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2004年。
8月底的港城正炎热。
油麻地的一家医院病房里，头顶是刺眼的灯光和白色吊顶。
机器每隔几秒，发出“滴滴滴”的声响，外面有推车路过，滚轮发出的声音从远到近。
伴随着浓郁消毒水味，一位穿着蓝色衬衫、白色长裤的年轻小护士，怒气冲冲走进病房里，大声说道：
“病房都是禁烟区，我在走廊上就闻到烟味了，你想呛死你儿子？！”
“哇~我儿子好好的，你居然咒他死，小心我一巴掌把你拍到墙里去！”
小护士简直气疯了，转身就嚷嚷道：
“保安！这个老衰仔又抽上了，快报警把他抓走！！”
“哇~又想让阿sir罚我1500块，没想到长得那么漂亮，心肠却这么恶毒，大不了我不抽了......你手里这一大袋橘子，都吃完容易上火，能不能分我两个橘子吃吃。”
护士：
“......你儿子那么帅，怎么会有你这种爹，他肯定是被你捡来的吧。”
“每个月孝敬我3000块，等我儿子醒了，可以让你当我儿媳。”
“呵，有你这种公公，这儿媳不当也罢。”
旁边病床上。
一位留着长发，躺在床上的帅气少年，被这阵争吵声惊醒，缓缓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了明亮的光线。
床头写着他的名字——“范无眠”，今年刚满18岁。
面对着病床的小护士，余光察觉到范无眠的动静，顾不上继续跟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老衰仔争吵，当即跑出去惊喜道：
“醒了！醒了！0927号床位的病人终于醒了！！”
床上的少年仍处于懵圈状态，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以一种真实到夸张的视角，经历完了某个陌生人的一生。
那感觉过于真实，以至于让他一时半会儿突然有点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宛如同一个脑袋里，却装着两段泾渭分明的人生经历。
一边是某个平平无奇的港城高中生范无眠。
另一边则是毕业于北影导演系，却在娱乐圈默默无名打拼多年，要靠到酒吧兼职卖唱才能糊口的中年人范珑。
这种奇妙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后者范珑自然而然占据了主导。
一时半会儿没搞清楚情况，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看见几位穿白大褂的医生跑了进来，用粤语问他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就是有点头晕乏力。”
这番话说出口后，范珑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因为自己压根就不会说粤语，此刻却自然而然听懂了医生的话，并且还用粤语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不仅只是语言，嗓音也跟记忆中截然不同，而且......缩在医生和护士们旁边，个头不算高，留着八字胡的小老头，完全就是“梦里”那个叫做范无眠的少年的亲爹！
等察觉到自己居然留了触及肩头的长发，范珑猛地意识到什么，紧张到差点眼前发黑，床边仪器显示屏上的心跳、血压等数据，瞬间飙了上去。
医生以为他刚醒紧张，赶紧劝眼前这个叫做范无眠的少年深呼吸放轻松，还告诉说先休息会儿，待会儿再做些检查......
......
担心被人当做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疯子，范珑在确定自己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明智选择了在搞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之前，先对医生保持沉默，隐瞒自身极为特殊的情况。
当医生和护士们暂时离开之后，留着浓密八字胡的范老爸，大大咧咧坐在病床边，吹胡子瞪眼说道：
“以前忘记教你这些了，出门在外别那么傻，感觉要醉就去厕所抠吐，然后再接着喝，只要把嘴擦干净就不会认怂，没人知道你吐过，我都是这么干的。”
“啊对了，记得吐之前先蹲好，千万别用手扶着膝盖，有一次我就是没站稳，一头栽在了马桶里，然后抱着马桶睡到半夜，醒来才发现磕掉了大门牙。”
“后来我跟饭店老板说是因为地滑摔倒，他们害怕被我告，还赔给我1000块，我拿钱去搓麻将，没想到财神爷显灵，又赚几千块......”
虽然还没有彻底确定，但范珑看到床头标牌上面，用繁体写着“范无眠，18岁”等信息，基本猜到自己很可能......穿越了。
身上连接着仪器线路，没办法起身去照镜子。
可是以前因为常年弹奏吉他，已经布满老茧的手指，此刻却变得又白又嫩。
再加上自己的长头发，以及胸肌和肚子上的腹肌，足够让范珑猜测到，自己很可能真的变成了范无眠。
关于这位“范无眠”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所以对于床边絮絮叨叨的老爸，下意识就从心底涌现出一股不耐烦的情绪。
倒不是有多厌恶，只能说更像恨铁不成钢。
大部分父母都在倾尽全力给子女最好的成长环境，而范老爸并不属于其中之一。
范无眠的老爸名叫“范伯昌”，不过本名几乎没人知道，只叫他的绰号“傻老范”，这可不是个好绰号。
众所周知。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
傻老范活得过于潇洒，吃、喝、赌、抽样样精通，虽然那啥不太清楚，但从范无眠的记忆中可以发现，邻里街坊当中的“凤姐”跟傻老范都很熟，熟到见了面甚至会打招呼，由此可见多半五毒俱全。
范无眠的老妈，在他很小时候就病逝了，自从记事开始就跟傻老范一起长大，住在油尖旺的某栋老楼里，因为房子买得早，当初价格比较便宜，勉强有个80平米左右，距离尖沙咀只有几百米。
房子值点钱，但却没办法卖掉，毕竟父子俩还要地方住，除此之外没车、没存款、没稳定的工作，只能得过且过混口饭。
总而言之，这位傻老范等于港版街溜子，平时靠在剧组的道具部门打工挣点生活费。
想到这里时候，范无眠一阵心累。
假如有得选，他更希望穿到一个大富大贵的家庭里，比如直接认赌王或者老李当便宜老爸，反正前世孑然一身，父母走得早，混到38岁还没媳妇孩子，毫无心理负担。
现在看样子，还得继续努力。
在病床上躺着。
范无眠打断老爹的话，开口问道：“所以......我是醉酒喝晕了？”
“只是喝醉就好了，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一个礼拜？要不是我到大仙庙给你烧香，能不能撑过来还不一定，那些医生只知道开一些很贵的医保外进口药给你，幸好我帮你拦住了，他们连你到底为什么昏迷不醒都查不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在坑人。”
床上的少年嘴角抽抽。
心想着自己昏迷不醒，医生要用药救治，却因为太贵被挡了回去，这种亲爹......似乎不要也罢。
说到药费。
傻老范一阵紧张，左右看完压低声音说道：“儿砸，感觉没事了吧？待会儿给你找身衣服，你想办法悄悄溜走。”
“？？？”
想到这里可是港城，再加上范无眠的一些记忆，他对这位便宜老爹说道：“难道不免费医疗？”
“医保外的那些药没有用上，但是他们从私立医院给你找了几位脑科专家，这些私立医院教授的出场费可不便宜，几万块的账单，你个高中生拿什么去还？”
“？？？”
范无眠盯着自己的便宜老爸看了又看，试图唤醒那为数不多的父爱。
傻老范直接摊手，耍无赖说道：
“哎？”
“千万别指望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爸我浑身上下，总共只剩下几千块。放心，你年纪还小，他们总不会逼死你，扛一扛就过去了......”
第2章 我只是背了口大黑锅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老爸消失不见了，我也没钱支付医药费，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不了先关我几天，然后我再慢慢想办法。”
“不过放心，我范珑......范无眠一口唾沫一个钉，欠你们的这68235块，以后一定会还清，而且应该用不了太久......”
清醒的第二天。
范无眠来到护士站，对面前的几位小护士这样说道。
因为担心小小年纪就留下不良信用记录，他终究还是没有听傻老范的话直接跑路，而是选择主动找护士澄清协商。
在他昏迷的一周时间里，这几位护士都跟他的便宜老爹傻老范打过交道，对于无法结清医药费的情况，此刻她们都觉得再正常不过。
其中有位年纪在二十岁出头的圆脸微胖小护士，上上下下打量完范无眠以后，岔开话题问道：
“早就发现你长得好帅，可惜年纪太小了，要不然我可以帮你介绍女朋友。看你的发型......这是在模仿《古惑仔》里的陈浩南吗？”
这话一出，另一位护士立马笑了，心想着帮忙介绍女朋友是假，试图自荐枕席还差不多。
闻言。
范无眠顿时尴尬到脚趾抠地，如果多给他一点时间，恐怕能抠出三室两厅。
面前护士说得没错，他的发型确实是在模仿陈浩南，而且被这个问题勾起了许多让范无眠深感社死的回忆。
例如他曾拉着一帮所谓的小弟们，跪在关二爷像前斩鸡头烧钱，异口同声说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亦或是给自己起了个自认为吊炸天的绰号“范天王”。
除此之外，他和兄弟们还罩了一帮小家伙，最爱看对方无比崇拜自己的眼神。
以前那个范无眠觉得这样很酷、很拉风。
然而现在这个他，只羞到想捂住脸说一句“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背了口大黑锅”。
有傻老范那样的街溜子老爸，现在这个范无眠，很能理解“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那样，成长环节中缺失了许多本该来自于家庭的帮助，会误入歧路也很正常。
经过一天一夜的留观，足够让范无眠冷静下来想清楚许多事。
老实说。
相比起以前那个白天在剧组打杂，晚上到酒吧卖唱的平庸中年人，范无眠现在还挺激动于莫名其妙获得重来一次的机会。
毕竟这才2004年，他可以选择的全新人生道路太多太多，最起码区区六万多的医药费，范无眠很有信心尽快还上。
他露出一个对女人杀伤力巨大的笑容，摇头道：“待会儿就去理发，医药费的事情......”
旁边有位中年护士吃着冰棍，淡定摆手道：
“没关系，我们经常遇到这种事，医管局会在18个月以后对欠款进行申索，只要你劝你老爸想想办法，在期间还上就没问题，而且不需要支付附加费。”
范无眠眼角抽抽。
印象中从小到大，那个便宜老爸的存款金额，只在两位数、三位数、四位数之间上下浮动，指望傻老范铁定没戏。
想着高中还有一年左右就要毕业，哪怕假期随便找家酒吧唱唱歌，应该也能攒下不少钱，港城的平均收入比横店普通人高出不少。
转念再一想。
范无眠又觉得自己都穿越了，凭借装满脑袋的热门流行乐小曲库，为什么还要去酒吧驻唱？
当然是发专辑当明星，开演唱会走穴捞金！
另外。
虽然没本钱做生意，也没那头脑去玩转金融互联网，但在无数剧组工作多年，拍戏可是他的老本行，这也属于暴利的好买卖。
突然感觉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近在眼前，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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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陈浩南式”的长发，身穿带骷髅头的黑色短袖，外加一条带链条牛仔裤的范无眠，从医院大门口走了出来。
如同护士所说的那样，把医药费挂账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棘手，只要在允许的期间内把费用结清，就不会遇到任何问题。
正当范无眠看着眼前热闹的街道，默默在心底感慨人生真奇妙，往后天高海阔任鸟飞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让他头皮发麻的叫喊声。
只听远处有个骑着粉色机车的黄毛小伙，正大喊道：“天王哥！等等我们！祝大哥大难不死，平安归来！！！”
范无眠甚至不敢扭头去面对这几位狐朋狗友兼死党，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大步流星往前走。
这身非主流的打扮已经让他够难受了，再跟这帮“歃血为盟的好兄弟”们打交道，只会更让他头皮发麻，周围路人挺多的，公开社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可惜。
两条腿没走过两个轮子。
一辆粉色的女式机车，外加一辆破破烂烂的老式轻便机车，接连停在范无眠的身边。
把姐姐机车骑出来的黄毛，名字叫做肖廷伟，由于个头高，人瘦得跟麻杆差不多，因此得了个“瘦螳螂”的绰号。
他家跟范无眠家同住一栋楼，跟旁边绰号“油膘”的胖子迟文水一样，都是跟范无眠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死党。
至于另外一辆机车上的黄南吉和赫鉴，则都是范无眠的校友，也当了多年的好友。
有以前的记忆在，范无眠对他们的情况一清二楚，莫名就感到特别亲切。
想着有朋友帮忙融入全新的生活也挺不错，没必要彻底跟过去割裂开来，范无眠挤出个笑容，告诉说：“怎么都来了，你们知道我今天出院？”
“嗐，你老爸今早来我家店里吃云吞，问完才知道你已经醒了，他还担心你付不起药费，没办法从医院逃走，所以我叫上兄弟几个来给你撑场子。”
说话的是油膘迟文水，二百斤出头的体重。
从机车上下来时候，能明显听到减震弹簧发出咯吱声，好在个头有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倒也称得上匀称。
范无眠默默无视了“撑场子”之类的话，只问道：“他吃完云吞，然后呢？”
“回家补觉吧，好像刚坐船从赌澳回来，今早的云吞又挂账，估计没少输钱。”
听完油膘的话后，范无眠竟然觉得这很正常，摆摆手说道：
“不管他，醒来后我想了很多，这次我打算干一票大的，哥几个谁能凑点钱，我先去买点东西。”
瘦螳螂肖廷伟听到这话，当即浑身一震，感动道：
“狗牙坤骂我的事，天王哥还记着呢？动家伙倒是不至于，你先养好身体，以后再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
“？？？”
范无眠回忆片刻，终于记起自己之所以喝多，就是因为瘦螳螂被欺负了气不过，在路边摊请客拉着他们几个一起借酒消愁。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还是拍拍死党的肩膀，解释说：
“其实我是想去买把电吉他，实在不行就租一套。不知道为什么，住院几天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其实我一直觉得我有出专辑的天赋，以后打算金盆洗手，踏踏实实做人，一心搞钱。”
几位死党互相看了看，随即哄堂大笑，笑到直不起腰的那种。
紧接着。
总共五个人......只凑出96块钱。
拿着手上两张“20”面额的纸币，外加一堆钢镚，范无眠无语道：“看吧，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就是我想改变的原因。”
可惜改变了的只有范无眠，损友油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阔气道：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到时候我应该能拿几百块的零花钱，说到唱歌，我想去买Sa妹的演唱会门票，如果能拿到她的签名就太好了。”
一穷二白的范无眠当即开口：“你可以把钱给我，我唱给你听。”
“......哎？天王哥，这就不必了，我享受不了那种福气。你昏迷那么久，脑袋还不清醒，需要多休息。”
......
第3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脱离学生圈子太久，范无眠本来以为已经很难融入进去。
不过。
跟油膘还有螳螂这些损友们接触完，发现聊的还是武侠小说、游戏、《倚天屠龙记》电视剧、以及同学们的各种八卦，都在他的知识点范围内。
当然了。
对于一帮十七八岁，荷尔蒙分泌正旺盛的少年来说，姑娘们永远也是绕不开的话题。
一本写真杂志、一张骑兵光盘，都足够让他们亢奋很久，商量着等到什么时候家里没人，一起探讨观摩些生物学知识。
回家的路上。
范无眠代入游客的视角，四处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街道，无论是老式带彩铃的傻瓜手机，还是路上显得造型陈旧的汽车，都让他感到特别有趣。
此时此刻。
停步于一家音像店门前，能看见橱窗上贴着SEH姐妹乐队的海报，上面写着“第五张原创专辑《奇幻之旅》”等字样，旁边也贴着女歌手蔡依依《城堡》和林俊哲《第二天堂》专辑的宣传海报。
在底下角落不起眼的位置，甚至还放着一张叨哥《2002年的第一场雪》专辑。
这些都让范无眠特别熟悉，由此可见世界基本上还是那个世界，今年也还是被称为华语乐坛“神仙打架”的一年。
可惜。
哪怕把口袋掏撕了，范无眠目前的全部身价也只有两位数，即使是路边乞丐都比他富有，想要找机会把脑袋里的宝贵资源变现，还得再从长计议，慢慢筹划一下。
就在他盯着那张《第二天堂》专辑海报发呆时候，音像店里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语气带笑说道：
“阿慧，真的太感谢你啦！我找签名版的周董《七里香》专辑已经找了好久，没想到居然还能买到。都怪我老妈非要带我去伦敦度假，错过了周董的签售会，听说他在活动上只签了300张。”
随即。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如雪，留着长发披肩，五官格外精致的姑娘，开开心心从音像店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白色的短袖，露出盈盈一握的蚂蚁腰，搭配牛仔短裤，修长的双腿踩着运动鞋，顿时就吸引到好几位路人的注意。
即使是在短视频上见多了各路美女网红的范无眠，这时候都不由愣了愣，觉得对方乍一看有点像聪哥得不到的孙小姐，仔细看又很像后世名叫周吔的当红小花旦。
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居然认识对方，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左子妍。
回想完前身和面前少女的记忆......范无眠瞬间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没办法。
虽然以前一门心思想当大哥，却也跟同龄人一样难过情关，过去那个范无眠种种在左子妍面前装酷吸引她注意的场景，如今历历在目，只能说舔而不得。
现如今同样是范无眠背了黑锅。
只见本来还笑脸盈盈的左子妍，在见到他的瞬间，表情就变得英气清冷起来。
作为死党，螳螂当然知道范无眠一直很馋她，当即装模作样说道：
“哇~这都能遇到，子妍跟我们大哥果然很有缘分。知不知道，我大哥前几天一个打八个，在医院昏迷一周刚清醒，简直关二爷附体。”
范无眠嘴角抽抽，当即解释了句：“......别听他瞎说，吃牛杂煲喝多了啤酒，酒精中毒而已。”
左子妍只是客气，笑了笑摆手道：
“好久不见，我跟阿慧还要去逛商场，先走喽~”
“好，你们忙。”
范无眠淡定点头。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在逃。
想想“自己”以前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撩妹招数，总结起来无非就是“死缠烂打”四个字，范无眠竟然很能理解左子妍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白天鹅被癞蛤蟆盯上，可不会觉得有多高兴。
以前那个他以为一厢情愿就可以，事实是女生同意才算追，单相思只能算硬舔。
范无眠记得左子妍家里在油尖旺不仅有楼，还开了家商场，港城有几百位身价超过一亿美金的大富豪，她父亲就属于其中之一，平时上学不仅由司机接送，开的还是辆劳斯劳斯幻影，属于他们学校最有钱的小富婆。
而他浑身上下加起来，还不够买车轮胎上的一颗螺丝，彼此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最起码以前是这样。
至于现在......
硬舔的是以前那个范无眠，跟他这个“2.0版本”的范无眠关系不大。
因此左子妍匆匆忙忙拉着闺蜜上车，他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继续考虑怎么样才能顺利出道。
路边的蓝灰双拼色幻影里，名叫阿慧的闺蜜正笑道：“好险，要不是你跑得快，又要被这个古惑仔给缠上了。”
左子妍探身看了看车窗外，隐隐约约觉得刚才的范无眠有点不一样，对自己好像没以前那么热情了，比如那句“好，你们忙”，就不像他能说出的话。
她对阿慧说道：
“阿眠跟我从初中就是同学，他虽然性格比较奇怪，但也没表面上那么坏。最起码现在我只是被他骚扰，早就已经习惯了，如果没有他帮忙挡着，来烦我的人只会更多。”
“啊？你居然帮他说话，该不会像我妈说得那样，好女怕缠郎，你对他有好感吧？”
“瞎说，很快就要毕业，我可能会离开港城出去念书。”
阿慧笑道：
“到时候我们一起，不过你能去的学校，我的分数不一定够......”
......
范无眠当然不知道姑娘们的悄悄话，实际上他压根也没太在意，只受到潜意识里前身的影响，对那个叫做左子妍的17岁少女，稍微有点好感罢了。
在横店闯荡那么多年，见多了大大小小的美女明星，早已让他审美疲劳。
朋友们还要去游戏厅，跟几位损友们分开后，范无眠穿过白天冷冷清清的庙街夜市，按照记忆中的印象进入一栋有着快30年历史的老楼，坐电梯来到自家位于12层的门口。
因为陆陆续续搬来不少中高产的缘故，老楼里的维护工作还算不错，墙上开锁、通下水道、一日情人之类的小广告不算多。
家里的老木门上干干净净，他的便宜老爹傻老范虽然是个十足的街溜子，但也没傻到要打这套房子的主意，平日里虽然有多少花多少，得过且过，却从不胡乱去外面借钱。
不像隔壁的前邻居。
前两年经常被人找上门泼油漆，后来房子被别人买走，直到现在还能从地上看到些红油漆的印记。
掏钥匙开门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
范无眠回头看了眼，发现隔壁邻居家的长发少女，正把垃圾袋放在走道里，虽然只穿了件睡裙和拖鞋，头发还有点乱糟糟的，戴着一副眼镜。
可以他游走剧组多年的毒辣眼光，还是一眼就看出但凡这姑娘稍微收拾打扮完，可能比想象中漂亮许多，而且身材相当有料，少说也从“D级”起步，睡裙胸口的皮卡丘图案都被撑成立体的了。
范无眠只对她点头笑一笑，没想到隔壁的姑娘先脸红，摆摆手作为回应，再次回到房里关好门。
回到家的范无眠，纳闷于自己以前这个癞蛤蟆，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招惹左子妍那样的白富美，隔壁分明就住着个校花级的漂亮妹子，虽说不像左子妍那样大小姐气质火力全开，看上去也挺清新脱俗。
况且从紧张到脸红的举动来看，摆明了对自己有点意思。
略微回忆片刻，才记起隔壁的姑娘以前戴了牙套，而且前两年一家人还是从宝岛搬过来的，语言不通没办法沟通。
至于名字，范无眠只记得个“牙套妹”的绰号，从没真正交谈过......
第4章 哪怕脑袋被驴踢一天一宿
实用面积勉强有80平米的公寓。
对于港城普通家庭来说，已经相当大了，别看范家现在“穷困潦倒”，三四十年前还是阔过的。
房子里面只安排了两室一厅一卫，客厅较为宽敞。
内部装修显得特别老旧，一想到像傻老范这样的街溜子，居然都能持有一套十年后市场价值起码上千万港币的房子，这让范无眠格外无语。
好在作为家里独子，估计也没女人眼瞎到再帮傻老范生孩子，所以......作为未来唯一接手这套房产的继承人，范无眠还是挺乐呵的，总算得了个安慰奖。
不过从墙面掉粉，水石地面，以及破破烂烂的沙发、餐桌和其他家具来看，实在很难让范无眠将这套老公寓，跟将来的“千万豪宅”联系在一起。
曾经那个范无眠知道的，他现在都知道。
曾经那个范无眠不知道的，他现在也知道了。
轻车熟路找到藏在橱柜书里的房门钥匙，范无眠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由于属于他的东西不算多，整体看上去还算比较整洁，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散着一股臭袜子和汗臭夹杂在一起的奇怪气味。
家里没个女人帮忙，再加上傻老范的奇葩性格，不能指望太多。
至于要问为什么在家还锁卧房的门，只能说吃一堑长一智，那位当爹的每次有钱时候，总会给他一些零花钱，等到输光或者没钱吃饭时候，又会跑进亲儿子的房间里搜刮，连放在桌子上的钢镚都不放过。
久而久之，出门时候难免要防着点。
他那位便宜老爹对此怨言颇深，毕竟在对方来看都是自己给的零花钱，偶尔江湖救急一下也很合情合理。
脑海中的记忆和现实之间，像是隔着一层模糊的纱布。
所以范无眠还是认真打量了一下书架上的物品，除了许多看上去崭新的课本之外，也有些破破烂烂的小玩具，外加一张早已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面长得挺漂亮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小宝宝，就是刚过周岁时候的他。
突然想到什么。
范无眠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武侠小说《少侠十七妻》，光看名字大概就能猜到，这本小说不简单。
里面除了两张用塑料膜套着的日式步兵光盘，另外还有张面值500的港币。
步兵光盘不用多说，一张姓“苍井”，一张姓“松岛”，都属于业内代表人物。
而那500港币，就是范无眠压箱底的私房钱。
有个傻老范这样的老爹，让以前那个他早早就意识到，必须时刻留足吃饭的钱，要不然关键时刻指望不上，只能整天饿肚子。
说来惭愧，这笔钱是从外面敲来的，有个毛头小伙惹了人怕挨揍，主动孝敬“范天王”1000块喝茶钱。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对于他们这种一门心思混江湖的毛头小伙来说，这算是为数不多的生财渠道。
站在业内人士的角度来看，《古惑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内地列为禁片，确实半点都不冤枉，凭借“江湖义气”、“兄弟情”之类歪曲的价值观，让无数年轻小伙们走上歪路。
另外还有“赌神”题材的电影也一样，总是搞得跟轻轻松松就能去赌场捡钱一样，不少人被勾起兴趣之后家破人亡。
以前没得选。
此刻哪怕脑袋被驴踢一天一宿，再灌入整个太平洋的海水，范无眠也不会继续怀揣当大哥的梦想。
只是刚刚对那帮损友们说要金盆洗手，一个个好像都当做笑话了，他觉得说得再多也不如真正去做，大佬梦还没开始，就被他果断画上了句号，实在瞧不上这种“夕阳产业”。
随手将500港币塞进裤子口袋里，被浑浊的空气熏到头昏脑涨，想着改善一下生活环境，他先打开窗户通风，紧接着又开始收拾起脏衣服，连同床单、被套、以及发黄的枕套一起洗掉。
至于两张步兵光盘和几双已经发硬或者有洞的袜子，都被他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老式的洗衣机不仅塑料外壳发黄，还破裂缺失一大块，被用透明胶布粘了起来。
噪音大到让范无眠脑瓜子嗡嗡的，索性回到房间关起门，继续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
当务之急，肯定是先想办法赚到第一桶金。
至于怎么赚......除了去打工或者街头卖唱之外，暂时并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考虑到过几天就要开学，范无眠甚至想过是否应该提前离开校园，避免浪费太多宝贵的时间。
不过转念再一想，又觉得拿个文凭在某些时候还是挺有用的，以他现如今的港城身份证，努努力说不定能够摸到清北的门槛。
再加上一时半会也没有成熟的攒钱想法，与其在家躺着无所事事，还不如重温一下回到象牙塔里的滋味。
坐在总是发出“咯吱咯吱”声的椅子上，范无眠此刻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不得不说。
尽管已经反复看了无数次，此刻依旧感慨于这副皮囊很有当小白脸的潜质，也难怪一穷二白成绩还糟糕，同样迷倒无数少女们，引来附近女校的姑娘专门跑来看他。
并不是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女，都像左子妍一样理智且现实，曾经那个帅气的小街溜子范无眠之所以名声在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长得帅。
可惜当初的他眼高于顶，一门心思惦记着让左子妍当弟兄们的“大嫂”，要不然以当地较为开放的风气来看，如今他的孩子都该学会喊爸爸了。
继续对着镜子欣赏会儿，鼻梁高挑，五官深邃，笑起来时候感觉有点坏坏的。
有这种基础在，范无眠觉得等到自己出道，无论唱歌还是拍戏、参加综艺，这张帅气的脸蛋和由于没钱吃大餐，饿到体脂率极低的身材，都属于加分项。
就像美女总能更容易获得成功，帅哥其实也一样，哪怕出道失败当个软饭男，下半辈子恐怕都能衣食无忧。
......
老房子的隔音不算好。
就在范无眠发着呆，认真回忆近期有什么捞快钱的机会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钢琴声。
前世能够顺利考进北影，艺考选的就是音乐，对于这首虽然没那么流行，但难度极高的肖邦《夜曲》，他听隔壁艺考班的钢琴老师弹奏过类似的。
突然想到什么。
范无眠心里一惊，忍不住喊道：“坏了！”
之前只顾着考虑攒钱买吉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还不清楚自己嗓音究竟怎么样，万一唱起歌来像个老公鸭......那么以歌手出道的计划必定也会泡汤。
赶紧干咳几声，伸手捏了捏喉结。
范无眠深吸一口气，唱道：
“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
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跟夜风一样的声音
心碎的很好听
手在键盘敲很轻
我给的思念很小心
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
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
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而我为你隐姓埋名
在月光下弹琴......”
周董的《夜曲》，质量显然没话说，范无眠唱得也贼好听。
老公寓的隔音确实一般，就像他能听到外面传来钢琴声，隔壁正坐在钢琴前，来自于宝岛的清秀少女，也听到了范无眠正在唱歌。
虽然她没听过这首歌，却出乎预料地觉得唱得特别不错。
尤其是那句“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让这个名叫庄暮夕的长发少女眼前一亮，毕竟范无眠已经追求左子妍好几年，对其他人连看都懒得多看几眼，在全校早已人尽皆知。
作为转学同级校友的庄暮夕也不例外，她早在前两年刚把家搬来这里时候，就注意到了隔壁这位靓仔邻居......
第5章 你在做咩啊？偷垃圾？
虽说前世自己就在酒吧卖唱，流窜于各个剧组之间，还接触过众多所谓的艺术家们。
不过对于自身现在的发型和穿着打扮，范无眠真的怎么看怎么不爽，尤其是这头“陈浩南式”的长发，总是戳得脖子和耳朵发痒。
而且在医院里躺了那么多天，已经变成大油头，经常下意识就伸手挠挠。
那感觉就像一幅让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画，却被糊上一层烂泥巴，如果不仔细擦拭保养，简直焚琴煮鹤，浪费了。
既然想去娱乐圈发展，花点钱收拾自己不算浪费，因此范无眠想先动用金额少到可怜的小金库，剪个不用吹头发的新发型。
去卫生间里冲了个澡，接着从衣柜里找出件纯色的黑短袖，搭配一条薄牛仔裤，紧接着就踩着人字拖打算出门。
路过门口时候，发现架子上有罐茶叶。
前世每天雷打不动一杯茶，伸手拿起茶叶罐，打开盖子往里面看了看，范无眠诧异道：“嚯，居然喝一芽一叶的特级毛峰？”
也难怪他会那么惊讶，毕竟以傻老范的收入水平，这显然算是把钱花在刀背上了，出门吃碗云吞面都要记账，买茶叶倒是舍得花钱。
喜欢喝茶的人，家里往往杯子也多。
范无眠蹲下身子在柜子里找找，果然找出几个新茶杯，从里面挑了个富光的双层玻璃杯，拆开盒子走到厨房清洗干净。
全家什么都旧，只有厨房里面比较新，台面上已经落了一层灰，印象中从小到大在家开火做饭的次数确实不多。
房子靠近庙街夜市，附近最不缺吃的，本地人总能找到性价比极高的小饭馆。
不得不说傻老范是会过日子的，曾说过“每天少花一个小时做饭洗碗，一年等于增寿十几天”的经典名言，范无眠细细琢磨完，发现还挺有道理的。
但节省下来的时间，又被那个新爹用来躺在沙发上看剧、看球、搓麻将......增不增寿貌似也没差别，反正都被拿去打水漂了。
作为小时候家里曾富过，还开了一家粤剧茶楼戏院的少爷，在偷懒和享受方面，傻老范绝对是专业的。
可惜当爹的选择躺平，范无眠难免遭罪，随着千禧年以后港娱迅速没落，在剧组道具部门打杂的傻老范，收入还不如许多偷渡来的菲佣......
拿着茶杯打开门。
范无眠意外发现，住在隔壁的少女正弯腰，提起自己刚刚放在门口的垃圾袋。
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衬衫领口稍微有点大，以至于露出一抹白色的同时，被黑色布料包围的“马里亚纳海沟”也清晰可见。
眨了眨眼睛，范无眠茫然问道：“你在做咩啊？偷垃圾？”
对方明显愣住。
四目相对片刻，名叫庄暮夕，身穿白色衬衫扎着马尾辫的少女，脸蛋蹭地一下就泛红了，赶紧摆摆手提着垃圾袋，对范无眠说道：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要出门兼职，想顺便把你家的垃圾拿下楼，天气热容易变味，引来苍蝇蚊虫。”
范无眠乐道：“谢谢，我在开玩笑而已。”
透明的白塑料袋。
好巧不巧，印有苍井老师泳装照的光盘正面，恰好就贴在塑料袋上。
不仅范无眠看见了，正提着垃圾袋的庄暮夕也清楚看见了，只觉得光盘上的这个圆脸女人好像有点眼熟，貌似在哪里见到过。
就在庄暮夕正打算仔细看清楚时候，范无眠一把抢过垃圾袋，嘴里还说着：
“哈！还是我来帮你丢吧，垃圾袋挺重的，我老爸房间里的垃圾总是不丢，还要让我帮忙打扫卫生。”
就住在他家隔壁，庄暮夕当然知道他刚刚在家打扫卫生了。
毕竟那台老洗衣机一开，恐怕上下几层都知道他家正在洗衣服，庄暮夕的父母甚至在家开玩笑讨论过，要不要掏腰包免费送他家一台新洗衣机，就当破财换安宁了。
能掏出几百万港币买房，把家从宝岛搬过来，庄暮夕家里的条件并不差，至少要比这栋老楼里的“原住民”范家好太多。
本来应该接茬说点什么才对，但庄暮夕并不擅长应对这种事，话到嘴边只笑了笑，说句：“我爸妈都忙，我也经常帮忙打扫卫生。”
垃圾袋都到了范无眠手里。
两人都要出门，一起来到电梯口。
庄暮夕不喜欢社交，尤其是搬来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的港城，并且多了个“牙套妹”的绰号之后，而当初整天跟酒吧客人打交道的范无眠，对此则特别擅长。
他盯着庄暮夕看了看，打破沉默说道：
“你好高啊，个头快有1米70了吧，自从你把家搬到这里，我就发现你好靓女，要是你去参加港城小姐选美比赛，其他人恐怕统统都要靠边站。”
这是夸赞。
为了避免捧高高之后把天给聊死了，范无眠不等她回答，又抛出个话头，追问道：“你在哪里兼职打工？”
庄暮夕听完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斜刘海，回答说：
“就在弥敦道旁边的一家琴行里，教放暑假的小孩子们弹钢琴，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兼职，很快就要回去开学了。”
“咦，楼里的神秘钢琴女神就是你？刚刚那首肖邦的《夜曲》也是你弹的？”
范无眠有点惊讶。
只觉得以前那个自己确实眼瞎，只看见庄暮夕曾戴着牙套，却没注意到她被眼镜和牙套临时封印的颜值潜力。
这个暑假她的牙套已经摘掉，魅力迅速凸显出来。
等回到校园以后，大概率就不是以前那个范无眠，能够高攀到的新晋女神了。
庄暮夕小声说道：“偶尔在家练琴应该会吵到你家吧，真的不好意思。”
范无眠当即摆手道：
“没关系，人们讨厌的是技术不行还瞎弹扰民，你弹的曲子很好听，我应该给你门票钱才对，经常听你弹钢琴，感觉我的艺术细胞都被熏陶出来了，是我该谢谢你。”
庄暮夕被他的这番话给逗笑了，告诉说：
“刚刚那首是肖邦的C调小夜曲OP48-NO1，以后如果你有喜欢的曲子，我可以弹给你听。”
这个作品属于听着不难，弹起来死人的曲子。
只要弹好了，可以让一帮业余钢琴爱好者们跪着听，即使不谈音乐处理，单说把这个曲子弹下来，就够很多人喝一壶的了。
“好啊，有几首我很喜欢。”
可惜范无眠不太了解那些，对钢琴的理解还停留在《梦中的婚礼》、《Summer（菊次郎的夏天）》、《雨的印记》、《River Flows In You》等曲子贼好听的水平。
搭电梯下楼丢完垃圾，范无眠去理发，庄暮夕则去打工。
原本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这姑娘却显得格外高兴，从小到大作为乖乖女，跟许多同类型的妹子们一样，她对范无眠这种酷酷的帅男孩毫无抵抗力。
范无眠同样贼高兴，来到理发店后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虽然没钱......但是头发特别多。
......
第6章 我儿虽蠢，其寿如龟
来到理发店。
范无眠坐下后跟中年理发师说了半天，对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拿来一张华仔三七开发型的照片，问他是不是想要剪成这种样子。
虽说便宜不一定没好货，但范无眠基本可以肯定，自己在这家店里很难剪出想要的“斜分侧背头”。
这让他无比怀念拥有智能机的时代，用度娘搜出黄择宗的照片给托尼老师看一眼，理发师就会明白想要的是型男侧分头，而不是中年人喜欢的三七开。
就在他准备走人时候，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店员打着瞌睡，从楼上卧室走下来，开口询问说：“搞咩啊？怎么商量半天还没开始理发，王伯还等着染黑头发呢。”
理发店老板无奈道：
“这位靓仔很难搞，我去给王伯染头发，你跟我女儿好好说清楚，看到底想剪成什么样子。”
范无眠跟对方鸡婆半天，理发店老板依旧称呼他为靓仔，由此可见......长得确实是帅，关于这一点没办法挑刺。
原本见到女店员穿着小吊带，外加短裙和黑丝，范无眠还以为这家二楼带房间的理发店没那么正经，听到老板称呼她为女儿，才明白自己想歪了。
他看向长得还算漂亮的女店员，说道：
“给我拿张纸和笔，我自己画出来吧，以后我要靠脸吃饭，发型千万不能搞砸，免得留下黑历史。”
女店员来到他身后，笑着说：“我叫珊妮，靓仔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帅成你这样，哪怕不工作躺在家里，让我养你都没问题。”
“我还是高中生，谢谢。”
“......”
珊妮当场愣住了，因为自己的暧昧话尴尬好一会儿，才憋出句：“现在的年轻人营养真好......”
尽管不擅长绘画，但用个火柴人作为模特，还是顺利让珊妮理解了，范无眠究竟想剪个什么造型。
这姑娘一边摸着范无眠的长发说可惜，一边毫不犹豫动剪刀。
当长发被全部剪短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范无眠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瞬间轻松了不少。
......
他在剪头。
另一边，傻老范正在麻将馆里搓麻将，此刻猛地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我儿子今天出院，忘记去接他回来了！”
说完就要起身。
幸好旁边有个银发大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一种鄙视语气说道：
“赢了点钱就想跑？这才第五圈，不打完八圈哪怕家里着火都不许走，就你家那个年年考倒数的笨蛋儿子，有没有被酒精伤到脑袋都差不多。”
话里夹枪带棒，原因在于她孙子被范无眠揍过。
听到这话，傻老范瞬间就怒了，用手叉着腰嚷嚷道：
“我儿虽蠢，其寿如龟！在医院躺了一周多，连医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睡醒后还不是生龙活虎？来来来！接着打，今天让你这个老八婆输掉裤衩！”
被他称作老八婆的银发大妈，闻言一点都不动怒，反正只要傻老范别提前开溜，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搓麻搓到一半提前结束，赢钱还行，输钱可就太难受了，回家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
旁边有位中年大伯，岔开话题问道：
“老范，你家阿眠明年就要毕业了吧，有没有想好以后做什么？”
“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今年居然考上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学的还是学费最贵的医生专业，恐怕要靠卖房才能供得起他的学费。”
“但是没办法，没有机会去念书就算了，既然有机会肯定要供，哪怕以后回港城当医生，起薪也有五万多块......”
旁边的一位麻友，也吹嘘起自己进入律所实习的儿子，表示一旦转正年薪至少45万港币等等。
这摆明了是在互相吹捧。
明面上诉苦抱怨，暗地里则是在炫耀自家的子女有多么多么出色，老凡尔赛了。
傻老范却跟没听出来一样，嘴边叼着根托人买来的芙蓉王，单手搓麻将的姿势有点老江湖，感慨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已经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他。”
“幸好我儿子的样貌随他妈，以后哪怕去做公关少爷，都能轻轻松松年薪百万，实在不行就找个富婆入赘，从零花钱里分出点给我养老就行。”
“无论当医生还是做律师，整天被上司使唤来使唤去，哪有入赘舒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直神仙日子。”
“......”
“......”
话不投机半句多。
其他家长都忙着鸡娃，听完傻老范的话后只感觉当他儿子，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如果傻老范在乎别人的想法，那他也不会活成现在这样子了，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还补充说：
“啊！对啦，前两天在剧组听导演提过，有部风月片正在寻找靓仔当演员，别看我这样子，我家儿子的身材......那叫一个哇塞，说不定还有机会跟导演的20岁新女友拍啪戏，长腿细腰，那叫一个嫩，简直血赚。等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肯定好开心，有机会变成学校里的名人，出现在电影院的银幕上。”
旁边的银发大妈一脸晦气，随手扔出一张九饼，说道：
“风月片的主角，在学校里想不出名都难吧，幸好我还有家鱼蛋铺，未来我孙子就算考不上好学校，起码不会在家饿死，也不用在电影院里露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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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无眠哪知道因为老爸，自己在邻里街坊们眼里，早已毫无形象可言。
即使是许多夜市摆摊的小商贩，都不可能同意让自家正经的闺女、孙女，跟他认识交往，更别提结婚了。
他的新发型刚剪好，差不多就是想要的样式，搭配身上简单的黑色短袖和牛仔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特别精神小伙，气质跟刚刚的长发男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帮范无眠理发的女店员珊妮，这会儿盯着镜子里的他看了又看，下意识感慨说：“弟弟那么靓，我单身不嫁等你几年也无妨，有女朋友了没？”
她老爸正帮人染黑头发，闻言斜眼看了过来，气道：“犯什么花痴，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伸手摸这位客人的脸？”
范无眠对此倒是很无所谓，调侃说：
“哎？你的指尖碰到我的脸了，理发价格不打个折，我跟姐姐你没完。”
珊妮直接无视了自己的老爸，笑着轻拍范无眠的肩膀，说道：
“弟弟好会说话啊，别人理发40块，我就收你20好了，以后记得没事常来玩~”
听到这番如同凤姐拉客一般的话语，气得她老爸直翻白眼，心疼于稀里糊涂就少赚20块，都够自己去吃一碗车仔面了。
当即嘀咕着女大不中留，果然还是应该尽快找个男人把女儿嫁出去，免得整天神神叨叨犯花痴......
第7章 怎么不正经了
对于自己的新发型，范无眠格外满意。
临走之前还以折扣价，专门买了瓶55块的发胶，方便日常在家打理。
口袋里总共只有几百块，又没有任何收入来源，本不应该如此“奢侈”才对，可想到傻老范发际线稀疏到隐约可见头皮的模样，让他对将来产生浓浓的中年危机感，觉得应该及时行乐，不能省下这笔买发胶的钱。
先苦不一定后甜，但先甜肯定是甜了的。
回家途中。
范无眠将发胶瓶子夹在腋下，拧开杯盖喝了口茶水，遇到落地橱窗时候，停下脚步左右再看看。
只能说仅仅只换个发型，效果却跟换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年轻四五岁不说，还从街溜子气质变成了干净阳光的帅小伙。
偶尔遇到迎面走来的年轻姑娘悄悄打量自己，范无眠还会回个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总能让对方露出激动神色，被迷得心头小鹿乱撞。
前世遇到小白脸，总想往对方脸上捣一拳，如今自己也变成了别人家的小哥哥，这滋味简直安逸得很。
暑假还有三天才结束，回家没事做。
临近中午。
范无眠代入游客的身份，往尖沙咀的方向走走逛逛，中途遇到一家卖猪扒包的店铺，付钱买了个面包里面涂牛油，中间夹着一块猪排的猪扒包垫垫肚子。
一口下去，脑袋里浮现出两个念头。
以前那个范无眠的记忆，告诉他猪扒包就是这种味道，而他自己却觉得尝起来不如煎饼果子，也不如满大街都能遇到的手抓饼。
好在自从清醒以后，前身的影响正在飞速消退。
那感觉渐渐就像隔着屏幕，看了一部超长版的人生纪录片，并不会跟精神分裂症患者似的，有两个人在脑袋里打架。
油尖旺作为“油麻地”、“尖沙咀”、“旺角”三个区域的总称，其中又以大名鼎鼎的尖沙咀最为繁华。
沿着九龙公园西侧一直来到海港城商场，没想到刚进门就让范无眠一秒戴上痛苦面具，皱起眉头，闭上眼睛。
因为只见在曲臣氏百货店门口的架子上，正放着一排他手里的同款发胶，原价只要48块，牌子上还写着“会员30%OFF”。
跟早买早享受，晚买享折扣不同，他手里的发胶甚至还没拆封开盖，这次可真是血亏......
