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郎
大黎王朝，楚州、临安县县城。
县城内人口数十万，繁华富庶。
傍晚时分，在城内主干道上，人来人往，车马络绎。
众多人流之中，有着一位牵着白马的少年。
少年十六七岁左右的年龄，身穿白衣，浑身上下一尘不染，潇洒不凡。
路上不少行人投去目光。
“好俊。”一位女子坐在马车上，目光随着白衣男子移动。
只见那人自顾往前走着，速度不快，他来到一栋楼前停下，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牌匾写着‘醉梦楼’三个大字。
“呸，原来是个登徒子。”女子啐了一声，便回过头没有再看。
“公子进来玩啊？”醉梦楼中有嬉笑声传出，不少漂亮女子朝着白衣少年望来。
这般热情，倒是让少年有些羞赧，脸蛋微红，朝着里面走去。
步入楼内，便被眼前‘美景’所吸引。
宽阔的大厅中央，有着一群身穿薄纱的女子翩翩起舞，这些女子身材都极为性感，凹凸有致，尤其是那若隐若现的纱裙，让人着迷。
而周围则是坐着不少‘文人雅士’，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眼前‘景色’，身边还有女子相伴。
楼上还有好几层，有着不少厢房。
不少女子围上前来，打量着少年，嬉笑声不断。
“好生英俊。”
“公子贵姓呢？”
“姓李。”被一群女子围住，少年更是羞涩，惹得周围笑声不断。
“公子是第一次来吗？”
“恩。”李凡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顿时那些女子眼睛更亮了几分，甚至有一女子直接走上前来抓着他的胳膊，身子贴在他身上。
“奴家陪公子聊聊？不取公子分文。”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柔软触觉，李凡脸红的更厉害了，这里的姐姐真是热情。
又一女子走上前拉着李凡道：“奴家擅箫，公子可愿听奴家吹奏一曲？也不收公子分文。”
“一群浪荡货，看到俊哥儿便走不动了，都给老娘让开来。”一道骂声传来，便见一胖妇人将人赶走，对着李凡道：“我是这的‘妈妈’，公子称呼我王妈妈便可，不知李公子想要玩什么？”
她眼神上下打量着李凡，这模样气质，一看便是哪家的少爷，怕是被家里管的太严，想要出来找找乐子？
李凡目光环视青楼里面，不少姑娘都看向他这边，对着他挤眉弄眼。
很快，李凡的目光落在楼上的一位女子身上，只见他伸出手指，朝着那女子指去，微微低着头，轻声问道：“那位姑娘今夜可有空？”
周围的女子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李凡手指指向的女子。
“哟……难怪看不上我们呢，原来是冲着诗雨姑娘来的，妈妈，我们去别的地方了。”旁边的女子撇了撇嘴，都各自散开了。
“李公子真有眼光，诗雨姑娘是我们醉梦楼最漂亮的姑娘，平日里客人想要见一面都难，而且诗雨姑娘琴艺……”胖妇人滔滔不绝的说着。
却见李凡伸手入怀，取出一枚玉来，通体透亮，在灯光下更是闪烁着光，胖妇人的声音越来越低，随后闭上了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枚玉，伸出肥胖的手掌便直接抓了过去。
李凡将手移开，胖妇人因用力过猛身子朝前冲了过去，只听李凡微微低着头，轻声道：“王妈妈，诗雨姑娘今日可有空？”
“有，有……”王妈妈眼睛依旧盯着玉，对着楼上喊道：“诗雨啊，妈妈带李公子上去了。”
楼上的女子低头朝着李凡这边看了一眼，微微欠身，对着李凡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去了屋子里。
李凡步入房间，王妈妈笑着替他关好门，说道：“诗雨，好好伺候李公子。”
房门关好，李凡打量着屋子，里面布置的非常雅致，在他面前有一块帘幕，能够看到若隐若现的女子正在帘幕后方抚琴弹奏，琴声悠扬动听。
“诗雨姑娘，我能进去吗？”李凡轻声说道。
琴音戛然而止，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娇声道：“李公子请进。”
李凡推帘而入，只见一身穿青衣薄纱长裙的女子抚琴而坐，那身衣裳将玲珑曲线勾勒出来，含羞道：“李公子要奴家伺候沐浴吗？”
女子抬头看向李凡，见到李凡俊秀的相貌，眼神中也有了几分亮光。
“不用。”李凡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想要快点。”
“公子好生着急。”诗雨声音柔媚娇羞，起身走到李凡身边，道：“我替公子宽衣？”
“还是你先脱吧。”李凡道。
“啊？”诗雨一愣，随即转身背对着李凡道：“公子你……”
“诗雨姑娘可要帮忙？”李凡低声问道。
女子似从未见过这般客人，莲步轻移，走到床榻上坐下，背对着李凡，柔声道：“任凭公子处置。”
“好。”李凡轻轻点头，那他就不客气了。
李凡走上前，手伸出，落在诗雨的肩头，诗雨柔弱的身子似轻微颤了颤，只见李凡手往下滑去，顺着脖子来到胸口位置，触感丝滑。
女子微微仰头，眼神有些迷离，娇媚入骨：“李公子……”
李凡左手放在她的嘴唇上，右手轻柔的解开衣襟朝里探去，诗雨嘴唇微张，吐出一口气，飘入李凡的鼻息。
“公子可知，漂亮的女人都危险。”诗雨轻声道。
“嗯。”李凡微微点头，右手猛的用力，顿时诗雨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下，嘴巴被李凡用左手捂住。
他松开手之时，诗雨猛的张口吸气，眼睛瞪大看着李凡，只见对方笑容温文尔雅，道：“好看的男人也危险。”
说着，李凡手臂猛的用力一拉，一头黑色蜘蛛妖从诗雨的体内被生生的扯了出来，李凡的手掌渗透至妖怪腹内，抓着一枚半透明的黑色珠子，那是妖丹。
蜘蛛妖身体猛烈挣扎，床榻发出嘎吱声响。
李凡手掌握住妖丹，猛的一扯，竟生生将之从对方体内扯出，顿时那妖怪抽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这妖丹很小，有黑色气体弥漫，李凡手掌泛着一缕金色光芒，将黑气驱散，清理了下，随后收起。
妖丹可用于修行。
看了一眼旁边倒下的女子，李凡低声道：“姑娘勿怪，只能帮你脱下这层皮了。”
说罢他转身走出房间，顺手关好了门。
“李公子这么快就好了？”王妈妈见李凡这么快出来笑吟吟的看着他，动静倒是挺大，但中看不中用啊。
李凡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轻声道：“是快了些。”
“没关系，以后常来练习就好了。”王妈妈笑容灿烂，一路将李凡送走。
送走李凡，王妈妈笑着往回走去，取出那枚玉，只见玉上光泽越来越暗，让王妈妈眼神变了。
“天杀的狗杂种，快去将他追回来。”王妈妈愤怒的喊道，随后气冲冲的朝着楼上走去，喊道：“诗雨啊，我们被骗了……”
推开房门，王妈妈愣了下，看到地面上尸体，她尖叫一声，手中之玉摔倒在地，四分五裂。
妖怪！
离开醉梦楼，李凡牵着白马而行，抬头看了一眼，瞳孔化作金色。
只见临安县城上空之地，黑气弥漫，隐约成型，张牙舞爪，妖气冲天，欲遮蔽整座城。
脚下一蹬，李凡踏上马背，马蹄声起，飞驰而出。
路人纷纷侧目，望向马上少年，夕阳照射而下，落在那白衣之上，似披上了一层霞光，正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第2章 练气士
夜幕降临，临安城百姓都早早归家，锁好门窗。
近日来县城不太平，每到夜晚便有妖鬼出来作乱，衙门也张贴了告示提醒百姓到了晚上不要乱走。
然而此时临安城主街道上，却依旧有不少人往来，不过看这些人的气质都非寻常百姓，而是从各地而来的斩妖除鬼之人。
甚至，最近临安城的客栈都人满为患。
天风楼，是临安城一座较大的客栈，李凡牵着白马而来，立刻有小厮上前来将马牵走，领着李凡进入客栈内。
一楼大堂非常热闹，来自各方的侠客饮酒聊天。
李凡感觉有些饿了，便在角落的一处空位坐下，点了一壶酒，几碟小菜。
花生米、酱牛肉、葱油饼…可惜没有烧烤。
酒菜上齐，李凡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比起捉妖，这样的生活对他而言显然更惬意些。
要不是师姐赶他下山……
想到这李凡叹息一声，山里风景秀美，师姐也是人间绝色，平日里可以和师姐师妹们聊聊天，这样躺平的生活才是李凡向往的。
至于斩妖除魔……多危险啊。
李凡喝酒之时，客栈大堂闹哄哄的，不少江湖客行酒令，同时谈论着捉妖之事。
酒过三巡，客栈里越发热闹。
这时，又有两道身影走入客栈中，这两人一男一女，女子身穿一身青衣长裙，青春貌美，肌肤如雪般白皙，在她腰间系着的长剑剑鞘上，泛着宝石光芒。
而男子身穿长袍，头戴束冠，背着一把利剑，气质不凡，两人一看便像是出身名门。
两人环视了一圈，发现酒楼内已经坐满。
女子目光落在李凡身上，见只有李凡一人，便朝着那边走去，她身旁的男子跟在身旁，看清李凡的脸，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喜，这张脸长的便让他生厌。
从身上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男子对着李凡道：“阁下能否换个地方？”
“师兄。”那女子责怪般的喊了一声，随后对着李凡露出歉意的笑容，看着李凡道：“我师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此地已满，我们能不能坐在这，算是我们请客。”
说话之时，她的眸子打量着李凡，漂亮灵动的眸子中泛着异彩。
这少年真好看呢。
“？？？”柳旭看着身旁的师妹，他这师妹何时这般通情达理了？？
李凡看了一眼桌上的银子。
“好啊。”伸出手将银子收好，藏入怀中，李凡继续低头自顾吃着。
山下的姑娘也和山上的师妹一样人美心善。
“谢谢。”女子对着李凡点头，随即在李凡对面坐下，目光一直打量着李凡，他身旁的柳旭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但也不敢发作，只好坐在两人中间。
“我叫黄嫣，这是我师兄柳旭，我们是上玄宗弟子，你呢。”女子对着李凡道。
“李凡。”李凡回应一声。
“练气士。”周围的人发出惊讶声。
上玄宗，临安县练气宗门，能够入上玄宗的都是有练气天赋之人。
练气士能够直接感知吸纳万物灵气修行，对天赋要求很高，在大黎王朝，练气士地位超然，在临安县，练气士更是非常稀少。
虽同为修行者，练武之人的地位不如练气士。
而客栈的人，大多都是练武之人。
“两位可是前来临安城除妖？”这时，一位身形魁梧的壮汉对着黄嫣和柳旭拱了拱手问道。
柳旭眼神瞥了对方一眼，轻轻点头：“我们奉师命前来斩妖。”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在下武夫韩当，如今临安城妖鬼横行，听闻陈家召开斩妖大会，特意赶来，这里不少英雄也都是为此而来。”
周围不少人都出言附和，不少人站起身来对着黄嫣二人拱手见礼，隐约将这边围了起来。
不过柳旭却依旧安静的坐在那，显得无动于衷，甚至嘴角勾勒的弧度显得有些刻薄。
他得到的消息，临安城这次是群魔乱舞，指望这些粗鄙武夫？怕是前来送死。
斩妖之事，和他们有何干系？
这些人倒是有些聒噪了。
“阁下，不如和我们一桌如何，将这位置让与两位少侠。”围着的众人有人看到李凡坐在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便出言提醒道。
人群的目光纷纷落在李凡的身上，这白衣少年生的好看，却有些没眼力劲。
柳旭冷淡的目光也看向李凡，这些粗鄙武夫倒也算识相。
“本就是李公子的位置，是我们唐突了才是。”黄嫣道，众人便也没有说什么，有人赞道：“黄姑娘好气度。”
旁边的柳旭一愣，给自己倒了杯酒，独自干了。
黄嫣看着对面的李凡眼神带着歉意，轻声道：“如今临安城妖鬼横行，要不你跟我们同行？”
“师妹……”柳旭看向黄嫣，不过黄嫣看都没有看他，他只好冷视李凡。
“好啊。”一直安静的少年抬头微笑着点头，眼神天真淳朴，黄嫣一愣，看到李凡灿烂的笑容，道：“那我保护你。”
“……”柳旭眼神已经想杀人了，一个粗鄙武人，师妹这是作甚？
黄嫣是他师傅的女儿，从小娇惯习惯了，这次出门他本意是想要拿下黄嫣，却没想到师妹这般胡闹。
客栈中的喧闹声依旧，外面有一阵风刮来，带着几分寒意，空气的温度似降了几分。
一缕缕灰色气流顺着客栈大门卷入客栈内，此时里面依旧欢笑声一片，不少人甚至已经醉酒，大声吆喝着要斩妖除魔。
木质的大门发出嘎吱的声响，有人看向外面，道：“哪来的怪风？小二，把门关上。”
“我出去看看。”小二跑上前去想要关门，然而就在他关到一半之时动作戛然而止，身体笔直的往后倒下。
“嗯？”酒楼中的人一愣，回过头望去，便看到鲜血顺着小二的脖子往外流淌，染红了地面。
嘎吱的声响依旧，冷风吹入客栈内，酒客的酒瞬间醒了，浑身泛着丝丝寒意。
“妖还是鬼！”
安静，诡异的安静，只有木质大门依旧还在发出响声。
“妖物受死。”沉默片刻，一位武人带着几分醉酒之意朝外冲了出去，不过刚迈过大门，脚步便咯噔往后退，随后惨叫一声，双眼渗着鲜血。
“小心…”顿时大堂所有人都拿起了手中兵器，警惕的看向外面，但却没有人敢走出去。
柳旭和黄嫣看向外面，好浓的妖气。
客栈的人都纷纷回过头来看向他二人，有人开口道：“请俩位少侠出手除妖。”
显然，他们都没了之前的豪气干云。
柳旭起身，朝外走去，诸人只见他目光如电，身后长剑出鞘，顿时感觉心下安稳。
“你在这不要出去。”黄嫣对着李凡嫣然一笑，随后也往外走去，拔出了腰间宝剑，两人身上一股气流流动。
“轰……”木门发出剧烈声响，一股强大的妖气朝着客栈内席卷而来，一张张桌子摇晃起来。
“一群鼠辈也敢前来送死。”只听一道尖锐声音传来，恐怖的压迫感笼罩着酒楼众人。
黑色雾气在酒楼内肆虐，桌椅不断被掀翻，酒楼内乱作一团。
李凡伸手压住桌子，但菜碟却被吹动。
他将筷子放下，朝黑雾看了一眼，金色的眸子下，只见那股黑色雾气隐约汇聚成一张渗人的面孔。
那张面孔似感觉到了危险，黑色气流如同潮水般褪去，轰隆一声，客栈大门被撞破，黑色雾气被迫出客栈。
“不愧是练气士。”诸人看向柳旭，一人一剑站在那，便将妖怪震退，忍不住赞了一声。
第3章 离山弟子
柳旭执剑而立，目视门外阴影，妖气环绕下，隐约能够看到一双诡异眼眸，但身躯却被裹挟在其中，看不出真身。
“找死。”柳旭身形猛然间冲向前方，手中利剑一扫而过，一道银色剑光如同闪电般划过，斩向那阴影。
看到那剑气凝聚而成的剑芒，有武夫赞道：“练气士得天独厚，我们练武之人想要斩出剑气，怕是需要踏入宗师境，体内诞生真气才行。”
众人纷纷点头，武夫先炼体，打磨肉身筋骨，将体魄打造到极限，之后才能够诞生真气，没有几十年苦功难入宗师境。
但练气士天赋异禀，在第一境炼气境便能发出这样的剑气。
柳旭这一剑将那妖气一分为二，从中间划过，但他却感知到了一股危险气息，被斩断的妖气继续扑向了他，瞬间便将他淹没。
“小心。”身后人群忍不住发出惊呼声，妖气所幻化的灰色气流将柳旭笼罩在里面，人群只见许多道剑光绽放，周围桌椅不断粉碎。
黄嫣站在一旁凝视战场，并未出手。
噗呲……有鲜血绽放，一道身影倒飞而出，身上出现了一道血印，像是被利爪抓过，但那股妖气也散了些。
“好厉害的妖物。”一众‘大侠’身体都退到角落，这妖怪怕是需要宗师才能对付，他们自然不敢出手。
“师兄，你没事吧。”黄嫣有些关切的问道。
“师妹小心，是一头妖修，通幻化之术。”柳旭挡在黄嫣身前道。
“师兄加油。”黄嫣点了点头，依旧站在那。
“嗯？”柳旭看了黄嫣一眼，怎么还当真了？
他一咬牙，开口道：“师妹你在一旁掠阵。”
说罢再次朝前杀了过去，这妖怪虽然难缠，但他应该还能对付，等到师妹抓住机会杀死妖怪，看到他受伤，想必会心中感动。
拥挤的客栈内，只有柳旭一人在和妖搏杀，倒是有些‘感人’。
片刻，那团阴影发出尖锐啸声，柳旭身上不断挂彩，伴随着一声厉啸，柳旭身体被击飞，鲜血染红衣衫，狼狈异常，那阴影卷向前方，这时黄嫣终于出手，宝石剑光绽放出炽热火焰气流，透着一股灼热感，客栈内的温度都在瞬间攀升。
灼热剑气似要将阴影撕碎，但那股恐怖妖气也瞬间将黄嫣笼罩，随后炸开。
噗呲，有鲜血飞溅而出，阴影被撕碎，妖怪真身出现，是一头巨大的猫妖，面孔时而幻化出人脸，显得极其恐怖，但身上也被斩出几道血痕。
黄嫣身体也被震飞，朝着身后的李凡而去。
李凡脚下一蹬椅子朝后滑退，黄嫣身体撞击在桌子上，伴随着一阵破碎声响，李凡看着破碎的酒桌和地上的小菜，有些浪费了。
露出真身的猫妖眼神凶戾，盯着黄嫣那边，身上滴血，妖异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都要死。”
柳旭开口道：“它受伤了，一起杀了它。”
猫妖眼神有些嗜血，身体猛的朝着黄嫣扑杀过去，速度宛如一道幻影，其利爪如钩，抓向黄嫣。
黄嫣脸色惊变，起身执剑，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猫妖身体被一拳击中，身体倒飞而出，竟是被直接轰出了客栈。
黄嫣一愣，看向身边的李凡，这一拳的力道……
“你练武？”黄嫣问道，好强的力道。
“练过一点。”李凡朝外走去，一众人看到猫妖被武夫一拳击飞纷纷壮胆朝外走去。
柳旭也起身跟上。
客栈外，猫妖躺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泛着冷光的眸子盯着一众人群，似显得有气无力。
李凡朝着那猫妖走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讽刺声音：“之前缩在角落，如今倒是想要趁机捡漏了？”
哈？？
李凡回过头看向走上前来的柳旭，只见对方身上依旧染着血迹，手持利剑，倒有几分英姿，他眼神冷蔑的看向李凡，他和师妹好不容易重伤猫妖，妖物濒死之际，李凡这时候捡了便宜，如今还想收拾战利品？
倒是会痴心妄想。
“阁下好算计。”身后那一群武夫见猫妖似没了危险，也都纷纷上前。
“这妖已被上玄宗女侠重创，你倒是会选择时机出手。”
这猫妖已修炼成精，体内有妖丹，价值不菲。
若是让这李凡捡了去，名利双收，他们自然不爽。
李凡看向人群，又看了看那猫妖，眼神中泛着一抹古怪之意，随后灿烂一笑，道：“诸位大侠说的对。”
说着，他转身走向客栈一旁的马厩。
诸人没有看他，而是盯着那重创的猫妖，柳旭持剑往前，笔直朝着地上猫妖刺去。
就在剑刺出那一刹那，柳旭忽然间看到猫妖那双眸子中泛着一抹诡异的红芒。
“轰……”狂暴妖气席卷而出，瞬间淹没了柳旭的身体，众人只见一道残影掠过，锋利的利爪直接刺穿了柳旭的咽喉。
柳旭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双手想要捂住喉咙，却只触碰到冰凉的利爪。
猫妖庞大的身躯直立而起，利爪将柳旭的身体提起，妖异的眸子像是人类般泛着嘲讽之意，那些上前的武夫纷纷后退，眼神中透着恐惧之色。
“砰。”猫妖将柳旭的尸体猛的砸在地上，朝着人群走去，恐怖威压笼罩在诸‘大侠’身上。
诸人看向黄嫣，只见黄嫣神色警惕的往后退，他们又看向从马厩中走出的李凡，有人喊道：“眼见妖物在此肆虐，阁下就这样一走了之？”
李凡：“？？？”
“我年纪小，修为弱，这么好的机会，就留给诸位大侠了。”李凡说了声，牵马而行。
妖气卷向人群，猫妖杀了过去，血光涌现，冲在最前面的几人瞬间被杀，黄嫣看准时机再度出剑，将猫妖刺伤，那猫妖转身跳跃至房屋之上，冰冷的眸子盯着黄嫣。
“孽畜。”黑暗的街道传来一道大喝声，声音如雷，一股强大气息朝这边而来，猫妖眼神中出现一抹忌惮之意，纵身一跃朝着后面的房屋巷道跳去，往前狂奔。
前方青石板巷道上，一位妇人牵着七八岁的女孩走在那。
猫妖眼眸凶光闪烁，直接扑向那边。
“娘。”女孩吓得扑入妇人怀中，妇人脸色惨白，双腿颤抖。
“孽畜你敢。”远处方向，几道身影飞檐走壁而来。
而另一方位，马背上的李凡回头看了一眼，眸子化作金色，天空中，竟出现一股恐怖异象，黑夜之中，竟有金色光芒汇聚而生，化作一柄利剑。
这利剑贯穿而下，似刺穿了夜空，化作璀璨剑光落在了猫妖的身上，猫妖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钉死在地上。
远处三道身影降临，出现在房屋之上，为首之人一双剑眉，眸如星辰，目光凝视地上猫妖，以及那道贯穿猫妖的剑痕。
“法相？”
陈洛云心中暗道。
客栈前，那些武夫纷纷抬头看向那出现的白衣男子，目光中带着崇敬之意，那一剑，太过绚烂。
“见过陈公子。”有人拱手喊道，顿时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便是陈家公子陈洛云。
陈洛云，先天法相拥有者，天才练气士。
在临安县，拥有先天法相之人，不过一手之数。
陈洛云对着众人抱拳，黄嫣也上前道：“上玄宗黄嫣，见过陈公子。”
“久闻上玄宗之名。”陈洛云回应道：“斩妖大会，恭候大驾。”
说罢，他再次看向猫妖方向，只见在那里，那对母女跪倒在地，对着他所在的方向磕头。
“将妖尸收拾一下。”陈洛云吩咐一声，目光环视周围，没有找到目标，便转身离去。
“世家天才，果然不凡。”客栈前的众人心中暗赞，这次斩妖大会，怕是会有不少风云人物前来。
黄嫣目光若有所思，随后看了一眼身前柳旭的尸体，眼神中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
柳旭乃是她爹所收弟子，修行天赋一般，却对她心怀不轨，令人生厌。
倒是那少年，有趣。
黄嫣看向远处骑马身影，迈步朝那边追去，诸人见黄嫣离开，又看了看柳旭的尸体，这……也太惨了些。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白衣少年骑白马而行。
他叫李凡，平凡的凡，自离山而来！
第4章 道人
夜晚时分，街道两侧房屋挂着灯笼，月光洒落而下，显得有些静谧。
临安县城的街道上，李凡骑坐在白马之上，偶尔会有人路过，有侠客踏马而行，有僧人于夜色下迈步，口诵佛号，有道人身着八卦服，背负长剑。
夜晚的临安城给人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喂。”身后传来声音，李凡回过头便见到黄嫣追了上来，嫣然笑道：“不等等我吗？”
李凡有些诧异的看了黄嫣一眼，师兄尸骨未凉，她竟能笑的这么开心？果然修行者也不能太舔。
当然，他对那柳旭倒也没什么同情心。
“之前在客栈里多谢你出手相助，李凡少侠。”黄嫣灿烂笑着，笑容甜美动人，她指的是李凡击退猫妖的那一拳。
“不客气。”李凡微笑着回应道。
“你练武？”黄嫣好奇的打量着李凡，那一拳能够将猫妖击飞，却没有感知到气的存在，这是纯粹的武夫之力，体魄强大。
“炼体洗髓？”黄嫣继续笑着追问：“不可能是宗师吧？我可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宗师。”
武夫第一境炼体，又分铜皮、铁骨、洗髓，第二境则是宗师境。
“武夫虽然不如练气士，但我听我爹说，若有机缘，练武之人能够突破壁垒修炼到高境界，凝聚武魄，其威不弱于练气士。”
见李凡依旧不答，黄嫣撇了撇嘴。
“喂，你这样是不是很没礼貌？”黄嫣佯装有些生气的道。
“我们初次见面，也不是很熟吧。”李凡回道。
“多聊聊不就熟悉了吗。”黄嫣笑着道：“你现在要去哪，一起？”
“不太好吧。”李凡嘀咕一声。
“没关系啊。”黄嫣道。
“我要去睡觉。”李凡回头看着黄嫣。
黄嫣眨了眨眼睛，看着李凡英俊的面容，红着脸，有些羞涩道：“会不会太快了些？”
李凡：“………”
“现在找客栈怕是也比较难，不如我们去陈家，陈家召开斩妖大会，应该有落脚的地方。”黄嫣道。
“斩妖大会？”李凡喃喃自语，师姐让他出山斩妖除魔，倒没有说参加什么斩妖大会。
不过，既然是斩妖大会，应该也是杀妖吧？
既是杀妖，自然就有妖丹。
“对啊。”黄嫣点头道：“此次陈家召开斩妖大会，不仅吸引了临安县修行者，我听说楚州境内不少宗门都会赶来临安城赴会，之前出手斩杀那猫妖的，便是陈家少主陈洛云。”
“哈？”李凡眨了眨眼睛，陈洛云斩杀猫妖的？
那我是谁？？
“刚才的异象你看到了吗，那是先天法相，法相沟通天地生出天地异象，隔空剑斩妖魔，乃是天才中的天才。”黄嫣似来了兴致。
先天法相？？
天才中的天才？
李凡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
怎么跟师兄师姐说的不一样呢？
他想起师傅师兄他们的谆谆教导。
小凡啊，你资质平庸，你师兄师姐都如此优秀，因此你要好好修炼，不要被师兄师姐甩开太远。
小师弟，勤能补拙，只要你刻苦修行，即便天赋不够，也终能赶上师兄的。
莫非，是遇到欣赏他的人了？
想到这李凡心生感动，看黄嫣的眼神友好了些。
“嗯？”黄嫣见李凡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眨了眨眼睛，随后笑了笑。
“那就，一起？”李凡道。
“好啊。”黄嫣笑容更灿烂了几分，看着白马上的李凡，低声道：“我能上去吗？”
“你不介意的话……”李凡话音刚落，黄嫣便纵身一跃跳上马背，坐在李凡身后。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柔软，李凡眨了眨眼睛。
山下的姑娘，是真友好！
