知道陈员外对章雄也是客客气气礼遇有加,敬奉后者为陈家的客卿。 獐头师爷甚至还知道。 正是在章雄的推荐下,陈德平才让自己的三个儿子拜高猎户为师。 甚至高薪聘请为家中教习。 结果现在高猎户出了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章雄从县城来到陈家村,第一个要求就是察看前者已经沦为废墟的家。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 但獐头师爷不敢多想,更没胆量询问。 带着两名家丁匆匆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章雄后脚就对高猎户烧毁的家展开了仔细的搜索! 然而这位武师费了不少的力气,翻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最后只能悻悻然地放弃。 而此时此刻的张远,已经在大山里面。 陈员外给的那点小恩小惠,根本没有被张远放在心上,而且他还怀疑对方这样收买人心是另有图谋。 以后的陈家村,说不定会变成是非之地! 所以对于张远来说,当务之急是赚一笔在县城落户安家的银钱。 他再次来到了那条森林小溪旁。 “鸦兄~” 张远刚刚呼唤了一声,那鸦诡就如期而至,自密林之中飞出,落在他的前方。 但没等他继续开口,鸦诡已然展开翅膀,往右侧方向飞去! 张远只好将想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紧紧跟在它的后面。 这一次鸦诡并没有带张远再去那座小山谷,一鸦一人前后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了一片壁高千仞的悬崖之前。 咩~ 张远眼睛一亮。 他看到在悬崖峭壁上,十几只大大小小的岩羊正在攀爬觅食! 岩羊的体型和外貌都很像山羊,但它们的毛发呈棕灰色,四肢比山羊粗壮,攀山越岭如履平地,而且非常的机敏。 张远以前见过岩羊,但从未狩猎过。 据村里的老人讲,岩羊的肉很美味,其鞣制的皮毛是制作御寒衣物的上等材料。 拿去县城肯定能卖出高价! 张远没想到鸦诡如此给力,居然带自己找到了一大群岩羊,简直是意外之喜。 但是问题很快来了。 这群岩羊爬得很高,而他携带的猎弓非常普通,从下往上射击的话,估计拉断弓弦都未必能伤到对方的皮毛。 并且就算箭矢够得着,在山风的影响下,恐怕根本没有准头而言! 一旦射不中惊跑了猎物,那今天算是白来了。 张远思来想去,没有冒然动用猎弓。 他的目光在山崖上下左右巡梭,寻找合适的狙击点。 忽然,张远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上前几步,捡起了一块散落在山崖下的石头。 石头是很普通的石块,拳头大小棱角分明,入手沉甸甸的。 张远掂了掂,目光瞄向了还在岩壁上活动的岩羊,决定试一试。 他又找来几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塞入自己的怀里。 张远后退十几步,手里握着一块石头,蓦地激发了神巢黑巨蚁之力。 两倍力量加持! 下一刻,张远猛地向前冲出几步,用尽力气朝锁定的目标投出了石块。 猎弓太弱,他想试试能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将岩羊打下来! 石头破空呼啸,顷刻之间飞上悬崖,击落在一头成年雄羊的旁边。 就差一尺距离命中目标! 咩! 雄岩羊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本能地发出了警告。 整个羊群全被惊动。 十几只岩羊纷纷往更高处逃窜。 然而张远又连续投出了第二和第三块石头! 啪! 第二块石头依旧落空,但第三块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那头雄岩羊的左前肢。 它顿时失去平衡,从壁上摔了下来。 重重地摔落在下方十几丈位置的岩石之间! 搞定! 张远没想到这招还真的管用,成功地打下了一头上百斤重的大岩羊。 欣喜之余,他立刻攀上陡峭的山崖,朝着岩羊坠落位置爬去。 入劲之后,张远不但力量大增,身手也比过去更加的敏捷,因此高高的悬崖并没有成为阻挡他的天堑,很顺利地爬了上去。 翻过一大块外凸的岩石,张远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岩羊。 这头雄岩羊的头颅部分凹陷,早已经断气。 他伸手抓出弯曲的羊角,准备慢慢拖带回崖底。 正在这个时候,张远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抹鲜红之色。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就只见旁边的岩缝中间探出一支碧梗,上面赫然挂缀着几颗颜色鲜红的朱果。 岩参! 拥有多年采药经验的张远,一眼就认出这是只生长于岩缝间的岩参。 一种相当珍贵的药材! 他顿时有种被天上掉落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第二十章 一丘之貉 张远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这一次入山狩猎,纯粹是为了赚钱。 张远已经想好了,要在最短时间内攒够买房落户所需的银两。 一两天之内赚不到那就三四天,反正每天都来深山跑一趟,肯定是能凑足的。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发现了一株岩参。 仅看参果的数量和大小,张远就判断出这株岩参的年份很高。 而岩参的年份越高越值钱。 说不定一支参就够在县城换套房了! 但张远没有因此冲昏头脑,他也没有立刻动手采挖。 拖着岩羊的尸体,张远先回到了崖底。 鸦诡正等着呢! 张远熟练地用匕首切开岩羊的肚皮,将里面的内脏挖出来给它享用。 接着重新攀爬回岩参所在的位置。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株岩参生长的缝隙状况,然后摘下挂在腰部的布袋,从里面抓出了一大把干草粉。 猛然朝着岩缝投掷了进去! 粉尘弥漫,一股浓浓的草药气味随之散发出来。 下一刻,一道黑影自岩缝里面疾射而出,闪电般地扑向近在咫尺的张远! 然而张远早有准备,并且已经张开了布袋口子在等着。 这道黑影一头扎了进去! 赫然是一条四五尺长的黑鳞灰斑大蛇,长长的蛇躯足够婴儿手臂粗细,其表面的蛇鳞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动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张远一把握紧袋口,五指合拢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大蛇的七寸部位! 张远并不是第一次发现岩参。 事实上他以前就采挖过好几株,只是年份都很少,所以卖不出高价。 但张远知道,在岩参的旁边通常栖息着黑角蝰蛇。 黑角蝰蛇是毒蛇,喜欢生活在背阴的山崖缝隙里,跟岩参有着某种共生关系。 所以想要采挖岩参,必须要先解决掉黑角蝰蛇! 张远用来捕蛇的法宝,正是用来装干草粉的布袋,相当的厚实。 黑角蝰蛇的七寸被擒,脑袋又被布袋包裹着,还被大量的干草粉捂住了口鼻和眼睛,最犀利的毒牙等于是废了。 它本能地挣扎反抗,粗壮的躯体翻卷过来,死死缠住了张远的手臂。 但这根本没用。 张远掐住黑角蝰蛇的七寸,无情地将这条大蛇活活掐死! 黑角蝰蛇很毒也很美味,煲汤的味道是一绝。 张远想了想,还是放弃带回去吃掉的诱人念头,当场将其献祭给神巢。 现在张远最缺的就是源质,无论用来升级神巢本体或者寄体,多少都不够用! 结果这条黑角蝰蛇,居然给了他0.5点源质。 也是异数。 解决了黑角蝰蛇,张远才拿出随身携带的采药工具,专心对付生长在岩缝里的岩参。 岩参的生长环境特殊,所以采挖的难度也相当高。 不懂行的人抓着参梗硬拽的话,百分百会直接拉断,导致药性迅速流失。 那就不值钱了。 他用特制的长柄挖勺和钩子,一点点剔除泥土,钩出深入缝隙的参须。 前前后后耗费了半个时辰,张远才将这株岩参完整地挖出来。 无论是参须还是参梗、参果,几乎没有任何的伤损。 去除参体表面的附土之后,鲜参的重量差不多有五两,参龄估计在六七十年之间。 这已经非常难得了。 要知道张远以前采到的岩参,最值钱的那株还不到十年参龄。 他估计这株岩参至少能卖百两雪花银。 真的可以在县城换套房。 用布袋小心地包裹好岩参再塞入怀中,张元重新回到地面上。 鸦诡和那堆内脏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具岩羊躯体。 以及一根悬浮在空中的黑羽。 张元没有在意,他已经习惯了鸦兄的行事风格,扛起岩羊就往山外走去。 在黑羽的指引下,张远依旧顺顺利利地回到了陈家村。 天色刚刚暗下来。 张远回来得很及时,没有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但是无法避免的,他扛在肩膀上的猎物,再一次引起了村民们的羡慕嫉妒恨。 这可不是张远第一次打到大货! 上次是野猪,这回换成岩羊,他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大家不禁对张远刮目相看。 很多人忽然意识到,这位外姓少年已经真正长大成人,完全能够独立扛起一个家。 有些村民已经在暗暗盘算,要不要招张远当个女婿。 有本事能养家,那外姓也没关系! 忽然间,一道身影拦住了张远的去路。 正是今天刚刚来到陈家村的章雄! 张远心中一凛,立刻停下脚步:“章武师,请问有什么事吗?” 章雄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打的这头岩羊不错,卖吗?” 张远犹豫了一下,露出为难之色。 旋即咬咬牙说道:“武师喜欢的话,那就送给您吧!” 他卸下上百斤重的岩羊,放在了章雄的面前。 没办法,今天入山有点晚,回来得也太迟,否则张远完全可以直接跑县城出售。 岩羊这样的猎物在城里是很好卖的。 章雄哑然失笑,掏出碎银递给张远:“我堂堂武师,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张远诚惶诚恐地接过碎银:“多谢武师!” 然而他表面恭敬,心里却想再送对方一匹草泥马! 这样一头去掉内脏的岩羊,拿到县城卖个两三两银子完全不成问题。 结果章雄话说得很好听,给他的碎银最多也就半两。 早知道这样,张远不如直接献祭掉。 眼前的这位武师心黑如蛆,跟陈员外、獐头师爷等人完全是一丘之貉! “你很不错。” 章雄点点头,忽然意味难明地询问道:“听说你跟了高泽三年时间?” 张远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对方说的“高泽”是高猎户。 “是的。”他苦笑道:“只是在前段时间,高师父就没让我再去他家帮忙了。” 张远的脸上满满全是无奈和失落之色,仿佛真的被伤到了心。 “嗯。” 章雄没有继续追问,提起地上的岩羊扬长而去。 张远看着这位武师渐渐消失的背影,眼神变得如天色般幽暗深沉。 他的猎物,可不是那么好吞的! 第二十一章 买房 翌日早上,张远离开陈家村前往县城。 他是去出售岩参的。 昨天傍晚回来的时候,幸好这株价值不菲的药材没让那章雄发现,否则肯定跟岩羊一样要被对方强取豪夺。 章雄给张远的感觉很危险,这位武师的实力绝对要超过高猎户。 张远杀瘸腿的高猎户,用了偷袭洒石灰的手段还差点翻车。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上章雄没有丝毫的把握! 所以需要暂时忍耐一些时间。 但张远相信,这个时间会很短很短! 途中他在偏僻无人的地方乔装了一番,换上新的衣衫,戴着斗笠进入了临河县城。 在踏入药铺之前,张远激发了黑巨蚁之力。 仅仅双倍力量的加持,让他的气势陡然变得不同。 径直来到柜台前,张远取出包裹在布袋里的岩参放在台面上打开。 他沉声说道:“掌柜的,麻烦估个价。” 柜台后面的药铺老板心中一惊,感觉自己的脖子凉凉的,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您请稍等。” 药铺老板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开始进行称重和鉴定。 虽然心里颇为害怕,可是看到这株品相近乎完美的老参,他的眼睛里依然流露出了兴奋之色,甚至还包含着一丝细不可察贪婪。 可张远惊人的气势,还是让这位药铺老板压下了内心的邪念。 他恭恭敬敬地说道:“贵客,您这株岩参重五两三钱四分,年份在七十五到八十年之间,品相完美无瑕疵,属于上等的老参。” 如果是普通的参药客,药铺老板少不得要挑剔一番压压价。 张远明显是武者,那就不是他所能轻易招惹的。 这位药铺老板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店愿出最高价一百一十五两纹银收购,您看如何?” 张远沉吟了一下。 这个价钱跟他的心理价位其实差不多了。 屈指在柜台上敲了敲,张远斩钉截铁地说道:“一百二十两!” 药铺老板苦着脸回答道:“贵客,小店的利润其实很微薄的……” 他的话锋突然一转:“那就交个朋友吧!” 利润是不可能微薄的,哪怕心中有所畏惧,生意就是生意! 双方就此达成交易。 张远要了现银。 本来他还想购买一批熬制药汤所需的材料。 但考虑到就算卖了岩参,自己手头的银两还不是很足够,因此暂且放弃这样的想法。 在县城安家落户才是当务之急! 没有再犹豫,张远直奔上次去过的那家牙行。 当然他不再继续保持双倍力量的加持状态,同时摘下了斗笠。 那牙行的牙人还记得张远。 在了解了张远的需求之后,他当即一拍大腿,欣喜地说道:“这可真是巧了,正好昨天有户人家要出售宅子,挂在了我们牙行里。” “我觉得那套房子很适合您!” 对于这套中介话术,张远置之一笑。 但房子肯定要去看的。 于是在牙人的陪同下,两人来到了位于临河城东的常安坊卖鱼巷。 牙人说的这套宅子就在巷子的最里面,青砖黑瓦白墙的五间房加小院,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但胜在格局和质量都不错。 在卖鱼巷里算是数得上的好房子。 而且这套宅院已经腾空,目前无人居住。 牙人的开价是一百四十七两。 张远跟对方讨价还价,也仅仅只砍下来七两银子,算是凑个整数。 再多就不肯让了。 牙人苦笑着解释道:“贵客,这已经是房主的底价,真的不可能再低了!” 张远很清楚,临河县城里的房子向来紧俏,再去找别的未必就更好。 而且他今天不买下来,说不定明天就卖出去了。 那又得多费一番周折。 所以尽管这个价位超过了他原本的预算,但这套小宅子真的很合适。 因此张远咬咬牙,当场就拍板买下:“什么时候可以过户?” 牙人说道:“您要是着急的话,今天就可以带您去衙门换房契,但得加钱。” 他张开五指晃了晃:“五两银子。” 张远算了一下。 买房需要一百四十两,过户的契税十两,加急加五两,总共需要一百五十五两。 这还没算支付给牙行的佣金! 他手头的现银就这么多,原先藏在家里的也全部带来了。 捉襟见肘啊! 一把付出去之后,张远和母亲还暂时无法落户入籍。 两人的落户费用加第一年的人头税,得再掏出二十六两银子才能搞定! 他想着先买下房子再说,没料到旁边的牙人察言观色,笑眯眯地说道:“贵客,如果是银钱暂时不凑手的话,本行可以借贷给您一笔应急。” 牙行还有这样的服务? 张远立刻改了主意:“利息多少?” 牙人竖起两根手指:“两分。” 张远有点惊讶——2%的月利率这么良心? 但他本能感觉不对:“月息吗?” 牙人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板砖:“怎么可能,当然是一天的利息!” 日息? 张远差点拔出大刀砍死眼前这个黑心诡。 一个月60%的利息是要吃人啊! 他忍了又忍,忍不住吐槽道:“这利息也太高了。” “不高啊!” 牙人叫起撞天屈:“贵客,您可以去打听打听,整个临河县城里面除了福记钱庄之外,就我们牙行的借贷利息最便宜。” “可是问福记钱庄借钱,不但得有抵押,而且还要找到中人担保,麻烦着呢!” “我可真没有坑您啊!” 张远沉默了。 他还是向牙行借贷了五十两银子的高息。 凑足了银钱之后,张远在牙人的帮助下不但顺利地换到了房契,而且也给自己和母亲两人在县城落户入籍。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全程都是熟悉衙门的牙人跑手续,一路银子塞过去,没有遇到任何的波折和麻烦。 只是到最后,张远不但掏空了自己的口袋,而且还欠下了牙行的一笔高利贷。 回陈家村的路上,他不得不感叹,房子和户口真是吃人的玩意儿。 哪怕换了个世界,照样逃不过被吃的命运! 第二十二章 搬家 “什么?” 当张母得知刚刚回来的张远,已经在县城买房落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张远先前就说过。 她也同意了。 可万万没想到张远的动作如此之快! 张母不由地问道:“你哪来的银钱啊?” 张远笑道:“昨天我在山里采到一株岩参,今早拿去县城药铺卖了一百多两。” 这事他就没有跟母亲说,憋着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张母又喜又嗔:“你这孩子!” 买房落户这么大的事情,张远居然一个人偷偷就完成了。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远儿,你真的长大了!” 原本张母对张远的称呼是“远娃儿”,现在少了个“娃”字,意义不言自明。 “那是当然。” 张远自豪地说道:“娘,以后您就跟孩儿在县城里面一起享福吧!” 张母笑着擦去眼角的泪花,轻轻推了他一把:“快去给你爹爹上炷香,让他一直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嗯。” 张远依言去给张父上了香。 张家是外来户,家里人去世之后,牌位入不了陈家村里的宗祠。 所以只能供奉在家里。 其实张远对自己这位亡父都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后者去世得太早。 他十岁之前活得浑浑噩噩,直到慢慢觉醒前世的记忆,命运的齿轮才开始转动! 晚上,张远又熬了一罐药液,给自己泡了次药浴。 【宿主:张远】 【境界:一阶(明劲)】 【神巢:1级(30%)】 【寄体:2级黑巨蚁(18%)/4倍力量】 【寄体:1级碧玉螳螂(38%)/初级刀法精通】 【气血:106/106】 【源质:0】 先前献祭所得的源质,他已经全部喂给了碧玉螳螂,将后者的进化度提升到了现在接近40%的程度。 但张远感觉还是有点慢。 而想要加快第二寄体的升级,又需要投入更多的源质。 源质! 张远深吸长气,压下内心的躁动。 换上衣衫,他悄然来到外面的小院里,开始修习磐石桩功,消耗太过充盈的气血。 无论是浸泡药浴,还是修炼这门基础功法,都能提升气血值的上限。 虽然现在的效果远不如第一次那么好,但千锤百炼水滴石穿,平日里坚持不懈地一点点积累,必然会迎来量变到质变的时候! 张远沉下心来,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沉浸于修炼之中。 汗水湿透他的衣衫,滴滴洒落在地面上。 长夜漫漫,又是一天过去。 次日早上,吃过早餐之后,张远背上准备好的行李,带着张母还有大虎前往县城。 他感觉陈家村有成为是非之地的趋势,所以才不惜借高利买房落户。 如今已在城里安了家,当然要早点离开,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其实张母多少有些不舍。 毕竟她在陈家村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左邻右舍都很熟悉。 县城那里才是人生地不熟。 路上遇到几名正去田间劳作的村民,大家不禁对背着大包小包的张远母子感到好奇。 有人询问道:“张家嫂子,你们去哪里啊?” 张母笑笑道:“我跟孩子去看望亲戚,可能要在外地住段时间才回来。” 张远跟她说过,在城里买房落户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恨人有笑人无,从来没有真正民风淳朴的村子,就算大多数人是好的,架不住也存在几个心胸狭隘嫉妒眼红之辈。 现在陈家村又正值多事之秋,更没必要宣扬! 村民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尽管这十几年来都没见张母去外地省亲。 问题在于走亲戚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告别了村民,张远和张母继续前行,渐渐将山村甩在了身后。 出了崎岖的山道,张远让气喘吁吁的母亲在路边歇息。 等待小半时辰,等到了一辆前往县城的过路牛车。 他跟赶车的大叔谈了谈,然后支付了五枚铜板,搭上这辆牛车赶到了县城。 来到卖鱼巷已是正午。 当张远用钥匙打开门锁,带着母亲走进新家里面。 张母都震惊了:“这么好的房子啊!” 其实这套小宅院放在县城里面很普通,跟大户人家的居所根本没办法相比。 可对比陈家村的土屋草房,那完全是另一个天地! 张母又惊又喜,正屋、厢房、客房和厨房里里外外全都转了一圈。 她高兴得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来,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张母本来岁数就不是非常大,最近这段时间吃得饱又喝着补药,严重亏空的身体补回来了一些,情况已经大大好转。 现在只有更好。 而看着母亲开心的模样,张远也感觉到了由衷的喜悦。 他一切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母子两人一起动手,将小院和几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让这个家焕然一新。 大虎则趁着两人忙碌的时候,偷偷在墙角边撒了尿,然后兴奋地跑来跑去。 它不在乎住破屋还是新房。 只要能跟在张远这样主人的身边,那就是幸福的天堂。 由于原房主留了不少的家具在,所以张远没有再去另外采购。 而锅碗瓢盆以及米油盐酱,还有熏肉等等生活物品和食物,他也都带了过来。 夜幕降临,厨房的灶台生起了火,很快米饭和蒸肉的香味飘散开来。 惹得趴在院子里的大虎直流口水。 张远和母亲在县城新家的第一顿饭,虽然很简单,但吃得格外温馨和满足! 连大虎都混到了一大盆熏肉拌饭。 “这样的日子,以前可真不敢想啊!” 张母非常感慨,忽然说道:“远儿,现在县城的房子有了,你也落了户,是时候给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了。” “等你娶了妻,有了娃,那娘就真正安心了!” 张远哭笑不得,连忙说道:“娘,我现在还小,这事以后再说吧。” “您放宽心,到时候孩儿给您娶十八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回来,再给您生八十个孙子孙女,让他们每天给您请安,管您叫奶奶!” 张母嗔道:“胡说八道!” 可想想儿子真要能娶这么多媳妇,生这么多孩子承欢膝下…… 也是很美啊! 第二十三章 所图极大 张远在临河县城呆了三天。 这三天张远主要陪着母亲适合城里的生活环境,熟悉卖鱼巷周边的情况。 另外张远还给她购买了一批制作布鞋的材料。 张母是闲不住的人。 搬到新家的第二天她就跟张远说要找点活来做,补贴一下家用。 她想继续做草鞋。 这让张远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完全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思想法。 只是在这里制作草鞋显然不合适,要知道以往张母在村里做出来的草鞋,都是拿到县城外面的集市上出售,赚点微薄的利润。 而城里人所穿的都是布鞋和皮靴。 制作布鞋最合适。 买了房,落了户,又重新做起熟悉的工作,这样张母的心总算是真正安定下来。 而张远再一次前往千峰山。 没办法,他的积蓄已经全部花了个精光,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如果不尽快还掉牙行的借贷款,届时本息加起来超过房屋的价值,那么牙行方面就要收走刚刚买下的这套宅子。 张远也需要更多的源质来加快寄体的成长。 另外神巢的巢房还空着一个,寻找到第三种寄体,无疑又能大大提升他的实力。 所以想要躺平是根本不可能的! 入了深山,张远熟门熟路地跟鸦诡接上头,又来到那座猎杀过岩羊的山崖峭壁前。 鸦诡严选,一如既往的可靠。 张远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岩壁上攀爬的岩羊群。 没有废话,他再次施展出投石神功,一口气用五块石头砸落两头大岩羊! 将战利品拖下来之后,张远照例剖腹取脏,供奉给鸦诡享用。 紧接着,张远重新回到岩壁上,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这片悬崖峭壁面积非常大,山势又很高,怪石突兀地形复杂。 既然能发现一株高年份的岩参,那就很有可能再找到第二株、第三株…… 那借贷的几十两银子还算事吗? 事关赚钱大计,张远搜寻得格外仔细,不放过每一道适合岩参生长的缝隙。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陡峭的岩壁上搜索了半个时辰,他就发现了一株二十年左右的岩参! 而且这株岩参的旁边没有黑角蝰蛇守护,估计是外出觅食,或者被吓跑了。 起码二十两银子入手! 张远很是欣喜,干劲更足了。 “嘎嘎!” 只是当他再次采挖出一株十来年份的岩参,下面的鸦诡忽然叫了两声。 声音里带着警示的意味。 张远心中一惊,连忙回到了山崖下。 那鸦诡没有说什么,仅仅一挥翼翅,甩出一根黑羽给他。 张远顿时明白过来。 鸦诡是在提醒他适可而止,不能涸泽而渔! 张远向鸦诡行了一礼:“多谢鸦兄。” 然后他把岩羊捆扎绑好,扛在肩上跟黑羽回到了山外。 待到黑羽消失之后,张远当场献祭了这两只去掉了内脏的岩羊。 入手1.7点源质。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将这些源质全部投入到第二巢房之内,喂给了碧玉螳螂! 摸了摸藏在怀里的两株岩参,张远又看了下天色。 