海港城作为港城最大、最热闹的商场，每年租金收到手软，里面无数品牌琳琅满目......但跟范无眠没什么关系。
蹭空调溜达完，连一杯鲜榨果汁都不舍得买，径直出门之后，他又来到尖沙咀南端，隔着波光粼粼的维多利亚港，眺望高楼林立的港岛中环。
维港对岸，能看见去年刚完工，高度超过415米的国际金融中心二期，也能看见里面藏着众多富豪的太平山。
而在范无眠的右边，码头停放着众多大大小小的私人游艇，有些游艇的价格高达数千万港币。
别人享受生活，范无眠暂时只能喝维港边的海风。
不过跟以前不同。
在意外发生之前，他人到中年，看不见任何咸鱼翻身的希望，而现如今一切都是全新的开始，不说大富大贵，脚踢赌王、拳打老李，最起码买艘100尺长，也就是33米多的游艇，还是比较有希望的。
......
溜达两三个小时。
因为贫穷，只能看不能买，于是提前回到了家里。
范无眠刚拿钥匙开了门，就看见自己的新爹，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旁，桌子上摆着一份烧鹅、一份牛杂、外加一份避风塘炒蟹和蛋炒饭。
才下午三点多钟，傻老范已经喝起了小酒。
看见范无眠后，他笑到合不拢嘴，沾沾自喜道：
“今天财神爷附体通杀三家，连十三幺都被我自摸，活该我发财！来来来，带你开开荤，深井的烧鹅，庙街的牛杂，平时在家不喝点酒提前练习一下，出门在外怎么灌趴你那帮朋友？”
“......”
确实是有点饿了。
范无眠没跟他客气，自己去厨房拿来碗筷。
至于医院那边还欠着一大笔医药费的事情，已经懒得在这位港版街溜子老爹面前提起。
反正说了也等于白说，不用猜就能知道，对方只会劝他厚着脸皮直接死活别还，反正只是欠医院的钱，没人会来堵门催债。
像努努力赚钱帮忙还清欠款之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出门踩了新鲜狗粪，傻老范能学赌神，去隔壁赌澳一夜赢到几十万港币。
还记得去拍风月片的事情，傻老范吃着烧鹅喝口酒，突然开口问道：“很快就要离开学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
范无眠正想着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随即便听亲爹自卖自夸，告诉说：
“别看你老爸我混得一般，到底在外面闯荡几十年，好歹有些人脉和面子。”
“最近有部新电影马上就要开拍，但还没找到合适的男主角，我打算推荐你去试一试，片酬少说也有......3000块。”
“那位李导跟我是同乡，在他刚入行时候我还请他吃过牛腩煲，如果还记得我，说不定会答应让你去面试。咦？你怎么剪了头发，看起来太嫩不行啊，太像学生了，到时候最好戴个假发，或者贴些假纹身......”
拍风月片，片酬肯定不止区区3000块，少说也要翻十倍。
傻老范最近过得有点难，无耻起来连亲儿子的皮肉钱都想坑，在他看来自己要养家，十几岁的年轻人花钱的地方又不多，不如趁机吃差价，帮儿子“存着”。
范无眠敏锐抓住重点，追问说：“什么叫如果还记得你？”
“......十几年前的交情了，大家平时都挺忙的，万一他把我忘了也情有可原。想当年我们在阿花歌舞厅，一起被别人称作港城舞坛双子星，我最擅长探戈，而他擅长恰恰舞。”
默默在心底感慨一句“原来八字还没一撇”。
范无眠此刻觉得这也挺不错的，以前混迹剧组时候，他没少教演员们如何如何演戏，久而久之无师自通，不算完全的圈外人，对于试镜还算有点自信。
就在他欣慰于亲爹难得靠谱一回时候，只见傻老范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补充说：
“到时候脱光衣服，记得脸皮厚一点，拍这种类型的电影，最忌讳要死要活放不开，有次一位女演员把眼睛给哭肿了，我们熬夜等她好几个小时，瞌睡死我了。”
听见这番话后，范无眠心里一个咯噔，自然而然联想到上午被自己丢掉的那两张步兵光盘。
赶忙追问说：“为什么还要脱衣服，剧组拍的是正经电影？”
“怎么不正经了，总投资额有400万港币呢，名字好像叫做《九女御龙之登极宝鉴》。”
“......”
第8章 哇～你小小年纪不学好
“九女”、“御龙”外加“宝鉴”。
是什么类型的电影已经没必要猜了，范无眠的脑袋里浮现出大大的“叁级”字样。
丢了个超级大的白眼给傻老范，轻呸一声表明自身态度，范无眠往碗里夹些烧鹅和牛杂，端着碗默默离开。
嘴里还不忘嘀咕几句：
“......我也是疯了，居然还指望你能靠谱一回。我哪怕在街边跪着卖唱，以叫花身份出道，也好过去拍这种电影，裤子脱下去容易，再想穿上去可就难了。”
眼看亲儿子不上钩。
傻老范有点急了，赶紧补充道：
“啊对对对！片酬不是3000块，我跟导演聊一聊，说不定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加到......3500块？4000块？都好商量嘛！女主演以前当模特，正点又够味！”
范无眠继续嘀咕说：“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说完猛然回过味。
咦？
好像连自己一起骂了......
得知傻老范想让自己去拍风月片。
范无眠当即就回过味来，猜到这个老混蛋想把自己给卖了，而且抠门到只愿意出区区三四千块，简直拿自己当小孩耍。
后知后觉。
他立马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确实只是个还在读高中的毛头小伙，也难怪傻老范敢肆无忌惮坑蒙拐骗。
只有三四千块，当然还不足以让范无眠动心。
假如换成三四十万港币......那还能勉强商量一下，毕竟都是为了艺术，做点贡献也不算吃亏。
他如今正在为如何赚到第一桶金而发愁。
如果手上有个三四十万港币，即使被迫下了海，范无眠也有信心靠才华以及颜值再次爬上岸，大不了挤出点眼泪说被无良亲爹给坑了，自己年轻单纯不懂事，又或者卖惨博取一下同情心，都属于行业里的基本操作。
虽说他没吃过猪肉，却见多了猪跑，对于这种程度的小错误，想要洗白翻身不算太难，业内也有很多典型的代表人物，丝毫不耽误他们风风光光当大腕，一天片酬顶他十几年工资。
不过。
傻老范抠门成这样子，那就直接没必要商量了。
对于如何包装自己尝试出道，实际上范无眠已经想出一些备选方案，例如写歌卖给知名歌手赚点小钱，又或者写剧本卖给影视公司捞一票。
问题是卖这些宝贵的资源，获得的收入极为有限，远不如留在手上自己用。
再加上还没彻底适应新生活，一时半会儿他还没那么着急，准备等到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挑个备选方案付诸于实际。
傻老范忙着打他的主意。
范无眠同样也不是善茬，端着碗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打量完这套值点钱的老公寓之后，开口试探问道：
“我们俩住这么大的房子，是不是有点浪费了？不如卖掉这里分家吧，或者去银行抵押贷款拿点钱回来，我最近文思如泉涌，想到一些不错的发财计划，到时候九出十三归，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听到这句话后。
傻老范赶紧把嘴里的炒饭咽进肚子里，甚至顾不上咀嚼，睁大眼睛警惕道：
“哇~你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得白白净净，居然想坑我的棺材本？让你给我养老，绝对是没指望了，没了这套房子傍身，我还怎么引诱卖鸡蛋仔的肖小姐当你小妈？我可不想一把年纪还要露宿街头，整天捡些剩饭剩菜填饱肚子。”
“......”
范无眠没想到傻老范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用一种狐疑目光看了过去，问道：
“我记得庙街摆摊的鸡蛋肖才二十几岁，你这把年纪还惦记着呢？莫非想跟她过两人世界，然后把我这个亲儿子给踢出家门？”
“还有啊，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
“无论怎么算，这套房子也该有我一份才对......”
傻老范装模作样捂住胸口，气呼呼说道：
“哇~逆子，心脏病都快被你给气出来了，假如肖小姐不图我的钱，难道图我年轻图我靓仔？买房子时候你又没出一分钱，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里是我的养老金，不然我早就把它给卖掉了，还有50多年才活到100岁，没有这套房子，我拿什么去开开心心打麻将、吃烧鹅、给你找小妈？”
“儿砸！别怪爹心狠，你翅膀硬了，需要自己出门多闯闯。”
“放心吧，等我闭眼蹬腿以后，只要账户里还有剩下的钱，爹地我保证全都留给你......”
“......”
面对一张可能还有几十年才能到手，格外虚无缥缈的大饼。
范无眠脑瓜子嗡嗡的——
自己的安慰奖，长翅膀飞了。
原先以为傻老范死活留住这套房子，是为了给自己这个亲儿子一份保障，如今看来确实是一份保障......只不过受益人只有傻老范自己。
估计在担心往后没人帮自己养老送终，傻老范放缓语气接着道：
“这两年房价跌太狠，一下子亏掉一两百万，我打算等等看能不能再涨回去。假如哪天真把这里卖了，我起码分给你这个数，别人家的孩子能过上好日子，他们有的，我也会给你，我们终究是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其实范无眠并没有太在意，斜眼看见傻老范伸出一个巴掌，他追问道：“分我多少，50万？”
“做什么美梦呢......是5万。我平均一年10万块的开销，按照活到100岁计算，也就是说我起码要留500万的养老金，下半辈子才可以吃香喝辣......”
见傻老范把账算得门清。
范无眠忽然有点懂这位便宜老爹，为什么可以那么潇洒了，脚下这套家里唯一值点钱的资产，给了他很足的底气。
面对餐桌旁的老无赖，懒得再多开口说话，范无眠果断丢了根手指回去，说道：
“小爷我不差你的五万块，自己留着花去吧，我一分都不要。提前跟你说清楚，等我将来大富大贵，你也别指望从我身上敲到半毛钱。”
听见这番像是赌气般的话，傻老范不惊反喜，回答说：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愧是我的种，够男人！话说，等你毕业以后，要是去其他地方上班打工，住在家里不方便......那我就能把你卧室租出去，另外再从客厅隔一间，每个月大概收租4000块，在家躺着就能赚到手软。”
“？？？”
有那么一瞬间，范无眠很希望自己是从外面捡来的。
好在他本来就觉得自己算是半个“外人”，更谈不上什么父子情深，既然没有期望，当然也不会感到失望。
换个角度来看，范无眠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既然傻老范留足了养老钱，未来就不需要由他来养着，各自享受彼此的生活，比较轻松自由。
吃完洗了自己的碗。
就在他忙着在阳台晾床单被套时候，傻老范也厚着脸皮，抱了一大堆脏衣服走出来，想让范无眠帮忙给洗了。
能理会傻老范才奇怪。
范无眠尝试开始拿对方当“奇葩房东”或者“奇葩舍友”看待，这么想想，就容易接受多了......
第9章 别一头黄毛，还喊别人妖怪
原本想着抄近道走捷径，跟许多当子女的一样，从家人这里获得些支持。
没想到刚提出自己的想法，就被某个铁公鸡给彻底堵死了。
之前，范无眠还有点嘲笑这个街溜子便宜老爸一事无成，跟傻老范聊完以后，才震惊发现自己天真了。
......原来家里穷的不是坐拥“860平方英尺豪宅”，身价数百万港币的傻老范，而是仅仅只怀揣四百多港币的自己。
这就意味着将来想要过上好日子，出道计划必须顺利成功才行，这让范无眠压力山大。
重活一世，他可不希望再沦落到去剧组打杂、去酒馆里卖唱。
开学在即，暂时不急着正式开始筹划。
随后两天继续四处参观游玩些免费的景点，到太平山顶俯瞰维港夜景，到清水湾附近踩着海水和沙滩，也在中环品尝不要钱的汽车尾气和海风。
偶尔晚上七点左右在卧室床上躺着，还能听到从隔壁传来钢琴声，其中包括《菊次郎的夏天》以及《River Flows In You》，都是前世范无眠很喜欢的曲子。
看样子住在隔壁的庄暮夕，确实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可惜没有手机，要不然范无眠肯定要发短信调戏那位钢琴女神几句，自从扔垃圾一起下楼后，双方还没机会见面。
转眼。
学校开学的当天。
傻老范虽然不靠谱，但还是像往常一样在饭桌上留了点钱，作为范无眠接下来一周的生活费，像学费、资料费那些也都没办法节省。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范无眠站了好几秒钟，终究还是选择伸手拿起这笔钱，数了数发现有370块。
家里常年不开火，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外面吃，而作为发达地区的港城，餐食成本还特别高，这笔钱差不多只够用来吃饭。
每周给多少生活费，主要取决于傻老范的钱包厚度。
从以前的记忆来看，多的时候有过五六百，少的时候只有一二百，直接决定了范无眠每天吃三顿还是吃两顿，经常还去买临期的面包凑合着填饱肚子。
要不是营养没那么好，说不定现在182的个头，还能再往上长一长......
直到准备开门，范无眠才记起按照学校的规矩，好像还要穿校服。
匆匆忙忙又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样式大概是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裤，外加一条暗红色带条纹的领带。
胸口的口袋上面印有校徽，上面写着“圣公会三一书院”字样。
前世校服丑到没人想穿，这种港式校服倒是很衬他的颜值，倘若肤色再白皙一点，搭配一副眼镜，瞧着就像学霸类型的好学生。
不光是衣服和裤子，就连腰带和皮鞋也是统一的款式，满怀对港城校园氛围的期待，范无眠再次来到门口，刚开门恰好见到住在隔壁的庄暮夕。
这姑娘也穿着白衬衫打细领带，搭配一条裙裤，露出又白又直的长腿，黑色袜子拉到膝盖下面，背着个棕色的皮质书包，上面还挂着个神奇宝贝里的“胖丁”玩偶。
跟以前印象中的“牙套妹”，简直宛如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那副隐隐约约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
不过她以前似乎没这么漂亮，高冷起来更容易让人习惯性无视，如今则不同了，摘掉牙套后又专门打扮一番，即使是范无眠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才抬手打招呼说：
“早啊，好巧。”
庄暮夕心想着倒也不算巧，自己已经在电梯口站了十多分钟，等得都快迟到了。
好在凹造型是有效果的，见范无眠上上下下多打量了自己几眼，她还是挺开心的。
比起自己身上的改变，庄暮夕更吃惊于范无眠的巨大变化，换发型以后一下子又帅了许多，貌似连气质都跟以往有所区别。
她抬起胳膊动了动手指，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范无眠，开口说道：
“上次见你还不是这样子的，差点快要认不出来了，这个发型更适合你。”
范无眠笑道：
“你也一样，长发飘飘坐在钢琴前，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以后可以试着去当个网红。宝岛的气候果然很养人，不仅容易出美女，说话嗓音还很好听，你说国语撒娇时候，会不会也甜到让人觉得酥酥麻麻？”
“......”
庄暮夕的粤语是这两年刚学的，不太理解“网红”到底是什么意思，边等电梯边将头发撩到耳后，用国语说道：
“你好讨厌哦，我有些朋友说话会用很撒娇的语气，但我不太习惯那样子。”
“那样子~”
范无眠学着说了句，顿时乐到找不着北。
两人一同进入电梯，刚下楼来到路边，他的好心情就戛然而止。
因为损友螳螂肖廷伟在见到范无眠的瞬间，被莫名戳中奇怪的笑点，大笑说道：
“天王哥你居然穿了校服！连头发都剃掉了！酒精中毒喝坏了脑袋吧！哈哈哈哈！！！”
再看同住一栋楼里的损友螳螂，只穿着牛仔裤搭配白衬衫，吊儿郎当背着个斜挎包。
在他们这种年纪，确实容易把不穿校服视为“打破规矩”，并且沾沾自喜，引以为傲。
竖起根中指，范无眠回答说：
“幼稚，别一头黄毛，还喊别人妖怪，现在我已经痛改前非，浪子回头。听大哥一句劝，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创业发家，从此以后我要好好学习了。”
螳螂肖廷伟可能以为他在开玩笑，已经笑抽了，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原因主要在于范无眠这个全校吊车尾，居然说要开始......好好学习！
见他朋友来了，庄暮夕对范无眠笑了笑，独自先往学校所在的方向走去，离这里只有三四百米的距离，没必要多此一举选择坐车。
笑归笑，美女还是要看的。
螳螂肖廷伟注视着庄暮夕的背影，问道：
“天王哥，这位靓女是谁，为什么看起来特别眼熟，而且还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突然想到什么，螳螂瞬间瞪圆了眼睛，大声道：“牙......”
挺侮辱人的绰号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范无眠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告诉说：
“大哥再给你上一课，就像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学校里不擅长打扮的姑娘们也一样，最好谁都别得罪。你在学校里都找不到女朋友，进入社会难道会更容易？还剩几个月就要毕业，你赶紧加油吧……”
第10章 八月底的开学季
“感觉你家那层……不干净。”
“你这位邻居，说不定被小倩夺舍附身了，要不然以前怎么没看出居然那么靓？”
“刚刚还以为没睡醒，遇到了仙女！”
损友螳螂说完。
忽然间自以为猜到了真相，接着打个响指，惊讶道：
“啊~我明白了，我记得她就住在你家隔壁，天王哥你这是在装好学生泡她对吧，不过居然剪掉留了几年的头发，付出的代价可真大。好在单凭她的样貌，就特别值得，不愧是你，一肚子坏水......”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真的改邪归正了。”
范无眠格外无语，懒得再跟这位死党掰扯，两人一起往学校走去。
途中只见另一位死党油膘迟文水，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赶来，语气激动道：
“你们肯定不知道我刚刚看见了什么！学校里来了一位超靓的转校生，竟然漂亮到跟大嫂左子妍差不多，简直靓瞎我双眼，她就在前面！”
螳螂已经猜到油膘指的是谁，打趣说：
“你的消息迟了，我已经看见过那位靓女，她刚刚跟天王哥一起下楼，临走时候还对天王哥一笑留情，说不定会变成你的小嫂。”
大清早的，“一起下楼”四个字，让油膘自然而然想歪了。
脸上笑容一秒变得古怪起来，同时集蠢萌和猥琐于一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损友油膘的脸上，让范无眠联想到后世那只名叫“七仔”的棕色大熊猫......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重新回到校园念书的这一天。
站在从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占地面积不算太大，墙上挂着“圣公会三一书院”招牌的中学门口。
有以前的记忆在，范无眠对这所学校并不陌生，自然而然还从心底产生一种抵触情绪。
螳螂肖廷伟，之前没笑错。
曾经的范无眠虽然够勇、够义气，但只一门心思忙于两件事情，除了闯荡江湖当大佬之外，就是追求富家校花左子妍，跟“好好学习”丝毫不沾边。
由于成绩常年在年级里吊车尾，早在刚升学不久后，范无眠就被老师们彻底放弃，只求他和几位损友别惹事生非、别影响到其他学生念书。
作为一所还算比较拔尖的公立学校，由于历史原因，圣公会三一书院跟欧美多所顶级名校保持着合作关系，每年都能往牛津、剑桥、哈佛、麻省理工、斯坦福等名校，输送一些聪明的学生。
这可能也是每年学费大概4800块，港府公立的圣公会三一书院，却能留住左子妍这种聪明富家女的原因，身为全校总领袖生的她，一直在为进入牛津或者剑桥做准备，倘若家里稍微给点“赞助费”，被录取基本已经十拿九稳。
当范无眠带着油膘和螳螂站在校门口，不少同学们惊讶于他的新发型的同时，下意识选择避开他们几个绕着走，免得惹上麻烦。
作为学校“武道社”的社长，几乎人人都清楚范无眠有着一身腱子肉，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当然。
这种“影响力”，也仅仅局限于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们之间。
名叫李家贵的学校训导主任，此时拿着把长尺站在校门口，挨个审视着结束暑假返校的学生们。
像姑娘们的耳垂和手指上的首饰，还有少年们的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都属于李家贵训导主任重点关注的目标，随着手机越来越普及，圣公会三一书院严令禁止学生把手机带进校园。
反倒是少男少女间的恋爱，作为一所男女混校，只要不严重到影响学习，几乎没有老师会管。
在一帮穿着校服的男学生当中，螳螂肖廷伟的满头黄毛过于扎眼。
以至于当他出现后，李家贵训导主任就一眼盯上了他，当场气急败坏抽出一米多长的木尺，嚷嚷道：
“那个黄毛！你给我过来！上学期我就让你把头发剪掉，为什么还是这副鬼样子！？”
螳螂以一种吊儿郎当的口吻，回答说：“我这不是染的，从小就自然黄！”
“放屁！我是你二姑父，我能没看过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给我过来抱头蹲下，蛙跳300下！”
“不要吧~好丢脸的。”
螳螂的情商还算比较高，知道正是因为训导主任是自己亲戚，反而需要在外面做做样子，免得被人当做公私不分。
反正蛙跳完，这件事就能轻轻揭过，受点累保住炫酷的发型，在螳螂肖廷伟眼里，还是很划算的。
宛如肌肉记忆一般，教训完螳螂以后，李家贵训导主任当即喊了句：“范无眠！你也......”
这番话还没说完。
当李家贵训导主任看见干净清秀，留着短发身穿校服的范无眠时候，不由瞪眼愣了愣，当即纳闷于自己教训几年，想尽各种办法，都没逼这个“钉子户”剪掉头发，遵守学校规章制度穿校服，怎么到今年突然就改了性子。
没找到继续教训范无眠的理由，这位训导主任收起一米多长的尺子，露出欣慰笑容说道：
“范同学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发型看起来顺眼多了，加油继续保持，上课时候好好睡觉别捣乱，大家都在忙着考个好大学呢。”
“......”
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范无眠懒得回应，下一秒就见油膘也被点名，因为穿短裤也被罚蛙跳300下。
油膘不恨训导主任，却充满怨念地瞥了范无眠一眼。
主要是怪这位大哥居然不事先通声气，搞得现在死道友不死贫道，蛙跳300下对体重超过200斤的他来说，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作为学校的总领袖生，左子妍此刻也穿着校服站在门口，帮训导主任一起检查入校学生们的穿着打扮是否违纪。
她长得本就好看，脖颈修长，腰细腿白。
其他女学生们过膝的裙裤，在她的长腿上几乎变成短裤，棕色马尾在阳光照耀下微微有点泛黄，自带优雅时尚且高贵的气质，对一群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少年们而言，起码额外能增加80%的好感度。
考虑到她还有位亿万富翁老爸......也难怪会成为最受全校男生欢迎的公认校花，没有之一。
每年情人节时候，她储物柜里的情书，多到可以装满一个垃圾桶，巧克力在面前堆成小山。
别问。
问就是去年范无眠也写过情书、送过巧克力，只不过为了能够鹤立鸡群，是当面送给左子妍的，而这姑娘也确实收下了，却不了了之没有下文。
瞧见范无眠的模样，左子妍当即就想到前几天的巧遇，心想着变化还真大。
察觉到她的视线，范无眠看了看这个“白天鹅”，只露出礼貌笑容，就继续跟随人流往前走去，参观起自己的新校园。
到底在横店闯荡那么多年，接触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漂亮女星，其中不乏当红小花旦，哪会幼稚到被一位青涩少女迷得神魂颠倒。
再次见识到“冷漠版的范无眠”，从他的态度和眼神上，让左子妍清晰察觉到明显的差别。
当即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左子妍走神怀疑起这家伙是不是又换套路，打算对自己玩“欲擒故纵”这一招，不得不说......效果还挺好的。
实际上她也挺矛盾。
一方面蛮喜欢范无眠的高大帅气，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个家伙挺不靠谱，过于幼稚了些。
左子妍从很小时候就明白，许多时候并不仅仅只是喜欢就可以......
第11章 第1届油尖旺中学歌唱比赛
2004年的8月31号。
圣公会三一书院的新学期刚开始。
学生们结束了一个愉快悠长的假期，迫不及待忙着交流起暑假的趣闻。
不同于傻老范几乎彻底放养，只求儿子活着别饿死，有些学生趁着假期出国旅游，顺便考察些顶尖名校，也有学生忙于补课提高自己，并且参加些社会公益活动，让自己的升学简历变得更加充实精彩。
港城的中学目前还在沿用英国教育制度，整个中学要读七年，才能够升读三年制的大学，跟北边的“三三四”课程设置有点不太一样。
范无眠如今在念的“中七”，大概就相当于内地高中的最后一年。
第一天开学。
男同学们忙着聊各种事，而一帮少女们则纷纷注意到，剪完头发以后在学校里瞎溜达的范无眠。
不得不说，长得帅还是挺有优势的。
哪怕成绩差到让老师头皮发麻，哪怕没有优越显赫的家世，仅仅只是个小混混，依旧挡不住许多少女们犯花痴，七嘴八舌谈论着他，感觉范无眠长得好养眼，让她们赏心悦目。
除了范无眠之外，她们关注的另一个重点，则是来自于宝岛的庄暮夕。
见庄暮夕突然变成仙气飘飘的气质女神，有些小八婆甚至恶意编排，说她肯定趁着放假去了趟南韩。
没错。
早在这个年代，南韩的“邪术”就已经小有名气，伴随正飞速崛起的“韩流”浪潮，一起传播到亚洲各地。
这些小八婆们不敢招惹家底雄厚的左子妍，议论起以前没什么存在感的庄暮夕，倒是火力全开，丝毫不留口德。
归根结底，无非是因为丑小鸭变白天鹅，让她们嫉妒到变形了......
中七（3）班。
庄暮夕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自己从小就长得漂亮。
只是青春期时候突然长了虎牙，稍微有点影响颜值，一直没有刻意打扮过。
自从搬家来港城后拔完虎牙，整牙期间意外在学校里得了个“牙套妹”的绰号，她其实也难受自闭了许久，所以选择在开学第一天就火力全开，甚至专门戴了隐形眼镜，彻底解锁被封印的颜值，试图洗刷掉同学们对自己的刻板印象。
效果出奇的好。
自从今天踏足校门，就有无数男男女女盯着庄暮夕打量，来到班级后更是惊呆了无数朝夕相处近两年的同学们。
庄暮夕有位个头不高，留着西瓜头的闺蜜，名字叫做许歆。
此刻许歆凑到她的书桌旁，表情比庄暮夕本人更加兴奋，语气激动告诉说：
“走廊上好多人都在谈论你，从其他班级跑来看你，你真的火了！上周陪你去理发时候我就说过，等到开学你肯定会惊掉许多人的下巴，以后遇到追求你的帅哥，记得有剩就分我一点。”
庄暮夕想要的只是一点点自信，倒也没有太在意旁人的目光，此刻手上拿着一张钢琴社的宣传册，说道：
“又不是吃甜点，这种事怎么分给你，我可没时间关心他们，第14届华沙萧邦钢琴大赛就要开始了，我的老师黄春伦女士，希望我能在这场比赛上获得冠军，我还需要认真练习。”
许歆顶着西瓜头，趴在书桌上拉住庄暮夕的手，边摇晃身子边说道：
“你长得够靓，弹钢琴又那么有天赋，以后如果出名了，可千万别忘记我~”
庄暮夕露出个甜美笑容，语气带笑：“当然不会啦，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这一笑，让窗外走廊上和教室里的许多男同学们，感觉心都被甜化了，有不少人当场移情别恋，把拿下庄暮夕当做中学最后一年的奋斗目标。
跟她相比，反倒是范无眠换发型的事，影响比较有限。
毕竟即使之前留着“陈浩南式”长发，也挡不住他的帅气，如今无非锦上添花而已。
在学校里参观完被改成礼堂的小教堂，以及简陋到有点可怜的体育场，范无眠最终停在了学校的公告栏前。
没办法，有张新贴的海报上面，用加大版红色字体，重点标注出大大的“奖金50000块！！！”字样。
在兜里仅有几百块，还欠了医院一大笔医药费的范无眠眼中，显得特别具有诱惑力。
来到公告栏前仔细看完，范无眠诧异发现海报上写的，居然是“第1届油尖旺中学歌唱比赛”，范围涵盖整个油麻地、尖沙咀、以及旺角地区的二十多所中学，比赛日期定在了9月11号的周六。
第一名的奖金高达50000港币，第二名也有25000港币，到了第三名则只剩下10000块，外加十个优胜奖作为安慰，优胜奖的奖金仅有300块。
范无眠看完，当场就激动起来。
觉得自己果然是人生舞台上的主角，刚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简直是场及时雨！
然而。
这场雨刚下了几滴......瞬间又停下了。
因为他听见身后传来交谈声，一位个头矮小瘦弱的四眼仔，正对朋友说道：
“有钱果然好啊，旺财资本的老板为了捧红他小儿子麦树黎，居然真的自掏腰包赞助一场比赛。麦树黎和我死党是朋友，暑假就听说他老爸要赞助这样一场唱歌比赛，到时候还会有唱片公司的人帮忙捧场，邀请记者到现场炒作捧红麦公子，其他人肯定没希望夺冠。”
“旺财......不是条狗的名字吗？”旁边有同学问道。
“千万别瞎说，你疯啦！麦家当年洗白上岸，生意越做越大，资产至少有10亿港币，小心麦公子带人来揍你一顿，到时候没人罩得住你，打了也是白挨打......”
对于那位姓麦的公子哥，范无眠居然有点印象，对方是隔壁私立高中九龙光明书院的“龙头大哥”，整天开着超跑上学，等到校门口再让保镖把车开回家，而且不止一辆。
姑娘们从不会在意那位公子哥，开什么颜色的法拉利，就连圣公会三一书院这边，也有许多女生痴迷崇拜麦树黎。
以前范无眠的梦想之一，就是往姓麦的脸上来一拳，倒不是彼此之间有什么矛盾，无非就是......羡慕嫉妒恨。
因为那位姓麦的，跟左子妍同在一个圈子里，有小道消息说两家门当户对，长辈希望他们能够联姻。
听身后两位同学夸赞麦树黎有多牛掰，范无眠受到某种遗留情绪的影响，转过身呛道：
“靠爹妈算什么本事？不像我白手起家，全靠才华支撑着。”
发现居然是范无眠，两位同学吓得没敢吱声。
直到他走后，瘦弱的眼镜仔才小声嘀咕道：
“哎？没有家里撑腰，这难道有什么可自豪的么？”
“是啊，而且好像没听说这个古惑仔，有什么亮眼的才华吧，只会吓唬一下我们......”
第12章 我们好像认错了大哥
对于所谓的第1届油尖旺中学歌唱比赛。
哪怕冠军人选，已经被赞助商提前内定给了自己的儿子，范无眠依然决定到时候去参加试试，即使没机会获得第一名，拿到第二名的25000块奖金也很不错。
反正只是花点时间登台唱首歌，假如奖金到手，至少能买得起一把吉他，后面几个月也不需要再为吃喝而犯愁。
等到买了吃饭的家伙，再加上脑袋里装着满满当当的“曲库”来到这2004年，范无眠感觉自己强的可怕......即使去庙街夜市、酒吧街兰桂坊露天卖唱，唱一宿估计也能挣个二三百块。
有个傻老范那样的活爹，让他对自己的温饱问题实在很没信心。
先去食堂，花费10港币买了个热狗垫饱肚子，压着上课铃声响起，范无眠悠哉悠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教室。
放眼望去，只见螳螂和油膘累得像死狗似的趴在桌子上，白衬衫校服的后背都被汗湿了，中七（8）班作为年级当中最吊车尾的班级，同时收录了包括范无眠在内的“五兄弟”，这个班级的生源质量可想而知。
跟内地不同，整个小班级里总共只有二十四位学生，每张长桌分了三个位置，左边放四排，右边放四排。
好在范无眠以前不喜欢上课打扰同学，总算还能坐在正常的课桌上。
至于结拜时候分别排行老四的黄南吉，还有排行老五的赫鉴这对卧龙凤雏，只能一人一张单独的桌子，坐在讲台的两边。
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老四黄南吉的绰号叫做“肉碟佬”，老五赫鉴的绰号叫做“鸟王”，光听其他同学给的绰号，就知道他们是个什么德性，青春期荷尔蒙分泌得远比其他同龄人旺盛，堪称奇葩。
一个曾试图把骑兵光盘卖给同学，惨遭训导主任活捉并通报批评，另一个在游泳课上肆意倮奔，理由仅仅只是忘了带泳裤。
今年年初有段时间，这哥俩整天撺掇着范无眠，想让大哥带路一起去找凤姐见见世面，增加些饭后谈资。
幸好范无眠兜里没钱，也担心事后他们大嘴巴到处嚷嚷，传进梦中情人左子妍的耳朵里，要不然当时恐怕就被拖下水了。
重新坐在学校课堂上，让范无眠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
前世为了考进北影，埋头忘我冲刺好几个月，本来以为那段时光不堪回首，现如今再想想，似乎还挺充实有趣的。
当他发呆时候，余光瞧见有人看向自己。
顺着视线瞥了眼，只见长得还算不错，但皮肤有点黑的女班长栾艾，迅速扭过头去。
本来以为自己有个小迷妹，没想到名叫栾艾的女班长，此刻站起身说道：
“刚刚我去问了老师，要来一份中七年级的购书单，待会儿我会把它贴在教室后面。”
“跟以前一样，有教材、练习册、辅导书和工具书之类，学校今年会收720块，帮忙订购一些教材，某些同学如果有困难，也可以选择去图书馆购买一些二手书。”
“要是真正有困难，也可以去学生资助办事处咨询，私下里找我登记也是可以减免一部分费用的......”
班长栾艾说话期间，再次跟范无眠目光对视。
这让他微微愣住，后知后觉这才记起，去年那个“1.0”版本的范无眠，拿完书拖延一个多月，直到傻老范发工资才交了购书费用，差点把栾艾班长给气哭，以为他真的只是捉弄自己。
好嘛。
这个费用，外加学费，让本就贫穷的范无眠，更加雪上加霜。
在他印象里，港城的书本价格比内地贵几倍，显得很尊重知识价值的样子，除了由学校帮忙订购的少量教材之外，额外还要花费2000到3000港币购买辅导书、练习册、工具书等等。
重返校园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不见。
范无眠默默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天，只想着意外发生以后美好人生还没享受到，怎么光顾着享受贫穷的滋味了，幸好活了两辈子还没富过，倒也谈不上有什么心理上的落差感。
虽说是中学的最后一年，绝大多数同学们都在为考入心仪的大学做准备，课程方面其实还算比较宽松。
例如今天。
四十多岁的女班主任交代完一些事情以后，就让大家去楼下集合，举办一场升学日庆祝活动。
如今港城的中学里，中六、中七所修学的知识，是为了学生报考大学做准备，提前离开校园其实也算拿到高中学历。
到了中七年级，是骡子是马几乎已经不用遛了，范无眠所在的吊车尾班级，约等于被彻底放弃，就连校长在训话时候，视线都下意识从七班、八班跳过。
站在教学楼前开大会。
范无眠无所事事，扭头四处张望着，很快就看见作为总领袖生的左子妍登台发言，劝大家尽最大的努力，考出近几届以来最好的全球Top100大学录取人数。
到底是港城，学生们考大学没那么难，有大约40%的学生都能考进港城八大名校，成绩好点的学生，则喜欢拿TOP30的世界名校作为奋斗目标。
站在范无眠身边的油膘，这会儿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昨晚我老爸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我如果考不进八大，那就送我去泰国、大马读大学，如果连那边都去不了，就只能留在家里送外卖，一分钱零花钱都不给我。”
老四黄南吉率先说道：
“哦呦，三哥，泰国是个好地方，芒果榴莲吃到爽，还有既男又女的人妖给你当老婆，简直双重享受。”
范无眠闻言，说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的想法有点危险啊。”
老四黄南吉赶紧澄清说：
“我可不好这一口，刚刚螳螂哥说了，天王哥你跟三班的那位美女，居然是邻居？好大哥，什么都别说了，我打算去你家借住几天，近水楼台先得月。”
范无眠伸手道：
“好说，不过老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每天租金1000块，先付再住......”
说到这里时候，范无眠突然心头一动，想着既然庄暮夕暑假在琴行兼职，说不定有机会从琴行低价租一把吉他回来。
手边没有吃饭的家伙，连出门卖唱赚点零花钱，都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更别提接下来还要报名参加油尖旺中学歌唱比赛。
于是。
升学日庆祝活动刚结束，范无眠就迫不及待从人群里找到庄暮夕，将这个有着牛奶肌的高挑宝岛少女，堵在了楼梯口。
许多人本就在关注着庄暮夕，瞧见这一幕之后，不少男生简直咬碎了牙。
就连“结拜兄弟”老五赫鉴，都叹气感慨说：
“真畜生啊，我们好像认错了大哥，不给泡左子妍的机会就算了，居然还想脚踏两条船，要不然我们一起反了吧！”
“附议！”
“加一！”
听完，身为老二的螳螂激动道：
“好！以后我来当大哥，让天王哥当老五，但是吧.....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谁去通知他这件事，而且又能扛住他的揍？”
“......”
第13章 你埋头看书的样子......怪吓人的
没有其他同学们想得那么猥琐下流。
范无眠之所以拦住庄暮夕，纯粹是为了跟她聊件正事。
有求于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此刻他在庄暮夕略带疑问的眼神注视下，开口说道：
“我最近遇到点小麻烦，想请你帮帮忙。”
“好......什么麻烦？”
庄暮夕回答得倒是爽快。
常年作为校园里的小透明，她可没什么女神架子，也不在乎其他同学们正留神观察自己这边，更没想过要和这位邻居划清界限。
范无眠厚着脸皮，搓搓手告诉说：
“我暂时没钱去买把插电的木吉他或者电吉他，你暑假打工的乐行......可不可以让我先租一把？或者允许我分期付款？放心，等我参加完比赛赚到钱，或者去街边薅完羊毛，立马就全部还清，应该要不了太长时间。”
想起前几天，范无眠曾在家里唱歌，庄暮夕听完还是挺开心的......原因在于她终于发现这位邻居跟自己有共同的爱好——音乐。
她爽快点了点头，追问说：“不过只要吉他就够了吗，琴行里有厉害的老师可以教你......”
话还没说完，庄暮夕自己先反应过来。
心想着范无眠有个一点都不负责任的老爸，连买吉他的钱都不给，更别提承担高昂的吉他课学费了。
本着为范无眠着想的念头，庄暮夕接着说道：
“可惜我只会弹钢琴，不然可以教你，假如只是初学，买把木吉他就可以了吧，插电的木吉他好像更适合用来表演。”
这番话说完，她甚至在想着，范无眠是不是又想靠唱歌，去打动已经迷恋多年的左子妍。
左校花的颜值高到没话说，家世还特别显赫，再加上学习成绩那么好，情商还特别高，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也正是由于太过于完美，搁在庄暮夕这个局外人眼里，就显得跟范无眠很不登对。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以后，庄暮夕还略微娇羞，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不像我，勉强也算门当户对”。
她母亲在一家跨国贸易公司上班，父亲在一家资产管理公司卖基金，每年收入加起来差不多有50多万港币，在港城算条件还不错的中产。
范无眠又没有读心术，哪能猜到这姑娘心里在想些什么，满脑子只记得要先搞把吉他，再次说道：
“我会弹吉他，以前闲着没事自己练习过很长时间......嗯，在你还没搬家住到隔壁之前。能允许我分期当然更好，实在不行就算了，大不了先去蹭别人的，找个酒吧打工几天。”
难得见他找自己帮忙，庄暮夕丝毫不觉得为难。
毕竟跟顶级的钢琴相比，吉他价格还是蛮便宜的，而她自己有个存了几万块的小金库，实在不行还能自掏腰包买一把，所以只继续问道：“那你想要插电的木吉他，还是电吉他？”
范无眠毫不犹豫做出选择：
“插电的木吉他，适合自弹自唱，我打算去报名参加油尖旺中学歌唱比赛，登台清唱会很吃亏。”
“......”
庄暮夕露出个甜美笑容，双手背在身后，踩着楼梯往上走，说道：
“难道你还有个当歌手的梦想？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成为你的第一个粉丝，那首‘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是哪首歌里的歌词？”
“随便唱一唱罢了。”
范无眠含糊糊弄过去。
主要是他不记得周董的《夜曲》究竟是哪年发布的，如果这首歌还没上市，他却说是周董唱的，到时候很难收场。
......
回到教室之后。
忙着交暑假作业、登记新的校服尺寸、挑选选修课、八卦打闹，一上午时间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很难感受到源自于毕业班的压力。
早上8点半才到学校，从中午12点到下午1点钟吃午饭休息，下午3点45就放学了。
当然。
放学不一定就要离开学校，港城比较注重课程以外的学习，很多学生们会去社团参加活动，兴趣爱好社团包括体育、音乐、舞蹈、文学等等。
像范无眠，就靠拳头硬兼任着圣公会三一书院武道社的社长职务，几位社员主要练练泰拳、拳击之类，跟隔壁成员们整天忙着考级的跆拳道社相比，显得很不学无术。
开学第一天。
范无眠下午认真听了三堂课，发现英语、数学那些虽然显得有点陌生，但难度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
因为是中七预科班的缘故，数学课上的有些知识点，还涉及到大学里的微积分课程，这正是他当年的强项，可惜很多已经还给了老师。
港城的DES考试，也就是港版的高考，必考的四个科目包括语文、数学、英语和通识教育，两门选修课则是在物理、化学、生物、历史等24门选修科中任选。
早上登记选修课时候，范无眠选了“地理”和“华夏历史”，等于捡便宜开了个外挂。
前世作为文科生，并且高考成绩远超一本线，他能顺利进入北影导演系，主要就是靠文化课成绩脱颖而出，弥补了在专业课上的劣势。
估计是因为以前没怎么消耗过脑细胞的缘故，新的脑袋挺好用，记忆速度很快。
范无眠整个下午都在埋头看书，相比起记住知识点，反而是书写繁体字让他觉得比较麻烦。
例如《龟虽寿》，课本上的写的是——
“《龜雖壽》
[漢]曹操
神龜虽寿，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爲土灰.......”