…………
临安县陈家，乃是是楚州世家陈家的分支。
大黎王朝皇权至上，但一些世家大族以及强大宗门也同样掌控着修炼资源，陈家便属于楚州世家。
临安城内妖魔作乱，临安县陈家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召开斩妖大会，邀请各方英雄前来斩妖，甚至请动了不少宗门。
李凡和黄嫣来到陈家，两人很顺利的进了陈府。
陈府占地数十亩，亭台阁楼，小桥流水。
府内还有一人工湖泊，临湖建造了许多房间，这里被用来接待八方宾客。
“两位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管事看向李凡和黄嫣笑道，他见两人骑马而来，因而才有此一问。
黄嫣笑吟吟的看着李凡，似乎让他来决定。
“两间吧。”李凡道。
“说好的一起呢？”黄嫣笑容甜美。
李凡看着她的眼睛，道：“黄姑娘，修行之人不要被美色所误。”
“你在夸我？”黄嫣道。
李凡摇了摇头。
黄嫣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看着眼前俊俏的面容咯咯笑了起来。
所以，他是美色？
“两位先休息，我便退下了。”管事告辞离去。
“先去湖边转转？”黄嫣看向湖岸边道：“那里挺热闹。”
李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有许多人江湖客湖边聊天畅饮，气氛热闹非凡，其中一处地方许多人围在一块。
两人走了过去，便见人群围着一位道人，身穿破旧道袍，衣衫褴褛，头发半灰半白，有些凌乱，似乎正在算卦。
“卜卦？”黄嫣笑着道，她是修行中人，自然不信这类江湖术士。
“卦象出来了。”只见道人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龟甲卦象。
“如何？”人群起哄问道。
“我看各位怕是有血光之灾。”邋遢道人开口说道。
“呸……”
“老头，你这江湖骗术早已过时了。”
“我看是陈家太好说话，什么人都放进来。”周围人群你一言我一语道。
陈家召开斩妖大会，从者如云，到来的人鱼龙混杂。
“无论你们信不信，银子可不退。”道人将手放入怀里，把银子藏好，无视了人群的谩骂声。
“就当赏你了。”周围人道。
道人抬头，便看向李凡和黄嫣站在那，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一直盯着李凡。
“年轻人要不要算一卦？”一直盯着李凡的老道此刻开口道。
李凡摇了摇头，他囊中羞涩。
“不收卦金。”道人似猜到了李凡的想法般。
那也不是不行！
李凡道：“如何算？”
“手给我。”老道开口。
李凡蹲下身子，便见老道伸出手，搭在李凡的手掌上。
片刻后，他又伸出另一只手。
“不错、不错！”老道捏着李凡的手掌道。
？？？
李凡将手缩回，这老头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嘿嘿。”老人对着李凡笑了笑。
李凡：“……”
“卦象如何？”李凡问道。
“你最近会有一劫。”老道笑着回应。
李凡不置可否。
老道见李凡似乎不信，继续道：“不仅是你，你身边亲近之人，皆有一劫。”
“我若问如何化解，是否要收卦金？”李凡笑问道。
“化解不了，靠你自己。”老道笑着摇了摇头。
“危言耸听？”李凡不在意的一笑，这老道骗到他身上了？
“老道，那你给我也算一卦？”旁边黄嫣道。
道人抬头扫了她一眼，道：“有小聪明，无大智慧。”
“老道，你还没算呢？”黄嫣道。
“老道行走江湖，看面相便知。”老道道。
黄嫣：“……”
第5章 眼界
李凡没有理会道人，他和黄嫣走到湖边，这边已经坐满了人。
“这里可以坐这吗？”李凡看向一中年汉子，身边坐着一位女童，两人应该是父女。
“少侠不介意的话请坐。”中年汉子道。
李凡坐下后看向身旁女童，只见对方身形瘦弱，皮肤黑乎乎的，衣服简单却干净，小手正抓着一只鸡腿，嘴巴和手上都是油油的。
见李凡看向自己，女孩也好奇的打量着他，用稚嫩的声音问道：“你也想吃吗？”
李凡眨了眨眼睛，女童低头看了一眼面前还剩的一只鸡腿，左手往身上擦了擦，随后拿起鸡腿递给李凡。
黄嫣有些嫌弃的看了女童一眼，心道难怪这里没有人坐了。
陈家召开斩妖大会，倒是有不少人来滥竽充数。
李凡见女童小手举在半空中，便伸手接过，道：“谢谢。”
“哥哥，你也是来吃好吃的吗？”女童悄声问道。
女童父亲有些尴尬的看着李凡和黄嫣，拱手道：“在下杨奎，这是我女儿阿七，年轻小不懂事，少侠勿怪。”
“李凡。”李凡看着女童笑道：“是啊，我也是来吃好吃的。”
说着他也啃起鸡腿，看着女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当年若非是师傅师姐收养，他现在也不知在何处流浪。
女孩见李凡和自己一样，咯咯笑了起来，道：“哥哥姐姐长的真好看。”
“你也很可爱。”李凡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黄嫣则是无视了对方。
“这鸡腿可不是那么好吃的。”这时，旁边坐着的老道插嘴说道。
“老先生，这话何意？”杨奎问道。
“不过无妨，有人吃了她鸡腿，自然会替她消灾。”老道看向李凡笑道。
“消灾？”杨奎不解，之前老道也说他们会有血光之灾。
“道长。”这时，旁边座位上有人看向这边，是一青衫中年，对着老道开口问道：“在下林禾，刚才道长又提到‘灾’字，陈家乃是临安县望族，陈府之中除了我们这些练武之人外，内院还有不少练气士在，如何会有灾？”
邋遢道人笑了笑回道：“此次临安县妖魔之乱可不简单。”
“老道士危言耸听，陈家背靠楚州世家，陈家家主陈元上品宗师，半步先天，陈家大公子陈洛云乃是先天法相练气士，已入炼神之境，何等天才人物，岂惧妖物。”有人回道。
“坐井观天而已。”道人笑着回应，似高深莫测。
“道长有何高见？”林禾道。
“陈家在临安县虽是名门望族，但放眼大黎，便不算什么了，至于陈洛云，距离真正天才还远的很。”邋遢道人侃侃而谈。
“好你个老道，大言不惭。”
“陈家暂且不提，陈洛云拥有先天法相，无论放在何处都算是天才吧。”周围之人纷纷驳斥，注意力又都被这邋遢道人吸引过来。
黄嫣看向老道的目光透着嘲讽之意，道：“臭道士，你懂修行？”
“怎么不懂？”邋遢道人道：“天地间有人妖鬼神，各有各的修行之道，其中以人类修行者最强，有人可借日月星辰之力、有人可借山河湖泊之力，有儒门修士读书观天地，有佛门修士借众生愿力修行，还有剑道天骄种下剑种，这天下大的很。”
“臭道士倒是有点见识，难怪能在外坑蒙拐骗。”黄嫣淡淡回应，这些她自然也知道，只是那些传闻距离她太远，寻常练气士更多的是吸纳天地灵气，或者借宝物修行。
在临安县，陈家陈洛云和李家李红衣是毋庸置疑的天才人物。
“道长所言虽有道理，但对于我们而言太过遥远。”旁边林禾开口说道。
“不远不远。”道人笑着道：“此次妖魔之乱，外界传闻和离山有关，各位或许有机会见到。”
周围之人议论纷纷，他们也听到了这些传闻。
“离山？”李凡听到周围的议论，若有所思。
妖魔之乱，为何会和离山有关？
师姐让他出山斩妖，并未提及，莫非师姐这么做背后有着其它深意？
“你不知离山？”旁边黄嫣看向李凡。
“知道一点点。”李凡道。
黄嫣有些失望，李凡虽是武夫，但竟然连离山都不知晓，未免见识浅薄。
周围人群又各自聊了起来，没有去接老道的话题，离山距离他们太远了，这里大多都是没有练气天赋的武夫，来陈家也是想要混口饭吃，若是能够进入陈家，至少能够有个谋身之所，若能拿到修行资源更好，说不定未来有机会成为宗师。
“爹爹，我也想修行。”石桌上，女孩看向他爹爹杨奎天真的道。
杨奎眼神有些惭愧，且不说女孩有没有修行天赋，即便有，以他的身份，也没有能力让女儿获取修行资源。
“哦，你为何想修行？”老道看着女孩问道。
“这样爹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女孩天真的说道。
杨奎搂着女孩，眼睛有些红。
黄嫣冷哼一声，村野女童，也想修行？
看了一眼身旁李凡，她觉得有些无趣，虽有一副好皮囊，但终究还是武夫。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各位。”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身影，只见一行身影朝着这边走来，为首之人身穿紫色华服，英俊不凡，乃是陈家二公子陈离。
在他身后，跟着一行青年，各个气质不凡，都是练气士。
“二公子。”这边的人纷纷起身行礼。
“陈家召开斩妖大会，诸位远道而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诸位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向管家提，如今临安县妖魔横行，外面出了不少事，夜间诸位便不要单独出行了。”陈离对着众人拱手道。
“多谢二公子提醒。”
“二公子，可有发现妖魔踪迹，我等都已迫不及待了。”诸人都往前走去，想要表现一番。
“已有些线索，若有确切消息，定然第一时间告知各位，一同斩妖。”陈离道。
李凡安静的坐在那，杨奎看向那边，见人潮涌动，眼神中有些失落，邋遢老道则是摇了摇头：“世人熙攘，皆为利来，世家豪门，又岂是那般容易攀附。”
“这句话倒算是有些见识。”黄嫣开口道，说罢起身朝着那边而去，走到陈离身前拱手，笑容甜美：“上玄宗黄嫣，前来参加斩妖大会，见过陈公子。”
“久闻上玄宗之名，黄姑娘前来管家也不通报一声，请随我前往内院，我来安排黄姑娘居住之所。”陈离开口说道。
“多谢陈公子。”黄嫣欣喜道，走到陈离身旁，随后朝着李凡那边看了一眼，见李凡背对着她，大抵是少年心高气傲，不知抓住机会。
不过，也只是闲来无聊。
李凡虽相貌非凡，但还年轻，眼界还窄，逗他玩玩还行，但他们终究不属于一类人。
陈家带着黄嫣离去，众人这才知晓黄嫣乃是练气士。
不少人同情的看向李凡，甚至低声议论，就连旁边的老道和杨奎也神色怪异的看向他。
？？？
见李凡抬头，老道笑容暧昧，杨奎则是低下脑袋化解尴尬。
这倒是让李凡有些郁闷，轻声道：“我若说是她一直跟着我，你们信吗？”
“我信。”杨奎看着李凡点了点头道：“小凡兄弟绝非那种攀附之人，倒是黄姑娘……有些势利了。”
“我攀附她？？”
“小凡兄弟，我没有这意思。”杨奎忙解释道：“我是说小凡兄弟非趋炎附势之人……不对……”
杨奎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
看到他焦急模样，李凡笑着摇头，懒得多说，道：“杨大哥不必解释。”
杨奎一愣，看着李凡道：“杨某出身卑微，小凡兄弟这一声杨大哥杨某高攀了。”
“杨大哥来陈家也是斩妖而来？”李凡问道。
杨奎摇了摇头：“我修为不过炼体第一层，还处于皮肉层次，斩不了妖，厚着脸皮来陈家，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若是运气好能够留在陈家，给阿七找个找个安身之所。”
说着他看了一眼女孩，女孩也靠在他怀中，看向父亲的眼神中满是爱意。
老道听到杨奎的话起身，摇头叹道：“可怜之人。”
这顿饭，可没那么容易吃，他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这边。
第6章 世家公子
第二天，李凡是被吵醒的。
推开房门，便看到湖边围了许多人，议论纷纷。
“小凡兄弟。”旁边传来声音，李凡看到隔壁住着杨奎和他女儿阿七，女孩似有些害怕，对着李凡喊了声：“小凡哥哥。”
李凡对着女孩微笑着点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昨夜有两人醉酒，尸体在湖中发现。”杨奎道：“或是醉酒后不慎掉落湖里淹死。”
“没那么简单，昨夜还有几位女子失踪，怕是妖物所为。”这时林禾走了过来，对着李凡和杨奎拱手道：“小凡兄弟、杨兄，两位也要小心了。”
“多谢林兄提醒。”杨奎点了点头，眼神凝重，低声道：“昨夜道长说中了，道长人呢？”
“说来奇怪。”林禾道：“我也寻了道长，发现不见踪迹。”
李凡神色怪异，那老道确实有些古怪。
抬起脚步，李凡朝着湖边走去，来到人群之间，便看到湖边上有两具尸体，身体因泡水水肿。
这时，远处有一行身影走了过来，顿时人群纷纷让开。
为首之人是陈离，他身边还跟着一位中年，身穿黑衣，腰挎大刀，刀削脸，身上气血强盛，站在那给人一股强大压迫感，身后跟着一群捕快，威风赫赫。
“是陈捕头。”有人开口说道，顿时周围武夫纷纷拱手：“见过陈捕头。”
原来来人是临安县捕头陈宗之，中品宗师境界，体魄强大、气血旺盛，刀法凶猛霸道，杀过不少妖邪。
陈宗之上前蹲下身子查看尸体，随后开口问道：“还有什么线索？”
“目前查到有三位女子失踪，都在十八岁以下。”陈离开口道。
“昨夜临安县内也有不少女子失踪，同样是年轻女子，这妖物看来是冲着女子而来。”陈宗之开口道：“搜一搜陈府，有没有妖魔混入。”
陈离点了点头，对着人群道：“诸位，怕是要得罪了，查看一番诸位住所。”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陈家之人带着捕快一起行动，陈离和陈宗之留在这里，周围之人议论纷纷。
“阁下听到传闻了吗？”
“什么传闻？”
“这次妖魔掳走年轻女子，其幕后主使可能是城西那山庄。”
“伏龙山庄？”有人惊道。
“嘘…小点声。”
“伏龙山庄是什么地方？”李凡对着身旁走来的林禾问道。
“伏龙山庄的主人乃是妖魔，本体是一头蛟龙，性淫，山庄中有百位妙龄女子供其取乐，传闻这蛟龙背后是离山。”林禾眉头紧锁：“这次妖魔之乱莫非真和离山有关？”
“又是离山？”李凡露出古怪神色，他也没有听师姐提起过伏龙山庄一事。
陈府内乱作一团，搜查过后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湖边聚集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议论声不断，不少人嚷嚷着要斩妖除魔。
李凡安静的坐在一旁石桌上，看向尸体那边，在陈离身后他看到黄嫣也在。
“没有查到线索。”捕头回来后向陈宗之禀报。
陈宗之和陈离交谈过后，只见陈离走上前对着人群说道：“诸位想必也听到了消息，这妖魔怕是冲着年轻女子而来，为了各位安全，陈府决定将女子都接入内院居住，由府中练气士守护，同时陈府会加强巡视，也希望各位配合一起巡夜，避免再出意外。”
众人都纷纷点头，不少带着女眷的也放下心来。
片刻后，杨奎带着阿七来到这边，看向陈离道：“陈公子，小女年幼，我能否陪她一起？”
陈离淡漠的扫了他一眼，身后练气士也都眼神中也有些不屑。
“不自量力。”黄嫣心中暗道。
看到这一幕杨奎紧张：“陈公子，我可以负责在外面守夜。”
“阁下是不信任我陈家？”陈离反问道，杨奎顿时有些支支吾吾道：“陈公子，杨某绝无此意……”
“阁下，二公子保护你女儿，你却还有条件？”旁边有人开口道。
“杨兄。”这时林禾走上前来，道：“我女儿林敏年龄略长，可以帮忙照顾阿七。”
杨奎看了一眼林禾身后，他女儿十七八岁的年龄，颇为沉稳，便有些犹豫。
阿七也回头看了林敏一眼，随后伸出小手摸着杨奎的胡须道：“阿爹，阿七会乖乖听话的。”
杨奎看着乖巧的女儿，点了点头。
“杨大哥，阿七还小，就不要去内院了，你自己照顾就好。”坐在那的李凡看向这边道。
本已经妥协的杨奎听到李凡的话迟疑了下，但还是选择听从李凡的意见：“我听小凡兄弟的。”
说着他对陈离道：“二公子，杨某自己照看女儿。”
“看来，你是不信任我陈府了。”陈离冷淡开口。
“二公子……”杨奎不知该如何解释，又不想得罪陈离，毕竟他来陈家也是希望给阿七找个安身之所。
“陈公子，我看那尸体，像是鬼物所为。”这时，李凡继续说道。
“鬼物？”周围之人都看向李凡，见他格外年轻，生得倒是极为英俊，一袭白衣胜雪，随意坐在那，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角。
见李凡坐着跟自己说话，陈离眉头微挑，道：“阁下是？”
“李凡，前来斩妖之人。”李凡回应道，陈离身后黄嫣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陈离心中有数，有些戏谑的看向李凡，道：“鬼物又如何？”
“这鬼物能够无声无息混入陈府，怕是内鬼。”李凡道：“刚才陈公子已经查过我们居住之地了，陈府内院有没有阴气重的地方，陈公子和诸位捕快有没有查一查？”
“大胆。”
“阁下好生放肆。”陈离还未开口，他身后便有练气士呵斥道。
陈离眯着眼睛，盯着李凡，冷道：“陈府内院除了我陈家之人外，还居住着不少前来斩妖的练气士，如何能有妖鬼混入其中而不被发现？”
“昨日妖鬼混入陈家，陈家练气士发现了？”李凡奇怪问道，他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
“放肆。”陈离喝道，身上有法力波动。
周围武夫也都纷纷斥责李凡不知好歹，仿佛李凡说的是他们而非陈离。
“陈公子勿怪，小凡兄弟年轻，没有其他意思。”杨奎见状抱着阿七对着陈离躬身道：“我这便离开陈府，不给陈家添乱。”
他虽想留下，但也不愿连累李凡。
李凡的话，怕是已经得罪了二公子，他还年轻，不知轻重。
陈家乃临安县豪门望族，在临安县可谓是一手遮天，这些武夫说是前来斩妖，实则都是想要倚仗陈家。
陈离乃陈家家主之子，这样的人想要捏死一位武夫，轻而易举，官府衙门都不会查。
捕头陈宗之据说就是陈家表亲，陈家扶持起来的。
“外面妖魔作乱，你带着幼女能去何处？”只见陈宗之呵斥道：“你既不愿去内院，自己好自为之。”
陈宗之中品宗师，犹如一座大山般压迫在杨奎身上，他将头埋得很低，点头称是。
“年轻人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也正常，但以后说话注意分寸，以免遭来横祸。”陈离冷淡说道，随即拂袖而去。
“多谢陈公子。”杨奎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陈离走后，不少人看向李凡，有人笑着道：“喜欢的女子跟陈公子走了，也难怪有怨气在身啊。”
“黄姑娘乃是上玄宗练气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各位少说几句吧。”林禾走上前来，对着李凡道：“小凡兄弟有些冲动了。”
李凡看向林禾身后的林敏，和他年龄相仿，道：“林姑娘已是修行之人，又有林兄在，没必要去内院。”
林敏一愣，倒没想到李凡会劝她。
她打量着李凡，俊朗非凡，只是她年幼时便随父亲行走江湖，心智早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此番前来陈家，她和父亲便是想要进入陈家，这样父亲可以借陈家资源冲击宗师境界，她也能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
此次进入内院正是一个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多谢李兄，在内院我会照顾好自己。”林敏回应说道，话语带着客套。
李凡虽然相貌非凡，但只是练武之人，不在她的眼界内。
李凡没有多言，不再看她，尊重他人命运。
“小凡兄弟，连累你受委屈了。”杨奎抱着阿七走上前来，心情依旧有些沉重，阿七也因害怕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看到李凡这才放松了些，喊了一声小凡哥哥。
“阿七乖。”李凡笑了笑道：“杨大哥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想起昨日吃的鸡腿。
莫非，那老道真有些本事？
第7章 遇袭
陈府之中忙碌一天，并未查到任何线索，不过这也在李凡预料之中。
夜幕降临，李凡独自一人安静坐在湖边。
身边不断有人走动，是那些替陈家巡夜的练武之人。
偶尔有人路过时还会低声议论，带着几分调侃讽刺的意味。
‘既怀疑陈家有内鬼，何必赖着不走？’
‘外面是真有妖魔，哪敢出去，逞口舌之能罢了。’
李凡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他要看看陈家有什么鬼。
现在都传这妖魔之乱和离山有关，他自然不信。
“小凡兄弟。”这时杨奎走了过来。
“杨大哥还没休息吗？”
“阿七先睡了。”杨奎坐到李凡对面，显得有些沉闷。
“杨大哥有心事？”李凡问道。
“此次前来陈家，本想求个安身之所，但如今看来陈家怕是待不下去了，如今外界到处都是妖魔，不知多少人遭难，我自己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但阿七她才六岁……”杨奎心中郁闷。
身为人父，无法保护自己女儿，内心愧疚难当。
李凡无言，当年他运气好，遇到师傅带上离山，才得以活命，但并非每个人都运气好。
斩妖除魔，本当是朝廷职责。
夜色渐凉，湖边有风拂过，带着几分寒意。
李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月光似被挡住了般，看起来灰蒙蒙的。
“怎么感觉有点冷？”湖边上其它地方有人低声说道。
“是有点。”旁边的人也道，练武之人气血旺盛，本不惧寒冷。
天色越来越暗，挂在空中的圆月似被雾气所遮挡，甚至隐约能够看到一团阴影。
“来了。”李凡朝着湖中看了一眼，眸中有金色光芒一闪而逝。
“何方妖物。”
陈府内院方向传出一道雷霆大喝，随即便看到一道道身影破空，站在高阁之上。
远远望去，只见其中一人身形如雷霆般，是陈家少主陈洛云。
一道道身影破空，站在高楼之上，一瞬间，各练气士同时展现出强大威能，与此同时，只见天空中乌云盖日，恐怖雾气朝着那边席卷而去，轰鸣声传出，战斗顷刻间爆发。
“妖……”
妖魔竟然直接进攻陈府。
诸多身影奔行而来，朝着陈府内院方向望去，杨奎也转身望向那边，有些担心。
湖水之中，一团黑影顺着墙角爬了上来，朝着地面延伸，密密麻麻。
“什么东西？”旁边有武夫冷喝一声，昏暗的光线下，许多黑色长发顺着他的脚一路往上，瞬间将他的双腿牢牢捆住。
“妖、妖……”他惊恐大叫，但双腿却一动不能动，那黑发暴涨，将他整个身子覆盖，随后钻入他的鼻孔、眼睛，从脑后穿出。
鲜血顺着黑发流动着，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只感觉肝胆俱裂，脚步颤抖。
“是妖物，逃。”一声大喊，顷刻间乱作一团，哪里刚才聊天时的英雄气概。
湖中的长发疯狂蠕动上岸，越来越多，以恐怖速度暴涨，噗呲的声响不断，陆续有人被直接刺穿身体，随后被卷入湖中。
杨奎看到周围的情形，只感觉头皮发麻。
“阿七。”他眼神中出现恐慌之意，身躯不稳，随后猛的朝着房屋方向狂奔而去，身旁陆续有人被黑色长发刺穿身体，但此刻的他勇气战胜了恐惧，只是疯狂喊着女儿的名字……
在他旁边，一道身影则是朝着内院方向奔行，眼神中同样满是担心，是林禾，两人擦肩而过。
杨奎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前面那扇门，吱呀一声，只见门打开，一位女孩出现在那，揉了揉眼睛，喊道：“阿爹。”
两旁的黑发触手像是疯了般从杨奎身旁掠过，朝女孩卷去。
“阿七快跑。”杨奎大喊一声，状若疯狂，女孩抬起头看向阿爹，便看到漫天的黑发朝着她卷了过来，一时呆在了那里，眼前景象，犹如地狱般。
“跑啊！”黑发卷向了女孩，杨奎口中发出绝望的喊声。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间绽放，让他有些恍惚，下一刻，杨奎只见阿七身前多出了一道身影，那身影笔直的站在那，浑身释放出金色光芒，体内阳火燃烧如烈阳、气血炽盛似蛟龙。
女孩抬头，便也看到了眼前那道英俊身影，她看到一双灿若烈阳的金色眼眸，眉宇间甚至出现了金色纹路，有如神魔。
“小凡哥哥。”女孩声音像是来自梦呓之中。
李凡蹲下身子，将女孩抱起，手掌轻柔的合在女孩的眼睛上，柔声道：“闭上眼睛不要看，睡觉。”
女孩听话的点了点头，靠在李凡的怀中闭上眼睛。
身后，杨奎摔倒在地上，抬起头，看到李凡转身，此刻那少年身影在他眼中竟是无比的高大伟岸，周围那些黑发触手都远远的不敢靠近分毫。
阳火炽盛，可镇鬼神。
杨奎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对着李凡重重叩头。
“杨大哥，阿七给你。”李凡开口说道，杨奎这才爬起身来，接过李凡怀中的阿七，紧紧的搂住，不让她去看周围场景。
“杨大哥，跟在我身后。”李凡开口说道，朝着湖边方向走去。
杨奎此刻当然明白李凡非寻常人，紧紧的跟在李凡身后。
周围方向，不断有武夫丧命，被那些黑发刺穿，到处都是尸体，但漫天触手，唯独绕过了他们。
杨奎看到这一幕，内心也是巨震。
白天李凡得罪陈离，无一人替他说话，在陈家的武夫为了攀附陈家甚至出言讽刺，否则，怕也不是这般结局。
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很好说话，但此时却又像是冷血无情之人，他见死不救！
来到湖边，李凡朝着湖水中望去，眼神如利刃般，只见湖面发出呼啦啦的声响，漫天黑发疯狂朝着他卷来。