时间还早。 他略一思索,朝陈家村方向走去。 村里的那个家,张远暂时不打算放弃。 哪怕平时不居住,作为进山狩猎的落脚点也是非常适合的。 县城距离千峰山很远。 早上他天没亮就出发,在城门刚刚打开的时候踏上行程,再入山赶到鸦诡所在的地方,一路走了将近两个时辰。 相比之下陈家村要近很多。 这样万一回来晚了,不用冒险跑回县城。 而且县城到了晚上也会关闭城门,不允许人员进出。 至于母亲的安全,张远也不担心。 县城的治安不错,并且他将大虎留在那里看家陪护,等闲小贼在这头守山犬面前完全讨不了半点好! 时隔三天,老家一切如常。 只是有邻居大婶看到了张远,惊讶地问道:“远娃儿,你回来了啊?” 张远笑笑:“是啊。” 大婶瞥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张家,又问道:“那你娘呢?” 张远郁闷地说道:“我娘的身体不好,路途辛苦又生了病,所以只能在亲戚家暂住一段时间,等调养好了再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 大婶满脸同情之色:“那你为什么不在那边陪着你娘啊?” “我得赚钱啊!” 张远苦笑道:“总不好都在亲戚家里白吃白喝,我打算回来多打点猎物,赚些银钱给娘看病买药。” “啊呀!” 大婶一拍大腿:“远娃儿,你还不知道吧?” “那陈员外前日放出消息,说要招募村里青壮修路,给钱又给粮,待遇好着呢!” 张远惊讶:“修路,修什么路啊?” “进山的路!” 邻居大婶指了指千峰山,兴奋地说道:“据说要修一条二三十里长的山路,愿意参加的,每天给一斤白米和五十文钱,另外还包早晚两餐呢!” 她双眼放光:“而且陈老爷还说了,干得好免明年的徭役!” 张远却听着不对:“修路进山?不怕山里的诡异吗?” 除了少数胆大包天的采药客和猎人,平常极少有人敢于闯入千峰山深处。 因为大家都知道山里有诡,一旦撞上生死难料。 几百年来,陈家村的村民有不少进了山,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初张远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冒险入山狩猎。 他没死还撞到鸦诡,纯属人品大爆发! 连村里的小孩子都知道山里属于禁忌之地,那村民们又怎么可能被陈员外利诱? 钱粮虽好,可也得有命去享用啊! 大婶笑道:“陈老爷说了,他已经请来了临河城隍的神像,到时候诡异辟易、邪祟不近,非常安全的!” 临河城隍神像! 张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陈员外何德何能,居然有办法请来城隍神像坐镇? 这么本事,为什么还要从县城迁居陈家村? 对方修山路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远越想越心惊。 他忽然想起了贴在胸口的藏宝图——莫非跟千峰山里的藏宝有关? 邻居大婶又说道:“远娃儿,你要参加的话,那赶紧去陈家报个名,否则等名额满了,想要进去就难了!” 张远定了定心神,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大婶。” 不管这陈员外是不是为了山中藏宝,其人必然所图极大。 他先前的预感是对的! 第二十四章 示警 得知陈家要雇人修路进山的消息,张远的内心很是不安。 他应付过邻居大婶,越想越感觉不对。 于是张远没有在老家多作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临河县城。 他先去医馆出售了两株刚刚采挖来的岩参,得到了将近三十两银子。 张远不准备将这笔银子全部存起来还债,他拿出一大半购买了修炼《磐石桩功》,以及母亲补身所需的药材。 《磐石桩功》的配套药汤方子成本很高,但再高张远也不会放弃。 因为药浴配合桩功的效果非常好,他每天坚持不懈修习,气血值就不断增长。 虽然速度很慢,可日积月累下来的数量绝对可观! 当然母亲的药同样不能停。 所以这点银两不够,张远还需要赚来更多! 问题在于,他的计划出现了波折。 或者说阻碍! 回到家里,吃过母亲精心准备的晚饭之后,张远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他脱掉上衣,张开五指抓住紧贴胸口的藏宝图。 用力撕扯了下来! 捧着这张人皮藏宝图,张远放到油灯下仔细查看,同时对比自己的记忆。 他发现上面显示的寻宝路线,竟然要经过鸦诡所在的区域。 这也是目前张远最为熟悉的千峰山位置! 张远曾经猜测。 诡异是有领地的。 这种猜想源于他跟鸦诡的几次合作过程,不一定完全正确。 但鸦诡显然不会远离它活动的地方。 假如他的猜测没有问题。 那么陈家这次意图不明的修路进山行为,极有可能跟鸦诡产生冲突! 而陈家请来了临河城隍神像! 神像代表神灵,就如同皇帝的圣旨一样,有着如朕亲临的威能。 五年之前,张远觉醒并且渐渐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他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事充满了新鲜感。 最让张远感到好奇的,无疑是村里的宗祠。 因为宗祠能够抵御诡异的入侵。 宗祠的这个特殊作用并非迷信传说,而是真实存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力量! 大家相信这是那些已经逝去,并且受到后代供奉的先人在护佑着大家。 张远曾经询问过陈老夫子。 对于张远这个问题,陈老夫子笑而不答。 大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意味! 但陈老夫子也完全没有否认宗祠的作用。 至于临河县城里的城隍庙,则是比宗祠更加高阶,能够护佑一座城池的存在。 张远担心的是,一旦陈家请出城隍神像来对付鸦诡,那么后者要吃大亏! 思来想去,张远在次日清早再次离家出城,前往千峰山。 依旧是在那条流水潺潺的小溪旁,他左右扫视一圈,扬声道:“鸦兄!” 这一次张远连续呼唤了多次,鸦诡才姗姗来迟,飞落在距离他不远的树杈上。 这头诡异歪了歪脑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鸦兄,我们恐怕有麻烦了!” 张远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将陈家准备修路进山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鸦诡。 照理说张远是一个人,而诡异是人类的敌人,他应该站在人的这一边。 但是张远压根就没考虑过出卖鸦诡。 如果没有这位鸦兄的帮助,他哪里能有现在的收获和成就,早就被陈员外摊派下来的应役银给压得无法翻身了! 人心如诡更胜诡。 陈家和鸦诡,张远毫不犹豫地站后者。 哪怕当个人奸也在所不惜! 而鸦诡静静地听完之后,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它忽然展翅飞走。 搞得张远完全摸不着头脑——这算什么意思啊? 但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鸦诡飞去又飞回,前前后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它叼着一件东西丢到了张远的面前。 赫然是一支金簪! 张远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算是诡异给的谢礼? 他俯身将其捡起。 这支簪子入手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其造型简洁古朴,有种独特的韵味。 而簪花的中间还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 虽然张远对金银首饰不是很了解。 但黄金本身就非常贵重,一两金子能抵十两白。 他粗略估计这支金簪能值个三四十两银子! 当然具体的还得去当铺咨询。 张远想了想,还是郑重其事地收入怀中,行礼道:“多谢鸦兄!” 鸦诡挥了挥翅膀:“嘎~” 张远忽然发现。 除了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鸦诡跟自己说了几句话之外,后来几次它基本不开口。 全靠默契合作。 但这样其实也挺好,总比对方是个话痨来得强。 想想也是够诡异的! 接下来张远也没有浪费时间。 征得鸦诡的同意之后,他又一次在周边区域内搜寻能够触发神巢的生命。 蚂蚁昆虫之类的超凡基因体。 由于不存在固定的目标,所以张远跟上回那样,依旧是大海捞针般碰运气,在茂密的森林里四处游走,期望能撞上大运。 但这一回张远的运气显然没有上次好,他转悠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遭遇了不少的动物和虫类,但神巢始终都没有反应。 直到陪伴在身旁的黑羽震颤提醒,张远才悻悻然地停止了搜索。 他离开大山,再次回到了陈家村。 尽管已经将消息告诉了鸦诡,可张远依旧不是很放心。 所以他打算每天都留意这边的情况,万一出现变故,也可以及时告知鸦诡。 结果张远发现,很多人正在村东头的荒地上忙碌。 他们扛来木头和草料,泥土堆叠成山,铲除杂草平整地基。 分明是在大建房屋! 张远不动声色地找了个看热闹的孩子询问,才知道原来又是陈家玩的花样。 仅仅依靠陈家村里的一帮青壮,想要修建一条二三十里长的山道显然不够,所以陈员外将在县城那边雇佣更多的人手过来帮忙。 这些房屋就是为外来雇工修造的! 张远没想到陈家居然玩得这么大,在这偏远山村里摆出如此的架势。 他感觉这里面的问题很多,又百思不得其解。 “张远?”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傲慢的声音从张远的身后传来! 第二十五章 走为上计 张远转过身来,看到一名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站在不远的地方。 他一眼认出,对方正是陈家的大少爷! 张远对这个家伙的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满脸傲气鼻孔朝天,一副人上人的作派。 在这位大少爷的身旁,还跟着武师章雄和两名家丁。 真是阴魂不散! 要说整个陈家村,张远最为警惕的无疑是这位武师了。 章雄似笑非笑,脸上带着一丝戏谑之色。 而见到张远没有恭恭敬敬地回应自己,陈大少爷神情陡然变得阴沉:“本少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 张远冷冷瞥了对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如今陈家势大,而且对方还有武师陪同,直接起冲突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张远又不可能向对方卑躬屈膝。 所以走为上计了。 “大胆!” 再次被无视的陈大少爷顿时暴跳如雷,当即喝令道:“来人啊,快把他…” 不知道怎么的,陈大少爷第一次见到张远的时候,就看后者很不舒服。 感觉像是眼睛里扎了一根刺。 必须要拔除掉! 所以先前陈大少爷三番两次地通过师爷和高猎户,试图将张远收为下人。 届时他有千百种办法慢慢玩死张远。 没想到张远根本不上套。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直接来硬的! 陈大少爷不相信一个小泥腿子,还能逃出自己的掌心! “慢着!” 一旁的章雄忽然阻止道:“明杰少爷,这等角色不值得你大动干戈,等过段时间,我会把他拿下,再交给你随便处置。” 陈明杰陈大少爷顿时愣了一愣:“章师父,区区一个乡巴佬,何须您亲自出手!” “明杰少爷,你太小看这个人了。” 章雄阴恻恻地说道:“别看他年龄不大,但已经是入劲武者!” “什么?” 陈明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不是开玩笑吧?” “章某从不开玩笑!” 章雄傲然回答道:“也不会看错。” 他可是认真观察了张远两次,才确定后者已经修炼出劲力,踏入明劲的层次。 “该死!” 陈明杰又惊又妒又怒,心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成灰! 他从七岁开始习武,到今天已经持续了将近八年光阴。 始终都无法破障入劲,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 并非陈明杰自己不够努力,又或者家里不支持,事实上陈家在他身上投入了相当多的资源,单单武道教习就请过好几位。 根源在于陈明杰的天赋差,根骨不大行。 虽然陈明杰继续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够入劲。 可他的武道前途也就仅此而已! 陈明杰对此心知肚明。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极为嫉妒跟自己差不多年龄,已经成为入劲武者的张远。 凭什么? 区区一个泥腿子乡巴佬。 居然比他强! 一旁的章雄将陈明杰的神情完全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嗤笑。 这位大少爷真是心比天高命如纸薄,心胸还格外的狭隘,见不得别人半分好。 但这样的货色,恰恰最容易掌控! 他假惺惺地劝解道:“明杰少爷,你别忘记陈员外的吩咐,眼下当务之急是修好入山的道路,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所以你暂且忍忍,反正这张远就在村里讨生活,他肯定跑不了。” 章雄的劝说很有效果,陈明杰还真忍下一口气来。 因为他也知道修路这件事情对陈家的重要性,自己真要任性妄为影响到自己老爹的大计,那后果是很可怕的。 一位多年无法入劲的大少爷,对陈家来说真的不算特别重要。 何况陈明杰下面还有两个亲弟弟! 他看着张远渐行渐远的身影,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章雄也在看张远。 他眯了眯眼睛,眼眸里闪动着意味难明的光芒。 章雄对张远很感兴趣。 他觉得后者身上藏有秘密,甚至怀疑高泽的死跟张远有关系! 只是眼下张远还有利用价值,所以章雄并不着急动手,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舔了舔嘴唇,他回味了一下烧烤岩羊肉的滋味。 真香啊! 然而张远对这位武师的警惕心,却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他离开陈家村直奔县城而去,接下来的几天就再没有回来过。 但是张远依旧盯着陈家人的举动。 他对陈家村周边的环境熟悉无比,不需要进入村子,就在附近的制高点进行观察。 每天先入山狩猎采药,顺带着搜寻新的寄体。 等时间差不多了,张远抄小路过来偷偷监视一番,然后再返回县城。 他之所以如此不辞辛苦。 一方面是为鸦诡充当斥候,万一有什么情况发生,可以提前向后者示警。 另外一方面,张远怀疑陈家修路跟千峰山藏宝有关。 他对藏宝也是很有兴趣的。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村东头的荒地上很快建起了一排排的木屋草房。 紧接着数以百计的外人来到了陈家村。 他们都是陈家雇佣的青壮,让原本安宁的山村一下子变得喧嚣嘈杂。 也多了不少的纷争! 陈家又从外面调运来大批的粮食,然后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开山修路工程! 咔嚓!咔嚓! 一棵棵大树被砍倒拖走,地上的草丛藤蔓被迅速清理干净,四五百号青壮在陈家护卫和家丁的监督下,奋力挥舞着斧头、镰刀和锄头。 一点一点地向大山深处推进! 这样的情景,让在远处监视的张远暗暗心惊。 陈家这样的举动不能说前无古人,可真不像是一个旁系家族所能干出的大场面。 他还注意到,在修路队伍附近的祭台上,供奉着一尊五尺高的神像。 那是陈家人请来的临河城隍神像! 准确的说是副神像。 正是有了这尊城隍神像坐镇。 包括陈家村村民在内的一众青壮苦力们,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 而城隍神像似乎真的有用。 他们一路修了过去,让人闻风丧胆的诡异并没有出现。 张远接连观察了七天时间,看着新修的山路不断向前延伸,一颗心不由地往下沉。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这条路通往的方向,正是鸦诡的领地! 先前他已经提醒了鸦诡多次,结果后者一直都无动于衷。 想了想,张远决定再去劝说最后一次。 第二十六章 亡命狂奔 茂密的树林里,张远奔掠如飞。 入劲成为武者之后,他的体质和力气都有了非常大的提升,加上每天晚上坚持努力的修炼,气血上限与日俱增。 最重要的是,张远这一带的地形已经非常熟悉。 所以森林里遮天蔽日的树木和无所不在的藤蔓,完全无法限制住他飞奔的脚步。 不知道怎么的,此时此刻的张远心里有种难以言述的焦急感。 正是这种直感让他决定找鸦诡最后一次。 而不管对方是否能听进警告,张远都打算今后在县城里面苟上一段时间。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前方的小溪,没有意外地出现在了张远的视线当中。 他顿时松了口气,停下脚步准备呼唤鸦诡。 陈家开路的速度相当快,随着一众青壮劳力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进入到鸦诡的领地。 届时临河城隍神像也会跟着过来。 虽然张远不知道这尊神像拥有什么样的威能,但想想都觉得不是鸦诡所能应付的。 其实真要说起来,张远有点过于操心了。 鸦诡显然是拥有灵智的,而非无脑的野兽,遇到危险它应该懂得趋利避害。 只是不跑这一趟的话,张远总觉得心有不安。 就当自己多事吧! “鸦兄~” 张远刚刚喊了一声,忽然间两支黑羽自密林中疾射而出,瞬间掠至他的身前。 其中一支黑羽倏忽之间钻入张远的怀里。 另外一支则无声无息地爆开,在空中变幻出一个大字。 跑! 张远顿时大吃一惊,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原本张远是来给鸦诡示警的,结果现在反而是鸦诡向他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 没有任何的犹豫,张远立刻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遁逃。 昂~ 下一刻,低沉的咆哮声穿过山林,远远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张远的汗毛齐齐竖起,心里油然而生强烈的恐惧感。 这个声音虽然听起来隔着遥远的距离,可但给他的心灵震憾极为强烈。 仿佛一头洪荒巨兽正从沉眠中苏醒过来,对着方圆百里之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同时也向敌人发出最后的通牒! 张远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存在,但能够肯定对方远远凌驾于自己之上。 他恨不得多长两条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夺命狂奔。 一口气跑出几里远,张远忽然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异样。 他忍不住回头看去,差点魂飞天外! 只见大片大片的黑雾正疯狂地席卷而来,并以惊人的速度向前翻腾滚动,仿佛瘟疫般迅速吞没了山林。 其前锋跟张远相距已然不远。 他仿佛闻到了诡异的气息,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淦! 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张远的头皮都快炸了,飞逃的速度奇迹般地又加快了几分。 他成功地冲出了密林。 这个时候的张远,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砍树开路的队伍。 数以百计的青壮如辛勤的蚂蚁,埋头忙碌着自己的工作,浑然不觉危险的临近。 或许是城隍神像的护佑,他们并不害怕诡异。 可是在张远后方的诡异,真的对付不了这尊陈家请来的城隍神像吗? 张远不认为这个强大的诡异是自己招惹来的。 极有可能是陈家请神开山的举动,激怒了盘踞在千峰山深处的大诡。 冲突随之爆发! 这正是鸦诡向他示警的原因。 而在这样的冲突中,张远估计连炮灰都算不上。 他压下跑去开山队伍里寻求城隍神像庇佑的冲动,朝另外一个方向遁逃。 身形没入树丛的时候,张远还是忍不住一声怒吼:“诡异来了,大家快跑!” 开山修路的队伍里面有很多陈家村的村民。 张远基本上都认识。 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些熟悉的乡邻沦为牺牲品。 因此向所有人发出了警告。 现在跑还来得及! 一众青壮听到了张远的吼声,不少人疑惑地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所看到的景象,让他们无不亡魂大冒。 “诡异!” 惊叫声此起彼伏,很多村民慌忙丢下手里的工具,哭喊着四散逃跑。 “跑什么?” 几名负责监工的陈家家丁勃然大怒,挥起皮鞭抽打逃命的村民:“想死啊!” 他们的心里其实也很慌。 可想到请来的城隍神像,就没有完全乱了方寸。 正在这个时候,摆放在路边祭台上的城隍神像,陡然散发出万千道金色光芒。 这金光照耀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城隍老爷显灵了!” 有人大喊道:“大家快过来跪拜啊!” 正六神无主的人们见状立刻围聚了过来,大家纷纷跪在神像之前,虔诚无比地祈求城隍老爷的护佑。 随着祈祷声越来越响亮,城隍神像光芒所覆盖的区域也越来越大。 片刻之后,跟席卷而来的诡异黑雾迎头相撞。 后者顿时如遇到烈日的积雪,迅速崩灭消散,并且发出“滋滋”的声响。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无不欢声雷动。 对城隍老爷的虔诚度又增加了。 然而诡异黑雾不但没有因此退去,反而持续膨胀壮大,并且开始从不同的方向包围开山队伍所在的区域! 人们的欢呼声不由地弱了很多。 这些黑雾开始不断变幻,具现出一头头狼兽虎豹的模样,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它们疯狂地冲击着城隍神像的防线,一点点压缩光芒保护圈。 数以百计的村民下意识地围绕着祭台,蜷缩挤在了一起。 祈祷声颤颤发抖。 惊恐之下,有人失去了对城隍神像的信心。 他突然冲出人群,朝着山外方向狂奔。 结果刚刚跑出几十步远,脱离了神像金光的笼罩范围,一条雾气凝聚的触手闪电般地飞射而至,将其缠了个严严实实。 “啊!” 下一刻,这名村民被无情的拖入浓雾之中。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相距一里开外的地方,张远蓦然回过头来,一颗心剧烈跳动得都要挣脱胸膛的束缚。 他的视线所及,尽是翻腾卷涌的黑雾。 漫山遍野,无穷无尽! 第二十七章 第三寄体 黑雾翻腾的山林里,数百名村民紧紧围绕着城隍神像,惊恐和绝望的神色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城隍神像散发出的金色光芒,此时已经收缩到不足七尺方圆的范围内。 圈外黑雾具化出的无数豺狼虎豹,不断地冲击着最后的防线。 一头头目露凶光,择人欲噬! 如此恐怖的场景,让所有参加开山修路的村民后悔到了极点。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违背祖辈们留下的告诫和警示,被陈员外许诺的钱粮迷了心智,进山伐木修路,触怒了盘踞在千峰山里的凶诡! 眼看着黑雾不断逼近,退无可退的村民们只能拼命地爬上祭台。 将城隍神像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 大家哭喊着、祈求着,相互踩踏甚至撕打起来。 有人不慎被推出了金光笼罩的范围,旋即哀嚎着消失在黑雾之中。 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都意识到光芒越来越黯淡的城隍神像,根本无法护佑自己。 混乱之中,这尊神像从祭台上倒了下来。 金光瞬间消失。 四周的黑雾凶兽齐声咆哮,扑向了乱成一团的村民们。 一丝丝雾气飞速钻入他们的鼻子、嘴巴和耳朵里。 这些神智已然崩溃的村民顿时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一个个双目变得猩红,抱住身旁的同伴相互抓扯和撕咬。 皮开肉绽,鲜血飞溅,完全是地狱般的场景! 而被村民们踩在脚下的城隍神像,表面寸寸龟裂,金光自无数的缝隙里汹涌而出。 轰! 远在一里之外的张远,看到一道粗大的金色光束陡然冲天而起。 金光冲破黑雾的遮蔽,直冲云霄之上! 然而这道光束只是昙花一现,仅仅维持了两三息的时间就湮灭消失。 其冲开的缺口,也在眨眼间被雾气重新填补。 不仅仅如此,席卷山林的黑雾仿佛被激怒了,扩张蔓延的速度骤然加快。 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无数栖息在树林草丛里的鸟兽蛇虫,如同末日来临般拼命逃窜。 同样在逃亡的张远不禁头皮发麻,感觉大事不妙! 跑!跑!跑! 他的脑海里面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发现可收容基因体!】 就在张远逃出百来步远的时候,他的视界里突然弹出了一条醒目的提示。 这个时候神巢竟然被触动了! 草啊! 张远的心情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过去这段时间,他每天进山狩猎采药的同时,不断搜寻新的寄体。 来填充神巢最后一个空闲的巢房。 