学校发的课本上通篇都是繁体字，看得范无眠头大如斗，前身的记忆虽然还在，但毕竟隔着一层，想改掉那么多年的简体字书写习惯可不容易。
而所谓的通识课，内容主要涵盖“自我与个人成长”、“社会与文化”、“科学科技与环境”，多看书多背诵记住知识点，基本上就没有问题了。
但由于都是繁体字的缘故，让范无眠阅读理解的难度，最起码凭空增加了30%，有点担心考试时候的书写时间不够用。
放学铃声已经响完。
考虑到时间还早，即使回家也是看电视或者发呆，因此范无眠选择继续埋头看书，表情那叫一个专心致志。
直到不经意的一瞥。
他才发现油膘、螳螂、肉碟和鸟王他们四个，正排排站在自己身后，正用某种鬼迷日眼的表情打量着自己。
“......你们做咩啊？”
范无眠无语问道，手指间正转动着黑色的中性笔，动作那叫一个丝滑。
身为老二的螳螂肖廷伟，此刻缩着脖子说道：
“我就说你家那层不干净，天王哥该不会撞邪了吧？要不然待会儿去黄大仙庙帮你拜一拜？你埋头看书的样子.......怪吓人的，已经有10分钟没抬头。”
往其他座位看了眼，发现同学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范无眠扭扭脖子伸个懒腰，语气带笑：
“出院那天我不是跟你们提过，我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新的目标是在成绩上制霸三一书院，最起码也要考个港大才行。”
“......果然喝酒误事，居然把天王哥的脑袋喝坏了，这是几？”
油膘说话的同时，还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比划，紧接着便收到一个来自于范无眠的白眼......
第14章 原来软饭可以这么香
有名的大佬们，早就纷纷洗白上岸，闯荡江湖显然是没有前途的。
由于历史原因，多年前英国方面故意摆烂，想要埋雷留下个烂摊子，期间确实涌现出一批所谓的枭雄，但如今情况已经彻底发生变化。
跟螳螂、油膘他们聊天打闹，虽然显得既有活力又有趣，可范无眠清楚知道那样是没有前途的。
想要摆脱眼下穷困潦倒、前途黯淡无光的处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出道创业。
争取考个好学校，是为了在竞争激烈的娱乐圈里脱颖而出。
当然。
眼下的主要矛盾，在于兜里没几个钱，野心却太足。
单靠念书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一点，范无眠当然明白重点仍是想办法出道，尽快攒出第一桶金。
到时候无论是在娱乐圈深耕，还是把收益拿去炒楼、炒股，都足以成为人生赢家。
倘若没机会就算了，既然港城的高考不算太难，正好又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不怎么耽误正事，当然值得试一试。
他的默默努力，在一帮死党们眼里，却被当做是撞邪的表现，气得范无眠狂竖中指。
玩归玩，闹归闹。
事后他依然没去武道社团浪费时间，而是留在班级里继续看书。
见到这看似合理，却又仿佛处处透着古怪的一幕，甚至就连照旧巡查班级的训导主任李家贵都被惊呆了，手拿一米多长的尺子冲进班里，张口就是：
“哈！你又在看什么奇怪的课外书？着迷到放课这么久了还不走？”
更让这位训导主任震惊的还在后面。
只见范无眠手里，拿着的竟然是......通识课本？
训导主任李家贵不信邪，把这本书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发现还真是课本，上面许多可能挺关键的考点，甚至被画圈重点标注出来。
不用猜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范无眠抢先开口说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李，我痛改前非，浪子回头了。”
“听说学校在扶持穷困学生方面有些照顾政策，能不能麻烦你找些以前的课本、练习册出来？”
“我想在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里，把落下的功课全都补上，花钱重新买书很贵的，会耽误我不少时间......”
“......等等，你让我缓缓，突然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是怎么回事，我做梦都没想到能从你嘴里听见这番话。”
李家贵训导主任捂住自己的胸口压压惊，甚至还掏口袋吃了片降压药。
由此可见，曾经那个“1.0街溜子版”的范无眠，到底让他有多头疼。
这位训导主任确实是个好老师，即使明知道范无眠存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逗自己玩的可能性，依然迫不及待开口道：
“帮你找书没问题，我甚至能让老师们重点帮助你一下，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决定用功念书了？”
范无眠的心理年纪摆在那，跟李家贵训导主任聊天，毫无压力，淡定摊手告诉说：
“我老爸打算把家里860尺的房子卖掉，拿钱留着给自己养老，我总不能上街要饭吧，亲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另谋生路。”
“让老师关照我就不必了，他们的讲课速度慢，不如我自己学，虽然对出国留学没什么兴趣，港大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不过我将来可能比较忙，自由些的艺术类学校也很不错，不会耽误我出道当明星......”
换成旁人。
李家贵训导主任可能也以为撞邪了。
然而凭借范无眠的帅脸还有好身材......很有走在路上被星探发掘的潜力，要说他立志想当个明星，好像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虽然觉得“考港大”有着浓浓的吹牛成分，不过这位训导主任并没有在这种时候，打击范无眠的自信心，转而说道：
“加油！”
“我还是蛮看好你的，至于课本的事情，我会去问问已经毕业的那些学长学姐，从他们那里要一套给你。”
“浪子回头金不换，当年我老爸同样特别不靠谱，现在我靠自己的努力，年薪已经有45万港币，很有机会成为下一任校长，这就是现成的榜样！”
虽然这个榜样......显得有点弱，可对方的好意，范无眠心领了。
等李家贵训导主任嚷嚷着要去找螳螂麻烦，劝对方也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之后，他继续留在班里学到将近5点半，同样惊呆了许多从课外社团回来的同学们。
他们感觉今天的范无眠特别不一样，浑身上下闪耀着知识的光芒，要不是常年排在年级吊车尾，看上去还是挺学霸的。
这件消息宛如长了翅膀，瞬间又压过庄暮夕变得贼漂亮的风头，成为开学日最为劲爆的趣闻，尽管绝大多数人都在嘲笑他那啥到那啥门口，才知道着急，不过有以前的余威在，倒也没人敢当面调侃他。
范无眠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另一边。
庄暮夕早早离开学校，背着书包步行来到位于弥敦道旁的琴行。
前台的年轻姑娘笑着问她：“咦，小庄老师不是已经离职，回来拿暑假兼职的工资？”
庄暮夕暑假期间在琴行打工，教一帮小学生们如何入门，因为天赋过人，弹得比许多琴行老师还要好，每个月的兼职收入就有10000港币。
她听完前台姑娘的话后，语气带笑说道：
“苗姐，我想知道我们琴行能不能租吉他，或者分期付款买吉他？”
“不能哦，但是可以刷信用卡分期，你家有亲戚家的孩子想来报名学吉他？”被称作苗姐的前台接待问道。
想着范无眠多半没有信用卡可以刷，庄暮夕接着说?：“抱歉，只是买吉他，麻烦你带我看看有哪些插电的木吉他......”
对于琴行而言，收入的大头来自于培训班，卖乐器同样属于重要的利润来源。
作为港城当地最大的琴行之一，店里的各种乐器特别齐全，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庄暮夕不太懂吉他，直接跳过了一些便宜货。
她在接待员苗姐的推荐下，自掏腰包刷卡，买了一把比较不错的德国MARTINEZ吉他，加上外接音箱等设备，即使享受到折扣价，总共还是花掉她12000多块。
苗姐帮她送到路边，接着庄暮夕打了辆计程车，一直停到自家楼下。
早上范无眠说自己会分期还款，她真的就信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吉他和外接的音箱搬进电梯上楼，站在范家门口整理完头发，伸手敲响破旧的木门。
门刚敲完。
只听里面传来傻老范的声音，嚷嚷道：
“嚯~又忘了带钥匙？知不知道我打了半天的麻将，腿都坐麻了，从沙发走过来很远的，难道你想把我给累死？”
等门打开，只见庄暮夕站在门口。
看见傻老范之后，她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先是挤出笑容，接着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说道：
“范叔，这是买给你儿子的东西，麻烦帮忙搬进你家里交给范无眠......啊，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啦，拜拜！”
傻老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庄暮夕慌慌张张掏钥匙，开门进了隔壁屋里。
只留下傻老范伸手挠挠头，再看看堆在门口的东西，当然不相信自己儿子能够有钱买这些，笑得八字胡上翘，换了个语气自言自语道：
“哦呦，果然是有潜力的，幸好我这个当爹的够英明，假如不狠狠逼他一把，哪会知道原来软饭可以这么香，有我当年的风范啊......”
第15章 不如直接肉偿吧
离开学校以后。
范无眠陪螳螂、油膘他们，在庙街吃了碗咖喱鱼蛋，外加一些关东煮，接着才慢慢悠悠压马路逛回家。
闲到快要生锈的脑袋，似乎还不太适应高强度的学习，学了半天就晕乎乎的，很难继续集中精力。
想着劳逸结合。
范无眠不打算晚上继续熬夜自学，准备尝试挑选些小成本电影，提前编写剧本留作备用。
前世闯荡多年也没混出名堂，如今有了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他对此干劲十足，假如不是傻老范死活不愿意卖掉房子支持自己，其实他现在就想立马筹备一个剧组，尝尝咸鱼翻身当大腕的绝妙滋味。
可惜拍电影需要资金。
范无眠不觉得以自己的年纪还有名气，可以说服投资方乖乖把钱交给自己，而“睡服”什么的......他又不太乐意。
遇到富婆还好说，但万一是金主，那可就让人头皮发麻了。
因此比起演艺圈，他认为比较具有性价比的唱歌出道，才最适合自己目前的情况，等到攒出一些属于自己的小金库，就不用去看资方的脸色，更不用被他们指手画脚瞎添乱。
胡思乱想的同时，搭电梯上楼，掏钥匙开门回到家里。
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餐桌上有三个冷掉的肉包子，外加一张黄色便签。
范无眠好奇看了看便签上的字，只见傻老范在纸上写道——
“阿香约我去跳舞，今晚可能不回来。
隔壁庄小姐虽然够靓，但既然打算吃那碗饭，要记得有钱比好看更重要，老爸的经验之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看完便签上的字后，范无眠纳闷想着到底是哪碗饭？
至于那位阿香，他倒是有点印象。
对方年纪差不多有40岁了，在附近开了一家卤味店，由于整天穿着深V低领，最喜欢俯下身子斩烤鸡，慷慨且无私，导致生意格外火爆。
傻老范之所以成为那家卤味店的常客，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店里的卤味很好吃。
随后。
范无眠刚回到自己房间，就看见床边摆着大大小小三四个纸箱，箱子上写着“多功能音响”、“41英寸”等等字样。
联想到早上让庄暮夕帮忙，他顿时嘴角抽抽，终于理解了傻老范的意思，迫不及待将最大的盒子给拆开，抱着崭新的吉他乐到合不拢嘴。
紧接着。
范无眠又把其他盒子给拆开，里面有音响、吉他包、麦克风以及一些其他配件，东西准备得相当齐全。
电箱吉他本质上和普通木吉他，并没有太大区别，差别在于前者内置了拾音器，这使得它在连接音响时候，可以将声音放大。
即使不插电，电箱吉他的设计和构造，也允许它和普通木吉他一样进行弹奏，声音效果跟普通吉他类似。
自己在家没必要接音响，那是为了街头卖唱准备的。
等看完发票，范无眠只能说住在隔壁的庄暮夕小姐有心了，本来只是请她帮忙问问琴行而已，没想到居然忙得这么快，刚放学就收到了崭新的吉他和设备。
坐在床上简单调完音，他试着用这把德国MARTINEZ品牌的吉他，弹起经典粤语歌《分分钟需要你》的曲子，期间再次进行一番调音，从头开始边弹边唱道：
“愿我会揸火箭带你到天空去
在太空中两人住
活到一千岁都一般心醉
有你在身边多乐趣
共你双双对好得尺好得意
地暗天昏当闲事
就算翻风雨只需睇到你
似见阳光千万里......”
他的房间和庄暮夕的卧室，仅仅只有一墙之隔，近到随便在墙上钻个洞，两人就能互相看见。
今天回家之后，庄暮夕一直在留心注意隔壁的动静。
当范无眠刚开始试音弹奏，她立马露出个甜美笑容，丝毫没心疼于花掉的那一万多块，反而感到美滋滋的。
起初只是些简单的音，很快就变成完整的曲子，庄暮夕听完才知道所谓的“学过”属于谦虚，范无眠不仅很会弹，而且显得相当熟练的样子，唱起歌来还特别好听，直接就把这姑娘给钓成翘嘴了。
以前有点吃力的粤语歌，如今唱起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个新发现让范无眠乐坏了，又试了试其他两首歌，分别是《野孩子》和《爱的故事上集》。
弹吉他没问题，但似乎少了点肌肉记忆，以至于稍微有点生涩感，需要在平时多练习找找感觉。
当范无眠暂时休息查看说明书时候，意外听到外面传来敲玻璃的声音。
他起身来到阳台，只见隔壁庄暮夕小姐正手拿晾衣杆，跟啄木鸟似的轻敲自家玻璃窗，时不时还回头往后看，显得很做贼心虚的样子。
这一幕让范无眠乐了，拉开窗户小声问道：“你又在做咩，想偷我的裤衩？”
说完还伸手指指晾衣绳上挂着的灰色裤衩。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猥琐？不是想偷你家垃圾，就是偷你的裤衩？”
庄暮夕刚说完，自己先没忍住笑了起来，主要是手拿晾衣杆的模样，确实很像某些喜欢从窗户偷人贴身衣物的咸湿佬。
她追问说：
“你喜欢这款吉他吗？假如觉得不适合，只要别留下划痕，有空可以带去琴行更换，记得把发票带上。”
范无眠趴在阳台边上说道：
“比我以前的吉他好，我很喜欢，看发票上写了你的名字，你该不会帮我付款了吧？”
担心他想多，庄暮夕摆手告诉说：
“正好发了暑假兼职的工资，不用急着还给我，我爸妈让我把兼职的钱留着，等到大学当做生活费。”
范无眠看看这姑娘，眨了眨眼睛说道：
“这么贵的账单，一时半会我确实没钱还给你......不如直接肉偿吧。”
“......啊！？”
庄暮夕想歪了。
一秒血压飙升，心头小鹿乱蹿，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
别以为好姑娘就单纯的跟白纸一样，事实是姑娘们聚在一起时候，污起来比男人更厉害，什么东西都敢看，什么话题都敢聊。
比如庄暮夕，就是各种言情小说的忠实爱好者，想象力还贼丰富，此时此刻已经脑补出许多唯美画面。
光线有点昏暗，范无眠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又说道：
“嗯，弹首曲子给你听，这算是我......自己写的歌？你可能是全世界第一个听见它的人，就当做麻烦你帮忙的利息好了。”
“原来是这样子啊，没想到你还是个大才子。”
失望语气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庄暮夕强装镇定，不动声色追问说：
“我爸妈随时都会下班回来，你别磨磨蹭蹭，快点抓紧时间。”
楼下有租户来到阳台开窗咻烟。
恰好听见最后这句悄悄话，立马想歪了，当即精神一震，侧头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准备偷听......
第16章 你礼貌吗？
范无眠和庄暮夕小姐的家，都住在这栋公寓楼的12层。
住在楼下11层“1102”屋内，正在阳台咻烟偷听的租户，名字叫做封明龙，职业是港城新闻网的一位记者。
封明龙记者跟其他三位住户一起合租，小房间被隔成15平米左右，厨房和卫生间则是共用的，每个月租金为1700港币，额外还有些物业费、水电燃气费之类的开支。
当封明龙记者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鬼迷日眼侧着耳朵偷听时候，很快传来一阵吉他的弹奏声。
他这才猛然意识到，所谓的磨磨蹭蹭、抓紧时间......压根就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档子事。
手指间夹着根黄鹤楼。
封记者此刻吐出一口烟雾，自言自语缓缓说道：
“我丢你老母……姑娘家里没人在，居然忙着弹吉他，活该单身一辈子。”
跟许多年过30岁还单身的倒霉蛋一样，封记者的色心全靠穷守着，贫穷让他品行端正、作风优良，要不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仍然没死心，他继续侧着耳朵偷听。
只听住在楼上的陌生小伙，开始用一种蛮好听的嗓音唱起《你瞒我瞒》，唱道：
“约会像是为分享到饱肚滋味
有任何难题却不提起
这若是浪漫我怎么觉得就快分离
你哭过但眼影闪得更艳美
我是谁情人你始终也是你
微笑静默互望笑比哭更可悲......”
不得不说。
本来还期待着别的事，但听到这首歌之后，封明龙记者发现还怪好听的，忍不住把窗户拉开，站得离窗台再近一点。
尤其是那句“微笑静默互望，笑比哭更可悲”，瞬间就戳中封记者的泪点。
他曾有个恋爱六年的女友，却在大学毕业后分手，几年后再遇到，前女友已经嫁人生娃，骑着自行车买菜，当起了家庭主妇，脸上再也没有年轻那会儿的甜美笑容。
封记者手里的黄鹤楼，顿时燃烧得更快了些，浓烟入喉心作痛。
隔着阳台。
庄暮夕正站在窗边，认真听范无眠唱着歌。
《你瞒我瞒》这首歌的歌词内容并不复杂，描述的是情侣之间女生心中已有他人，而男生虽然心知肚明，却选择不点破，维持着一种貌合神离的关系。
由于学校里几乎人人都知道，范无眠几年来对校花左子妍一往情深。
她自然而然就把藏在歌词里的故事，代入到了左子妍的身上，以为那姑娘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人，所以让范无眠感到痛苦，于是才写出这样一首动听的歌曲。
如果只是临时起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只会让人觉得好笑。
不过。
像范无眠这样对左子妍一往情深、屡败屡战，反而让庄暮夕认为他其实是个专情的好男人，外表坚强，内心却很温柔。
迅速又脑补出范无眠在学校里故作坚强，独自一人时候默默伤心创作歌曲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庄暮夕忽然有点心疼他，同时也遗憾于自己不是左校花。
只能说无形脑补最为致命，盲目崇拜导致自我攻略。
听着范无眠唱歌，庄暮夕自以为对他有了更深层的了解，等到一首歌唱完，这位白皙高挑的长腿姑娘，趴在阳台边上小声说道：
“真的很羡慕左子妍啊，老天爷有时候真不公平，为什么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
范无眠满头雾水。
纳闷于年轻少女的脑回路果然让人看不懂，怎么能在听自己唱歌期间，还嫉妒起了那位千金大小姐？
然而一想到左子妍的显赫家世......他自己也有点酸溜溜的，遗憾于没抓住机会投个好胎，以至于短短几天先欠下一堆债，总身价还不如路边的乞丐。
酸归酸，倒也没忘记问正事。
他担心就像人们照镜子一样，唱歌时候自己的声音，也被脑袋自动美化，迫不及待问了句：“你觉得这首歌，我唱得怎么样？”
庄暮夕刚要开口夸赞一番。
只听住在楼下的封明龙记者，率先拍掌夸赞说：
“相当不错！无论节奏还是感情都很到位，差点就把我给唱哭了，能不能问一句，这是哪位歌手唱的歌？我想去网上再听几遍！”
范无眠当场愣住，探头往下看去，并没有见到人影，不由笑骂道：“你礼貌吗？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怪我喽？唱歌声音那么大，不投诉你扰民就不错了！”
封记者开玩笑说道，接着又补充句：“不投诉你也行，赶快把歌名告诉我！”
“《你瞒我瞒》，我自己写的歌！”
这句话说出口，范无眠的良心隐隐作痛，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上，他很肯定市面上确实还没有这首歌。
就像不给钱就不算那啥。
既然没有苦主找上门，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别真拿自己当做天才，在夸赞声中迷失自己就行。
“......真会吹牛，我自己上网搜！”
住在楼下的封明龙记者，以为范无眠仅仅只是往脸上贴金，满嘴跑火车。
作为过来人，封记者自己淋过雨，难得好心为别人撑起伞，再次说道：
“听哥一句劝，虽然男人的欲望就像打火机，一点就着一吹就灭，但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一定要拼尽全力抓住，死都不要放开手。”
范无眠听见了。
只跟他隔着几米远的庄暮夕，当然也听见了。
她没有想多，只觉得这番话好有道理，听上去像是很有故事的样子。
可同样的话，在范无眠的耳朵里，却显得污到不能再污了，表情当即就变得古怪起来。
隐约听到其他人的说话声，只见庄暮夕吓一跳，匆匆忙忙对范无眠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随即便关上窗户走进屋里，显然是她父母回来了。
范无眠懒得继续跟陌生邻居闲聊，也关起窗户拎着吉他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懒散躺在沙发上休息。
直到9点钟出头。
随着一阵开门声，傻老范背着手走进屋内，由于留着搞笑八字胡的缘故，乍一看真的跟书上的鲁迅特别像。
范无眠看了看墙上的钟，调侃道：“你不是说晚上可能不回来？”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傻老范的痛处，当即开口解释说：
“哇~真的太欺负人了，没想到阿香的身材那么好，眼光却那么差，找了个五十多岁的表行老板当未婚夫，而且还让我教她跳舞。不过我今晚搂了阿香好几次，差点撞到我肋骨断掉，倒也谈不上吃亏。”
范无眠挑眉问道：“胸口那么硬？莫非塞石头了？”
“......咦，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很可疑。如果只是装了硅胶，那就不可惜了，反正卖鸡蛋仔的肖小姐，才是我的真爱。”
傻老范挥手示意范无眠往旁边挪挪，眨眼间抢走了遥控器，看起一部叫做《足秤老婆八两夫》的港剧。
等看见帅哥明星黄择宗在这部剧里的辣眼造型，范无眠差点笑出猪叫声，庆幸于前几天自己去理发时候，没说要剪个他的同款发型......
第17章 “移情别恋”
舒服睡了一觉，一夜好梦到天亮。
倘若抛开房间里似有若无的臭袜子味道，以及经常发出“咯吱咯吱”声的弹簧床不提，总体来看其实还是挺舒服的。
跟前世三十多岁以后，每天睡六七个小时就精神抖擞不同，重新回到这18岁以后，连续睡了八个多小时却依旧犯困。
范无眠几乎全程闭着眼睛穿好校服，出门走到卫生间洗漱刷牙，简单打理完自己的新发型。
再看镜子里略显陌生的脸蛋，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不适应了。
就在这时候，傻老范来到门外，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昨天隔壁庄小姐送来的吉他那些，应该比较值钱吧，你的学费还没交，我最近好难的，能不能请她帮忙把你的学费交上？”
“......”
范无眠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正尝试拿这位便宜亲爹，当做自己的“舍友”对待，回答说：
“那是我跟她借来的，学费不需要你操心，哪怕我出门去卖唱，应该很快就可以凑齐。”
傻老范用“（￣。。￣）”这样一种疑惑表情看了看儿子，犹豫两秒才问道：
“好几千块的学费，你确定只是去卖唱，而不是卖些别的？”
“儿砸，我们家虽然穷，做人还是要有点底线的，记得顶多只能找些有钱的富婆，千万别遇到什么人都点头。”
“凭你这张小白脸，万一被哪位大佬看上养在外面，说出去我多没面子，哪怕给再多钱也不能答应。就像当年我去舞厅，遇到一位从泰国过来的漂亮小姐......算了，不能细想，脑瓜子痛......”
范无眠嘴角抽抽。
互相接触这么多天了，又有以前的记忆在，他依旧难以理解傻老范那宛如缺了几根筋一般的奇葩脑回路。
自家儿子都出去嘎嘎嘎，一摇一摆当小鸭了，居然还在关心面子问题。
至于关于泰国小姐的故事，范无眠对此颇为好奇，但也没炒盘花生米让傻老范细说，料想无非就是“掏出来比你大”之类。
单从泰国“姑娘们”的外表来看，尤其在喝多了酒的情况下，确实一不留神就容易中招。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才不会当扑街仔......”
范无眠正要绕开他出门。
刚走了几步又折返，默默像以前那样把房门锁好，担心傻老范趁着自己不在家时候，偷偷把自己的新吉他给拿去卖了。
实在很难信得过自家这个街溜子赌鬼老爹。
从傻老范脸上的表情来看，也的确带着点失望和惋惜，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房门上挪开......
——————————
今天出门，并没有再跟庄暮夕巧遇，损友螳螂和油膘倒是一如既往地在楼下等着他。
对于这种从小积攒出来的友情，范无眠只觉得难能可贵，并没有彻底甩掉“拖油瓶”的打算，因此在见面后主动打招呼，开口说道：
“早啊！今天早饭我请客，包子、三明治随便点。”
见铁公鸡突然拔毛，螳螂震惊道：
“天王哥你昨晚出门捡钱了？不过早饭就算了，我已经去油膘家吃了碗鱼蛋粉，还给你带了份肠粉。”
好友油膘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色的护身符，递给范无眠说道：
“它一直挂在我的床头，感觉大哥你比我更需要，拿着避避邪先。千万别再说要努力念书之类的鬼话了，夜里梦到你在看书，差点把我给吓醒。”
螳螂也乐道：
“是啊，认真到像是要跟课本打一架，很多同学都在谈论这件事，说出去多丢我们的面子。”
范无眠没接护身符，自顾往前走着，双手插兜淡定道：
“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换来的却是狗眼看人低和嘲笑声，我不装了，我摊牌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天才？”
“知道， 1班姓孙的眼镜仔就是天才，听说智商达到152，已经提前被港大录取。”
听完油膘的话后，范无眠一口气没上来，反驳道：
“谁说成绩好才是天才？我擅长的领域不一样，今天我会去报名参加第1届油尖旺中学歌唱比赛，9月11号开赛，到时候你们都来给我捧场。将来等我当上导演，可以考虑拉你们一把，免得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不讲江湖道义。”
“导演？”
螳螂没敢当真，只以为是句玩笑话，露出猪哥表情搓手说道：“我想拍倮戏，一定要给我找个漂亮搭档，哪怕回家被我老爸吊着打，我都血赚。”
旁边。
油膘摇了摇头，告诉说：
“港城电影已经跟以前不一样，翻来覆去都是警匪片，早就开始没落了，当导演没前途的。要我说，还不如去曰本拍些动作片，比起导演，我更想当男演员，和吉泽步明小姐一起拍戏。”
连高中生都发现港娱的影响力开始走下坡路，由此可见处境到底有多艰难。
范无眠之前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一点，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困难的，果断说道：“那是因为之前没有遇到我，假如有谁能当上港娱的救世主，那注定就是我。”
螳螂和油膘以为老大还没彻底痊愈，又在抽疯发癫，压根不搭理他，忙着点评起路对面的几位少女当中，谁长得最漂亮。
因为他们俩笑得过于猥琐，引来几位少女们的注意，匆匆忙忙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快到圣公会三一书院门口时候，只见一辆宝马E39停在路边。
庄暮夕从车里下来，她见到范无眠之后，点头笑了笑打招呼，跟闺蜜一起先进学校。
不久。
范无眠正在路边吃肠粉，有辆劳斯莱斯幻影也缓缓驶来，从车里下来的可不就是左子妍。
这姑娘像个骄傲的小母鸡，自以为成熟，实则青涩稚嫩，刚下车便站在大门口，陪老师一起检查学生们的穿着打扮。
范无眠吃完肠粉擦擦嘴，把纸盒丢进垃圾桶，跟随人群进入校园。
他目不斜视，直奔歌唱大赛的报名处，从今天开始可以填表申请了，到时候会由学校帮忙汇总，一起交给油尖旺中学歌唱大赛的主办方。
难得见他没来骚扰左子妍。
连她的“小跟班”也察觉出异常，悄悄询问左子妍说：
“你跟范无眠摊牌了？这家伙刚刚从你面前路过，显得好拽的样子，甚至故意不看你。”
左子妍的好心情瞬间没了，摆手道：
“谁知道他又抽什么风，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跟他说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许终于想通了吧。”
她的另一位小姐妹继续说道：
“还有可能移情别恋了，我朋友说他昨天把3班的庄暮夕，堵在楼梯口聊悄悄话。其实范无眠挺帅的，假如我是你，可能会给他个机会，最起码长得养眼，等新鲜感过去了，再找个豪门联姻，在家当贵太太......”
生活的圈子不同，想法也不一样。
这番类似于“玩够了就找个好男人嫁了”的言语，在左子妍有钱小姐妹的嘴里，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左校花对此可不赞同，反驳说:
“我才不会那么做，假如有一天我恋爱结婚了，那一定是因为喜欢。万一家里逼我去联姻，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那么我就去跳维多利亚港，范无眠喜欢谁都跟我没关系，你们不要鸡婆。”
话虽如此。
然而意外得知范无眠可能“移情别恋”，左校花还是有点在意的，让她莫名产生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这种情绪产生之后，左子妍自己都感到奇怪，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
第18章 随堂小作文
登记报名，只需要填个表格。
因为不需要缴纳报名费，让范无眠对这次的歌唱大赛颇有好感。
按照报名处宣传册上的介绍，宽松的参赛年纪涵盖12岁至20岁，如果是跟专业歌手们比唱歌，他也许会觉得难搞，但面对一帮初中生和高中生......还是有点吊打他们的把握的。
其他参赛者大多只是翻唱，而范无眠通手都是还没问世的“原创新歌”，只要评委们的眼睛不瞎、耳朵没聋，他自认赢得比赛奖金的把握比较大。
至于拿下第一名......考虑到唯一的冠军似乎已经被提前内定，暂时没必要去考虑那些。
毕竟整场中学歌唱比赛又不是傻老范赞助的，活到范无眠这种年纪，哪能不明白很多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如果能拿个第二名，他就已经非常知足了。
填完表格回到教室。
能看见训导主任李家贵，正在班里等着范无眠，手边放着厚厚一摞各个年级的课本、练习册以及辅导书之类。
见到范无眠之后，训导主任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他说道：
“昨晚为了帮你拿到这些书，我接连打了十几个电话，还连夜开车跑去赤柱。希望你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用功念书，哪怕成绩不尽如人意，能从课本里获得些知识，也不枉费我大老远跑一趟。”
这位训导主任明显有点自我感动到了。
说完还拍了拍范无眠的肩膀以示鼓励，让同学们和老师平时多多帮助他。
换成其他学生，或许会被这番举动感动到心潮澎湃。
然而早就混成职场老油条的范无眠，此刻却在想着李家贵训导主任那么卖力展现自己，会不会跟他昨天提过的“竞选校长”有关系。
这倒不是范无眠心理阴暗。
主要是李家贵训导主任平时日，确实没那么贴心友善，比如一些虽然成绩差，可家里有权有势的同学，就被他安排进了好班级。
像跟欧美大学合作的一些特招名额，也被优先安排给了家底雄厚的学生们，往往跟成绩排名关系不大。
螳螂肖廷伟私底下也提到过这位姑父，说去年在湾仔买了两套房子收租，价值好几百万港币的房子，仅凭在学校里的收入哪能供得起。
不过范无眠依然挺感谢对方。
要不是有这位训导主任帮忙，想凑齐全套课本挺麻烦的，但凡是需要花钱办到的事，现在在他眼里都属于大难题。
说要认真念书，可不仅仅只是做做样子。
一上午的时间，老师在课堂上讲课，范无眠埋头忙着按照课本顺序，将语文的知识点梳理一遍。
跟内地的语文课本相比，有些文言文反而显得比较复杂难懂，特别是配上让他眼花缭乱的繁体字以后......只能说当年简化汉字的决定，简直属于造福学生的壮举，让学习文字的难度，一下子降低了一大截。
例如——“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港城学生抄一遍的时间，范无眠觉得够自己抄两遍简体版。
好在还有大半年时间慢慢适应书写方面的不同，字丑没关系，只要把题做对就行。
......
每天忙着上课学习，晚上抽空练习吉他，尝试找回巅峰手感。
眨眼又过去两天。
计划赶不上变化，电影基本依然还没动手创作，根源在于总觉得即使写出来，暂时也没办法真正去拍摄，因此一时半会儿不着急。
9月3号，周五这天的下午。
范无眠忙着继续啃语文练习册上的硬骨头，恰好也迎来又一堂语文课。
穿着打扮比较时尚，年纪才26岁的语文老师宁妲，毕业于北大中文系，模样长得挺甜美，笑起来脸蛋上还有酒窝。
此刻刚来到教室，语文老师宁妲将资料放在讲台上，露出笑容告诉说：
“同学们，这堂课我们不学新知识，临时有个作文小测验。”
这番话刚说出口，顿时传来一阵哀嚎声。
跟内地不同，港城的课堂氛围比较宽松，许多老师也没什么威严可言，喜欢拿学生当做朋友相处。
油膘当即开口说道：“写作文很头疼的，能不能下周一再写，让我们有个即将放假的好心情？”
宁妲老师笑着摇了摇头，补充说：
“这次不是平时的作文哦，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会打分，《汇文报》举办了一次短作文大赛，得奖的同学到时候能在报纸上，看见自己写的作品，另外还有机会赚到3000块的奖金，以及MP3、手机、拍立得等礼品。”
“题目是什么？”
宁妲老师说起话来软绵绵，语气带笑道：
“没有规定题目哦，只要求越精简越好，不能超过100字，大家可以拿出纸和笔，开始动脑袋想一想了，希望能给老师我一点惊喜。啊，还有，记得写上姓名和学号哦.......”
让范无眠抬起头的，是“奖金”两个字。
不得不说，空有一身才华，却因为没钱投资导致无法变现的滋味，确实让他难受坏了。
就像守着一座金矿，可惜暂时没有设备和渠道，能够把它开采出来。
区区3000块奖金的蚊子腿，到底也是肉，范无眠转着笔略微琢磨一番，很快就有了点头绪。
只见他慢慢悠悠，一笔一划写着繁体字，很快就“创作”出一篇精彩的短作文。
正要继续啃骨头，又认为仅凭一篇不够稳当，随即继续忙于书写，花了点时间又在同一张纸上写了两篇。
率先上台交稿的居然是他的损友螳螂，语文老师宁妲看完就乐了，对他说：
“什么叫今早吃了一碗云吞面，迟记云吞的汤底味道顶呱呱？让你写短作文，不是让你写小学生作文，不过能看出你真喜欢迟文水同学家的云吞面，等有空我也会去尝尝。”
闻言。
课堂上顿时哄堂大笑。
尤其是油膘迟文水，见二哥螳螂不忘帮自家云吞店打广告，拍了拍胸口嚷嚷道：
“做兄弟！在心中！明天早上来我家，帮你做一碗超大份的云吞面！”
“三弟！再加个鸡腿行不行！”
“二哥！当然没问题！我跪着求我老爸，一定给你加两个！”
范无眠不敢抬头，免得跟这两个憨批扯在一起，实在太丢人了。
见其他同学们陆续交作业，他很快也将自己写的短作文，送到宁妲老师手里。
语文老师宁妲瞥了眼，语气惊讶道：
“范靓仔今天很不错哦，居然一下子写了三篇？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又在捉弄老师，害我空欢喜一场......”
不看不要紧。
这一看，宁妲老师瞬间就愣住了......
第19章 登门约稿
见语文老师宁妲愣住，身为班长的栾艾也凑了过来。
这一看，栾艾同样傻眼了。
只见范无眠在纸上，用看上去略显......粗犷的繁体字写道——
“《这也许就是爱情吧》
中七那年，趴在桌子上听着《同桌的你》
女同桌喂我吃了一块饼干
我吃完脸红了
然后她咯咯的笑了，说是从地上捡的
我说没关系
因为是你喂的
阳光余晖洒进教室
我看见她的脸也红了
——我扇的。”
......
“《这悲伤没有由来》
我大抵是病了，横竖都睡不着，坐起身来点起一支烟，这悲伤没有由来，黯然看着床头的两个枕头，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也是我的。”
......
“《恭喜发财》
我去各个道观、教堂和寺庙，心底都只有一句保佑我发财
那教堂非但不发鸡蛋，居然还想让我捐家产
——隔壁大妈留言。”
一连三篇不满百字的短作文，都让语文老师宁妲和班长栾艾，在脑海中浮现出精彩的小故事。
尤其是第一篇，后世烂大街的搞笑段子，在她们眼里却显得既新奇又搞笑，看完脑袋里就有浓浓的画面感了。
宁妲老师觉得应该带大家一起分享，于是在课堂上公开读了一遍，随即其他班级就听见8班发出一阵哄闹声。
随后这位语文老师，还反复夸赞范无眠很有才华。
范无眠非但没觉得社死，甚至有点沾沾自喜，因为从同学们的反应来看，很有希望得到3000块的报社奖金，再不济退而求其次，拿个手机也很不错。
周五的最后一堂课结束之后，宁妲老师迫不及待联络到《汇文报》的一位编辑，将范无眠的三篇短作文通过电子邮件发给对方。
由此可见这位毕业于北大，年纪轻轻的语文老师，确实特别看好范无眠所写的这三篇短作文......
港城高中的放课时间比较早。
总部位于旺角地区的《汇文报》报社总部里，一位中年编辑此刻正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突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名叫商家昌的编辑，才站起身对同事们拱了拱手，开口告诉说：
“不好意思，看到几篇非常有意思的稿子，听说是一个正在念中七的小家伙，在课堂上临时创作出来的，真的太有才了。”
商家昌编辑前段时间刚离婚，最近一直整天板着张脸，不苟言笑。
有同事纳闷于到底是什么样的素材，能把他逗成刚刚那样，于是拖着带轮子的座椅凑到商家昌编辑身边。
不看还好，这一看也跟着笑出鹅叫声，伸手指着屏幕笑道：“他居然用鲁迅的文风，写了篇独守空床的短作文？！”
“哎？其实我觉得第三篇，写大妈要鸡蛋的这篇比较搞笑，讽刺意味十足，我去找找主编，争取明天要个好版面刊登这三篇短作文，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汇文报》的读者群体比较狭窄，主要市场是学校里念书的学生们，每天的刊印数量才两万多份，偶尔周刊、月刊杂志能卖出三万本，都跟过年了似的。
报社比较精简，排版刊印的数量也快。
由于这三篇短作文的质量确实不错，总编辑点头后，当场就拍板决定临时加在明天的报纸上，连夜刊印出来。
随后两天是周末。
范无眠压根就没有订阅《汇文报》，当然也不清楚自己的短作文已经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开绿灯刊登在了周六早上的报纸上。
两天假期。
他忙于看书学习、弹吉他练歌，对于首个剧本的创作，也稍微找到些头绪，只等有办法攒到足够的启动资金后，就可以随时动笔。
范无眠选中的剧本，名字叫做《寂静之地》，讲述一个地球被外星生物入侵，大肆屠杀人类以及其他生物的故事。
单凭简介可能会让人觉得，这是一部大投资、大制作的科幻电影，事实却是整部电影从头到尾都没几句台词，因为人们只要发声被怪物听见，就会被杀死。
这就导致不仅剧本很容易写，拍摄难度也不算高。
作为一部好莱坞电影，《寂静之地》曾以小博大，创造出了票房黑马的成绩。
在范无眠看来，富有富的拍法，穷也有穷的拍法，如果不在演员、场地布景、宣传发行等环节上耗费太多资金，有几十万应该就能把“乞丐版”的《寂静之地》给翻拍出来。
他忙着干别的事。
丝毫没察觉到刊登在《汇文报》上的三篇短作文，被网友给搬到了网络上，在各大论坛里飞速蹿红。
转眼又到周一。
直到范无眠被语文老师宁妲，喊去办公室里见到商家昌编辑，才得知周五写的短作文，周六已经登上报纸，还飞速火遍各大论坛。
看出他的惊讶，商家昌编辑尴尬道：
“看样子范同学不是我们报纸的忠实读者吧，每年的订阅费用才480块，多看看对写文章和学习很有帮助的。”
“不愧是大才子，长得真是一表人才，有种饱读诗书的文学气质。”
“我今天过来，其实主要是因为我们总编辑很看好你，想跟你约些新的文稿，比如写些读书笔记、作文之类，带其他学生沾沾你的文曲星才气......”
听完这番话后。
范无眠和宁妲老师都下意识挪开视线。
范无眠想的是——“我疯了才去整天忙着写作文。”
而宁妲老师则想着——“文曲星才气......以前做梦都想不到这个词，能跟吊车尾范无眠联系在一起，真的好神奇。”
不仅范无眠不想接这种杂活，宁妲老师也担心很快就会露出老底，连累自己这个语文老师也跟着丢人。
于是。
宁妲老师毫不犹豫，对商家昌编辑说道：
“范同学正在念中七，要准备考大学好忙的，约稿的事情......可能不太方便哎。”
商家昌编辑抬手道：
“没关系，平时把他的作文稿给我们就行，总编辑开价每个字一块钱，等于有机会让他顺便赚点零花钱，并不耽误时间。”
范无眠心头的小算盘打得叮铛响，震惊于港城的报社，开价居然如此阔气。
每个字1块钱，等于有机会一天挣到几千块，照这么算下来要不了三个月，筹备拍电影的启动资金都够了！！！
最近正在为挣第一桶金而发愁的范无眠，一个健步来到商家昌编辑面前，热情拉住他的手，用简直亮到发光的眼神问道：
“商编辑看人真准，难怪今早出门喜鹊喳喳叫，简直是要遇到我的伯乐啊！我不写作文，改成创作小说行不行？我正好有一个酝酿很久的故事，保证能够大火！”
以为范无眠真的很有才华，打算像其他传统文学爱好者那样，创作一篇几万字、十几万字的短篇小说。
商家昌编辑犹豫两秒，点头告诉说：“等你有空，可以抽时间写个小说简介给我，如果足够精彩，应该有机会刊登在我们报纸上。”
范无眠直接无视了那些模糊的字眼，一门心思只想着假如水个千万字，自己岂不是要发？
万万没想到，唱歌和拍戏都还没出道，居然先遇到这种写书捡钱的宝贵机会。
他果断说道：
“稍等，我现在就把简介写给你。”
“......现在？看样子范同学真的有所准备，正好待会儿带回公司，给我们总编看一看。”
范无眠跟宁妲老师要来纸笔，在她夹杂着担心、紧张以及心虚的复杂目光注视下，拿笔写道——
“震惊！
上苍之上，他一剑斩断万古，手握异火，他从神墓爬出，服不死大药重活一世！
遭遇登门退婚？
你儿有大帝之资又怎样？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圣人晚年为何遭遇不祥，浑身长满红毛？
九龙拉棺横空出世，要将主角带去何方？
染血青铜宫殿里，藏着多少帝落秘辛？
证道成帝，杀尽一切诡异与不祥，以我魔血染青天！
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无始道成空，天不生我叶天帝，人道万古如长夜。
敢问上天......是否有仙？”
为了多赚点小钱钱，范无眠自认尽力了。
而宁妲老师和商家昌编辑，则已经目瞪口呆，用见鬼般的表情看着这篇小说的简介，不约而同感到头皮发麻，寒毛都竖起来了。
在这2004年。
绝大多数人还没经历过玄幻网络小说的洗礼，对小说的认知仍停留在言情、武侠、悬疑探案的时代。
仅凭这篇简介，就让他们见到了通往神秘新世界的大门......