李凡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锐意，锋利至极，朝着湖水中刺去，在水面之下，有着一道白色阴影，是一女鬼。
女鬼面部被长发遮住，只能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睛，她的眼睛朝着湖岸边看去，像是看到了一轮烈日，炽盛阳火隔着湖水印在她的身上，漫天长发如同潮水般褪去，湖面水波涌动。
妖邪鬼物，最怕阳火旺盛的修行之人。
这时，远处有一行身影朝着这边飞奔而来，为首的两人速度极快，有雷霆之剑和烈焰长枪御空而来，杀向那漫天黑色触手，将之斩断。
很快，两道身影杀来这边，一男一女，男子潇洒出尘，先天法相利剑悬空，蕴藏雷霆之威，女子一袭红衣，温婉美丽中又透着飒爽英姿，乃是临安县另一位天才人物，和陈洛云齐名的李红衣。
李红衣的先天法相乃是烈焰长枪，只见她沐浴在火焰之中，和红衣交相辉映。
“跑了。”
陈洛云站在湖边的围栏之上，看向湖水之中，那女鬼气息已经遁走，消失无影。
李红衣看向湖岸边，只见地上有着许多具尸体，死状凄惨，还有侥幸活命的武夫也是肝胆俱裂，瘫软在地上。
“多谢陈公子和李姑娘相救。”有人起身躬身行礼。
“妖魔已经退去，诸位可以先去休息。”陈洛云开口说道，但眼神却凝重，妖魔退去，却损失惨重，不少女子被妖雾掳走。
“杨大哥，带阿七回去休息吧。”湖岸边，李凡对着杨奎轻声说道。
杨奎点了点头，没有多言，抱着阿七朝房间方向走去。
李红衣看向李凡这边，三人竟是纤尘不染，尤其是那李凡，从他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劫后余生的慌乱。
陈洛云也看向李凡背影，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李凡没有在意他人目光，也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为何你没有事？”这时，有一瘫在地上的武夫看着李凡大喊道，他差一点就被杀死了。
李凡脚步停顿了下，皱了皱眉，随后继续往前而行。
“妖物攻击为何唯独绕开了你们？”那人大喊道。
没人回应。
李凡步入房屋中，关好房门，仿佛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晚。
第8章 替罪
陈家这一晚极不太平，妖魔袭击，不少练武之人被杀，还有多人受伤。
那些被带入内院‘保护’的女子，几乎全军覆没，多人被卷入妖雾中掳走，生死未卜。
第二天，陈府之中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临安县的捕快都来到了陈府之内，此外还有不少修行中人听闻昨夜之事抵达陈府。
李凡睡醒之后走出房门，便看到外面人潮涌动。
有捕快、有陈家之人，还有那些练武之人。
杨奎和阿七也在，被一群捕快围着盘查，杨奎像是一直在解释什么。
李凡开门之时，便看到许多道目光朝着他看来，门外似有捕快盯着他。
“小凡哥哥。”阿七也看到了李凡，喊了一声，被人群围着质问，她显得有些害怕，一直抱紧杨奎。
“陈府昨夜遭受妖魔袭击，正召集所有人一起议事，请阁下跟我们走一趟。”有陈家之人来到李凡这边，对着他开口说道。
这一行人来势汹汹，丝毫不像是请人的架势。
“好。”李凡也想看看，陈家想要做什么。
说着，他来到杨奎父女身边，对着女孩笑道：“阿七昨晚睡的香吗？”
“恩。”女孩点了点头。
“小凡兄弟，他们盘问我们为何昨夜没有事，我没有说什么。”杨奎对着李凡说道。
“恩。”李凡点了点头。
陈府内院，之前可是只有练气士才能踏足的，但李凡此时却被‘请’了过来。
在一座大厅外聚集了许多人，陈家斩妖之人都来到了这边。
在台阶之上，有几位长者正在聊天，中间站着一位中年，身穿紫色华贵长袍，上面雕刻着云纹图案，他眼神锐利，气血充盈，正是陈家家主陈元。
“陈家家主陈元，上品大宗师，一只脚迈入了先天，临安县最强的几人之一。”杨奎在李凡身旁低声说道，眼神中透着担忧，这么多修行者在，他担心这些人会对李凡不利。
武道修行，前三境分别为：炼体、宗师、先天。
练气前三境为：炼气、炼神、出窍。
李凡到来之时，有好几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陈离朝着他这边扫了一眼，眼神锐利。
这时，人群外让出了一条路来，有几行身影浩浩荡荡而来，似乎并非是一路人马。
临安县捕头陈宗之也在其中。
走在最前方的身影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穿一袭长衫，身形修长，潇洒不凡，身上有着一股超然气质。
“爹。”李红衣喊了一声。
“李道青。”杨奎低声道：“临安县第一高手。”
“爹，师伯师叔。”这时黄嫣也走上前去迎向一处方向，那里正是上玄宗来人。
看到眼前一幕，陈府客人放下心来，各大宗门之人纷纷前来斩妖，应该不会再发生昨夜之事了。
“陈兄，昨夜是怎么回事？”李道青开口问道。
“昨夜陈家遭到了妖物袭击，有不少人丧命，还有不少女子失踪。”陈元开口说道：“这次是有备而来，冲那些女孩来的，这次临安县妖魔之乱怕是要生灵涂炭。”
“楚州各大宗门都已奔赴临安县，应该能化解临安妖魔之乱。”有人道。
“朝廷支援力量正在路上，楚州那边会派斩妖司前来，据我得到消息，今夜就会抵达临安。”捕头陈宗之开口说道。
斩妖司，大黎王朝精锐，入斩妖司者尽皆练气士，负责管理以及镇压大黎境内妖魔。
“如此我便放心了。”陈元点了点头，随即道：“这些事另谈，妖魔似清楚我们陈家内部情况，我怀疑陈府之中有妖魔内应，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若有此事，定然要将之揪出来。”
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目光扫向其他人，陈府竟潜伏着妖魔内应？
杨奎有些紧张，昨日李凡便说陈家有内鬼，但是无人相信。
不过此刻杨奎却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日陈家之人对待他的态度非常不友好，他们甚至有可能……
“前夜府内来了一道士，称前来陈家的斩妖之人会有血光之灾，恐怕他知道内情。”有人道。
“不仅是那道士，还有一人好像知情，和老道关系非比寻常。”又有人接话，目光朝着李凡望去，显然是指他。
陈离这时也看向李凡，冷声道：“昨夜妖物袭击，不少人被鬼物所杀，据说那鬼物唯独绕开了你？”
杨奎心头咯噔一声，果真是怀疑李凡。
“陈公子，不可能是小凡兄弟。”杨奎走上前解释道：“道长和小凡兄弟交谈时黄姑娘也在，她和小凡兄弟当时在一起。”
说着杨奎目光求救般的看向黄嫣，虽然他知道李凡也非寻常人，但若是被污蔑勾结妖魔，这里强者如云，李凡根本休想翻身。
“我和他只是顺路，其他事情并不清楚。”黄嫣否认说道，撇清和李凡之间的关系。
李凡得罪陈离，恰好陈家遭妖魔袭击，需要给个说话，自然要有人拿来祭刀，只能怪李凡倒霉了，不可能有人会为他出头。
黄嫣的答复李凡并不意外，师兄被杀她都能笑出来，何况是他这陌生人。
这女人看似甜美，实则内心冷血。
陈离冷蔑的扫了杨奎一眼，继续看向李凡道：“昨日陈家让女子迁来内院，唯独你不同意，是知道会有这次袭击？”
“？？”李凡露出一抹怪异神色是，所以，他不让阿七来内院避免遭难，反而成了勾结妖魔？
陈府庇护不了那些女子，陈离竟然反咬他一口。
这般颠倒黑白？
昨日陈家出事，应该承担责任的显然是陈家。
所以，陈家转移视线，打算找人出来背锅。
而这背锅之人，选择了他？
“二公子所言没错。”这时，一位武夫站了出来，斥责道：“昨日大公子和李姑娘赶到之前，鬼物便大肆杀戮，但他们三人竟然就那么走在陈府之中，鬼物攻击唯独绕开了他二人。”
“我也可以作证。”
“我们怀疑此人和妖魔勾结。”陆续有幸存者道。
正如杨奎所说的那样，许多前来陈家斩妖的人，实际上是来混口饭吃，如今事情明朗，陈家要拿李凡祭刀，他们自然助陈家一臂之力，兴许能换个前程。
至于李凡是否勾结妖魔，他们根本不在乎，和他们有何干系？
但总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
“昨日陈家将女子召入内院，随后内院便出事了，而陈家之人都平安无事，各位为何不怀疑陈家怀疑我？”李凡好奇问道。
“胡言乱语，陈家召开斩妖大会，又怎么可能和妖魔为伍。”那些人愤怒道。
“我来参加斩妖大会，又怎么可能和妖魔为伍？”李凡反问一声。
“巧舌如簧。”一人手指指向李凡道：“昨夜我还见你身上有妖芒外放，身上妖气流动，你又作何解释。”
李凡：“………”
这是，都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些武夫不敢质问陈家，但对他却是毫不留情。
虽说他们来陈家本就有所求，想要依靠陈家，但这些武夫想要求荣华，便要他死？
他看向陈家之人，只见陈离正冷笑的看着他，而陈元等大人物们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小凡兄弟，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这时，林禾也走向李凡这边，他昨夜一夜未睡，双眼无神。
李凡皱眉。
“小凡兄弟，你昨天提醒我和女儿林敏不要来内院，你一定知道对吗？”林禾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看着李凡。
“林大哥，你疯了。”杨奎看向林禾道。
李凡看向林禾眼神淡漠，林禾的心情能理解。
但是，理解归理解。
难怪出来前师姐提醒，比妖魔更可怕的，是人心。
“先拿下审问吧。”旁边陈宗之也开口说道。
杨奎脸色苍白。
陈家在临安县一手遮天，陈家家主陈元半步先天，陈洛云天才练气士，李凡虽然厉害，但毕竟还年少，陈家要拿他，抬手之事，再加上有官府撑腰，轻易可定李凡生死。
第9章 宗师
陈宗之话音落下，便有捕快朝前走去。
李凡还未有所动作，便见杨奎一步迈出，站在李凡身前，道：“妖魔袭击陈府，不应该是陈家护卫不力？和小凡兄弟有何关系。”
杨奎说话之时有些紧张，声音都略微有些颤抖，面对眼前这些大人物，他没有底气，但他必须要站出来。
若是李凡被拿下，那么不是他勾结妖魔也是了。
“你们走开，小凡哥哥不是坏人。”杨奎怀中的阿七瞪着那些捕快，稚嫩的声音显得格外坚强。
“放肆。”捕快冷叱一声，伸出手掌，便伸手朝着阿七抓去。
“你们干什么？”杨奎大喝，用手臂去挡。
却那捕快手臂伸出，筋骨发出声响，力气极大，直接撞开了杨奎的手，继续朝前。
但就在那手掌抓向阿七时，突然间一动不动，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捕快皱了皱眉，挣脱不出，他眼神冷冽，盯着走出来的李凡。
“妖物没有抓住，我是否勾结妖魔，是不是你们说了算？”李凡将捕快的手甩开，好奇问道。
“有人亲眼见到你身上释放妖魔气息，既然你沟通妖魔，不可能没有破绽，用些手段自然能够查明。”捕快手腕有些痛，暗道这武夫有些实力。
这样吗？
“我现在怀疑陈家勾结妖魔，那么，我能否查一查陈家？”李凡反问一声。
“你好大胆子。”旁边的陈离冷喝一声，陈元也盯着李凡，冷淡开口：“年轻人说话要慎重。”
他说话之时，身上一股磅礴威压朝着李凡压迫而去，有劲风吹打在白衣之上。
“拿下。”陈宗之再次冷喝。
“先等等。”
这时，一道人影往前走出，使得周围的人都愣了下，看向那走出之人。
李凡也看向说话之人，十八九岁的年轻，眉眼如画，身上穿着一身红衣，长发披散在肩头，前额带着环形头饰，正中间眉心位置镶嵌着一枚红色宝石，极为惊艳。
李凡昨日见过，竟是李红衣。
他听那些武夫提起过李红衣，昨日他也见过对方的法相。
“此事有没有可能会是误会？”李红衣开口说道，使得人群一阵诧异。
李红衣乃是李道青之女，临安县最好看的女子，所有人都认为她和陈洛云会走到一起，将来也会是陈家人，然而此时，李红衣竟站出来为李凡说话？
“李姑娘。”陈离有些不解的看向李红衣。
“要不先问问看。”李红衣开口道，昨夜她杀向女鬼之时，看到李凡站在湖岸边，身上隐有强盛气血，使得黑发不敢靠近。
“这不是误会。”李凡摇了摇头。
“你自己承认了？”陈离冷道。
“栽赃怎么是误会？”李凡道：“昨夜我让人不要前往内院，是因为怀疑陈家有鬼。”
李凡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哗然，不少武夫纷纷斥责李凡，此人简直胆大包天。
陈离身上法力涌动，陈元眼神眯了下，盯着李凡，蕴藏杀意。
李红衣也看向李凡，眼前的李凡似乎不想善罢甘休，此话一出，怕是不可能善了了。
“你别急。”李凡目光扫向陈离，随后转身看向之前污蔑他的人，走向他道：“你说昨夜亲眼见到我身上妖气外放，沟通鬼物？”
“是，我亲眼所见。”那人身形魁梧，但面对李凡他竟然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于是调动体内气血，气血涌动时筋骨齐鸣，霸道异常。
他来陈家，便是要借陈家资源冲击宗师之境。
这次机会，他要把握。
“你的话，可能会害死我。”李凡道。
“你勾结妖魔，害得多人丧命，难道不该死？”那武夫喝道。
“你明知会害死我，依旧想要我死，你的心比妖魔更毒。”李凡说着迈步走向对方。
顷刻间，气血升腾，他身躯宛若一熔炉般，身上光芒大盛。
那武夫脸色陡然间变了，心头大骇，只感觉身体置身于熔炉之上炙烤，一股气血威压落在身上，让他难以喘息。
这是，宗师境？
只是，怎么可能有如此年轻的宗师？
“这是你看到的妖魔气息吗？”李凡开口，使得他心神不稳，眼神中流露出惧意。
李凡身后人群神色也都极为精彩，陈家家主陈元眯起眼睛。
陈离脸色陡变，瞬间难堪，李红衣看到眼前一幕，便知为何昨日李凡安然无恙，看来她没有看错。
林禾先是一惊，随后内心翻江倒海。
所以，李凡不让林敏去，是真的为他们好？
李凡身前武夫脸色连续变幻，但此刻似乎已经没有退路，道：“你既是宗师，当时为何不出手？”
“我为何要出手？”李凡反问道。
“既来斩妖，见妖魔无动于衷，这样岂不是更能说明你勾结妖魔？”
“你既这么说，就当我勾结了妖魔。”李凡朝对方走了一步：“你惧怕妖魔，是因妖魔会杀你，那你为何不惧我？是认为我不会杀你？”
“你什么意思？”武夫感受到李凡眼神中露出杀意，他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凡敢杀他。
“你都说了我勾结妖魔，就让你求仁得仁。”李凡抬手朝前。
“你敢……”那武夫眼神惊惧。
“你放肆。”陈离也大喝一声。
李凡手掌化拳，击在对方胸口，那武夫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心脏震动，瞬间破碎，他目光死死的盯着李凡，像是不敢置信般，随后倒了下去。
周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凡身上。
十七岁的宗师，此时气势外放，锋芒毕露。
“你们还有什么疑惑吗？”李凡无所谓的问道，这陈家选背锅之人，倒是选的精准。
宗师之境，气血强大，阳火旺盛，身躯如熔炉，鬼物惧之。
“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你未勾结妖魔，更何况，你竟胆敢在此杀人？”陈离手掌一挥，身上法力涌动。
武夫宗师，依旧只是武夫，竟胆敢在他陈府当众杀人。
“你们说我有罪便有罪，看来是洗不干净了，陈家召开这斩妖大会，妖斩不了，倒是盯上来参加斩妖大会的人了。”李凡讽刺一笑，对着杨奎道：“杨大哥，我们走吧。”
“你当众杀人，已触犯朝廷律法，说走就走？”这时，捕头陈宗之开口说道，他身形往前，宗师气势同样爆发，一步迈出，横跨数丈，巨大手掌朝李凡抓去。
只见那手掌化作金色，犹如金铁一般。
李凡眉头一挑，看来是一丘之貉。
他脚步微错，手臂抡起，朝前砸去。
“铛……”一道剧烈声响传出，拳和掌碰撞，陈宗之只感觉一股至刚至阳力量透过手臂传来，霸道至极，他大喝一声，恐怖威势席卷而出，但身体依旧朝后退去。
周围之人心惊不已，临安县捕头陈宗之乃是中品宗师，竟被李凡击退。
“年轻人有此实力，难怪敢这般猖狂了。”这时陈元开口了：“侠以武犯禁，阁下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公然对抗朝廷，无论你是否勾结妖魔，怕是都走不出陈家了。”
“此子有此实力，混入陈家，见妖魔无动于衷，不知是何居心，本也该查清楚。”陈元身旁有一老者开口，乃是炼气宗门之人。
“诸位叔伯，此事既有可能是误会，没必要如此，阁下，你不如好好解释一番，说清此事。”李红衣开口道，即便李凡实力强劲，但得罪这么多人，怕是也难走出陈府。
这般少年宗师，即便是武夫，未来也有可为，因误会死在这里可惜了。
“多谢李姑娘好意。”李凡道：“但我已经说过，此事没有误会，不需解释。”
“你这人……”李红衣看着李凡。
“红衣，你看别人并不领情。”陈元淡淡开口，看向李凡：“你若配合，尚有机会，若是冥顽不灵，洛云……”
“是，父亲。”陈洛云迈步走出，看向李凡，意念一动，周身法力涌动，一声剑鸣，头顶上空有利剑出现，伴随雷霆闪耀，恐怖至极。
杨奎有些愤怒，明明知道李凡是被冤枉，陈家却是一定要置李凡于死地？
陈洛云已入炼神境，伴先天法相，法力强横，临安县能胜过他的屈指可数。
他看向李凡，只见李凡神色依旧淡然。
这让杨奎心中生出一抹异样情绪，李凡兄弟这般淡然，莫非……
第10章 法相?
陈家家主陈元盯着李凡，杀念已起。
李凡有此实力，那么更得死.
他比谁都清楚此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但错了也只能错下去。
周围之人都默不作声，安静看着。
这年轻人有宗师实力，背后怕是有人培养，但陈元已经将人得罪，下不了台，何况陈家乃是楚州陈家分支。
陈家宗族楚州陈家，乃是世家豪门，即便李凡背景不凡，陈元也不惧。
只见陈洛云朝李凡迈出一步，头顶之上出现法相，利剑沐浴雷霆之中，法力强盛，雷霆淬炼之下，剑铮铮而鸣，锋利至极。
他周身也沐浴雷霆之中，卓尔不群，风华绝代，引来周围一阵惊叹。
不愧是陈家天骄，盖世风华。
“陈家主。”只见杨奎大喊一声，道：“小凡兄弟已经证明自己，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你一直替他说话，昨夜唯独你父女相安无事，莫非也和他一样勾结了妖魔？”陈离见杨奎开口，盯着他二人。
“你……”杨奎看了一眼怀中女儿，敢怒不敢言。
他若独自一人，死也无惧。
但他有软肋。
“爹爹没有，小凡哥哥也没有，你们胡说。”阿七稚嫩声音对着陈离呵斥道。
“妖鬼狡诈，有不少妖鬼会控制孩童，看来有必要查清。”陈离冷眼扫向阿七道。
“二公子怎可如此胡言？”杨奎眼睛通红，他们这是不仅想要杀死李凡，连他父女二人也不放过，真要赶尽杀绝？
“陈捕头，你是朝廷中人，难道没有王法？”杨奎看向陈宗之。
“若你们无罪，自会查明，但他当众杀人，当束手就擒。”陈宗之道，杨奎对眼前的人感到绝望。
看来传言是真，陈宗之是陈家扶持起来的，自然向着陈家，根本不问真相。
“你若能够认错，说清楚事实，或许可有一线生机。”陈洛云看向李凡，朗声开口，不少人赞陈洛云好气度，陈家长子不仅天赋卓绝，胸有沟壑，度量也是非凡。
李凡听到周围赞叹之声，不由想笑。
“那我要谢谢你？”李凡看着陈洛云笑道，随后目光环视人群。
“武夫若无骨气，你们修行做什么？”李凡声音讽刺，指望这些人斩妖除魔？
“蠢货。”人群之中黄嫣心中暗讽，命都没了，还要骨气？
黄嫣见李凡是宗师，内心本有些难言之感，她好像看走眼了，但此刻见李凡必死，她便又有些庆幸，即便是宗师武夫又能如何，依旧是死路一条。
“既如此，休怪我不客气了。”陈洛云开口道，剑气纵横，雷霆之光朝着李凡蔓延而出，蕴藏着可怕的毁灭力。
“你要怎么不客气？”李凡好奇，随后回过头对着杨奎说道。
“杨大哥，护好阿七，退后些。”
“小凡兄弟。”杨奎有些愧疚，无法为李凡做什么，见李凡点头，他抱着阿七往后退。
“陈家天才，陈洛云。”
李凡脚步朝前迈出一步，刹那间，一股强大的气血自他躯体之中爆发而出，那股恐怖气血使得李凡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不断攀升，甚至，有金色光芒环绕身躯闪耀。
那是，法力。
有剑气生。
那股法力也越来越强，化作风暴，扶摇而上，汇聚成一柄剑，金色霞光闪耀，剑沐浴其中，刺人眼眸。
这一刻，所有人都震撼的抬头，盯着那悬浮于李凡头顶上空的利剑。
“请指教。”李凡开口说道，一袭白衣随风而动。
法相？
这东西很稀有吗？
不过，他这可不是法相。
“法相、练气士。”人群凝视李凡，有些不敢相信。
十七岁的宗师、天才练气士。
此时再看那俊秀的白衣身影，一切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们都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陈洛云在李凡释放剑意的那一刹那清晰的感知到了一股危险气息的存在，浑身上下似被剑意锁定，使得他身体紧绷。
他抬头看向李凡的法相，也终于明白那熟悉感从何而来。
前夜有猫妖出现，他前往斩妖，有法相出现，隔空剑斩猫妖。
那日，黄嫣也在现场。
而李凡，和黄嫣同行。
“前天夜晚，斩杀猫妖的，是你的法相？”陈洛云看向李凡问道。
在人群中，黄嫣脸色煞白，盯着李凡的法相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她这才知道，那日斩杀猫妖之人，竟然并非是陈洛云，而是李凡！
此刻回想起来，她才明白当时李凡的反应，难怪有些反常。
所以，她师兄本也可以不用死，还有客栈的那些人，但他们却认为李凡是要抢夺妖丹。
十七岁的宗师，练气士……法相！
黄嫣此时内心极为复杂，她想起那老道对她的评价。
可他既是如此天才，为何能够和那些下贱武人混在一块？
不该是这样才对，这样的天才，本就应该和她们在一起才对。
“你有这样的实力，若没有勾结妖魔，昨夜为何见死不救？”有人盯着李凡大声喝道，是之前污蔑李凡的人之一，像是着魔了般，竟还不死心。
李凡朝着对方看了一眼，意念一动，一道剑光绽放，那人神色大骇，下一刻，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目光死死的盯着李凡，绝望的倒了下去。
见妖魔怕死，为何却敢污蔑他？
是认为他好欺！
年幼时，他曾跟着小师兄去山里杀妖，那时小师兄便告诉他。
妖魔要斩，人若如妖魔，也该斩。
出山前，小师兄提醒他，山下人心很坏，若遇到害你之人，能杀就杀，杀不了告诉师兄。
“我可以走了？”李凡见陈洛云迟迟不出手，开口问了一声，他目光望向陈元，有些好奇对方还敢不敢出手？
此时即便是陈元身边的练气士也一个个都沉默了。
若李凡仅仅是武夫，哪怕是宗师，倒也无妨。
但他同时还是拥有法相的练气士，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一位如此年纪的宗师、且拥有先天法相的练气修行者，背后会有什么人可不好说。
陈元也沉默了，盯着李凡，道：“且不说你有没有勾结妖魔，你当众连杀数人，践踏朝廷律法，想要一走了之？”
虽然陈元说着狠话，但语气已不如之前那般坚定了。
“那你动手试试？”李凡也懒得和对方讲道理，在他杀人之前，对方就已经给他定罪了，若他是普通人，死路一条。
在临安县，朝廷律法，像是为他服务的。
他之前只是怀疑陈家有问题，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陈家是真有问题。
拿他背锅，是为了掩饰他们自己的问题。
他也明白那老道说的可怜之人是何意了，攀附世家？
世家豪门的饭，果然不是那么好吃。
陈元凝视李凡，却不敢再动分毫。
李凡无视了对方，转身对着杨奎道：“杨大哥，走了。”
李凡从容随意，对着杨奎说了声。
杨奎到此刻才反应过来，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后跟在李凡身边，在人群目光注视下，从容离去。
“你们以后小心一些。”李凡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像是警告，也不知是警告那些武夫还是陈家。
“爹……”陈离见李凡威胁他们，眼神阴沉，看向他父亲喊道。
昨日他和李凡发生口角，言李凡不知天高地厚，但此刻，却显得异常讽刺，他蔑视的武夫，却无视了整个陈家，甚至，不曾正眼看他。
陈元没有理会陈离，眯着眼睛看向李凡离去的背影。
临安县的天才人物没有他不知道的，就那么几人。
外来顶尖宗门弟子他应该也会知道一些，尤其是进入陈家他必会知晓。
然而，李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陈家。
那么，他有没有可能……自离山而来！
不仅仅是他，他身边几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妖魔之乱牵涉离山，但他们知道一些更深层次的消息。
如今，离山有弟子下山而来。
他们都意识到。
风雨欲来！
第11章 镇魔军
临安城的街道上，路人行色匆匆，没有了往日的松弛。
路上的行人也多为江湖人士，这两日，妖魔越发猖狂，县城内人心惶动，尤其是入夜之后，百姓心惊胆颤。