然后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张远毫无所获,甚至找得有些心灰意冷。 他一度认为鸦诡的领地里面,不存在第三种可被神巢收容的超凡生命。 结果万万没想到,在眼下面临生死危机的重要关头,新寄体目标居然出现了! 怎么办? 张远脚步不停,心里纠结无比。 欲望告诉他,这是自己的机缘,一旦放弃错过,以后未必还有这样的运气。 而理智同时在警告张远,让他千万不要有作死的冲动。 因为任何的机缘,都得有命拿才算数! 欲望和理智在他脑海里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最终还是理智压过了欲望。 张远闷头狂奔!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金黄,自身边飞掠而过。 张远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他愕然发现,那抹金黄赫然是一只硕大的金色蚱蜢。 这只大蚱蜢混在无数飞逃的昆虫之中,其独特的外表颜色和质感分外惹眼! 张远对蚱蜢当然很熟悉。 以前打不到猎物的时候,他还常常抓一些烤着吃。 多多少少能补充点蛋白质。 可是这么大、颜色如此特别的大蚱蜢。 张远还是第一次看到。 莫非… 张远想到了一种可能,一颗心猛然跳得厉害,只觉口干舌燥。 拼了! 下一刻,他猛然发力腾身前扑,张开双臂扑向那只金色大蚱蜢。 张远怀疑它正是触动神巢的超凡生命体! 本来张远都放弃了。 可这家伙居然飞到了自己的前面,那不试试抓捕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金色大蚱蜢刚刚落在了一片草丛上面。 它晃荡了几下,旋即展开翼翅飞起。 冷不防一道身影猛扑而至,伸出爪子闪电般地抓向大蚱蜢。 刚刚起飞的金色大蚱蜢猝不及防,顿时被抓了个正着! 成功了! 张远扑落在地,顺势打了个滚。 只觉掌心剧痛。 被张远抓在手里的大蚱蜢正拼命反抗,用布满尖刺的粗壮后足划破了他的掌心! 张远浑然不觉,当即激发了神巢。 手里的大蚱蜢瞬间消失! 【宿主:张远】 【境界:一阶(明劲)】 【神巢:1级(45%)】 【寄体:2级黑巨蚁(18%)/4倍力量】 【寄体:2级碧玉螳螂(5%)/中级刀法精通】 【寄体:1级黄金蚱蜢(1%)/2倍敏捷】 【气血:105/112】 【源质:2.7】 三天前,通过张远不断地投入源质,第二寄体碧玉螳螂成功晋升。 原来的初级刀法精通,随之变为中级刀法精通。 然后他就将新斩获的源质全部存了起来,没有投入两大寄体或者神巢本体。 现在意外地收容了新的寄体,这些存储的源质立刻派上了用场。 这第三寄体黄金蚱蜢,所能赋予宿主的超凡能力,无疑跟黑巨蚁一样实用! 力量和敏捷,属于相辅相成的属性能力! 张远心里极为高兴,甚至差点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危机。 直觉告诉他,自己能够一次扑中黄金蚱蜢而没有失手,绝对是运气使然。 要知道这家伙的超凡能力可是敏捷啊! 但张远的喜悦仅仅保持了片刻。 他发现自己面临的危险,不但还在持续扩大,并且从不同的方向席卷而来。 张远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到处都是浓重的黑雾。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现在别说逃跑了,他甚至无法分辨方向! 张远的一颗心变得冰冷,不断往下沉落,仿佛要沉入无底深渊之中。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先前拼命的奔逃完全是个笑话。 就像是落入巨网的鱼儿,怎么折腾都是枉然! 苦笑一声,张远拔出了绑在背上的长刀。 就算死,他也再拼最后一次! 正在这个时候,一支黑色的羽毛从张远的怀里飞出。 无声无息地悬浮在他面前! 第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 “鸦兄救我!” 见到黑羽,张远就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由地高呼出声! 眼下他面临着极大危险,能够拯救自家性命的,恐怕也只有这支鸦诡的羽毛。 而黑羽没有辜负张远的期望,倏忽转向朝着右侧方向疾射而去。 速度之快堪比离弦之箭! 张远没有任何的迟疑,当即激发刚刚收容的神巢第三寄体——黄金蚱蜢。 黄金蚱蜢所能加持的超凡能力,恰恰是他现在最为需要的! 下一刻,一股奇异的力量瞬间注入张远的躯体。 他体内的气血随之点燃,双腿肌肉骤然收缩紧固,一条条大筋自皮膜之下凸起! 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张远收起长刀,迈开脚步追赶前方的黑羽。 这个时候的张远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飞奔的速度陡然加快。 由于是第一次加持双倍敏捷的超凡能力,在还不熟悉的情况下,张远差点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几乎要栽倒在地上。 但他强行稳住了躯体,小跑几步再次加速。 生死关头,张远完全爆发出了自身的潜能,仅仅只跑出百来步的距离,就基本适应了双倍敏捷的加持状态。 他的步伐更加灵活迅敏,转眼间就追上了前面的黑羽。 此时此刻的黑羽,已然飞入了一片黑雾之中。 这片黑雾并不浓厚。 疾射而至的黑羽仿佛一把利刃,无声无息地切开了阻挡在前面的“幕布”,分隔出一条笔直宽长的通道! 张远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 黑羽在前方开路,他在后面紧追不舍,保持着十尺左右的距离! 但黑羽并非一直飞直线,忽然又转换了方向。 这样张远既要跟上,又不能跟错方向,一头撞入无边无际的黑雾里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双倍敏捷的超凡能力加持,让他追赶的步伐变得越来越轻快。 整个人仿佛要跟着飞起来! 几次转折变向之后,张远渐渐看出了点名堂。 黑羽寻路是有灵性的,绝非胡乱飞掠。 它选择的方向应该是黑雾相对稀薄的区域。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支黑羽的羽毛边缘冒出了一丝丝白烟。 竟燃起了点点黑色的火焰! 张远很快意识到,它燃烧的是自身的力量。 这样的明悟,让张远心情变得沉重。 眨眼间燃烧的火焰覆盖了整支鸦羽,它仿佛一抹黑色流光,义无反顾地飞向终结! 张远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着它一路飞驰。 在黑雾弥漫的死亡迷宫里,寻找着一线生机! 坚持了百息的时间,最后的羽轴燃尽,这支寄托了生命希望的鸦羽悄然湮灭。 当张远的一颗心再次往下沉落,前方豁然开朗。 温暖明亮的光芒迎面而来,仿佛无穷无尽的黑雾瞬间被甩在了身后。 这个时候的张远发现,自己已然脱离了死亡迷宫! 但他没有因此放松下来,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保持着冲刺飞奔的状态。 跑得越远越好! 不多时,张远看到了远处熟悉无比的村落。 陈家村! 这意味着他成功地逃离了千峰山。 可张远的心里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欣喜,因为他看到无边无际的黑雾正迅速朝陈家村蔓延过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将后者吞没! 那操控黑雾的诡异,显然不满足杀死修路的村民。 它还要摧毁这座村庄! 张远听到了从陈家村里传来的铜锣声,急促慌张毫无节奏。 他还看到位于村子中央的宗祠,透射出淡淡的光芒。 世代相传,宗祠能够护佑村民不受诡异的袭扰。 张远在陈家村生活了十五年,以前还从未撞见过诡异,日子过得相当平静和安宁。 宗祠功不可没。 可张远不觉得,如今陈家村的宗祠还能够对抗汹涌而来的黑雾。 或者说黑雾背后的诡异! 那数万人供奉的城隍神像都抵挡不住,区区几百人的宗祠又有多大的能量? 眼见着陈家村也将沦为地狱,张远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县城方向飞奔而去。 他也做不了什么,能自保就很不错了! 张远不知道这黑雾在吞噬了陈家村之后,还会不会冲击县城。 但不管这样的情况是否会出现,他都必须要去县城。 因为母亲还在城里! 而让张远没有料到的是。 当他从熟悉的小路出来,竟然在岔道口撞见了一群正匆匆赶路的人。 张远顿时一愣——真是冤家路窄啊! 陈德平陈员外,陈家大少爷还有他的两个弟弟,獐头师爷以及护院家丁等等。 全部加起来总共十来个人。 这些人都没有携带行李。 但个个神色紧张惶然,仿佛一头头丧家之犬! “是你!” 由于是突然遭遇,双方之间的距离很近。 陈家人同时也看到了张远。 陈家大少爷一眼就认出了张远,立刻低吼道:“你还没死?” 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跟张远有着深仇大恨! 那陈员外目光骤冷:“杀了。” 他不管张远跟儿子有什么恩怨,挡住自己的去路就得死! 两名家丁狞笑着扑向张远。 这两名家丁体格健壮,并且配合得非常默契,一左一右同时包夹张远。 打算擒下张远再活活勒死! 然而两名凶神恶煞般的家丁万万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是一抹雪亮的刀芒。 那是张远刚刚拔出的长刀,所绽放出的光芒! 张远从未学过真正的刀术,他仅会的招数是从高猎户那里偷学而来的,徒具架势没有诀窍,靠着日复一日的练习领悟出些许技巧。 算不上真功夫。 而他手里的长刀,原本也是高猎户的。 并非张远最习惯的柴刀。 可是当他激发了第二寄体碧玉螳螂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2级碧玉螳螂,赋予了张远中级刀法精通的超凡能力。 他信手一刀挥出,两颗好大的头颅随之冲天飞起。 断颈部位喷出的鲜血,冲起数尺高! 下一刻,人头滚落到地上。 两名家丁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张开的嘴巴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好刀,好快的刀啊! 第二十九章 悟刀 “啊!” 陈家的少爷们,齐齐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两名家丁断颈喷出的鲜血被山风一吹,不少溅落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 闻着浓浓的血腥味,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的接近,三名养尊处优的少爷没有当场昏厥过去,已经算是意志坚强了。 可是内心强烈的恐惧,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缩。 其中那位陈家大少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道:“武者,他是武者!” 章雄曾经告诉过这位大少爷,张远并非普通人。 而是已经入劲的武者。 陈大少爷先前对此不是很相信。 而现在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 张远这个自己鄙视的泥腿子乡巴佬,真的具有主宰他生死的实力! 陈大少爷的脑海一片空白。 而他的老爹要镇定不少,当即低吼道:“陆师傅!” 陈员外的话音未落,一名体形彪悍的中年男子已然冲向了张远。 这位陆师傅正是陈家的护院。 陈家原本有两位武者护院,其中一名孙护院撞诡出了意外,所以只剩下这位陆师傅。 原本陈员外聘请高猎户充当家中教习,来填补护卫力量的缺失。 结果高猎户也出事了。 至于从县城请来的章雄,名义上是陈家的客卿,实际上陈员外指挥不动这位实力强大的武师,前者也有自己的任务。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眼下陈员外能指望的,就是这位陆师傅了! 陆护院神色沉凝,人还未接近张远,手里紧握的长刀已然横扫而出,震开重重凌厉的刀光,斩向后者的胸腹要害! 张远只觉一股肃杀的气息迎面袭来,眼见着对方的刀光闪耀,心里顿时大吃一惊。 陈家的这位护院显然精擅刀法,正面突击迅如奔雷,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心悸! 张远虽然已是入劲武者,而且还加持了碧玉螳螂的刀法精通之能。 可是面对陆护院的攻击。 他没有修习过武技,战斗经验严重不足的弱点顿时暴露无遗。 无奈之下,张远只能向后飞退,避开对手的锋芒。 然而陆护院经验丰富,发现张远不敢应招对战,当即如附骨之蛆般展开追袭。 刀势更加凶猛凌厉。 大有一刀将张远斩成两截的架势! 张远一退再退,完全落在了下风,显出了几分狼狈。 见到这样的情景,陆护院不由地狞笑了一声:“小贼受死!” 突然刀锋一转,猛然斩向张远的面门。 这一刀势大力沉,出手更是果决凶狠,也展现出相当高明的刀法造诣。 然而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结果斩了个空。 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张远蓦地闪身退避,速度比先前快出一大截。 尽管侥幸躲过了对手的杀招,可张远依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一直加持着黄金蚱蜢的双倍敏捷能力,这一刀他十有八九躲不过去! 刚刚差点送命,张远不但没有心生畏惧,骨子里的凶性反而被彻底激起。 下一刻,他激发了第一寄体黑巨蚁之力! 神巢寄体的超凡能力是可以同时加持的,只不过能力叠加之下,气血的消耗也大大增加,无法持续很长的时间。 一旦气血耗尽,那只能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可这个时候的张远面临生死,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他只觉眼前一黑,然后一股新的力量汹涌注入体内,让他全身的肌肉同时鼓胀,所有的骨节齐齐发出震响。 黑巨蚁、碧玉螳螂和黄金蚱蜢,三大超凡生命体同时加持的超凡能力,让张远的躯体承受能力瞬间达到了极限。 他的口鼻眼耳渗出丝丝鲜血,皮肤变成赤红之色。 “杀!” 张远不再后退,迎着迅速迫近的陆护院挥出了手里的长刀。 他的这把刀得自高猎户。 虽然不属于什么神兵利刃,但也是一件真正的杀人之器! 这是张远跟陆护院对决以来的第一次反击。 尽管没有刀法招式可言。 却蕴含着斩破一切的勇气和决心! 陆护院大吃一惊。 在这位经验老到的武者眼里,张远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让他感觉陌生无比。 这个张远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凶兽,猛然爆发出可怖可畏的气势。 他迟疑了,甚至顿住了脚步。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直觉在告诉陆护院,如果自己跟张远正面硬拼,他固然有几分把握能将后者斩于刀下。 但同时也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么他有必要跟一个悍不畏死的毛头小子硬拼吗? 自己才几两银子的薪饷! 陆护院心生退意,身体立刻跟着做出了忠实无比的反应。 退! 然而此消彼长,原本落在完全下风的张远,反击的气势陡然暴涨。 他一刀接着一刀,追着陆护院发动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每一刀都拼尽全力! 陆护院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腾挪闪跃步步后退,愣是不敢跟张远硬拼一下。 他不觉得张远能够长时间保持如此强势的状态,只要等到后者的力量衰竭,那就是自己赢得胜利的时刻。 陆护院不缺耐心。 可这位老江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张远正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螳螂。 一只刚刚破卵而出的幼体,还没有得到足够的庇佑,就被驱赶出去独自生存。 为了活下去,他在充满了无数危险的山林里栖息躲藏、觅食捕猎。 渐渐成长。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坚持,从最小最弱的猎物开始,再到面对更加强大的对手,他的刀足变得越来越坚硬锋利。 也越来越凶狠无情!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 这是前所未有的强敌。 然而张远没有丝毫的畏惧。 源自基因的本能告诉他,只要战胜这个敌人,自己将迎来生命的蜕变! 张远悍然挥刀。 杀!杀!杀!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杀死眼前的对手。 这是不死不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志信念! 这一刻的张远。 忽然悟出了一丝真正的刀法精髓。 第三十章 了结恩怨 刀,是刀客的武器,刀法,是刀客的意志。 意志所向,无坚不摧! 刹那之间,张远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他深吸了一口长气,忽地掠身向前,朝着步步后退的陆护院又挥出了一刀。 此时此刻的张远身体完全放空,轻飘飘地仿佛要飞起来。 他的心中不存丝毫的杂念,眼眸里只有手里挥出的刀! 这一刀,不但加持了中级刀法精通赋予的灵机,而且凝聚了四倍力量的灌注,并且包括双倍敏捷的增强。 无声无息又迅如闪电,瞬间掠过了对手的咽喉。 那陆护院只看到眼前刀芒一闪,下意识地举刀格挡,结果喉咙一凉。 他的一颗心顿时往下沉落。 这位实力不俗的武者浑身一震,持刀呆立不动,眼眸里全是无法置信的神色。 他想要说点什么,结果喉咙“格格”两声,口中鲜血喷涌。 旋即一头栽倒在地上。 再没有了任何气息! 而一刀格杀了强敌之后,张远并没有停止战斗。 他转过身来,将簇拥在陈员外等人身边的三名家丁,以及獐头师爷一一砍翻在地。 一刀一个,刀刀致命! 那獐头师爷,张远还额外赠送了一刀。 噗嗤!噗嗤! 淋漓的鲜血再次喷溅到陈家父子四人的脸上和身上,他们呆如木鸡魂飞魄散。 “少侠饶命啊!” 陈德平陈大员外猛然跪倒在地,对着张远连连磕头:“只要您放过我们,要什么都可以,金银财宝宅院店铺,我通通都给您!” 见到自己三个儿子还在懵逼状态,他又低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快跪下!” 陈员外非常清楚,自己等人的生死只在张远的一念之间。 他平时有多嚣张霸道,现在就有多卑微恐惧! 在陈德平的吼声里,他的三个儿子纷纷跪下,不敢有丝毫的违拗。 包括那个曾经视张远如泥尘的大少爷。 张远提着长刀,冷冷地注视在跪在自己面前的陈家父子四人。 一滴殷红的鲜血自刀尖滑落。 滴入尘埃之中。 他忽然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来陈家村开山修路?” 这是张远心里最大的疑问。 明显的作死行为,陈家人干得热火朝天,总不可能是他们的脑袋被驴给踢了吧? 陈德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这是主家的命令。” 他说的主家自然是临河陈氏! 按照陈德平的说法,正是陈氏族长亲自下令,要求他举家搬到陈家村,负责开山修路的工程——完不成任务,一辈子都别想回来! 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陈德平作为临河陈氏的旁支,对于族里的安排没有丝毫的抗拒之力,只能乖乖地搬到陈家村。 只不过在他的努力之下,家里的女眷才得以暂居城里。 陈德平说起来还相当委屈的样子。 张远不禁问道:“那你们陈氏又是为了什么?” 结果这个问题让陈德平流露出恐惧之色,竟迟疑着不敢回答。 直到张远不耐烦地将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天人。” 面对死亡威胁,陈德平哆哆嗦嗦地说出了答案:“据说是一位天人的要求。” 天人? 张远非常陌生,记忆里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什么?” 然而陈德平再次闭紧了嘴巴。 “算了。” 张远只觉得意兴阑珊,不想再继续逼问。 握着长刀的右手猛然发力。 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切开了这位员外老爷的脖颈! “爹!” 陈德平的三个儿子齐齐惊呼,无不瞠目结舌。 在他们心目之中,那个强势又无所不能的父亲就这么死了? 悲痛、愤怒、恐惧、绝望…… 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其中最小的那个当场湿了裤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幸好张远心善,实在不忍心看他们骨肉分离。 于是手起刀落,将陈家三子全部砍死。 其实不管陈德平合作与否,张远都不可能放虎归山,给自己留下巨大隐患。 最重要的是,他放过陈家人,谁又放过陈家村上上下下几百号人? 那些村民何其冤枉! 所以哪怕在砍死陈家最小的孩子的时候,张远的内心也没有丝毫波动。 这些家伙死不足惜。 看了一眼远处弥漫山野的黑雾,张远以最快的速度将陈家父子以及陆护院的尸体,全都迅速搜了一遍。 结果只搜出了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银钱。 千峰山里的凶诡爆发得极为突然迅猛,住在村里的陈家人明显是匆匆跑路,身上没有携带大量的财货很正常。 张远对钱财倒不是特别看重,他遗憾的是没有搜出拳法刀术之类的武功秘籍。 上次在那名孙护院身上搜到《磐石桩功》,显然属于个别现象。 一般人也不大可能将秘籍随身携带。 摇摇头,张远用最后的时间将地上的尸体一一献祭。 彻底了结了自己跟陈家的恩怨! 先前逃离黑雾的追袭,又跟陆护院这名强敌战了一场,他连续激发加持三个寄体的能力,目前的气血已经下降到警戒线附近。 万一要是再遭遇危险,那就大大不妙了。 因此献祭一结束,张远立刻跑路。 他走的还是偏僻小路,宁可绕远点距离,也不走可能带来危险的大道捷径。 而张远离开之后,仅仅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黑雾就蔓延了过来。 将地上的衣衫和尸灰悉数吞没! 张远自是不知,他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了县城里面。 这个时候的临河县城,已经是一派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景象。 繁华街道的商铺基本上都已歇业,家家户户锁闭门窗,大街小巷不见行人身影。 只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神色紧张地在街道上巡逻。 发生在千峰山的诡异事件,无疑对县城这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不多时,城隍庙里传出了隆隆鼓响,一声声传遍全城,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心头,全都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 “谢天谢地!” 而卖鱼巷最里面的宅子里,当张母见到平安归来的张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眼角忍不住流下泪水。 这是喜悦欣慰的眼泪。 第三十一章 物价飞涨 当天晚上,张母穷尽了自己的手艺,张罗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说是丰盛,其实也就四菜一汤罢了。 但是桌上有菜有肉还有蛋花汤,对于平民人家而言,已经相当于年夜饭的层次! 张远将所有的饭菜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虽然母亲的厨艺普普通通,可这是他最为熟悉的味道。 只属于家的味道。 吃完晚饭,张远来到自己的房间里,从怀里掏出一只布袋。 开始盘点今天的收获。 三张银票,面额分别为五十、五十和二十,总共一百二十两银子。 牙行的高利贷能还清了! 另外散碎的银两加起来也有十几两,张远打算交给母亲作为日常开支之用。 有了这笔意外之财,他总算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只能是暂时。 因为在练功方面的花销是无底洞,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银两才能填满。 张远如今也是走一步算一步。 最后,他从布袋里面摸出了一只荷包。 这只荷包是从陈德平陈大员外身上缴获的,由于当时情况依然危急,所以张远根本没有时间打开检查。 他扯开荷包的系绳,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让张远感到失望的是,这只被陈德平珍藏在身上的荷包,仅仅装着一枚田黄印章,以及一张折叠起来的黄纸。 印章很精致,底部镌刻着陈德平的姓名,显然是这位员外大老爷的私章。 这玩意儿的材质本身就相当贵重。 可除非张远的脑袋被驴给踢了,否则绝无可能拿出去售卖! 将私章丢到一边,张远又打开了黄纸。 一张简略的地图呈现在他的眼前。 “咦?” 张远入眼只觉得画面熟悉,当即全部展开铺在桌子上仔细查看。 