第20章 不好！差点道心不稳坠入爱河
出于职业敏感度，兼资深武侠小说爱好者。
仅凭范无眠所写的小说简介，就让商家昌编辑猜到，他脑袋里多半装着一个精彩的故事。
虽然一个字一块钱的价码，让商家昌编辑隐隐觉得不太合适，但拍板做决定的权利在报社总编辑手上，他还是决定回公司问问。
仔细聊了会儿，商家昌编辑先提着公文包离开了。
恰好又是语文课，宁妲老师陪范无眠往教室走着，疑惑问道：
“范同学，没想到你好厉害，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故事？”
范无眠淡定应对，回答说：
“老话说得好，老天爷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户，虽然我的成绩常年惨不忍睹，除了帅气以外，好歹也是有点其他长处的。”
“说得没错，成绩并不是唯一的出路，我当初去念大学，等读完硕士离开校园，有同学已经自己创业开公司，收入至少是我的几十倍，真的好羡慕呐。”
宁妲老师叹口气。
她家的条件并不算好，住在远离市区的大屿山，父母都在务农卖菜，通过学校的渠道才顺利申请到一间公屋，总面积仅为13平米左右，而且还只是租的。
一想到仅凭三篇短作文，就有报社愿意为范无眠，开出每个字一块钱的约稿条件，这让宁妲觉得人生还真是奇妙，好运来了怎么也挡不住。
范无眠可不知道自己被羡慕了，脑袋里正在将前世看过的小说东拼西凑，打算抽时间先写点稿子出来。
就像上课的教科书和练习册很贵，文学创作在港城同样很有前途，就拿金庸老先生来说，早在90年代总身价已经突破10亿港币，虽说绝大部分是通过创办报社挣来的，可创作武侠小说的收入，甚至比许多明星们拍戏、做代言更高。
写书并不在范无眠的计划之内。
然而短期内并没有太好的赚钱渠道，也只能辛苦点，尝试跨界捞金了.......
另一边。
商家昌编辑风风火火回到公司，顾不上跟同事们闲聊，刚放下公文包就去敲响总编辑的办公室玻璃门。
等得知范无眠不想写作文，而是打算创作小说，名叫邹耀曾的总编辑差点被气笑了，坐在椅子上说道：
“哪怕是我给新派武侠小说开山鼻祖梁羽生当助理时候，他的约稿价码都达不到每个字1港币，那个姓范的学生跟你是亲戚？第一天来公司上班？这么离谱的条件你都敢来问我？万一传出去，让其他专栏作家们怎么想？”
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堵住，商家昌编辑甚至找不到机会开口回答。
于是默默掏出范无眠所写的小说简介，遮在脸前挡住邹耀曾总编辑的唾沫星子，回答说：
“我也没办法，他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看完简介以后我当场傻眼，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每周约稿两三千字，我感觉价格并不算高，到时候很可能拉高我们报纸和期刊在学生之间的销量，甚至吸引其他校园以外的小说读者订阅。”
商家昌做了那么多年的采编，对于他的眼光，邹总编还是比较信得过的。
慢条斯理戴上老花镜，看完写在纸上的小说简介以后，邹总编也有点被字里行间描述出的宏大世界观给惊到了，仔细品味好几遍，才放缓语气说道：
“字有点丑，故事看上去蛮有新奇感的，连圣人、大帝、龙和仙人都出来了，年轻人果然比较有想象力一点......那就先登在报纸上试试吧，合同别规定太严格，如果写得不行，没有读者喜欢，那就尽早结束合作，及时止损。”
商家昌编辑追问说：“那么每个字一块的约稿价格......”
“第一天跟我做事？连我看完都觉得中意，《鸣报》、《阳岛日报》那些只会更中意，现在的人喜欢上网看新闻，传统报社都快完蛋了，只要遇到能提高销量的小说，他们肯定抢着花钱买。”
邹总编约了理发师登门修剪胡子，对方已经到了，此刻摆摆手让商家昌编辑先出去。
还没准备好约稿的合同，商家昌编辑先给范无眠的语文老师宁妲打电话，告诉说可以先写一万五千字左右登报试试。
这个字数大概能拆出五期的内容，到时候差不多也该能看出是好是坏了，倘若足够精彩，自然会有读者骂骂咧咧，打电话催他们尽快更新。
担心看走眼后被范无眠牵连，这部分试错的字数，商家昌编辑并不打算以每字一块的价格支付，只告诉宁妲老师说可以支付5000块，到时候看完读者们的反馈，再决定是否执行正式的合同，也就是按照每个字1港币计算稿酬。
刚下课不久。
宁妲老师接到消息后，没有再单独找范无眠私聊，而是趁着课间休息来到教室，公开告诉说：
“临时通知大家一件事，范无眠同学成为《汇文报》的约稿作家了，将会在上面刊登一部非常精彩的小说，让我们鼓掌恭喜范同学，希望他能真正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在作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同学们更多的则是惊讶，真正鼓掌恭喜他的人并不多。
螳螂、鸟王他们目瞪口呆，纳闷于大家一起闯荡江湖，自家老大什么时候突然带头叛变，不学武改写文了。
可学校只有一个范无眠，总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搞错。
损友油膘隔着老远拍拍自己的肥腚，喊道：“给，老大你轻点！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赚了钱一定要带我潇洒！好兄弟！一辈子！”
范无眠顺手拿起一包抽纸就砸了过去，走到宁妲老师面前和她详聊，主要在关心稿酬方面的问题。
等得知《汇文报》报社开出的条件以后，他认为相当不错了，只头疼于又要为吃饭的家伙犯愁。
现在家里可没有电脑能供他码字，纯手写简直能累死人......
——————————
创作剧本的事，继续被暂时搁置。
除了练琴培养肌肉记忆以及学习外，范无眠又多了个写小说的新任务。
好在商家昌编辑了解到他的情况后，提前预支了5000港币的稿酬，外加3000港币的短作文大赛奖金，让范无眠有闲钱配了一台华硕笔记本电脑，总算避免了手写繁体版的小说。
总共花费四天时间，他才修修改改，勉强憋出15000字的稿子，通过电子邮件发给商家昌编辑。
交稿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
随后两天又是周六周日，他没傻傻守在电脑前等待回复，因为明天就是9月11号——油尖旺中学歌唱大赛正式开赛的日子。
比起范无眠，住在他家隔壁的庄暮夕更加激动，再次趁着爸妈不在家，拿晾衣杆敲他家阳台的玻璃。
见到范无眠后，这姑娘握拳打气说：
“加油！我明天会去现场看你的比赛，到时候现场会有许多人，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紧张啊。”
“小场面，稳稳拿下。反倒是你，为咩看上去比我还要紧张。”
灯光照耀下，庄暮夕的脸蛋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把。
曾在酒吧驻唱兼职三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范无眠并不怯场，补充道：“明天人会很多？”
“那当然啦，二十几所学校都会参加，即使每个学校只去100人，加起来也有两千多位观众......”
记起件事，庄暮夕又问道：
“最近我爸总是送我去上学，一直没机会恭喜你，听说你在《汇文报》上开专栏，准备发表你创作的小说了？那本书的简介已经刊登在《汇文报》头版上，这两天学校里的许多同学们，都在谈论这件事，真的太厉害啦。”
“嗯，刚写完15000字发给报社编辑，我给这本书起名叫做......《荒天帝》。估计下周就能开始连载。不过你是我的债主，假如你愿意给我点好处，提前给你看看也无妨。”
范无眠话音刚落。
只见隔壁阳台上的庄暮夕，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露出笑容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这样子好可爱，啊，不好！差点道心不稳坠入爱河，需要人工呼吸才能救我。”
范无眠装模作样捂住胸口。
庄暮夕笑道：
“你好坏啊，男生果然只知道想这些，我才不会轻易上当。就像过节约女生出去吃饭，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那啥。”
说完。
她还探头往下看了眼，主要是怕某个没礼貌的邻居再次偷听。
范无眠回答说：“其实吧，在那啥面前，吃饭也没有那么重要。”
见他对自己挤眉弄眼，庄暮夕这才猛然意识到话题被自己带污了，跟范无眠聊这些实在不太合适。
这姑娘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又问道：
“那你明天，准备唱你自己写的那首《你瞒我瞒》？要知道，左小姐可能也会在现场。”
“？？？”
听到这句话，范无眠当即意识到庄暮夕应该误会了，只告诉说：
“怪我以前太年轻，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只想忙于事业，我怕贫穷追上我。”
《荒天帝》下周开始登报连载，这一拳的威力，也不知这些2004年的读者们，挡不挡得住......
第21章 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也解渴
住在隔壁的庄暮夕，今年才17岁。
出生于宝岛，一直念到国中毕业才搬来港城的她，不仅长得漂亮，性格天真，似乎还挺软妹的。
纯真少女的感情总是很美好，相处起来也让人觉得舒服。
可范无眠想要做的事情太多，野心大到小小一座港城都容纳不下，暂时并不觉得自己有精力去认真经营一段感情。
何况......对方学钢琴，而他弹吉他，两人不一定合适。
曾经在横店混迹那么些年，范无眠从娱乐圈里见多了校园时期的情侣，在某一方成功以后突然分手。
这倒不只是现实或者势利眼。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圈子慢慢发生变化，各自逐渐过上了不同的生活，慢慢失去了共同话题。
例如有些演员出门拍部戏，需要跟恋人异地分开几个月，整天还跟同在剧组里的美女或者帅哥待在一起，没多少情侣能够长期忍受这种患得患失、提心吊胆的处境。
即使真能坚持下去，一个回家说上班多么多么辛苦，每天日复一日做着枯燥乏味的工作，另一个采访、拍戏、走红毯、接广告代言，活得潇洒又有趣，没办法再像热恋期那样合拍。
以前那个范无眠，钻起牛角尖可以傻傻苦追校花左子妍好几年，心甘情愿当一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呆头鹅。
现在的他思维方面更加成熟，变得理性多了。
很难再跟十几岁的毛头小伙一样，能够为了一段感情抛开一切、奋不顾身。
晚上躺在咯吱咯吱作响的弹簧床上，范无眠回想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觉得庄暮夕似乎对自己好感十足。
想到她一脸害羞，问自己想要什么好处时候的可爱模样，范无眠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好险，差点就恋爱了......”
按照刚刚在阳台上的氛围，假如他开口说一句“我好中意你，做我女朋友吧”，庄暮夕大概率不会选择拒绝，成功的把握少说也有七成左右。
理智告诉他在做好准备之前，最好别去招惹一个才17岁的青涩少女。
感性则在告诉他......想想还怪刺激的，没必要杞人忧天考虑太多。
而且许多事情，不一定非得做好十足的准备再出手。
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也解渴，免得最后等花谢了，只能空折树枝。
迷迷糊糊睡着，一夜好梦到天亮。
在梦里。
范无眠梦见庄暮夕穿着泳衣，两人你追我赶，嬉笑打闹，一起钻进海滩边的小树林里。
可惜，刚梦到这里就睡醒了，睁开眼睛以后，他仍觉得回味无穷。
——————————
自从跟《汇文报》签约，开始在报纸专栏上创作小说，让范无眠找到另一条临时谋生，攒到第一桶金的办法。
他对中学歌唱大赛的重视程度，已经直线下降。
不过如果获得第二名，拿下25000块的奖金，对他依然很有诱惑力，倘若每天憋2500个字出来，要埋头苦写10天，耗费不少脑细胞才能赚到这笔钱。
为了尽快攒够拍电影，实现憋了十几年梦想的资金，范无眠希望抓住每个挣钱的机会。
早上起床之后。
刷牙洗漱完，临时唱起《海阔天空》练练嗓子，随后就背着吉他，提着配套的调试好的音响出门。
才7点半左右，先下楼吃碗窝蛋牛肉粥，搭配虾饺和茶叶蛋，总共花掉36块。
老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范无眠早就发现，自己饭量比前世大了不少，一不留神吃得有点多。
为了不耽误待会儿参加唱歌比赛，步行溜溜食，往私立中学九龙光明书院走去，比赛地点被安排在这家中学的体育馆里。
总共七八百米的距离。
一路溜达过来，范无眠刚进九龙光明书院的校门，便看见在一辆拉风的兰博基尼旁边，站着几个年轻小伙。
其中有个红毛，隔着老远便指着范无眠，嚷嚷道：
“以前井水不犯河水我就忍了，你居然真敢来我的地盘！左小姐将来会是我的未婚妻，劝你最好识相点，没事离她远一点，不然你不讲江湖道义，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
范无眠默然无语。
这感觉宛如自己写的反派照进现实里，没想到现实中真有人这么说话，听上去......挺让人尴尬的。
个头比较高，大热天穿皮衣，戴着条金项链的红毛，可不就是九龙光明书院的“龙头大哥”麦树黎，今天的油尖旺中学歌唱比赛，也是由他的富豪老爸赞助。
范无眠早就知道他跟左子妍同在一个圈子，曾经对这位情敌没什么好感。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此刻只觉得这家伙摆出的架势有点搞笑，估计同样没少被《古惑仔》毒害。
就在麦大少以为自己放出狠话，今天很难善了的时候，没想到范无眠语气平静来了句：
“好啊，不过按照规矩，你不是应该掏100万甩在我面前，然后再让我离她远点？你有没有礼貌......居然空着手就来了？”
“？？？”
范无眠的语气太正经。
一时之间，麦树黎竟然觉得这事是自己做得不对，好在很快又反应过来，气道：“我疯了？为什么要给你100万？想钱想疯了吧你！”
确实有点想疯了。
范无眠摊手道：“我可以不泡她，但如果她迷上我开始倒追，那就跟我没关系了吧。”
听到这番话后。
麦树黎和他的小跟班们都笑了，有个白白净净的矮胖子笑得格外大声，还说道：
“也不看看左小姐家什么条件！人家开劳斯莱斯幻影，你靠腿走路过来，能倒追你才奇怪！”
“哈哈！对！她要是反过头来追你，那我就认了！”麦树黎接着说道。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麦大少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可以在光明书院里嚣张嘚瑟，而范无眠这种“名声在外”的穷混混，才真正比较可怕。
所以今天的目的，只是趁机摆明态度，顺便想在左子妍那里挣些好感分。
懒得搭理他们，范无眠只说道：
“原话出自于华仔和家挥哥主演的电影《黑金》吧，‘我们坐的都是奔驰、劳斯莱斯，你坐马自达，怪不得你塞车’。台词很经典，改得也不错，差一点就打击到我了。”
心里念叨几句“二缺青年欢乐多”。
背着吉他笑了笑，范无眠绕开他们，继续往体育场走去。
只能说不愧是私立学校，不仅基础设施比三一书院豪华，面积也大得多，难怪每年能收二三十万港币的学费。
见范无眠风轻云淡，丝毫没被自己唬住，麦树黎反倒有点佩服了，感觉学到些如何当“大哥”的新知识。
就像《古惑仔》里的陈浩南，小弟们才喜欢咋咋呼呼，当大哥的总是少言寡语，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够狠，镇得住场子。
不过在小跟班们面前，麦大少可不会露怯，只告诉说：
“不愧能扛下三一书院，还是有点魄力的，被我们这么多人围住都面不改色，难怪敢去追左小姐。”
有小跟班吹捧道：
“再拽又怎么样？大麦哥可是要当明星的！等今晚在报纸上露露脸，找唱片公司发几张专辑，简直迷死一大片女粉丝，他也就在学校里拽一拽，将来说不定要去当保洁擦马桶，才能勉强养家糊口！”
麦树黎听完，露出笑容满意道：
“那是，我老爸都安排好了！”
“我先去跟记者打声招呼，让他待会儿把我照片拍得帅一点。”
“现在谁都敢唱歌，想要出名，没点人脉家底怎么能行？连大佬林仔祥、陈奕森都被我老爸花钱请过来，专门帮我撑场子，今天就是我出道成名的大日子......”
第22章 我要跟那个衰仔单挑！！！
港城旺财资本的老板麦吉成，今年已经年近六十岁。
麦老板前后结过三次婚，总共生下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最近还传出跟某位二十多岁马来西亚模特夜宿度假村的花边新闻，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格外多姿多彩。
身为个人财富能挤进港城TOP200的富豪，麦老板也有不少烦恼。
比如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麦树黎，脑袋跟缺根筋似的，成绩差到请再多家教老师都救不回来。
还整天喜欢在家鼓捣些宠物小精灵、美少女战士、圣斗士星矢之类的卡牌和玩具。
出门在外看上去很横，因为零花钱多，身边聚集一帮马仔的麦大少，私底下也有不为人知的小爱好，感觉说出去比较丢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极少。
经历过无数次失望，麦老板几乎已经放弃了对这个大儿子的培养，最近正在让他二姐帮忙打理公司，前段时间听朋友的建议，开始琢磨着给麦树黎提前规划人生道路，一来二去就想到往演艺圈发展。
主要是麦树黎的容貌条件确实不差，唱歌也比较好听，曾在光明书院的校庆活动上，靠一首《千千阕歌》让麦老板留下深刻印象。
今天砸下上百万港币，专门筹备“第1届油尖旺中学歌唱比赛”，麦老板为的就是帮儿子精心包装，送麦树黎顺利出道成为明星。
这是经过“高人”指点的。
假如毫无根基单靠砸钱制作专辑，一方面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容易引来普通人的仇富情绪，另一方面也缺乏值得炒作的亮点，会让整个过程变得麻烦许多。
要是先闯出点名堂，再趁热打铁帮忙造势，那就不同了，可以事半功倍。
不明所以的人们，到时候会觉得麦树黎是靠自身才华，而非家里的钱去堆，才获得某些成就。
在这个“资本为王”的时代里，早年TBV无线艺训班那一套已经行不通，整个圈子里狼多肉少，没人傻到白白将功成名就赚大钱的机会，拱手让人。
当然。
凡事也有例外。
跟“资本”两个字毫不沾边，空有一身才华的范无眠，光是站在人群里，就吸引到不少陌生人的注意。
尤其是许多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盯着他这张脸看了又看，很难将视线挪开。
范无眠报名登记过后，来到海报前查看比赛流程，感觉其中已经有点唱歌类海选综艺的雏形。
按照比赛规则。
总共四百多名赛事者，从9点半开始，将会先在学校音乐老师的监督下，各自进行第一轮海选。
如果同时有音乐老师觉得不错，就会把选手推荐到唱《敢爱敢做》、《男儿当自强》的林仔祥，和唱《十年》、《K歌之王》陈奕森这两位乐坛大佬面前，进而得到1分钟展示自己的机会。
他们和一位英王唱片公司的代表，将会按照选手实力进行打分，最终角逐出整场比赛的获胜选手。
一轮试唱，外加一轮真唱，等于总共只有两轮，每家学校都出了两位音乐老师作为海选评委，速度应该会很快。
范无眠提前听说小道消息，知道这场比赛的冠军已经被内定。
隔着老远瞧见林仔祥和陈奕森，只觉得那个红毛二缺青年的老爸为了捧红他，这次真是下血本了，这两位的出场费恐怕不便宜。
好歹在娱乐圈混过，没少跟所谓的明星近距离接触，隔着老远见到偶像陈奕森，范无眠仅仅只是有点高兴，谈不上太激动。
想当年在拍摄《古剑奇谈》时候，他作为导演助理之一，甚至往大幂幂的洗澡水上撒过花瓣，距离近到能闻见她身上的香水味，也算见过大场面了......
......
排队登记完。
范无眠将写有吉利数字“66”的纸质号码牌，用别针挂在胸口，方便待会儿让评委打分登记。
感谢前身的八辈祖宗，自从十多天前意外发生以来，时不时就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左子妍”这个名字。
前几年他追左校花，过程有多轰轰烈烈，由此可想而知，几乎全校同学都知道了。
像心电感应一般。
范无眠刚挂好号码牌，下意识扭过头，只见身形高挑的左子妍正穿过人群，直至站在自己面前。
左子妍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吊带，搭配白色短裤，脚上穿着双运动鞋，头发被扎成马尾。
她用一种略带抱歉的语气，告诉说：
“我刚来就被麦大少拦住，他说刚刚找过你了？真的很不好意思，那个家伙就是嘴贱，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可没让他帮忙做任何事。”
范无眠看向她眨眨眼睛。
必须承认这位“小周吔”，模样确实够靓的。
稍微一打扮，在周围这帮初中、高中黄毛丫头面前，显得鹤立鸡群，对应上了“白富美”里的每一个字。
他可没自恋到觉得左子妍有多在乎自己，猜测或许只是性格比较好，笑着说道：“没关系，年轻人不懂事，那家伙挺搞笑的。”
“......”
完全没想到范无眠会如此平静，语气简直就跟夸赞路边小孩挺可爱差不多。
左子妍哪能不了解他，当即感慨说：
“才一个暑假没见，你的变化可真大，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弹吉他，而且还会写小说？”
“大概是因为从没真正试图了解过我？”
范无眠开口就是大实话，心底甚至隐隐有些埋怨左子妍。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自己，万一被过来给自己加油的庄暮夕看见了......岂不是耽误自己撩台妹？
真正和范无眠接触，愈发让左子妍察觉到他的巨大变化，特别是对待自己的态度，显然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变得沉稳淡定许多。
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好还是坏，颇为怀念范无眠当初想方设法对自己死缠烂打。
这个想法出现之后，左子妍自己都觉得大无语，毕竟以前偶尔挺烦他的。
被这句“从没真正试图了解过”，将左子妍想说的话都给堵死了，这位富婆校花憋了好几秒，才继续开口道：
“现在看来，确实不够了解你，倒也不能都怪我，因为你从没跟我提过。假如你愿意，其实我们可以尝试做朋友，没必要闹得跟仇人一样。”
好险。
差点以为要收到一张“好人卡”，幸好只是“朋友卡”，那就没关系了，有个富婆朋友也蛮不错的，万一走投无路......可以找她借钱。
范无眠只想赶紧让左子妍离开，迫不及待点了点头，露出笑容说：
“很有道理，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咦？好像有人叫我号码，我先撤啦！”
见他迫不及待溜走，左校花站在原地微微叹口气，小声说：
“看样子，还是没有把我彻底放下，连见到我都会选择逃避。恋爱什么的，真的好让人头疼啊，为咩要喜欢上我......”
许多人的注意力，都在范无眠和左子妍的身上。
不仅螳螂、油膘他们见到这一幕，站在观众区的庄暮夕也看见了。
她早就清楚范无眠喜欢左子妍，对此并不觉得意外，只纳闷于两人到底聊了些什么。
另一边。
见梦中情人主动去找范无眠，麦树黎气到差点跳起来，瞪大眼睛说道：
“不会吧？肯定不会吧！？”
“那个混蛋凭什么有信心，觉得子妍会倒追他，最近发生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混蛋啊！我要去跟那个姓范的衰仔单挑！！！”
“......”
范无眠只是在听其他选手试唱。
那么多位学校音乐老师负责海选，速度非常快，等叫到“66号选手”时候，他弹着吉他唱起钟震涛的经典老歌《让一切随风》。
刚唱完一段，就有其他学校的音乐老师，笑着打断说：
“好了好了，这位同学你入选了，一定是专业学过吧？唱《让一切随风》不难，但想唱好很难，需要有丰富的阅历才能把情感唱出来，你的表现不错，发挥很稳定，音色听起来也舒服......”
被内定冠军的麦树黎，唱歌确实有点真本事。
凭借一首谭校长的《讲不出再见》，让音乐老师都竖起大拇指夸赞，说比原唱还有味道。
整场比赛都是麦家赞助的。
这些趁机兼职的音乐老师，今天每个人都有3000块的报酬，当然不会为难麦大少，轻轻松松就让他顺利入选。
至于收了好处费，在一旁帮麦树黎拍照的记者，来自于《港城新闻网》，名字叫做封明龙。
封记者跟别人合租的房子，就在范无眠家楼下。
......
第23章 这把肯定稳了……
毕竟只是油尖旺地区中学级别的歌唱比赛。
试唱环节没什么好说的，但凡有点特色，唱得不是太差，就能被放进内场。
之前的报名环节格外宽松，混进来许多滥竽充数的家伙，过来参赛全凭脸皮厚，抱着赚奖金的念头碰碰运气而已，重在参与，即使被刷下去也笑嘻嘻的。
被试唱环节卡完，平均差不多五位参赛者里面，有一位进入二轮。
今天是周六，绝大多数跑来凑热闹的观众们，都集中在内场那边，甚至还引来陈奕森的粉丝团，一个个举着海报、自制的标牌大呼小叫。
有姑娘疯狂喊着——“奕森！我好中意你！！”
还有年轻小伙高喊——“每次失恋我都会听你的歌！奕森！给我个签名吧！！我买了你的新专辑！！！”
“......”
二轮的正式比赛还没开始，一两千号学生聚集在体育场内，声音吵到宛如有几万只鸭子嘎嘎嘎叫个不停。
跟陈奕森相比，旁边的港城乐坛老牌天王林仔祥......就跟路人甲差不多，在年轻学生之间的受欢迎程度马马虎虎，当年的粉丝们早已上了年纪。
比如现场的许多老师们，见到林仔祥就很激动。
别看不太受学生们的欢迎，他的咖位摆在那，曾唱过《真的汉子》、《男儿当自强》等成名曲。
之前范无眠在家唱过的《分分钟需要你》，原唱其实也是他，只不过后世太子基翻唱的版本更加出名。
林仔祥在港城乐坛的影响力十足，如果评选港城十大殿堂级歌手，几乎绕不开他的名字，一开口无人能敌。
即使是陈奕森，偶尔跟林大佬说话时候，也表现得格外尊敬。
此时此刻。
麦树黎的老爸麦吉成来到台上，热情和英王唱片的代表丘文珊，以及陈奕森、林仔祥握手。
麦吉成老板闯荡商界多年，对人情世故手拿把掐，这会儿笑容满面说道：
“感谢大家过来捧场！”
“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待会儿也要登场，还请多多照顾一下，别的先不说，但我儿子麦树黎唱歌还是蛮厉害的。”
“他一直很崇拜林老弟，不如等我准备好拜师礼，拜林老弟你为师吧，哈哈哈！”
被麦吉成老板喊“老弟”。
林仔祥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麦老板的年纪确实比较大。
而且逐渐过气退到二线之后，自己确实有在教人唱歌，因此他只回答说：
“哦？那我待会儿需要认真听一下了，如果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收下他应该问题不大。”
林大佬的学生当中，甚至包括华仔和“哥哥”张国容，影响力可想而知。
旁边英王唱片的代表丘文珊，脸上满是笑容，接茬开口道：
“不瞒你们讲，我已经决定在接下来，为麦老板的大公子制作一张唱片，最近正在寻找适合的新歌。”
“麦老板财大气粗，出手阔绰，专门从顶级作曲人陈灰扬那里邀了两首歌，像奕森的《K歌之王》、杨小姐的《少女的祈祷》，都是出自于陈先生之手。”
“我听过麦公子唱歌，暑假也在我们英王唱片培训两个月，我看今天这种小打小闹的歌唱比赛，很难有人比麦大少爷更厉害......”
帮麦吉成老板出谋划策，组织今天这场公开歌唱比赛，同时出主意让麦树黎拜师林仔祥的“高人”，实际上就是这位英王唱片的丘文珊女士。
没办法。
给的钱太多了，实在让人很难摇头拒绝。
麦吉成老板确实财大气粗，在他看来假如砸个几百万港币，就能让儿子麦树黎成为歌星，哪怕只为在亲戚朋友们面前涨面子，也是特别值得的。
见他们在互相吹捧，陈奕森站在旁边，只露出笑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毕竟跟麦老板混两个不同的圈子，他今天是被丘文珊喊过来捧场的。
本以为真的在主持这场中学歌唱比赛，等发现麦老板三句话不离自己儿子，顿时意识到整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心想怕不是要成为富家大少成名的背景板、垫脚石。
陈奕森不太喜欢这种事，可他仍在跟英王唱片签约，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落了谁的面子，不如多听少说，尽快走完过场，下午陪朋友们踢足球去。
跟三位评委通完气，还帮儿子争取到拜师林仔祥的机会。
麦老板瞥了眼正被几位记者围绕的麦树黎，心想：
“虽然花掉那么多钱，但这把肯定稳了......”
......
跟麦树黎不同。
范无眠身边冷清清的，正坐在椅子上等待二轮开赛，低头调试着吉他。
他也有“粉丝”。
不知道什么时候，油膘和螳螂、鸟王、肉碟这四位损友，已经全都凑到了庄暮夕的身边。
被他们一口一个“小嫂”调侃着，区别于称呼左校花时候的“大嫂”，庄暮夕脸上的尴尬肉眼可见，心底莫名又有点小窃喜，很难对此感到生气。
倒是她的闺蜜许歆，正在为朋友打抱不平，斥责某个姓范的淫虫，居然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这会儿。
见范无眠终于抬头看过来，损友油膘粗着嗓子喊道：
“三一书院范无眠！大哥你是最棒的！等赚到奖金一定要带我去吃超大份的牛杂煲！！！”
范无眠看见了，不动声色扭过头。
很不想理会那四个举着“范无眠真好嘢！”横幅的奇葩，更无语的地方在于，自己居然还是他们的“结拜大哥”。
目光和庄暮夕对视时候，双方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这位白白嫩嫩的宝岛姑娘，还挥挥手比划个大拇指，示意让他加油。
油膘喊的声音那么大，场边写有“范无眠真好嘢！”的横幅又那么惹眼，麦树黎想无视都难。
每次想起刚刚左子妍主动去找范无眠，就让麦树黎火气上涌，有种未来媳妇出门偷汉子的心酸感。
觉得实在太憋屈，麦大少略微一琢磨......还真让他想到个把场子找回来的好主意。
说干就干。
麦树黎迫不及待找到自己老爸的助理，让对方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安排在66号选手范无眠的前面一位。
安排完以后，他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天才。
到时候等自己一曲唱完，有明珠在前，只会让范无眠显得暗淡无光，在左子妍面前丢个大脸。
有比较才有伤害。
光是想想，已经让麦树黎非常爽。
带着“有仇当场就报”的快感，笑容慢慢浮现在了麦大少的脸上，迫不及待想让范无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专业歌手......
第24章 公开炫技
经过音乐老师们的初步筛选。
拖到将近10点半，正式的比赛才开始。
林仔祥、陈奕森以及英王唱片的丘文珊女士坐在台上，担任本次比赛的评委，能看出他们并不怎么认真，经常还交头接耳闲聊几句。
这帮业余的初中生和高中生们唱歌，偶尔冒出几位有点天赋的，也会因为缺乏技巧、一味模仿等原因，很难获得他们的青睐，水平确实比较有限。
在歌坛，并非有实力就一定可以成名。
从基数来看，全球几十亿人口，真正能靠唱歌混碗饭吃已经不容易，想要大红大紫更是难如登天，运气、机遇、天赋和营销等等，缺一不可。
所以哪怕有些小家伙唱歌贼好听，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林仔祥、丘文珊他们看来，今天真正的主角，只有老爸为捧儿子出道，阔气砸下数百万港币的麦家大少爷。
没办法。
有个富豪老爸，已经把路都给铺好了，只要眼睛没瞎掉，谁看不见几位记者总在围绕着麦树黎拍照？
估计等到比赛结束，就会疯狂造势先推一波，自然容易脱颖而出。
换成其他选手，可没有这种后天优势，人与人之间的起步点本就是不同的。
麦家凭借三四代人的积累，才有了现如今的成就，底蕴不是一般家庭能够媲美的......
范无眠正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等待主持人叫到自己的名字。
他的号码比较靠前，66号前面总共只剩下十多位进入正式比赛的幸运儿，等待短短十多分钟，眨眼已经叫到64号。
往四周打量完，没瞧见佩戴着65号的参赛选手。
等64号选手下台，就在范无眠提前做好准备，起身打算提着吉他和外接音响登台时候，却意外听见主持人手拿话筒喊道：
“下面有请来自于九龙光明书院的188号选手麦树黎，为大家演唱林仔祥先生的......《敢做敢爱》！恭喜麦同学！”
其他观众们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范无眠重新坐回椅子上，嘴里却轻轻吐出一个“切”字。
原因在于这位主持人，之前可没恭喜其他参赛选手。
搞得就跟这位富家大少爷提前获奖了一样，只能说果然有比赛的地方就有黑幕，让他......挺羡慕的。
起初范无眠只想着有点奇怪，搞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直按照顺序叫号，这会儿却突然把麦树黎排在自己前面。
等瞧见麦大少专门看向自己，伸手做出个大拇指朝下的挑衅手势，范无眠顿时明白了，他就是故意冲着自己来的。
想到这里时候。
范无眠脸上表情有点古怪，强行把笑意给憋了回去。
搞不明白到底是谁给麦大少的自信，现场那么多人，偏偏选择挑衅自己？
麦树黎公开挑衅，周围绝大多数观众们都不明所以，螳螂他们则能猜到原因，绰号肉碟的黄南吉气急败坏，嚷嚷道：
“哇靠！他居然鄙视我们老大，找个机会套麻袋，把这家伙揍一顿吧！”
油膘也说道：
“没错！姓麦的太嚣张了！敢动我们大嫂，分分钟让他提头来见！”
见他们炸开了锅，被称作“小嫂”的庄暮夕颇为无语，同时打心里羡慕起范无眠有这样一帮死党。
不远处。
趴在栏杆旁的左子妍，同样猜到麦树黎挑衅的根源，丢个白眼嘀咕说：“真幼稚......”
接着便默默给范无眠加起油。
在麦树黎和他之间，左校花显然选择站范无眠在这一边，毕竟喜欢自己好几年，假如被外人欺负了，她也是会生气的。
恼羞成怒的根源，往往在于自身实力不够。
范无眠不存在这方面的烦恼，自然也没把麦树黎放在心上，只想着林仔祥的成名曲之一，《敢做敢爱》这首歌可不容易唱，具有十足的冲击力和爆破力，连一些不同风格的专业歌手都难以驾驭。
由此可见，麦树黎挑选这首歌，显然是为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开炫技。
腹诽几句“唱破音就搞笑了”，范无眠打着瞌睡看向台上。
能看见麦树黎登台后，先挨个和三位评委握手，丘文珊女士笑容满面，还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也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
等麦树黎站在话筒前，音响很快响起前奏声，这家伙打着响指左摇右摆，踩准节拍开口唱道：
“街边焦急的我，餐厅忧郁的你
隔片沙玻璃，两眼带些伤悲
交通灯边的我
紧抱深爱的你
听呼吸声确已急速到死
冷雨扑向我点点纷飞
千吨高温波涛由你涌起
个个说我太狂笑我不羁
敢于交出真情那算可鄙......”
必须承认，麦树黎真有几把刷子，唱到这里时候自带一种激情，引来现场观众们纷纷叫好。
等高潮部分一出，欢呼声变得更响。
就连林仔祥大佬脸上都挂起笑容，陈奕森表情略微有点诧异。
比赛进行到现在，终于有点像是演唱会的样子，可众人的欢呼声当中，始终夹杂着几声刺耳的倒喝彩声.....那是螳螂、油膘他们。
这些倒喝彩声，引来麦大少跟班们的怒目相视，可惜什么效果都没有，反而让螳螂他们喊得更大声。
其他选手们试唱一分多钟，到麦大少这里却让他从头唱到尾。
等唱完后，英王唱片的丘文珊迫不及待对着话筒说道：
“真的太完美了，你不应该来参加这种比赛，显得有点欺负人了，应该直接去开演唱会才对，我觉得你的表现可以打满分。”
话筒突然被推到陈奕森面前。
本来觉得模仿味道太浓，缺乏自身特色的陈奕森，只开口说句：
“很不错，让我有点惊喜，对于这首歌，仔祥哥更有发言权。”
林仔祥跟着开口说了句：
“老实说，比我唱得都要好，假如再进行些专业的训练，可以试着发行些属于你自己的专辑......”
舞台周围的记者们听完精神一振，有他们的点评在，接下来的新闻稿就好写了。
封明龙记者也在舞台旁，虽然只觉得麦大少的发挥中规中矩，但还是提前开始考虑起如何把稿子，写得花团锦簇一点。
拿钱办事，合情合理。
麦树黎笑容满面走下舞台，还洋洋得意专门看向范无眠。
这回范无眠学聪明了，等主持人叫到自己才起身，带着吉他和音响往台上走去。
封明龙记者的余光瞥见他，对同住一栋楼，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范无眠稍微有点印象，莫名就记起那首名叫《你瞒我瞒》的歌。
前几天封记者听完歌，专门上网用雅虎查过，确实没找到相同的歌词，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而此刻见到过来参加比赛的邻居，封记者突然有点期待了，猜到那晚唱歌的小伙很可能就是他......
第25章 开口就是王炸
一连面试了十几位参赛者，首次看见有学生带吉他登台。
陈奕森对此颇为感兴趣，好奇问道：
“这位同学，你打算自己弹奏？如果直接放伴奏，效果可能更好点。”
范无眠淡定回答说：
“是我自己写的新歌，还没来得及制作配乐......嗯，关键是暂时还穷，找不到人免费帮我配。”
纳闷于什么叫“暂时还穷”？
陈奕森觉得面前的靓仔挺有个性，语气带笑补充道：
“没想到在这个舞台上，还能听到原创歌，那你就试试吧。”
旁边。
林仔祥大佬也说道：
“确实勇气可嘉，如果歌写得不错，我免费帮你配。现在港城的新生代作曲人越来越少，应该多培养些小家伙。”
“谢谢。”
台下。
麦树黎刚才超常发挥，自我感觉无比良好，特别是现场观众们的喝彩声，让他有点飘飘然，专门看向站在场边的左子妍。
尤其听说范无眠要唱自己写的歌，麦大少更觉得彻底稳了，当着老爸的面调侃道：“不自量力，难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自己写歌了？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麦老板没接茬，瞪眼说：
“人家好歹能写出来，你呢？替你买两首歌，竟然花掉我上百万！”
“......”
等工作人员搬来张椅子，范无眠调好话筒高度，嘴里说着：
“我的这首歌，名字叫做《晚风心里吹》。”
庄暮夕轻咦一声，嘟囔道：“居然不是那首《你瞒我瞒》？”
她的闺蜜许歆耳朵灵敏，追问说：
“什么《你瞒我瞒》？”
“是他自己写的歌，唱给我听过，真的好好听......”
庄暮夕说完，眼睛里简直快要冒星星，希望范无眠又能创作出好的作品。
许歆正想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螳螂先惊了，瞪大眼睛语气夸张：
“啊！？我们老大还会写歌？我跟他同穿一条裤子长大，为咩我不知道！”
站在他身边的油膘，则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看他，咂嘴感慨说：
“难道这就是重点？你没听见，天王哥居然单独唱歌给小嫂听？孤男寡女，四目相对......哎呦~”
“......兄弟情果然淡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瞒着不告诉我们，待会儿直接拉去沉进维港吧。”
听完。
庄暮夕也很想问一句有没有礼貌。
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开始造谣。
她赶紧解释道：
“别乱讲，我们两家紧挨着，恰好听见他唱歌而已。”
油膘摆明了不信，挤眉弄眼说：“懂的！出门随便打听，人人都知道我嘴巴最紧。”
老四肉碟果断竖中指：
“我信你个鬼，什么话传到你这里，不出三天整个港城都知道了！你难道忘了我书包的碟，是怎么被老师发现的！！？”
老五接茬说:
“是啊，有一说一，肉碟之所以身败名裂，油膘你负主要责任......”
————————————
《晚风心里吹》在后世火爆全网，被誉为近十年“最红、最火、最好听的粤语歌”，质量不用多说。
在酒吧驻唱时候，客户们可以花钱点歌，每首歌的价格为50块钱。
当初《晚风心里吹》正爆火，范无眠曾被顾客接连点这首歌，一晚上整整唱了六遍，痛苦并快乐着。
只能说酒吧驻唱也不好干，一方面实在太卷，另一方面又要不断学习当红热歌，免得许多老客户们听腻了，如今却阴差阳错变成了他的优势。
没有前奏。
稍微酝酿完情感。
弹吉他的同时，范无眠也开口了，唱道：
“愿晚风心里吹吹散我的泪
似风筝把你追
愿等你一辈子真情留住你
梦里归家那一扇灯
心中所属唯独你
不管天似海深
今生再没遗憾
即使分开仍念记
伤心得你恻隐
温馨我这半生
若某天风花雪月似金
我倾心只等你回来时贴近
俗世间江山雨落无尽放任
与沧海未尽缘分......”
三位评委全都惊了！
一个个用见鬼般的表情，死死盯着正在唱歌的范无眠。
开口就是王炸。
宛如把人拉回那个群星璀璨的90年代，声音听起来舒服到让人飞起。
如果说麦大少演唱时候，陈奕森和林仔祥只是惊讶。
这时候他们俩双双对视，都看出了对方脸上明晃晃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大字，很难想象有高中生，能写出如此唯美动人的歌词。
陈奕森甚至下意识站起身，换个更舒服的姿势，侧头闭起眼睛，认真欣赏这首歌，考虑买下它录进自己的新专辑里。
都在乐坛闯荡多年，哪能听不出这首歌到底有多好。
无论歌词还是节奏、演唱，都几乎挑不出毛病，自然到宛如没有换气声。
唯一可惜的地方，在于只有吉他，没有完整的配乐，但这丝毫不影响范无眠的演唱。
林仔祥听得格外入迷。
突然想到什么，心里顿时一沉，想着：“坏了！”
假如早知道能在这场普普通通的比赛上，遇到范无眠这样的奇才，林仔祥无论如何也不会默认麦老板的请求。
作为早已成名的乐坛大佬，哪能不要面子。
要是在这首质量高到不像话的原创歌面前，强行再把那个姓麦的小家伙，推上今天这场比赛的冠军，别说现场的小观众们同不同意，连他自己都很难过得了心里的坎。
挣钱虽然重要，但恰烂钱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传出去无疑会让同行们笑掉大牙。
亲眼见到范无眠唱歌。
封明龙记者乐到合不拢嘴，迫不及待就拿着相机拍照，清楚拍下陈奕森他们的表情。
创作出一首好歌可能是运气，可接连写出两首王炸级的歌曲，足以证明范无眠的实力。
封记者此时正想着，如果自己亲手挖掘出这位小邻居，岂不是要发达？
观众区那边，油膘眼角抖了抖。
等听完这首歌的高潮部分，他开口说道：
“天王哥居然真的行，我还以为他在吹牛……一顿牛杂煲，怕是不够了。”
越是熟悉以前的范无眠，越会觉得震惊。
比如螳螂，满脑子正想着自己该不会是在做梦？
大家本来一起开开心心混江湖，怎么大哥突然就转了性子，还厉害到让人仰望。
观众区的另一边。
左校花目瞪口呆，听着“心中所属唯独你”、“月映照伤我心痴情难自禁”、“愿等你一辈子真情留住你”等等让她脸红歌词。
她用手捧着脸蛋，眼睛亮晶晶的，自言自语道：
“不会吧......不会是写给我的情歌吧，这首歌真的好好听啊......”