街道上，一位白衣青年牵着白马而行，马上上坐着一位女孩，手中拿着一根糖葫芦，侧面跟着一位中年。
眼前这一幕倒是引来不少目光，只因那牵马的青年俊秀非凡，而马背上的女童则是衣着普通，身形黑瘦。
“喂……”
一道叫喊声传来，李凡抬头望去，便见旁边酒楼二楼窗户边伸出一个脑袋，赫然竟是那卜卦老道。
“道长爷爷。”阿七也看到了老道，高兴的喊了一声。
“看来道长又骗了不少银两。”李凡抬头看向老道笑道。
“不多，刚好够喝酒。”老道笑着开口：“要不要上来喝两杯。”
阿七看向自己父亲，杨奎迟疑了片刻，随后道：“道长，我们还要赶路，就不相陪了。”
说着，他又看向李凡，道：“小凡兄弟，已经麻烦你护送一路，接下来我们自己走吧。”
“要不再送一程？”李凡道。
“已经劳烦小凡兄弟许久了。”杨奎为人忠厚，李凡已经救他父女性命，不愿再麻烦人。
“阿七，下来。”杨奎对着马背上的女儿伸出手。
阿七有些不舍的看向李凡，只见李凡笑着道：“你带着阿七走路太慢，这匹马脚程还行，无需多久应该就能出城。”
得罪陈家，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杨奎他们还是离开县城比较好。
“小凡兄弟……”杨奎想要说什么，却见李凡摆了摆手道：“杨大哥，阿七喊我一声哥哥，马是给她的。”
杨奎看了一眼自己女儿，随后双膝跪地，对着李凡叩头。
“杨大哥不必如此。”李凡伸手将他拉起，杨奎眼睛通红，道：“小凡兄弟，大恩怕是此生难报了，若有来生，甘愿做牛马。”
“言重了。”李凡道：“照顾好阿七。”
“恩。”杨奎重重点头，对着阿七道：“阿七，跟小凡哥哥说再见。”
阿七眼睛有些红红的，不舍道：“小凡哥哥，阿七长大后能去找你吗？”
“当然。”李凡道。
“阿七去哪里找你。”女孩问道。
“离山！”李凡随意说道，一旁的杨奎内心掀起波澜。
离山弟子！
难怪。
“离山。”阿七喃喃低语，将这两个字记在心上，随后笑着道：“小凡哥哥，阿七一定会找你的。”
“好。”李凡笑着点头。
杨奎没有多言，对着李凡再次拱手，随后抬头看向老道：“道长告辞。”
说着，他也踏上了马背，抱着阿七，双腿一夹马腹，白马朝前而行。
“小凡哥哥再见。”阿七眼眶红红的，又抬头看向酒楼窗户喊道：“道长爷爷再见。”
马背上，阿七问道：“阿爹，离山是哪里？”
“离山，是大黎‘最高’的山。”杨奎轻声说道，离山弟子牵马。
或许，这是阿七这一生最高光的时刻吧。
“阿七，虽然这辈子我们不一定有机会报答，但你要记得小凡哥哥的恩情，没有小凡哥哥，阿七和阿爹就都不在这个世上了。”
若是在陈府阿七被妖怪掳走，那么他会死在陈家，他们的命，是李凡给的。
“阿爹，我要修行。”阿七用稚嫩的声音道，女孩小小的脑袋里，李凡如同神魔般站在她面前的身影，挥之不去。
杨奎迟疑了下，随后笑着点头，道：“好。”
白马远去之后，李凡来到酒楼之上，坐在了老道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酒。
“道长认识我？”李凡看着老道问道。
“年轻人，老道的规矩你懂吧？”老道笑眯眯的看着李凡，李凡将一粒碎银放在老道身前，老道眯着眼睛收了起来。
“认识，也不认识。”老道回应道。
“道长为何会出现在陈府？”李凡又问道。
老道看了一眼自己身前，李凡又递过一粒碎银。
“机缘。”老道回应。
“什么机缘？”这老家伙，打哑谜呢？
老道依旧沉默，李凡从怀中掏出一整锭银子放在老道面前，老道想要伸手去拿，李凡却并未松手，问道：“够了吗？”
“够了，少侠尽管问。”老道客气说道，李凡这才松开手，看向对方。
“老道年纪大了，想要找个人继承衣钵，顺便看一个人。”
“找到和看到了吗？”李凡问道。
“找到了，也看到了。”道人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为何说妖魔之乱和离山有关？”李凡继续问道。
“你自己听。”老道看向酒楼里面，李凡侧耳倾听，只见酒楼中的江湖客都在谈论着妖魔之乱。
‘昨日有一女子去衙门报官，指认伏龙山庄，果然发现了好几具女尸，太惨了，这孽畜老实了一些年，如今又开始兴风作浪，过百女子供其取乐竟还不知足。’
‘那又如何，这蛟龙乃是大妖，本事极大，背后甚至有离山，官府不敢动。’
‘会不会此事就是离山在背后指使，否则临安县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多的妖魔。’
‘小点声音，小心小命不保。’
‘怕什么，我听说昨夜陈家也遭到妖魔攻击了，太过猖狂，不过各路人马都在往临安县聚集，斩妖屠龙近在咫尺。’
李凡眉头紧锁，酒楼里大肆出现这类传闻，说明这类消息已经在临安县传开了。
“你也听到了，这可不是老道我说的，不管是什么关系，反正是和离山脱不了干系了。”老道笑着开口。
“所以，道长那日卦象是认真的？”李凡问道，那日老道为他卜卦，称他和身边之人都有一劫。
“你这是怀疑老道的人品。”道人瞪着李凡道。
“道长您有人品？”李凡看了一眼老道鼓起的行囊，也不知骗了多少银子。
“老道凭本事赚的。”老道不在意的道。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酒楼一阵晃动，使得人群哗然。
李凡朝着远处方向望去，只见临安县的街道上，一行浩浩荡荡的身影朝着这边而来。
随着震感越来越强烈，街道上的人群都退至两侧，一股肃杀气息弥漫，所有人都望向那到来的身影。
一群身穿乌黑铠甲的身影踏马而行，身后背着一杆杆长枪，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是镇魔军。”酒楼中人群震撼。
“好强盛的气血。”
大黎王朝为镇压妖魔，分设斩妖司和镇魔军。
斩妖司尽皆练气修行者，镇魔军则为武夫，但人数更多。
武夫气血强盛，以军阵出击，气血冲霄，寻常阴鬼妖邪之物遇到，灰飞烟灭，若是由宗师武夫组成的镇魔军，更是恐怖。
之前就传闻斩妖司将会抵达临安县，如今镇魔军也到了，所有人都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临安县怕是有大乱。
不过看到眼前一幕周遭百姓却是放心了些，镇魔军从楚州城赶来，必将能够镇压妖魔。
李凡则是像有心事般，临安县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老道的话，让他隐隐感觉有一场阴谋笼罩着离山。
“有人找你来了。”老道对着李凡开口说道，顺着老道目光望去，李凡见镇魔军对面方向出现了一位骑着黑色骏马的身影，即便是在镇魔军前方，那一袭红衣以及美丽容颜依旧引人注目，赫然竟是李红衣。
“找我？”李凡疑惑看向老道，只见李红衣侧身避开镇魔军，等到镇魔军走过之后，她才继续往前而行，抬头之时正好看到李凡，便在酒楼旁下马。
片刻后，李红衣来到了酒楼上，径直朝着李凡这边走来。
李红衣来到李凡身前，看了一眼李凡，随后又看向老道。
老道识趣的起身，笑着道：“老道不打扰两位。”
说着收起行囊朝酒楼外走去，摇头叹息。
“李姑娘找我？”李凡开口问道。
李红衣点头，随后在李凡对面坐下，开口道：“想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此事与你无关。”李凡道。
“我既然在那，自然也有关系。”李红衣道：“另外，还有一则消息要告诉你。”
李凡看向对方，只见李红衣有些歉意的道：“陈家已让临安县官府通缉你们。”
她虽也知道李凡必然来历不凡，但是官府通缉捉拿李凡，便有些麻烦了，临安县衙门虽奈何不了李凡，但背后却是朝廷。
而且，明知李凡有背景，官府还要通缉他，此事怕是不简单。
第12章 李红衣
李红衣听父亲提过，大黎王朝当今陛下雄才大略，不允许宗门世家凌驾于皇权之上。
这些年来，朝廷越来越强势，斩妖司和镇魔军，可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妖魔，同样，也是针对大黎天下各宗门。
这次的事件，李红衣当然看出来李凡是被推出来替罪的，李凡被朝廷所通缉，完全是陈家一手造成。
“李姑娘，你说我们？”李凡问道。
“对，还有那对父女。”李红衣点头。
“他二人有何罪名？”李凡皱眉。
李红衣无法回答这问题。
陈家做法，她也不齿。
陈元忌惮李凡背景，因此让陈宗之下达通缉令，借朝廷之手对付李凡。
“李姑娘，可否借马一用？”李凡问道。
李红衣抬头看着李凡，随后点了点头。
李凡从窗户一跃而下，拉过旁边李红衣的黑马，一声嘶鸣，马蹄声急。
李红衣看到这一幕愣了下，随后同样直接从窗户跃下，奔驰而行。
“姑娘，你们还没付钱呢。”客栈小二对着窗户喊道。
“是李红衣。”
“那男子是谁？”客栈中有人议论道，他们看向外面，只见远处方向，那男子骑马奔驰，马的主人李红衣却跟在后面飞奔，这让许多人露出古怪的神色。
那真是临安县天之娇女李红衣？
李凡骑马在临安县奔行，一路来到了临安县城西门，杨奎和阿七会在这里出城。
出城口有人把守着，行人络绎，骏马嘶鸣，李凡直接停在了城门口，目视前方，果然便看到陈家的捕快出现在了这里，他们自然也看到马背上的李凡，眼神中闪过一抹凶煞之气，但却不敢妄动。
李凡在陈家都敢当众杀人，胆大包天，这些修行宗门弟子，仗着自身实力根本不将朝廷律法放在眼里，他们并不怀疑李凡敢动他们。
所以虽然发出了通缉令，但要让他们真动手捉拿李凡是不敢的，他们只负责看人。
李凡坐在马背上盯着他们，那些捕快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这时，李红衣飞奔而来，停在李凡身旁，她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李凡一眼，这家伙，竟然真就让她跟着跑了一路？
李凡骑的可是她的马！
“李姑娘。”捕快们见到李红衣纷纷拱手致意，和李凡不同，李红衣乃是李道青之女，李道清被誉为临安县第一高手，即便是知县大人见到李道青也要客气。
“他们二人在哪？”李凡看向捕快问道。
“你现在已是朝廷通缉之人，当下马随我们回去问罪。”其中一名捕快道。
李凡眉头一挑，身上一股气势外放，捕快神色微变，手掌紧握长刀，如临大敌，他脸色难堪，看着李凡道：“你若对朝廷捕快出手，便是公然对抗朝廷。”
说话之时，他身上透着一股煞气，握刀的手渗出汗水，不久前在陈家他可是亲眼见到过眼前这俊秀青年的冷血杀伐手段。
李红衣走上前去，看向捕快问道：“你们有见到那父女二人吗？”
她担心事态继续扩大，李凡在陈家杀了两名武夫，可大可小。
江湖人士厮杀，朝廷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陈家和陈宗之故意使坏，这才通缉李凡他们。
但若是公然在大街上对临安县捕快下杀手，事情就更严重了。
捕快见李红衣问话，便也找了个台阶下，摇头道：“没有见到。”
“未出县城？”李红衣道。
对方点了点头。
李凡知道白马速度，若是一切正常，杨奎和阿七应该出了城才对，除非是他们看到了捕快在堵他。
这样的话，两人可能还在临安县。
“转告陈宗之，若是你们敢拿他们父女二人，他的命我收了。”李凡一拉缰绳，黑马前蹄骤起，发出一道嘶鸣声，随即猛的踏下转身，往回而行。
李红衣看了捕快一眼，随后跟上李凡。
看着李凡的背影，捕快握刀的手在抖，青筋暴露，这些修行之人简直无法无天！
但他们也有些后怕，李凡年轻，天赋又高，这样的人年少轻狂，做事最狠决，往往不计后果。
县里犯事的普通人，很多都是力壮的年轻人。
李凡骑在马上，眼神中流露出思索之意，早知应该送杨奎一程。
不过既然没有被捕快拿下，他也放心了些。
“喂……”一道声音打断李凡的思绪，他回过头看向在马下行走的李红衣，那张精致的面容上有汗水滴落，如明月般的眸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她跟着跑了一路，这家伙竟然一句话不说，而且还骑在她的马上！
那她继续跑？
李凡反应过来，翻身下马，拉过缰绳递给李红衣道：“多谢李姑娘。”
李红衣接过缰绳，便看到李凡往前走去，不由得神情古怪，这就走了？
以往遇到过的男子，都恨不得赖在她身边。
李凡倒好，让她跑了一路，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她骑上马背，明眸好奇的看着李凡的背影，犹豫了下跟上前去，轻声问道：“你去何处？”
“找人。”李凡回道：“李姑娘你先回吧。”
李红衣：“………”
她就这么碍眼吗？
李红衣看着李凡的侧颜，像是雕刻般俊美，竟看的有几分入神。
他似乎比自己小吧？
“骑马的话，会不会更快一些？”鬼使神差的，李红衣低声说了句。
说完这句话她就有些后悔了，只有一匹马，怎么骑？
难不成李凡骑坐在她后面？
那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啊？”李凡听到李红衣的话也是一愣，抬头看向对方，见李凡看向自己，李红衣只感觉脸颊发烫，内心竟少有的紧张起来。
修行之人本该心如止水才对，她这是怎么了？
李红衣故作镇定，心态平和。
“让李姑娘继续跑会不会不太好？”李凡道。
李红衣：“？？？？？”
她继续跑？？
“驾！”
李红衣双腿一夹马腹，黑马朝前奔行，从李凡身旁掠过，黑着脸没有看他。
“怎么就生气了？”李凡看着李红衣的背影心中想着。
入夜。
夜幕下的临安城和白天的临安城像是两个地方，冷清的有些可怕。
即便是练武之人也少了许多，如今还敢行走在外的人，大都是对自身实力比较自信的修行之人。
李凡依旧没有找到杨奎父女，临安县城虽说不大，但想要找出两个人来却也不是容易之事。
李红衣并没有真的离开，白天她走后又有些不甘心，返回后依旧跟在李凡身后，不过却没有再理他。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李红衣跟着李凡，忍不住问道：“你这样要找到何时？”
“找到找到为止。”李凡回。
“你们以前相识？”李红衣问道。
李凡摇了摇头。
“昨夜在陈家，你为何不救那些练武之人，又为何一定要救那父女？”李红衣有些好奇，她有些看不清李凡。
“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这也有为何？”李凡奇怪的看了李红衣一眼，师姐小时候就教过他一个道理，不要被任何人绑架去做任何事情，包括她自己。
除非自己愿意去做。
他既然知道杨奎和阿七有麻烦，自然就做不到放任不管。
心里装着事，总感觉不太舒服！
李凡的话让李红衣愣神在那，这般随性的回答，却是她以往从未听过的。
“李姑娘，为何一直跟着？”李凡问了一声。
李红衣一愣，随后撇过目光没有看李凡，骑在马上的她挺了挺胸，声音柔和却又有些傲娇。
“我想跟就跟！”
李凡：“………”
第13章 妖魔
夜沉如水，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一股凉意蔓延，李红衣身下坐骑似有些躁动不安。
拉紧缰绳，李红衣神色警惕，看了一眼前面李凡，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阴气。”
街巷太安静了，身上凉飕飕的，阴风入体，让她有些不安。
“李姑娘要不要先回？”李凡回过头劝道，临安城的夜晚不仅仅是阴气重，妖气也重。
李红衣瞪了李凡一眼，撇过目光没有理他。
又劝她走？
见李红衣的眼神，李凡便没有说话，这李红衣倒是有些个性，外冷内热。
若是那黄嫣，他也懒得理会。
街道上，一股冷风袭来，带着刺骨的阴冷气息，李凡目光朝着阴风吹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街巷中有有一白衣身影出现。
“鬼修。”李红衣踏马来到李凡身旁，握紧手中长枪。
阴风铺面，白衣身影宛若鬼魅般，远远的朝着李凡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朝着另一方向飘去，仿佛只是警告他们般。
“鬼物可食人阳气修行，但这女鬼似并无恶意。”
李红衣胯下骏马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她勒紧缰绳，感觉有些奇怪。
莫非那女鬼知道他们是修行者？
李凡没有说话，这女鬼似乎只是恐吓他们。
他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夜空，身形一跃，落在房屋之上，这样视野更好一些。
“妖鬼都可食人修行，这样危险。”李红衣提醒道，虽然知道李凡实力不俗，但夜幕下的临安城让她感到不安，不知潜藏着什么危险。
“李姑娘还是早些回吧。”李凡对李红衣道，说罢便在房屋上奔行往前。
李红衣看着李凡的背影轻咬红唇，想要骑马跟上，但胯下骏马却是不敢朝前，李红衣身形往上一跃，脚踏着马背凌空飞跃而起，也落在房屋之上，跟上前面李凡。
李凡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看了一眼，刚想要开口便听李红衣直接打断道：“你闭嘴！”
李凡：“……”
看着那张冷若冰霜的美丽面孔，李凡不由得想起师姐，似乎许久没有被师姐凶过了，李凡的面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温暖笑容。
“他在笑什么？”李红衣看到李凡那怪异的笑容露出一抹异色。
让他闭嘴他好像很开心？？
三番五次被李凡喊走，她是真有些生气了，在临安城这一隅之地她也勉强算得上是‘天才女子’吧？
何时被人这般嫌弃过。
想到这李红衣有些不爽的看了李凡的背影一眼，加快步伐，追上对方。
两人一前一后，在房屋上奔行。
临安城的夜越来越冷，街道上时有鬼物出现，远处街巷之中，寂静夜空下，偶尔能够听到传来惊恐的惨叫声，还有房屋被撞破的声音，那是妖物在临安城肆虐。
李红衣清秀的面容覆上了一层寒气。
在他们不远处的巷道传来惨叫声，两人身影朝着那边跳跃而去，前方视野之中，他们看到了一骨瘦如柴的妖怪，黄皮、豺狼脸，双臂如骨，手掌如钩子般，它的嘴角还在滴血，在它脚下，躺着一具尸体。
“孽畜！”李红衣看到那血腥一幕脸色冰寒，临安城妖魔已经猖狂到这般地步了吗？
那豺妖听到动静，嗜血的眸子朝着他们这边望来，妖气翻滚，豺妖已经是半人形，双腿猛的朝着李凡和李红衣这边奔来，它的嘴角还有鲜血在不断滴落而下。
“砰……”
豺妖身形飞跃而起，冲向屋顶上李凡和李红衣，李凡身上一股锐气涌动，就在这时，他身边一道红衣身影呼啸而过，手中烈焰长枪携怒火而出，她身形一跃而起，那豺妖来不及闪躲便在空中被李红衣的长枪洞穿身躯。
身形落地，李红衣将豺妖尸体甩下，看了一眼远处地面上被啃食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心情有些沉重。
临安城如今的状况只是依靠他们这些修行者怕是没有任何意义，希望朝廷和外面大宗修行者尽快抵达临安城镇压妖魔。
李凡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而行，李红衣跟上。
两人很快又遇到妖魔食人，李凡意念一动天空出现利剑贯穿而下，直接将妖怪诛杀，但此时临安城这种情况到处都是上演，只是依靠他二人不过杯水车薪。
他们也遇到了其它修行者和妖怪搏杀。
“前面有人战斗。”这时，李红衣看向一处方向，那边有不小的动静传来。
李凡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妖气和阴气都很重，透着诡异。
两人加快速度朝着那边而行，不知不觉中从一前一后变为并行往前。
前方出现了一处宽阔街道，那里正在爆发一场大战。
“妖、鬼修？”李红衣停下脚步看向战场不由得愣了下。
只见战斗双方竟然是妖和鬼，那些鬼修都是年轻女子，肌肤苍白没有血色，身上阴气极重，除此之外倒是和人类女子无异，而且使用的武器还是长剑。
和她们战斗的有两头妖怪，其中一头妖怪身形瘦高、手臂极长，利爪如勾，是一头长臂猿妖，另一头熊妖体型极为高大，身高近一丈，压迫感极强，那张熊脸已经有了几分人类模样，满脸黑色毛发。
这熊妖修行了妖法，掌印轰出之时，一位女子鬼修身体被直接轰散。
李凡没有看向战场，他的目光落在战场后面，一匹白马躺在血泊之中，尸体都被啃食了，距离白马不远处，一位女孩趴在那，浑身都是血。
她身下趴着的，竟是一具尸体。
女孩嘴中发出微弱声音，像是在唱着童谣，声音很轻，甚至无法掩盖李凡和李红衣的脚步声，但女孩像是没有听到般，依旧安静的趴在那。
女孩正是阿七，她身下趴着的，是她父亲杨奎。
李红衣看了尸体一眼，血肉模糊，甚至能够看到被掏出吃掉的内脏，他双手是趴在那里的，像是死前死死保护着重要东西。
李凡心中不是滋味，若是当时他多送一程，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李红衣眼睛有些红，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不知为何她此刻格外的难过，这还只是临安城普通人的缩影。
握紧长枪，李红衣目光看向战场那边，却听李凡低声道：“你照顾下阿七。”
说着李凡转身走向战场那边，目光望向那两头妖，鬼修不会啃食血肉，很显然是妖干的。
“让开。”李凡话音落下，身体奔向长臂猿妖，和猿妖战斗的鬼修身形退下，猿妖嗜血的目光盯着李凡，脚步一踏地面，身体凌空飞跃而起，利爪如弯刀，由上至下斩向李凡。
李凡身形不止，继续朝前，猿妖利爪眼看便要斩向李凡的脑袋，却见李凡的手臂突然间抓住了长臂猿妖的手腕处，猛的一甩将猿妖身体砸在地上。
猿妖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咔嚓的声响传出，它口中发出痛苦惨叫声，长臂被生生的折断。
猿妖想要翻身而起，却见李凡的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脑袋上，手掌宛若凶器般，直接破开了猿妖的身体，硬生生的刺入里面，鲜血飙射而出，飞溅在白衣之上，一颗妖丹被活生生的摘了出来。
猿妖嗜血的眼神化作恐惧，下一刻，李凡的手指犹如利刃般，直接割开了它的咽喉。
旁边鬼修看到眼前一幕竟都愣在那里，被李凡的震慑住，这看似人畜无害的俊秀青年，竟如此的凶狠。
“咚。”地面震荡，一道吼声传来，熊妖见同伴被杀大步冲向李凡。
李凡抬头看了熊妖一眼，他的瞳孔是金色的，体内一股恐怖煞气让熊妖心脏跳动，带着利刺的巨大手掌猛的朝着李凡砸下，翻滚的妖气竟幻化出黑色大掌印。
一道残影掠过，熊妖巨大掌印击在了地面，街道石砖炸裂，但熊妖的脖子上却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李凡身体出现在它身后，指间缭绕剑气。
熊妖脚步不稳，巨大黑色手掌捂住喉咙，随后轰然倒地，鲜血大片涌出，它睁着眼睛，看着那人类修行者像对付猿妖一样活生生的破开了它的身体，从它体内掏走妖丹。
这人，怎么比它们妖还要凶残！
第14章 勾结
李凡收起妖丹，抬头看向远处一座阁楼方向，在那里，像是有人窥视这边。
在那阁楼上面，有一股强大妖气涌动。
收回目光，李凡回过身走向阿七，女子鬼修纷纷让开，有些忌惮李凡，这俊秀的少年郎的手段她们刚才见识过了。
回到阿七这边，只见李红衣蹲在女孩身旁，身上的红衣取下盖在杨奎身上。
“小凡哥哥，阿爹能不能也变成鬼魂继续守在我身边？”女孩抬头看向李凡，李凡这才看到女孩眼睛红的可怕。
“当然可以。”李凡点头。
“那阿七怎么看不见爹爹。”女孩问道。
李凡哑然。
“善良的鬼为了不吓唬到家人，都会默默守在家人身边。”李红衣解释道。
“可是阿七不怕，能不能让阿七看见爹爹。”女孩说着突然间泪如泉涌，崩溃大哭：“阿七想要看到爹爹。”
说着她起身四处寻找什么，李红衣眼睛湿润，抱紧女孩，李凡也走上前轻轻的抱着阿七，两人的双臂将阿七拥住。
“小凡哥哥，它们吃掉了阿爹，阿七要杀光它们。”女孩哭着大喊道。
“恩，杀光它们。”李凡心中叹息，抬头之时，李红衣也抬头看他，他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含着泪水。
街道上有一股阴风卷来，那些鬼修纷纷有所行动，李凡抬头看去，便见远处方向有一顶轿子朝着这边飞来，四位女子鬼修抬轿。
在轿子里面，坐着一位鬼妇人，目光扫了一眼地面鬼修，开口道：“撤。”
说罢身形继续朝前而行，地面鬼修也纷纷跟上。
但就在这时，有刺眼的光芒朝着这边照射而来，寂静的夜空竟响起了一声佛号，在她们身前不远处的房顶之上，一位僧人站在那里，挡住了那些鬼修离开的路。
这僧人非常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生得非常秀气，身形瘦弱，皮肤呈古铜色，披着一件佛门袈裟，身上佛光闪耀，宝相庄严。
“和尚，你要多管闲事？”轿中鬼妇人有些忌惮，盯着那年轻僧人道。
年轻僧人道：“我佛慈悲，诸位鬼施主既已逝去，便去往该去之地，何必贪恋红尘，残害无辜。”
“和尚，谁告诉你我们残害了无辜？”鬼妇人听到对方之言便回击道：“临安城妖魔肆虐，你不去杀妖，来找我们这些弱女子作甚？”
年轻僧人仿若未闻，继续道：“妖鬼本是污秽之物，妖也要杀，鬼也要除，佛法无边，一视同仁。”
“说的好。”就在这时，街道远处传来震动声，地面不停颤动。