他辨认出这张地图跟自己胸口的藏宝图,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但不是很完整,前者像是后者的拙劣仿作。 而这张地图所指引的路线,跟先前陈家开山修筑的道路完全吻合! 这就对上了。 正如张远猜测的那样,陈家异乎寻常的行为跟千峰山藏宝息息相关。 只是恐怕陈大员外到死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所在。 天人! 他回想起陈德平死前说过的话,一个更大的疑问在心里泛起。 那“天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居然能让临河陈氏不顾一切地去讨好。 干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导致爆发诡祸,甚至连累到县城! 张远揉了揉眉心,拿起地图凑到油灯上。 将其烧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把陈德平的田黄印章敲碎,碾压成碎粒粉末,再丢到窗外的花圃里。 事实上这种私章往往关联着主人的财富,是支取某些物品的凭证。 陈德平的身上没带多少银两,他家的女眷和宅院店铺都在城里。 在这位大员外人间蒸发的情况下,这枚印章说不定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可张远没有丝毫的贪念,毁得极为彻底! 他打开了神巢面板。 【宿主:张远】 【境界:一阶(明劲)】 【神巢:1级(45%)】 【寄体:2级黑巨蚁(18%)/4倍力量】 【寄体:2级碧玉螳螂(5%)/中级刀法精通】 【寄体:1级黄金蚱蜢(1%)/2倍敏捷】 【气血:46/112】 【源质:15.9】 面板上的数据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有源质点数激增到将近16点。 这是他献祭了陈家十余口人,包括一名武者的结果。 突然一下子变富裕了! 张远想了想,先往第三寄体黄金蚱蜢投入了5.9点源质。 其余10点全部砸给神巢本体。 5.9点源质应该足够黄金蚱蜢进化到2级。 届时4倍敏捷的能力加持,足够匹配他目前的实力修为。 而现在神巢的三个巢房全部填满,升级扩容势在必行,所以也得兼顾。 只是他前世的游戏经验还适用的话,那么升级神巢本体所需要的源质,应该远远高于升级某个寄体——10点源质恐怕还不够。 目前的神巢已经拥有45%的进化度。 这进化度实际上是收容了三种超凡基因体所获得的,否则需要的源质还得更多! 问题在于,千峰山出了这么大事情,以后还能不能再进山狩猎犹未可知。 源质获得的条件其实相当苛刻,必须要是张远亲手猎杀的战利品。 动物猛兽算,敌人对手也算,可他掏钱买只家畜来宰杀献祭,那神巢根本不认可。 关于这一点,张远已经试过了! 这样的规则无疑大大限制了他获取源质的途径,也无法走捷径。 也只能慢慢来了。 次日上午,张远离开家来到城里的牙行。 换钱。 他向牙行借贷了五十两银子,一天的利息就是2%。 居然还算是良心的。 可这样的良心,张远实在消受不起。 他当时只是迫不得已。 支付了本金和利息,张远顺利地拿回了抵押在牙行里的房契。 牙行的掌柜是位身材削瘦的中年人,他对张远这么快就还清了债务还是有点惊讶的,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问道:“贵客,请问您家里需要丫鬟下仆吗?” “您是老顾客,可以给个优惠价!” 丫鬟家仆? 张远哭笑不得:“暂时不需要,谢谢。” 穷文富武,他现在练武的开销非常大,又要养活自己和母亲。 哪有余力再购买下人。 要知道丫鬟家仆需要主家支付人头税,一人一年三两的固定支出,加上日常吃穿和月例等费用,根本不是普通人家所能够承受的。 这牙行也真是会做生意! 牙行掌柜笑眯眯地说道:“您太客气了,以后有需要的话,那只管来找本行。” 张远点点头。 他又去了药铺,购买练功所需的药材。 结果让张远没有想到的是,常购的几种药居然涨价了,而且涨幅还相当大! 不仅仅如此,药铺老板还一副爱买不买的模样。 张远忍了忍,还是掏出银两买下了一批。 药不能停啊! 他很清楚,药价飞涨给目前县城封闭有着莫大的关系。 张远一路走过来,街道两边大部分的店铺倒是开着。 但涉及到米粮盐油买卖的那些铺子,全部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很多人都在抢购生存必需品。 这类物品也涨了很多,搞得大家怨声载道的。 他忍不住朝千峰山方向看去,结果被高高的城墙挡住了视线。 前景,未知未可测! 第三十二章 乱象丛生 “站住,别跑!” 张远刚刚走到路口,身后突然传来了厉喝声和奔跑的脚步声。 下一刻,一名布衣男子从他旁边飞奔而过,手里还提着一只漏底的布袋。 一路抛洒下白花花的大米。 咻! 布衣男子还没有跑出多远距离,一支弩箭疾射而至,正中他的右腿。 噗嗤! 锋利的箭头穿透了布衣男子的裤子,深入血肉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惨呼。 旋即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上。 紧接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追了上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握着短弩,骂骂咧咧地吼道:“老子让你站住,你这崽种居然还敢跑?” 那布衣男子抱着鲜血淋漓的伤腿,在地上翻滚哀嚎:“兵爷饶命啊,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您行行好,我家里还有六十岁的老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追上来的兵士一把抓住发髻,强行提起脑袋。 “县太爷有令,当街作乱者杀无赦!” 这名兵士狞笑着拔出腰刀,猛然划开了布衣男子的喉咙。 殷红的鲜血喷出数尺远,点点溅在洒落地面的大米上,看着分外的怵目惊心! 那兵士厌恶地将手里断气的尸体重重一丢,直起身来环视四周。 周围街道上的行人无不噤若寒蝉,没有敢跟他对视的。 兵士收刀入鞘,喝道:“兀那当差的,赶紧过来洗地,麻勒格巴子!” 他招呼了同伴一声,然后大模大样地走人。 两名皂衣衙役匆匆赶来,开始处理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 “散了,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四周的人们窃窃私语,纷纷散去。 而在街角目睹了事件全过程的张远,也跟着悄然离开。 他心中凛然。 这才多长时间,临河县城的城门仅仅封闭了不到一天,城里的居民居然就出现不稳的迹象,跟张远先前对县城的认知大相径庭。 张远以为县城里面很安稳。 结果眼前血淋淋的事实却告诉他,真正清净宁和的地方是不存在的! 当然张远对被杀的布衣男子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娘,现在城里有点乱,您千万不要出去,有事就跟孩儿说。” 正坐在小院里纳鞋底的张母闻言点点头:“知道了。” 她更担心儿子:“你也别去。” 张远笑笑道:“您放心吧,我看看家里的存粮。” 他跑去厨房那边查看了一下。 对于家里的存粮情况,张远只能说谢天谢地,感谢自己一直有“无粮不安”的思想。 搬到县城这边定居之后,他就采购了一批柴米油盐存在厨房里。 加上自己狩猎所得并熏制过的肉干,支撑张远和母亲两三个月的消耗没问题! 再加上一条狗也可以。 至于饮用水更不用担心,小院角落边就有口水井,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张远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心里面的大石落下不少。 这一天,他就没有再出门。 临河县城可不比偏僻山村,这里有江湖帮派,大族世家,以及官府衙门和卫军。 不知道存在多少位武者。 以前张远每次来县城都是很谨慎,生怕不小心惹到某位人物,被对方一巴掌拍死。 虽然他现在也成为了入劲武者。 可就算有三大寄体的超凡能力加持,也不代表他就能任意行事。 还得继续苟着。 下午的时候,张远泡了次药浴,继续修习《磐石桩功》。 《磐石桩功》分为九式,其中入劲三式他已掌握两式,并且修炼出了不少心得。 正是在这样风雨无阻的坚持下,他的气血上限每天都有增长。 哪怕一点两点,保持进步就难能可贵! 不仅仅如此,随着气血值的提升,张远的皮膜肌肉变得更加坚实有力,在不依靠寄体的情况下,能够爆发出四五百斤的力气。 已经能够承载黑巨蚁四倍力量的加持! 砰砰砰! 正当他在院子里忘我修习的时候,院门忽然被人用力砸了几下。 “有人吗?里面有人没有?” 汪汪! 一直趴在墙角边看张远练武的大虎猛地跳起,对着大门狂吠了两声。 它显然也感知到了砸门者的恶意! 嗯? 张远目光一凝,立刻披上外衣,上前去打开院门。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门外赫然站着三名腰缠青带的汉子。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相貌丑陋,左脸颊上还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他冷冷地打量了张远一眼,开口说道:“你就是这家的主人?” “没错。” 张远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呵呵。” 疤脸汉子笑笑,抬起毛茸茸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沉声说道:“卖鱼巷是我们青衣帮的地盘,以后你每月要缴纳一两安家银,否则出了什么事情可别后悔!” 张远明白过来,对方登门竟是想敲诈勒索。 他以前来过县城多次,从未听说过什么青衣帮,也不知道是新成立的,还是原本就属于无名之辈。 可不管是哪种,张远都不可能听任对方的勒索! 他踏上门槛,厉声喝道:“滚!”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找事! 对方三人看起来孔武有力,一副气势汹汹很不好惹的模样。 可张远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家伙都是普通人。 无非是强壮好斗,比常人更具战力。 真正的武者,就算没品到平民人家收保护费,也不至于只要这点银子。 疤脸汉子顿时张远当头怒喝,顿时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晃晃后退了一步。 结果撞到后面的同伴,差点摔倒在地上。 张远突然爆发出的气势,让这名疤脸汉子心胆俱寒。 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头择人欲噬的凶兽! “武者大人…” 他颤声说道:“小,小人有眼无珠冒犯阁下,还请恕罪!” 话音刚落,这名疤脸汉子就猛然撞开自己的同伴,居然不讲义气地逃之夭夭了。 另外两名汉子瞠目结舌,一时呆如木鸡。 这一次撞上铁板,他们当真恨不得将提供消息的家伙碎尸万段。 可眼下得罪了一位武者,恐怕自身难保! 当张远淡漠的目光扫过来,一名汉子仿佛如梦初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抡起巴掌就重重抽在自己脸上。 边抽边哭求:“大人恕罪,大人饶命啊!” 另外那人赶紧有学有样,齐齐跪在了张远家门口的台阶上。 巴掌噼里啪啦,两张脸又红又肿! “行了!” 张远厌恶地挥了挥:“滚吧。” 他重新关上院门,心里并没有多少畅快。 这才刚刚开始,县城里面就出现种种乱象,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重新安稳下来。 只是眼下的张远什么都做不了。 他能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第三十三章 生计 两名汉子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卖鱼巷,仓皇的模样仿佛身后有猛虎追赶。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绕过两条巷子,然后钻进了一间破败的房屋。 屋子里面的陈列很简陋,一名疤脸大汉脸色阴沉地坐在桌子旁。 当他见到两人进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没事就好。” 两名汉子面面相觑,满腔的屈辱和怒火忽然消失大半。 在他们看来,先前把两人丢下的疤脸大汉实在不讲义气,完全忘记了以前的誓言。 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他们是疤脸大汉,直面一位武者的威胁,恐怕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还跑得更快。 那就大哥不要说二哥了! “都坐吧。” 疤脸大汉从桌下提起一只酒坛,分别给两人倒上一碗酒:“喝点定定神。” 两名汉子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要说这件事情…” 疤脸大汉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恨恨地说道:“首先得怪牙行的蒋七,他娘的说什么对方是孤儿寡母上等肥羊,差点害死了我们兄弟!” “对对对!” 两名汉子顿时同仇敌忾,纷纷骂了起来:“直娘贼,还说什么事成之后要分他三成,老子非得给他三拳三脚不可!” 这群城狐社鼠先前得了消息,说卖鱼巷刚刚迁来一户人家,仅仅只有寡母和少年两人。 而且颇有油水的样子。 疤脸大汉三兄弟自然就心动了,于是随便编了个安家银的名头去上门勒索。 至于什么青衣帮,那完全是他们自己往脸上贴金来吓唬人。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入劲武者! 三人平常欺负普通百姓没有压力,怼上一位武者就是找死了。 现在是越想越感到后怕,一边喝着酸涩的浊酒,一边花样百出地辱骂那牙行蒋七。 疤脸大汉叹息道:“两位兄弟,如今千峰山那边闹了诡异,县城封闭城门禁止出入,城里面查得很紧,我们不能再顶风行事了。” 他的两名兄弟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只觉刚刚喝下的酒苦到了心里。 一名汉子犹豫着问道:“大哥,那我们以后干什么啊?” 疤脸大汉烦躁地摸了摸脑袋,说道:“本来我搭上了猛虎帮一位好汉的路子,想着这次干上一票,拿来跟他结交,给我们兄弟三人谋条生路。” “哪怕是当个外围帮众,也是极好的事情啊!” 临河县有两大江湖帮派,分别为猛虎帮和怒鲸帮,前者属于本地势力,经营着青楼、赌坊、典当行之类的赚钱营生。 猛虎帮不但实力强大,而且跟官府的关系很好,更有着临河某大族的背景。 他们要是能当上猛虎帮的外围帮众,那吃喝是绝对不愁的,而且还有了硬扎的靠山。 在周边的街巷坊市里完全可以横着走! 可惜猛虎帮收人很严格,像他们这样目不识丁且身无长技之辈,几乎不可能得到认可。 “唉!” 三人无不哀声叹气,仿佛错过了天大的机会。 “再看看吧!” 疤脸大汉捏着酒碗下定了决心,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狠厉之色:“如果城里真能乱起来,那倒是一件好事,我们的机会就有了!” 而就当这三名狐朋狗友憧憬未来的时候,张远也在思考自己今后的路。 陈家村已经完蛋了,都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活下来。 反正他肯定是回不去了。 张远庆幸自己未雨绸缪,提前在县城买房落户,避免了一场大麻烦。 可问题是,这次千峰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以后还能继续进山狩猎和采药吗? 张远感觉非常的悬! 先前他依靠鸦诡的帮助,才侥幸逃出了诡灾。 张远不觉得自己每次都能如此幸运! 而千峰山是临河县域内唯一的大山,一旦真的不能再进山,那么他的生计就断了。 虽然这是最糟糕的情况,未必一定就会出现。 但张远必须要提前为自己谋条生路! 另外,他还想学习武技,让自己的实力能够真正发挥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张远上午出门在县城里转悠一圈,打听各种消息情况。 中午就回家再也不外出。 而临河县城并没有真的乱起来,尽管柴米油盐的价格都有不同幅度的上涨,可由于官府方面的管制颇为严厉,市面和人心都还算稳定。 当然现在时间还短,如果临河县再封闭上大半月,情况就很难说了。 出于对诡灾的恐惧。 这几天城隍庙的香火格外旺盛,彻夜都不熄灭。 无数百姓纷纷前往庙宇里焚香祷告,祈求城隍老爷护佑大家。 张远走在街上,都能闻到香火的气息! 张远觉得这城隍肯定是有灵验的,但他怀疑这种灵验并非出自神灵本身,而是成千上万黎民百姓所凝聚出来的信力。 这样的猜测,套在宗祠上也是适用的! 接下来又过了几天,临河县衙派人在大街小巷贴出了安民告示。 首先是发生在千峰山区域的诡灾已经得到了平息,即日起县城不再封闭城门,恢复正常的人员进出和商贸往来。 其次是为了防止同样的事件再次发生,今后严厉禁止任何人进入千峰山。 违规者杀无赦! 张远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份安民告示,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竟然真的不能再入山,那他的狩猎和采药技艺等于是废了。 好消息是安民告示贴出之后,城里的柴米油盐价格应声下跌,虽然没有立刻回归到以前正常的水平,但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样张远手头的银两,还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前提是他不买练功的药材,不花费大价钱去拜师学艺! 让张远感到意外的时候,第二天县衙又贴出一份新的告示,而且还是招募启事。 临河县衙现要招募十名差役、三名巡捕和一名驿丞,待遇丰厚择优录取。 这份新告示一出,立刻在县城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很多人围在告示的前面,争相观看上面罗列的细则要求。 要知道哪怕是最低级的衙役,也属于响当当的铁饭碗,能进入衙门里面混个活计,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无疑是上等的美差。 一时间人心沸腾! 第三十四章 考核 张远也心动了。 过去这些年里,他来过县城很多次,还是第二回见到县衙招募人员的告示。 这就跟张远前世的公务员招考一样,必然有很多人参加。 他对差役和驿丞并不感兴趣。 看中的是巡捕职位! 原因很简单,入衙当捕快的福利相当不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学习武技! 先前张远经过三番两次的打听,还付出了一些银两,了解到普通人想要学到真正的武艺,那有四条途径可选。 军伍、衙门、帮派和武馆! 临河县城里面是有武馆的,而且不止一家。 但是张远询问得知,像他这样已经入劲的武者,需要跟武馆签订契约,先为武馆效力三年,然后才能得到馆主的亲身教传。 如果不想签约,那就直接支付一笔高额的束脩银。 张远问过三家武馆,条件方面基本上没有区别。 而这笔束脩银,他根本拿不出来! 张远由此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给高猎户干了三年的活,也无法焐热后者的心。 因为在高猎户的眼里,他干的那些事完全抵不上这笔束脩。 又怎么可能收张远当弟子? 武馆这条路走不通,张远也没有从军入伍的打算,剩下的就只有衙门和帮派了。 那衙门肯定比帮派来得强! 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张远当然不可能错过。 于是他按照告示上的规定,立刻赶往县衙大院报名。 县衙大院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看得出考公的吸引力在不同的世界差不多大。 铁饭碗真的很香! 在支付了一两银子的报名费之后,张远顺利地填报了巡捕的考核,并领取了一枚代表考生身份,带有编号的铜牌。 搞得是相当正规。 相比最低级的差役,巡捕的报考要求要高出一大截——必须是入劲武者。 张远原本以为符合条件的人不是很多。 结果到了现场他才发现,这样的想法太过乐观了! 而巡捕考核分为力试、面试和武试三轮。 前两轮被定在了五天之后。 报完名的张远回到家里,然后专心致志地为这场考核进行准备。 既然要求是武者,那必然是武试。 张远目前的实力修为不成问题,可问题在于他不通武技,一旦跟人对战决胜负,那这就是自己最大的弱点所在。 为了弥补这个弱点,这几天张远更加勤奋地修习《磐石桩功》,也不惜消耗天天浸泡药汤,竭尽全力提升自己的气血上限。 他最大的依仗是神巢寄体,气血值越高,加持超凡能力的时间就越长。 如此一天又一天,五天很快过去。 到了规定的日子,张远特意换了套新的衣衫,赶往县衙大院赴考。 只见县衙大院里面已经围了不少参加考核的武者,正中央还摆放着四颗礌石。 礌石是用来守城的武器,当敌人靠近城墙就从上面砸下去。 等闲武者都扛不住礌石的一击。 这四颗礌石大小尺寸不同,后面还竖立着标识牌,写明了重量。 分别为三百斤、五百斤、七百斤和一千斤! 三百斤也能算力试的起步标准? 张远多少有些不解。 但这并不妨碍他耐心排队等候。 时辰一到,县衙大门关闭,首轮的巡捕考核宣告正式开始。 “第一号,王新明!” 伴随着主考官一次次唱名,一位接着一位的武者上场进行首轮力气测试。 力气,是检验一位武者含金量的最基础标准。 参加考核的武者可以进行循序挑战,所以大部分人先试最低级的三百斤,过关之后再挑战五百、七百乃至一千斤。 但也有一些对自身实力很有信心的,直接从五百斤开始! “第二十七号,张远!” 轮到张远的时候,他也选择了五百斤作为起点。 按照考核的要求,张远下蹲马步张开双臂,将面前的礌石抱住。 下一刻,他猛然发力将这颗重达五百斤的礌石硬生生地抱起,并且坚持了十息。 “铛!” 铜锣敲响,代表着张远已经通过了力试初关。 入劲成为武者之后,张远每天都刻苦修习《磐石桩功》,坚持用药汤来洗浴沐身,促进体质和气血的增强。 这段时间下来,可以说卓有成效。 目前张远在不借助神巢的情况下,依然能够爆发出五百斤以上的力气。 所以这一关并不难。 他拍了拍手上的石粉,又站到了第二块七百斤重的礌石前面。 而这一回,张远悄然激发了寄体,加持双倍的黑巨蚁之力于己身。 他的力气瞬间攀升到千斤之上。 七百斤礌石轻松拿下! 在一众人等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张远一鼓作气接着挑战一千斤礌石。 县衙大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起!” 紧紧抱住这块尺寸最大的礌石,张远蓦地吐气开声,双臂的肌肉同时膨胀。 千斤礌石随之离地三尺高! 这下子人群炸锅了。 “厉害了!”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是哪家的子弟?” “千斤力气,暗劲巅峰!” “我看他不像是暗劲修为,估计是天生神力。” “那也很了不起了!” 在场的武者们议论纷纷,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震惊、错愕、羡慕、嫉妒…… 大家看向张远的眼神都很复杂,其中一些目光颇为不善。 毫无疑问,张远是这次参加巡捕考核的所有人里面,最有实力的之一! 时间一到,张远放下了千斤礌石。 然后他拿到一张盖着“甲等”评价的单子,再前往大院一旁的厢房里面。 接受第二轮的面试。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原本自信满满的张远,一脸懵逼地走出了厢房。 次轮的面试由三名考官主持,他们依次询问了张远很多问题。 包括他的出生年月、原籍地址、家庭情况等等。 问得相当详细。 最后一名考官给了“丙等”评价,两名给了最差的“丁等”。 三者综合为“丁等”,当场将张远给淘汰出局,连参加最后一轮武试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他首轮拿到了“甲等”! 其中一名考官似乎于心不忍,表示张远愿意的话,县衙可以直接招募他为差役。 将来有机会的话还是能升巡捕的。 另外两名考官对此表示赞同,而且一副便宜了张远的恩赏姿态。 说真的,张远真有爆发四倍力量,将这些假惺惺的家伙当场拍死的冲动! 但这样的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于是张远强忍一口气,婉拒对方看似善意的提议。 怀着郁闷的心情离开了县衙。 结果他刚刚迈出大门,后面就传来一个声音:“这位兄弟,请稍等一下!” 第三十五章 招揽 张远闻声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来,只见一名劲衫男子追了过来。 这名男子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模样,皮肤黝黑身材精悍,双目炯炯有神。 他抱拳行礼道:“张远兄弟,在下陈志泽,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不知道方便吗?” 张远好奇:“你认识我?” “刚刚认识。” 陈志泽笑笑道:“我也是来参加巡捕考核的,跟你一样没有进入第三轮!” 张远恍然:“那你有什么事?” 陈志泽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们到那边的茶楼坐下来谈吧。” 张远略一思索,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没有从陈志泽身上感觉到丝毫的恶意,并且猜测对方找上自己,十有八九跟这次巡捕考核被淘汰有关。 