第26章 这无形之间的一巴掌
左子妍的自恋，并非空穴来风。
毕竟虽然范无眠的追求者众多，但最近几年一直围绕在她身边转悠，只中意左校花一个人，屡战屡败。
从《晚风心里吹》的歌词内容来看，也难免会让这位富家千金想歪了。
下意识以为这是首专门写给自己的情歌，随后又感慨于自己果然没有深入了解过范无眠，甚至不知道，原来他唱歌那么好听。
一时之间。
左子妍的心跳都加快几拍，还稍微有点愧疚感，主要是抱歉于没有回应他的爱意，偶尔甚至还觉得他有点烦人。
认真想想，这姑娘忽然觉得错的不是范无眠，反而是自己处理得不够成熟果断，没有快刀斩乱麻，这才让人伤了心。
对一位17的少女来说，眼前这种事，确实显得魅力十足，杀伤力十足。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假如范无眠知道以前那个倒霉蛋，苦苦努力好几年都没让左子妍心动，却被自己一首歌就办到了，估计也会哭笑不得，心疼“自己”一会儿。
《晚风心里吹》的水平摆在那，范无眠的嗓音又特别好听，再加上技巧和情感也不差，直接在舞台上产生了“1+1大于2”的效果。
就连舞台上的三位评委，此刻都听入了迷。
直到范无眠唱完最后一句“梦里归家那一盏灯”，放下吉他站起身，陈奕森立马开始用力鼓掌，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用双手竖起大拇指。
站在舞台边的麦树黎，脑瓜子嗡嗡到几乎变空白了，只回响着一句“怎么可能”？
原本都专心致志听这首新歌的观众们，瞬间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哄闹声！
特别是螳螂、油膘他们，集体化身成海狮，掌声拍得震天响，能看出许多观众真的被惊到了，激动对身边朋友说着“好好听！”
内地人听粤语歌，终究隔着一层“语言不通”，《晚风心里吹》在港城的杀伤力更大，尤其还是一位高中生“自己写的歌”，更让它增加了几分魅力。
现场的气氛彻底炸了，特别是众多年轻少女们，很难将视线从范无眠身上挪开。
活得还算洒脱的陈奕森，这会儿已经忘记麦老板的请求，激动之余拿起话筒，说了句：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许多歌手成名多年，也拿不出这样一首高品质的代表作。”
“我不是在跟你夸张，我真觉得你有这样一首歌就够了，从开始到结束，听上去都让我很享受，歌坛的天才就应该是你这样！这是首有潜力爆火的好歌！”
不光是现场的观众们，就连忙着在舞台附近拍照录像的记者们，听到从陈奕森口中说出如此高的评价，都有点兴奋了，模糊之间看见娱乐版面的头条新闻，正在搔首弄姿朝自己招手。
林仔祥大佬同样表情亢奋，接口说道：
“确实如此，我已经很久没遇到如此有天赋的新人，只凭这一首歌，就足以让你尝试走上职业歌手的道路！”
林仔祥倒是还记得麦老板的嘱托，不过为了自己的良心和颜面考虑，他实在没办法为了恰烂钱，强行去说之前那位麦大少唱得更好。
有对比才有伤害。
强行安排在范无眠前面的麦树黎，这会儿正恍惚于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主动把脸伸过来让人抽？
这无形之间的一巴掌，抽得真响！
还有先前倒竖拇指的挑衅举动，让麦大少深感社死，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把头埋进去......
舞台附近。
封明龙记者紧紧握了握拳头，很想说一句范无眠还写过另外一首好歌。
不过，转念再一想，如此独家的劲爆新闻，当然不能白白浪费在这种地方，让同行们平白无故沾光得了好处。
封记者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公司憋一条独家新闻出来。
就像股民们发现一支潜力股会很激动，作为港城新闻网娱乐版面的记者，封明龙也有种大浪淘金挖到宝贝的感觉，专门帮范无眠多拍几张照片。
随后拿起单反相机看了看显示屏......嚯，长得帅就是好，每一张都特别上镜。
范无眠只想着从现场的氛围来看，那25000块的奖金，怕是稳了。
不同于其他歌手们十年磨一剑，最终功成名就，能够带来巨大的成就感。
他这会儿虽然沾沾自喜，相当高兴，倒也没被掌声和夸赞声冲昏头脑，以《晚风心里吹》的高水准，被赞赏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
范无眠笑着说：
“感谢你们给出如此高的评价，天才不敢当，我只是喜欢写写歌，距离你们这些前辈的高度，暂时还差得远。”
又是“暂时”。
这回陈奕森总算听出来了，只觉得范无眠表面上风轻云淡，暗地里说不定挺拽的。
不过年少轻狂，陈奕森只觉得有趣，嘴角上翘告诉说：
“假如再写出这种水平的好歌，记得随时来找我，我愿意花高价从你这里邀首歌。”
林仔祥大佬十分看好范无眠的天赋，不过想着最好别公开得罪麦老板，因此在台上没有多说什么，只开玩笑说：
“跟奕森要100万坑死他，他的专辑销量好高。”
“这位范同学，你是有天赋的，记得千万要踏踏实实走好，我看过不少天才走歪路的例子，想走红不难，但想一路红下去却很难。”
“你现在还很年轻，我不希望到最后昙花一现，那样实在太可惜......”
大佬不愧是大佬，自有一番气度。
范无眠听出对方真的是在为自己好，于是继续回了句：“我一定会记住的，再次感谢。”
要说适合陈奕森的新歌，范无眠其实马上就能拿出来，比如《浮夸》、《爱情转移》、《富士山下》、《红玫瑰》、《一丝不挂》之类。
但既然决定自己往“开演唱会”的道路上走，他又觉得哪怕以几十万港币的邀歌价卖掉一些热歌，都实在太可惜，不如暂时先撑一撑过苦日子，将来留着自己唱，免得卖掉下金蛋的母鸡。
一直以来，业内缺的并不是歌手，而是有机会爆火的好歌。
————————————
麦树黎只是翻唱，听完两位评委对范无眠的高评价，已经自认不如。
因此他迫不及待找到老爸，语气慌张问道：
“现在应该怎么办？那两个二五仔靠不住，收了我们家的钱还帮那个扑街仔说话，我怎么觉得他们想让那个姓范的当冠军！？”
“不慌，遇到点小事就大惊小怪，像什么样子？”
麦老板话锋一转，赞叹说：
“不过，这位学生唱歌的确比你好，还更有才。”
“但你老爸我纵横商界多年，凡事总喜欢留一手，所以人送外号‘九龙智多星’，已经提前考虑过你靠不住的情况。”
“没看丘文珊一直没开口？丘小姐赚了我那么多钱，会想办法帮我解决好，而且还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麦树黎先是一喜，接着才回过味来，纳闷道：“我怎么就靠不住了？”
他老爸嗤笑道：
“人家能写出那么棒的歌，你能吗？没有那么大头就别戴那么大的帽子，你要不是运气好当了我儿子，早晚要饿死在街头......”
第27章 加赛一场
从舞台的另一边走下去。
负责引导参赛者的少女留着短发，身穿一件黑色裙子，能看出并不适应穿高跟鞋，走路姿势有点别扭。
她今天负责接待工作，样貌和身材都没话说。
早在范无眠等待上台时候，这位来自于九龙光明书院的少女，就关注到了他，此时抓住机会自我介绍，小声说道：
“我是冉若瑜，好喜欢你刚刚唱的那首歌，你在哪个学校念书？”
“圣公会三一书院，我叫范无眠。”
“无眠......是指不需要睡觉吗，听起来就很文艺的样子。”
冉若瑜笑着说完，让他先坐着休息，接着开口道：
“还有许多参赛选手没有登台，你估计要多等一会儿了，拿奖应该没问题，待会儿也是由我负责颁奖。”
心里正膨胀着，享受观众们为自己欢呼雀跃时候的成就感，范无眠回答说：“独自失眠很难受，但是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整夜不睡......其实也行。”
冉若瑜眨了眨眼睛，有点怀疑这个靓仔正在调戏自己，语气带笑小声说：
“你好坏哦，果然靓仔都靠不住，在你们学校中意你的人一定很多吧。我有位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在三一书院念书，等一下可以把她介绍给你。”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
然而范无眠敏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既然觉得自己坏，还要介绍给朋友认识，岂不是把朋友往火坑里推？
脑袋跳出“塑料姐妹情”这个词。
范无眠笑了笑没接茬，告诉说：“牵线搭桥就不必了，我要拒绝女色，振兴中华。”
“？？？”
冉若瑜追问道：“你确定？我朋友好靓的。”
说完。
她往某个方向看去，还轻轻扬了扬下巴。
范无眠顺着冉若瑜的视线看去，忍不住眼角抽抽，只见左子妍正在和她的闺蜜聊天。
他果断道：
“原来是左校花啊，月老的红绳不够结实，恐怕要用钢索才行。追的有多远，哭的就有多狠，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不明觉厉。
又有选手登台，冉若瑜没再多说，摆了摆手就先回到舞台边。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转眼过去一个多小时，绝大多数入选的参赛者已经试唱完，并没有其他学生再像范无眠那样，带给陈奕森和林仔祥惊喜。
等到全部试唱过后，来自于英王唱片的丘文珊迫不及待，对自己请来捧场的陈奕森和林仔祥说道：
“现在让我有点头痛了，麦公子唱的《敢做敢爱》相当不错，但那首原创歌曲也不差，我觉得单从嗓音和唱歌技巧的角度，两人算是旗鼓相当。”
以陈奕森的咖位，倒也没必要顾虑太多，当即就表明态度说：
“我比较推荐《晚风心里吹》，翻唱毕竟是翻唱，学生自己写出这样一首好歌，就太厉害了。”
林仔祥接着说道：
“是啊。”
“今天有那么多人在场，又有记者采访录像，虽然感谢麦老板邀请我们当评委，但假如消息传出去，因为昧着良心而挨骂，就太不值当了，会让我晚节不保。”
“那首《晚风心里吹》的质量有目共睹，大家又不是聋子和瞎子，怪只怪他运气不好，没那么容易捧姓麦的小家伙上位......”
在圈子里闯荡那么久，丘文珊当然明白两人的顾虑。
她笑着说：
“放心，我当然不会让你们难做，但我确实得罪不起麦老板。不如换个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只需要帮我个忙就行。”
担心自己晚节不保，暗箱操作过于明显，传出去丢面子的林仔祥，警惕追问说：“你打算怎么做？”
丘文珊解释道：
“现在粤语歌的影响力开始走下坡路，连奕森也是靠国语歌才杀出一条血路，有了如今的成功。”
“我觉得既然旗鼓相当，不如再加赛一场国语歌怎么样？”
“这样到时候综合打分，既不会让你们为难，又不会让麦老板难堪......”
听到这番话。
傻子都能猜到，麦树黎肯定在国语歌方面有天赋。
对于绝大多数港城年轻人而言，听国语歌问题不大，但自己说普通话，就有点麻烦了，更别提把歌唱好。
陈奕森挺鄙视这种做法，但成年人的世界不光只有快意恩仇，人情世故也很关键，他只问了句：“那位麦家大少爷，国语水平很好？”
“嗯，他母亲来自于新加坡，麦公子小时候在那边住过几年。”
丘文珊没藏着掖着，她觉得两人肯定不会因为帮一个陌生高中生出头，就选择跟在港城有钱有势的麦老板对着干。
事实也确实如此。
尽管陈奕森和林仔祥，神色都跟吃了苍蝇差不多，可还是硬着头皮默认接受。
很快。
到了公布成绩的环节，来自于英王唱片公司的丘文珊，对着麦克风说道：
“不好意思，现在遇到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在评选整场比赛的冠军时候，188号选手和66号选手的成绩居然打平了。”
“我们承认那首《晚风心里吹》特别不错，但终究缺少了配乐，舞台效果稍微弱了点，而188号选手麦树黎的唱歌技巧十分不错，歌手很有感情。”
“所以......经过我们三位评委的商议，决定临时再加赛一场，出于未来发行唱片的销量考虑，这次的题目被规定为国语歌......”
丘文珊很会说话，用一种挺为难的语气，把现场的大多数学生观众们都给糊弄住了。
她的情商高。
知道强行把麦树黎捧成冠军，现场肯定有很多人不服，事后也容易留下话柄，经常被人翻旧账挑刺。
因此采用临时加赛一场的方式，让麦大少公开击败范无眠，这就合情合理，丝毫挑不出毛病了。
见现场的欢呼声压过质疑声。
丘文珊嘴角上翘，心想着虽然节外生枝，可总算有了个完美的结局。
范无眠早就听说由麦家赞助的比赛，最终会让麦树黎内定冠军。
压根就没想过要夺冠，从一开始目标就是第二名的25000块奖金，这会儿反倒有点喜出望外了。
加赛环节唱国语歌......
他甚至开始怀疑，丘文珊是自家安插的内鬼了。
要不然没亲没故又没掏钱，干嘛平白无故拼命帮自己成为冠军？
整件事情并不复杂。
略微一琢磨，范无眠就猜到是因为自己锋芒太盛，所以某些人又当又立，琢磨出这么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想继续捧麦树黎夺冠。
毕竟换成以前那个范无眠，压根就不会几句普通话。
可问题是阴差阳错正中下怀。
在国语歌领域，他感觉自己简直强到可怕......
第28章 不会吧！连国语歌都写！？
今天来现场看比赛的观众们，主要以学生为主。
另外还有些各个学校的老师，和参赛者家长等等，能看出麦家和评委丘文珊联手玩黑幕的，仅仅只有少数人。
等英王唱片公司的代表丘文珊说完。
台下。
螳螂带着嫌弃表情，挥手道：
“哇靠！他唱成那个鬼样子，哪能跟我们天王哥比，再赛一场又怎样，肯定分分钟灭了那个姓麦的！”
“是啊！大哥不愧是大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感觉他身上有层神光，像是被歌神附体了。”
说话的是老五鸟王。
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庄暮夕转过身，语气担心道：
“无眠他刚才唱的，明显比另一位选手好多了，总感觉这场临时加赛不太对劲。”
她的闺蜜许歆，大大咧咧解释说：
“还用问？比赛的赞助商姓麦，跟范无眠竞争的那位选手就是麦家大少爷，当然已经串通好，死活要让自家大少爷夺得冠军，我看这场加赛很难赢了，不过到底是我们三一书院的人，我要为你们老大加油！”
“......真黑啊，而且还一定要唱国语歌？”
油膘刚气急败坏说完，庄暮夕再次说道：
“这倒是不用担心，我们的房间只隔着一堵墙，听他在家唱过国语歌，还用国语跟我聊过天。”
闻言。
范无眠的四位损友，都用一种暧昧眼神看向庄暮夕，幻想着跟这样一位美少女当邻居，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螳螂叹气说：
“可惜，我家隔壁住着一位阿婆，经常还喜欢穿着三点，在阳台喝酒听曲晒太阳，那场面每次想到都让我害怕......”
——————————
舞台旁。
这次麦树黎学聪明了。
他趁着暂时休息，对评委丘文珊说道：
“珊姐，待会儿让那个姓范的先上场吧，如果他支支吾吾唱不出来，就能突显出我的厉害。我到底在你们那里专门学习过一个暑假，哪能被一个业余的扑街仔给欺负了，珊姐你说对吧？”
听到麦树黎沾沾自喜的语气，丘文珊深深看了他一眼。
腹诽想着要是没自己帮忙，另外两位评委都投66号选手，甚至连自己都打心底里觉得，确实是那位姓范的唱得更好。
很想问一句这场加赛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没点数？
不过话到嘴边，又被丘文珊给咽了回去，露出笑容说道：
“好主意，麦大少暑假唱的那首《如果这都不算爱》，连帮你培训的几位老师都赞不绝口，你赶紧抓紧时间再练一练。”
“没问题！”
麦树黎说完，专门看向范无眠，只见他正愁眉苦脸，抬头望天发着呆，嘴巴还嘀咕着些什么。
想当然以为唱国语歌这件事，把范无眠给难住了，麦大少顿时身心畅快，乐到哼起了歌。
如果凑近。
其实他能听见范无眠正发愁嘀咕着：“可以唱的好歌太多，到底该唱什么才好呢......”
经过几分钟的准备。
觉得自己先前丢了面子的麦树黎，本着有仇当场就报的想法，凑到范无眠身边笑道：
“现在认输还不晚，免得被我虐到去跳维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就像太平洋那么大，劝你还是尽早对左小姐死心吧，她跟你没有半点登对的地方。”
再次谢谢前身的八辈祖宗。
这口黑锅，怕是怎么也洗刷不干净了。
范无眠侧头看向左子妍所在的地方，由于接纳了前身的所有记忆，和左校花目光对视时候，莫名就涌现出一种特殊的情绪，感觉胸口堵得慌。
同样是在这一刻，终于让他决定等一下应该登台唱哪首歌。
像麦家大少爷所建议的那样。
准备好之后，丘文珊评委坐回位置上，对着话筒开口说道：
“刚刚是188号选手先唱歌，为了公平起见，这次换成由66号选手先登台，请范同学尽快挑选好演唱的曲目，吉他就......不用带了？”
在丘文珊和林仔祥、陈奕森他们的诧异目光注视下，只见范无眠再次拿着吉他走上舞台。
同时还招招手示意负责接待的冉若瑜，请她帮忙搬张椅子。
林仔祥大佬惊了，语气惊讶问道：“不会吧，难道又是自己写的歌？连国语歌都写！？”
港城主打粤语歌的歌手，通常也唱国语歌曲，像周董他们在港城年轻人之间同样深受欢迎，并不存在太多语言上的障碍。
例如首次见到左校花时候，她就是去音影店购买周董的签名专辑。
不过喜欢听是一回事，自己唱又是另外一回事。
范无眠嘴角上翘，开口回答说：
“是啊，恰好写过，之前完全没准备，如果唱得不太好，还请几位评委见谅。”
“这首新歌还有点不太成熟，是在某个晚上，一气呵成构思出来的，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但后来我才明白，有些风注定是抓不住的。”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有过之前《晚风心里吹》所带来的惊艳感，陈奕森赶紧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把嘴巴凑到麦克风旁问道：
“又是你自己创作的？能写出一首好歌可能是个意外，能写出两首那就夸张了，代表着你有很高的天赋，赶紧唱给我听听吧，我真的非常非常期待！”
站在距离舞台不远处的封明龙记者。
这时候脑袋里想着哪止两首，算上那晚用来把妹的《你瞒我瞒》，代表着已经创作了三首歌！
再次认真打量起范无眠。
封记者突然意识到，虽然自己已经很高估，却好像还是小瞧了这位住在楼上的陌生邻居，迫不及待就跟同行拉关系，希望对方待会儿将录像拷贝给自己。
当然不会无偿。
面对同行的“敲诈”，张口就是200块，封记者咬了咬牙，终究还是点头答应成交。
看出陈奕森在挺自己，范无眠露出个微笑。
他选择背对着三位评委坐好后，抱起吉他，专门再看看左校花酝酿情感。
观众区。
左子妍纳闷于范无眠为咩总是看自己。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眨眨漂亮的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只想着——“不会这首歌又是写给我的吧？”
其实范无眠只拿左校花，当做自己酝酿情感的工具人，等那种胸口闷闷的伤感失落情绪到位以后，他熟练地弹奏曲吉他。
这首《我走后》，有段时间也是网红歌曲。
连着两三个月，几乎每晚都会在酒吧唱一遍无说唱版，效果总是特别不错。
前奏声一出，那种EMO的感觉马上就来了。
范无眠开口唱道——
“如果离开以后
得到的会是什么
是难过是孤独
还是接着下一个
放不下是个借口
我强忍着痛
爱有始有终
我不明白牵着的手
怎么牵着牵着就放了......”
听到这里。
陈奕森和林仔祥，外加现场观众们，稍微感到有点失望。
毕竟有《晚风心里吹》这首歌在前，让《我走后》显得颇为普通，缺乏特色。
麦树黎和丘文珊则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因为除了国语过于标准，挑不出太多的亮点。
然后。
现场众人就听见范无眠深吸一口气，继续唱道——
“也许爱让此刻变成灰色
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感受着仅存的快乐
回想我们走过的那些曲折
只有我们两个别人没法懂得
你说你累了，能不能放过我......”
就在陈奕森寒毛竖起时候。
范无眠继续唱道：“我走了，你别再难过，心里有话都不想再说，记得以后你要快乐，这世界没那么多因果......”
一段没有技术全是感情的高潮，彻底让现场众人也EMO了。
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纪，有人想到兰兰，有人想到慧慧，也有人想到莹莹和静静，无数回忆瞬间在众人脑海里开枪，轻轻勾起过往的伤痛。
封明龙记者忘记拍照，等摸到脸上凉凉的，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遗憾越大，触动也就越深......
第29章 终究还是意难平
“......搞什么鬼，也没多好听啊，真当自己是歌神？装腔作势！”
出于羡慕嫉妒恨，麦树黎不爽道。
侧头再一看......他的某位小跟班，正抽噎着，用袖子抹眼泪，悲哀于自己只是个备胎。
就连麦树黎的老爸麦老板，都露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感慨说：
“你从没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当然品不出心酸滋味。儿子你输得不冤，这首歌后劲真大，假如当年我没有对不起阿柳，估计也不会活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
麦大少一脸懵，气急败坏压低声音说：
“什么叫输得不冤？我还没开始唱呢！今天可是我出道的舞台！！而且，什么阿猫阿柳，你对得起我妈？”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麦老板瞪眼道：“她已经去世快二十年，敢再多说半个字，我就去改遗嘱，把家产都给你姐和你弟！”
好歹还有点脑子。
麦树黎不敢招惹陷入回忆杀的老男人，再看范无眠时候，眼神愈发酸了几分。
从最开始以为能够轻松碾压范无眠，再到此刻被吊打，麦大少只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肿了。
早知如此。
他肯定会在今天开赛前，就让范无眠禁止参赛，现在搞得有点难以收场。
好在还有翻盘的机会......
麦大少为了找回面子，故作坚强，继续说道：“中学的唱歌比赛而已，就算唱得再好又怎样，我可是要开始制作发行专辑了。”
他老爸说了大实话，接茬道：
“自己的学校，自家赞助的比赛，你连在主场都干过不他，还想着在其他地方翻盘？”
“有些人就是厉害，不得不服，比如长实那位老李，他刚开始卖塑料花时候，我们家就已经很有钱，现在还没人家洒洒水多。”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其实马马虎虎就足够，没必要做到最好。你有我撑腰，台上那个小家伙可没有，很可能混到四五十岁，才勉强达到你现在的起步点......”
年近花甲。
麦老板活透彻了，能得到“九龙智多星”的称号，哪会是个蠢材。
被羡慕嫉妒冲昏头脑的麦树黎，完全拿老爸的话当成耳旁风，憋着劲待会儿要登台唱好，在他看来最起码评委丘文珊肯定站自己这边，还是有点赢面的。
再看台上。
原本略显普通，高潮部分一出，整首歌立马升华了。
让陈奕森瞬间就想到唱《可惜我是水瓶座》的那位前女友，也让林仔祥想到了前妻。
一句“你要的自由我还给你了”，扣动了无数观众们的心理防线，确实是爱得有多狠，遗憾的就有多深。
特别是陈奕森。
他喜欢这首歌里藏着的平静哀伤。
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跟自己一起参加比赛，一起进入公司的杨小姐。
深深遗憾于，对方当年选择出国深造，跟自己和平分手。
以至于前几年杨小姐获奖，陈奕森忍不住在颁奖现场红了眼眶，最终只能把这段感情，深深埋在心底，不得不重新开始。
杨小姐结婚以后。
同样是在颁奖典礼上，主持人称呼她为丁太太，而陈奕森死活不愿改口，只喊杨小姐，终究还是意难平的。
......
之前唱《晚风心里吹》，结束后引来众人鼓掌叫好。
这首《我走后》唱完之后，现场却静悄悄的，不喜欢的人没感觉，喜欢的人则格外上头。
好在绝大部分人心里，都藏着一个始终无法彻底忘记的某某某。
范无眠承认自己有点冒险了，但看完众人的表情，他顿时心头大定。
毕竟唱过很多遍，当初酒吧老板还说多唱一唱这首歌，酒吧里的酒水都能多卖好几打，他对这帮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实在太熟悉了，明显有点上头。
子弹飞了一会儿。
陈奕森没忘记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再次对着麦克风说道：
“我错了，之前以为你可能是个天才，现在看来你就是天才，不仅歌唱得好，写得更好。”
林仔祥还陷在回忆杀里，想到时隔多年前妻再来听自己演唱会那天，只补充了句：
“后者才真正是你最宝贵的天赋，千万不要浪费。这首国语歌看起来朴实无华，但情感跟节奏都相当不错，如果录制出来，或许会有不错的效果，伤感情歌最能让人产生共鸣。”
至于另一位评委丘文珊，这会儿只能叹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尽力帮忙了，但实在是压不住。
不愿错过一个难得的机会。
她用略带抱歉的眼神看了看麦老板，随即公开问道：
“范同学，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当个正式的歌手，跟我们英王唱片签约？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给你写一张100万港币的支票，凭借这两首歌，我看出了你的潜力，马上就能筹备帮你制作唱片。”
这番话一出，现场顿时炸开锅！
特别是螳螂和油膘他们，眼睛瞪到宛如见鬼一般，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可是整整100万港币！
圈外人看热闹，圈内人看门道。
林仔祥和陈奕森都扭头看向丘文珊，猜到她打算低价捡漏，忽悠“小朋友”。
在他们眼里，只凭这两首歌的价值就不止100万港币，可他们都跟英王唱片保持着合作关系，当然不会冒着把人往死里得罪的风险，公开让范无眠别冲动。
换成以前那个呆头鹅，说不定立马就会迫不及待去抱丘文珊的黑丝大腿。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范无眠很清楚自己的真正价值，疯了才会用这么点钱就把自己贱卖掉。
在他看来，即使真要找一家唱片公司签约，也应该先积攒些名气，然后再待价而沽才对。
死在合约上面的歌手数不胜数，比如唱《泡沫》那位，和唱《老人与海》那位，前者不仅丢了歌的版权，甚至连艺名都差点丢了，后者更是被雪藏多年。
为了利益，千万别低估唱片公司的吃相能有多难看。
跟演员们一样，有实力的歌手们，也喜欢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虽然还是个小透明，但范无眠依然自然而然将自己划入“有实力”的那一栏，所以毫不犹豫回答说：
“谢谢，可我还在念书，想考一所不错的大学，暂时不会考虑跟哪家唱片公司签合约。而且我最大的梦想......其实是当个导演或者演员，实现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默默在心底补充一句“前世的愿望”。
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还没真正主导过一部电影的拍摄，说出来简直心酸到一把鼻涕一把泪。
闻言。
现场观众们再次爆发出哄闹声。
就连庄暮夕、左子妍还有麦老板他们都深感意外。
而螳螂差点就崩不住泪崩了，那模样就跟他自己丢了整整100万一样，疯狂摆手示意范无眠千万别犯傻，趁着评委还没反悔，赶紧拿了支票再说。
跟暂时不打算卖歌一样，还没被彻底逼上绝路的范无眠，觉得自己可以先苦后甜，再耐心等一等。
因为不用猜都知道。
以他现如今的名气，不仅没办法把歌卖出高价，也无法跟唱片公司谈任何条件，只会被当做砧板上的肥肉，被疯狂榨干利用价值。
见过许多表面风光，实则两手空空的演员们，被签约公司吃干抹净，对此他可太懂了。
能看出林仔祥暗自松口气。
林大佬确实挺稀罕范无眠，到了他这种年纪和地位，难得惜才，于是对着麦克风打断说：
“当演员也别耽误继续写歌，我的新专辑正好缺一首主打歌，假如有机会，想请你去我那里帮帮忙......”
第30章 美男计
除了唱歌水平没话说，还一连拿出两首质量不错的“原创”新歌。
接连获得陈奕森和林仔祥两位大佬赞赏的同时，甚至就连跟麦家存在合作关系的丘文珊，都忍不住向范无眠抛来橄榄枝。
比赛进行到这里。
接下来麦家大少爷再怎么唱歌，几乎已经没关系了。
要是这都能把范无眠强行按到第二名的位置上，暗箱操作的痕迹实在太明显了些。
无论陈奕森还是林仔祥，都不会冒着消息传出去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耻笑的风险，只为从麦家赚点可有可无的小人情。
包括封明龙记者在内，其他记者们也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疯狂为范无眠拍照，记录下回去写稿子的关键素材。
假如不知道，还会以为这帮记者也收了范无眠的“润笔费”。
而现场观众们，仍然沉浸在《我走后》所带来的伤痛情绪里无法自拔，所以等到麦树黎登台，又唱完一首《如果这都不算爱》，尽管唱得确实非常不错，但响应声却稀稀拉拉。
跟先前演唱《敢做敢爱》时候的热闹景象，完全没办法比。
以至于唱到后面时候，麦家大少爷自己都有点摆烂了，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负责接待工作的冉若瑜小姐，此时凑到麦老板的身边，小声说道：“成叔，阿黎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看看这位朋友家的宝贝闺女，麦老板嗤笑道：
“我已经劝他别再丢人现眼，谁知道他非要不死心，哪怕大大方方认输，我都要高看他几眼，果然是被他妈给宠坏了。”
“明知道人家拿到同花顺，他拿个三条非得继续梭哈，这难道不是傻子吗？”
“早知道就该大大方方，直接安排两位冠军才对，现在倒好，辛辛苦苦砸几百万组织这场比赛，全都给别人做了嫁衣。就当做慈善好了，又快到年底，能抵扣不少税款......”
麦老板的语气轻描淡写，真的没怎么把这笔开支放在心上。
复盘整个事件的经过，主要怪坐在台下的那位66号选手过于优秀，即使作为麦树黎的老爸，麦老板都觉得自己儿子输得不冤枉。
只惋惜于早知道拿出花高价买来的那两首新歌，说不定效果会更出色一些，没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翻唱效果再好，毕竟大家已经审美疲劳，缺了点新鲜感。
在麦老板眼中，市场那么大，完全容得下两个人一起成功。
所以倒也没有再小心眼，想继续强行捧自己儿子上位。
说白了能拿到这场中学歌唱比赛的冠军固然好，实在拿不到其实也没太大的关系，总归都能顺利发行唱片，大不了到时候再多砸些钱，从媒体那边疏通一下，谈不上太麻烦。
已经听出麦树黎老爸有放弃的意思，从小熟读《情商》的冉若瑜，自然不会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旁敲侧击安慰道：
“其实阿黎发挥蛮好的。”
“可惜，今天缺了点运气，连三位评委都被那位姓范的给吓到了，真是厉害到不讲道理。不过他居然拒绝了跟英王唱片公司签约，非要追逐什么进去演艺圈的梦想，怕不是会误入歧途。”
“阿黎他踏踏实实走下去，以后谁更出色还很难说......”
要不是担心被麦老板误会，冉若瑜小姐甚至想搬出《龟兔赛跑》的故事来举例，主要是范无眠直接拒绝丘文珊的做法，确实跟自寻死路差不多。
毕竟隔行如隔山，极少有人可以同时擅长好几件事。
麦老板听完乐呵一笑，拍拍冉若瑜的肩膀说道：
“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聪明，我就什么都不用愁了，以后有机会就帮帮我儿子，那小子有点缺心眼，实在让人很不放心。”
冉若瑜笑得开心，回答说：“成叔，我会的......”
这姑娘的父母拉到几位投资人，前几年联手在港城开了家卫星电视台，生意做得还不错，经常会跟麦老板接触。
可惜冉若瑜还有三个哥哥和姐姐，于是抱着嫁入豪门的念头，早早就盯上了麦树黎。
可惜麦大少爷一门心思追求左子妍，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在遇到范无眠时候，她想帮范无眠和左子妍牵线搭桥，主要是为了想用“美男计”，帮自己摆平竞争对手。
尽管冉若瑜承认范无眠更帅，可无论帅气还是才华，在这姑娘眼里都比不过“嫁入豪门”的吸引力。
因此。
这位有着桃花眼，自带“先天未亡人圣体”气质的冉若瑜小姐，专门装出一副开心模样找到左子妍，隔着围栏询问道：
“子妍，你们学校居然还藏着这种才华横溢的靓仔，以前怎么从没有跟我提过，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打算吃独食？”
听见朋友冉若瑜，夸赞范无眠“才华横溢”。
在听比赛之前，左校花很难想象这四个字会跟范无眠联系在一起。
哪怕是在《汇文报》杂志上开专栏创作小说，在她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从武侠小说火爆以来，港城最不缺的就是小说作者。
但一首《晚风心里吹》，外加刚刚那首《我走后》，真的让左子妍被吓到了。
此刻莫名就想到，范无眠在赛前说的那句“大概是因为从没真正试图了解过我”，左子妍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由于那首《我走后》，莫名还有点......心疼他。
面对冉若瑜的问题，她摇头道：
“我也是第一次听他唱歌，从不知道原来范无眠那么厉害。”
冉若瑜无中生友，补充道：
“刚刚有朋友，想跟我要他的联络方式，但突然间乍一看，你好像跟他长得很有夫妻相的样子。一个是靓女，一个是靓仔，哪怕在街头散步，都会被人夸赞登对，假如你不感兴趣......那我去帮朋友问问他？”
左子妍的一位闺蜜，当即开口道：
“若瑜你还不知道吗？那位我们学校的范同学，已经苦追子妍好几年，拒绝很多次都没用，刚刚那两首歌，好像都是写给子妍的！听到差点让我哭出来，我男朋友要是也这么厉害就好了，五音不全的公鸭嗓，每次去歌厅都让我头痛。”
左子妍无语道：
“阿慧，你好八婆啊，不要乱说。”
冉若瑜听完喜出望外，接着趁热打铁，亮出星星眼笑道：
“有个那么喜欢你的靓仔真好，这是多少女生的梦想。如果换成我，说不定就跟他恋爱试试了，从刚刚的两首歌来看，他真的真的好中意你，再不抓住机会，可能会错过一段好姻缘哦。”
来自于陌生队友的神助攻。
左子妍哪知道对方正打着小算盘，丝毫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恰好听完两首歌后，她的内心有所触动，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降低心理防线，主动跟范无眠接触试试......
第31章 20万港币
由于得到林仔祥和陈奕森的力挺。
哪怕丘文珊再次尝试替麦大少争取一下，终究还是不了了之。
再加上麦老板虽然有钱，却没那么嚣张跋扈、一意孤行，最后还是选择顺水推舟，把冠军颁给了范无眠。
宣布结果时候。
不仅只有三一书院的学生们欢呼，许多其他学校的观众们，也跟着一块起哄。
没那么多复杂的流程，宣布完结果直接登台领奖。
除了五万块的奖金之外，还有一座定制的水晶奖杯，估计是为麦树黎这位自家大少爷专门准备的缘故，能看出冠军水晶奖杯的质量挺高，绝不是价值几十上百块的地摊货，整体呈现出话筒的形状，在灯光照耀下晶莹剔透。
奖杯无所谓，起初看见红包里装着薄薄一叠奖金，范无眠还以为被克扣了，等看清是“1000元”面值，他才又把心放回肚子里。
主要是因为以前太穷了，连“500”面额的纸币都不常拿，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这些千元大钞格外陌生。
阔气的状态只持续几秒钟，等想到这笔钱，还不够拿去还欠下的住院费，顿时泄了气。
攒第一桶金的大计任重道远，还得接着再努力。
陈奕森和林大佬双双为范无眠颁奖，站在台上摆姿势露出笑容，让台下的记者们拍照。
此时此刻。
不急着为第二名麦树黎颁奖。
陈奕森搂着范无眠的肩膀，显得十分亲切的样子，开口问道：
“范同学，刚才那首《我走后》的版权，可不可以卖给我？”
“说实话，我个人很喜欢这首国语歌，跟我的《十年》，还有刘小姐的《后来》，莫小姐的《阴天》一样，都适合唱给失恋受过情伤的听众群体，正好符合我的风格路线。”
“你还年轻，没有喜欢一个人三年、五年的人生经历，很难将这首歌的情感完全释放出来。而且最好改改歌词，将高潮部分搬到最前面，会更有冲击力一点，我花20万买断你这首歌怎么样，到时候我自己另外掏钱，找人重新配乐......”
“......”
乍一听。
范无眠有种“这里水很深，怕你把握不住”的奇妙感觉。
他对这个年代卖歌的行情不太了解，只隐约记得找作词人林汐填一首歌词，市场价好像也才三五千块，不过有时候发行唱片要带林汐分红。
之前林仔祥说“100万买歌”，不过只是开玩笑而已，范无眠没敢当真。
不过真正有机会成为爆款的好歌，价格还是很贵的，每次出现都有一帮成名歌手们抢着要买。
觉得20万港币的价格中规中矩，已经很不错，而且又能趁机蹭一回陈奕森的热度，把这首《我走后》卖掉也无所谓。
后世歌坛流行着一句话，叫做“年少不听李宗申，悲伤不听陈奕森，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我走后》里的那句“你要的自由我还给你了”，直到现在还在不少人脑袋里回响着，的确比较适合陈奕森的风格。
恰好从去年开始，他正忙着唱国语歌开辟内地市场，难得遇到一首契合自己风格的歌，陈奕森抱着成不成都行的想法，顺便尝试一下。
脑海中电光石火。
想着这首歌对自己的帮助，眼下远远没有20万港币重要。
范无眠果断做出决定，语气带笑说道：
“陈大哥客气了，看上我的歌是我的荣幸，还谈什么钱不钱的，但我确实欠了医院几万块的住院费，有点火烧眉毛，非常感谢。”
废话说了一堆，合着还是要给钱。
陈奕森哭笑不得，觉得范无眠蛮有意思，追问说：“欠这么多，去了私立医院？”
“不是啊，医院死活找不到病因，就从私立医院帮我请了几位外国专家，他们出场费很贵的。”
说完有感而发，范无眠补充道：“我老爸靠不住，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句话让陈奕森想到自己默默无名的落魄时期，再次拍拍范无眠的肩膀：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卖，我随时都能把钱给你，待会儿跟我的助理阿朱，留个联络方式。加油，我希望有一天能在颁奖典礼上，也看见你的身影。”
“不，你可能不想遇到我......”
范无眠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
他脑袋里装着很多经典流行乐，等到什么时候咖位上去了，说不定有机会从陈奕森手上，将某些大奖给夺走。
比如《浮夸》、《富士山下》、《最佳损友》等等，后世都拿奖拿到手软。
歌的热度，经常在于歌手本身是否有名，像刚才那首伤心情歌，由范无眠唱出来，恐怕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石沉大海，掀不起多大的水花。
然而由陈奕森买下改改，收录进自己的专辑里，那可就不一样了，很有可能飞速蹿红，获得极高的传唱度。
想到这里。
范无眠开始做起自己也出名的美梦，至于到底应该怎么出名......让他挺头疼的。
身为英王唱片公司的高管，丘文珊拜金且势利，关于她靠男人上位的负面传闻，在公司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听见陈奕森主动买歌，她全程一言不发端着架子，没有再问范无眠是否愿意签约到英王旗下。
在丘文珊看来，能唱歌、能写出好歌的落魄歌手，满大街比比皆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况且这个小靓仔还那么不识趣，害自己在麦老板和众多观众们面前，狠狠丢了面子。
整场活动已经结束。
跟林仔祥聊了几句，范无眠没有继续待在这里，和油膘、螳螂等人碰面后，答应带他们下馆子搓一顿。
以前纯粹就是个光毛鸡，压根无毛可拔。
螳螂一直回想到刚和他认识那天，期间都没回想起任何关于范无眠正儿八经，带自己去吃大餐的记忆，鱼蛋、蚵仔煎、车仔面、云吞面这些倒是吃了不少。
终于有机会宰范无眠一顿，螳螂的表情那叫一个激动。
见庄暮夕和她的闺蜜许歆还在。
范无眠客气邀请说：“你们待会儿要做什么，一起去吃牛杂？”
庄暮夕对这个提议深感心动，然而她的闺蜜许歆立马摇头，并且说道：
“还是不要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对我们阿夕下手，连门都没有，我们待会儿要去剪头发。”
难怪总说想要搞定一位姑娘，最好先搞定她的闺蜜。
庄暮夕尴尬一笑，告诉说：
“下次再联络，我头发有点长了，每次洗完头要吹很久才会干。”
范无眠点点头：“好的，回家再见。”
听见“回家”两个字，名叫许歆的姑娘秒瞪眼，担心闺蜜上当受骗。
范无眠和他的损友们，已经在三一书院里没什么好名声，这可不是唱歌拿个奖，就能彻底扭转的。
......
她们俩刚离开没多久。
只见左子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好拦住范无眠的去路，勾勾手指示意到旁边单独聊。
面对油膘他们的起哄，范无眠带着点好奇心，和左校花往旁边走去。
只听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的左子妍，用一种略带傲娇的语气说道：
“你刚刚唱的两首歌，我都觉得很好听，不过......之前跟你说话的姑娘是谁？本来还想试着，和你认真相处一时段时间，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太大的必要吧，难道你已经有了其他中意的人？”
先是打心底里涌现出一股开心情绪。
范无眠随即又觉得，这种情绪出现的有点莫名其妙。
感觉“舔毒”已经深入骨髓，前者残留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自己，好在仅此而已，问题不大。
他照实说道：
“只是朋友打个招呼而已，你说的认真相处......具体算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下午还有点事，我先走啦~”
说完。
左子妍跟逃跑似的离开了，坐进早就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幻影里。
只留下范无眠站在原地，还在纳闷于这姑娘长得漂亮......但语文到底是跟谁学的？
怎么说起话来不清不楚。
等油膘他们问起到底聊了些什么。
范无眠眉头微皱，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假如我没理解错，她大概是想跟我谈恋爱？”
“......”
“.......”
老四肉碟翻个白眼，嘀咕道：
“完了，才刚正常没几天，老大又开始犯病，总是幻想自己跟左校花交往.......”