鬼妇人目光朝着地上望去，只见前方有一行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之人是一中年，骑坐在一匹马上，身穿官服，带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息，他身后还带了不少人，都是临安县官府中人。
在他身后，只见一群身穿铠甲骑着黑马的甲士出现，远远的便能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煞气铺面而来。
“镇魔军！”鬼妇人感受到那股强大煞气脸色变了，镇魔军都出动了，看来她是被盯上了。
李凡听到动静也朝着那边望去，在那一行人中，他竟然还看到了熟人，陈宗之跟随在那官服中年身后。
而在另一侧方向，李凡看到了陈家二公子陈离。
“大师所言甚是，阴鬼乃是祸害之物，不该存在于世间。”官服中年对着僧人拱了拱手，道：“在下临安县县尉曹功，大师是佛宗来人？”
“小僧自金刚寺而来。”僧人淡淡回应，曹功等人听闻神情肃穆，对着僧人微微躬身行礼道：“原来是佛宗圣地而来，难怪佛法如此高深。”
“金刚寺。”远处的李红衣看向这边，她听父亲提过金刚寺，乃是楚州鼎盛佛宗，据传金刚寺修行之人极少，但每一位都是佛门天赋极高之人，时常会外出行走游历天下。
这僧人既来自金刚寺，那些鬼修怕是麻烦了。
鬼妇人倒是没有听说过金刚寺之名，她本就是临安县人氏，见对方两人相谈甚欢，鬼妇人有些厌恶道：“原来是一丘之貉。”
曹功和僧人同时看向鬼妇人，曹功道：“是大师动手还是我们来？”
“小僧来超度吧。”僧人声音祥和道，曹功点了点头。
“你还是超度自己吧。”鬼妇人冰冷道。
“阿弥陀佛。”年轻僧人双手猛的一合，顷刻间佛光大盛，那灿灿金色佛光犹如金色利剑般，照耀在周围女子之上，那些女子鬼修无法承受这佛光，半透明的身体在佛光下灼烧，发出痛苦声音。
曹功安静的看着战场，不愧是佛宗修行者，佛法精深。
另一侧，李凡也看向战场这边，佛法天克妖邪，而且这僧人佛法厉害，远胜陈家天才陈洛云。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李凡目光望向陈离，只见对方也看向他，眼神冰冷。
李凡感觉，陈离看自己眼神中带着一抹怨恨之意。
他有些奇怪，陈离怨恨什么？
“小凡哥哥，那些姐姐是好人。”这时，阿七挣脱出来看到那边情形，她止住泪水轻声说道。
李凡听到阿七的话明白，看来之前那些女子鬼修保护了阿七，才导致她没有被害。
李凡朝着那边走去，抬头对着年轻僧人开口道：“大师，这些鬼修似乎并未作恶，出家人既以慈悲为怀，不如先查探清楚。”
年轻僧人低头看了李凡一眼，面无表情，道：“大道有序，鬼物不该存在于阳间。”
佛光灿灿，依旧璀璨。
李凡也明白这一点，道：“妖魔作乱，这些女子鬼修刚才在与妖搏杀，大师先问清缘由？”
“你在教小僧做事？”年轻僧人低头朝着李凡望去，声音虽没有情感，但李凡却能够感受到一股锐意，这年轻僧人似乎极为强势。
“阁下是何人，替鬼物说话，莫非有所勾连？”这时，下方临安县尉曹功也看向李凡冷淡开口。
“曹大人，此人名为李凡，之前在我陈家我便怀疑他勾结妖魔，此子杀人而去，正在被县衙通缉。”旁边陈离说道。
“原来如此。”曹功点头：“这般看，当是与鬼物勾结无疑了。”
李凡：“？”
“曹大人。”这时，李红衣走到李凡身边，开口道：“在下临安县李红衣，李凡并未勾结妖鬼。”
“李姑娘，此子和鬼物同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为何要替他辩解？”曹功看向李红衣道。
“李姑娘，之前在陈家你便为此人说话，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替他狡辩，若是李叔在此想必也看不过去吧。”陈离盯着李红衣，往日他还奉承讨好对方，不想离开陈家后竟跟着这李凡一起。
“他有没有勾结妖魔，押往县衙一查便知。”曹功看向李红衣，继续道：“李姑娘，莫要误了你父亲名声。”
“大人有些不分青红皂白了。”李红衣本不善言辞，只是冷冷的回应。
“李姑娘，没必要多言，他们搁这演戏呢。”李凡看向身旁李红衣道，陈家和官府勾结，之前便污蔑于他，如今‘证据确凿’，要安排他一个罪名易如反掌。
这本就是盯上了他吧。
李红衣看向李凡，终于理解李凡在陈家感受。
她此刻已经相信李凡的话。
陈家，一定有问题，而且勾结了官府。
明知李凡背景不凡，对方为何还要这么做，她暂时还无法想明白。
“曹大人好大的官威，你那县衙大狱残害了多少无辜之人？进去了还能活着出来？”鬼妇人讽刺说道，她看了李凡一眼，道：“少年郎，这临安县县尉曹功坑杀无辜已是习惯，这里的事和你无关，速速离去吧。”
“阴鬼孽障，狂悖之言。”曹功抬头看向僧人道：“还请大师继续出手，镇压妖邪，功德无量。”
“善！”
僧人点头，话音落下，佛光越发璀璨，刺向那些女子鬼修。
曹功和陈离等人则是目光注视着李凡，显然他们的目标并非只是那鬼妇人，李凡也是。
曹功眯着眼睛，若是陈家猜测是对的话……
陈离则是眼神阴冷，之前在陈家受李凡羞辱，对方杀人扬长而去，这次官府出马，罪名加身，又有楚州佛宗圣地金刚寺僧人在，他倒要看看这李凡如何猖狂。
只可惜，不能杀。
第15章 剑修
屋顶之上，金刚寺僧人双手合十于胸前，佛光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流转，他口诵佛号，佛音阵阵，周围女子鬼修惨叫声更甚。
“助纣为虐，和尚你也不怕冤孽缠身。”鬼妇人呵斥一声，只见阴气席卷而出。
僧人置若罔闻，佛法绽放之时佛光越来越盛，惨叫声不断，有弱小女鬼被生生焚杀，身子一点点被烧成灰烬，烟消云散。
“你们撤。”鬼妇人对着周围女鬼说道，她话音落下，身上一股恐怖阴气席卷而出，只见她身后长发乱舞，不断变长，眼神也变得异常阴冷，抬头看向那金刚寺僧人道：“秃驴受死。”
说罢她抬起手掌，强盛阴气化作一白骨利刃，锋利至极，隔空朝着房屋之上的僧人抓去。
“孽障。”
僧人大喝一声，身上佛光更盛，他单手朝下，灿灿佛光化作金色佛门大手印，和白骨利爪轰在一起，发出一道爆裂声响。
周围女鬼也并未逃亡，她们竟同时朝着僧人扑杀而去，剑气也带着森冷气息。
僧人左手捏住一串佛珠，只见佛珠之上，煌煌金色佛光化作利剑，那些女子还未能够近身，便在佛光照射之下身体被洞穿，发出凄惨声音。
“你们走。”鬼妇人大吼一声，阴气疯狂咆哮，她身躯鼓胀，越来越大，身后像是出现了诸多鬼手，同时抓向僧人。
僧人脚步往前走了一步，佛光璀璨，口中念念有词，顿时他身后出现了一尊巨大佛像虚影，那是佛门法身。
这巨大佛像虚影手臂朝前伸出，随后一只巨大佛门大手印朝下轰去，鬼手顷刻间覆灭殆尽，佛门大手印势如破竹，直接压向鬼妇人。
鬼妇人发出尖锐声音，诸多鬼手想要支撑挡住那往下镇压的佛门手印，但却不断崩灭破碎，佛光照射之下，她的阴鬼躯体也一点点崩溃。
“秀姐。”周围女鬼疯狂扑向僧人，想要救鬼妇人，但却是螳臂当车，不断消散。
鬼妇人长发狂舞，宛若厉鬼，带着怨气道：“什么狗屁慈悲佛法，妖怪作乱滥杀无辜你不管、官府恶如鬼勾结妖魔你不管，我们出来查明真相，你不问青红皂白便以如此残忍手段杀之，这就是你佛慈悲？”
“阴鬼孽障，早入轮回。”金刚寺僧人通体被佛光笼罩，宛若金身般，鬼妇人虽实力不俗，但被死死克制，她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青烟，阴鬼之身似随时可能支撑不住。
周围女子鬼修依旧不肯离去，杀过去送死。
“这些鬼物竟是如此有情有义。”李红衣看到眼前一幕内心受到冲击，她想到之前陈家发生之事，人不如鬼。
而且，这鬼妇人说她是来查妖魔祸乱真相，阴鬼查明真相听起来似乎有些讽刺，但李红衣却感觉比起衙门，鬼妇人的话明显更让她相信。
她生出恻隐之心，想要出手，但这僧人修为极强，至少是炼神境中期，且来自金刚寺，佛门神通厉害，这僧人威势不弱于她父亲，她被誉为天才，但和这些大宗弟子差距还是存在。
而且曹功和陈离一直盯着李凡，李凡这边怕是也有大麻烦，若是再得罪这金刚寺僧人，即便李凡实力不凡，怕是也难抵抗。
就在她思绪之时，旁边传来李凡声音。
“和尚，既然我佛慈悲，何必欺人太甚。”李凡抬头看向僧人道，这些女子鬼修让他刮目相看。
“阿弥陀佛，施主多次替鬼物说话，既如此，小僧便不客气了。”僧人淡漠开口。
话音落下，顿时有一只大手印从天而降，直接拍向李凡。
李凡皱眉，抬起拳头朝着大手印轰去，将之震碎，他眼神锐利，这僧人杀心竟是如此之重？
“妖气？”
年轻僧人低头凝视李凡，眸中射出佛光，道：“你体内藏有妖气，身躯不净，看来也是妖邪之辈，小僧这便超度了。”
“大师既说慈悲为怀，何故如此嗜杀。”李红衣听到僧人的话神色微变。
“红粉骷髅，女施主虽生得一副好皮囊，却也勾结妖鬼，也只好一并度化。”僧人目光扫向李红衣，使得李红衣脸色难堪，这和尚竟容不得半句反驳，虽为佛门中人，杀心却是极重。
“佛魔一念，和尚，你虽修行佛法，却更像妖魔。”李凡能够感知到和尚身上的强烈杀机，这种杀机他以前经常能感受到，小师兄的杀伐之心，这和尚差远了。
“妖邪鬼魅，也敢妄议佛法！”
僧人一声爆喝，脚下再度往前走了一步，佛光灿灿，朝着李凡压迫而来，不可一世。
李凡身上法力咆哮，身躯如同熔炉般，一股炽盛阳火燃烧。
“杀！”
年轻僧人冷喝一声，法力化作一道道佛门大手印，自空中拍打而下，杀向李凡。
“小心。”李红衣先天法相烈焰长枪出现，刺向杀下而大手印，使之崩灭，她来到李凡身侧，手握长枪，眼神凝重。
金刚寺乃是楚州佛门圣宗，非同寻常，这僧人虽然年轻，但佛门道法极为强大。
“李姑娘，此事……”李凡刚想开口。
“你这人好生无趣。”李红衣像是知道李凡想要说什么，瞪了他一眼直接打断，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李凡身前，身上法力涌动，握紧长枪，头顶之上法相凌空，抬头盯着那僧人。
这金刚寺僧人佛法精深，她怕是打不过，怎么办？
虽然她言语硬气，但内心却是极为紧张。
她父亲虽是临安县第一高手，但如今的临安县可不是往常的临安县了。
“我无趣？”李凡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无趣，李红衣乃是临安县人氏，卷入其中以后怕是麻烦。
“金刚寺是佛门圣宗，这僧人厉害，不要分神。”李红衣感受到李凡看向她的目光提醒一声，这家伙在想什么？
“好。”李凡木讷点头。
“砰……”佛门大手印继续镇压而下，李红衣身躯法力疯狂涌动，贯穿于长枪之上，法相和手中长枪融为一体，将大手印刺破。
但却见佛门手印不断从高空轰下，剧烈碰撞声像不断，李红衣口中发出闷哼声。
曹功和陈离等人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一切，这僧人不愧是佛宗圣地来人，这样也好，免去了他们出手，若是李红衣有个三长两短，也和他们无关，让李道青去找金刚寺。
“完了。”李红衣心中暗道，交手过后才知道这僧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头顶上空，一道更强的佛门大手印震杀而下，李红衣脸色难堪，长枪刺出却被镇压往下，她怕是接不住了。
“铛！”
一声巨响传出，那大手印停留在她头顶上空，李红衣回头望去，便看到李凡站在她身后，只手撑起大手印。
大手印破碎，李凡抬头看向僧人，他身躯之上法力凶猛咆哮，鬼妇人低头看去，从李凡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旺盛之阳火，犹如烈日熔炉般。
“好强的体魄。”曹功赞了一声，不愧是大宗修行者。
金刚寺僧人低头看向李凡，佛光克制鬼修，但对李凡可是无用。
他身上佛门法力涌动，身后巨大佛像虚影似乎在动，铛的一声巨响，诸多金身大掌印同时呼啸而出，杀向下空李凡。
李红衣神色肃穆，法相携烈焰杀出。
李凡意念一动，法力汇聚成剑，犹如闪电般刺向那些轰杀而下的金色掌印，顿时空中不断传出崩灭声音。
金刚寺僧人眼眸也仿佛被佛光所染，只见他嘴中念念有词，夜空中响起阵阵佛音，那些女子鬼修大骇，佛光照亮夜空。
他身后佛像虚影渐渐凝实，金身灿灿，佛光普照，巨大佛像手臂动了，缓缓抬起。
“孽障，还不受死。”年轻僧人大喝一声，佛音共鸣，让人耳膜发颤，那巨大佛像手臂朝下按去，一只恐怖大手印遮天蔽日，压塌一切。
李红衣神色苍白，感受到那大掌印威压，藏有大恐怖杀机，她心生绝望，不知如何应对，但此时别无选择，只能汇聚浑身法力，灌注于法相之上，准备殊死一搏。
在她身后，李凡身上衣衫鼓动，一股极致的锋锐气息自他身上弥漫而出，并朝着周围扩散。
这片街道刮起了一阵风，带着锐意。
镇魔军坐下战马都发出嘶鸣声，马蹄乱踏，躁动不安，似想要离开此地，不过被骑在战马之上的镇魔军甲士压下。
有用剑的女子手中利剑都在铮铮而鸣，像是要脱手而出。
“嗯？”曹功和陈离等人皱眉，怎么回事？
这是，剑气？
鬼妇人也低头看向李凡，内心震荡。
剑修？
修行之人修不同手段，并非是用剑之人就能称剑修。
真正的剑修，需种下剑种。
“和尚，渡人先渡己，不如我先超度了你。”李凡抬头看向那嗜杀僧人道，脚步往前迈出一步，剑气冲霄。
第16章 护短
李红衣面对头顶上空巨大佛门大手印正有些绝望，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意自身后出现，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李凡身上有剑光流动，锐气逼人。
“剑修！”
李红衣美眸闪过异彩，虽然李凡之前法相便是剑，但还不能称之为剑修。
真正的剑修，杀伐之力极强，他们以精魄法力蕴养剑种，人和剑已成一体。
周围女子鬼修手中之剑颤抖越发厉害，铮铮而鸣，仿佛要脱手而出，去往李凡那边，曹功以及镇魔军骑士坐下铁骑身体似在颤栗。
“好一个剑修。”曹功眼神锋芒毕露，看来没错了，果然是从那里来的，这方圆千里之地，能够培育出剑修的，唯有那个地方。
楚州那边大人物正在来的路上，不日便将抵达，看来又是大功一件，他能否青云直上，就看这次机遇能否抓住，虽然会有一定风险。
巨大佛手印镇压而下，只见李凡抬起手臂朝前，一指伸，朝着那大手印刺去。
金色大手印压迫感极强，血肉之躯能够直接碾碎，更何况是以指回应，这一幕像是螳臂当车。
然而手指落下佛门大手印之上的那一刻，咔嚓的清脆声响传出，只见金色大掌印不断出现裂痕，像是有无数剑气在掌印间流动。
“轰……”
一声巨响，金色大掌印崩灭破碎，竟被撕成碎片。
金刚寺僧人瞳孔射出金色佛光，他自然也看出来李凡是剑修，脚步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砖块碾压粉碎，只见下方李凡身体一跃而起，犹如闪电般朝他杀来，手臂再度朝前，这一次指间直接面向他。
锋利之意扑面而来，剑气肆虐，让他感受到了一缕威胁。
“孽障。”僧人冷喝一声，手中佛珠飞速旋转，佛光四溢，他也抬起右手一指，朝着李凡刺去，他身后佛门法身竟也随他做出同样的动作，巨大手指刺向李凡。
佛门金刚指，无坚不摧。
巨大佛门手指和李凡指间碰撞在一起，竟发出一道巨响声，金刚指碎。
李凡凌空而立，脚下有剑气流动。
“剑来。”
一声大喝，只见那些女子鬼修手中之剑脱手而出，同时御空，出现在李凡头顶上空。
“杀！”
伴随李凡话音落下，那些利剑同时呼啸而出，朝着金刚寺僧人杀去。
李红衣看着眼前绚丽一幕内心激荡，炼神境修行者拥有御物能力，但她只能御一杆长枪，像李凡这般，恐怕只有纯粹剑修才能够做到了。
绚丽长剑爆射而出，威力远比那些女子鬼修执剑时更强，每一剑都似蕴藏剑意，锋利至极。
“铛。”嘹亮钟声响起，金刚寺僧人身体周围出现护体金钟，利剑轰在其上不断发出尖锐声响，使得那金钟出现裂痕。
金刚寺僧人疲于应对，鬼妇人和那些女子鬼修终于得以喘息。
她看向战场，这金刚寺僧人压得她难以喘息，若再给对方一些时间能将她镇杀，但此刻竟被那更年轻的少年压制住了。
李凡身体也宛若一柄出鞘之利剑，一指落下金钟之上，咔嚓一声，金钟爆裂。
眼看他手指便要落在僧人身上，只见那金刚寺僧人手中佛珠绽放璀璨佛光，口中念念有词，佛音缭绕，他通体化作金色，李凡手指落下，竟发出一道金铁交击声响，随后便那僧人抬起一拳轰，狂暴力量使得脚下瓦砾片片粉碎。
“好厉害的和尚。”鬼妇人惊叹一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剑修和佛门修行者，而且还目睹了他们之间的战斗。
这和尚境界高深一些，但李凡剑修攻伐之力极其可怕，她自认为实力不弱，但两人任何一人都拥有轻易灭杀她的实力。
“身为剑修，却助纣为虐，与鬼物为友，今日饶不得你。”下方曹功朗声开口说道，开口道：“拿下此人。”
镇魔军坐下战马嘶鸣，虽是躁动不安，但依旧朝前踏步，顿时一股滔天煞气扑向前方，镇魔军中人都为武夫，若是单个武夫实力或许一般，但结成阵型，同时冲杀，威力会极其可怕，只是那股阳刚气血便足以震慑鬼魅。
“你们敢。”鬼妇人目光扫向曹功，阴风阵阵，吹向战马，但此时同时朝前推进的镇魔军气势暴涨，一股充盈强盛的气血环绕在那片区域，使得战马都不再受到干扰，便要朝前冲杀。
房顶之上，李凡看向对面僧人，只见对方身躯之上金色流光流转，宛若金身，应是佛宗秘法。
“没想到施主竟是剑修，想必也是师出名门，可惜勾结鬼物，小僧还是饶不得你。”金刚寺僧人眸子都似蕴藏金光，从他眼瞳之中李凡竟看到兴奋之意。
话音落下，金刚寺僧人身体爆射而出，一股极其刚猛霸道的威势从他身上爆发，所过之处房屋疯狂坍塌。
“和尚，你也配。”李凡同样朝前而行，他手掌竖于身前，眉心之处一抹可怕剑意弥漫而出，顿时他身上缭绕剑意更强几分。
“嗡！”李凡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之利剑，一步迈出便落在金刚寺僧人面前，那僧人通体化身金身，但李凡手掌朝前，化剑而动，金身破碎，噗呲一声，金刚寺僧人低头看了一眼，金身之上血液流淌，竟被打破了。
“秃驴，我送你一程。”
李凡话音落下，身体朝前，拳拳落在金刚寺僧人金身之上，砰砰砰，金身粉碎，金刚寺僧人口吐鲜血，被轰入废墟之中。
李凡继续朝前，见那僧人浴血从废墟中爬起，他眸藏杀念，手中剑气再生，便要诛杀对方。
“好个剑修。”曹功心中暗道一声，口中喊道：“阵杀。”
他话音落下，镇魔军同时朝前冲击，结成战阵，刹那间那股强盛气血化作滔天煞气。
“杀！”他大喝一声，镇魔军同时喊出声来，肃杀之意弥漫。
李凡抬手，剑气风暴汇聚而生，天空中凝聚多柄剑，他眉心光芒大盛，意念一动，顿时利剑同时破空，带着呼啸之音杀戮前行，杀入镇魔军阵中。
顷刻间人仰马翻，利剑穿过，鲜血飞溅，有好些镇魔军士被利剑刺穿身体，坠落马下。
陈离看到李凡杀意如此炽盛躲在人后，脸色阴沉。
“好胆。”曹功心中暗道，镇魔军他也杀。
而且，这少年这般年纪，杀伐之意竟是如此强盛，比他想象中的要强。
李凡继续朝前而行，剑意缭绕，身形往前而行，杀气冲天。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黑夜之中传来一声佛号，有一道身影自黑暗之中走出，身上佛光更为璀璨夺目，一瞬让人眼眸失明。
李凡出现片刻停顿，抬眼看向那边，只见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犹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了他面前，抬手轰出。
“砰……”
一声爆响，李凡身体被直接震飞回去，所过之处房屋被生生撞塌，直至退至很远才停止滑动。
李凡体内气血震荡，咳嗽了声，嘴角出现血丝。
“李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李红衣神色一僵，朝着李凡奔去。
“没事。”李凡抹了抹嘴角血迹，抬头看向那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只见对方一样披着袈裟，年龄比之前僧人略长，看似有三十左右。
“无相师兄。”那被李凡击伤的年轻僧人喊了一声，诸人这才知道这到来的修行者也是金刚寺佛修。
无相僧人看向李凡，道：“施主何故杀孽如此之重。”
李凡：“？”
“无耻。”
李红衣听到此言看向那僧人，那年轻僧人杀心极重，动辄要超度他们，如今倒成了李凡杀孽重？
随后李凡露出一抹嘲讽笑容，既是师兄弟，护短也就正常了。
不过要论护短，这和尚怕是不够看。
他想起师兄师姐。
当年他入离山是师姐照顾，被发现身体异常，离山有人想要杀他，师姐一怒杀上离山，离山震动。
后他随小师兄前往历练猎取妖丹，他险些命丧大妖手中，小师兄追杀那头大妖整整三月时间，杀尽那大妖一家十三口，大妖幼崽都没放过。
“和尚，你死定了。”
“哦？”无相僧人看着李凡神色淡然，道：“施主杀孽如此之重，贫僧只好替天行道了。”
李红衣脸色铁青，金刚寺好歹也是佛宗圣地，怎的这般无耻行径？
第17章 一剑之事
“好不要脸的和尚。”鬼妇人也低声骂道，即便她身为鬼物也要脸。
但这金刚寺的僧人，是真无耻。
“除恶务尽，既是鬼物同类，自当格杀，贫僧替天行道，颜面不过是个人执念。”空相和尚说着继续往前走去，佛光威压之下，那些女子鬼修发出惨叫声。
“贼秃驴，你会有因果报应。”鬼妇人知道自己这次怕是没有生路，不过她本就是鬼物，没有什么留恋。
“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无视鬼妇人的声音，便要将她们一并诛杀。
李凡盯着那僧人，眼神中闪过一抹杀念，眉心之处，一抹剑意涌动。
“大师既是佛宗圣地来人，这般欺负一些女子和后辈，未免有些不光彩了。”就在这时，又有声音传来，在街道后方的一处屋顶上不知何时有一道身影出现在那。
无相僧人抬头看去，只见这出现之人身形高大，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袍子，安静的站在那，却有着一股无形威压弥漫而出。
“妖！”无相僧人眸露锋芒，盯着那高大身影，李凡也回过头看向来人，他也感知到了一股大妖气息。
这来人，竟是一头妖，不过已经看起来和人类无异。
那身影迈步走下，看不清他的动作，便一步走到了战场这边，出现在鬼妇人身前，面对无相僧人。
“柳先生。”
这时，曹功上得前来，看向对方开口道：“先生和这些鬼物有关？”
那人点了点头。
曹功眸中露出一抹笑意，道：“柳先生倒是让我为难了，不知道庄主可否知情。”
“自然是知情的。”来人眸子扫向对方，那眼眸似猛兽一般，让曹功心生忌惮，但仕途晋升之路就在眼前，他自然不能退缩。
“如此说来，是庄主要保她们？”曹功问道。
“是。”对方回应道。
“柳先生……”旁边鬼妇人看向来人，有些内疚。
“好，既如此，我只好上报朝廷了。”曹功内心大喜。
今夜伏击果然有大收获，大功一件。
“曹县尉认识？”无相僧人问道。
“认识。”曹功点头道：“柳先生在临安城多年，乃是记录在册的大妖，早已和我们人类修行者无异，不想今日……”
“虚伪。”鬼妇人有些厌恶的看向曹功。
“既是妖，贫僧只好请教下了。”僧人话音落下，铛的一声巨响，佛门洪钟威力朝外扩散，一股恐怖威压笼罩这片区域。
柳先生脚步往前走了一步，刹那间滔天妖气席卷而出，遮天蔽日，形成恐怖壁垒，和灿灿佛光相峙。
两人身体不知何时动了，瞬间接触到一起，对了一掌，一股狂暴劲风席卷而出，两人身体同时滑退，脚下青石尽皆裂开。
无相僧人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走向旁边的年轻僧人道：“无心师弟，走吧。”
年轻僧人眼眸朝着李凡看了一眼，杀机依旧，但却还是跟着无相僧人离开此地，身影没入黑暗之中。
“柳前辈，告辞。”曹功也拱了拱手，带人撤离。
陈离离开之时同样看向李凡，带着一抹怨恨。
马蹄声起，曹功和镇魔军一起离开，他们走后，鬼妇人看向高大中年道：“柳先生，我是不是连累山庄了。”
最近临安城妖魔作乱，外界传闻都是对山庄不利的，将此事栽赃在山庄身上，甚至还有许多关于庄主的消息极其肮脏歹毒，她想要出来查明真相，却没想到遭到伏杀，反而牵连山庄。
“无妨，本就是冲着山庄来的，与你无关。”柳先生不在意说道。
旁边李凡安静听着，伏龙山庄？
在陈家参加斩妖大会，他便听到了一些传闻。
如今看来，斩妖大会已经能够确定是个阴谋，那些传闻也是有心人故意放出。
但世间大多数之人都不明真相，一旦有八卦传闻便能飞速扩散，并信以为真。
那柳先生目光看向李凡这边，打量着他，李凡被盯着看感觉有些怪异，问道：“先生有何指教？”
柳先生露出一抹笑容，开口道：“有空来山庄做客。”
“伏龙山庄？”李凡问道。
“对。”柳先生点头。
“我听说山庄庄主是一头大妖蛟龙？”李凡好奇问道。
“是。”柳先生继续点头。
“有百位女子侍奉左右？”李凡又问道，这般待遇，令人艳羡……
柳先生笑看着对方，道：“是。”
“是真？”李凡神色怪异。
“是真。”柳先生道。
“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李凡回应。
“随时。”柳先生道。
“还一个问题。”李凡看向对方，问道：“山庄和离山有关？”
柳先生眼含深意的看向李凡，点了点头。
不仅和离山有关，还和你有关！
当然，他没有说。
“外面乱，早些回去休息吧。”柳先生嘱咐一声。
“好。”鬼妇人点头，随后柳先生转身离去。
他走后，鬼妇人对着李凡道：“多谢公子相助之恩。”
“仙子客气。”李凡道：“不完全是因为仙子。”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若不嫌弃，喊我一声秀姐就行。”鬼妇人道。