距离县衙仅仅百步外的地方就有一座很大的茶楼,陈志泽带着张远熟门熟路地要了个雅间,然后吩咐伙计上茶。 等到热气腾腾的香茶和四色点心送上,陈志泽才开门见山地问道:“张远兄弟,这次没能通过巡捕考核,你有什么打算吗?” 张远反问道:“阁下有什么建议吗?” 陈志泽没有直接回答,又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拿了力试甲等,还会被淘汰吗?” 张远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我出身寒微的缘故吧。” 先前次轮面试被淘汰出局,刚开始的时候张远还是挺懵的,想不通自己的次轮考核成绩怎么会差到如此离谱的程度。 但出来之后他就想明白了。 这次县衙放出的三个巡捕名额,估计是专人专配的萝卜坑! 他又不是对方选的萝卜,被淘汰实在太正常了。 “你也知道啊?” 陈志泽相当惊讶,显然没想到年纪轻轻又出身于底层的张远,还明白其中的奥妙。 “我猜的。” 张远苦笑道:“但我不明白的是,他们明明可以直接招人入衙,何苦搞这一出?”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陈志泽提起茶壶给张远倒了一杯热茶,侃侃而谈:“简单的说,这是大乾朝由来已久的规定……” 通过他的讲述,张远才知道原来在正常情况下,但凡涉及下层官吏,包括武职的征编,必须要采用这样公开招募、多轮考核的方式来完成。 迄今持续了将近两百年。 可谓历史悠久! 只是这项规则制定的初衷虽好,可真正实施起来,有的是漏洞可钻。 像张远这样首轮甲等,次轮出局的事例比比皆是。 根本不足为奇! “这事懂的都懂,来参加考核的人大部分心里有数。” 陈志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无非是各显神通,但也有一些……” 也有一些不懂规则的愣头青,掏了一两银子买教训! 张远在心里替对方补全没说完的话语。 按照陈志泽的说法,这三个巡捕的位置,基本上会落在本地几大家族旁庶子弟的身上,而且最后胜出者的实力都不会太差劲。 张远这样的情况,只能先混个衙役。 打拼几年立下功劳,或者得到贵人赏识,才有希望成为捕快! “算了。” 张远听得意兴阑珊,摇摇头说道:“这条路不适合我。”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真的成为了巡捕,身上也会多了一重束缚,届时无论是去搜索超凡基因体,还是去狩猎获取源质,就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了。 这样想的话,心态自然放松了很多。 陈志泽敏锐地觉察到张远的神色变化,忽然问道:“张远兄弟,你知道怒鲸帮吧?” 张远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不知道!” 临河县的两大江湖势力,大名鼎鼎的猛虎帮和怒鲸帮,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张远甚至还知道,临河的怒鲸帮其实是分舵,虽然属于外来势力,但也掌握着全县的水陆码头生意。 那些跑船行商的,捕鱼捞沙的,以及码头干苦力的,大部分跟怒鲸帮脱离不了关系。 怒鲸帮的势力极为庞大,放到临河县的一个小小分舵,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猛虎帮和怒鲸帮,那就是地头蛇和过江龙! 事实上怒鲸帮的口碑要比猛虎帮来得强,而前者的力量从不入城里,最大程度上减少了跟猛虎帮的冲突。 一直以来,两者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至于暗地里的情况,那就不是张远一个山村小子所能了解的。 他心中一动:“阁下莫非就是怒鲸帮的?” “没错!” 陈志泽笑道:“张远兄弟果然聪明,县衙那帮老爷真是瞎了狗眼,不识金镶玉!” 张远被他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阁下过誉了。” “叫陈兄弟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 陈志泽摇摇头说道:“张远兄弟,我实话实说吧,我今天参加巡捕考核,目的就是想为我怒鲸帮招揽人才,不让金子埋没于尘埃之中。” “以你的天赋和实力,其实就差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 他用力拍了拍胸膛:“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怒鲸帮给得起!” 张远必须要承认,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怒鲸帮成员的口才相当了得。 换成是别的十几岁少年,恐怕此刻已经热血沸腾。 说实话,张远也有点心动。 军伍、衙门、帮派和武馆,四条学武的途径已经断了三条,就只剩下帮派。 现在怒鲸帮的人主动找上门来,算是一个意外的机缘了。 但他毕竟两世为人,哪怕陈志泽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被轻易忽悠。 想了想,张远询问道:“要是我加入怒鲸帮的话,需要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他不介意成为江湖帮派的一份子。 但自己的权利和义务,必须要问得清清楚楚! 陈志泽顿时精神一振。 他可没有欺骗张远,参加巡捕考核就是为了给自家帮派招纳新血。 而拿到了力试甲等的张远,无疑是陈志泽最为看好的人! 见到张远有意,于是这位怒鲸帮的成员将入帮的好处和责任,包括帮派的规矩,仔仔细细地给前者讲述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夸大其词,总之给人的感觉诚意满满! 第三十六章 怒鲸帮 怒鲸帮临河分舵,下设内堂、外堂、刑堂、战堂、匠堂和客卿堂。 拥有数百帮众和上千外围人员。 至于具体数量有多少,那是只有堂主一级人物才能知晓的秘密,身为次一等的香主陈志泽就算了解,也绝不敢透露给张远。 作为外堂香主,为帮派招纳优秀新血正是陈志泽的任务之一。 而当他了解张远想要学习武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推荐后者加入战堂。 战堂是怒鲸帮实力最强的堂口,里面最普通的成员都是明劲武者,以张远的天赋能力,完全可以在这个重要堂口混得风生水起。 最重要的是,战堂立功机会最多、福利待遇最好。 而帮派功劳可以用来兑换修炼资源、高深武学,乃至进入怒鲸总舵发展的机会! 当然战堂也是最危险的。 陈志泽坦诚地告诉张远,如果他不想去战堂的话,那么外堂也是不错的选择。 对怒鲸帮有了详细而全面的了解之后,张远说道:“陈大哥,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请容我回去好好想想,再尽快给你答复。” “没问题。” 陈志泽不假思索地说道:“这几天我都在城外码头,你想好了就来找我。” 说着,他掏出一面小小的木牌递给张远:“这是我的信物。” 张远接过来道了声谢。 “不用客气。” 陈志泽笑道:“说不定很快你我就是真正的兄弟了!” 张远觉得这位怒鲸帮香主为人相当不错,性情率直坦诚不造作。 就算他不加入怒鲸帮,也可以跟对方成为朋友。 回到家的当晚,张远就做出了决定。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加入怒鲸帮,借助这家江湖势力的资源来发展一段时间,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 当然危险肯定是有的,可哪有不冒风险就能轻易获得的好处! 张远可不是含着金汤匙重生的。 他在这个世界的起步非常艰难,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又怎么可能畏怯退缩! 只是心里有了答案,张远也没有立刻去码头找陈志泽。 他又等待了一天时间,然后才动身前往城外。 临河县因一条天马河得名。 日夜奔涌不息的长河自北向东汇入沼泽之地,千百年滋润着两岸阡陌纵横的农田。 养活了无数的黎民百姓。 也因为有天马河的存在,因此临河县的水陆交通条件便利。 不少南来北往的行商汇聚于此。 造就了县城的繁荣和兴盛。 张远来到码头的时候,正有两艘商船停靠在泊位上。 很多打着赤膊的汉子在烈日下搬运货物。 个个汗流浃背。 吆喝声、吵闹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一派热闹喧嚣的景象。 事实上生活在县城外围区域的百姓,比城里的要更多。 他们属于真正的底层。 大多依靠给大户耕种劳作为生。 也有一些人在码头卖苦力,或者引舟捕鱼。 谋个生计。 码头边上就有一个渔市,渔民每天捕捞上来的鱼获就摆在这里出售。 同样也很热闹。 张远以前只来过城外码头一次,对这里的情况相当陌生。 结果他站在原地左右观察了几眼,立刻就有一名灰衣男子走了过来,懒洋洋地问道:“小子,你是来干什么的?” 张远心中一动:“我是来找人的,找怒鲸帮的陈志泽陈香主。” 怒鲸帮的帮众分为灰衣、青衣和白衣三类,代表着不同的级别,其中灰衣最下。 这算是常识了。 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位十有八九是怒鲸帮的外围成员。 “嗯?” 灰衣男子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架势:“你找陈香主干什么?” 张远拿出陈志泽的信物递给对方:“我跟陈香主约好的。” 接过信物,灰衣男子的脸色稍霁。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木牌,然后点点头说道:“跟我来吧。” 在这名灰衣男子的带领下,张远来到了码头附近的一排房屋前面。 灰衣男子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恭恭敬敬地说道:“陈香主,有个少年人拿着信物说要见您,我把他带过来了。” “张兄弟来了?” 张远站在屋子外面,都能听到里间传出来的惊喜声音:“太好了!” 以及疑似桌椅被撞翻的声响! 旋即一道身影冲了出来。 正是陈志泽! 这位怒鲸帮的香主见到张远,当即张开双臂给了张远一个热情万分的拥抱,然后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张远笑道:“以后就要陈大哥照顾了。” “都是兄弟!” 陈志泽挥挥手:“我现在就带你去鲸坞找战堂的赵堂主,你是选战堂没错吧?” 张远点点头:“没错。” “走!” 于是张远跟着这位香主离开码头沿河而上,来到位于河湾处的一座坞堡前。 这座名叫“鲸坞”的石堡,正是怒鲸帮临河分舵的驻地。 鲸坞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高大坚固,它的围墙全部采用青灰色的岩石垒砌而成,位置又坐落在易守难攻的地方,可谓是固若金汤。 这座石堡不仅本身防御很高,而且还有跟天马河相连的水道船坞。 张远甚至看到了两艘战船! 作为怒鲸帮分舵驻地驻地,鲸坞戒备森严,陈志泽带着张远通过了三道关卡,才得以进入石堡的内部。 鲸坞里面并不是很大。 但容纳上千人绰绰有余。 在一座房屋当中,张远见到了战堂的副堂主赵谨兰。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副堂主居然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 虽然赵谨兰的相貌算不上非常漂亮,可在一群男人窝里就极为亮眼了。 “晚辈张远,见过赵堂主!” 尽管心里颇为惊讶,可张远表面上不动声色,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行了一礼。 “你就是张远?” 赵谨兰微笑道:“昨日陈香主就跟我说起过,既然有他作保,我相信你的能力足以匹配我们战堂,以后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张远加入怒鲸帮战堂的过程可以说非常顺利,在得到了赵谨兰的认可之后,他很快办理了入帮的手续,并且领到了一份新人礼包。 两套新衣服,一面身份铭牌,以及十两银子安家费!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第三十七章 惊涛掌 回到家里,张远将自己加入怒鲸帮的事情告诉了张母。 他原本有考虑过先瞒着母亲,毕竟混帮派跑江湖风险很大,不想让母亲担忧。 可是成为怒鲸帮的战堂弟子之后,张远就不可能跟以前一样自由,天天出门在外也得有合适的理由。 那与其煞费苦心编织谎言,还不如坦言相告。 而张母听完并没有生气,叹息道:“远儿,你已经长大,完全能够当家作主。” “娘相信你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只希望以后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张远点点头:“您放心吧,我说过,要给您娶十八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回来的。” “还要再生八十个孙子孙女对吧?” 张母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就会哄娘高兴!” 话虽然这么说,但看得出她还是很开心的。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次日早上,张远天没亮就离开家,出城前往天马河畔的鲸坞。 他换上了一袭青色劲衫。 目前张远的身份属于怒鲸帮的预备弟子,他需要在三个月时间内得到战堂的认可,才能成为正式弟子。 届时就能换上白衣。 出示铭牌,验明身份,通过重重关卡,张远再次进入了怒鲸帮临河分舵的驻地。 昨天办理完入帮手续之后,陈志泽带着他在鲸坞里里外外走了一遍。 也为张远引荐认识了一些帮派成员。 所以今天过来,张远直接找到了武师董元伟:“弟子张远,见过董教习!” 董元伟是战堂教习,专门负责教导新弟子功法武技和帮派规矩。 这位武师身形魁梧满脸虬髯,气势颇为威猛。 因为昨天双方已经见过面,所以董元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张远,你是什么时候入劲,学的又是什么功法?” 张远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弟子在半月前入劲,修习磐石桩功。” “磐石桩功?” 董元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是一门不错的奠基功法。” 他霍然提起右掌,沉声喝道:“别动!” 下一刻,这位武师蓦地踏步向前,一掌拍在毫无防备的张远胸膛上。 一股柔和的劲气瞬间涌入张远的体内。 接下来第二掌、第三掌、第四掌… 董元伟移形换位,在张远的胸腹、后背、肩膀、手臂等部位连续拍击了十几掌。 张远被对方的掌劲所激,一时间气血翻腾筋骨震鸣。 但他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咦?” 董元伟收掌肃立,一对豹眸微微亮起:“你的根骨相当不错,桩功也练得很扎实,以前是跟谁学的这门功法?” 张远犹豫了一下。 他修习的《磐石桩功》,来历还真不好解释。 “算了。” 结果没等张远回答,董元伟摆摆手说道:“入门不问来由,当我没说过吧。” “跟我来!” 张远跟着对方来到了鲸坞里的演武场。 演武场上已经肃立着几十名身穿劲衫的少年。 他们的年龄大多跟张远相仿,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 当董元伟带着张远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的身上。 那些看向张远的眼神多半带着好奇。 “这是张远,新加入战堂的弟子。” 董元伟简单地介绍了一句,然后让张远站在队列旁边。 “诸位弟子,我们怒鲸帮的入门武学,主要分为惊涛掌、斩浪刀和凌波步。” 这位战堂教习宏亮的声音在演武场上回响,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从今天开始,我先传授大家惊涛掌,且看演示!” 他当即在几十名弟子面前开始演练这门惊涛掌法。 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看似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仅仅几招过后,平地风雷起! 随着董元伟的双掌不断拍出,一股股无形的气劲在他周围汹涌激荡,如同一块块巨石砸入原本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惊涛骇浪。 站在最前面的弟子们不由地流露出惊惧之色,纷纷向后退却。 生怕被董元伟的掌劲波及! 然而这位战堂教习的劲力控制得极好,掌风仅在周身五尺范围内来回盘旋。 他们就算不退,也不会伤到分毫。 而一旁的张远看得目不转睛,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除了《磐石桩功》之外,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真正的武学,最多也就偷看过高猎户练习拳法和刀术。 如果说《磐石桩功》帮助张远迈入了武者的大门。 那么现在的董元伟,正引领着他登堂入室,感受武道的精彩! 张远觉得,加入怒鲸帮完全正确。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董元伟,生怕错过后者演练的一招半式,竭尽全力记在脑海之中。 虽然张远很清楚,这位战堂教习不可能只教这一遍。 片刻之后,董元伟收掌回气。 他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位少年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张远的脸上。 这位战堂教习沉声说道:“惊涛掌总共有十二式,我先传授给你们前三式。” “这门掌法的要诀在于…” 当真正的教学开始,张远听得更加入神。 张远在武道上的起步很晚,虽然一夜入劲证明了自身的天赋和根骨,可是在基础方面他显然还需要补太多的课。 就拿《磐石桩功》来说,里面的内容如果没有旁注的话,张远很多都看不懂。 未来的三个月时间,正是他奋起直追的最佳时期! 董元伟的教导,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结束。 这位战堂教习说道:“吃过午饭之后,你们下午自己练,我会过来看的,谁要是偷懒的话,早点滚蛋!” 说完,他径直离开,留下了一群筋骨疲软的少年人。 很多人泄了气,纷纷跑到演武场旁边的阴凉处,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张远同样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感觉自己快被头顶上的烈日烤焦。 可他的精神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兴奋。 一上午的学习,张远已经初步掌握了惊涛掌前三式。 这可是他学到的第一门武技啊! 第三十八章 孤立 抹了把汗水,张远在演武场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这里有大树荫蔽,日头晒不到,加上风吹来非常的凉爽,整个人十分的惬意。 “开饭啦!” 几名杂役扛着两只硕大的木桶过来,摆在一众习武少年的前面。 其中一只大木桶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馒头,另外一只装的则是菜汤! 早已饥渴难耐的少年们齐声欢呼。 虽然他们个个眼冒绿光。 可没有谁上前哄抢,而是规规矩矩地排起了队伍。 张远见状也跟着排在了后面。 由于人数并不是很多,因此他很快就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午餐。 两只中间夹了酱肉的大馒头,以及一碗青菜蛋花汤! 这样的伙食放在县城里面,也只有殷实人家才能吃得起。 张远坐下先咬了一大口馒头,顿时满嘴流油。 馒头又白又软,没有掺入任何的杂粮,透着一股子香甜。 而夹在里面的酱肉七肥三瘦,油脂丰富鲜咸入味,让人不觉食欲大开。 张远三两下干掉一只夹肉馒头,又喝了半碗青菜蛋花汤。 顿时感觉人生圆满! 怒鲸帮不愧为大乾一等一的江湖势力,单单这临河分舵的财力就非同一般,供应得起这么好的食物。 武者的气血源自体魄,得益于功法,更需要食材的滋补。 有钱才有实力! 因为午饭管够,因此张远难得敞开自己的肚皮,狼吞虎咽地干掉了五只夹肉大馒头。 以及三碗青菜蛋花汤! 只是他吃得太过专注,所以没有觉察到来自周围的异样目光。 填饱肚子之后,张远又要了一碗凉茶。 坐在树荫下消食。 结果他刚喝了口茶,三名少年走了过来。 “你叫张远?” 其中一名十四五岁模样的俊秀少年问道:“你是董教习的亲戚,还是别的什么人?” 张远相当反感对方的口气,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不是。” 这名傲气十足的少年,让他想起了那位陈家大少爷。 只是此人的谈吐气势,绝非那个早已成为张远刀下亡魂的草包可以相比! 张远猜测他应该是怒鲸帮里某位重要人物的子弟。 这样的人最麻烦。 张远不喜欢惹麻烦,可很多时候麻烦会找上他。 就像眼前这几个少年! “怎么可能?” 俊秀少年一脸不相信:“如果你没有什么关系,那今天董教习为什么还要教我们惊涛掌前三式?大家早就学会了。” “他就是为了教你这个新来的!” 少年言之凿凿,一副发现了大秘密的神情。 另外两名少年跟着起哄:“就是,就是,你还敢说不是?” 张远都无语了。 他一口喝干碗里的茶水,淡淡地说道:“这个问题,我建议你问董教习,我想他一定会告诉你答案。” 俊秀少年顿时被噎得不轻。 他要是敢找董元伟质问,又何苦跟张远废话? 过了片刻,俊秀少年气恼地说道:“我记住你了!” 撂下一句狠话之后,他转身就要离开。 张远忽然说道:“等等。” 俊秀少年立刻露出了笑容:“你想说什么?” 张远笑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俊秀少年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记住,我叫徐正阳!” 说完,他气哼哼地带着两名小弟走人。 张远点点头。 这人挺傲娇的。 但不算坏。 张远最头疼的,就是遇到那种蛮不讲理的纨绔子弟。 这徐正阳虽然身份很不一般,但显然没有拿地位来压张远的意思。 因此不难应付。 可张远很快发现,他被一众“同学”给孤立了! 再没有人找张远说话,更别提交流和亲近,甚至连他的周围也仿佛成为真空地带。 所有人都拉开了同张远的距离。 换成别的同龄少年,面对这样的处境,或许会产生各种负面的情绪。 但张远表示… 太好了! 他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拉下脸来跟这些陌生的师兄弟交好,能够带来多大的好处。 张远的身份和志向,都决定了他跟徐正阳不是一路人。 所以除非张远愿意卑躬屈膝地认徐正阳当大哥,否则孤立不孤立又有什么关系? 正经是无人打扰,他反而可以专心致志地学习武技。 于是张远在演武场的角落边上,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惊涛掌法。 汗水浸透衣衫,一滴滴地从衣角溅落。 落地激起点点尘埃。 张远浑然不觉,他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完全沉浸其中。 一直以来,张远的内心就存在挥之不去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源于当年他在县城的遭遇。 那位在短短十息之内连续毙杀七名江湖客的虬髯高手,给张远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有很多个夜晚,他在噩梦中惊醒过来。 感觉脸上还残留着飞溅的血迹! 正是这次遭遇让张远深深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所以他宁可艰辛度日,也没有把前世的知识经验拿来谋利。 弱小是原罪啊! 同样的原因,也使得张远产生了强烈无比的学武意愿。 为此不惜煞费苦心地去讨好高猎户。 结果还落得一场空。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习武的机会,他又怎么愿意浪费时间在蝇营狗苟上! 而张远努力练习惊涛掌法的这一幕,被站在角楼上的董元伟和陈志泽看在眼里,看得清清楚楚! 董元伟凝视了片刻,忽然说道:“是个可造之才。” 陈志泽说道:“我已经调查过,张远的来历很清白,他家中只有一位寡母,跟猛虎帮没有任何的牵扯。” “至于有些异乎寻常的地方,想来也是他的天赋和运势使然!” “嗯。” 董元伟点点头:“那再观察他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值得培养成核心弟子。” 陈志泽笑道:“我相信只要给张远机会,他一定能还我们一个惊喜!” 董元伟叹息道:“那自然是最好的,眼下我们怒鲸帮青黄不接,帮内积弊深重,很需要新血的冲刷,也是辛苦你了。” 陈志泽摇摇头:“分内之事,应该的。” 至于别的话,他是不敢接的。 毕竟董元伟身份特殊,直言不讳问题不大。 而陈志泽仅仅只是一个小香主。 两人同时闭上了嘴巴,不约而同地再次看向张远。 那少年,依然在不知疲倦地挥掌! 第三十九章 一掌清盆 五天时间,张远学完了惊涛掌十二式。 惊涛掌虽然是怒鲸帮的入门武学,但放在江湖上也是入流的层次,自有独到之处。 这门掌法刚柔并济攻守兼备,而且招式精炼威力不俗。 只是惊涛掌易学难精,张远目前学习的仅仅只是最简单的招式动作,连初窥门径都算不上,更别说掌握其精髓了。 “招式,运劲,意势!” 演武场上,战堂教习董元伟左右扫视了一圈,对着围聚在身边的弟子们沉声说道:“这是修习惊涛掌的三个层次。” “现在你们已经学会了这门掌法的全部招式,接下来我传授给你们的是运劲法门!” 掌法必须要配合劲力,施展出来才有威力。 否则招式再精妙,打在对手的身上软趴趴的,那就属于花拳绣腿了。 董元伟的面前摆着一只陶盆,盆中装满了清水。 只见他提起右掌,猛然一掌拍落。 掌落无声,瞬间拍击在陶盆之中,顿时激起万千水滴四溅飞射。 围观的少年们猝不及防,惊呼痛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飞溅的水滴就像是一颗颗细碎的石子,打在他们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距离越近,中招越重。 张远站在人群的后面,反而安然无恙。 董元伟收掌淡淡地说道:“你们什么时候练到这等程度,惊涛掌就算小成了!” 他面前的陶盆空荡荡的,竟然连一滴水都没有剩下。 注意这一点的弟子们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全都流露出惊骇之色。 忽然间,一个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敢问教习,怎么样才算大成?” 大家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发现提出问题的人居然是张远! 一些少年不屑地撇了撇嘴,觉得张远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简直好高骛远! 董元伟指着不远处的水缸说道:“一掌清缸是为大成!” 一掌清缸! 大家的眼睛都看直了。 一盆水和一缸水完全是两个概念,要何等劲力才能将上千斤的水全部拍干! 董元伟补充道:“水干,缸不能破。” 一众年轻弟子全都沉默了——这难度也太高了! “好了。” 董元伟拍了拍手掌说道:“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你们先从这口水盆练起,掌握了运劲发力的诀窍之后,自然会懂得其中的奥妙。” “现在你们仔细看好,认真听着,这惊涛掌的基本运劲法门!” 而在董元伟开始讲解的时候,坞堡里的杂役们将几十只装满水的陶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演武场上。 每一只陶盆下面都用石凳托着。 他们又提来了一只只水桶,放在了石凳的旁边。 董元伟不厌其烦地演示了一遍又一遍,陶盆的水补充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水桶里的水消耗得干干净净才停下。 “接下来,你们自己练习。” 这位战堂教习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对了,水不要钱,但是打破水盆就得自己掏腰包买新的。” 弟子们面面相觑,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感觉是完全正确的。 因为当这些年轻的弟子们,按照董元伟传授的运劲法门,对着装水的陶盆一顿输出之后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劲力用得轻了,根本无法达到“一掌清盆”的效果。 而加重力道,水花四溅,陶盆四分五裂! 大家不信邪,招呼杂役换盆。 结果一只陶盆居然要一百钱,比市价高出十倍! 只不过这钱不需要当场支付,先记账欠着,以后再从月俸里扣除。 可价格高就算了。 弟子们很快又发现,这些用于练习惊涛掌的陶盆,质地相当的脆弱。 就像是专门为坑钱而特制的! 一时间,拍击声和碎裂声在演武场上此起彼伏。 杂役们换盆都忙不过来! 大家的心都在滴血。 也有一些头脑机灵的家伙,减轻了掌击的力道,来避免自己的腰包进一步流血。 而对于这些弟子的“聪明”行为,董元伟看在眼里却不置一词。 他的注意力,至少有一半落在张远身上! 张远跟其他的弟子不同。 他一开始就没有心急火燎地拍水练习,而是将双掌置入陶盆里面,直到清水没过手腕,认真感受着这盆水带给自己的感觉。 水,天下至柔之物,而柔亦可刚! 惊涛拍岸,水势无常。 这一盆水是死水,需要运用巧劲将其全部震活激飞,才能在不伤及陶盆的情况,达到董元伟演示过的效果。 难度可想而知! 张远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董元伟教导的法门,他的双掌上下翻飞,不断催动劲力震水击水,努力领悟其中的诀窍所在。 在这个过程中,陶盆的损失无可避免。 张远拍碎的数量,一点都不比其他的弟子来得少。 但他没有丝毫的心疼,更不会因此去投机取巧,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总结经验和教训。 烈日之下,张远的衣衫就没有干过,地面上的积水沿着石板缝隙渗入下方的泥土,热腾腾的水汽氤氲升腾。 破碎的陶片,在他身旁的竹筐里逐渐堆满! 而在这样反反复复的练习过程中,张远的手掌开始充血肿胀,产生了针刺般的疼痛。 可他浑然不觉。 直到面前的石凳上不再摆上新盆,张远才反应过来:“怎么啦?” 他询问的是一旁专门负责摆盆装水的杂役。 那杂役苦笑道:“少爷,分配给您的三十只陶盆已经全部用完了。” 三十只陶盆? 张远顿时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练碎了这么多的水盆。 卧槽! 张远忽然想起,这样一只“粗制滥造”的陶盆要价高达百文。 三十只那就是三千文,相当于三两银子!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他就糟蹋了这么多的银钱。 感觉此刻的内心比掌心更痛。 算了! 张远忍不住摇摇头。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他这三两银子可没有白费,已经摸到了一丝运劲的窍门。 虽然距离一掌清盆、滴水不留的层次还差很远。 但这才刚刚开始啊! 第四十章 飞速成长 “这武功,就非得练吗?” 夜深人静时,正屋里的灯还亮着,张母坐在桌子旁,小心翼翼地为张远涂抹药膏。 看着儿子青肿裂皮的手掌,她的眼圈都红了。 这段时间以来,张远每天回到家里的时候,两只手掌就没有完好的。 虽然张母知道,学武习艺必须要吃苦。 可情况这么严重,还是让她忍不住感到心疼。 要知道张远回家之后也不会好好休息疗伤,而是继续废寝忘食地修炼。 说是嗜武如命都不为过! “娘,只是些皮外伤而已。” 张远笑道:“擦过药膏就没事了。” 他现在每天都在练习惊涛掌劲。 震碎的陶盆数量越来越少,劲力的运用越来越娴熟自如。 距离一掌清盆的小成境界已然不远! 只不过飞速成长的代价,是两只手掌每天饱受摧残。 幸亏怒鲸帮免费提供上等的疗伤膏药,否则真有可能练废掉。 疼痛归疼痛。 可是这每天都能进步的感觉,实在是让张远欲罢不能。 为之深深沉迷! 张母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主意很正。 所以她只是随便抱怨了一句,涂完药膏之后柔声说道:“早点睡吧。” “嗯。” 张远点点头。 其实他完全可以自己涂药膏,之所以让母亲帮忙,只是为了让她安心而已。 汪汪汪!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大虎的吠叫声。 张远顿时脸色一变,当即不假思索地腾身冲出房间。 他看到大虎正冲着院门狂吠。 张远听出它的叫声里包含着强烈的警告意味,于是伸手摸了摸狗头。 示意这头忠心耿耿的守家犬停止吠叫。 大虎立刻乖乖地闭上嘴巴。 张远上前打开院门,凌厉的目光朝着巷子看去。 月黑风高,小巷幽深,就见一道鬼祟身影正飞速往巷口方向遁逃。 转眼间消失不见! 张远没有追击。 重新关上房门,他皱了皱眉头,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自从搬来县城里面居住之后,除了那天有几个地痞闲汉过来找事之外,就再没有遇到过任何的麻烦。 没想到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摸暗门。 张远不能够确定,对方是专门奔着自家而来的强梁,还是仅仅路过的小贼。 但县城里面的环境,显然没有预想的那么好。 张远知道,这跟自家宅子的位置有关。 卖鱼巷只是平民百姓居住的街巷当中,环境条件还算不错的地方。 跟日夜都有差役和士兵巡逻的,那些富贵人家所在的区域完全没有办法相比。 “远儿,没事吧?” 张母在房间里担心地询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啊?” “没事,也没人。” 张远笑笑回答道:“外面有只野猫,刚刚被大虎给吓跑了。” 张母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可张远的心里多了一丝警惕。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打开了神巢面板。 【宿主:张远】 【境界:一阶(明劲)】 【神巢:1级(67%)】 【寄体:2级黑巨蚁(18%)/4倍力量】 【寄体:2级碧玉螳螂(5%)/中级刀法精通】 【寄体:2级黄金蚱蜢(3%)/4倍敏捷】 【气血:120/125】 【源质:0】 先前张远将所得源质,全部分配给了神巢本体和第三寄体黄金蚱蜢。 后者在三天前完成晋升,如今能为他加持四倍敏捷的超凡能力! 但是神巢本体的进化度卡在了67%。 再也无法提升一丝。 这意味着张远需要再去狩猎,获取新的源质来满足神巢的进化需求。 数量还不能少! 只是如今的千峰山已经成为了禁区,他又要去哪里猎杀野兽? 张远有了些想法。 但具体实施还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次日上午,张远再次来到了鲸堡的演武场。 跟以前一样,他没有跟那些三五成群的师兄师弟凑到一起,而是独自摆上陶盆,开始了今天的练习。 而别的少年看到张远,没有人同他打招呼,一个个全都移开了目光。 仿佛后者根本不存在! 在这批新弟子们中间,张远属于非常另类的存在。 他没有朋友,甚至连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很多人相当反感张远,认为他性格不好,而且有事没事就喜欢凑到董元伟身旁,借着讨教的名义来讨好这位战堂教习。 其实这完全冤枉了张远。 在进入怒鲸帮之前,张远对于武道的了解全部来自《磐石桩功》。 问题在于,这本功法里记载的武学常识很少。 现在有了一位认真负责的武师担任教习指点武艺,那一心努力变强的张远,又怎么可能不抓住学习的机会! 而董元伟对张远好学的态度相当欣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给张远带来了极大的帮助。 然而正是这样的师徒相得,让其他的弟子很是不爽,暗中诋毁不断。 张远当然能够感觉到这些同门排斥的态度。 但他完全不在意。 张远是来学武习艺,而非结交人脉打关系的! 没有什么比实力更重要。 啪! 他一掌拍击在陶盆之中。 下一刻,无数的水滴被突然爆发的劲力所激,骤然四溅飞射。 陶盆里面的清水瞬间为之一空! 张远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掌。 只见陶盆里面已是空空,只留十几滴残水还挂在内壁。 这是张远今天打出的第一掌。 但是效果超过了先前无数次的练习。 他的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丝灵光,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顿时心有所悟! “很好。”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入张远的耳朵里:“这惊涛掌劲,你算是真正入门了。” 张远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道:“教习。” 董元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张远的身边,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赞赏:“在我所有教授过的弟子中间,你的悟性可排在前三!” 张远谦虚:“是师父教得好。” “这我可不敢居功。” 董元伟哈哈一笑,伸手用力拍了拍张远的肩膀:“好小子,今天你不用再练了,跟我去木人房,我单独指点你!” 作为武师教习,他最喜欢的就是张远这样,有韧性又有悟性的弟子。 而这一幕被其他的子弟看在眼里。 不少人羡慕得双眼发红。 董元伟的话,大家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谁能想到,他们反感讨厌、孤立排斥的对象,竟然第一个领悟了惊涛掌劲! 第四十一章 水无常形 在一众少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下,张远跟着董元伟进入了木人房。 木人房就在演武场的旁边,里面非常的宽敞明亮。 房间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八具木人。 所有木人的大小和高度跟常人相仿,其头颅、躯干和四肢全部包裹着厚厚的鱼皮。 董元伟告诉张远,这些鱼皮取自生长了十年以上的大黑鱼,连鳞带皮剥下来之后浸泡于特制的药液里。 浸足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晒上半月,等彻底晒干又重新浸泡。 经过三浸三晒才算大功告成。 而缠裹一具木人,需要用到一百七十张这样的黑鱼皮! 如此制造出来的练功木人,用以修炼惊涛掌法,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董元伟亲自出手,对着其中一具鱼皮木人施展出惊涛掌十二式。 嘭!嘭!嘭! 木人房里,拍击的声响持续不断,沉重凝实震人心魄。 张远目不转睛地看着董元伟演练的一招一式,对惊涛掌又有了新的感悟。 董元伟翻来覆去地打了三遍,同时详细讲解了每一招的运劲法门。 这位战堂教习最后说道:“掌劲入门,接下来都是水磨工夫,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击碎皮上鱼鳞,这门掌法就算登堂入室了!” 这缠裹木人的黑鱼皮一层又一层,最外层的鱼皮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掌击拍打,表面的鱼鳞呈现出类似金属的光泽质感。 看着异常坚韧。 想要将其击碎,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远想了想问道:“教习,那请问掌法的意势如何修习?” 先前董元伟说过,惊涛掌包含了招式、运劲和意势三个层次。 这门掌法的招式他已经完全掌握,运劲已然入门,那就只剩下意势没有掌握了。 虽然说张远现在仅仅只是掌劲入门,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意势层次的法门。 不免有好高骛远的嫌疑。 然而董元伟并不是张远的私人教习,这样单独授课的时机可不多。 因此他也顾不得许多,先把法门学到手再说。 “意势是需要自己领悟的。” 董元伟没有生气,这位战堂教习意味深长地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想要掌握惊涛掌的意势,除了要将掌法修炼到登堂入室的境界之外,还需师法自然之道!” “同样的道理,也适合更高层次的武技功法。” 他拍了拍张远的肩膀:“不瞒你说,我现在也不敢说悟通了惊涛掌的意势,所以不能夸夸其谈误人子弟!” 张远悚然一惊。 惊涛掌仅仅只是怒鲸帮的入门武技,竟然连董元伟都说没有悟透。 要知道这位战堂教习可是化劲武者! 难怪董元伟说惊涛掌放在江湖上,也是入流武学。 怒鲸帮的底蕴之深可见一斑。 董元伟又说道:“关于惊涛掌的法门诀窍,我能教的都已经教你,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努力和悟性了!” 张远点点头:“我明白了。”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董元伟又不是他的亲爹,还得负责包教包会。 事实上这位战堂教习对张远已经相当看重和照顾了。 “很好。” 董元伟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忽然话锋一转:“你会游泳吗?” 张远愣了愣,回答道:“会的。” 他前世就很喜欢游泳。 这辈子觉醒记忆之后,也常常在陈家村附近的溪涧里捉鱼摸虾。 “那就好。” 董元伟说道:“我们怒鲸帮常年在水上讨生活,水性不能太差,有空就去天马河里游上几圈,对你的以后会很有好处。” “另外…” 他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惊涛掌也是可以在水里练习的。” 水里练掌? 张远心中一动,不由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董元伟的话绝非无的放矢。 既然他说可以在水里面练习惊涛掌,那肯定不是忽悠张远。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待到张远回过神来,发现这位战堂教习已经悄然离开了木人房。 张远长呼了一口气,收敛心神将烦思杂念从脑海里面排除出去,然后对着面前的木人挥出了手掌。 嘭!嘭!嘭! 木人房里,再次响起了绵绵不绝的拍击声响。 日落西山的时候,张远独自走出了鲸堡,沿着河岸朝县城方向走去。 他的双手肿了一大圈,虽然已经涂抹了疗伤的药膏,可看起来比昨天还要凄惨。 可张远浑然没有在意手掌的疼痛,他的目光掠过眼前的河湾。 这里水面平静波光粼粼,岸边长了无数随风摇曳的芦苇,景色相当美丽。 一股带着泥土青草芬芳的水气扑面而来。 张远不觉想起了董元伟的话——惊涛掌也是可以在水里练习的! 他的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丝无法遏制的冲动。 下一刻,张远脱下身上的衣衫,将其挂在了河边的柳树枝杈上。 然后一个猛子扎入了河中! 清澈的河水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仿佛鱼入大海,眨眼间潜至底部。 张远在水中转身蹬腿,灵活而快速地向上蹿起。 顷刻间回到水面上。 爽! 下午他在木人房里练了一身的臭汗,现在全都被甘冽的河水荡涤得干干净净。 整个人上上下下都舒服极了。 接着张远就在近岸区域畅游起来,时不时地潜入水下。 看看能不能摸到点什么。 一时间,他玩得非常开心畅快,都快将自己下河的目的给忘了! 【发现可收容基因体!】 就当张远再次潜入水下的时候,视界里突然间显现出一条醒目的提示。 猝不及防的张远差点呛水! 卧槽!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兴起下水潜泳,居然撞见了超凡生命体。 可还没等张远高兴,这条提示就悄然消失了。 这意味着张远跟可收容基因体的距离,超出了神巢的感应范围。 但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目前张远神巢的三个巢房已经全部有了寄体。 所以除非他特意释放某个寄体腾出巢房,否则就算现在抓住了新的超凡生命体,也无法将其收容进来。 当张远湿漉漉地爬回到岸上,他决心想方设法完成神巢的升级。 届时就有新的巢房了! 第四十二章 超度往生 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张远回到了县城里面。 正常情况下,临河县城每天卯时打开城门,到戌时关闭,不再允许人员进出。 如果张远没能赶上时辰,那么就只有在城外住上一宿。 这样的话张母肯定非常担心。 所以张远都是提前回城。 今天因为下河游泳才耽误了点时间,幸好没被拒之门外。 其实这样县城和鲸堡两地来回跑很不方便。 但目前张远仅仅只是怒鲸帮的预备弟子,连住在坞堡外面庄子里的资格都没有。 更别说住在鲸堡里面了。 有资格住鲸堡的只有舵主、长老、堂主和客卿一级的人物,以及少部分亲族。 所以他来回跑的日子,还得继续很长一段时间。 张远回到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大街小巷亮起了点点灯火。 入夜的县城还是相当热闹的,尤其是繁华的大街更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但是走到卖鱼巷这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幽僻,少见行人踪影。 大部分的人家早早就关紧了门户。 张远前脚刚刚踏入熟悉的小巷,忽然产生了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他蓦地停下脚步,猛然转身扫视四周! 以前的张远未必如此戒备。 但昨晚有人在窥探自己的家,他怎么可能不提高警觉? 下一刻,张远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不远的一条偏巷口,一道人影飞快缩了进去。 由于光线昏暗,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容貌。 张远目光一闪,当即激发了第三寄体黄金蚱蜢的能力,为自己加持上双倍敏捷。 然后他悄然追了上去。 而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窜入偏巷之后,就像是屁股后面追着一头凶兽,脚步匆匆溜得飞快,带着一丝慌张转入另外一条巷子。 经过一番七拐八绕之后,他推开一间破旧房子的木门。 闪身躲了进去! “老三,你怎么回来了?” 房间里围坐着三人,其中一名疤脸汉子惊诧地问道:“不是让你去卖鱼巷那里盯着吗?” 而他口中的“老三”关上房门,靠着门板剧烈喘息了几下,一副心有余悸的惊恐模样:“我在那里盯着,结果刚刚看到那个小子,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发现了!” 疤脸汉子顿时大吃一惊:“那小子抓你了?” “没有。” 老三连忙说道:“我反应快,立刻就跑了,那小子很警觉的。” “真是废物!” 疤脸汉子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又扭头对旁边的一名魁梧壮汉陪笑道:“鲁大哥,让您见笑了。” 这名壮汉踞坐于主位之上。 他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抓着鸡腿,眼皮都不抬地“哼”了一声:“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老子还指望你们以后能帮什么忙?” 疤脸汉子咬咬牙说道:“鲁大哥,只要您拉我们兄弟三人一把,以后我们兄弟为您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这次的买卖若是成了,那我们分文不取,全部孝敬给大哥您!” 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搭上对方,为此掏空了仅有的那点积蓄。 要是这事黄了,那前面所有的投入等于打了水漂。 如何能甘心? 魁梧壮汉哈哈一笑。 “老子可没有这么小气!”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肉,一边咀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事成之后给你们的好处少不了半文,但你们不能随便应付来糊弄老子。” “算了,夜长梦多,今天晚上就直接动手吧!” 疤脸汉子大喜:“那太好了。” 他摩拳擦掌地说道:“鲁大哥您放心,我们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家人就孤儿寡母两个,在县城里面没有任何的关系。” “只要我们动作快,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 砰! 疤脸汉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陡然被人撞开。 站在门口的老三猝不及防,只觉后背像是被大锤狠狠砸中,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飞出,重重地跟疤脸汉子撞在了一起。 顿时人仰马翻! 下一刻,一道青影闪身而入,挥掌拍向刚刚起身的魁梧壮汉。 来人正是张远! 那老三以为自己跑得快,做梦都没想到张远追着他跑来老巢,直接发起了突袭。 “嘿!” 魁梧壮汉反应算是非常快了,眼见着张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攻来,他当即吐气开声,举起黝黑粗粝的双掌招架格挡。 严密地护住了自己的面门要害! 虽然事发突然,但魁梧壮汉的心里并没有多少畏惧。 因为他也是入劲的武者,而且修习了横练的功夫,皮糙肉厚善于近战搏杀。 咔嚓! 可是让魁梧壮汉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双掌跟张远的手掌正面碰撞之下,只觉一股沛莫能御的劲力猛然突破虎口,无情地轰入体内。 魁梧壮汉的两条手臂瞬间弯折,并且同时发出了可怕的断裂声响。 断折的白骨甚至穿透皮肉,血淋淋地显露了出来! “啊!” 魁梧壮汉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张远的第二掌接踵而至,拍击在他的胸膛上。 惊涛拍岸,连绵不绝! 魁梧壮汉的叫声被硬生生地拍回喉咙里面,他的前胸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胸膛部位完全凹陷了下去,整个人如同煮熟的大虾般弓身倒飞出去。 