第32章 一剪刀咔嚓了
见死党们纷纷以为自己犯病，范无眠没办法反驳。
因为他也没太搞明白，这位千金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没等他仔细问清楚，左子妍已经溜走了。
但从字面意思来看。
她似乎终于打算给自己一个机会，只是不清楚到底仅仅只是当备胎的机会，还是直接和自己，尝试进入正式的恋爱关系。
如果是前者就算了。
范无眠没兴趣和一个黄毛丫头拉拉扯扯，耽误宝贵的时间。
可假如是后者......不得不说，无论左校花的颜值和家世，目前配他都属于血赚。
前世学生时期，他做梦都没机会拿下这样的名门闺秀，要是稀里糊涂圆了梦，好像也蛮不错的。
在前身的记忆里，左子妍的父母关系恩爱。
她母亲当初生下她以后，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左家可就只有这么一位独生女，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含着金钥匙长大也不为过。
外加长得还漂亮，性格非常不错，也难怪包括麦树黎在内的一批富家子，都排着队惦记着她。
主要是港城可没有“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的说法，大家族里一般都有好几个兄弟姐妹，以麦树黎家里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的情况，倘若能够拿下左校花，其实算高攀了。
道理很简单。
一个人吃个六寸的蛋糕，总好过五个人分十寸的蛋糕。
老四肉碟说完后，损友螳螂也告诉说：
“是啊，我觉得还是应该实际一点，别再抱着入赘豪门的梦想比较好。不过，天王哥你要是继续喜欢左小姐，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公平竞争，有机会赢得庄小姐的芳心？”
油膘鄙视说：
“就凭你？刚才我们一起在场边加油，你看庄小姐多看过你哪怕一眼吗？我出马还差不多。”
范无眠也接着开口道：
“我才不会入赘豪门，我就是豪门......这句话听起来有点中二，没想到说出来感觉很爽。”
“确实很豪，天王哥现在阔气了，整整五万块的奖金啊！别忘了我们可是拜把子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先借我500块去买个游戏机吧。”
“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你要好好读书，玩什么游戏机，我这个当大哥的不能害了你。”
“靠！”
“翻脸不认人的速度真快，知道你还欠着住院费，但拿100块买几杯柠檬茶总行了吧......”
陈奕森助理阿朱的名片，正在范无眠口袋里放着，让他安全感十足，区区几杯柠檬茶肯定没问题。
坐螳螂的机车，来到一家牛杂店门口，地点就位于旺角的老街。
中午饭点，又是周六。
店里的客人比较多，问完牛杂店的服务员，得知要先排队等等位置，才有四人以上的大桌。
在门口闲聊期间。
范无眠插科打诨说自己天赋异禀，可能是个百年一出的天才，总算把自己会弹吉他、会唱歌、写歌这件事给糊弄过去。
这帮死党们并没有多想，很快又把话题岔到其他地方。
螳螂说麦大少登台领奖时候的表情，比便秘一周更难看，宛如灵魂出窍，笑容僵在脸上。
肉碟不愧是阅片无数的老司机，忽然问到那位负责接待的冉若瑜小姐，直言她的气质还有那双桃花眼，比松岛枫更适合去演“未亡人”系列爱情动作片。
等老五鸟王问了句：“松岛枫是谁？”
肉碟立马就炸了。
瞪大眼睛质问道：
“连松岛枫都不知道？你简直忘本啊！待会儿去我家，我开小灶带你补补课！”
“同去。”
“啊呀，我下午恰好也没事......”
转眼只剩下范无眠没接茬，还眼角抽抽往旁边挪了一步，试图跟这帮在街边大呼小叫的色鬼们划清界限。
在另一家茶餐厅门口。
路边有流浪歌手卖唱，唱起双胞胎组合的《死性不改》。
高潮部分的“人天生根本都不可以爱死身边的一个，无奈你最够刺激我，凡事也治到我”一出，那感觉立马就出来了。
范无眠也想吃唱歌这碗饭，所以听的比较认真。
曾经虽然觉得许多粤语歌好听。
可叮又叮不懂，鞋又鞋不会，以至于会唱的粤语歌并不多，大多数都是些经典老歌。
他还记得先前，陈奕森当面提过，说要将《我走后》改改，变得更有冲击力一点，这让他意识到自身确实存在一些不足之处。
到底只在酒吧里混过，由于顾客群体愈发年轻化，让范无眠专门练习了许多网络热门歌，用于迎合众多十几二十出头的听众们。
不少歌都存在着某些短板，或是引子太长，或是后劲不足，谈不上经典。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
隐约间，突然让范无眠抓住了让自己一炮而红的灵感，联想到那首曾火遍两岸三地的流行乐大串烧——《情歌王》！
大家都唱歌，剑走偏锋才更容易脱颖而出，假如把后世很多网红歌的高潮部分都截取下来，制作出一首新歌，说不定在内地年轻学生之间有点市场。
正当范无眠走神，觉得这首歌还有大用处时候，比如用在手机彩铃上时候。
油膘拉了拉他的袖子，告诉说：
“发什么呆呢？上一桌刚吃完，等服务员收拾完就能进去坐，你今天可千万别再喝酒，我们真是怕了你了......”
牛杂煲的味道，那叫一个顶呱呱。
砂锅里面，放着牛肠、牛筋、牛肚、牛心、牛腩、牛鞭等等，外加一些切成大块炖到软烂的白萝卜和香菇、娃娃菜、牛肉丸。
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一锅牛杂很快吃完，另外再加两大份牛腩和牛鞭。
只能说虽然派不上用场，但他们是会补的，提前开始打牢基础。
等到吃饱了肉，喊来服务员加完汤底，再煮上几块泡面，外加粉条、鱼蛋、火腿肠之类，汤汁浓郁，香味扑鼻。
跟这帮年轻人相处，让范无眠也觉得自己的心态变年轻许多，开始考虑起将来有机会就拉他们一把，免得人生路漫漫，走着走着就散了。
————————
范无眠去吃牛杂期间。
刚从地库搭专用电梯，回到自家大厦楼顶豪宅的左子妍，正蜷缩在客厅沙发上，发呆自言自语道：
“我说清楚了吗？那个家伙该不会没听明白吧，原来有些话那么难开口，简直丢死人啦~”
她老爸恰好听到这番话，好奇问道：
“发生了什么，你一大早就出门，比赛很有趣？”
“非常不错，我们学校的一位同学，靠自己写的歌获得了冠军。”
左子妍转过身，趴在沙发靠背上，接着问道：
“我有位朋友，喜欢上一个没钱没势的普通人，她家人打算拆散他们，假如我也这样，你会怎样做？”
“......真的只是假如？”
左子妍老爸表情狐疑，表态道：
“能被你看中，那么他一定特别出色，我相信你的眼光。”
“但如果你看走了眼，遇到不三不四的混蛋男人，那我就打电话联络你叔公重新出山，找人一剪刀咔嚓了他。”
“你也知道的，我们家情况特殊，钱多了难免会遭人惦记，特别是在你这个年纪，人心叵测，总有人希望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别怪老爸太老土，老一辈讲究门当户对，还是稍微有点道理的，但也不一定绝对。”
“......”
想想范无眠平日里的不着调。
左子妍只觉得他距离“特别出色”，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然而想到那家伙被一剪刀咔嚓掉，学着公公们尖声说话的模样，莫名让她有种大笑的冲动......
第33章 热歌大串烧
前脚刚吃完牛杂煲。
螳螂他们，真的组团去老四家，共享动作小电影了，完全不怕场面尴尬到让人头皮发麻。
想想其实也对。
在他们这个年纪，不好色好什么，还没被现实生活吊起来毒打过，开心最重要。
范无眠自然不会陪着瞎凑热闹。
三上、桥本、安奈、水卜、枫叶、北河、桃乃木小姐她们，如今都还没出道，他跟那帮损友们不是一路人，没有需要去支持的偶像。
等他背着吉他回到家，立马给陈奕森的助理阿朱小姐打电话。
答应将《我走后》这首歌的版权，以20万港币的价格卖给对方，很快得到今天准备好合同，明天就找个地方签约的答复。
要是换成那首《晚风心里吹》，范无眠多半不愿意按照同样的价格贱卖，因为完整度更高，有机会成为他的代表作之一。
在两首歌之间，陈奕森却选择了买下《我走后》，由此可见这首歌主体部分的歌词，的确唱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就像唱歌之前，范无眠专门看了看左校花，借她来勾起回忆酝酿情感。
了解完陈奕森的情感历程，大概就能猜出到底谁是他的“灵感缪斯”，在唱那首如今已经火遍大江南北的《十年》时候，心里究竟在想着谁。
反观范无眠。
最近一门心思忙着搞钱、忙着想办法出道，暂时还没有重点解决单身问题的打算。
可接连被住在隔壁的庄暮夕，还有漂亮校花左子妍扰动心弦，难免让他有些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这种恋爱方面的事，光靠独自想象很难有个结果，范无眠感觉她们俩旗鼓相当、半斤八两，无论容貌身材还是脾气，似乎都不错，只能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
闲着也是闲着。
吃了顿牛杂煲，总共花掉他510块，剩下的钱被范无眠临时放在裤子口袋里。
一想到家贼难防，某个臭不要脸的老衰仔，可能很快就会闻着味道找过来，范无眠如坐针毡，无论把钱藏在哪里，似乎都不够安全。
所以临时决定，下午先去银行开个账户，也方便明天汇款转账。
前世大学毕业混了那么多年，账户里的存款都没超过20万。
而现在才过去半个月，就已经捞到一大笔，让范无眠膨胀坏了，更别提还有即将开始连载的《荒天帝》，很可能每打一个字就挣1港币。
终于记起马上就要登报连载的《荒天帝》。
范无眠迫不及待坐回书桌旁，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邮箱，WiFi是从隔壁蹭的，速度慢到让人绝望，但用搜索引擎查查资料、收发邮件问题不大。
除了发给商家昌编辑以外，范无眠昨晚还将稿件发给庄暮夕，直到现在才看见昨晚11点多钟，她回复了一句
——“我读完了，想象力真丰富，你超厉害的，希望你能作品大卖，成为金庸先生那样的知名作家！！！”
昨晚早早睡着以后，直到现在范无眠刚打开电脑，顺手回复庄暮夕，写着
——“一般般的厉害，还不知道刊印连载之后会怎样。”
紧接着。
他才点开今天上午8点多钟，商家昌编辑发来的电子邮件，内容格外简短，只写着
——“我仔细看过，内容非常不错，等让总编看完，再告知你开始连载的日期。”
由于还处于试用期。
在确定读者反馈结果之前，商家昌编辑并没有继续催稿，免得到头来让他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按照先前协商的流程，假如《汇文报》正式确定会长期连载这部《荒天帝》，还要和范无眠另外签一份合同，到时才意味着真正端起这碗饭。
简单回复一句“收到”。
下午2点多钟，范无眠赶在出门去银行开户之前，先找了个新本子，趁着灵感还在，动笔记录些准备收入进大串烧里的网红歌。
几乎没什么思索的必要。
能看见范无眠坐在书桌边，埋头写着——
“《迷人的危险》
为什么最迷人的最危险，为什么爱会让人变残缺，为什么那么痛，还敢拿胸口再挡锐利伤悲......”
“《风吹过八千里》
像风吹过八千里，流云和月都曾爱过你，可是潮汐干涸在有情人的海底，那最潮湿的爱意，携裹着最伤人语句，或许遥不可及才得人心......”
另外再加上《东广爱情故事》、《莫河舞厅》《其实都没有》、《旧梦一场》、《会开花的云》、《不再联系》、《南半球与北海道》、《满天星辰不及你》、《爱不得忘不舍》、《南山南》、《去年夏天》、《他和她》等等，范无眠一口气总共写出十多首网络热歌的高潮部分。
等写完再看一遍，感觉全部唱完可能需要10分钟左右，已经足够用来先制作一首大串烧试试水，接下来只要想办法编曲，按照合适的顺序把它们给串联起来。
而很多成名歌手的经典代表作，到时候会放进真正的专辑里，用来做串烧歌有点浪费了。
可以等到将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成名了，再放出这里面某些歌的成曲，给粉丝们玩回忆杀那一套，在他看来这手骚操作，还是比较有可行性的。
担心《情歌王》已经被提前写出来，范无眠不想再用这个名字，至于起个什么样的新歌名，倒是把他这个新人作家给难住了。
想不出来，暂时就先不想。
看看床头的小闹钟，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范无眠带上证件，火速出门去找银行开户，途中路过手机店，他还做好待会儿买部傻瓜机的准备，要不然每天早晨睡醒，总感觉手边缺了点什么，挺不方便的。
由于是周六，他略过了其他银行，直接去找中行。
论起内卷，内地更专业。
果然。
虽然油尖旺这边的中行，只营业到周六下午1点钟，但看门口的告示，总行营业部那边一直开门到下午5点钟。
范无眠赶紧打了辆计程车过去，穿过海底隧道前往中环，总算赶在银行关门之前，办理好了开户业务，并往卡里存入40000块。
身上留了九千多的现金。
随即又在中环找家手机店，买到一部翻盖的诺基亚7200。
这款今年上市发售的翻盖机，虽然功能简陋到可怜，售价还高达 3499块，更没办法用来砸核桃，好在有种浓浓的怀旧感......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等办完港城中移动的电话卡，范无眠才发现自己暂时没有可联络的人。
于是收好手机，在中环街头压马路，准备找地方吃完晚饭再回家......
第34章 口说无凭
随便找了家看上去顾客比较多的茶餐厅。
范无眠查看菜单，一眼就相中了曾在星爷《食神》电影里出现过的“黯然销魂饭”。
晚上饭点，出餐速度特别快。
所谓的“黯然销魂饭”，其实就是白米饭上盖叉烧，然后浇些叉烧汁或者酱油，外加半个卤鸡蛋、水煮花菜以及一点点胡萝卜丝，味道只能说凑合，让他有些后悔没点全餐牛肉汤面。
和某位路人甲陌生大爷拼桌吃饭期间，恰好从电视上见到关于中学歌唱大赛的报道。
今天上午刚举办的比赛，没想到电视台的效率那么快。
不过，倒也合情合理。
整个港城仅有这一亩三分地的大小，总人口加起来还不到700万人，而新闻节目每天都要搜集足够多的素材，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可能登上电视。
也难怪会把许多记者逼成段子手，内容不够新颖，全靠夸张的标题博人眼球，特别是在明星八卦方面，想象力那叫一个丰富。
此时此刻。
范无眠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剧屏幕，不仅精神一震，连心跳都加快了几拍。
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享受奢华人生什么的，跟跑马灯一样从眼前飞速闪过，以为这就是自己成名的第一步。
然而。
等到美女主持人开口以后，范无眠立马傻眼了。
只听主持人在电视里笑着说：
“今天的油尖旺中学歌唱比赛据说特别有趣，吸引了数千名学生到现场观看，经过激烈的角逐，没想到旺财资本的大公子麦树黎那么出色，一举获得大赛第二名的好成绩，他唱歌时候全场掌声雷动，连林仔祥和陈奕森都被吓到赞不绝口！”
“同时，根据本台的了解，麦树黎还在比赛现场，当场获得英王唱片公司的赏识，即将签入英王唱片旗下，发行制作首张唱片。”
“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比赛现场的情况，据说事后大富豪麦吉成老板非常开心，不惜一掷千金支持儿子的梦想，花费上百万港币购买新歌，力捧大儿子麦树黎出道......”
紧接着的现场录像里，只播放麦树黎唱歌时候的录像，还给了夸赞点评他的评委们一个特写镜头。
至于拿了冠军的范无眠......几乎被剪到一点都不剩，只有个登台领奖时候的背影。
本就不太喜欢吃碗里的“酱油泡饭”，看完这段新闻后，范无眠更加气到吃不下饭，当即在心里暗骂几句，含妈量极高。
生气归生气。
范无眠也知道像这种情况，就跟影视圈里很多带资进组的演员差不多，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麦家肯定花钱公关了，被电视台重点报道很正常，但这档新闻节目居然把自己彻底略过，这才是范无眠不爽的根源。
但凡多给他一个镜头，顺嘴提一句《晚风心里吹》，都不至于让他心态失衡。
想着还有其他的报纸和电视台，多半也会提到今天的这场比赛，范无眠放下勺子离开茶餐厅，来到路边打车回家。
没办法。
这才2004年，新买的诺基亚7200傻瓜机不能上网，他想先回家搜搜别的新闻。
当计程车被堵在红磡海底隧道，望着不断跳动的计价表，范无眠一阵肉疼，直到这时候才记起应该选择坐地铁才对。
屋漏偏逢连天雨。
就连车载电台，都在播报麦家大公子比赛获奖的事，同样播出一段他唱《敢做敢爱》的录音，外加陈奕森和林仔祥的点评。
期间还提到，林仔祥被麦家大公子的歌声打动，近日有希望拜师收徒。
没有意外。
车载电台的新闻，很快跳到机场外发生车祸的报道上。
以前范无眠不知道，面试失败或者被资本挤走的演员们，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情，而现在他总算亲身感受到了。
突然有点后悔今早拒绝丘文珊递来的橄榄枝，想着不如先借英王唱片公司的渠道红起来，然后再考虑跳槽另立门户。
然而他明白这不现实。
假如只签个一两年的短约，丘文珊和英王唱片肯定不会捧自己，所谓的那100万港币签约费，指不定就是5年到8年的卖身钱，这就没什么好可惜的了。
实际上范无眠也清楚。
以一场中学歌唱比赛的热度，不值得各家港城主流媒体如此大费周章进行报道，麦树黎之所以冒出头，家里恐怕已经掏出一二百万港币用于搭桥铺路，用于疏通媒体那边的关系。
等到想通这一点，他不再钻牛角尖了，只要目光避开已经跳涨到三位数的计价表，就能保持心平气和的状态。
毕竟唱歌和拍戏不同，许多演员的演技烂泥扶不上墙，还能选择走流量明星的路线，演些门槛较低的花瓶角色。
然而在歌坛，有实力就是有实力，很多时候光靠资本可不够，没点真本事还非要硬吹，容易成为笑柄......
住在范无眠家楼下的封明龙记者，中午吃完饭后主动加班，一连写了两篇新闻稿发到网上。
《港城新闻网》区别于传统媒体，主要做互联网新闻这一块。
既有自己的记者，也接受网民们的投稿，如果采纳会支付少量费用。
伴随港城的互联网普及率不断攀升，《港城新闻网》的点击率也不少，已经收获数十万周活跃用户，导致公司老板做起白日梦，甚至敢嚷嚷着将来要去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封记者从业多年，深知文章标题的重要性。
比如他收1万块好处费，专门为麦大少独家定制的新闻，标题就写着——《豪门歌王！旺财资本大少爷，不仅有财还有才，动情歌声震地球！》
至于另一篇稿子，是他为范无眠量身打造的。
标题为——《陈奕森心服口服，林仔祥瞪起死鱼眼：中学歌唱比赛，炸出十年一出神秘歌坛天才，观众当场洒泪！》
清楚认识到范无眠的潜力，在其他同行还忙着捧麦家臭脚时候，封明龙记者迫不及待先冲了。
他平均每天要在公司平台上，发布五篇网络新闻稿，事后并没有太在意。
下午出门跟朋友打八圈麻将，然后回家叫了份外卖，看起电视剧《大唐双龙传》。
晚上将近7点钟。
听见楼上邻居传来动静，封记者才记起自己下午发布的新闻稿，随手捧起放在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后台管理页面，查看起点击数据。
关于麦树黎的那篇新闻，已经收获“1322”次的阅读量，事关豪门大少的新闻，往往更容易博人眼球。
而重点介绍范无眠的文章，由于沾陈奕森和林仔祥的光，截至目前阅读量也已经突破1300次。
估计是封明龙记者吹得太狠，捧的太高的缘故，底下评论区以负面为主。
最新的一条写着——“还十年一出的天才，你当林仔祥是吃干饭的？全港城有哪个敢说自己唱歌绝对比他厉害？”
底下一篇留言也写着
——“记者肯定收钱了，我觉得今年最好听的新歌，非《爱与诚》莫属，不懂歌当什么娱记？不如回家卖咸鱼。”
被人身攻击，封记者的血压都快飚上去了。
随后突然记起什么，急忙打字回复道——“口说无凭！我现在就去论坛，待会儿给你发视频链接！”
......
峰回路转。
本来以为自己的风头彻底被盖过，范无眠回家后，总算在网上搜到几篇关于自己的新闻。
这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
其中一篇论坛帖子，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惊讶于居然有人发布了自己参加比赛的视频，总时长八分多钟。
对方网名叫做“一条过江龙”，看以前的旧帖子，似乎是位记者。
视频才刚发布不到20分钟，评论区空荡荡的，略显凄凉……
第35章 分我两万块去打麻将
没有根基，还不想被人当猪宰，变成替别人摇钱的那颗树。
靠唱歌出道的过程，比范无眠想象中稍微麻烦了点。
上升渠道几乎都被资本给垄断了，白手起家的新人，很难有冒头的机会，除非愿意拿钱去堆。
范无眠倒是舍得，可惜他的子弹不够充足。
这让他无比怀念斗音流行的年代。
如果在这2004年就有短视频，哪怕捧着吉他自弹自唱，恐怕也能靠打着“草根原创歌手”的旗号，迅速积累出数百万粉丝。
当晚10点多钟。
范无眠盯着论坛视频评论区下面，那寥寥七十多条评论陷入沉思。
有点起色，但是不多。
跟歌的质量没关系，关键在于缺少曝光度。
这让范无眠开始考虑自费制作出一张专辑，然后再找唱片公司碰碰运气。
好在虽然还没攒够启动电影项目的钱，最起码短期内不需要再为温饱问题而发愁，有些事情暂时急不得。
睡意还没来。
他继续思考如何制作自己的“大串烧”。
《情歌王》之所以那么火爆，是因为融合了无数经典情歌的精华，而且演唱者还是古大基这位成名歌手，有着足够的粉丝基础。
他的网络热歌大串烧则不同。
里面每一首都是新歌不说，范无眠自身也毫无根基可言。
思来想去，他选择将手伸向内地的学生市场，提前做好了等到将歌录制出来，就雇人把链接发到各大学校论坛、贴吧和免费音乐网站里供人白瓢的准备。
虽然没办法指望这帮穷学生们，能给自己带来多少真金白银，可是短期内对范无眠打响名气很有帮助。
一旦先在内地市场上，拥有足够多的粉丝和名气，到时候范无眠带着自己的专辑登门，才有资格跟各大唱片公司谈条件，争取到更高的分成比例，以及不受约束的自由合同。
要不然即使范无眠掏出来的专辑很能打，大牌唱片公司为了自身利益考虑，也不一定愿意投入资源去捧他。
想到这年头内地市场上的KTV正流行，范无眠终于给这首大串烧起了个名字，叫做——《麦霸》！
别的暂且不提。
如果有人学会这首歌，在KTV里一定能唱到爽，一段接着一段的主歌，总共持续十多分钟，应该还挺上头的。
合上记事本，范无眠沾到枕头，倒头就睡。
等一觉醒来。
只见傻老范正蹑手蹑脚，将罪恶之手伸向亲儿子的书包里。
范无眠侧躺在弹簧床上，斜眼瞧瞧这位亲爹，咂咂嘴告诉说：“我没钱，都拿去还医院的账单了，你消息倒是灵通，这就听说了？”
傻老范的头发，乱到像是鸡窝，被吓到打嗝时候，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酒味。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尴尬，叉着腰硬气道：
“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你小小年纪赚到几万块，我怕你误入歧途，打算帮你管着那笔奖金而已，不是我要拿去花！”
“......我差一点点就信了。”
看见傻老范鼓鼓囊囊的口袋，范无眠立马想到什么，摸了摸枕头旁边，随即伸手道：“把手机还给我，连亲儿子都偷，我今天非得去跟肖小姐聊一聊。”
傻老范惦记卖鸡蛋仔的肖小姐，已经不止一天两天，闻言八字胡都抖了抖，果断投降将手机还给范无眠，开口道：
“哇~这种缺德事都做得出，肖小姐要是当你小妈，你说出去也有面子。我才不信你把钱拿去医院还账，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你六我四，分我两万块去打麻将。”
伸手要钱的样子，那叫一个光明磊落。
范无眠早就做好少搭理他的准备，起身盘腿坐在床上，眨了眨眼睛露出笑容，问道：
“分你一点钱，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我记得你在电影公司管理道具，等我有需要的时候，能不能借我些设备？”
傻老范硬气道：“没我点头放行，哪个能从仓库里，把剧组道具领出去？”
乍一听有点权力。
可认真再琢磨......岂不是就跟仓库保安差不多?
说完。
傻老范先回过味来，继续问道：
“你想做什么？能卖的我和同事早就拿出去卖了，剩下的东西都登记在册，你千万别乱来，我这个年纪找份轻松的工作不容易，担心被你砸了饭碗。”
“......谁要去偷东西，我只是准备拍部电影，如果能从你那里借用，可以节省些预算。”
“......”
傻老范脸上写着大大的无语，接着告诉说：
“那还不如拿点东西卖废铁，我就知道你惦记我的房子，肯定没好事。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拍电影，最后输到裤衩都没了？你当你是汪晶啊，居然敢做这种美梦。”
范无眠从没想过要当个乖儿子，当即摆手说：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亲父子明算账，只要借我些道具和设备，我就分你一万块打麻将，假如不想赚这笔外快，那我去找别人帮忙。”
“翅膀硬啦，还是你穿开裆裤时候最乖......”
借些道具跟设备而已，仓库里多的是，对傻老范来说小事一桩。
他拉动椅子，坐在范无眠对面，补充说：
“拍电影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要是不去拜码头，即使真把电影拍出来，哪个电影院敢收？亏钱还算小事，被打断腿才是真惨，幸好你老爸我有路子，拿5000块给我准备见面礼，我带你去找大佬打声招呼，到时多少会给我点面子。”
抛开傻老范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废话不谈。
范无眠想到关于港城影视圈的种种传闻，觉得提前拜拜码头，还是很有必要的。
万一运气好，说不定可以找些投资回来，提前启动项目。
于是。
从床垫下面掏出一叠现金，范无眠数了数......只拿200块，说道：
“先给你喝茶，见面礼还是由我来准备吧，免得最后只买些香蕉、苹果，丢人丢到姥姥家。”
“哇~好心没好报，200块够做什么？捏个脚都不够，既然求我办事，起码给500块吧。”
“......”
——————————
早上九点多钟。
再次联络完陈奕森的助理阿朱，将见面地点安排在海港城的一家咖啡馆里。
签约的过程十分顺利。
查看完合同签了字，范无眠随即便收到一张现金支票，上面有陈奕森的亲笔签名。
因为是星期天的缘故，暂时没办法把支票上的钱，存进自己银行卡里。
忙完正事，跟阿朱助理分开后。
范无眠终于舍得逛男装店，为自己添置些新衣服、新鞋子，现在衣柜里那些非主流的旧衣服，实在让他头疼不已。
当范无眠正提着几个购物袋，准备再去买鞋子，忽然被一位星探给拦住，对方用一种夸张语气问道：
“靓仔！有没有想过去拍戏？好赚钱的！我们有部电影即将开拍，想请你去试镜。”
本来范无眠还很高兴。
没想到这位星探，接着又说道：
“我们这部电影，名字叫做《九女御龙之登极宝鉴》，你懂的，能跟美女搭戏。”
好家伙。
可不就是傻老范提过的那部戏。
范无眠当即婉拒：“还是算了吧，我还在念高中。”
没想到星探不依不饶，再次说道：“没关系！只要成年就行啊！”
不再搭理他，范无眠加快脚步，走得飞快……
第36章 通往成功的重要基石
周一的早晨。
才7点钟出头，范无眠就被螳螂敲门叫醒，抓紧时间洗漱完穿好校服，一起来到死党油膘家的小餐厅。
招牌上写着“迟记云吞”四个金色大字，别看店面仅有三十多平米，但做云吞的手艺已经有六十多年。
找位置坐下后，范无眠点了两碗叫做虾皇云吞面的招牌菜，见油膘也坐过来，便问他说：“你吃过没，给你也点一碗？”
油膘赶忙摆手说：
“千万别！跟我瞎客气什么，家里的这些云吞啊、面啊、水晶小笼包之类，我从小吃到大，早就想吐......”
话还没说完。
耳朵先被他身材胖胖的老妈一把揪住，教训道：
“那么多客人都在呢，让你在这里大嘴巴乱讲，以后生意还做不做？”
“真的吃腻了嘛......”
油膘倒吸凉气揉了揉耳朵，赶紧岔开话题对老妈说：
“前天拿完奖金，范无眠现在超有钱，待会儿记得让他多给点小费，往死里狠狠宰。”
小家伙之间开玩笑，油膘的老妈当然没放在心上，笑眯眯告诉说：
“还没毕业就先挣钱，小范真是出息了，好像写的小说还会刊登在报纸上？到时候我一定要抽空看看，剪完头发比之前顺眼多了，难怪今天早上听见有小姑娘，跟朋友谈到你的名字。”
范无眠突然变得优秀起来，转眼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油膘老妈再看看自己亲儿子，最终只叹口气，客套完补充一句：“你们慢慢吃，阿姨请客，又来客人了，我先去忙。”
“好的，生意真不错......”
范无眠没多想。
听螳螂问起周末干了些什么，他并没有藏着掖着，坦然说出把歌卖给陈奕森的事，也提到正在写新歌，并且尝试创作剧本大纲。
螳螂和油膘听完目瞪口呆。
尤其在得知卖掉版权，一下子赚到整整20万港币以后，油膘甚至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笔钱对港城的许多中产、高产不算什么，但对一位高中生而言，可就实在太多了。
一把抓住范无眠的手，螳螂亢奋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老爸死活不给我买电脑，怕我整天在家打游戏，下次我们去游戏厅，帮我买100个币！”
油膘鄙视道：
“真有出息，100个游戏币就把你给打发了？天王哥，江湖救急，借我300块，我想给阿梦买个生日礼物。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叮当公仔，居然要卖599块，我最近省吃俭用还没攒够......”
所谓的“小叮当”，是指卡通动画里的多啦A梦，
范无眠听完，反倒嘴角上翘，丝毫没往心里去。
在他看来，这些损友们可都属于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的那种。
因此开口说道：
“都好商量，正好要不了多久，我应该也有事想请你们帮忙，到时候给你们开工资，有钱大家一起赚。”
“木问题！大哥你吃肉，我负责喝汤！”
手还被螳螂死死抓着。
见又有穿校服的少女看向自己，跟同伴窃窃私语笑的开心，范无眠用力抽出泛白的手掌，无语道：
“大早上的，能不能别这么有基情，即使是情侣，都不手拉手一起吃饭。只要有机会，肯定带你们喝汤，行了吧？”
“好，难怪感觉你今早浑身上下冒着金光，原来周末不声不响，又干了一票大的。”
“......侥幸罢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从陈奕森的专辑里听到那首歌。”
在范无眠看来。
如今这些都算小打小闹，没有太激动的必要。
参加歌唱比赛夺冠后，他只混到寥寥几篇新闻稿，还都石沉大海，扑到不能再扑了，压根谈不上正式出道。
跟获得第二名，砸钱堆名气的麦树黎相比，差距已经瞬间拉开。
对方既签约英王唱片打算发行新专辑，又忙着为拜师林仔祥造势，后续可能还有一系列的动作，不断加深人们对麦大少的印象，这才属于正儿八经的造星营销套路。
好在范无眠并不着急。
他觉得自己实力足够，如今无非缺少一个出道成名的契机。
无论是刚开始着手筹备的电影，还是准备自掏腰包录制的专辑，以及昨天让他忙活了半天的大串烧新歌，都存在带火他的可能性。
吃完云吞面后，范无眠还是按照价格支付了60块，紧接着戴好头盔，坐上螳螂的小机车直奔三一书院。
......
出乎预料。
东边不亮西边亮。
范无眠唱歌没把自己带火，反倒由于帅气的样貌，成功吸引了一批附近中学少女们的关注。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的样貌和歌声很斩她们。
只见三一书院门口，今早多出二三十位隔壁女校的学生，还有少女手拿放大版的照片，上面明晃晃写着——“范无眠！我超中意你！！！”
举着海报的短发矮姑娘，显然属于社牛那一类性格，丝毫不在乎路人的古怪目光。
另外还有些少女，手拿花束或者包装精致的礼物盒，视线不断扫视着所有走进三一书院校门的男生，生怕有所疏漏。
凑近看看那张放大版的照片，上面可不就是抱着吉他唱歌的范无眠。
不得不说，拍的确实不错，无论角度还是光线，乍一看简直跟明星海报差不多了。
范无眠还没下车就先见到这一幕，惊到睁大了双眼。
螳螂和随后骑车赶来的油膘，同样目瞪口呆看向这些邻校的妹子们。
这是什么？
在影视圈闯荡那么久，范无眠可太懂了！
她们都是自己将来大富大贵，通往成功的重要基石啊！
等缓过神。
范无眠果断将头盔摘下，塞进还傻愣着的螳螂手里。
随后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走向学校大门口时候，向这帮姑娘们挥挥手，颇有些装酷耍帅的意思。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很多流量明星就是这么干的，范无眠照葫芦画瓢，效果自然相当不错，引来一阵大呼小叫。
走到她们面前之后。
范无眠带着点好奇，故意加大音量说：“你们......是我的粉丝？这么快就听说我要发行专辑的消息了？”
这一招属于无中生有，自己给自己造势。
众所周知。
学生之间的小圈子特殊，任何值得关注的小道消息，总会传得飞快。
“我喜欢你的歌！”
“不是粉丝啊！我给你写了封情书！还有我亲手做的巧克力！！”
“啊！本人居然比照片更靓！！”
在一堆废话里面，只有一位扎着双马尾的青涩少女，笑眯眯解释说：
“你周六参加比赛的照片，已经在周围许多个中学的论坛里传开，大家专门来看你......”
范无眠恍然大悟。
粉丝基础略显薄弱，如今还少到可怜，但总比彻底没有要好多了。
他琢磨着不量变怎么质变。
直接无视了那些忙着告白的少女们，自顾说道：
“感谢你们的支持和喜欢，谁想要我的签名？人生当中的首个粉丝签名，将来说不定会很有收藏价值，拜托帮忙跟身边朋友们宣传一下。”
话音刚落。
他就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有姑娘说道：
“第一个签名，不如签给我吧？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突然变得这么受欢迎，再敢扰乱大家上学，小心我罚你去蛙跳。”
没必要猜。
身为全校总领袖生，左子妍经常负责值日，校门口可是她跟教导主任的地盘......
第37章 一连串的问号
经过周末两天的思考，左子妍基本上已经想明白前因后果。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中学时光里，到处都充满范无眠的影子，一来二去竟然已经慢慢习惯了这家伙的存在。
以至于这个新学期开始之后，范无眠忽然选择疏远自己，反倒让左子妍变得很不适应，第一次思考他可能会彻底离开。
中学歌唱比赛上。
左校花听完那两首歌之后，触动比现场任何人都要更深，再加上有朋友在一旁撺掇，最终选择跟他当面聊聊。
从周六到周日，她都很紧张于周一开学，幻想着再次见到范无眠，场面将会是怎样。
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
左子妍匆忙吃完早餐，被司机开车送来学校。
刚站在校门口，她就瞧见一帮外校的少女们，原本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她们要找哪位校友的麻烦。
问完才发现，居然都是冲着范无眠来的。
在左子妍看来。
当范无眠见到她们，应该当做空气目不斜视才对，事实却是这家伙不仅热情打起招呼，还主动要帮这些姑娘们签名。
连左子妍自己都没发现，刚刚开口说话期间，下意识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范无眠有点小激动，并没有发现左校花的异样，回过头眨眨眼睛说道：
“正好，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找支笔？要是有纸那就更好啦！”
“不能！大家都在忙着念书，你装咩大明星，不要添乱，赶紧先回学校里，你们也都散了吧！”
当了那么久的总领袖生，又出生在那样一个富贵家庭里，尽管略显稚嫩，左子妍还是稍微有点气势的。
范无眠见训导主任李家贵也走了过来，惋惜于地利人和都不对，因此又朝着面前的少女们挥挥手，笑着说：
“不好意思，改成下次吧......你们千万别给我建什么粉丝团、应援会之类，怪麻烦的。”
本来还没人想到这茬。
经过范无眠的提醒，才有姑娘说道：
“对！既然会发行专辑，我们应该提前组个粉丝俱乐部！”
“那我们岂不都是第一批粉丝？哇哦~好期待啊！”
“我来我来！我哥哥就在港科大学习网路编程，他会制作网页！”
“......”
单纯少女就是容易忽悠，提到这茬立马开始上头。
比起追星，亲手捧红一位明星，更能让她们觉得亢奋，可以从中得到一股满满的成就感。
范无眠深知她们的潜力，只要做好引导工作，很容易一传十、十传百，进而让自己变得小有名气。
他甚至还开始考虑披上马甲，打入其中混个职位，到时候亲自带节奏组织些活动，比如举办个小型地下演唱会试试水。
作为原生态野生歌手，积累粉丝基数显得格外重要，以港城的市场和人口数量，比较容易实现从量变到质变的突破。
左子妍陪范无眠往前走着，语气诧异询问说：
“你真的打算发专辑成为歌手？有唱片公司联络你了？”
“没有啊。”
“？？？”
“那天比赛结束以后，陈奕森买走了我的一首歌，我准备自掏腰包打造一张专辑，所以现在每增加一个粉丝都很重要。”
“......”
家里生意做的不差，左子妍从小到大的生活圈子摆在那，当然能看出自己制作专辑，存在着极大的失败风险。
不过范无眠在她眼里，本就既幼稚又充满理想主义，自掏腰包发行专辑这种事......像是他能干出来的。
得知先前是在积攒粉丝，左子妍的闷气转眼消散，哭笑不得告诉说：
“总共只有两首作品，还被你卖掉一首，那你到时候拿咩制作专辑？被你卖掉的，该不会是《晚风心里吹》吧，我还蛮喜欢这首歌的，但既然能换成钱，对你现在的帮助应该更大。”
范无眠解释说：“是那首《我走后》，卖20万港币呢，我估计陈奕森想借助这首歌，继续打开内地市场。”
“哦？”
感觉这个价格已经相当不错，左子妍不由对陈奕森高看几分，最起码没有坑人。
她担心范无眠会吃亏，难得絮絮叨叨补充说：
“港城太小，现在每个歌手都想拿下其他国语市场。”
“你啊，记得一定要把《晚风心里吹》留着，也许能当成你的代表作，放进专辑里当主打歌。”
“到时候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找一家制作专辑的公司，你什么都不懂，冒冒失失闯进去，肯定会被宰的......”
听到可以帮忙找一家录制专辑的公司，范无眠终于回过神，扭头看向个头挺高的左校花，隐约间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说道：
“你认识熟人？那麻烦你，最好尽快找一家，我随时可以去录制。”
“嗯？出专辑的歌还没凑齐，干嘛那么心急。”
“我又没说我只写了两首啊，好像已经够了，质量应该很能打。”
“......”
左子妍原地站着，脑袋里闪过一连串的问号，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懂范无眠了。
她还要值日。
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没有再继续细问。
正站在大门口的训导主任李家贵，此刻对范无眠招招手，大声说道：
“综合财务处的孙老师，刚刚打电话让我找你，她叫你去一趟。还有啊，唱歌拿到奖金，别大手大脚到处乱花，别忘了我盯着你呢！”
以为是催促自己缴纳学费，范无眠只点点头走进校园，趁还没到上课时间，先去办公楼里找财务处。
等来到财务处，敲门问完孙老师在不在。
有位四十多岁年纪，样貌普通的中年女人，抬手示意完，开口说道：
“范无眠？你暑假住院了对吧？保险公司的赔付支票寄来了，等放学你把它直接带去医院，收款人写了医院的名字，他们会告诉你怎么处理。”
说完。
孙老师在一堆挂号信里找找，翻出寄给范无眠的那封，坐在椅子上递给他。
范无眠听完一脸懵，心想什么保险赔付。
等接过里面装有支票的信件看完，后知后觉才终于记起，每个年级新学期开学，三一书院都会让学生购买一份，价值几百块的强制性医疗保险，和价值小几百的强制性意外险。
而因为脑部疾病聘请专家联合诊断的费用，恰好就包含在了保险范围当中，这次主动帮他报销掉6万5000块。
总共6万8000多块的账单，一下子报销那么多，等于只需要再另外支付3200多块。
范无眠当即乐到合不拢嘴，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
这样一来，他就只需要还掉庄暮夕买吉他的钱，以及缴纳课本学杂费，手头又宽松不少......
第38章 小说连载
跟许多拥有证券、不动产、收藏品等类型资产，很难真正算清实际身价的有钱人不同。
范无眠目前所拥有的财富一目了然，简单算算账就能得出个精确的数字。
趁着正好来到财务室，他顺便刷自己的卡，把开学欠下的学杂费给补交上。
连同书本费、学费、强制性医疗保险和意外保险在内，总金额为7768块，分别拿到三张收据。
钱包里还有张20万的支票，范无眠不觉得心疼。
欠医院的费用，一下子缩减到3200多块，对他毫无压力可言，只等见到庄暮夕小姐，将她前段时间帮忙买吉他的钱还掉，就彻底无债一身轻了。
到时候他的手上，还能剩下22万多，足够用来制作一张专辑。
至于筹备拍电影需要耗费些时间，暂时不太着急。
前世。
范无眠从没想过自己发行专辑，但圈子里有些朋友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对情况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作为“原创型歌手”。
买歌这一块的费用彻底省了，词曲版权的费用不需要考虑。
但歌曲创作出来之后，除了需要编曲和监制，还需要乐手参与演奏、寻找录音室和相关器材，让混音师进行最后的制作，这些方面的租金和人工费用都节省不了。
很多天王、天后做专辑，总成本动辄成百上千万，甚至有消息说某天后为拍摄MV，直接拍穷了签约的唱片公司。
在找到唱片公司合作之前，范无眠暂时不考虑拍摄MV的事。
实在不行，作为导演系毕业的高材生，他还可以自己想办法顶上，例如找些泳装美女、帅气男模拍些撩人片段，说不定还能多卖些专辑出去。
至于其他方面的成本。
范无眠觉得精打细算省一省，掏出10万港币应该就能全部搞定，而批量制作的费用反倒不高。
在横店兼职驻唱时候，有位同事家里，据说就是靠生产山寨专辑盖了栋房子，连包装盒在内成本两块多，对外批发四块、五块，堪称血赚。
可惜只干一年多就被查了，罚款区区2000块。
事后有人打一枪换个地方，另起炉灶，而他那位同事的父母却选择收手不干，直到现在范无眠还记得同事言语间的遗憾。
当然不是遗憾于父母侵权山寨专辑，而是遗憾没能抓住好时机，继续干下去做大做强。
......
赶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范无眠回到教室里。
能看出自从周六登台演唱过后，很多同学们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了，喜欢他的姑娘们愈发崇拜，讨厌他的则更加反感，挺两极分化。
等发现自己座位上，摆放着一堆礼物盒、信件、鲜花之类，范无眠用一种疑惑眼神看向螳螂他们。
油膘顿时挤眉弄眼，沾沾自喜告诉说：
“知道有左校花在场，你不好意思收门口那帮姑娘们的东西，所以我和螳螂帮你收了。有些是我们带回来的，有些则是我们进班，就已经放在你桌上，真的变成红人啦，肉碟还想拆开看是不是写给你的情书，我好不容易才拦住他。”
螳螂则说道：
“幸好你对左校花一往情深，死活都泡不到她。要不然大家一起做兄弟，你跟靓女谈起恋爱，我们岂不是整天馋到流口水......”