“好。”李凡点头，他看向阿七那边，只见她依旧守着父亲尸体那边，鬼妇人也看向那边，开口道：“近日临安城这类情况时刻都在上演。”
“秀姐之前说在查真相，可有查到一些情况？”李凡问道。
“还用查吗？”鬼妇人声音冷了几分，阴气四溢，她眸子很冷，道：“临安城百姓罹难，官府不去缉杀妖魔，却一直盯着伏龙山庄，这件事本身就是冲着伏龙山庄来的，背后主谋恐怕就是官府。”
“官府？”李凡道，官府背后主谋，使得妖魔作乱，祸害百姓，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李凡却感觉，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他之前听到的传闻，似乎这次针对的可不仅仅是伏龙山庄。
而是，离山，否则，陈家和那曹功哪有这般胆量。
“恩。”鬼妇人愤怒道：“官府职责本该是守护一方，缉杀妖魔，如今却反倒勾结妖魔为祸，可怜临安城百姓。”
李凡想起陈家斩妖大会，若是官府和陈家勾结了妖魔，那么那些参加斩妖大会的人，竟是献祭之人……还有那些被掳走的女子。
所以那老道称其可怜？
那些练武之人本想攀附世家，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秀姐为何会和伏龙山庄庄主认识？”李凡问道。
“我本名韩秀，是临安县人，一家三口在县城做着小买卖，不想却被临安县王家之人看中，我自是不从，对方毁了我夫妇生意，我夫君前往县衙状告，却不想反倒成了刁民，被抓捕入狱，后冤死狱中，我也被王家之人玷污，更可恨的是，对方竟连我小儿都不肯放过。”
鬼妇人说着怨气极重，继续道：“我死后因怨念太重变成了鬼，但依旧逃不过被对方追杀缉拿，直至误入了伏龙山庄，对方才不敢擅入。”
“柳先生了解事情经过之后，让我留在山庄，并给了我鬼物修行之法，后来我才知道，伏龙山庄本就是临安县有名的禁地，在那里官府不敢入，有不少人在那避难。”
李凡看向周围还活着的女子鬼修，倒是有些意外，伏龙山庄成了收留阴鬼之地？
人分善恶，妖和鬼似也如此。
所以，传伏龙山庄有百位女子侍奉，不会都是女鬼吧？
“我一直听说的消息是伏龙山庄庄主乃是大妖蛟龙，性淫，掳掠多位女子在山庄之中，无人敢管。”旁边的李红衣叹息道。
“官字两个口，庄主从来不问外界之事，自然也不屑解释，那些女子都是庄主救下的可怜人。”鬼妇人回应道：“临安城的人甚至都没有见过庄主，即便见过也不会认得。”
“之前陈家斩妖大会，女子都被掳走，是被掳去了何处？”李红衣问道。
“你们可去城隍庙看看。”鬼妇人道。
“城隍庙？”李红衣露出吃惊之色。
李凡看向李红衣，只见李红衣道：“大黎皇朝朝廷敕封鬼神，在各地都建造有鬼神庙，供百姓香火祭祀，临安城曾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死后临安城几大家族请求朝廷敕封，便是这一任城隍。”
李凡听到这些无言，如若这一切是真，临安城的百姓太惨。
这青天白日之下，背后不知隐藏多少肮脏交易。
他看向阿七那边，对着李红衣道：“你照顾下阿七，我离开会儿。”
“去哪？”李红衣明亮的眸子看向李凡问道。
“杀人。”李凡说罢转身而去。
“可你受伤了。”李红衣看着李凡道，只见那背影透着一股锐气，杀意炽盛。
“无妨，一剑之事，去去就回。”李凡声音传来，身形奔行没入黑暗之中消失无影。
李红衣看向那白衣身影，婉如出鞘之利剑。
第18章 剑种
临安城街道上，曹功等人骑马而行。
“曹大人，机遇难得，我们就这么撤了吗？”陈离骑在马上，左边是陈宗之，前方是县尉曹功，双方经常来往，都非常熟悉。
镇魔军也跟随在身后，不过曹功只是代为指挥，镇魔军并非是他麾下。
“那柳蛇本体乃是一头蛟蟒，金刚寺那无相僧人试探过后都自知无法拿下，更别说我们了，不过蛟龙山庄伙同妖鬼祸乱临安之事已经证据确凿，明天便可将消息散布出去，待到楚州来人……”
曹功眸子闪烁精芒，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做的了，楚州大人物即将抵达，据说知州有可能亲自到来，还有各大宗修行之人。
他这临安县县尉在县城可只手遮天，但放眼楚州就有些不够看了。
伏龙山庄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官府禁地，即便是他也不敢多言，如今，终于可以踏平，他倒要看看，那山庄内养了多少‘女子’？
而且，今日还有一个收获，那剑修，也牵扯进来了，这也是上面想要看到的。
“恭喜大人，此事大功一件，怕是大人晋升之路近在眼前。”陈离道。
“是县令大人领导有方。”曹功眼藏心思，道：“宗之，稍后你随二公子回一趟陈府，此次二公子也有功劳。”
“多谢曹大人。”陈离拱手致谢，心道这曹功倒是人精，顺水人情随手便送。
这次临安城事件，陈家楚州宗族那边已经有人到来，而且还会有高层抵达，他那兄长陈洛云未来不在临安县，那么他必须要抓住机会接管临安陈家这一支，未来母亲也能有机会进入祠堂。
想起母亲，陈离眼神有些冰冷，他乃是庶出，别看他在外面风光无限，但在家里根本抬不起头，平日里忙前忙后，但所有人眼里都只有陈家天骄陈洛云。
他母亲当年平白溺死于湖中就不寻常，他苦苦哀求，才让母亲以鬼魂状态存活于陈府之中，即便死了都需常年在湖底待着，那日还被李凡所伤。
“李凡！”陈离眸中蕴藏杀意，本想让李凡替死，没想到对方竟是剑修，陈离内心愤怒，且带有嫉妒。
不管是什么修士，这次都要死。
“我们就此分开了。”这时曹功开口说道，陈离回过神来看向曹功：“曹大人，陈家就在不远，要不去陈家坐坐？府中有数位少女对曹大人仰慕已久。”
“时间已晚就不打扰了，改日有机会再去。”曹功如何不明白陈离心思，做大事之人怎能惦记女色，女人不过是权力路上的消遣之物罢了。
这时，迎面有几道身影骑马而来。
“二公子？”有声音传来，陈离望向对面而来的身影，是陈家做客的一行修行者，开口之人乃是上玄宗黄嫣。
“黄姑娘这么晚还出门。”陈离道。
“看看有没有机会除妖。”黄嫣婉儿一笑，目光看向曹功，陈离介绍道：“黄姑娘，这是临安县县尉曹大人。”
“黄嫣见过曹大人。”黄嫣笑容灿烂，秀美端庄。
“黄女侠真是英姿飒爽，不过夜晚危险，姑娘还是不要乱走动。”曹功目光打量着黄嫣，这样的修行女子倒是有些合他胃口。
“多谢曹大人提醒。”黄嫣回应道。
“好了，我该回了，告辞。”曹功调转方向，准备离去，不过就在这时，他听到远处房屋上有动静传来，不由得朝着那边望去，喝道：“何人在那？”
陈离和黄嫣等人纷纷望向那边，脚步声逐渐清晰，很快一道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昏暗的月光下，一道俊秀出尘的白衣身影站在那，冷峻的眸子俯瞰陈离等人，像是带着审判之意。
“是你！”陈离脸色阴沉，杀机毕露，李凡竟然跟了上来？
“好胆。”曹功也冷喝一声，身上有法力涌动，他也是炼神境修行者。
“李凡……”黄嫣看到那身影神色复杂。
镇魔军踏马，一股肃杀之气蔓延。
李凡没有说话，以他身体为中心陡然间刮起一股剑气风暴，风吹动，朝着陈离他们这边而来，带着一股锐意。
“小心。”陈宗之喝道，骑马往前而行，和镇魔军并肩，他们已经见过剑修威力，不敢大意。
“陈宗之，我警告过，若他们父女有事，我取你性命。”李凡隔空开口，随后看向陈离，道：“还有你，该杀。”
话音落下，他眉心之处陡然间绽放出一道璀璨光芒，锋锐至极的剑意铺面而来，众人只见从李凡眉心之处飞出一把三寸飞剑，煌煌剑气欲撕碎夜空，千丝万缕剑意宛若闪电般。
李凡浑身沐浴剑意之中，通体无瑕，有如神明。
“剑修剑种。”
诸人神色大变，李凡眸中释放剑芒，口中吐出一字：“去！”
话音落下，那飞剑爆射而出，如长虹贯日，天空出现一道剑痕，照亮了夜空，瞬杀而至。
那飞剑一瞬落在陈宗之身上，陈宗之汇聚全身气血轰出一拳，那一剑自手臂贯穿而过，刺穿他身体，陈宗之顷刻间毙命。
陈离神色大骇，转身骑马奔行逃亡。
飞剑诛杀陈宗之后继续朝前激射而出，直奔陈离而去，从黄嫣身旁划过，割断了几缕发丝，她回过头望去，便看到陈离骑马亡命飞奔，但如何能快得过剑，飞剑杀至，携璀璨剑芒刺穿了陈离脑袋。
马依旧在往前狂奔，陈离的尸体坠落马下。
飞剑又杀向曹功，曹功手中取出一件符宝，法力灌入其中朝前轰出，金光爆射而出，飞剑杀至轰在其上，法宝直接震碎，曹功人击飞倒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凡意念一动飞剑飞回，瞬间没入眉心消失不见。
他转身一跃而下，身体没入黑暗之中，转瞬无影无踪。
很快有一行人赶来这边，看到这里情形神色难堪，问道：“怎么回事？”
无人回应。
曹功躺在地上，惊魂未定，从胸口部位取出一块护心镜，若非自己谨慎，这一剑便已经了结了他的性命，还得装死逃过一劫。
刚才那一刻，权力美色都抛诸脑后。
“好狠的少年。”曹功内心颤抖不止，原来之前和那金刚寺僧人战斗时李凡尚留有后手。
剑修，飞剑杀人，隔空取敌首级。
而且，李凡才这般年纪。
离山大剑修，会有多强？
难怪那些修行天赋高的人不屑王侯将相，绝对的力量，对权力也一样藐视。
这少年，眼里哪有王法在？
黄嫣此时还未缓过神来，她看着陈离坠落马下的尸体，缓缓的转过头，又看向李凡消失不见的身影。
若说那日在陈家李凡已经给了她很大冲击，但此一刻黄嫣才意识到李凡是多么惊艳存在。
临安城天之骄子，陈家陈洛云？
似乎，不值一提。
她想起酒楼中那安静坐在角落里的翩翩少年，始终难以将他和刚才那白衣身影相重合。
有小聪明，无大智慧。
终究是被那道人说中了么。
黄嫣心中天人交战，但实则不过是她自己的幻想罢了，李凡本不可能和她有所瓜葛。
李凡绕了一圈，没有找到那金刚寺僧人。
回到原地之时，发现那边生出火光。
李红衣、阿七还在，鬼妇人不便多留已经离去，不过此外这里还多了一人，那邋遢道人。
李红衣听到动静回过头，便看到李凡迈着步伐走来，目光看向随那堆废墟一起被焚烧的杨奎尸体，阿七一直在哭，李红衣拉着她的手。
“杀了？”李红衣看向李凡问道。
“杀了。”李凡点头。
李红衣无言。
“道长怎么也在？”李凡问道，他自然知道这邋遢道人不简单，从在陈家斩妖大会开始，他便知道了那些武夫命运。
“来送你一件东西。”道人道。
“什么东西？”李凡问道。
“一把剑。”
道人看向阿七，问道：“阿七，你想不想修行？”
“想。”阿七点头。
“那跟道长爷爷走？”道人问道。
阿七摇了摇头，她看向李凡，眼神中透着期待。
很显然她想跟李凡。
李凡看到女孩的目光有些头疼，难道要交给师姐？
师姐会不会砍死他，把他养大已是不易。
老道也感觉有些没面子，道：“阿七，小凡哥哥以后会遇到危险。”
女孩看向他。
“你想帮小凡哥哥吗？”道人似蛊惑般的问道，女孩用力点了点头：“想。”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道人又问道。
“愿意。”阿七道。
李凡心生暖意，轻柔的抚摸着阿七的脑袋。
“老道，我如何信得过你？”李凡看向老道，这老道一切都知道，但都没有插手。
“若不是老道欠老瞎子人情，你以为我愿意大老远跑来？”老道见李凡不信任自己不爽道，他本已看淡一切，不问尘世中事，不管尘世中人。
但老瞎子不远万里找到他，动用那人情，他能如何？
眼前这少年，究竟何德何能，值得老瞎子如此。
他来亲眼看看。
如今，看过了。
李凡愣了一瞬间，随后点了点头。
“好。”
“江湖远、庙堂高，此一剑，可否踏碎凌霄。”老道拉着女孩离去，口中念念有词。
第19章 你滚
寂静的街道上，火光依旧燃烧着，老道牵着女孩的手朝着黑暗中走去。
女孩回过头看向李凡，似想要哭出来，却极力忍住，一夜之间失去至亲，要跟陌生人离开。
“小凡哥哥再见。”女孩喊道。
“阿七，好好修行。”李凡道。
“恩，阿七会坚强的。”女孩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而行，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小凡哥哥再见。”
“阿七再见。”李凡回应。
又走了几步，女孩再次回头，突然间泪崩道：“小凡哥哥再见。”
李凡沉默。
“小凡哥哥，你会来看我吗？”女孩问道。
“会的。”李凡道：“一定。”
“小凡哥哥不说谎。”女孩道。
“不说谎。”李凡保证道。
女孩左手袖子擦了擦眼泪，最后看了一眼火光方向，转过身再没有回头，拉着道人的手，身影逐渐没入黑暗之中。
“臭道士，照顾好阿七。”李凡对着黑暗中喊道。
“放心。”黑暗中传来老道的声音。
“你送我的剑呢？”李凡似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以后给你。”老道声音传来，随后便是一片寂静，两人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七想跟着你。”李红衣轻声说道：“她很信任你。”
李凡自然能够感受到。
“或许除了她爹，你是对她最好的人吧。”李红衣心中叹息，像阿七这样的女孩，世界并不会给她太多善意，一直以来恐怕都在跟着父亲四处流浪。
直至遇到李凡，一个愿意保护她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李红衣有些好奇的看着李凡，少年俊秀的容颜下，却又隐藏着凶狠杀伐的一面。
“经历过苦难的人。”李凡低声说道，记忆中，那炼狱般的场景，小男孩艰难求生的画面，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
如果没有师傅和师姐，他早已成为妖魔腹中食。
有些事，他能够感同身受啊。
李红衣无法理解李凡所说的是什么，她在父亲的庇护下，一直非常顺利。
“老瞎子是谁？”
“我老师。”李凡回应道，他神色古怪的看着李红衣：“李姑娘，你对我好奇心似乎有些重啊。”
“有吗？”李红衣垂眸。
“你很危险。”李凡笑了笑，随后揉了揉眉心，李红衣看到他的动作，这才看到那张俊秀的容颜上似乎有些疲惫，问道：“你受伤了？”
“有些累了，我需要休息会儿。”
今夜消耗有些大了，从白天开始就没有停过，而且很多时间都在战斗状态，甚至还催动了剑种，最为耗神。
剑种是剑修之魂，以精血魂魄孕养，和剑修一体。
“好。”李红衣点头，但就在这时，地面又有震感传来，似乎有人赶来这边。
“走吧。”李凡道，两人离开这边。
李红衣看了李凡一眼，他杀了陈离他们，如今怕是很多人想要取他性命。
两人离开这边想要找个客栈落脚，但妖魔为祸，很多客栈都早早打烊，两人找了一些时刻才终于找到一家接待江湖中人的地方，多是武夫和修行者聚集在此。
李红衣和李凡来到客栈中，对着小二道：“还有房吗？”
“有，客官要几间？”小二问道。
李凡：“两间。”
李红衣：“一间。”
两人同时开口。
“李姑娘，这样不太好吧？”
李凡看向李红衣的侧脸，对方蒙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
“都是江湖儿女，这般扭捏。”李红衣道，她看向小二：“就要一间。”
李凡：“……”
“好嘞。”小二笑着说道，虽然蒙着面，但火辣的身材以及那双眼睛和脸部轮廓，能够看得出李红衣绝对是大美人。
长的好看便是吸引女孩喜欢啊，这般漂亮的女子，还如此主动，啧……他这辈子大概是没戏了。
进了房间，李红衣锁好门，将面巾取下，轻声道：“在临安县城里我容易被认出来。”
转过身，她发现李凡依旧看着她，李红衣内心有些慌乱，但佯装镇定。
“李姑娘，会不会太快了点？”李凡见李红衣锁好门面向自己，他神色有些古怪，对着李红衣弱弱的道。
毕竟，才刚认识不久。
李红衣：“？？？”
她看着李凡，道：“你在想什么？”
李凡：“……”
不是江湖儿女？
“你去休息，我替你守夜，怕有人寻仇找来。”李红衣道，说着她走到旁边凳子上坐下，将仅有的一张床让给了李凡。
“李姑娘抱歉。”李凡道，这冷美人倒是热心肠。
“你闭嘴。”李红衣瞪了他一眼。
“哦。”李凡应了一声，强势的姑娘，跟师姐真像。
“那李姑娘你也好好休息。”李凡说了声也没客气，坐在了床榻上。
李红衣背对着他坐在那，在李凡坐下之后她的脸上也浮现出古怪之色，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父亲知晓，她不知该如何见人了。
很显然她并没有说的那般洒脱，她从未和男子近距离接触过，更何况是像这般。
但李凡看起来很累，若是遇到一些麻烦，怕是难处理，现在外面恐怕有人在找他，李红衣有些放心不下。
见身后没了动静，李红衣平复心情，忍不住好奇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李凡安静坐在那闭上眼睛修行，此时的他又像是人畜无害的少年郎。
但这家伙怎会有那般龌龊想法？
不过，每次让他闭嘴他似乎都会很老实的听话。
他似乎很享受被骂？
“那是？”李红衣看向李凡手中，是妖丹。
一缕缕妖气从妖丹中弥漫而出，随后被李凡吸收入体，他竟是借妖丹修行，难怪那僧人称李凡身上有妖气。
妖丹乃是妖修体内之精华，由法力凝聚而生，的确有不少修行者可以借妖丹修行，尤其是武夫，练武之人大多没有炼气天赋，因而他们会寻求外力打磨肉身。
练气士则需要属性相生的妖丹才可借之修行，譬如他修行火属性功法，若是有火行妖丹或可借之修行，其它就不行了。
但李凡……他好像不挑？
李凡和她一样，也练武吧？
李红衣记得他和金刚寺僧人战斗时，竟以肉身和对方碰撞，还有杀妖之时，展现出极强的体魄。
不久后，李凡身上涌现出一股极其强盛的气血，朝外蔓延，李红衣有些心惊，在李凡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
她曾面对过一头大妖时出现过这种感觉。
此外，李凡体内有剧烈轰鸣之音传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翻滚咆哮，又过一些时刻，他躯体发出清脆爆响。
李凡手中的妖丹消耗极快，以这样的速度，他今晚就能将之消耗干净，这恐怖速度……
难不成，李凡他是妖不成？
传闻一些顶级大妖后裔，出生便能以人形存于世间。
“不对，他是剑修。”李红衣很快否定这种猜测，若是大妖后裔，应当有妖的天赋，又怎么可能种下剑种？
李红衣一时无法猜透，竟是有些心烦意乱。
不会是妖吧？肯定不会。
她冷不住瞪了李凡一眼，都怪这家伙当着她的面修行，修行这般隐秘之事难道不应该藏着点？
正在修行的李凡哪知李红衣的诸多念头，此时的他正承受着痛处，在他躯体之中，被吸收入体的妖气疯狂朝着一处地方涌去，在那里，藏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像是要吞食一切。
…………
第二天清晨。
李红衣睁开眼睛，随后猛的惊醒坐直身体，她躺在床上？？
“李姑娘你醒了。”旁边传来声音，李红衣只见李凡坐在凳子上，正微笑着看向自己，她心跳加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体。
没事。
她目光望向李凡。
李凡回道：“李姑娘，都是江湖儿女，你不会介意吧？”
“自是不会。”李红衣神态恢复如常，淡然起身。
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为何在这里？”
“昨夜修行过后身体恢复，见李姑娘趴在桌上沉睡，便扶李姑娘在床榻休息，并没有其它过分之举，想必李姑娘能理解。”李凡解释道。
该死，睡这么沉吗？
“能理解。”李红衣依旧淡定，像是想到什么，又问道：“怎么扶的？”
李凡一愣，略有些尴尬的做了个公主抱的动作。
“就是，这样。”李凡道：“李姑娘，都是江湖儿女……”
“你滚！”李红衣打断了李凡的话，很凶很凶的看着李凡。
“啊？”
“好！”
呵，女人！
第20章 城隍
李凡是从客栈走出去的，李红衣是从窗户跳出去的。
“李姑娘，都是江湖儿女……”李凡见李红衣有些狼狈不由打趣道。
“你闭嘴。”李红衣冷冰冰的说道，这混蛋！
昨夜就不该好心，不曾想成了这混蛋调侃她的话语。
“好、好、好。”李凡笑着点头，没有再提。
昨夜他也是见李红衣趴在桌上睡的沉，想必也是累了，喊了一声没有喊醒，这才自己动手，这李红衣倒也是信任自己，竟是睡的那么死。
若是自己做点什么坏事……当然他不是那种人。
说来倒也奇怪，两人相识如此短暂，彼此倒是信任。
白天的临安城恢复了一些生机，虽没有往日的繁华，但街道贩夫走卒的吆喝以及店铺开门营业倒也充满了生活气息。
白日里鬼物不敢露面，妖魔以及那些做着阴暗勾当之人也会收敛一些。
更何况百姓也要生活。
走在路上，行人都在议论纷纷，李凡听力非常好，他听到许多人都在谈论陈家二公子和县衙捕快陈宗之的死。
还有便是伏龙山庄的消息，说是县尉曹功亲眼见到伏龙山庄庇护妖鬼，正因为此县尉曹功都险些遭遇不测，如今正在养伤。
李凡听到一愣，竟没杀死？
“这伏龙山庄当真是无法无天。”
“临安城近日每天都有女孩失踪，怕是都已经被在伏龙山庄所害，造孽啊。”街边之人议论道。
“百姓怕是又被蒙蔽了。”李红衣依旧以轻纱蒙面，她看向李凡道：“你就这么堂而皇之？”
“我坦坦荡荡。”李凡回应，李红衣盯着他，所以是她不坦荡了？
“临安城来了不少大宗修行之人，陈家在楚州城的宗族也来人了。”
李红衣提醒道，作为行人议论的‘凶手’，难道不该低调一些？
“若是遇到，正好看看有哪些人会对我出手。”李凡回应道。
那些人应该猜到他是离山弟子了，谁对他下手，意味着是冲着离山来的，否则不敢动他。
不过以之前发生的情况来看，怕是背后真有大阴谋，许多势力，都是奔着离山来的。
“你是离山弟子？”
李红衣问道，显然也猜到了一些。
“不知道，算是吧。”李凡不置可否。
“听说离山很高？”李红衣又问道，对于那传说之地，她却是从未去过。
“离山当然‘高’。”李凡点头。
“我们现在去哪？”李红衣又道。
“我们？”李凡看着李红衣：“李姑娘，你还不打算回家吗？”
难道一直跟着他闯祸？
他无所谓，李红衣毕竟和他不一样。
李红衣停下脚步，站在那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第几次了？？
“我闭嘴。”李凡继续往前而行，道：“李姑娘，我们去城隍庙看看？”
此次出来师姐名义上让自己斩妖除魔，但这‘妖魔’究竟是人还是鬼神，倒要查查清楚。
想要对付离山可以，但是勾结妖魔劫掠女子祸乱百姓这些罪名，离山不背。
“可以。”李红衣给了李凡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又道：“能不能换个称呼？”
李姑娘这称呼，她不喜欢。
生疏。
李凡一愣道：“红衣姐姐？”
李红衣挑眉，眉宇间透着一股煞气。
说她老呢？
她今年才十九！
“红衣？”李凡又道。
李红衣：“……”
“还是李姑娘吧。”
红衣虽然还行，但是，太亲密了些。
他们好像还没那么熟吧？
恩，应该没有。
“都听李姑娘的。”李凡很识趣，女人真是麻烦。
…………
临安县城隍庙位于城南之地，数十万临安城百姓供奉一座城隍庙，因而城隍庙香火非常旺盛。
李凡和李红衣来到城隍庙时，便看到今日有许多香客前来拜城隍。
妖魔祸乱，人心惶惶，希望能请城隍庇佑他们。
“临安县挺富庶？”李凡看着眼前大气磅礴的城隍庙有些好奇道。
“这一代城隍曾是临安县德高望重的老人，在县里威望很高，各大家族慷慨解囊为其修庙，百姓也有不少人捐助，这才有了现在规模。”李红衣道。
虽说鬼妇人怀疑城隍，但却和她从所知的完全相违背，希望人没有那般坏吧。
李凡点头，没有多言，步入城隍庙内。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他来看看。
城隍庙里空间很大，大殿之内许多百姓供奉香火，李凡走在里面，却感知到了一股阴气铺面而来。
“好重的阴气。”李凡心中暗道，寻常百姓或许感知不强烈，但修行之人却对阴阳之气感知非常敏锐。
不过城隍乃是鬼神，这里是鬼神神邸，阴气重也属正常。
李凡抬头看向城隍雕像，是一慈眉善目的老者，面带微笑，面容祥和。
“城隍生前乃是临安县人士，传闻他年轻时便是孝子，因家庭贫困，曾割肉喂母，后每逢临安县发生灾祸，必身先士卒，死前更是将全部钱财捐赠穷苦百姓，极受推崇。”李红衣低声介绍道。
李凡听其介绍，这城隍生前乃是大善之人，这才死后成为鬼神，受香火供奉。
若真如此，这香火倒也受得起。
“两位是来求姻缘吗？”这时，旁边走来一位妇人笑着问道。
李凡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笑着道。
“是啊，大娘你呢？”
李红衣默默的看了李凡一眼。
“我来求个孙子。”妇人笑着说道：“城隍大人可灵验了，我隔壁王家儿媳好几年没有身孕，在城隍庙住了一晚，后来便怀了个大胖小子，临安县不少人都是这么做的，我先来试试看，不行也让我儿媳过来住上一晚。”
“要不你们也试试，姑娘准能早日怀上。”妇人笑看着李红衣，李红衣哪里听得了这些，面巾之下脸上火辣辣的。
“不了，我们靠自己。”李凡道。
李红衣：“？？？”
“那你们好生努力，我先去了。”妇人笑着离开。
李红衣看着李凡。
“李姑娘，都是江湖儿女……”李凡道，李红衣撇过脑袋，懒得理了。
随他吧…
这时，城隍庙外面，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缓步朝着城隍庙走来，他身子佝偻，腿脚似乎也不灵便，但依旧蹒跚而至。
还未进庙，他便已经跪倒在地，爬着跪入庙里，口中念念有词：“请求城隍保佑我家孙女早日除去病魔。”