然而这还没完。 张远的身形如诡魅般追上,第三掌拍中他的脑门。 砰! 这名入劲武者当场爆头,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其实不是弱鸡。 奈何张远有心算无心,在发动突袭的同时,连续为自己加持上四倍力量和四倍敏捷,将惊涛掌的威力提升到恐怖的层次。 死得一点都不冤枉! 而在击毙了魁梧壮汉之后,张远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三人。 疤脸汉子跟同伴倒在地上,已经是心胆俱寒,颤声说道:“误,误会…” 嘭!嘭!嘭! 张远手起掌落,连续拍碎三个脑壳。 眨眼间,房子里面已是死寂一片。 张远扫了眼满地狼藉的现场,伸出手轻轻按在魁梧壮汉的尸体上。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无法自渡,那他大慈大悲助其超度! 短短数息的时间,魁梧壮汉化为了飞灰。 然后第二具、第三具… 在超度的同时,张远默默地念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他觉得。 这世界上如果也有乐山大佛,换自己上去坐一坐也是可以的。 ---------- PS:有读者说献祭人是吃人,这样不好,虽然我觉得完全不是一回事,但还是改成超度吧。 第四十三章 打赌 【源质:5.7】 看了一眼面板,张远将刚刚获得的源质全部砸给了神巢本体。 升级神巢已经成为了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只有增加巢房才可以收容新的基因体,获取更多的超凡能力。 紧接着,张远又将地上的衣物扫到一起。 然后抓过桌上的油灯丢在上面。 熊熊火焰瞬间燃起! 下一刻,张远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 又过了片刻,一个破锣嗓音在小巷之中骤然响起:“走水啦~” 这个时候左邻右舍紧闭的门窗打开,不少人惴惴不安地探出脑袋张望。 一些邻居刚才其实听见了这边的动静。 但没有谁出来看热闹。 因为住在这家的地痞平常横行霸道,大家唯恐躲之不及,哪里敢主动凑过去! 要是看见了不该看的,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但现在听到有人喊走水,那情况就不同了。 火灾会殃及邻里! “快救火啊!” 当大家见到真的出事了,于是纷纷提着水桶水盆跑出来,一起抢着灭火。 而在一片纷乱嘈杂中,张远悄然离开了这条小巷。 没有惊动任何人。 次日,他先去了城外码头找到陈志泽。 陈志泽是怒鲸帮的外堂香主,平常都在码头管事。 张远加入怒鲸帮的时间很短,认识的人寥寥无几,跟这位香主的关系最好。 而得知张远的来意,陈志泽笑着说道:“这个简单,只要你成为战堂的正式弟子,再立下一次功劳,就有资格申请在坞庄购地建房。” 当年怒鲸帮临河分舵在建造坞堡的时候,将周围的大片土地一并购买了下来。 这些土地一部分被开垦为良田,另外一部分则分配给帮众安置家属亲眷。 那些买不起县城房子的弟子,也因此有了安居之所。 大大提升了帮派的凝聚力。 “你不是在县城里面买房了吗?” 陈志泽好奇地问道:“住着不舒服吗?” “主要是每天来回麻烦。” 张远解释道:“我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路上,有时间拿来练功多好!” 他没有说安全的问题,反正这个理由足够强大了。 陈志泽果然没有怀疑,感叹道:“难怪董教习对你这么看重,像你这样努力的年轻人真的不多,比徐正阳他们强多了。” 徐正阳等一众少年是怒鲸帮自家的子弟,他们从小耳濡目染,而且还得到了长辈的指点教导,结果比不上外来的张远。 其实董元伟和陈志泽都知道,徐正阳这帮孩子对张远的排斥以及孤立。 但他们从不加以干涉,就是想看看张远如何应对这样的事情。 而张远的表现没有让人失望! 陈志泽对他更加的欣赏:“到时候你来找我,我帮你找块好的地方。” “多谢陈大哥!” 张远行礼致谢,然后又问道:“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想买条小船,利用空余时间下河捕鱼来补贴家用,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违反帮规?” 因为诡异的缘故,目前千峰山已经封禁,不允许任何人入山。 张远通过狩猎来获取源质的路就断了。 但是源质对他无比重要,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而现在的张远多了一重身份,就不能贸然随意行事,因此才向陈志泽打听。 陈志泽哈哈一笑:“这个不在帮规管制范围之内,你想打鱼完全不是问题,只要不耽误上面安排下来的事务就行。” 事实上怒鲸帮的帮众,有另外的营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打鱼、卖鱼、开店…… 大部分由家属操持。 想了想,陈志泽又说道:“你明天早点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老渔夫,让他带你几次,有了经验再自己下河最合适。” 张远欣喜:“谢谢!” 大哥真的没有白叫,陈志泽考虑得太周到了! “你我兄弟无须客气!” 陈志泽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快去鲸堡吧。” 虽然说打鱼这件事情很重要,可张远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鲸堡,开始了新一天的勤修苦练。 只不过别的弟子还在烈日炙烤下的演武场上,跟面前的水盆苦逼的较劲。 张远则在宽敞明亮的木人房里,练习和领悟更高层次的惊涛掌劲。 直到下午的时候,忽然有人闯入了木人房。 赫然正是徐正阳! 见到张远,这位少年傲气十足地扬起下巴:“张远,我现在也有资格来这里了!” 张远瞥了对方一眼,淡淡地说道:“恭喜。” 然而他淡然的态度让徐正阳很不爽,当即说道:“你别得意,我一定比你先击碎木人皮上鱼鳞,不信咱们比比看!” 张远懒得再理睬对方,继续拍击面前的鱼皮木人。 按照董元伟的说法,只要用掌劲击碎皮上鱼鳞,那么惊涛掌就算登堂入室。 可以出师了。 其实对于张远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 只要他激发黑巨蚁之力,强行震碎鱼鳞完全不是问题。 但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 张远更不可能跟徐正阳赌气较劲——纯属浪费时间。 而见到张远对自己不理不睬,徐正阳顿时无名火起,冷笑道:“不敢比吗?” 张远只觉得这个家伙很烦,索性回答道:“不用比比,我们赌一把,谁先击碎鱼鳞谁赢,赌一百两银子!” 他斜视了对方一眼:“你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 徐正阳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扭头对刚刚来到木人房的董元伟说道:“董叔叔,请你做个见证,谁都别想耍赖!” 董元伟已经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这位战堂教习笑道:“可以。” 徐正阳家学渊源,张远天赋出色,他很乐意看到这两名弟子相互竞争、共同进步! “嘿!” 结果董元伟话音刚落,张远猛然挥掌拍向前面的木人。 他的手掌瞬间膨胀,肌肉虬结大筋凸起,右掌挟带着呼啸的劲风,重重拍击在木人的胸口部位。 嘭! 下一刻,张远缓缓收回了手掌。 破碎的鱼鳞簌簌落下! 木人房里鸦雀无声。 目睹这一幕的徐正阳瞠目结舌,呆立原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张远的这一掌扇得面目全非! 第四十四章 少年意气 一掌击碎鱼鳞,张远看着徐正阳不说话。 而徐正阳的脸色仿佛煮熟的大虾,顷刻间变得通红,甚至连表情都扭曲了。 这位无地自容的帮三代忽然转身冲出房间,转眼消失不见! 张远摇摇头,没有在意。 输不起的人多了,真的计较不来,只要以后对方不再聒噪就行。 “你这用的不是惊涛掌劲!” 一旁的董元伟沉声说道:“只是单纯的劲力?” 他在惊涛掌上浸淫了十几年,造诣功力自非寻常,因此一眼就看出了蹊跷。 但这位战堂教习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毕竟蛮力固然也可以击碎包裹木人的鱼皮鱼鳞。 但没有一千五百斤以上的力气,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的! 而张远只是明劲修为。 “教习慧眼如炬!” 张远不动声色地赞了一句,然后解释道:“我从小力气就很大,只不过一直都吃不饱饭,直到后来家里的情况有所改观,并且修习了磐石桩功。” “现在可以爆发出上千斤的力气。” 张远的解释半真半假。 他的确有力量上的天赋,但刚才能够击碎鱼鳞,全靠黑巨蚁的超凡之力加持。 而张远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很烦徐正阳的挑衅,另外一方面也是显露点能力,让董元伟更加的重视自己。 天才之辈,往往受人偏爱! “你这是天生神力啊!” 董元伟果然惊喜,又倍觉遗憾:“可惜被你的家境耽误了,否则…” 像张远这样既有天赋又有悟性的少年,如果生在豪族世家,哪怕是旁系庶子也会得到大力的培养,早早就领先他人一步。 但话又说回来,张远要是出身不错,又哪里轮到怒鲸帮来捡这个漏! 这位战堂教习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跟徐正阳计较,这一百两银子我帮他出了,你现在应该挺缺钱的吧?” 董元伟对张远是真的欣赏。 他自己跟张远一样出身贫寒,也是在进入怒鲸帮之后奋发图强,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这位战堂教习看张远,就像是看曾经年少的自己! 否则他吃撑了要替徐正阳偿还赌债。 又不是自己儿子。 “那就不用了。” 张远苦笑道:“我只是跟他开玩笑的,没有当真,另外…” 他将自己要买船打鱼的事情,也告诉了董元伟。 张远还告诉这位战堂教习,他主要是为了购买修炼磐石桩功所需的药材。 并非钻在了钱眼里。 这光明正大事,无不可对人言! 董元伟听完叹息道:“原来如此,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做吧,以后来这边习武的时间早点晚点无所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既然张远选择自力更生,他自然愿意给与扶持和帮助。 董元伟听说过磐石桩功,但不清楚这门功法需要用药浴来辅助修炼。 现在完全理解张远了。 张远欣喜:“多谢教习!” 得到了董元伟的认可和支持,那将来这件事情就不会成为别人攻讦自己的借口。 一举两得! 正说话间,徐正阳忽然又匆匆赶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地将一只钱袋塞入张远手里,大声说道:“愿赌服输,这里面有八十七两银子,另外十三两我过两天再赔给你!” 张远相当意外。 他原本以为对方赖账跑路,没想到是跑去拿钱来赔付。 不说别的,单单这人品还是值得肯定的! “可以。” 张远也没有客气,直接将钱袋塞入怀里:“我相信你。” 他眼下非常缺钱,买药的银两都快没了,又怎么可能故作大方的推让? “你别高兴得太早!” 徐正阳握着拳头说道:“我现在输掉的,将来一定能赢回来!” 说完,他大步走到角落位置,对着摆在最边上的木人一阵大力的输出。 沉闷的拍击声响绵绵不绝! 董元伟压低声音对张远说道:“你可要继续努力,小心被他追上翻盘!” 张远笑道:“我很期待这一天。” 最好能再赌一把,就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少年意气啊! 看着张远自信满满的模样,董元伟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 如果怒鲸帮的后起之秀们都能如张远这般,甚至不需要全部,哪怕有个五分之一、十分之一,那么未来就不会黯淡无光! 张远可不清楚这位战堂教习此时心里的想法。 他换了具木人,继续演练惊涛掌法。 又是努力而枯燥的一天。 翌日,张远早早就出了门,赶在城门刚刚打开的时候就出去,又来到了码头。 陈志泽没有食言,为他介绍了一位老渔夫:“你就叫他孙伯吧。” 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孙伯,看起来有七八十岁的年纪。 实际上这位老渔夫才五十出头。 但他在天马河已经打了将近四十年的鱼,对于这条长河的情况可以说了如指掌。 最重要的是,孙伯的打鱼技术有口皆碑。 这次若非负责管理码头的陈志泽出面,他都不可能将吃饭的本事传授给张远。 “麻烦您了。” 虽然对方只是个普通人。 但能者为师,张远依然客客气气的。 “不敢不敢。” 孙伯诚惶诚恐,一张憨厚的老脸泛着红意。 “这是给你准备的渔船。” 陈志泽又指着一条停靠在码头边的乌篷船说道:“这是我们怒鲸帮匠堂制造的新船,网具什么的都已经配齐,直接就能用。” 匠堂汇聚了一帮擅长造船的能工巧匠,怒鲸帮常用的战船和商船,基本上都出自匠堂。 他们造出的渔船,品质自然没话说! 张远没想到陈志泽还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不由地问道:“多少钱?” 陈志泽哈哈一笑:“你给我十两银子就行了。” 张远很清楚,这艘新船的价值绝对不止十两,对方必然给了一个很大的折扣。 “陈大哥,谢谢了!” 张远递上银票,由衷地表达了感激之情。 陈志泽摇摇头:“你就是太客气了。” 张远呵呵呵。 他兴致勃勃地登上了属于自己的渔船,然后在老渔夫孙伯的帮助下,荡桨引舵离开了码头,进入奔流不息的天马河。 开始学习成为一名真正的渔民! 第四十五章 绝活 天马河浩浩荡荡数百里,以捕鱼为业的渔民成百上千。 在水上讨生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风浪暗礁水兽水贼,乃至潜藏在河里的诡异,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他们的安全。 像孙伯这样打了四十年鱼,依然还能操桨撒网的老渔夫,无疑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他的阅历丰富无比。 要知道打鱼属于技术活,摇橹行舟、探水寻踪、撒网垂钓,样样都需要经验。 正常情况下,一位老渔夫用一生时间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是绝对不会教给外人的。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道理,放之诸界皆准! 但不知道陈志泽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孙伯甘心情愿地对张远倾力相授。 没有半点藏私。 刚开始,孙伯教给他的是摇橹的技巧。 因为陈志泽半卖半送给张远的新渔船,是一艘乌篷摇橹船。 橹不受风力、水深限制,是效率最高的人力行船工具。 这橹安置在船尾,橹上镶嵌着方块耐磨硬木——橹垫,中间刻挖出一个半圆形洞,套在固定于船尾的支钮上。 船橹扁平的一端伸入水里,把手的一端用麻绳系在船帮上。 需要摇橹的人手握着橹用力向前推,往后拉。 橹伸在水里摆动划水,推动船向前进! 这说起来很简单,看起来也不复杂的样子,但实际上手操作,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张远用了三天的时间,勉强掌握了摇橹的技巧。 结果孙伯惊为天人! 因为他当年可是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熟练地掌握了这门技术。 而张远实际上每天练习的时长很有限。 接下来的日子,张远每天一大早来到码头跟这位老渔夫会合,登船摇橹下河,学习捕鱼的方法。 他通常都在鲸堡前面的河湾下船,再前往坞堡木人房里苦练惊涛掌。 到了下午的时候,张远重新回到河湾这里练习水性。 同时寻找上次碰到的超凡生命体。 晚上回到家,他还需要继续练习磐石桩功,浸泡药浴打熬皮肉。 一点一点地提升自己的气血和实力。 日子过得充实无比。 一晃已入秋。 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张远摇着渔船驶入了平静的河湾。 他将船橹交给孙伯来掌控,自己来到船头,一把抓起摆在甲板上的渔网。 下一刻,张远蓦地扭身扬臂,抛出了手里握着的渔网。 渔网在空中瞬间展开,罩落在水面上。 旋即迅速下沉! 整个过程可谓是一气呵成,而且标准无比。 过了片刻,感觉渔网已经沉底,张远才慢慢收起这张大网。 不多时水花溅起,隐隐可以看到网下银鳞泛动,扑腾的力量还不小。 网住大鱼了! 果然等张远将整张网全部收上来,带上了一条大鲤鱼、两条鳜鱼和十几条杂鱼。 堪称收获满满! 尤其大鲤鱼最为值钱。 天马河的鲤鱼远近闻名,肉质鲜美且没有泥腥气,还兼有滋补的功效。 这条六七斤重的鲤鱼,拿去城里的酒楼能卖至少一两银子。 张远喜滋滋地将大鱼装入活水舱里。 “张小哥…” 这个时候只听孙伯忽然说道:“你完全可以出师了,老汉能教的也都教你了,你现在的捕鱼本事差不多有别人三四年的火候了!” 这位老渔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有一个儿子,早早就想过子承父业,将自己一身的捕鱼本事全部传授给儿子。 结果孙伯的儿子出生在水上,却没有学到半点渔民的能耐。 摇船撞岸,撒网丢绳,愚钝不堪! 而反观张远,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他的本事学走了七七八八。 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啊! 如果张远是他的儿子,那孙伯当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张远笑道:“全靠您教得好啊!” 能者为师,对于这位老渔夫,张远还是相当尊敬的。 他每天练习时候捕到的鱼,自己最多只留一两条带回家吃。 其余全部送给孙伯作为补偿。 孙伯摆摆手,叹了口气在船尾坐了下来。 一副沮丧的模样。 张远心中一动,放下渔网询问道:“孙伯,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孙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原来他之所以答应陈志泽,将自己一身的捕鱼本事悉数传授给张远。 除了陈志泽的身份之外。 最主要的是想为自己的儿子谋个生计! 孙伯的儿子已经二十多岁,没有学到老爹的能耐,平日里就靠卖鱼为业。 卖的当然是自家的鱼。 可孙伯打了将近四十年的鱼,落得一身风湿病痛,老迈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目前只是硬撑着,估计再坚持一年半载就彻底干不动了。 而他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 如果断了这条收入来源,那全得吃糠咽菜! 陈志泽答应过孙伯,等他教会了张远之后,就给他的儿子在码头安排一个活计。 这样靠着怒鲸帮起码能混个温饱。 现在张远已经能出师了,孙伯不免担心陈志泽陈香主贵人事忙…… 张远听完之后,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完全能够理解对方的顾忌。 因为陈志泽真要反悔,那孙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是底层小人物的悲哀和无奈! 张远拍着胸膛说道:“您放心,我会跟陈大哥说的,保证没有问题!” 其实以陈志泽的人品,就不会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来。 不过为了让这位老渔夫宽心,他加了份保证。 孙伯顿时喜笑颜开:“谢谢,谢谢张小哥,这下老汉就放心了。” 他如释重负,原本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这位老渔夫咬咬牙,忽然又说道:“张小哥,其实老汉还有一手飞钩钓鳖的活计,原本想着要带到棺材里去的,现在也传授给你吧!” 飞钩钓鳖? 张远眼睛一亮——听起来就很赞啊! 而所谓的飞钩钓鳖,指的是用细索和鱼钩,采用飞钓的方式来钓天马河里的甲鱼。 河鳖为水珍之一,价值远比鲤鱼来得高。 但是天马河里的野生甲鱼非常机敏,用寻常捕钓的手段很难捉住。 孙伯的飞钩钓鳖却是自创。 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别的渔民掌握! 若不是孙伯对张远的印象很好,加上不舍这门技术失传,否则也不会传授给他。 张远的一句保证,换来了一门绝活! 第四十六章 登堂入室 乌篷船轻盈地滑过水面,迅速靠近码头。 然后稳稳地停入泊位。 站在船头的张远跃身而起,跳落在了堤岸上。 今早的码头格外热闹,几艘商船同时都在卸货,左右还夹杂着不少的渔船。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 张远将缆绳系在了索柱上,对还在船上的老渔夫说道:“孙伯,我现在就去跟陈香主说,您儿子的事情肯定没问题!” 孙伯感激涕零:“谢谢小哥!” “不用客气。” 张远摆了摆手,转身去找陈志泽。 陈志泽跟往常一样忙碌。 见到张远,他笑着问道:“有事?” 张远没说孙伯儿子什么的,只是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完全学会了捕鱼的本事。 以后可以独立操持这项营生了。 他特别强调了孙伯的认真负责和不藏私。 这样旁敲侧击一下就完全够了。 直接说的话,那就是对陈志泽的不信任,属于情商欠费的行为! “那就好。” 陈志泽欣慰:“以后你捕上来的鱼都交给这里的伙计,随行就市现场结算!” 怒鲸帮不但控制了码头,而且还掌握着临河县城的鱼市。 普通渔民想要绕过怒鲸帮来卖鱼,那是不可能的! 而普通渔民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张远感激:“麻烦大哥了。” “都说了,自家兄弟不用客气的。” 陈志泽嗔道:“反正只要我在码头一天,我就能保你一天的营生,将来我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也不会跟你客气的!” 张远笑道:“那是当然了!”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关照和厚待,现在的张远不介意欠下陈志泽的人情,他相信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肯定有偿还的能力。 又跟陈志泽聊了几句之后,张远动身前往鲸堡。 他刚刚来到木人房,就见董元伟冲自己招了招手。 张远连忙过去:“董教习。” 董元伟开门见山地问道:“惊涛掌劲,你练到什么层次了?” 张远沉吟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三日之内,登堂入室!” 这个登堂入室,指的是在不动用黑巨蚁之力的情况下,仅仅依靠惊涛掌的劲力运用,来击碎包裹木头人的外皮鱼鳞! 过去的一个月,张远虽然去学习了操舟捕鱼的技艺。 但他在惊涛掌上所付出的努力一点都没少! 事实上半个月前,张远就摸到了门槛。 可尽管他有所保留,在场的一众弟子们却流露出不信之色。 这段时间以来,有越来越多的新人弟子通过了前期的考核,从演武场来到木人房,进一步提升在惊涛掌的功力造诣。 目前十八具鱼皮木人,仅有三具还空着。 他们当然很清楚这门掌法登堂入室的条件要求,所以才不相信张远能在三天之内达到这样的层次,认为后者是在吹牛。 而这些弟子里面,徐正阳的神情最为复杂。 他早已知道,当初自己打赌输给张远,并非后者已经登堂入室。 而是张远天生神力使然! 他输得有点冤。 可冤归冤,有了先前的惨痛教训,徐正阳也不敢跳出来。 要是再被打脸的话,真的没脸见人了! “很好!” 董元伟哈哈一笑:“三天之后,我再来考核你的进境,如果你能通过,那么我再传你斩浪刀和凌波步!” 斩浪刀!凌波步!! 怒鲸帮的入门武学总共有四门,分别为沧海炼体术、惊涛掌、斩浪刀和凌波步。 其中沧海炼体术为入劲基础功法。 张远因为修炼磐石桩功入劲,所以就没再学同级别的这门功法。 其实他对斩浪刀和凌波步也非常感兴趣。 一门刀法,一门身法,两项技艺都能提升张远的战力。 特别是斩浪刀。 要知道神巢第二寄体碧玉螳螂,能够加持中级的刀法精通,最契合不过了! 只是董元伟传艺授武自有章程,张远不想留给这位教习“好高骛远”的印象,所以一直按部就班的勤修苦练。 现在有了“跳级”的机会,如何能不开心? 张远笑道:“多谢教习厚爱!” “这不是厚待。” 董元伟环视四周,凌厉的目光从一众弟子脸上扫过。 他沉声说道:“不管是谁,只要能将惊涛掌劲修炼到登堂入室的层次,我都会提前传授他斩浪刀和凌波步的真义。” 正所谓法不轻传。 哪怕是怒鲸自家子弟,想要学到帮派武学的精髓,也得满足种种条件! 一众弟子无不凛然,甚至低下了头颅。 他们不敢对董元伟有什么怨怼,只是看张远更加的不爽。 张远如同一条蹿入鱼舱的鲶鱼,搅动得人心不安!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董元伟依约对张远进行了考核,为此还特意换了一具全新的鱼皮木人! 在场还有包括徐正阳在内的一众新人弟子。 他们一个个死死地盯着张远,仿佛后者的身上长出花来。 眼神相当的复杂! 没有任何的废话,董元伟直接示意道:“可以开始了!” 张远点点头。 面对前面的鱼皮木人,他深吸了一口长气,双手握拳凝聚劲力。 “破!” 下一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远蓦然举臂挥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木人拍去。 