范无眠还没开口，英语老师已经进入教室，用带有伦敦腔的口音，和大家打起了招呼。
匆忙将桌子上的东西搬到脚边，粗略数了数，好家伙，光是情书就有十多封。
有出道成名作为目标，让范无眠这两天略微心浮气躁，好在英语课比较有意思，让他收敛心思继续投身于学习之中。
昨天，也就是星期天。
范无眠又跟《汇文报》的商家昌编辑打完电话，从对方口中得知玄幻小说《荒天帝》，将会从今天开始登报连载，每周一、周三、周五分别刊登3000字左右。
他忙到忘记订阅这份报纸，不过班里有其他同学订购了。
和其他追求时效性的报纸不同，为了节省配送环节的费用，降低公司成本，《汇文报》大多数只送到学校里，校外则主要出售周刊杂志《汇文精选》。
每天早上大概8点钟左右，送报的货车才出门，沿着固定的路线配送当天报纸，，然后再安排勤工俭学的学生们，利用课余时间清点数量，帮忙分发到各个班级门口。
差不多等到九点多钟，今天的《汇文报》才送到中七（8）班的门口。
有油膘这个大喇叭帮忙在学校走廊上宣传，许多同学都知道今天的《汇文报》上，将会开始安排专栏刊登范无眠创作的小说。
而在上周，其实《汇文报》上已经刊登了范无眠写的那篇简介，以及连载安排公告，无论是“九龙拉棺”还是“不死大药”、“染血青铜”宫殿之类，都吸引了许多校友们的关注。
被油膘一吆喝。
整栋教学楼里，不少学生瞬间记起这件事，迫不及待聚在一起翻看《荒天帝》。
整个故事的第1章，标题叫做“神墓里的弃婴”。
开篇先描写出一个被残破道运法则和雷霆、神火与不祥气息笼罩的禁地，有小队探险在外围寻找宝物，追逐灵兽来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意外却发现一个光溜溜的男婴，被遗弃在某个无名墓碑旁哇哇大哭。
范无眠模仿某个晚年遭遇不祥作者的文风，自认写的还是挺不错的。
短短3000多个字，刚介绍到小队队长探查完婴儿，震惊发现这个男婴居然身怀逆天至尊骨，然后就断了。
至于什么是至尊骨，队长为什么那么震惊，完全没有介绍。
这才2004年，武侠小说还没彻底没落。
影视改编也都是《大唐双龙传》、《灵境传奇》之类，一帮中学生们哪里见过这个。
刚沉浸在“神魔低语”、“残破道运”、“紫霄神雷”、“灵兽”等等当中无法自拔，一翻页居然变成诗歌精选，当场便感觉有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气得他们鬼哭狼嚎。
老五鸟王迫不及待冲到范无眠面前，央求道：
“天王哥，我以前可没求过你任何事，把下面的剧情给我看看吧，晚上我会失眠的！！！”
老师办公室那边。
看到断章，训导主任李家贵也嘴角一抽。
认真把这篇小说又看一遍，默默拿上戒尺，起身去找范无眠，打算跟他“友好协商”一下......
第39章 灵机一动
在玄幻小说领域，范无眠谈不上开山鼻祖。
但太古洪荒的故事背景，如今还比较新颖，再加上开篇就疯狂挖坑，也算一下子占了“太古战争流”和“玄幻悬念流”两个坑。
《汇文报》拥有数万读者，平台比较不错，让他刚开始尝试，就收获一个较高的起步点。
别说现在的学生们没见过这个，身为武侠迷的训导主任李家贵，同样没见过。
当这位训导主任夹着一米多长的戒尺，把范无眠叫到走廊上“友好协商”几分钟之后，很快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临走前还留下自己的电子邮箱账户，并且画饼说一定要加油好好干，未来有一天假如成为大作家，说不定能把范无眠的照片，挂在教学楼的“杰出校友墙”上。
这个饼......对范无眠来说毫无诱惑力可言。
腹诽几句还不如发个几千块的奖学金靠谱，他重新坐回位置上，埋头刷起练习册上的数学题。
许多数学知识点虽然早就忘记，但边做题边翻书，重新学习一遍，很快就能找到感觉，英语也是一样。
哪怕现在就做高中难度的试卷，差不多也能在数学和英语这两科上，拿到三分之二左右的分数。
这两块硬骨头不难啃，让他的学习压力骤减。
课间主要还是忙于自习，把大量时间用在通识、语文上，还有历史和地理这两门选修课，难度略低于内地，只需要重新温习几遍。
从现在开始算，还有大半年时间去准备港城DSE高考。
他觉得平时利用好课间时间，完成高效的学习就足够了，没必要再把放学后和周末假期的精力，也都投入到学习当中来。
毕竟考个好大学什么的，只是顺手而为，有些明星的学历才小学毕业、初中毕业，不也照样混到风生水起，拍一部戏的片酬抵得上正常人打工几辈子。
许多人念大学的目的，在于提高自身竞争力，争取找份不错的好工作。
反正已经在北影感受过几年，既然范无眠的面前，已经摆着无数机会，当然应该直奔主题，把出道成名赚大钱的重要性放在首位。
......
中七年级的1班到4班，位于范无眠所在班级的楼上。
转眼到了中午。
12点多钟时候，左子妍被班主任专门叫到办公室。
对方拿着刚送到手的英文资料，跟她聊起今年走特招升学路线，直接进入英国剑桥或者牛津大学的面试规划安排。
班主任希望她，最近能够多参加些课外活动，争取让个人简历变得更加漂亮，至于文化课方面反倒不需要担心。
由于港城的历史原因。
像圣公会三一书院这种港城直资学校中的佼佼者，和全球许多顶级大学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特别是在英国那边。
这也是左子妍父母当初选择让她来这里念书，而不是进入顶级私立学校的原因之一。
以她的家庭背景还有成绩，来三一书院能够稳占一个剑桥或者牛津的特招名额，二者可都属于全球Top10的顶级名校，假如去了私立学校，则不一定能顺利拿到。
左家的有钱，只是相对而言。
真正论起家庭财富，在港城还排不进前200名，特别是在近两年港城房价暴跌的情况下，越是大量持有不动产，就越容易吃亏。
没办法。
别看港城人口少，亿万富翁的密度却排名全球首位，在子孙后代的教育问题上，简直卷到起飞，很少有人敢说自己砸钱拼关系，就一定能赢过其他人。
任何一个名校特招资格都显得十分宝贵，像左子妍父母这种“田忌赛马”般的招数，同样也是许多富豪们常用的，效果往往都不错。
她的课外活动经历和学习成绩摆在那，既参加过法国克利翁名门千金成年舞会，也单独策划过一场捐款救助穿山甲和果子狸等动物的公益活动，同时又获得过港城赛马会举办的马术盛装舞步比赛亚军。
拿到特招名额属于情理之中，家世好还愿意努力，不成功反倒比较奇怪。
听班主任介绍特招的注意事项期间，左子妍还发现开放式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正在津津有味谈论着今天刚开始连载的《荒天帝》。
特别是有位语文老师，对描写神墓玄异场景的片段赞不绝口，临了开玩笑补充句：
“难怪会被安排到8班，那位姓范的学生又写歌、又创作这样一本小说，估计都把心思花在课外了，好在总算是有一技之长。我听宁老师提过，《汇文报》居然给他开出每个字1块钱的邀稿价格，换成是我，辞职不当老师都行，运气真是好到爆炸。”
另外有位老师也说道：
“以前留着长头发，整天装古惑仔的那个小靓仔对吧？”
“前两天我女儿刚回家，就说他唱歌特别好听，连林仔祥都夸他写的歌很不错，上午在班里，还有学生谈到他马上就要出专辑。”
“简直没天理，为什么我五音不全，要不然我也想组个乐队玩摇滚，可惜年轻时候家里人不让......”
果然。
学校里的小道消息，传起来就是快。
范无眠早上在学校门口故意放风，大声嚷嚷自己即将发行专辑。
才过去一上午的时间，不仅许多学生们听说了，就连老师们都已经有所耳闻，下意识对范无眠高看几眼。
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这帮老师们的夸赞，左子妍有点小高兴。
随即又想着那个家伙，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本以为是在山谷里，没想到忽然站在山脚下，一转眼又到了山腰上。
当然。
跟许多富家子相比，差距依旧比较明显。
她身边有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已经亲自动用信托基金里的钱炒股，在短短几周时间里，挣到数百万港币。
左子妍只记得对方，好像投了个名叫“企鹅控股”的公司，捞一票立马割肉跑路，庆幸于及时落袋为安，在聚会吃饭期间大肆炫耀，这让她格外羡慕。
主要是左家就她一个独生女，将来肯定会负责继承家业，而左子妍可没信心一定能把自家公司打理好，难免感到压力十足，羡慕那些天生就有赚钱头脑的同龄人们。
但生意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凡事都讲理性，出于利益才去和谁恋爱结婚，左子妍认为这样未免太可悲。
因此。
她想趁着青春还没结束，给某人一个机会试试。
中七（3）班。
庄暮夕的同学们，今天也经常谈论起范无眠。
这位来自于宝岛的插班生少女，只默默偷听没有接茬，更没告诉别人，自己已经提前看过接下来几章的内容。
发现范无眠突然成为校园里的名人，固然让庄暮夕很开心，可周围每次聊到他就犯花痴的同学数量，似乎也在直线增多。
今天他收到许多礼物和情书，被外校姑娘们堵门的消息，早已传遍全校。
于是。
预感到浓浓危机苗头的庄暮夕，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正犹豫是否应该大胆一些，选择对他主动出击……
同一时间。
正坐在餐厅里吃鸡腿便当的范无眠，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参加了一场中学级的比赛，以纯新人的身份发布一章小说，影响范围注定有限。
子弹估计还得再飞一会儿，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又开始继续琢磨，应该从哪里多搞些启动资金回来。
恰好就在这时候。
他听见不远处，有学生厚着脸皮，问姑娘的MSN社交账户号码是多少。
而女生则用带着点嫌弃的语气，回了一句“我不用MSN，我只用QQ”。
范无眠突然愣住，询问螳螂他们说：“上网时候，你们也用MSN聊天软件？”
“当然啦，不然呢？我家里没电脑，很少登账号，密码都快忘记啦。”
听螳螂说完，油膘他们也纷纷点头。
范无眠灵机一动，当即就想到个有机会赚快钱的办法……
第40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
QQ聊天软件不需要多说。
企鹅控股目前已经登陆港交所上市，首日市值便接近70亿港币，在港交所里属于互联网行业“扛把子”般的存在，上半年的用户数量成功突破3亿大关。
而MSN，则是微软公司旗下的聊天软件，推出于1999年7月份。
由于港城互联网的普及时间早于内地，当时QQ聊天软件还没有兴起，导致在这2004年，港城即时聊天市场，几乎都被MSN以及另一款ICQ抢占完了，仅仅只有少部分年轻人使用QQ。
范无眠最近有点忙，又找不到想要在网上聊天的对象，一直没有关注过这些方面。
在他印象里，只记得如今的QQ，似乎仅有聊天功能和QQ游戏之类，像个性空间、QQ音乐等等都还没问世，至于去农场里偷菜......那就更久远了。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放学后。
范无眠既没参加社团活动，也没跟那帮损友们鬼混，匆忙让螳螂骑着机车送自己回家。
在房间里，用笔记本电脑上网，搜索到想要了解的信息以后，没忘记顺便把《荒天帝》的稿件发给训导主任李家贵。
紧接着。
范无眠换了身衣服，带上吉他和其他设备再次出门，下楼在路边打车，赶往港城大学附近。
下午 4点钟出头。
通往港岛的西区海底隧道还不堵车。
开车的老大爷是个话痨，正骂骂咧咧说道：
“我顶他个肺！刚才遇到两个神经病，小姑娘才三十多岁，脑袋好像有点毛病，居然跟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老头，坐在后排一路激吻，衬衫扣子都解掉一半，看得我心脏病都快犯了，赶紧狂踩油门送他们去半岛酒店。”
三十多岁的......小姑娘。
范无眠默然无语，心想着这位开计程车的大爷生气是假，羡慕多半才是真。
并不需要他接茬，这位大爷又叹气，告诉说：
“别看我混成这个鬼样子，以前整个赤柱谁不知道我油条王？十多年前在太古城附近，一下子买了三套房子收租！”
“可惜前几年人人喊着房价还要跌，我就一口气把房子都卖了，后来搬去赌澳潇洒半年多，什么场子没玩过，什么大洋马没见过，最终只能租车开讨口饭。”
“唉，还是你们年轻人最开心，不像我每周都要去透析，连喝口冻柠茶也不行......”
范无眠听完，自然而然想到了傻老范。
他那位便宜老爸虽然不靠谱，总算还有点危机意识，知道提前留足养老金。
平时只败赚到的工资，从不对家里的房子下手，也没让他这个当儿子的缺衣少食过，无非穿的衣服便宜些，伙食质量差了点，却不至于整天饿肚子。
照这么看，其实已经能勉强满足“好爹”的最低标准了。
整天开计程车很无聊。
找乘客说话解解闷，可以打发时间。
范无眠偶尔搭腔聊上几句，很快来到港大附近的一栋写字楼面前，掏口袋付完车费下了车，带着吉他走进楼里。
门口的保安没有阻拦，正跟同事一边吃着车仔面一边闲聊，只漫不经心瞥他一眼。
从电梯口的指示牌上。
范无眠找到写着“企鹅控股（港城）有限公司”，进入电梯按动11楼的按钮。
他这次过来，不是为了投资做生意。
就算有心搭顺风车躺赢，暂时也没有那个本钱去炒股。
范无眠之所以大老远跑过来，主要是想跟企鹅集团谈合作，想办法帮助他们敲开港城市场的大门，让QQ在这边也发展起来。
有首歌曾被网友们开玩笑称为，是为企鹅集团量身定制的广告歌，他今天打算碰一碰运气，尝试把这首歌卖给企鹅集团......
等电梯门打开。
直到看见坐在前台办公的两位年轻姑娘，范无眠才打起退堂鼓，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
一没名气，二没门路，冒冒失失找上门，凭什么让对方心甘情愿掏钱？
深吸一口气。
他自言自语说道：
“无非损失掉车费，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冲了！”
很快。
范无眠背着吉他走到前台，露出笑容问道：
“你们好，请问你们负责营销推广的主管在哪？我是QQ的忠实用户，也是一位新人歌手，专门为你们公司写了一首广告歌，想找位主管谈合作。”
的确属于忠实用户。
前世大学毕业后，即使不用QQ，也会常年在手机里挂着，等级都冲上一颗皇冠两颗太阳了。
“......”
前台的两位姑娘站起身。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带有茫然表情。
她们工作几个月，遇到过来采访的记者，也见过经常出现在财经类报纸上，登门谈合作的超级大富豪。
至于过来推销歌曲的歌手......倒是头一回见。
换成其他邋里邋遢的流浪歌手，两位前台姑娘说不定直接就开口谢绝了，好在范无眠长得足够帅气，笑起来杀伤力十足。
单凭他这张脸，已经让两位姑娘打心底默认了一件事——“他唱歌一定好好听”。
前台只负责通知，见不见属于高管们操心的事。
于是。
看在范无眠是个靓仔的面子上，其中有位鹅蛋脸的姑娘，语气带笑说道：
“麻烦你稍等会儿，我打电话帮你问问，今天有内地总部高管过来考察，不一定有时间见你。”
另一位瓜子脸，留着短发的姑娘则岔开话题，问道：
“靓仔，你多少岁了，有没有女朋友？只听过公司邀请歌手帮忙写歌，从没听过有人登门卖歌。”
范无眠笑了笑，默默掏出周六那天，陈奕森和林仔祥分别站在他左右两边的合照。
昨天他在网上看见这张照片，于是找打印店制作成实体照片，本来是为了留作纪念，出门顺手就带上了。
尽管有点狐假虎威的嫌疑，可效果一目了然。
只见前台的两位姑娘，瞬间又高看范无眠几眼，鹅蛋脸姑娘推推同事，笑着说：
“先别忙着发春，让我打完电话再聊，对了，我们现在都还单身哦......”
男人喜欢美女，女人中意帅哥，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
等前台姑娘打完电话，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动身带范无眠前往某个会议室，他才回答了句：
“绝对不小，今年18岁了，还在圣公会三一书院念书。”
模糊间可以听到心碎声，两声。
短发姑娘哀声叹气，抬起胳膊摸摸自己的脸，语气感慨万千：
“姐姐已经28了，如果我爸是李伽城，你别再去辛苦唱歌，我整天负责养你都行。”
她同事说得没错。
那股浓浓的春意，范无眠也清楚察觉到了。
可惜她们都不是他的那盘菜，如果真想吃软饭，不如直接去抱左校花的大白腿......
第41章 跟年轻人之间存在代沟
从企鹅集团深城总部过来的宋子奕，今天恰好正在港城这边考察。
作为公司企业发展事业群的副总裁之一，今年还不到40岁的宋子奕，此行主要负责两个任务。
一是跟几位欧美股东组织一场饭局，这件事情昨晚已经搞定了。
二是尝试带领QQ走出内地，打入港澳台和东南亚、日韩等市场，需要提前做好市场调研工作。
让宋子奕头疼的地方在于，公司起步有点晚了，别说把自家的即时聊天软件带去东南亚和日韩等地，就连拿下港城都比较棘手。
这玩意儿不像网购，可以砸钱送券吸引新用户。
老网民们的整个网络社交关系，都在MSN、ICQ等国外即时聊天平台上，想让他们轻易彻底放弃可不容易，网络社交行业具有极强的粘性壁垒。
人们总说万事开头难，只要肯攀登。
可这第一步究竟应该怎么解决，的确把宋子奕给难住了。
反观内地市场那边，早在QQ开始开展时候，几乎还是一片荒漠，轻松就被企鹅集团拿下主要市场份额。
要说跟微软这样的国际巨头竞争......宋子奕真的没什么经验。
其他同事们也没十足的把握，所以难啃的硬骨头，就落到了他这个没什么根基的副总裁头上。
当范无眠背着吉他从办公室门口路过，宋子奕正在跟港城分公司这边的同事闲聊，纳闷于哪个部门的员工如此嚣张，居然把吉他都带到公司里来了。
恰好已经聊得差不多，于是带着点好奇心，宋子奕离开办公室，跟在范无眠身后去看看这个“小员工”究竟在搞什么鬼。
只见被前台鹅蛋脸姑娘领着，范无眠进入一间办公室，面积不算太宽敞，透过干干净净的落地窗，可以远眺中环高楼大厦，夜景应该更迷人。
坐在办公桌旁，名字叫做石以平的主管，此时上下打量着范无眠，语气带笑问道：
“就是你说，为我们公司写了首广告歌？最近我们公司正准备对外投放些广告，你把歌放给我听一听，如果好听，不是没机会合作。”
宋子奕出生在东广，从小就会粤语，他本来没想打扰，这时却停下了脚步。
听见石主管的这番话之后，宋子奕颇为欣慰地轻“嗯”一声，觉得这位主管相当不错，是个能办事的得力干将，真正把自己下午开会时候说的话，给听进去了。
所以他走进办公室，夸赞说：
“厉害啊，石主管的效率真不错，我下午刚开完会，你居然立马就想到营销策略，连写广告歌的大......才子都找来了？”
宋子奕本来想说大歌星。
但他对范无眠毫无印象，只当又是个新冒头的年轻一代歌手。
范无眠既不认识宋副总裁，更不认识石主管。
见先前掏照片的效果不错，两位前台姑娘眼睛都亮了，此刻继续拿出跟陈奕森和林仔祥的合照，蹭他们的名气来狐假虎威。
“这两位算是我的......半个老师，我的歌刚创作出来，还没有编曲，可以现场唱给你听。”
见范无眠忙着跟自己说话，把真正的大佬宋子奕给抛在一边。
石主管明白宋副总裁想岔了。
当即站起身笑容灿烂，自卖自夸说道：
“有些外语歌完全听不懂，可人们依然能领略到歌声中的情感，于是我就在想，为什么不制作几首广告歌，帮公司在港城推广QQ呢？”
“这位就是我找到的创作人之一......你赶紧跟宋总自我介绍一下，宋总可是我们企鹅集团最早的骨干之一，公司上市后直接身价破亿！”
“假如宋总出手帮帮你，内地3亿多位用户都能听到你的歌，还愁不能出名？”
不愧是干营销策划岗位的精英，石主管脑子转的相当快，不仅暗地里自卖自夸，还顺便将宋子奕副总裁给高高捧起。
虽然有点纳闷。
从他们的交谈当中，范无眠差不多听明白了。
一边想着自己怕不是入错了行，应该转头去搞互联网才对，来钱就是快。
一边向宋子奕副总裁伸出手，笑着说：
“你好你好，我叫范无眠，暂时还没什么名气，让宋总见笑了。”
合照就在范无眠的手上拿着。
宋副总裁又不瞎，哪能没看见。
他跟范无眠握手期间，笑眯眯问了句：“这两位大牌歌手你都认识？陈奕森的歌我很喜欢，特别是那首《十年》，听完差点想再去找初恋聊聊。”
范无眠心想今天真的来对了，顿时惦记起用户数量多到爆炸的QQ。
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他故作惊讶道：
“我也特别喜欢《十年》，我前段时间刚写一首新歌，版权被陈奕森先生用20万港币给买走了，应该会收录进专辑里。”
介绍自己“价码不低”的同时，又在暗地里捧了自己一把。
范无眠默默叹气。
还没出道成名的路人甲就是心酸，只能扯虎皮做大旗，想方设法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像那些已经很有名气的大牌歌手，别人捧着钱找他们合作，还得看乐不乐意点头答应。
结合范无眠年纪轻轻的模样，宋子奕听完之后，果然稍微重视些，继续问道：
“吉他都带来了，广告歌已经有点眉目？正好有时间，那就一起听听吧，把其他手头上没事的人也都叫过来，看到底能不能用......”
还要叫其他人一起听，在办公室里演唱就不太合适了。
花了些时间。
范无眠来到一间装修奢华的会议室，趁着人们三三两两赶来入座，把外接的音响插好。
得到宋子奕副总裁的示意以后。
范无眠坐在靠窗角落的椅子上，捧起吉他介绍说：
“我的这首歌，叫做《灰色头像》，暂时只写了国语版，可以先在内地投放。”
话音刚落。
他手指轻拨吉他弦，一段熟悉的前奏瞬间响起，死去的回忆再次开枪，就像青春又回来了。
他闭起眼睛，开口唱道：
“昨夜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们回到手牵着手
醒来的失落
无法言说
打开了我的QQ
聊天记录停步去年的深秋
最后的挽留
没有说出口
我们还是朋友
是那种最遥远的朋友
你给过的温柔
在记录之中
全部都保有......”
由于是广告歌的缘故。
宋子奕本以为会是首节奏欢快的流行乐，乍一听觉得不太合适，然而歌词却跟公司的产品十分契合。
当了这么久的企业发展事业群副总裁。
宋子奕哪能不明白，QQ的用户主要是些青少年。
所以他很快便不再以自身的喜好，来点评这首歌，转而开始观察起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表情。
港城分公司这边，大多数员工是从内地抽调来的，年纪普遍不大，比当地人更喜欢国语歌，现场很多员工都沉浸在范无眠的歌声里，领略他嗓音中的淡淡哀伤。
不经意的一扭头。
宋子奕还意外发现，玻璃墙外聚集着不少年轻姑娘们，以为都是被范无眠歌声吸引来的。
他当场面露惊讶……以为自己真跟现在的年轻人之间存在代沟，不懂如今的流行乐新风向。
宋副总裁误会了。
会议室的隔音很好，她们听说有个帅到让人喊“哇塞”的靓仔来了，所以纷纷组团跑来凑热闹，借机摸鱼，过过眼瘾而已。
跟凤凰传说组合差不多，许高的歌也有自己的特色，几乎人人都会唱几句。
作为网络歌曲的代表之一，一火就是20年，开演唱会一票难求，这何尝不是一种实力。
范无眠已经过了听《灰色头像》的年纪，然而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们，可能会特别喜欢。
.......
第42章 ……这就是在点我！
上赶着登门卖歌，范无眠也是头一回干。
从陈奕森那里赚到的金额为20万港币的支票，仍然还在他身上揣着，之所以心急，有点小压力，主要是因为创作《荒天帝》，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赚钱。
假如每周连载刊登三章，一章挣到3000块，每个月的收入也就是3万6000块左右，对于其他上班族而言，可能已经算神仙工作，但范无眠却不想耐着性子慢慢等下去。
前世为了能够实现当一名真正的导演，拍摄一部属于自己作品的梦想，他已经在横店漂泊流浪那么多年，始终没有像同学和舍友们那样，选择放弃或者改行。
如今咸鱼翻身来了，乘风而上的大好机会就摆在他眼前，实在有点迫不及待。
闲着没事初步计算过。
假如拍摄《寂静之地》或者《时间陷阱》之类的科幻剧，不仅拍摄成本低、难度不算高，需要的筹备时间还比较短。
没办法。
自身的名气以及手头上的资金规模，限制了范无眠的想象空间，假如有机会，他当然想拍一部《流浪地球》那样的大制作、大场面，但这暂时还很不现实。
而低成本科幻片和恐怖片差不多，都容易出现以小博大的爆款，不一定非要拼命烧钱才能成功，即使票房不太景气，依然有机会帮他挣到眼下最想要的名气。
至于动作、喜剧、惊悚或者悬疑探案等题材，拍它们的导演实在太多，作为新人的他，很难崭露头角。
所以范无眠想走一条猎奇路线，但凡是能够挣钱的机会，他都想尽量抓住试试。
出门寻找投资人，属于实在不得已才会实施的B计划。
毕竟为了几十上百万港币的投资款，就去在投资人面前装孙子，听外行人指手画脚，实在太不划算......
一曲《灰色头像》唱完。
虽然没有那么让人惊艳，倒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外加范无眠唱得相当不错，会议室里还是响起一片掌声。
以为外面的那些女员工，都是被范无眠的歌声吸引过来的。
在这个先入为主印象的影响下，部门副总裁宋子奕伸手摸了摸下巴，当场开口问道：
“这首歌有点意思，就像你说的那样，放在内地应该更加合适，你准备卖多少钱？”
“......20万港币？”
对方如此开门见山，范无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导致言语间带着股不确定的味道。
宋副总裁听出来了。
跟去小摊上买东西一样，开口就砍到大动脉，告诉范无眠说：
“这样，给你.....5万港币吧，等听到制作完的成曲后，才能转账汇款。你运气挺不错，我们公司明年将会推出几款新产品，接下来也许能用到这首歌。”
范无眠听完瞬间来劲。
比起给多少钱，他更看重企鹅平台的庞大用户基数，反正今天的成本只有打车费，即使只卖区区5万块，都属于血赚。
惦记着赔本赚吆喝，背靠大树好乘凉，他眨眨眼睛追问说：
“你们准备把这首歌用在哪里，音乐播放器？还是个性空间？”
宋子奕副总裁闻言当场吓一跳，太阳穴附近的青筋都抽了抽！
这可是企鹅控股内部的两大战略级策划，重要性不亚于去年刚推出的QQ游戏，总部那边从上到下都格外重视，正指望凭借“博客空间”项目，一举彻底拿下内地的网络社交市场，再通过音乐播放器尝试多元化扩张。
他完全没想到，居然被范无眠张口就说出来了，语气还如此轻飘飘的。
一时之间。
宋子奕副总裁有点搞不清状况。
正猜测范无眠是不是对这个价格不满意，因此当着众人的面，在故意点自己呢。
如此一想。
他又开始觉得范无眠专门挑今天登门，恐怕没那么简单，或许并不是个巧合。
要不然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选择自己到分公司考察，突然主动登门？
这倒不是宋子奕疑神疑鬼，又或者不够聪明。
正是由于太过于聪明，反倒容易多想几层。
精准点名两个项目，实在无法用“巧合”来形容，尤其是最近才刚立项的“私人博客空间”计划，仅有少数公司高层知道。
虽然不太清楚，范无眠究竟是从哪里听说的消息，反正宋副总绝不想从自己这里出现任何纰漏。
距离新产品上线，还需要准备很长时间，对一家互联网公司来说，足以产生致命的威胁。
万一微软旗下的MSN也推出类似产品，让万千网民们在网上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以微软Windows操作系统在全球的市场占有率，到时候企鹅集团可就惨了。
表情僵硬几秒钟，当即想清楚关键所在。
宋子奕副总裁马上换了副表情，没了那股随意拿捏范无眠的淡定，挤出笑容道：
“这地方不适合说话，我们俩单独找个办公室再聊聊，我的报价是指......拿到歌曲的使用权。如果买下整首歌的版权，这个价格明显有点低了，还能再商量一下。”
范无眠从没在商界混过。
认知仅限于陪剧组的金主吃饭喝酒。
连饭后到KTV找小妹谈心，都很少带上他一起，几千上万块的陪酒出台费，上司舍不得在他身上花这笔钱。
由于群演太多，影视城里的美女一直泛滥成灾，高档KTV里很多姑娘的颜值，甚至不输当红小花旦，有些其实就是演员科班专业出身，只不过没混出名堂，才被迫选择下海捞金。
而他跟互联网公司之间的关系，也只局限于“用户”身份，偶尔“花呗”、“借呗”之类，还会成为他的债主，临时江湖救急。
开口询问时候，范无眠压根就没想那么多，以为这个年代，外界已经出现关于个性空间和音乐播放器的消息。
因此听完宋副总裁的话后，他只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能够欣赏到《灰色头像》这首歌蕴藏的潜力，马上回答道：
“行啊！其实我正在制作一首流行乐大串烧，不过它的价格可就贵了，轻易不会对外出售。”
宋子奕到底不是港城人。
一时间不太明白“大串烧”究竟是什么意思，以为在当地有着特殊的含义，顺理成章又觉得范无眠正在暗指什么，并且基本确定......这就是在点我！
所谓的“轻易不会对外出售”，也能理解成“拿到钱会闭嘴，要不然就高价卖给别人”。
深深看了范无眠一眼。
宋副总裁觉得只要能破财消灾，多给点钱完全不是事，不过最好先跟上面通个气。
于是。
范无眠被暂时请去石主管的办公室休息。
而赶走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之后，宋副总裁深吸几口气掏出手机，拨打顶头上司的私人号码。
等接通之后，宋副总当即开口道：
“马总？说话方便吗？我在港城遇到点麻烦，觉得很有必要跟你汇报一下情况，......”
等到详细介绍完前因后果。
电话对面的那位，也开始重视起来，认为整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追问说：“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样才能摆平？”
宋副总裁转身看了看，小声补充说：
“他要20万港币，但名义上会把一首歌卖给我们......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连报警都没办法，这好像不能算敲诈。”
电话那头又传来男人声音：
“一旦报警，整个行业里不就全都知道了？他才要这么点钱，哪怕翻10倍都没问题，你先想办法稳住他再说，只要不过分，要多少给多少。我会催催项目组的负责人，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必须尽快上线新功能。”
“好的马总......”
正在不远处喝茶休息的范无眠，此刻忙着和石主管聊天，谈论谁家的蛇羹最好吃。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阴差阳错，跟大名鼎鼎的深城马老板产生了一次交集。
只是范无眠，暂时还对此丝毫不知情。
他真的只想卖首歌，同时还惦记着搭上企鹅集团的顺风车，提前在内地积攒些人气......
第43章 她才17岁
直到搭电梯下楼，来到路边。
望着天空中的落日余晖，背着吉他手提音响的范无眠，还在感叹大公司不愧是大公司，给钱结款就是爽快。
出门溜达一圈，身上写有20万港币面额的支票，居然从一张变成两张，这让范无眠有种自己就是“人形移动印钞机”的欣喜感。
没错。
他从家里出门时候，专门把之前那张支票带在身上，要问具体是为了防备谁，已经一目了然。
范无眠也想享受一下父慈子孝的滋味。
可惜以傻老范的情况，显然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如果被街溜子亲爹知道自己藏着40多万的私房钱，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难免从早到晚都被惦记着，只想想就让范无眠烦到有种搬出去单独居住的冲动。
好在他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
对傻老范的照顾，仅限于对方给曾经那个自己的照顾一样——别流落街头饿死就行。
回头看了眼位于港城大学附近的写字楼。
直到从惊喜状态中缓过神，范无眠才有心思嘀咕一句：
“宋总说让我别乱开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最烦这种说话说一半的，直接讲明白难道会挂掉......”
卖掉《灰色头像》这首歌，拿到整整20万港币的报酬，属于意外之喜。
签约环节真的特别爽快。
范无眠刚手写一张不那么正规的交易合同，紧接着便收到出自于港中行的现金支票。
实际上。
假如有机会抱上企鹅集团的大腿，哪怕这次被白瓢，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反而一万个心甘情愿。
毕竟无论把《灰色头像》拿去当企鹅空间的背景音乐，还是把这首歌放进刚上线的企鹅音乐里，对他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以飞速提升他在年轻人之间的影响力。
他现在不缺好歌，缺的无非只是将自己的才华，展露在众人眼前的机会。
在这个年代，歌手们传统的上升渠道，仍然在各大唱片公司手上把持着。
一时间。
范无眠又想到差不多在这个年代火起来，像《求佛》、《香水有毒》、《丁香花》、《老鼠爱大米》等等热门国语歌。
紧接着便回忆起一条有意思的新闻——据说恰好撞上手机彩铃的流行，让《老鼠爱大米》这首歌暴赚上亿人民币！！！
风口说来就来。
他当即亢奋了，决定抽时间尽快制作发行自己的首张专辑。
而且挑歌有讲究，最好增加几首适合当做彩铃的口水歌。
所谓“口水歌”，是指不需要写得太好，但却很容易上口，容易被人传唱的那种歌。
这反倒有点把他给难住了。
原因在于有些歌红的很没道理，需要很大的运气成分，前世能够火遍全国，自己唱却不一定也能火起来......
得到顶头上司的指示后，宋子奕二话没说就答应掏钱，为了避免惹上麻烦，刚才甚至不敢打破砂锅问到底。
直到此刻他还站在窗边，偷偷俯视着站在路边的范无眠。
顺着宋副总的视线。
石主管同样见到了范无眠......当即心里一惊，自以为发现一个天大的瓜！
毕竟范无眠的模样，真的又靓又养眼，男女通杀很合理。
都已经21世纪了，石主管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吃上司的瓜开心一下罢了，嘴角的笑意简直比AK都难压。
他这会儿悄悄提醒说：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点，我们现在先去饭店？还有这首《灰色头像》，是不是应该催催他尽快制作出成曲，然后用在最近的广告策划里，如果拍个广告MV那就太好了。”
宋子奕副总裁果断抬手，拍板做决定说：
“暂时先不忙，总部那边会有其他的安排，把这首歌压一压，到时候再另外等我通知......”
在宋副总看来。
别被范无眠得寸进尺骚扰，就已经属于万幸，在公司新项目刚启动的节骨眼上，哪敢主动招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家伙。
年轻人喜欢意气用事，如今相安无事，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需要尽快争取时间让新项目上线。
紧接着。
他又多想一层，担心买了歌却不帮忙宣传，反而让范无眠心生不满。
最终还是改口，对石主管说：
“等等！还是请他来拍广告吧，我看好他的潜力，可以多给点广告费。”
“多给点？哦，我明白了……”
石主管琢磨片刻，自以为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好不容易才把笑容给硬憋回去。
正在考虑到时候要不要想想办法，为宋副总裁创造个和小靓仔，私下里单独聊聊的机会。
……
范无眠可不知道自己捅了篓子。
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让企鹅空间和企鹅音乐的上线时间，比前世硬生生提前了两三个月，导致无数程序员们加班赶点。
错过了时间，银行关门下班，所以支票还是支票。
除去制作唱片的预算，到时候他能剩下三十多万港币，外加可能陆续进账的稿费，自制电影的计划，已经能够提前着手准备了。
这笔钱还不足以制作出一部电影，不过筹备也需要一段时间，期间可以另外想办法攒钱。
为了防止再被堵在隧道里，今天他选择搭地铁回家。
等累到气喘吁吁，回到自家门口，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
此时此刻。
范无眠正掏钥匙，想着回家放完吉他，再到庙街夜市买些小吃填饱肚子，耳边忽然传来开门声。
只见隔壁房门被打开，庄暮夕探头走出来。
她身上穿了件印有“杰尼龟”图案的蓝色睡裙，裙摆快要遮到膝盖，笑脸盈盈对范无眠说：
“刚回来？难怪敲窗户没人理我，我爸妈今晚去陪朋友吃饭，而且还是吃佛跳墙，居然说担心影响我念书，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范无眠回答说：
“正好遇到你了，记得把银行卡号发我，我看能不能从网上转账给你。”
“不用不用！我暂时没地方花钱，你先留着就好。”
“没关系，这两天我赚大了，晚上有没有吃饭，请你出门逛夜市？佛跳墙没有，咖喱鱼蛋和蚝烙、烤扇贝管够......”
听完范无眠的话后，庄暮夕在猜这到底算不算跟自己约会。
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她还是笑着回了句：
“好啊！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房间换件衣服，今天学校里很多人都在谈论你写的书，是该庆祝一下。”
“暂时还不清楚成绩怎么样，现在庆祝有点早了，换好衣服记得叫我......”
范无眠点点头，说完打开门回家放吉他。
家里黑漆漆一片，傻老范又不在家，这个时间点，多半是去哪个舞厅跳舞了。
很快再次出门。
站在走廊上等了几分钟，才看见穿着黑色碎花吊带裙，肤色白到发光的庄暮夕，从房间里走出来。
早就发现她身材超棒。
稍微一打扮，似乎又多了些宝岛嫩模般的柔弱感，愈发让他浮想联翩，接连提醒自己几句“她才17岁”。
只能说。
不提醒还好，现在反倒让他更上火了，果然身体年轻，激素分泌旺盛，特别容易上头。
在这个年纪。
学校里大多数同学们，还在期待想象中青涩暧昧的美好恋情。
范无眠则不同，总是下意识想到“策马奔腾”四个字。
暗道一声惭愧，他心想着：
“一流的颜值，一流的琴技，极品的身材，还有下流的我……”
......
第44章 古希腊掌管猫粮的女神
和庄暮夕肩并肩搭电梯下楼。
记起白天纠结于如何主动出击，她稍微有点紧张，这时将头发撩到耳后，扭头打破沉默，问道：
“你爸今晚也不在家？”
这话一出，连庄暮夕自己都觉得无语。
两家紧挨着，她当然知道隔壁父子俩的关系比较僵硬，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开场白。
“是啊，估计又跳舞去了吧......搂着哪个小寡妇的腰扭一扭，回来感觉就跟过年了一样。”
范无眠话音刚落。
庄暮夕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究开始开口道：
“不瞒你说，我搬来你家隔壁不久后，就发现他给我一种老谋深算，算又算不明白的感觉，性格好像......有点奇怪。”
“不用好像，确实奇葩。”
范无眠聊起傻老范，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父子俩之间的相处方式本就特殊。
公寓楼虽然老，电梯却是新的。
途中没有遇到其他楼层的住户，很快来到一层。
刚走到隔壁巷子口。
只见庄暮夕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一小袋猫粮。
聚集在周围的流浪猫纷纷围拢过来，里面甚至有只肥头大耳的加菲，看样子已经上了年纪，走路步伐很慢。
关于是否应该在城市里投喂流浪猫的问题，范无眠懒得在意，他只觉得庄暮夕既漂亮又有爱心，性格还那么让人舒服，简直优秀到挑不出毛病。
路灯下。
他盯着庄暮夕的侧脸看了又看。
这位宝岛少女察觉到范无眠的视线，侧头看向他露出个甜美笑容，问道：“你盯着我做咩？”
“......没什么，感觉你就像是古希腊掌管猫粮的女神，刚出现就把这些猫咪都吸引来了，佩服。”
“哈哈哈，你好会说话！”
庄暮夕被逗乐，补充道：
“应该是因为我经常喂它们，所以认识了吧，我还给它们都起了名字。可惜之前有只跟我关系最好的三花猫，长得特别漂亮，最近失踪不见了，如果不是我爸妈没同意，本来我还打算收养它。”
“......也许被它老公或者老婆拐跑了，或者被其他人带回去收养。”
“希望是这样吧。”
庄暮夕岔开话题，为那只漂亮的三花猫感到担心。
她又问范无眠说：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傍晚回家时候，遇到你朋友螳螂，他说你下午刚放学就走了。”
“去忙一件大事，我主动上门把一首歌卖给了企鹅集团，居然又赚到20万。吉他算是你入股投资，今晚带你吃香喝辣，不用跟我客气。”
最近接二连三财运滚滚，已经证明脑袋里的许多宝贵财富，真的有机会拿出来直接变现。
不过。
自从记起手机彩铃开始流行，估计很快就有大赚一笔的机会，范无眠已经意识到直接把歌曲版权卖给别人，属于比较败家子的行为。
有了身上的这四十多万打底，他暂时不需要那么心急。
可以先把正式的专辑制作出来，说不定到时候有唱片公司愿意合作，直接出道成名，走穴捞金。
假如想办法将专辑的数字版权之类，牢牢握在自己手上，单靠手机彩铃的风口到来，就有机会赚到盆满钵满。
比如拿一向佛系，《灰色头像》的原唱网络歌手许高来说。
范无眠记得他曾自曝说一年收入有两三千万，积攒个几年身价就妥妥破亿了，轻松实现小目标。
当然。
许高的名气摆在那，作为头部歌手才能吃尽红利，对一穷二白的范无眠来说还早得很。
闻言，庄暮夕嘴巴微张，惊讶道：
“又卖掉一首歌？好厉害！我暑假兼职那么久，工资还不到两万块。”
范无眠明白自己情况特殊，通手都是炸，会打输反倒比较奇怪。
像庄暮夕这样，通过暑假兼职找到一份收入不错的轻松工作，对普通高中生来说已经相当不错。
因此他只笑着摆手：
“洒洒水啦，以你的条件，等过几年去参加港姐海选夺冠都没问题。不得不说，不知道那帮评委们的审美怎么回事，选出来的港姐质量一年不如一年，需要你这样的美女去镇场子，重新塑造他们歪掉的审美观。”
听见这番话之后，庄暮夕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开口说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参加港城小姐比赛，不仅要看脸蛋、看身材，还要拼家里的权势吧。我比较喜欢演《犯罪侦缉档案》里的郭柯盈，她家好像就有上亿的家产，但是没进当年的前三名。”
前世作为导演系的学生，范无眠在大学期间和毕业工作后，总喜欢看剧打发时间，从国产剧看到美剧，再到英剧、港剧甚至是韩剧，堪称“真·阅片无数”。
这部系列剧《犯罪侦缉档案》他也看过，如果抛开剧情方面的诸多漏洞不提，其实还蛮不错的。
聊到自己的专业，范无眠当即来了精神，告诉说：
“观众对影视作品的质量要求不断提高，而港剧却一直追求低成本，不仅原地踏步，还有点不进反退的意思，真的开始没落了。”
“电影也一样，难怪这几年开始被韩剧反超，慢慢丢掉亚洲影视文化中心的地位，我很烦那帮什么都想偷的小阿西，早晚要干趴他们。”
“你以后会继续学钢琴？我打算找个演员或者导演专业，这样好歹算是科班出生，不至于只能在简历上写些‘诺贝尔文学奖读者’、‘711便利店会员’、‘亿万彩票项目参与者’之类的荣誉......”