老人极为虔诚，一直对着城隍磕头，并将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供奉入功德箱中。
之后，老者又跪着退出城隍庙外，李凡听得清楚，从在庙外开始，他便一直重复同一句话。
李凡跟了上去，问道：“爷爷，我听您在祈祷城隍保佑孙女，既是病魔缠身应当去医馆，求城隍有用吗？”
“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城隍大人乃是神明，曾经庇护过老头子，如今我孙女得了怪病，不肯见人，我年纪大了，能力有限，只能求城隍大人再次显灵了。”老人哀伤道。
“城隍大人庇护过您？”李凡又问道。
“是啊。”老人点了点头道：“我老伴去世的早，子女也都被邪祟害死了，就剩我和孙女两个相依为命，后来我也中了邪祟，我孙女只好来求城隍大人。”
“许是我孙女诚意感动了城隍大人，自那之后我便好了，定是城隍大人显灵。”老人道。
“那您孙女呢，是得了什么病。”李凡问道。
听到孙女，老人显得忧心忡忡，叹息道：“我孙女身子骨弱，当初为了照顾我，想是伤了元气，如今白天总喜欢将自己锁在屋里，到了晚上才会出门，老头子日日来求城隍大人，城隍大人一定会显灵治好我孙女。”
“白天锁在屋里？”李凡听到这心头一突，脸色略有些变化，问道：“是爷爷您上次病好之后吗？”
“是啊。”老人家有些担心道：“希望能早日好起来吧，等她好了我就找个媒人给她说个好人家，这样老头子死也能瞑目了。”
说着老人眼睛湿润，他家里就剩这一根苗了。
他已行将就木，恐怕没有多少日子，若是孙女不好，他死不瞑目啊！
“不说了，我要回去了，我怕她一个人关在屋里害怕，我陪她说会儿话。”老人说着转身，佝偻着身子，步履缓慢。
李凡和李红衣看着老人的背影，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李姑娘，我们走。”李凡道，说着走出城隍庙。
“这城隍庙有古怪。”李凡回头看了一眼，李红衣也紧皱眉头，她当然也感觉到了。
李凡看向远处离开的老人，他抬起脚步，道：“去看看那老人孙女便知真相了。”
第21章 爷孙
老人居住的地方在临安县城边缘，李凡和李红衣跟着老人一路走了很久。
从老人的脚程来看，他想是半夜时分就已经出门前往城隍庙为孙女祈福。
老旧的巷子里房屋残破不堪，仿佛随时可能会塌，路面到处都是水坑，在一处狭窄的破院子里，老人坐在了一间快要腐朽的门外地板上，口中说着：“小荷，今天我又去城隍庙为你求福了。”
“你还没好想必是供奉的功德不够，爷爷没有能力，只能一点点积攒，等到功德够了，你一定就能好起来。”
“今天爷爷在城隍庙还遇到了两个年轻人，礼貌的很，也喊我爷爷，那女娃子虽然蒙着脸，但那眼睛真是好看，跟你一样充满灵气，身子骨好的很，要是你能好起来也能跟她一样就好了。”
“她身边有个年轻小伙子，想必是她夫君了，那相貌真俊哩，等你好了爷爷找人给你说媒，也找个这么好看的夫君好不好。”
老人说着眼里有了几分憧憬，竟是难得露出了笑容。
这幻想的画面，真好啊。
老人一直自言自语，道：“小荷，你一定饿了吧，爷爷给你烧饭吃。”
说着他艰难起身，走到旁边捡起柴火，数着一粒粒米放入锅中，好不容易生好火，老人已是满头大汗，他自己则是走到一旁，拿起旁边的树皮，竟是啃了起来。
但因年纪大了牙齿不好，只好一点点啃着，艰难的在口中咀嚼吞咽下去。
李红衣有些看不下去，抬起脚步朝里走去，李凡拉着她的手臂，李红衣看了他一眼，只见李凡走到她前面，来到院子外，喊道：“爷爷。”
老人抬头，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是李凡二人，他支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见李凡走上前一步：“爷爷，您坐就行。”
“你们怎么来了？”老人道。
“我听爷爷您说孙女得了怪病，我学过一点医术，所以就跟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爷爷您别介意。”李凡道。
“地方小，没有坐的地方。”老人有些拘束。
“没关系，我们就坐地上。”李凡坐在老人身边，李红衣也跟着他坐下。
“这东西吃了对身子不好。”李凡对着身旁的身旁的李红衣道：“夫人，你去买点吃的。”
李红衣：“？”
演上瘾了是吧？
“好……”李红衣起身朝外走去。
“这怎么好？”老人道。
“医者仁心，爷爷不必介意。”李凡道。
老人眼睛有些红，看着眼前这双璧人道：“真好啊。”
“但小荷他怕生，白天也不说话，怕是不肯出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李凡在外面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城隍庙的事，小荷可能知道真相。
没过多久李红衣回来了，双手提着不少东西，像过日子的妇人般，哪里还像临安县红衣仙子。
“哎……”老人看到这一幕只是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
“老头有愧啊。”老人道。
“老人家，你说上次你孙女去了城隍庙之后你就好了，许是你本就要好了也说不准，如今既求了城隍多次小荷依旧不见好转，以后就不去了吧？”李凡劝道。
“小伙子，活着总要有点希望啊。”老人不是不明白这理，但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呢？
除了这样，又能做什么呢。
李凡明白了，求神拜佛，大概也是求个心安，求个希望。
只可惜，求的却是邪神。
“活着真累啊。”老人叹息道：“但为了小荷，我还得撑一撑，若是小荷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跟着去了。”
李凡突然感觉到一阵悲哀。
李凡没有去打破老人的幻想，这是老人活着的希望了。
李凡和老人随意的聊着，天色渐暗，临安城温度似也冷了几分。
老人等到天完全黑才敲了敲小荷的门，开口道：“小荷，我跟你提起的小伙子来了，他会医术，来帮你看看。”
没人回应。
老人又喊了几声，依旧还是无声。
他有些失落，看向李凡，道：“小荷怕生，怕是不愿意出来。”
“爷爷，您先去休息，我再等会儿，若是小荷不肯出来，我们便离开。”李凡对着老人道。
“也好，最近县城乱的很，你们回去一定要小心。”老人提醒道。
李凡点了点头，老人去了柴房休息。
“小荷姑娘，我们有事想要请教你。”李凡走到房门口低声说道，没有回应。
“关于城隍庙的事。”李凡又道，依旧无人应，他走回原来位置坐下。
夜色渐沉，破旧的院子里阴气重了几分。
李凡和李红衣久久没有离开的打算，就那么坐在那等着。
一股阴风袭来，带着几丝凉意，破旧的大门发出咿呀的声响。
李凡回过头时，便看到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他们身后，头发散乱，将面容遮挡大半，露出的半边脸煞白，眼神透着狰狞之色，竟是一女鬼。
“小荷吗？”李凡低声问道。
女鬼一愣，将头发拉到两旁，惨白没有血色的面孔完全露出，就那么盯着李凡。
李凡也看着她。
女鬼：“……”
他们怎么不跑？
“小荷是你吗？”老人的声音传来，女鬼神色慌乱，道：“爷爷你不要出来。”
“好好，爷爷不出来，他们是来帮忙的，小荷你好好跟人聊。”老人道。
“好。”
女鬼乖巧回应道，她盯着李凡和李红衣，佯装狰狞道：“我不需要帮忙。”
“小荷姑娘，我们是修行之人。”李凡回应，小荷一愣，随后跪在地上，对着李凡磕头道：“我没有害过人，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
难怪李凡不怕，或许是来对付她的，若她没了，爷爷会受不了的啊。
“小荷姑娘，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只是有些事想要请教。”李凡道：“我们出去聊？”
“好。”小荷点了点头，将长发理顺了些，不再有之前的狰狞神情，而是显得有些柔弱，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
李凡见对方比自己还要年轻些愣了下，默不作声朝外走去。
两人带着小荷来到旁边屋顶上，李凡问道：“小荷姑娘，我们今日在城隍庙见到你爷爷跪拜城隍，询问之后知道你的情况，你的死可是和城隍有关？”
“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小荷吓得再次跪下，鬼身体轻轻颤抖着。
李凡还想说话，却见李红衣走上前。
“小荷姑娘，我们是修行之人，和城隍没有关系，也不信鬼神，前日有不少女子失踪，我怀疑和城隍有关，所以去城隍庙查看。”李红衣柔声道：“是不是那城隍？”
小荷身子颤抖得更厉害，李红衣又道：“小荷，从此地到城隍庙来回，以爷爷的脚程需要大半天，他的身子也经不起折腾了，你难道想继续这般折磨爷爷？”
听到爷爷小荷彻底绷不住了，跪在地上痛苦道：“我也不想，也劝过爷爷，但爷爷执意要去，如果爷爷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去城隍庙讨个说法，我会害死爷爷的。”
“爷爷身子骨弱，他经不起风浪了，我本不该继续存在于世，但爷爷老了，我放心不下，我走了，爷爷就活不成了啊……”
“小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李红衣问道。
小荷抬头看着李红衣，依旧有些犹豫，但见李红衣眼神诚恳，她终于开口道：“那日我去城隍庙替爷爷祈福，时间晚了便留在庙里休息，那晚城隍出现在我面前，问清我家中情况之后将我带到城隍庙地下，那里竟是一座牢狱，城隍他，他……”
小荷陷入痛苦的回忆道：“那可是城隍大人，是神仙啊，他竟然囚禁女子取她们阴气，我受辱之后也被囚禁，心中悲愤于是撞死在牢狱之中，也不知怎么成了鬼魂，逃回爷爷身边，我只想最后再陪陪爷爷。”
李凡和李红衣听完沉默，应该是怨气和阴气太重使小荷成了鬼物。
“走。”李红衣突然转身道。
“去哪？”李凡问道。
“城隍庙。”李红衣道。
“不急。”李凡看向小荷道：“小荷姑娘，你可以去伏龙山庄找秀姐和柳先生，就说是李凡让你去的，或许他们能帮到你。”
“好。”小荷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对着李凡道：“大人，能不能不要透露是我？”
“放心。”李凡点头，小荷对着两人跪谢之后回到家中，发现老人坐在外面，看到她回来露出慈祥的笑容。
“小荷你回来了。”
“爷爷。”小荷点了点头。
“小荷，你到爷爷身边来。”
“爷爷，我身上冷。”
“没关系，小荷你过来。”老人招了招手，小荷犹豫了下，在距离老人一步之遥的地方坐下。
老人看着孙女，就那么一直看着，眼睛越来越红，小荷问道：“爷爷，你怎么了？”
“小荷，你告诉爷爷，你是不是没了啊？”老人眼睛布满血丝。
“爷爷……”小荷惊得站起身来。
“自你回来之后，家中就一直很冷，你白天不肯出门，晚上才出来。”老人道：“那两个年轻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呐，他们一点不怕冷，夜间随意在外，许是飞来飞去的仙人吧。”
“爷爷不傻，只是爷爷不愿去想啊。”老人痛哭道：“小荷，爷爷没能照顾好你，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爹娘啊。”
“爷爷。”小荷跪在爷爷身边哭泣着。
“小荷，让爷爷抱抱你吧。”老人颤抖着伸出手，小荷跪着走到老人身边，老人轻轻的拥抱着她，手从小荷身上穿过。
老人笑了笑，双手就那么悬空抱着，闭着眼睛道：“小荷，下辈子不要做我孙女，你要记得投个好人家啊。”
“爷爷，下辈子小荷还做您孙女。”小荷哭着道。
抬起头时，她看到爷爷眼睛已经闭上，没了生息，却依旧抱着她。
“爷爷，我们一起走。”小荷脑袋枕在老人怀中，她的身体渐渐消散。
狭小的院子里，两道虚影出现，一老一少拉着手，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
第22章 杀鬼神
李凡和李红衣两人安静的站在那，目视着爷孙二人离去。
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这也是不错的结局吧，爷孙二人都不用再继续忍受苦难。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他们都在为了对方而努力留在人世间。
李红衣内心复杂，这是她以前不曾看到过的临安县。
“走吧。”李凡转身离开。
“老人身子怎么办？”李红衣跟上问道。
“人死如灯灭，你看这临安县，这样的事情怕是时刻都在发生。”李凡道。
“怎么心肠又硬了。”李红衣跟上李凡道。
“有这时间，多杀几头妖吧，还能多救几个活着的人。”李凡身形一跃而起，在临安县奔行。
李红衣跟上，夜色下，剑光和枪芒在临安县的夜空中闪烁，陆续有妖怪惨叫声传出，甚至被杀死之后，还要被残忍破开身体掏走它们的妖丹。
人比妖‘凶残’。
…………
天际泛起鱼白，晨曦出。
临安县的百姓又度过了胆颤心惊的一晚。
清晨的城隍庙便有许多人前来上香供奉。
越是没有希望，世人便越是信奉神明。
但神明除了心理上的慰藉，不仅仅没有为他们带来希望，甚至让他们坠入无间地狱。
在城隍庙外，站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子英俊潇洒，白衣如雪；女子一袭红衣，飘然若仙。
这一次李红衣没有轻纱蒙面，而是坦然以真面目示人，并换上了她喜欢的红衣。
两人相貌太过出众，以至于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人觉得李凡好似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见过。
那漂亮女子，像是临安县李红衣。
“像是官府张贴的告示上见过。”有人喃喃低语，那俊秀少年郎，莫非是官府通缉犯？
“好像是，走，去报官。”
李凡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但他没有理会。
“李姑娘，香火这么旺盛，这城隍怕是实力不弱，打不过怎么办？”李凡道，鬼修修行，可借香火愿力，香火旺盛，鬼修修为提升自然也就快。
这城隍受临安县香火供奉，信徒不少，香火不断，想必实力不会弱。
“你现在才想起来？”李红衣白了他一眼道。
来都来了，难道现在溜？
会不会有些没面子？
“我年纪小，容易冲动。”李凡道。
李红衣瞥了他一样。
呵！
“走吧。”李凡两人走到城隍庙前，注视着里面那慈眉善目的老人雕像，李红衣只感觉一阵恶心。
这就是临安县所供奉的神仙？临安县德高望重的老人。
她有些怀疑以前所知道的一切。
陈家召开斩妖大会实则自己勾结妖魔以武夫和女子献祭，官府职责是守护一方，但却同样和妖魔有牵连，城隍为一方鬼神，保护百姓平安，却是邪神作恶。
而且，这几方势力必然都有所勾连。
伏龙山庄恶名远扬，但却庇护了可怜女鬼。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黑白，颠倒了！
只苦了百姓。
“二位站在这里做什么？”城隍庙外守卫对着李凡和李红衣开口说道。
“自然是来看城隍。”李凡回应道。
“如此，即见城隍，为何不拜？”那人质问道。
周围信徒纷纷回头看向李凡和李红衣。
是啊，既见城隍，为何不拜。
李凡看着那人，问道：“你是何人？”
“我问你话。”那人没有理会李凡，态度强横，倨傲无比。
“城隍庙乃是临安县几大家修建，由他们共同管理，想必是几家下人。”李红衣道。
地方豪门和鬼神为伍，又有官府撑腰，真正一手遮天。
“既如此，就不冤了。”李凡话音落下，一缕剑气穿过对方咽喉，那人脸色煞白，呆呆的看着两人，双手捂住喉咙，鲜血止不住的流淌而出，染红了双手。
“你，你怎么敢……”他眼神恐惧，朝后倒下，身体抽搐了下，很快便没了生息。
“杀人了。”
周围瞬间一片混乱，前来城隍庙供奉之人没想到这英俊男子竟当着城隍老爷的面杀人。
城隍庙中涌出不少人，手持利器朝着李凡杀来。
李凡意念一动，顿时头顶上空有利剑浮现，剑光如闪电，在城隍庙中肆虐，顿时那些杀来的身影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李凡踏着尸体往前，看向大殿之内城隍雕像，那慈眉善目的老人注视着他。
“滚出来。”李凡话音落下，利剑和李红衣的长枪一同轰在那城隍雕像之上，顿时雕像轰然作响，炸裂倒塌。
剑和枪纵横，将城隍庙中一切尽皆摧毁。
“疯了，他们疯了啊。”
“你们快住手。”旁边有人哭泣，这两个疯子竟然摧毁城隍老爷的庙宇，这下城隍老爷不知会降下何种责罚。
没过片刻两人便将大殿拆成一片废墟，李凡和李红衣朝前而行，准备去寻地下牢狱，就在这时，一股阴风怒嚎，转眼间乌云盖日，晨曦的那一缕光被遮挡住。
李凡和李红衣抬头看了一眼，城隍庙这片区域被阴气覆盖，有一股极为强盛的阴气弥漫而至，周围百姓纷纷匍匐跪地，对着城隍庙叩头喊道：“城隍老爷显灵了啊。”
这两人将城隍老爷的庙宇都拆了，怕是彻底激怒了城隍老爷。
“何人在此放肆，毁我神邸。”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听到这声音百姓们将脑袋埋得更低，叩头不止。
“神邸？”李凡看向前方，冷道：“老鬼，滚出来。”
话音落下，空中悬浮的利剑铮铮而鸣，射出璀璨剑芒，化作闪电朝着那阴风中爆射而出。
黑暗中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掌，和剑碰撞在一起，将之震退，在那片区域，一道模糊身影渐渐凝聚成型。
这身影极为高大，和那雕像相貌相似，不过却不是慈眉善目，而是透着阴狠气息，低头俯瞰李凡和李红衣二人。
随后他又看向那些跪地信徒，道：“尔等为何坐视他二人毁我神邸？”
众人闻言心惊胆颤，磕头求饶：“城隍大人恕罪。”
“杀了他二人。”城隍开口说道。
不少人闻言抬头看向李凡和李红衣，面露凶狠之意，藏有杀心。
李红衣看到这一幕，无言。
“你们敬他若神明，但他不过邪恶鬼物而已。”李红衣看向人群道：“暗地残害百姓，掳劫少女，借之修行，十恶不赦，你们不要再受其蛊惑。”
“大胆凡人，不敬神明，口出狂言。”城隍大喝一声，杀意强烈，原来这二人知晓他所做之事，那么必须除之。
阴气咆哮，化作巨大兵戟，恐怖至极，朝着两人爆射而出。
李红衣抬头怒视对方，法相长枪凌空激射而出，烈焰驱逐阴气，长枪和兵戟碰撞，发出一道巨响之声，将李红衣长枪震回。
而在同时，李凡利剑杀至，轰在兵戟之上，使之爆碎。
“放肆。”那高大身影怒喝一声，阴风更强，这片天地仿佛又化作了黑夜。
“老鬼，我送你下无间地狱。”李凡冷喝道：“李姑娘，阴鬼惧怕阳火。”
他身上气血咆哮，体内传出轰鸣之音，阳刚之意炽盛，剑气流动于身躯之上，驱逐阴气，李红衣身上法力咆哮，似沐浴烈焰之中，同样将阴气焚烧。
“找死。”城隍大喝道，阴气汇聚咆哮，再度凝聚成巨大兵戟，黑暗之中有阴鬼怒嚎，李凡沐浴剑光，丝毫不惧鬼魅。
他手掐剑诀，剑气流转，眉心之处有强大剑意绽放，在他身前，凝聚出璀璨利剑。
利剑铮铮而鸣，吞吐剑光，驱逐黑暗，那些嚎叫的鬼魅不敢靠近，甚至发出哀嚎之声。
“去！”李凡冷喝一声，剑爆射而出，穿透黑暗，所过之处鬼魅惨叫。
城隍庞大身躯动了，踏步朝前，风云变色，巨大兵戟爆杀而下，和利剑碰撞，光芒四射，竟是一同崩灭。
城隍对着下方吐出一口黑气，黑暗中出现了许多恶鬼般，咆哮着冲向李凡，与此同时，咆哮涌动的阴气化作诸多兵戟同时浮空。
“我对付老鬼，你去找人。”李凡对着李红衣道。
李红衣冲向前方，李凡眼眸射出一道厉色，黑暗之中流动着无数剑道气流，像是千万柄剑。
“老鬼，不是只有你会唬人。”李凡道，阴兵垂落，剑气如虹，在空中交汇碰撞。
那城隍不再去管李凡，而是去截杀李红衣，阴鬼咆哮缠住李红衣，使得李红衣无法前行。
“找死。”城隍冷喝一声，庞大阴神躯体杀向李红衣。
李凡前往支援，黑暗之中阴兵怒吼，兵戟杀来，将剑气粉碎，一只巨大邪手抓来，竟是想要将李红衣抓走。
“老鬼，看剑。”
李凡大喝一声，眉心之处光芒大盛。
“什么东西？”城隍感受到一股心悸气息，下一刻，便见到一道刺眼剑光爆射而出，犹如闪电一般，冲破黑暗，所过之处鬼魅尽皆被诛。
城隍大吼一声，阴神躯体怒吼扑出，但迎来的却是漫天剑芒，那璀璨剑光贯穿他那庞大身躯，并来回穿梭，黑暗中像是有无数道剑光，使得他那鼓胀阴神躯体不断炸裂。
“轰……”终于，巨大城隍身影轰然炸开，化作阴气散去，里面出现一道身影想要逃，却见那剑光杀至，穿过他的身躯，使之从空中坠下。
剑飞回李凡眉心，李红衣看向他，内心激荡。
这就是剑修剑种？
传闻顶尖大剑修，一剑破万法。
李凡朝前走去，开口道：“这鬼物威势倒是唬人，不过也就骗骗百姓了。”
城隍虽被册封建庙，但死后才开始修行，受香火之力，但终究只是一县之地，香火之力也不比自身修行，正因如此，这城隍才会在暗地里借女子修炼。
这城隍看着唬人，但实力比那金刚寺的和尚强不了多少。
李凡朝前迈步而行，黑暗逐渐散去，一位老者受伤躺在地上，正是那城隍真身，此刻他惶恐的看着李凡。
“放开城隍老爷。”突然有人大喊道，李凡冷眼扫去，一脚踩在城隍身上，道：“神在我脚下，你们敬神不敬我？”
“大逆不道啊。”有人见李凡所为状若疯狂道。
“大逆不道？”巧了，老瞎子说他天生有反骨，他道：“今日杀个‘神仙’给你们看看。”
第23章 李道青
杀神仙？
天色渐明，阴云散去，但笼罩在周围百姓心中的阴云却挥之不去。
他们都呆呆的看着李凡那边，少年执剑，要杀神仙。
“许是疯了。”周围之人惶恐不安。
妖魔祸乱，这年轻人拆了城隍庙，要杀城隍。
这世界怕是颠了。
李凡低头，对着城隍一笑，那邪魅笑容让城隍胆寒，道：“少侠饶命。”
“神仙也求饶？”李凡盯着城隍冷道：“你恶贯满盈，还想活命？”
李凡话音落下，法力化作利剑，直接刺入城隍躯体之中，将他钉在地上，城隍惨叫一声，阴气弥漫，他的身子散去了些。
他本就是阴气所凝聚，他修炼多年，再给他一些年时间，便能突破这一境，拥有真正的鬼躯，相当于练气士的出窍境，练气士这一境可元神出窍。
那时他将与人无异，不惧阳光，为何会遇到这煞神？
“少侠你我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城隍胆寒道，此时的他宛若一懦弱老者，和之前完全不同。
周围之人看到心中神像崩溃，这是城隍老爷吗？
他们日日拜神，拜的神明竟不如凡人。
“还真有仇。”李凡一笑：“陈家斩妖大会，掳走女子之人是不是你？”
很不巧，嫁祸给了他。
城隍脸色连续变换。
“临安县中，都有谁与你勾结，有何阴谋？”李凡继续质问道，城隍闭口不言，李凡冷笑，利剑在他身上划过，顿时城隍惨叫连连，躯体冒着青烟。
“少侠，我说，我都说。”城隍凄惨说道：“我本为临安县人士，一生行善积德，受尽苦难，但到头来，除了得到一个好名声，什么也没有，乃至死后身无余财，而那些豪门望族，贪官污吏，坏事做尽，却享尽荣华，凭什么，我不甘心啊，这世界不公，好人没有好报，我死不瞑目啊。”
李凡冷笑，死不瞑目，积攒怨气，于是成了鬼。
这行善积德，积出了好大的怨气，不过是伪善而已，没有得到想要的，便积累了足够强的怨念。
“因此，我死后找到他们……”城隍继续说着，但就在这时，一道大喝声音传来。
“大胆狂徒。”
远处街道上，马蹄声急，只见远处官府中人踏马而来，镇魔军也随之同行，一股肃杀之意弥漫。
随后，在不同方向，许多修行者也赶往这边。
李凡冷眼看向那边，地上城隍看到有人前来，眼神中又流露出希望，大喊一声：“王县令救我。”
“城隍休要惊慌。”声音传来，一行身影踏马而至，为首之人头戴乌纱，皮肤黝黑，四五十岁的年龄，身上气势十足，沉稳如渊，冷眼扫向李凡，这人正是临安县令王渊。
他身旁一人看着李凡有些忌惮，赫然是县尉曹功，前夜他被李凡杀得心惊胆颤，靠着法宝和装死躲过一劫，至今心有余悸。
因而这次不敢自己冒然带人前来，而是以县令为首，小命重要。
他看出来，这年轻的离山剑修眼里没有王法，一剑在手什么都敢做。
“大胆贼子，你行凶杀人，勾结妖魔，如今竟又对朝廷册封的城隍下手，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王县令眸如深渊，声音低沉，凝视李凡。
“王法？”李红衣有些怀疑道：“这临安县的王法究竟是什么？”
这些官府中人还有那些豪门望族，他们是不是就代表了王法。
王县令看向李红衣，道：“李红衣，你父亲在临安县也是名震一方，你和此人为伍，毁你父亲名声，本官怕是也难徇私，若能迷途知返，或许还能补救。”
李红衣神色冷淡的看向对方，果然是官字两个口。
“你去找人，这里交给我。”李凡说道，李红衣点头，朝着城隍庙后面而去。
李凡又是一剑刺在城隍身上，城隍身体青烟冒出，惨叫连连。
“之前话还未说完，你找到了谁，这县令是不是也有份？”李凡低声问道，周围百姓内心颤抖不止，他们敬畏的神明，正在被那年轻人虐杀。
“放肆。”王县令挥了挥手，顿时有人朝前而行，李凡身上法力涌动，利剑悬于空，在诸人头顶之上铮铮而鸣，战马嘶鸣，那些人犹豫不前。
“拿下。”
王县令冷喝一声，他踏马朝前，手持一枚令牌，这令牌之上法力涌动，竟是法宝。
朝廷命官，到了县令这一级别，掌管一县之地数十万人口，已经算是一方诸侯，朝廷会赐予法宝。