只见他的双掌打出重重幻影,刹那间不知道击中了木人胸膛多少次。 嘭!嘭!嘭! 沉重的拍击声恍如晨钟暮鼓,一下下冲击着少年们的耳膜。 让他们不由地心神剧震! 没等这些新人弟子回过神来,张远已然缩掌收功。 而他前面的鱼皮木人,胸膛部位巴掌大小范围内的鱼鳞片片破碎。 簌簌而落! 惊涛掌法,登堂入室! 目睹这一幕的少年们鸦雀无声。 尽管他们很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可张远显然不可能作弊。 这就意味着大家看不起的张远,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等人。 他们身为怒鲸子弟的骄傲和自信,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无不万分沮丧! “好!” 董元伟大声称赞,说道:“张远,从今天开始,我传授你斩浪刀和凌波步,希望你再接再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一众新人弟子听着,更加的失落。 第四十七章 斩浪刀法 演武场上,十几名新人弟子挥汗如雨,一次次地拍击着陶盆里的水。 他们的身旁,满地破碎的陶片。 木人房中,一具具木人的前面站着一位位少年,掌击鱼皮的沉闷声响绵绵不绝。 他们一个一个手掌青肿虎口渗血,却全都在咬牙苦苦坚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赋和能力的差异,在这些少年弟子的身上显露无疑! 而隔壁的练功室里,张远在董元伟的教导下学习斩浪刀法。 怒鲸帮的斩浪刀赫赫有名,据传为首任帮主董卓航所创立,几百年来经过刀法高手的不断改进,如今已成为战堂子弟必须掌握的武技。 斩浪刀法不但适合陆战,在水面上的威力更强。 怒鲸帮曾在一次同江湖巨匪的战斗中,集结数百名精擅斩浪刀法的战堂成员组成刀阵,以摧枯拉朽之势破了对方的阵势,赢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本来像张远这样新入帮的弟子,需要先修习三个月的惊涛掌,有所成就之后才能再学斩浪刀和凌波步。 但他超越同侪,仅用一个月时间就将惊涛掌修炼到登堂入室的境界。 因此董元伟才破格提前亲授这门刀法。 斩浪刀法总共有七式,招式简练、凌厉、凶猛,重在力量和意势。 所以掌握刀招相当简单,可要练出刀势却非一日之功。 跟练习惊涛掌不同,董元伟不但传授给张远刀法诀窍,而且亲自陪他对练。 一连五天的时间! 而这样一对一的教学方式,效果非常显著。 张远从一个只懂得简单挥劈削斩的外行,迅速迈入了刀手的门槛。 这让董元伟对他的欣赏与日俱增! “今天换把刀。” 这位战堂教习递给张远一把长刀:“尽你全力来攻我!” 张远吃了一惊。 因为董元伟给他的赫然是一把开刃的雁翎刀! 雁翎刀是怒鲸帮众的标准战刀,刀长三尺二寸,刀身狭长挺直,刀尖带弧度开反刃,属于近战搏杀的利器。 先前张远跟董元伟对练,用的都是同款式铁木刀。 没想到现在就换上真刀利刃了! 张远接刀在手,持之行礼道:“请指教!” 下一刻,他蓦地踏步向前,挥起手里的雁翎刀朝着董元伟当头斩落。 刀光一闪,瞬息之间迫近这位战堂教习的面门。 张远的这一刀没有留手,如董元伟所愿的那样倾尽全力。 锵! 挥落的长刀斩击在厚实的刀背上,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董元伟挡住。 撞击出耀眼的火花。 张远虎口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双方的实力差距,通过这一刀的碰撞展现得淋漓尽致。 张远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战意陡生,当即再次挥刀直取董元伟的要害。 一刀接着一刀,张远全力以赴的施为,竟然隐隐有了几分刀势挥洒的气象。 而董元伟只守不攻且战且退,任由张远发挥。 张远越打越是兴奋,刀法招式的运用愈加得心应手。 但因为董元伟的不断招架阻挡,使得他始终都无法真正的酣畅淋漓。 仿佛前面存在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任凭张远如何努力都无法击破。 这种不舒服、不痛快的感觉一点一点积累起来,让他的情绪达到了某种极限。 “杀!” 张远蓦然沉喝出声,自然而然地激活神巢第二寄体——碧玉螳螂,加持后者赋予的超凡能力于己身。 就在这一刹那间,张远的脑海里灵光闪现。 不少在刀法上似懂非懂的问题突然明悟于心,仿佛醍醐灌顶般有了答案! 三息之内,他连续挥出了五刀。 斩浪刀法的第一式到第五式,一气呵成绵绵不绝,仿佛长河奔涌浩浩荡荡。 凌厉的刀芒铺天盖地! “咦?” 董元伟脸色一变,眼眸里瞬间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他没有再硬接张远的刀锋,而是蓦地向后掠出十几步远,拉开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同时脱离了正面交锋的状态。 张远连击斩空,气势也为之一泄。 不由顿住脚步。 这边董元伟看着张远,沉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语气里带着一丝惊疑。 刚才张远的五刀连招,气势连贯如水银泻地,分明是悟出了斩浪刀的意势。 其杀伤力比先前强出十倍,让他这位化劲高手也感到了一丝威胁。 要知道董元伟不但功力深厚,在斩浪刀法上也浸淫多年。 无论经验还是实力,都不是张远所能企及的。 可张远才仅仅学了五天的刀法,居然悟通了几分刀意。 这让董元伟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 要不是张远的身份来历全都调查的清清楚楚,这位战堂教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某位帮中大佬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呃…” 张远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他总不能说自己一时冲动,加持碧玉螳螂的中级刀法精通能力,导致临阵突破! 神巢是张远最大的秘密。 就算自己的母亲,他都不会泄露一丝半点。 “真没想到…” 结果董元伟自己找到了答案:“你在刀法上也有如此出色的天赋!” 这位战堂教习说着有些意兴阑珊。 人比人气死人! 董元伟当年可是付出了无数的辛苦和努力,才掌握了斩浪刀法的刀势和刀意。 成为怒鲸帮临河分舵里,位于前列的刀法高手。 现在跟张远一比,感觉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去。 只是感叹归感叹,这位战堂教习对张远不会有什么嫉妒之心,反而有种挖到了宝藏的惊喜和欣慰。 “再来!” 董元伟扬起手里的长刀,神色变得无比严肃。 先前他跟张远的对练只有三分认真,现在起码要增加到七分。 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董元伟决定将自己变成一把利刃雕刀,来好好打磨张远这块璞玉! 而当董元伟完全认真起来,张远立刻感觉到了如山般的压力。 但这份压力并没有让他产生丝毫的退缩。 张远持刀在手,再次向董元伟施礼:“师父,请赐教!” 虽然没有行过拜师之礼。 但对于张远来说,一直悉心教导自己的董元伟跟真正的师父没有任何区别。 他心怀敬意,胆生豪气,然后全力以赴! 第四十八章 渔夫张远 深夜时分,小院当中。 张远长出了一口浊气,双臂蓦地一抖,全身的骨节顿时发出细密的震响。 如水般的月光照耀着他赤裸的上身,晶莹的汗水点点泛光。 跟初学武道的时候相比,如今张远的身高提升了将近两寸,胸腹、双臂、后背和大腿部位肌肉虬结,隐藏于皮膜之下,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 持之以恒地修炼磐石桩功,每天大鱼大肉的滋补,以及必不可少的药汤浸泡。 张远的体魄正日益变得强壮。 如今哪怕不激发黑巨蚁之力,他自身的力气也达到了七百斤以上! 差不多明劲中阶的层次。 最重要的是,气血增长之下,张远已经完全能够承受四倍力量的加持。 这意味着他全力爆发可达三千斤。 试问这样一掌拍出,同阶之内谁能匹敌? 但张远没有自满,甚至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强。 【宿主:张远】 【境界:一阶(明劲)】 【神巢:1级(82%)】 【寄体:2级黑巨蚁(18%)/4倍力量】 【寄体:2级碧玉螳螂(5%)/中级刀法精通】 【寄体:2级黄金蚱蜢(3%)/4倍敏捷】 【气血:116/147】 【源质:0】 过去的这段时间,张远将自己所得到的源质,全部投给了神巢本体。 神巢还差18%的进化度就能升级了! 但太慢了。 原因还在于源质。 如果有源源不断的源质投入,那么无论是神巢本体还是寄体,进化升级速度都会大大加快,带给张远更强的能力。 问题在于源质难得啊! 最近张远每天清晨摇船出去打鱼,所得的渔获大部分给了孙伯,自己再留一两条吃,剩下用以献祭的就寥寥无几。 当真是给神巢塞牙缝都不够! 还有一个问题——他的银两又快要花光了。 过去的一个月,张远买药的银钱都是跟徐正阳打赌赢来的。 但坐吃山空。 一百两银子看起来很多,可实际上拿去购买价值不菲的药材,很快就见底了。 这药是肯定不停的,所以还得想方设法增加收入才行! 第二天一早,张远再次来到城外码头。 孙伯一如既往地在渔船泊位旁等他。 “张小哥…” 见到张远,这位老渔夫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恭恭敬敬地说道:“从今天开始,老汉就不陪你下河了。” 他已经将自己毕生的打渔经验全部教给了张远,连压箱底的绝活都没留下。 而今张远完全能够独立下河,自然不好意思继续跟着白蹭渔获。 “好。” 张远没有意外。 这事孙伯前两天就已经说过了。 而且这位老渔夫打算就此隐退,不再继续风里浪里讨生活。 说着,孙伯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锃亮的铜哨子递给张远:“张小哥,这是老汉自己刚做的诱哨,还请你收下!” 张远接过:“谢谢。” 这只铜哨子看起来很简单,做工也相当粗糙。 但它的作用在于引诱河里的甲鱼浮水露头,是孙伯独门绝技飞钩钓鳖的必备工具。 他曾经见过孙伯在船上多次使用这种诱哨诱鳖。 虽然成功的次数仅有一次。 然而野生的甲鱼可不是河里的鱼虾,数量本来就非常少。 绝大部分的渔民只有撞了大运,才能捕捞到一两只,所以价格非常贵! 孙伯要不是想退休,加上儿子的缘故,否则真舍不得传给张远。 “可不敢这么说。” 对于张远的感谢,老渔民连连摆手:“是老汉要谢谢小哥才对,我儿子现在很好。” 孙伯这辈子总共生了七个儿女。 除去四个女儿之外。 三个儿子里面有两个儿子早早夭折。 只剩下一个最小的。 最受他宠爱也最让他头疼。 也是操碎了心。 三天前,陈志泽给孙伯小儿子安排了一个监工的职位。 并且这位香主还许诺,只要好好干,将来成为外围帮众不是问题! 就这几天的时间,孙伯家里来了好几位媒婆。 要给他小儿子说亲! 孙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张远帮了很大的忙,对他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这位老渔民千恩万谢地离开。 送走了孙伯之后,张远登上了自己的乌篷船。 他熟练的解开缆绳,单手操控着船橹,三摇两转驶离了泊位。 朝着天马河上游前进。 虽然是第一次独立操舟,可张远的表现跟很多渔民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这条河流虽然很长很宽。 但在水上讨生活的渔民成百上千,彼此的竞争自然十分激烈。 没有点绝活本事,还真不容易混。 张远一个月学下来,对于周边的水况鱼情基本有数。 他没有跟别的渔民争抢几片渔区,继续溯流而上再次来到鲸堡前面的河湾。 这可是一片风水宝地。 河湾水域开阔,岸边长满了芦苇,加上水面平静暗流很少,因此成为了大量鱼虾鳖蟹的聚集区。 照理说这样的地方应该遍布渔船,成为渔民们争抢的焦点。 而实际上怒鲸帮早已立下了规矩,不允许普通渔民进入这片河湾打鱼。 但张远作为怒鲸帮弟子,哪怕目前还只是预备战堂成员。 也可以不受这个规定的限制。 当然,能享受这个“福利”的可不止他一人。 不过今天张远来得很早,平静的河湾里没有多少渔船,水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朦朦胧胧地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张远放开船橹来到船头,操起渔网随手撒出。 结果网上来的只有几条小杂鱼。 真不容易! 张远摇摇头,抖了抖手里提着的渔网,将这些小杂鱼抖落回河里。 环顾四周,他摸出了孙伯先前赠送的诱哨。 送到嘴巴吹响。 哔~ 略带尖锐的哨音掠过河面,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张远竖起耳朵,静静地聆听来自水面的动静,目光同时巡梭四方。 忽然间,在他右侧方向百步开外的位置,水面忽然泛起一圈圈浅浅的涟漪。 张远顿时目光一凝,不假思索地抓起挂在船篷上的钩绳。 他将带有飞钩的绳端挥舞了两圈,旋即朝着那个位置抛投了过去。 在飞钩入水的刹那,张远猛然一拉绳索。 他的手里顿时一沉! 第四十九章 毫不退让 中了! 绳索传递回来的拉扯力道,让张远不禁大喜过望。 他这一手飞钩钓鳖的活儿学自孙伯这位老渔夫,而且学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虽然练习过成百上千次,可真正用于实战还是头一遭。 按照孙伯的说法,就算自己是这项技艺的创造者,平常钓鳖照样十不中一。 成功概率那是相当低的。 张远没想到今天首次出手,居然就撞上大运。 他立刻拉动绳索。 被飞钩钩住的甲鱼拼命挣扎,搅得水面哗哗作响。 奈何它的力量跟张远完全没有办法相比,被后者强扯硬拉到了乌篷船上。 好家伙! 见到这刚刚钓上来的甲鱼,张远忍不住想高呼出声。 这只大鳖足有一尺见方,厚实的背甲呈现出墨绿色,两侧的裙边布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细密生长纹。 粗略估计有三十多圈。 这说明它是一只在天马河里长了三十多年的老鳖! 野生鳖跟山参药材一样,年份越长越值钱。 张远估计它能卖出十几两银子的高价! 老鳖的前肢被飞钩钩住,一边挣扎一边伸出长长的脑袋。 张嘴想要撕咬近在咫尺的张远。 但张远怎么可能让它如愿! 当即一脚踩住,俯身摘下飞钩,然后将这只野性十足的大鳖丢入活水舱里。 张远刚刚处理完战利品。 忽然前方不远处,两艘快船冲开薄雾飞驰而来。 一左一右形成了包夹之势! 张远心中一凛,探手握住了放在一旁的鱼叉。 孙伯曾经跟他说过,在天马河上讨生活的渔民很多,为了争夺地盘经常爆发冲突。 甚至出现人命伤亡! 只是警惕归警惕,张远并没有丝毫的畏惧。 因为这片河湾是怒鲸帮的地盘,而他又属于战堂弟子。 只见那两艘快船在几十步之外的地方放慢了速度。 一名站在船头、身材精瘦的汉子气势汹汹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跑到我们怒鲸帮的渔场偷捕?” 张远沉声回答道:“我是战堂弟子张远,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精瘦汉子顿时愣了愣。 他死死盯着张远,仿佛后者身上长出花来:“张远?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要是胆敢冒充我怒鲸弟子,三条命都不够赎罪的!” 最后两句话,这名精瘦汉子说得声色俱厉,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张远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身份铭牌晃了晃:“认得吗?” 精瘦汉子脸色一变,阴恻恻地说道:“看得不是很清楚,丢过来让我检查一下。” 张远冷冷一笑,把身份铭牌重新揣回怀里,淡淡地说道:“你是刑堂的?否则有什么资格检查我的弟子牌!” 张远加入怒鲸帮的时间虽然不长,而且大多数时候都跟着董元伟学习武技。 但他跟陈志泽平常关系很好,通过后者了解了帮派的种种情况。 绝非无知的小白新人! 而对方应该也是怒鲸帮的一员,可张远不认为这个家伙是刑堂弟子。 刑堂的人可没有这么无聊,会跑到河湾里来巡查。 精瘦汉子顿时语塞。 “董元伟没教你上下尊卑的道理吗?” 恼羞成怒之下,他厉声质问道:“区区一个新人,也敢对前辈如此无礼!” “前辈?” 张远嗤笑道:“你这藏头露尾之辈也敢称前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有事就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对方能认出他的新人铭牌,也知道董元伟,那么身份是没有问题的。 可又能如何? 首先张远没有违反任何的帮规。 这个不属于刑堂的家伙上来就摆出兴师问罪的模样,他要是忍气吞声唯唯诺诺,那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更加的嚣张跋扈。 怒鲸帮可不是什么团结友爱和睦大家庭。 临河分舵数百正式帮众,还有上千外围成员,内部山头林立,明争暗斗不断。 只有高手强者才能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认同! 最关键的是帮规里面有一条。 同门之间严禁私斗。 自相残杀者要先吃上三刀六洞,然后再装入猪笼沉河以儆效尤! 所以张远怼起来没有丝毫的压力。 而他的一番话实在太过尖酸刻薄,简直是拿着鱼叉直捅心窝,精瘦汉子气得七窍生烟,连鼻子都歪了。 “好好好!” 精瘦汉子怒极而笑:“董元伟真是教得好徒弟!” “老子不妨告诉你,老子是外堂的晁豹,这片河湾现在已经被我们外堂征用了,以后你滚去别地打鱼,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外堂征用?” 张远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你说征用就征用啊?你是外堂堂主吗?” 这个名叫晁豹的家伙,绝对是虚张声势狐假虎威。 如果外堂真的要征用河湾区,那么身为外堂香主的陈志泽不可能不知道。 陈志泽也一定会告诉张远! 而晁豹被他的一番抢白噎得面色难看之极,恼羞成怒之下咆哮道:“好,你等着,老子这就去找董元伟要个说法!” 晁豹其实很想跳到张远船上,将他当场剁成肉酱。 可两条船三四人都在看着,在无法保证消息绝不外泄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张远出手。 否则他的靠山都保不住! 但就这样被张远怼得大失颜面,他又实在无法忍下这口气。 晁豹盯着张远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怨毒之色,仿佛后者是生死大敌! “只有小孩子才会找大人告状!” 张远屹然不惧,冷笑道:“有种我们现在就去解怨台,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解怨台,顾名思义就是解决恩怨的决战擂台。 位于鲸堡演武场的旁边! 这解怨台解的也是帮派弟子成员之间的恩怨,通常只分出高下。 极少决生死! 张远此言一出,顿时将晁豹逼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他要是不敢答应,那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找大人告状的小孩子。 要是答应下来… 晁豹还真没有把握战胜张远。 尤其是张远言语铿锵极为自信,完全不像是热血上头的激愤少年。 “算你狠!” 晁豹自觉斗嘴根本不是张远的对手,于是恨恨地看了张远一眼:“我们走!” 两艘船四个人,悻悻然地掉头离开。 第五十章 幸存者 张远看着两条快船消失在芦苇荡里,目光森然。 他很清楚,这事还没完。 先前张远跟着孙伯学习打渔的技术,来过河湾区很多次,还捕了不少的鱼。 期间没有遇到任何障碍。 现在突然冒出个晁豹,张口就要他滚出这片水域。 其目的显然是要独占渔场! 问题在于,假如晁豹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外堂成员,他哪里来的底气敢这样做? 张远推断对方是有靠山的。 但明白归明白,张远绝不会轻易地离开。 河湾区捕鱼的人不多,这里的渔业资源又相对丰富,而且还能钓上大鳖。 张远需要献祭获取源质,需要赚钱购买药材,还需要养家糊口。 今天退让了,明天别人又来欺负,他还能一退再退? 终究还得靠实力说话! 张远收回目光,抓过抄网将先前放入活水舱的老鳖重新捞起。 抓着这只拼命挣扎的大甲鱼,他手起刀落当场斩杀。 献祭! 顷刻之间,一只价值高达十几两银子的老鳖化为了飞灰。 【源质+1.9】 让张远惊讶的是,这只六七斤重的大甲鱼竟然换来了将近两点源质。 比超度一位入劲武者都强了! 原本张远是打算将它卖掉的,现在是考虑到自己又有了新的麻烦,需要进一步提升实力来自保,所以才忍痛献祭。 结果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区区十几两银子,又怎么比得上这么多源质珍贵! 张远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源质再次投给神巢。 因为时间还早,他抓起摆在船头的渔网,开始在河湾里撒网捕鱼。 捕捞上来的鱼获除了小杂鱼丢掉之外,其余的通通献祭喂给神巢,来加快升级。 最后张远回到码头的时候,活水舱里空空如也。 一条鱼都没有。 他系好缆绳,然后找到了陈志泽。 将自己遭遇晁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这位外堂香主。 陈志泽听完之后,不由拧紧了眉头:“这晁豹是越来越过分了,河湾又不是他家的,还想霸占走,简直恬不知耻!” “你不用理睬他。” 陈志泽认真地对张远说道:“这个家伙没啥能耐,无非是仗着他叔叔的那点势!” 晁豹的叔叔正是外堂香主之一的晁宏杰,而晁宏杰又跟内堂的副堂主齐鸿关系不错,所以这个家伙在外堂颇为嚣张。 前段时间晁豹都在外面办事,前几天才刚刚回临河。 “帮派有帮派的规矩,只要你持身端正,就不用怕这些蝇营狗苟之辈!” 说起晁豹和晁宏杰,陈志泽的言语里带着浓浓的不屑意味。 张远点点头:“我明白了。” 正如他先前所猜测的那样,晁豹果然是有背景的! “明白就好。” 陈志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张远,我们武者最重修为,有了实力才有一切,所以你还是把时间和精力多多放在修炼上。” 顿了顿,这位香主又补充道:“如果手头很紧的话,我可以借你一笔银子。” “多谢大哥,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开口。” 告别陈志泽,张远再次来到鲸堡。 结果一见董元伟,这位战堂教习就询问道:“你得罪了晁宏杰?” 张远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少不得又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董元伟听得很是无语:“难怪这个家伙阴阳怪气的,说什么我教得好徒弟,原来是你扫了他侄子的脸面啊。” 他宽慰道:“这事你没有做错,晁宏杰要是再啰嗦,我会跟赵堂主说的。” 张远感激:“麻烦您了。” 董元伟说的赵堂主,正是战堂的副堂主赵谨兰! 战堂是怒鲸帮里的强势堂口,别说一位外堂香主,赵谨兰要是出面的话,怼上内堂副堂主齐鸿也不会落入下风。 而董元伟显然是跟赵谨兰一条线的。 “这是应该的。” 董元伟傲然说道:“你是我们战堂弟子,要是被一个外堂的人给欺负了,我跟赵堂主都会脸面无光啊!” 张远感觉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他先是得到了陈志泽欣赏,然后再拜入董元伟门下。 通过这两位的帮助在怒鲸帮站稳了脚跟,也有了依仗和靠山。 虽然张远从不仗势欺人。 可有了陈志泽和董元伟,他的武道之路走得无疑要顺利很多。 董元伟今天没有再陪张远对练,他就一个人在练功室里练习斩浪刀和凌波步。 也因为这位战堂教习没在。 所以张远没有顾忌地激活了神巢寄体。 在碧玉螳螂的“中级刀法精通”加持下,他修习斩浪刀更加的得心应手,脑海里时不时的灵光闪现,悟出了不少董元伟没有传授过的心得。 又在黄金蚱蜢的“四倍敏捷”加持下,张远的凌波步腾挪纵跃进退自如,身法更加的熟练灵活迅疾。 如果不是双重加持超凡能力,气血消耗得很快。 张远真的可以一直这样练习下去,沉醉于不断进步的美妙滋味当中! 到了黄昏时分,张远才离开坞堡返回县城。 “远,远娃儿?” 当他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 张远扭头一看。 就见路边蹲着一名衣衫褴褛的汉子! 对方神色憔悴,眼神里带着迟疑:“你真是远娃儿啊!” 这个时候张远也认出了对方:“大旺叔,你怎么在这里?” 这位汉子正是陈家村的村民陈大旺,跟张远属于隔着两户人家的邻居。 虽然没有什么深厚的关系,但以前平日里碰到也会说几句话。 张远记得对方也参加了开山修路。 居然没死于诡异之灾。 这是自那天之后,张远所见到的第一个陈家村幸存者! “我,我…” 陈大旺张了张嘴,忽然泪流满面:“我好苦啊!” 他的双手颤抖着,声音里多出了一丝愤怒:“都,都怪那个章雄,为了自己逃命,把我们一帮人都给坑死了!” 章雄! 张远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更别说见到人了。 他以为这位武师已经死于诡异之手。 可现在听陈大旺的意思,对方居然还没死? 但更让张远感到好奇的是,身为普通人的陈大旺,又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大旺叔,我们换个地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