庄暮夕觉得跟他聊天好有意思，突然被戳中笑点，问道：
“你管这叫荣誉？那我还是港铁八达通会员呢，谁会把这种东西写在简历上，不过有梦想真的很棒啊，希望你能真正实现当大导演、大歌星的愿望，而我就比较惨了，擅长弹钢琴的天才很多，也许一辈子都没办法举办属于自己的演奏会。”
范无眠乐道：
“没关系，很多时候漂亮就是一种巨大的优势，你可以顶着个‘钢琴女神’的头衔，然后来混娱乐圈，到时我负责捧你。反正很多行业的尽头，就是带货和拍综艺......”
庄暮夕本来想问什么是“带货”。
然而她忽然发现，范无眠说完后就停下脚步，当场愣在原地，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随后就听见范无眠自言自语大喊一声：
“对啊！我的本钱不够，干嘛不先拍一部户外综艺！？”
在他看来这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既能趁机搞点钱回来，又能借助电视作为平台，为身为路人的自己，积攒些名气。
如果以常驻嘉宾兼导演的身份公开亮相，总比现在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折腾好多了......
第45章 庙街夜市
从家到庙街夜市的距离，只隔着两个路口。
眼看范无眠边走边发呆，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庄暮夕倒也没有多想什么。
她只是略微担心庙街夜市的人那么多，可能会一不小心遇到校友，然后在学校里传出些风言风语。
庄暮夕低估了开学以来，自己在三一书院里的名气，反倒觉得这几天大出风头的范无眠，比较引人注目。
事实却是。
此时此刻，目不转睛欣赏她的路人，远比看范无眠的陌生人要多得多。
毕竟如此青春靓丽的嫩白美女可不多见，无论放在哪里，颜值都相当能打，身材还那么哇塞。
如果没有范无眠在一旁陪着，肯定会有人尝试跟她搭讪要号码。
而且由于前两年，在学校里不怎么受关注的缘故，庄暮夕还没什么身为美女的傲娇病，自带一股淡雅脱俗、清新空灵的气质。
这就让站在她身边的“靓仔男友”，更加招人记恨了。
尤其是不少年轻小伙，很想取而代之，先给范无眠一闷棍，然后把他装麻袋拉去填海......
范无眠没心思考虑那些。
他觉得老天爷重新给自己一次机会，主要是用来脱贫的，暂时不急着脱单，正忙于认真分析，尝试拍摄户外综艺的利弊。
坏处无非是麻烦了些。
要费点事去找嘉宾、筹备摄制组之类，可能还需要自掏腰包试拍样片。
好处同样显而易见，例如一旦户外综艺节目火了，等于让他拥有对外宣传自己作品的渠道，未来无论发行专辑还是拍摄些电影、电视剧，都意味着自带一个广告位。
更别提户外综艺节目本身，也有机会给范无眠带来巨大的曝光度。
拍摄难度一般、投入的资金规模有限，并且还没有那么高的入行门槛，属于一条刚在亚洲地区兴起的新赛道。
他越想越觉得，这很适合作为自己尝试出道的主要途径。
换成在内地，还需要考虑如何说服电视台领导、如何通过审批等等麻烦事，然而他现在来到港城，遍地都是想跟TBV（港城广播电视有限公司）争抢市场的免费电视台、收费电视台和卫星电视台。
假如遇到一档内容很不错，价格又便宜的户外综艺节目，范无眠相信应该能找到稳定的合作伙伴，为自己拍摄的户外综艺找到播出渠道。
他压根没考虑过帮电视台出谋划策，把节目创意直接交到别人手上。
因为这样一来，到时候他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卸磨杀驴，利用完一脚踢开，挣到的利润也极为有限。
按照以前的记忆，范无眠记得傻老范工作的剧组，就曾帮亚视电视台制作过“外购节目”。
后来因为收视率爆火，还临时赶工加购了几集，总共卖出3000多万的价格，每集差不多卖了100万，假如有其他电视台愿意买，还能再另外对外销售，除非签了独家协议。
做承包“外购节目”的生意，显然比直接替电视台打工更有前途。
其他人也许只能想到第一层，然而范无眠却明白等到网络视频平台兴起，许多老节目的版权会变得十分抢手且值钱。
既然有机会细水长流源源不断挣钱，当然没必要做一锤子买卖。
暂时整理出一个大概的思路，范无眠心满意足，紧接着才记起身边还有个庄暮夕。
见她正盯着一锅关东煮走神，伸手戳了戳庄暮夕的胳膊，范无眠问道：“想吃这个？我给你买啊，把锅端走都没问题。”
卖关东煮的年轻姑娘，个头不高，肤色略微有点黑。
她正满头大汗蹲在地上忙别的事情，听见这番话后翻个白眼，嘀咕着一锅关东煮加起来也没几个钱，在自己这里装什么阔少？
抬头看了眼，直到瞧见范无眠的这张脸......笑容瞬间灿烂如花，开口问道：“靓仔，想买点什么？”
庄暮夕开口说道：
“我不太饿，那就一串海带、一串鱼籽包、一串萝卜还有甜不辣好了。以前我经常吃这些，还有国中学校门口的盐酥鸡，搭配油炸后撒上辣椒和孜然的多春鱼，已经快要忘记究竟是什么味道。”
范无眠对她说：
“盐酥鸡我知道，但炸多春鱼真没尝过，下次有机会找家店试试。”
另外又选了些关东煮，装进两个圆筒状的红色纸杯里，由于太烫的缘故，暂时先拎在手上，继续跟随人流朝前走。
范无眠接着又买一份蚵仔煎，外加一份港式砵仔糕，找了个地方坐着品尝。
这个季节还特别炎热，小摊旁的摇头电风扇，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
他后背衣服快汗湿了，随口问道：
“我最近可能会开一家公司，需要先找影视圈的大佬拜一拜码头，你觉得应该买些什么登门礼比较好？鲍鱼燕窝那些太贵，黄金摆件又舍不得，价格最好在三五千块，意思一下就可以。”
“居然还要开公司......”
意识到范无眠想动真格的，庄暮夕不太了解情况，没有冒然开口劝阻的意思，想了想只问道：
“还是带烟酒登门比较好吧，即使不需要也可以继续送人，我爸买礼物时候基本上也是这些，礼物卡、会员卡、门票那些，只适合送给客户。”
觉得没什么新意，但送烟酒确实不容易出错。
范无眠点头道：
“待会儿去买，周末就让我老爸，带我登门搞清楚情况，我现在有个发财大计，假如能成功那就太好了。”
距离从医院醒来，满打满算才过去半个多月。
范无眠已经狂捞40多万港币，自认这个速度真不算慢了，可距离他真正想要的出道成名，还有一段距离。
庄暮夕感觉不应该如此急躁才对，可被范无眠的“迷之自信”影响，双方又属于......半个朋友关系，因此不太方便指手画脚。
她临时记起一件事，拿纸擦擦本就干净的嘴唇，问道：
“我周六会去参加第14届华沙肖邦钢琴大赛，但我爸妈需要回家探望我奶奶，她在老家砍凤梨时候摔倒了，到时候如果你有空，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刚主动没两秒，她又担心范无眠会多想，继续补充道：
“主要是我每次参加这样的比赛，都会紧张到想吐，如果有人帮忙分散注意力，情况可能会好一点，地点就在尖沙咀那边，结束以后我可以请你吃饭。”
拜码头随时都能去，范无眠当即点头：
“没问题，正好参加些高雅的活动，陶冶一下心灵。话说你老家在宝岛的哪里，家里还种了凤梨？”
庄暮夕语气带笑回答说：
“是啊，我爷爷在垦丁有座凤梨园，以前还说万一我不用功念书，就回家陪他们去种凤梨，另外也有些释迦果、山竹、芒果，我小时候很喜欢在那里玩，骑车到海边散步。”
范无眠恍然大悟，说道：“难怪你脾气那么好，童年一定很幸福吧……”
第46章 假如这都红不了
今晚两人都没事。
在庙街夜市吃完小吃，又找了家电影院看场《千机变2花都大战》。
由于范无眠没看过第一部的缘故，他很难将故事完整贯穿起来。
回家的路上。
庄暮夕略微有点忐忑不安。
这跟范无眠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已经晚上十点钟出头，她担心父母回家见不到自己，会胡思乱想，开始着急。
作为乖乖女。
对庄暮夕而言，今晚这种情况已经属于大冒险，偏偏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情绪，始终萦绕在心头，冲散了她的不安。
因为范无眠主动约她去看电影，在庄暮夕看来，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信号。
可惜观影期间，别说牵手或者更进一步的举动，就连话都没说几句，而且主要是在追问她第一部的剧情。
没错。
范无眠真是奔着看电影去的，压根没往约会方面考虑。
白天忙活一整天已经很累人，看电影放松一下，有利于调节心情。
直到此刻。
发现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范无眠才猛然想起这姑娘跟自己情况不同，开口询问她说：
“这么晚回家，该不会连累你被骂吧？要不然提前帮你想个理由怎么样，这种事情我很擅长。”
庄暮夕摇了摇头。
只觉得他能想到这些，已经说明既细心又体贴，笑道：
“没关系，我待会儿去便利店买些零食，就说低血糖肚子饿了，在店里吃完便当才回家。他们每次出门聚会，一般都很晚才回来，说不定还在跟朋友打麻将。”
大晚上和她压马路。
路边的人，路上的车，都已经没那么多，凉爽晚风吹在身上，空气中隐约带有一股烤面包的气味。
范无眠回答说：
“待会儿你先上楼，然后我再上去，免得被你爸妈活捉，误会我们的关系。还有，你觉得刚刚那部电影怎么样？”
“不错啊，去年我陪朋友看过第一部，要不是今天恰好看见海报，我都不知道第二部已经上映了。”
庄暮夕说完看向范无眠，笑着补充道：
“说不定你以后，真会成为厉害的导演，看电影时候......特别专注。第一部《千机变》的演员里面，有几位年轻人喜欢的明星，最后好像收获了不到3000万港币票房吧，排在去年票房榜第二位，我恰巧在杂志上看见过新闻。”
“不到3000万......”
范无眠哑然失笑，不得不说港城只有数百万人，市场真的非常小。
而内地方面。
院线从前两年，刚开始进入市场化改革阶段，距离成熟还早得很。
他记得年底才会上映的《功夫》，仅在内地市场上拿到区区1亿6000万人民币的票房。
已经上映的《十面埋伏》和同样在年底上映的《天下无贼》，票房也仅有一亿多人民币。
在这2004年，在内地甚至找不到太多正规的私营连锁影院，民营资金如今还没大规模入场，无论导演还是演员们，日子都比较难过，煤老板们的春天也还没有到来。
想到这里。
范无眠脑海中拍摄“丐版”科幻电影的念头，顿时又坚定了几分。
理由在于无论华夏题材的生活喜剧、武侠动作、探案悬疑、还是恐怖片等等，都很难突破无形的限制，成功打入国际市场，而科幻片或许能成为一个例外，有机会突破文化和地域的差异。
这年头，华语电影在国际上拿个奖项，简直跟过年似的，铺天盖地到处宣传。
范无眠也想试着镀一镀金，找个机会去参加某些国际上的电影节，顺便看看能否将海外播放权，高价卖给某个冤大头。
《寂静之地》本来就是一部好莱坞电影。
前世经过了实践的检验，并且以小博大成为票房黑马，他觉得说不定有发行商慧眼识珠，会喜欢这部电影当中新颖的设定，值得去碰碰运气。
尽管还没出道成名，可范无眠半点都不慌。
摆在他眼前的成名道路比较多。
假如这都红不了，那他只能说一句“天意如此”，败得心服口服......
——————————
和庄暮夕一前一后回到家。
当范无眠站在走廊上，还认真听了几秒钟，发现这位少女的父母正心平气和开口说话，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傻老范已经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睡着。
到阳台拿完干毛巾和衣服，范无眠去卫生间冲澡洗漱以后，直接回到卧室锁紧房门。
实在放心不下那两张支票，准备明天就抽空存进银行私人户头里。
从没在短期内挣过这么多钱，想到可能需要缴纳大笔税费，让范无眠深感揪心，当即便上网查查港城的个税税费。
这种信息对以前的他来说，属于不需要了解的知识盲区，现在却不得不认真关注一下。
搜索完发现。
情况没自己想象中糟糕，港城目前的超额累进税率，超过9万7500块的部分，个税税率最高为18.5%，网上还有消息说有望进一步下调。
突然成为“高收入群体”中的一员，假如需要范无眠缴纳最高45%的个税，他恐怕会肉疼到拿脑袋撞墙。
等到计算完纳税额，眼睁睁发现资产一下子缩水几万块，范无眠也无能为力，只能提醒自己年底要留点钱纳税。
不过，虽然要交税，但想想办法多挣点钱，还可以再把损失弥补回来。
坐在书桌旁，用笔记本电脑上网。
范无眠专门看看电子邮箱，里面有封今晚6点多钟，由商家昌编辑发来的邮件。
内容大概是今天的读者反馈相当不错，报社催稿电话快被学生们打爆了，等周五就会通知他，是否正式执行合同，并且告诉说可以先提前备些稿子。
跟唱歌相比，写稿让范无眠头大如斗。
虽然有剧情能够借鉴，但终究记不清原文内容了，还需要自己动脑筋，想办法拼拼凑凑，尽量把故事给圆起来。
已经将近晚上11点钟，果断放弃加班的念头。
范无眠随手拿起记事本，想着睡前再把《麦霸》梳理一遍。
只要《麦霸》广泛流行起来，就能够从中截出十几段，时长在一分钟以内的彩铃，怕不是要原地起飞......
......
第47章 第一张专辑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
范无眠已经清楚发现问题所在。
别人都是家人、上司、朋友、女友帮忙画大饼，而他就厉害了......最近自己给自己画大饼，差点塞到噎住。
自从昨晚发现《麦霸》这首歌，简直是为手机彩铃时代量身打造一样，有机会像《老鼠爱大米》那样成为手机彩铃当中的爆款，他亢奋到凌晨1点多钟才睡着，睁眼闭眼全是“一个小目标”。
差点产生了提前去港岛太平山上，找地产经纪人带着看看房子，等钱款到手就置办豪宅的冲动。
一觉睡醒。
头脑重新变得清醒之后，他才意识到大饼终究是大饼，未来虽然存在无限可能，毕竟还没真正吃到嘴里。
路终究还是要一步一步走，饭也要一口一口吃。
因此在今天早上。
他专门花费一堂课的时间，重新梳理一遍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感觉斗志满满。
户外综艺可以迟点拍，华语电影市场半死不活，稍微等等也无妨。
然而手机彩铃风口就像一阵风，吹不了几年就会走向没落，有通信运营商们严防死守，甚至不需要担心实体专辑的山寨问题，属于捞钱的绝佳机遇。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赶在风口爆发之前，让自己的那些歌真正火起来，最好拥有“口水歌”一般的超高传唱度。
作为白手起家的咸鱼，想要翻身有点麻烦。
面对如此绝佳的暴富机遇，不想办法抓住简直愧对列祖列宗，彻底调动起范无眠800%的积极性。
因此。
课间休息的铃声刚响起，范无眠就脚步匆匆离开班级，走楼梯爬上楼站在中七（1）班的门口。
总共才20多人的小班级。
一眼扫过，没看见左校花在哪里。
范无眠凑到窗边，询问某个看上去有点像书呆的年轻小伙说：
“麻烦问一句......左子妍在哪？今天请假没来？”
放眼整个三一书院。
不喜欢左子妍的男生，简直挑不出几个。
无论知识、颜值、财富还是性格之类，总有一样深深吸引着这帮毛头小伙们。
所以不仅长得帅，还喜欢对左子妍死缠烂打的范无眠，无形间就成为了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公敌”。
当然，也只是拉仇恨罢了。
以范无眠的家世，几乎没人觉得他真能得逞，除非选择入赘进左家。
不过即使是倒插门，以左家的财力，门槛多半也是相当高的，不仅抱得美人归，还能整天吃软饭，岂不是神仙日子？
哪怕说左子妍站在全港择偶食物链的顶端也不为过，甚至有机会风风光光嫁进“百亿豪门”或者“千亿豪门”。
由于看范无眠不爽很久了，有点书呆的小伙默默关好窗户，连吱都没吱一声，只丢给他一个后脑勺。
纳闷于无冤无仇，对方为何如此没有礼貌，范无眠又拦住一位留着西瓜头发型的姑娘，这回顺利多了。
问完得知，左子妍即将代表学校参加一场全港中学生游泳比赛，应该正在游泳馆那边练习。
道完谢以后。
范无眠加快脚步，穿过两栋楼之间的连廊，往综合楼走去。
楼后面是规模不大的草场，而游泳馆则位于一楼的室内，这个时间点，泳池周围空荡荡的。
只有一个穿着连体泳衣，头戴泳帽的女人，正上下摇摆修长的双腿，在水里笔直往前穿梭着。
下意识以为她是左子妍，范无眠咂咂嘴，由衷感慨一句：
“哇~这腿真是绝了，简直比我的命还长......咦，我为什么会学我老爸说话。”
话音刚落。
只听背后又传来动听的少女声音：
“你在瞎说什么？小心我一脚把你踹下水，到时候就知道你的命，究竟长不长了。”
好家伙。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范无眠眼角抽抽，转过身问道：“你上辈子是只猫吧，怎么总喜欢静悄悄出现在我身后。”
左子妍则回答道：
“要不是这样，哪能看出你的为人。钱学姐的腿长吧，她可是港城游泳队的正式成员，喜欢就介绍你们认识啊。”
那股咬牙切齿的味道，范无眠感受出来了，当即找理由胡扯说：
“腿长更适合游泳，我看她核心力量那么足，感慨一下而已。刚才以为水里的人是你，现在看看，还是你的腿更长，身材比例更完美，模特公司的星探不找你去走秀，简直眼瞎了......”
尽管穿着黑色的连体泳衣，被范无眠的目光上下打量，让左子妍觉得有点别扭。
可她还是满意道：
“算你会说话，去年确实有我老妈的朋友，想请我到她的公司当模特，但我爸妈都觉得，先拿个好文凭比较重要，不然我可能已经登上杂志。”
“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专门找我？”
“刚听说你最近在认真学习，才坚持几天又偷懒，小心罚你去蛙跳1000下......”
身为全校总领袖生，左子妍的权力，相当于大半个训导主任。
她这番语气软趴趴的威胁，对范无眠可不奏效。
当即开门见山，询问左校花说：
“是来找你的没错，我想问找地方录制专辑的事情，你问了没？假如没有那就算了，等放学我可以自己去联络，之前林仔祥大佬提过，应该有机会请他帮忙。”
闻言。
左子妍接着说：
“公开场合说的话，不能完全当真，人家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帮你？明明觉得你唱歌更好听，麦树黎还不是转头就成功拜师。”
“本来想等下次有机会见到琳姐，再帮你问一问，假如着急......那就等今天放学，我亲自带你去一趟。”
“嗯，下午4点钟，发哥面包店门口等我，我们要坐车去一趟铜锣湾......”
“发哥面包店”距离学校三四百米。
左校花让范无眠在那里等自己，显然是不想被其他同学们看见。
考虑到左子妍的一举一动都极受关注，上学放学又总是坐着惹眼的劳斯莱斯幻影，这么安排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范无眠觉得她能抽空帮忙，已经算非常给面子，自尊心还没脆弱到觉得这是在瞧不起自己，避免传出八卦绯闻罢了。
学校里最不缺小八婆，假如传出风言风语，他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对左子妍则会比较麻烦，如果对方帮忙还坑了她，岂不是恩将仇报。
还要去上课。
约好碰面时间后，范无眠摆了摆手就打算离开。
左子妍突然记起件事，提前打预防针，又告诉说：
“还有啊，琳姐虽然是我远房表姐，可她性格比较......洒脱，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嘴巴很毒舌。假如到时候办不成，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最好提前做点心理准备。”
“毒舌？”
自然而然脑补出一个精英女魔头形象，范无眠淡定道：“这没关系，但是......贵吗？”
左子妍不太了解情况，语气犹豫，回答道：
“应该还行，看在我的面子上，说不定可以打个折。她好有钱的，做音乐只是出于兴趣，和朋友组了个乐队。”
能被这个小富婆夸赞“好有钱”。
在范无眠看来，那应该真的很有钱，顿时肉疼于10万港币的预算，怕是不太够了......
————————————
回到班里。
范无眠继续无心听课，开始考虑要将哪些歌曲，安排进自己的第一张专辑里。
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某个人的容貌，范无眠暗道一声：
“陈奕森老哥，对不住了......”
紧接着，只见他拿出纸和笔，在本子上写着——《红玫瑰》、《富士山下》。
停笔考虑几秒。
觉得出专辑不是参加中学歌唱比赛，特别是对新人来说，必须争取做到完美，不容有失。
于是在写完《晚风心里吹》的歌名以后，范无眠还是对周董下手了，挑出三首比较擅长的。
这样一来，已经凑够六首歌。
继续纠结片刻，感觉应该一举先在港城打响名气，范无眠又写下《你瞒我瞒》和《够钟》这两首。
同时，为了在内地提前做点宣传，他又挑了《那个女孩》和《董小姐》这两首红极一时的爆款歌。
另一边。
左子妍练习游泳的同时，心不在焉想着，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她开始担心范无眠的其他歌，质量没有《晚风心里吹》那么高，到最后承受不了扑街的打击。
不久。
一堂课刚结束。
只见范无眠再次来到泳池这边，手捧本子急冲冲问道：
“那个，你家住在哪条路上，附近有没有桥？别误会，我突然来了点灵感，需要改些歌词！”
“？？？”
左子妍一脸懵，纳闷于他又在搞什么鬼......
第48章 富婆们的乐队
街角的发哥面包店，已经开业四十多年。
作为三一书院的训导主任，李家贵自从念中学开始就很喜欢吃它家独特的辣牛肉三明治。
这天放课后。
他接到老婆电话，说今晚要在公司加班，家里没人做饭，于是溜达到发哥面包店里，准备买份面包垫垫肚子，顺便提前准备好明天的早餐。
就在训导主任李家贵，挑选完面包等待付款结账时候。
无意间意外瞧见，范无眠来到店门口，正探头探脑往马路上张望。
收营员找零耽搁些时间。
等到李家贵训导主任付完钱，刚好瞧见范无眠上了一辆双拼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紧接着扬长而去。
对于这辆车牌为“Z88”的豪车，李家贵可太熟悉了，几乎每天都能在校门口见到。
此刻带着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疑惑感，这位训导主任自言自语道：
“哦呦，还是没能逃过魔咒，千金大小姐爱上坏小子？他们俩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同一时间。
范无眠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正打量着幻影的内饰。
这辆由宝马收购劳斯莱斯之后，去年才推出的第七代幻影，样式跟他在马路上见过的造型大同小异，后排空间格外宽敞，处处都透着一股典雅奢华的贵重感。
早就听说港城富豪特别偏爱劳斯莱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发现这是真的。
几乎每次打车出门，总能在路上遇到几辆，街头的保有量特别多。
他身边。
左子妍有点小紧张。
主要在担心自家司机守不住秘密，将这件事情传到她爸妈的耳朵里。
此刻继续给范无眠打预防针，她告诉说：
“琳姐跟我关系还不错，你放轻松些，即使到最后没成功，也别太失望。人家砸钱打造专业的团队，发行专辑都不一定能卖出去，你靠自己取得这样的成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未来还有机会慢慢学习。”
范无眠扭头看向她。
只觉得左子妍一本正经说教的模样，还怪天真可爱的。
他语气淡定回答说：
“我不紧张，除了有点搞不清这张专辑的风格定位，难以确定应该用哪首作为主打歌之外，质量应该还是......挺能打的。”
左子妍没好气说了句：
“绘画、写诗、唱歌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是在真正扑街之前，都对自己的将来信心十足？你别马虎大意，琳姐虽然只拿乐队当做兴趣，可她要求很高的，跟谭校长、学油哥他们都合作过。”
范无眠听完只点点头。
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带着浓浓的好奇心，左子妍又问道：
“你之前跑来问我住在哪里，又要把我写进你的歌里了？你先唱给我听一下，还要很久才能到她的工作室。”
疑惑于为什么要说“又”字。
范无眠开口拒绝说：“我要保存体力，反正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左子妍没有强求，点头道：
“也对，要抱着吉他才有感觉，咦？你的吉他呢？”
范无眠傻眼了，语气茫然：
“你也没说要带啊，算了，待会儿随便借一把就行，我不挑的......”
一路闲聊。
通过左子妍，范无眠得知了些麦树黎的近况。
对方不仅成功拜师林大佬，还请假去了英王唱片公司，马不停蹄开始制作专辑，请来金牌制作人负责操刀。
周六举办的中学歌唱比赛，今天才周二。
短短几天之内。
麦树黎已经通过媒体的包装宣传，有了点正式出道的架势。
这让范无眠羡慕于有资本帮忙推，效率就是高，不像自己，还在小打小闹，原地打转。
再次来到港岛。
只能说豪车就是豪车，中途甚至没什么车敢加塞。
等到司机将车，停进一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左子妍轻车熟路，带着范无眠搭电梯上楼，来到整栋楼的最顶层。
能看见一整层顶楼，被分割成几家公司。
看名字，似乎都跟唱片音乐有关。
跟在左校花身后，范无眠进一家名叫“满天星女子乐队工作室”的地方。
小露台上。
有几个女人正围坐在矮桌旁，笑谈着享用下午茶，看上去年纪差不多都有三四十岁，打扮得很商务、很精致。
范无眠压低声音问道：
“她们都是乐队的成员？我还以为遇到某个富太太们的茶话会，跟想象中差别好大。”
“她们本来就是富太太啊，年轻时候因为兴趣聚到一起，直到现在还没分开，我很羡慕这种友情。”
左子妍话音刚落。
有位三十多岁的微胖女人看见他们俩，招手说道：
“在这边，刚刚我还说阿妍你该不会堵车了，专门给你买的冰淇淋慕斯蛋糕，已经快要融掉......”
旁边。
有妇人将目光放在范无眠身上，调侃左子妍说：
“阿妍你不老实哦，难怪打电话让我们帮忙，原来是为了这个靓仔，你们俩难道正在谈恋爱？”
“唉，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当年的黄毛小丫头，都开始交男友了。”
“......”
总共六个女人，聚在一起战斗力十足。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让左子妍脸蛋红到发烫，急忙解释说：
“他叫范无眠，我和他属于朋友关系，你们不要瞎说啦......”
————————
差点被查户口。
等到她们组团，拐弯抹角、明里暗里盘查完，范无眠一个头两个大。
有种提前被左子妍带回家，见她长辈的错觉。
好在这些女人，虽然八卦唠叨了些，但这家乐队工作室的设备相当齐全，隔着落地的透明玻璃，能看见十分专业的录音棚。
比起“满天星女子乐队”，他觉得“富婆乐队”这个称呼可能更适合她们。
主要是这帮富太太的来头都不小。
既有某银行大股东家的孙媳妇，也有家里开了十几家金铺的富家女。
像左子妍的表姐，就跟一位地产商家的小公子结了婚，据说拿到艘游艇作为彩礼。
这个富太太团，重视的只有左子妍。
反观范无眠，既没有家底又没有名气，除了长得帅之外，还没有其他亮点，能够吸引到她们的关注。
不过看在左子妍的面子上，依然偶尔跟范无眠聊几句，更多时候，他只是在旁听。
花了点时间。
左校花好不容易才让她们相信，自己跟范无眠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这让她长松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催促尽快听听范无眠的歌。
今天不录音。
直接试唱就可以。
范无眠说完需求，表明自己不会编曲之后，找了把吉他坐在这帮富太太们面前。
左子妍的远房表姐名叫韦琳媛，当她看见范无眠是个靓仔，期待感已经减弱几分。
以为某姑娘春心萌动，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她乐队的其他成员们，虽然没有谁明说，但都有类似的想法。
这时候。
范无眠试了试音，开口说道：
“各位姐姐们，那我就献丑了，第一首歌的名字，叫做《红玫瑰》......”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见范无眠动作熟练弹奏出曲子，韦琳媛等人刚觉得旋律还不错。
接着，便听见他开口了——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红线里被软禁的红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
再无动于衷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
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
说来实在嘲讽我不太懂
偏渴望你懂……”
她们听的过于入迷，以至于直到唱完，也没人喊停。
所以范无眠没有停歇，一首接着一首。
只见这帮富太太们的嘴巴，越张越大，几首歌唱完之后，她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仅唱的特别棒，歌曲的完成度还非常高！
左子妍同样被吓一跳！
哪怕范无眠只是自弹自唱，都让她有种宛如在听演唱会的感觉。
后知后觉。
这位校花终于明白，途中范无眠说的那句“搞不清专辑的风格”，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她看来，刚刚唱的《稻香》、《富士山下》、《你瞒我瞒》这些，都适合作为专辑主打歌……
第49章 这首绝对不可以！
老话说得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左子妍本就属于年纪轻轻的“大富婆”，家庭条件摆在那里，轻轻松松就可以被很多圈子热情接纳，被整个世界的善意包围。
范无眠则不同。
他不在意这帮富太太们家底如何，之前也已经清楚发现，自己有点被小瞧了，猜到可能被当做想攀高枝的小白脸之类，懒得去解释什么。
这会儿几首歌唱完，面前满天星女子乐队的成员们，态度立马变得截然不同，还有人拍手鼓掌，说好中意那首《富士山下》。
左校花的表姐韦琳媛，作为这支女子乐队的队长兼主唱，当然能看出这几首歌的潜力。
她诧异于左子妍究竟是从哪里捡到宝的，却不急着开口询问，想知道眼前这个靓仔，到底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
此时此刻。
只见范无眠看了左子妍一眼。
报完《那个女孩》的歌名后，他直接弹起曲子，又唱道：
“想问你看过一张照片
那个女孩笑得很甜很甜很甜
他们说你就住在柯士甸的下面
他们说你已经走的很远很远
那天你喝醉了抽了一夜的香烟
摇摇晃晃走到镜子前
擦去眼泪回想起了从前
再去看你已经哭红了双眼......”
听见“柯士甸”，韦琳媛立马看向家住在那附近的左子妍，嘴边挂起迷之笑容。
反观左子妍，也当场呆住了。
察觉到自己表姐的古怪眼神，她心想这回完蛋，恐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见范无眠污蔑诽谤自己喝酒、喝酒还痛哭，想怒起暴揍他一顿的同时，又觉得这首歌真的很有感觉......
唱到这里时候。
范无眠已经有所察觉，感觉她们正在白瓢自己唱歌。
担心直到唱完，才说没办法帮忙制作专辑，于是他先开口问了句：
“你们觉得怎么样？能不能做专辑？”
在磁带流行的年代，满天星女子乐队好歹发行过四张专辑，虽然小众到只在港城有些粉丝，但经验还是有的。
左子妍的表姐韦琳媛，率先开口：
“不瞒你说......你有点吓到我了，连创作出的国语歌都那么好听，只要完成编曲，好像直接就可以收进专辑里。”
“不过，你确定要把这么多首歌，都一起放进去？”
“别人一般只围绕两三首主打歌，然后制作出一整张专辑，你这些可以分成粤语和国语，发行出两到三张......”
范无眠一针见血指出原因，笑着说：
“那可能是因为好歌比较难找，所以才要用次一点的歌曲充数，这对我不算太大的麻烦。作为还没正式出道成名的新人，我想用出百分百的力气，争取一炮而红。”
韦琳媛觉得有道理，没有以过来人的身份再劝他。
她觉得自己的经验，好像只适合普通人，对范无眠这样的天才......可能不太管用。
只有真正在乐坛闯荡过，才会发现好歌真的一歌难求，而且如果不是大咖，即使唱了也不一定会火。
在范无眠这里，却好像是个神奇的例外。
韦琳媛喜欢的歌曲种类比较杂，范无眠刚刚唱的那些，几乎每一首她都喜欢。
满天星女子乐队虽然还没正式解散，可大家带娃的带娃，工作的工作，创业的创业，重新站在舞台上的机会寥寥无几。
如今更像个学校里的兴趣社团，成员们经常聚一聚，继续玩乐队发泄生活中的压力。
旁边有家里经营连锁金铺的富家女，开口说道：
“我觉得这样子也很不错，把你所有的好歌都放进去，销量应该不会差，反正假如我遇到，肯定会愿意花钱购买。”
左子妍听得正认真。
只见对方忽然把话题岔到自己身上，说了句：
“子妍的眼光真不错，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这个靓仔很有可能会爆火。”
一位留着大波浪发型的圆脸女人，闻言开荤腔调侃说：
“子妍又不是你，遇到靓仔就迈不开腿，兰桂坊的那个帅哥酒保，最近还问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我只能骗他说你出国度假。”
“要死啦你！我跟他只是朋友关系！”
“对，一个晚上的朋友嘛，我们都懂......”
范无眠暗自叹气。
感觉这帮富太太们有点不太靠谱，假如去找个正规的唱片制作团队，最起码为了赚钱，会更认真一些。
他正在担心自己的前途。
只见韦琳媛拍拍手，让她们别在小辈面前聊这些，紧接着便出了趟门。
很快就从隔壁公司摇来几位，据说很厉害的音乐制作人，给牛若英、张惠美、古大基等歌手们制作过唱片。
这瞬间让范无眠把心放回肚子里，当着音乐制作人的面，再次现场试唱几首歌。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例如范无眠刚弹完前奏，唱了句——“左小姐，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
由于指向性过于明显，随即便听见左子妍匆匆忙忙打断说：“这首绝对不可以！”
想到什么。
韦琳媛她们笑到东倒西歪，纷纷撺掇着范无眠继续唱下去。
面对左校花羞恼眼神杀的无形威胁，又担心被这群口无遮拦的富太太们调侃，范无眠终究还是选择妥协了，改为唱起《老人与海》......
————————————
是金子总会发光。
实力摆在这，连隔壁公司的音乐制作人都听傻眼了，帮忙制作专辑当然没问题。
一直谈到将近晚上7点钟。
在没那么正式的协商氛围下，终于谈妥将专辑的制作任务，交给隔壁“peacock blue（宝石蓝）”唱片工作室，满天星女子乐队则负责部分弹奏配乐工作。
由于减少了词曲方面的开支，只需要负责编曲、混音录音及后期混缩等等，左子妍的表姐成功将价格，砍到每首歌5500港币。
以蓝宝石音乐制作团队的专业水平，每首歌5500块已经显得很有性价比，让负责人直呼赔本赚吆喝，范无眠对此当然毫无意见。
这个价格只是制作专辑。
像MV、发行等等，还需要范无眠另外想办法，韦琳媛答应会帮忙联络几家唱片发行公司，具体能不能成，则由他自己去谈。
已经给了友情折扣价，总不能再让别人利用晚上和周末时间加班。
范无眠临时决定明天请假，先到蓝宝石音乐工作室清唱录音，方便让他们帮忙编曲，预计总共需要花费一个月左右，才能完成整张专辑的录制。
等到彻底忙完。
本来范无眠还想客气一下，找地方请左子妍吃顿饭，但她接到了老妈打来的电话，最终只顺道送他回家。
左子妍本想问一下那句“左小姐”歌词，究竟怎么回事。
却又担心范无眠借题发挥，继续跟以前一样发癫，让自家司机听见不该听的话，终究还是选择把好奇心给憋了回去。
来到自家楼下，范无眠才刚下车。
然后他就发现，左子妍握起小拳头威胁司机，让司机千万不要乱说话。
回家路上。
左子妍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
总觉得范无眠仿佛一夜之间突然开窍了。
不像以前。
明明不会撩，偏要想方设法强撩，做的越多，反倒越让人头痛......
第50章 早啊，大嫂！
第二天。
范无眠装病，打电话向班主任请了假。
随后背上吉他出门，吃完早餐搭地铁，再次前往位于铜锣湾的宝石蓝唱片工作室。
倒不是舍不得打车的钱，主要是早上八点多钟，正处于上班高峰期，坐计程车不一定就比搭地铁更快。
翘课谈不上轻松。
对他而言，在学校里反倒比较享受，提前就做好今天要忙碌一整天的心理准备。
途中还胡思乱想，觉得自己这边已经有了现成的编曲思路，请那些音乐制作人照葫芦画瓢而已，应该不会出岔子。
假如忙快些。
说不定需要提前开始考虑，如何正式发行专辑的事。
范无眠不敢将希望，都放在那几位喜欢玩乐队的富太太身上。
毕竟跟她们没亲没故，别人没必要花费太多心思帮他的忙，很可能一转眼已经忘在脑后也说不定。
事到如今。
他依旧不后悔前几天在中学歌唱大赛上，拒绝了英王唱片代表抛过来的橄榄枝，以及那所谓100万港币的签约费。
主要是优势十足。
范无眠觉得，假如以自身的特殊情况，还沦落到要签“卖身契”，替公司打几年长工、替老板们挣钱、被工作压到喘不过气，然后才能混个出名的机会......那么自己简直脏了。
如果到最后真的走投无路。
他宁愿学唱《灰色头像》的许高，先把歌全部免费传到网上，等未来再吃数字版权授权和开演唱会的红利，只要把歌曲版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无论如何都比被唱片公司压榨好太多。
有唱《泡沫》那位女歌手的前车之鉴，哪能不提前防着点。
站在人挤人的地铁里，范无眠还未雨绸缪，提醒自己待会儿要问清楚怎么注册歌曲版权，这笔开支可千万不能省。
......
圣公会三一书院这边。
今天，左校花当然没再陪着范无眠一起去，悠哉悠哉来到校门口，笑容灿烂向李家贵训导主任打招呼：
“早啊，李主任，昨晚我妈说家校会那边已经商量过，你当选新校长的机会很大哦。”
家校会的全称，是“家庭与学校合作事宜委员会”。
里面每一位家长都属于各行各业的翘楚，连校长都不敢轻易招惹。
听完。
李家贵训导主任心头火热，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谦虚道：
“哪里哪里，八字还没一撇呢！”
“啊对了，教育统筹局月底会派人过来调研，到时候我想请你帮忙招待，你的成绩那么优秀，老妈作为杰出的舞蹈教育家，老爸又是九龙半岛赫赫有名的富商，最适合作为全校的代表。”
“放心，要是我成为校长，一定会尽量推荐你去念剑桥大学，面试官本·福里兰德还曾跟我一起打过网球......”
剑桥大学在全球的排名，目前比牛津高出几位。
由于当地的历史原因，在某些人眼中，这两所名校的受欢迎程度，远高于麻省理工、斯坦福之类。
对待左子妍这样的大小姐，训导主任李家贵当然不会拿她当做普通学生对待，礼尚往来才是有效社交的正确方式。
左校花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当然明白李家贵的意思，小声回了句：“谢谢，暑假我都去参观过，感觉都挺不错的，暂时还没想好应该选择什么专业。”
“那没关系，你还有时间慢慢想。”
训导主任李家贵，脑子里都是昨天范无眠上车的画面。
他这个人比较八卦，忍了又忍，终究以失败告终，拐弯抹角暗戳戳提醒说：
“其实昨天我在发哥面包店买东西，恰巧看见你家那辆豪车了，还见到某人上车。”
“！！？？？”
左校花一秒炸毛，呆毛都要竖起来了。
然后她就听见李家贵继续说：
“作为过来人，我只想劝你一句，毛小姐错过了国荣哥，白强哥错过了赌王家的千金，而我也错过了关玲芝。很多时候，不是靠喜欢就可以在一起，千万别陷太深。”
“......”
惊吓之余，左子妍敏锐发现，这句话里混入了点奇怪的东西。
她也喜欢八卦，眨眨眼睛问道：“你，跟关玲芝？”
“对啊，莫非你没听说过我的故事？当年我还在念大学，有一天被她搭讪，那么多人都不找，偏偏找我问路，可惜当时没有留她的联络方式，要不然我们的孩子应该已经念大学。”
听完如此狗血的“感情”故事，以左子妍的高情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沉默好几秒，她才挤出笑容附和说：
“那真是太可惜啦，我参加活动见过关女士几次，即使到了这个年纪，依然很漂亮。”
“嗐，谁说不是呢！我后来还跟她同居......把她的海报贴在床头，看见一次就后悔一次。”
差点被训导主任的大喘气给吓到。
原本以为意外得知一个超级大瓜，没想到连西瓜子都算不上。
直到这会儿，左子妍才解释说：
“我跟范无眠，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有位亲戚认识很多乐坛的人，打算帮他制作一张专辑而已。”
李家贵眼神茫然，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语气诧异：
“范无眠？他最近不是正在忙着创作小说吗，那本《荒天帝》我也在看。怎么回事，他真打算出专辑当歌手？”
左子妍点头回答说：
“对啊，我昨天送他过去，听了几首他自己创作的新歌，真的超级好听！不比那些大牌歌星差，简直跟在听私人演唱会一样，把我们都给吓到了！”
最起码在这瞬间。
范无眠在左校花心目中的形象，显得无比高大伟岸。
李家贵头脑活络，当即欣喜道：
“那太好了！”
“我相信左小姐你的眼光，最近正在愁应该准备一场什么样的活动，用来接待教育统筹局的代表们，不如就找范无眠举办演唱会吧。”
“周六在九龙光明书院举办的活动，帮他们上了很多报纸和电视新闻，我可以拿出2000块的预算，交给你来准备怎么样？”
左子妍表情僵住，疑惑问道：“2000块，够吗？”
李家贵训导主任语气笃定：
“怎么不够，自己的学生，自己的场地，只需要租些设备，到时候稍微布置一下，这笔钱绰绰有余......”
他们忙着聊事情。
只见螳螂和油膘等人，跟随人群来到校门口。
从左子妍身边路过时候，螳螂还开玩笑打招呼，说了句：“早啊，大嫂！”
以前也经常这样。
左校花难得没有反感，甚至还下意识向螳螂点了点头。
然而没过多久，左子妍再次听见螳螂的声音。
他朝另一位个头高挑的少女喊道：
“哇，小嫂今天真漂亮！我们天王哥有事请假了，要不然放学可以一起顺路回家......”
左子妍：“嗯！？”
不远处，庄暮夕正忙着吃早餐，突然间停下脚步。
咦？
莫名其妙后背发凉是怎么回事？
这位宝岛少女转身看了看，视线恰好跟左子妍撞在一起，两人互相笑了笑，又不约而同选择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