王渊已听曹功说过李凡实力，这年轻人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却是剑修，拥有剑种，不可小觑，因此他直接祭出了法宝，法力涌动，顿时令牌之上符文涌动，化作巨大‘令’字符，朝着李凡镇压而下，灿灿金光闪耀，极为霸道。
而且县令王渊本身也是炼神后期境界，实力强劲，再加上身怀法宝，比之城隍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凡御剑杀至，和‘令’字符碰撞，在空中爆裂。
王渊从马上飞跃而下，于空中手持令牌朝下镇压，顿时诸多‘令’字符文同时出现，遮天蔽日，同时杀向李凡。
而他身后，镇魔军踏马朝前，奔向李红衣那边。
煞气弥漫，李红衣朝前奔行，李凡回过头看了一眼，李红衣怕是难挡住镇魔军冲击，这县令看来是不想让他挖掘城隍庙真相，想必他是知道的。
在这临安县，又有何事能够绕开他这县令？
李红衣转身，法相浮现，长枪燃烧烈焰，镇魔军朝前冲击而来，气血滔天。
“嗡！”
就在李红衣想要出手之时，天空之上一束璀璨之光爆射而至，那是一杆长枪，直接插入镇魔军身前地面之上，刹那间地上青石纷纷炸裂粉碎，乱石飞溅。
战马仰头，发出嘶鸣，被长枪挡住。
远处方向，一道身影御空飞来，凭肉身凌空虚渡，落在了长枪之上，拦在镇魔军前。
“爹！”李红衣喊了一声，原来这来人赫然乃是李红衣父亲李道青。
“县令大人何故对我女儿动手？”李道青看向王渊开口问道。
王渊见李道青到来停止出手，开口道：“道青兄，此人勾结妖魔，当街行凶，如今又殴打城隍，拆其庙宇，令千金与此人一道，道青兄说本官该如何？”
李道青看了李凡一眼，那相貌比自己还要略胜一筹，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少年风流，生得一副好皮囊便也罢了，还是离山剑修，这优点都在一人身上了？
那日就不该让女儿出去，果然这就出事了。
“红衣，为父平日里如何教导于你，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李道青回过头对着李红衣呵斥道：“若你所为有违王法，莫说王县令饶不了你，我也饶不了你。”
“爹……”李红衣看向父亲想要解释，李道青直接打断了她，道：“你为何拆城隍庙宇，殴打城隍？”
“爹，这城隍背地里掳掠女子，吸其阴气，在城隍庙中建造地下囚牢，难道不该拆？”李红衣道。
“有此事？”李道青狐疑问道：“你可有实证。”
“我正准备去找那地下囚牢。”李红衣道。
“若果真如此，这城隍的确是十恶不赦，但若是你错了，我定然不会徇私，将你交由王县令处置。”李道青道：“你去吧。”
“好。”李红衣转身便奔行离去。
“道青兄……”王县令皱了皱眉，刚想开口，便听李道青打断道：“王县令放心，李某遵循王法，若小女冤枉了城隍，她任由王县令处置。”
说话之时他依旧稳稳的站在长枪之上，拦截在镇魔军前。
看到眼前一幕王县令如何不明白，这李道青口中说的好听罢了，实则在保护李红衣。
但李道青被誉为临安县第一高手，绝非是浪得虚名，他怕是阻止不了。
“县令救我。”城隍大人还在惨叫求救，若是让李红衣寻到，他便彻底完了。
“老鬼，你很吵。”李凡的利剑又在城隍身上划了一道，城隍惨叫声更甚。
李道青默默的看了李凡一眼，见他脚下城隍凄惨之状，这小子是个狠人啊。
在陈家杀人而去，又当街行凶杀死陈宗之和陈离，伤县尉曹功，如今又带着他女儿拆了城隍庙，欲杀城隍。
这破坏力，不逊于妖魔作乱了。
“王县令，发生了何事？”
远处有声音传来，又陆续有人赶来这边，是得到消息的临安县家族中人，李道青看了那边一眼，怕是风波难平了。
第24章 谁敢来？
陈家之人便也赶来了，李凡看到了熟人，陈家家主陈元，陈家天才陈洛云。
在陈家人群身后，当初参加斩妖大会的林禾也在，他女儿失踪之后，便一直寄希望于陈家能够将人找回，但迟迟没有任何消息，此时他已憔悴许多。
“李凡。”陈元见到李凡眼藏杀意，往前迈步而行，开口道：“王县令，此人杀死我儿陈离以及陈宗之，何不即刻拿下。”
王县令看了陈元一眼，你说来倒是轻巧，这年轻人有那般容易拿下还能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李凡看着来人心中暗道来的可真快。
看来他拆城隍庙是捅了马蜂窝，城隍庙暗地里的事情见不得光，这些来的快的怕是都有勾连。
“此子凶残，诸位快诛杀此贼救我。”城隍凄惨嚎叫，周围百姓看着这一切，城隍的形象已然崩塌。
原来，所谓神仙，也敌不过修行之人。
既如此，还指望什么神仙保佑？
王县令挥了挥手，顿时那些被李道青所拦的镇魔军调转马头，面向李凡，王县令身后县尉曹功也带人上前，陈家之人同样往前走去，准备围杀李凡。
“拿下。”王县令开口说道，他话音落下，顿时所有人同时朝着李凡所在方向冲杀过去，李凡身后煞气冲天。
李凡身上，剑意流动，眉心之处光芒大盛，有剑气呼啸而出，朝着镇魔军坐下战马腿部斩去，顿时战马哀嚎，朝前扑倒。
镇魔军纷纷一跃而起，久经沙场的他们阵型不乱，手持长枪同时飞跃向李凡。
“滚。”李凡大喝一声，利剑化作一束光朝着镇魔军杀了过去，但却见对方结成战阵冲击，气血滔天，同时出枪，竟形成共鸣，枪芒将李凡利剑击碎。
在另一方向，陈洛云先天法相出现，天空之中法力汇聚，出现雷霆利剑，一道道闪电划过长空，陈洛云开口道：“李凡，为何要杀我弟陈离？”
“你问我？”李凡反问一声，陈家做的事你不知道？
“剑修，便是这般不堪？”陈洛云心中失望。
他常年在外修行，如今方才回临安县，对于大黎天下各门都清楚一些。
离山之名他焉能不知。
离山之地，虽不完全是剑修，但以剑修最负盛名，天下大乱时，离山走出过许多顶级大剑修。
即便如今离山不再有曾经盛名，但离山剑修，依旧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洛云，休要和他废话，杀。”陈家家主陈元开口说道，陈洛云点头，法相利剑伴随闪电杀向李凡。
李凡体内气血咆哮，躯体宛若熔炉一般，抬起一拳轰杀而出，轰隆一声巨响，那杀来的雷霆法相之剑竟被李凡拳头震回。
陈洛云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怀疑自己，他常年苦修，又有先天法相，被誉天才，先天法相攻击竟撼动不了李凡拳头？
所谓天才之名，不禁让他怀疑。
他身形朝前奔行，手掐剑诀，顿时雷霆法力在他体内炸响，手臂挥动间，多柄雷霆之剑同时出现，化作闪电杀向李凡。
李凡手臂收回，化拳为指，一指出，剑气纵横，撕碎那些闪电，但身后镇魔军继续冲杀而来，李凡另一只手挥剑，上空之地，王县令手中令牌飞出，道道金光闪耀，‘令’字符层出不穷，不断镇杀而下。
“砰……”多方围剿之下，李凡身体终于被震退。
“救城隍。”王县令在后方喊道，镇魔军朝着城隍冲去。
“滚。”
一道璀璨剑光划过，鲜血飞溅而出，数位往前的镇魔军军士脑袋瞬间被利剑穿透，是一柄三寸飞剑。
“剑种。”王县令瞳孔收缩，盯着那边，他一直在防备李凡剑种，因而在远处攻击，不敢靠太近。
这剑修剑种当真可怕，不仅仅杀伐之力强横，而且速度奇快，随心所欲穿梭而行。
飞剑杀人之后，城隍刚想起身要跑，又被飞剑刺中，身子已经是半透明了，他还未触及第三境，如今又是白日里，他每时每刻都在变虚弱，坚持不了多久了。
李凡飞剑回到眉心，虽然飞剑杀人快，但是以他目前的境界动用剑种极为耗神。
若非遭遇围攻，他也不会动用剑种杀人。
看到这一幕王县令便也明白过来，飞剑伤神，李凡杀不了几个，他挥了挥手，道：“杀。”
站在枪之上的李道青看了王县令一眼。
这县令实力最强，却站在背后偷袭出手，让其他人冲杀，倒是阴险。
这么多人围杀一位少年，多少有些无耻了。
“找到了。”
这时被拆的城隍庙方向传来李红衣的声音，李道青朝着那边看去，只见李红衣朝着这边奔来，开口道：“城隍庙地下有囚牢，囚禁了多名女子。”
远处看着这一切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尤其是信奉城隍之人，只感觉天都塌了般。
李红衣身后，陆续有身影出现，她们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气息微弱，甚至有些怕光。
“完了。”
城隍身体竟因害怕而颤抖着，自当了鬼神之后他为非作歹，享尽荣华，但如今此事曝光，他便知道彻底完了。
“他们必须保住我。”城隍心中燃起希望。
“小敏。”
只见林禾看到其中一位女子哀嚎一声，朝着那边奔去，他双手抓住一位女子，拨开她的长发，果然是他女儿林敏。
不过如今的林敏哪有当初的秀气，已是形同枯槁，甚至眼神都有些呆滞，看着她父亲林禾，林敏愣了片刻，这才流下泪水。
“畜生。”林禾发出痛苦吼声，眼睛赤红，看向城隍。
“城隍老爷，这是真的吗？”那些信徒跪倒在地，信仰崩塌，万念俱灰。
城隍，竟是邪恶鬼物。
“王县令，看来我女儿做这些也是情有可原了。”李道青对王县令开口道。
王渊神色变幻不定，随后盯着城隍，怒叱一声：“你身为朝廷册封之鬼神，不思其职，竟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罪不可赦。”
“县令大人……”城隍听到此言目瞪口呆。
“格杀勿论。”王县令大喝道，不再藏着掖着，他手中令牌飞出，悬浮于空，顷刻间无数‘令’字符镇杀而下。
李凡意念一动，利剑直冲法宝令牌，却见那令牌陡然间仿大，化作庞然大物，一个醒目无比的令字镇杀而下，轰鸣炸裂声响传出，威势恐怖。
“要杀鬼灭口？”李凡眉间剑光绽放，飞剑爆射而出，轰在令牌之上，与之僵持。
“还不出手诛贼？”王县令喝道，顿时其他人也都纷纷出手。
“滚。”李凡一声爆喝，浑身缭绕剑气，一时间竟是震慑得众人不敢朝前。
“你们怎能如此啊？”城隍脸色煞白，如今倒成了李凡想要保他，王县令他们想要杀自己了，他哪里舍得城隍老爷一身荣华，而且那些女子，也不是只他一人享用。
“这临安县人才凋零，一位少年都拿不下。”只听一道懒散声音传出，在陈家人群之中，一道身穿华服的青年缓步走出。
只见他手掌伸出，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有一只大手落下王县令的令牌之上，猛然间朝下一按。
令牌轰鸣，恐怖力量镇杀而下，飞剑被镇压。
“轰隆……”
一声爆裂声响传出，李凡身体飞退，飞剑已飞入眉心，但他却是闷哼一声，气血翻滚，双眸目视前方，只见那城隍已被镇压，灰飞烟灭。
这下，死无对证。
李红衣想要冲上前去，却被李道青拉住了。
这里除了临安县的家族外，还来了不少外地修行者。
如今走出的，只是其中一人而已。
“的确是人才凋零。”陆续有人走出。
“阿弥陀佛。”
李凡看到金刚寺无相僧人师兄弟二人也在，那年轻僧人盯着李凡这边，眼藏战意。
“城隍勾结妖鬼，祸害临安百姓，已经伏法格杀。”王县令将令牌收回，看向李凡道：“你虽发现城隍问题，但当街杀人却是事实，罪不可赦，若肯自缚随我前往县衙，或可免除死罪。”
“这城隍老鬼在你眼皮底下祸害临安百姓多年，你不知情？”李凡反问道，目光扫了一眼周围人群。
来的人可真多，都是要对付离山的？
看来临安县的这些人都只是小人物，背后水很深。
所以，师姐让自己下山，绝不仅仅是斩妖那么简单。
“冥顽不灵。”王县令道：“你既执迷不悟，只好亲自动手了。”
说罢便欲再度出手，之前出手的华服男子也走向李凡，镇魔军同时逼近。
“爹。”李红衣想要挣脱李道青的手，却只听李道青开口道：“你且看着。”
虽有不少大宗修行者在，但是……
离山来的，哪有那么好杀？
李红衣听到父亲之言看向李凡，只见李凡道：“欺我今日一人在此？”
说罢他大喝问道：“小师兄，你在不在？”
“我在。”
脑海之中，传来一道回音，在李凡脑海剑种旁，有一抹光亮起，像是剑芒。
周围之人都是一惊，目光环视周围。
李凡嘲讽道：“跟各位开个玩笑。”
他话音落下，刹那间，一股滔天剑意自他身上弥漫而出，整片区域刮起骇人风暴，杀意漫天，令人胆寒。
刚才那华服男子也是一愣，神色凝重，警惕的看向李凡。
“谁敢来，杀！”
李凡话音落下，一股恐怖杀戮剑意弥漫于天地之间。
第25章 美酒和美人
城隍庙废墟之地，寂静无声，无人敢应，无人敢答。
之前还准备要杀李凡的众人，都止步不前。
“好强的杀伐剑意。”众人看向李凡心中凛然，不敢妄动，就怕一动李凡先拿自己祭剑。
“你身上藏有他人剑意？”华服青年目视李凡，身上法力涌动，甚至不经意间手腕抖动，手中出现法宝，以防不测。
他名为陈彦，乃是楚州陈家宗族来人，已入四境，前途无量，自不能栽在这临安县。
离山虽强，但若栽在一位少年手里，那可算是丢尽颜面。
这股剑意，非他能敌，必是离山大剑修之剑意。
“是又如何？”李凡并不否认，任由对方去猜。
“这剑意只能护你一次吧？”他试探李凡道。
“杀你足以。”李凡冷淡回应，陈家青年不答。
“王县令。”李凡看向县令，眼神带着挑衅意味，那王县令此刻黑着脸，嘴巴紧闭。
脸面可以丢，命不能丢。
李凡嘲讽目光环视人群，道：“今日这么多人围攻，我记下了，我师兄改日便到，届时让他和诸位切磋一番剑道。”
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无视众人。
所有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李凡年少轻狂，他们真怕一动李凡冲动一剑杀之，丢了性命便不划算了。
李红衣似也想跟着去，被李道青拉着，心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等到李凡背影远去，这些人才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这李施主杀孽如此之重，且身藏妖气，也不知哪个师门教导出来，祸害众生。”无相僧人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李红衣瞪了那边一眼，明知故问。
这和尚好不要脸，走了才敢说。
李道青拉了拉女儿的手，这丫头跟着李凡混了几日，怎的也如此冲动了？
果然是近墨者黑。
“王县令，小女无知，被人蛊惑，念在其戴罪立功发现城隍所为之事份上，县令大人能否网开一面？”李道青看向王渊那边，李红衣想说什么被李道青一眼瞪了回去。
“道青兄还需严加管教才是。”王县令目标并非是李红衣，她只是次要的，自然也不想得罪李道青，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多谢王县令。”李道青拱了拱手道：“李某这就将人带回严加管教。”
说着便拉着李红衣离去。
此间事了，众人也都陆续散去，但周遭百姓却是久久无法平静，林禾和林敏父女二人更是在城隍庙废墟之上跪地痛哭。
若是当日信了李凡，是否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林禾也是久经江湖之人，此时如何看不出来当初的确是陈家设局，但那又如何，他能如何？
李道青和李红衣走在路上，李红衣沉默不言，似有些闷闷不乐。
“在怪你爹？”李道青道。
李红衣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也知此事即便是爹爹你插手进去也难善了，只是这朗朗乾坤，这些人这般肆意妄为，真就无人能治了吗？”
今日来看，城隍背后站着的人很多。
当年为他建庙的，怕是都有份。
李道青叹息一声。
“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李红衣忽然间问道。
“知道一些吧。”李道青回应道：“红衣，你要在这世间生存，便要明白难得糊涂，你爹我也只是一普通人，能将你平安养大，便是我的追求了。”
“普通人？”李红衣道：“若爹是普通人，那些被关押的女子，还有那些枉死的百姓又算什么。”
“他们，是可怜人。”李道青叹息道：“红衣，这世间很大，我没有让你过早接触那些黑暗之事，是不想你被浊世污染，今日之事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就刚才所见到的也只是明面上的人，还有不少人在暗，这些修士当中，能杀死你爹的有很多。”
这次可是冲着离山来的，幕后黑手他们根本看不见，不是他有资格卷入的。
陈家和临安县县令，也不过是安排跳出来的小角色而已。
李红衣沉默无言，脑海中又浮现李凡的身影，肆意潇洒，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随心所欲。
“怎么，在想那小子？”李道青见女儿不说话笑着问道。
“倒是有些羡慕他那般，无拘无束、洒脱自在。”李红衣道。
“喜欢上了？”李道青看着女儿，这丫头，竟是跟着那小子两天不见踪影，到处闯祸，这放在以前，他简直不敢想。
李红衣心头一惊，内心竟是有些慌乱，道：“爹，你胡说什么？”
“也是，你年龄比他大。”李道青道。
李红衣：“？”
“爹你什么意思？”李红衣瞪向他父亲，便见李道青笑吟吟的看着他。
“不跟你说了。”李红衣往前走去，心噗咚跳动着。
她怎么可能喜欢那家伙？
他相貌……不对。
他天赋……也不对。
他性格不行。
恩，性格不好，喜欢捉弄人。
可是，这算缺点吗？
李红衣有些心烦意乱。
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走了。”李道青喊道：“我意思是，别看他年龄比你小，但实则比你沉稳，他虽做了这些事，但毕竟有离山弟子底气在，你完全就是跟着胡来了。”
李红衣听到父亲的话这才想起李凡三番五次让她离开，之前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便走了，这般看来，实则都是不想让她惹上麻烦。
想到这，李红衣的心更乱了……
“红衣，为何要去做这些？”李道青问道。
李红衣思忖片刻，回道：“想做便做。”
“嗯哼？”李道青笑看着女儿，问道：“跟谁学的？”
“爹，你也闭嘴。”
她回过头狠狠的瞪了李道青一眼，都胡说八道什么啊！
李道青一脸懵的站在原地。
也？？
学坏了。
不过李道青又有些愁。
李红衣今年十九，一直不曾对谁动心过，但那小子与众不同，只是，这丫头怕是要为情所伤了。
离山剑修，可不是陈家天骄陈洛云之流。
李道青有些头疼。
…………
临安县城西之地，李凡来到这片区域，街道上人来人往，依旧繁华热闹，竟好似没有经历妖魔之乱。
而且，这片区域的建筑物也保存完好，至少李凡没有看到有像其它地方一样被摧残。
这里，靠近伏龙山庄。
外界传闻伏龙山庄是此次妖魔之乱的罪魁祸首，但靠近伏龙山庄之地，反倒无事？
李凡找到一家酒楼，来到一偏僻角落坐下，依旧是一壶酒，几碟小菜，战斗过后又有些累了，吃饱喝足找个地方休息。
至于之前那道剑意，倒也不是唬人。
但小师兄说过，若是出剑了，看到过的人，都要杀个干净，都得死。
这怎么杀？
且不说那里还有许多无辜百姓，李红衣和他爹李道青也一并杀了不成？
倒也没那么狠。
只好先放他们一马。
师姐让他出山斩妖除魔，如今看来别有深意，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让他这小师弟来处理吧？
他也处理不了。
城隍被杀了灭口，这口黑锅伏龙山庄怕是甩不掉了，而且恐怕最终还是冲着离山去的。
现在，要弄清楚离山和伏龙山庄是什么关系，为何师兄师姐不曾提起过。
酒菜上来，李凡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顿时体内火辣辣的。
小师兄说过，剑和酒才是最配的。
还有美人！
人生在世，要用最快的剑、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美人。
小师兄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师姐一眼……被师姐暴打了一顿。
李凡那时心想，这大黎天下，有谁能让师姐这般仙子陪着喝酒？哪怕是死也值了。
小师兄这般骄傲的人，也只有挨打的份。
至于他……洗衣做饭挺适合他。
要让师姐陪他喝酒？
打死他也不敢想。
又有些想念师兄师姐了。
就在李凡胡思乱想之际，酒楼突然间一阵躁动，诸人目光都朝着酒楼入口方向望去，李凡也看向那边，顿时眼前一亮。
那是一女子，身上长裙如同镶嵌了宝石般，且极为性感，修长雪白的脖颈和锁骨都裸露在外，胸有沟壑，深不见底，裙摆处开叉，露出修长玉腿。
生着一双桃花眼，含笑之时媚意十足，勾人魂魄。
女子目光环视酒楼之中，顿时酒楼男人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那边，然而那女子目光却是朝着角落望去，随后魅惑一笑，朝着那边走去。
“嗯？”李凡一愣，怎么感觉对方看着他。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那性感女子已站在他的面前。
这让李凡神色古怪，刚想到美酒和美人，这美人便来了？
第26章 大人物
女子走到李凡旁边位置径直坐下，李凡目光看向她，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一眼。
他年纪小，哪里受得了这种诱惑，登时脸就有些红了。
“小公子一个人吗？”女子手撑在桌子上，拖着下巴，身体前倾，顿时李凡的视角看的更深了。
他咳嗽了声，非礼勿视。
“不小了。”李凡有些‘腼腆’道：“快十七了。”
“那是不小了。”女子浅浅笑着，吐气如兰，道：“奴家姓柳，小公子可以唤奴家柳姬。”
“姐姐认识我？”李凡有些疑惑道，莫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
“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柳姬笑道。
“恩，这酒有些烈了。”李凡点头。
喝的身上火辣辣的，好热。
“奴家可否陪公子一起喝几杯？”柳姬媚眼如丝。
“姐姐请自便。”李凡从来不是小气的人。
柳姬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了，顿时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手指扶着脑袋：“这酒果然有些烈，脑袋晕乎乎的。”
她眼神有些迷离，酒楼中的酒客看着都着急，这生的好看便是有艳福，这般女子，啧……怕是能欲仙欲死。
这时，又有一道身影步入酒楼中，在中间位置处坐下。
这人看起来三十余岁，穿着一身白袍，长发披肩，身上有一股儒雅气质，随性洒脱。
“虞先生来了。”酒楼伙计显然认得来人，是酒楼常客了，他招呼道：“虞先生，今日还是照例？”
“今日多加一份。”白袍男子说道，酒楼伙计一愣，这倒是头一回，不过这虞先生出手阔绰，每次喝完都会给他赏金，因此他时常盼着对方来。
“好嘞，虞先生稍等。”
李凡身旁的柳姬在虞先生进来时便站起身来，随后安静的走到虞先生身后站着，身上也没有了之前的媚态，显得非常安分。
这让酒楼客人都露出异色，这虞先生有不少人认得，经常来这家酒楼，但这女子他们却不曾见过，莫非是他美妾？
这虞先生竟有这般漂亮的美妾？
客栈伙计更是瞪大眼睛，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虞先生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柳姬站在他身后，所以显得不太一样？
确实如此，若是柳姬站在他身后，他也会不太一样？
可惜，没这福分。
“一起喝几杯？”见李凡目光往来，白袍男子主动开口道。
李凡看到站在对方身后的柳姬便明白，看来找自己的是这白袍男子，而非柳姬。
“好。”李凡点头，端着自己的酒和小菜来到白袍男子这一桌。
白袍男子举杯，对着李凡示意了下，便一口干了。
李凡也不客套，端起酒杯，倒入嘴中一饮而尽，很快体内便有一股火辣辣的气流，浑身燥热。
这次是真热。
“酒还是这家酒楼的酒好，闻着香，喝下去够烈。”白袍男子含笑道：“就像你人一样，看着斯文，但也够烈。”
“你认得我？”李凡道。
“你将临安城闹了一遍，杀了捕头、陈家少爷、拆了城隍庙，宰了城隍，自然认得。”白袍男子回应道。
“这消息传的这么快？”李凡这才刚从城隍庙那边过来，他道：“你这样说，我怕是不能好好喝酒了。”
果然，周围哗然一片，都看向李凡，议论纷纷。
这看着人畜无害的少年公子，便是那杀了陈宗之和陈离之人？
而且，他还拆了城隍庙，宰了城隍老爷？
这……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柳姬也低头笑吟吟的看着李凡，这家伙，演技可真好呢，若是良家，怕是不知要被他骗成啥样。
“放心，这里没有人打扰你喝酒。”白袍男子声音淡然，却充满自信。
李凡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大概知道对面坐着的是哪来的了。
或者，会不会就是正主？
柳姬，姓柳。
而且，她是妖！
那日晚上，和无相僧人对峙的男子，鬼妇人称他柳先生。
“阁下果真杀了城隍？”酒楼中有修行之人看向李凡问道。
李凡不置可否，倒也不是他亲手杀的。
见李凡并不否认，那人继续道：“城隍乃是朝廷册封的鬼神，阁下为何要杀城隍？”
“城隍暗地里掳掠少女，在城隍庙地下建造牢狱，诸位去看看就知道了。”李凡道。
“这……”周围之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议论纷纷：“这么说来，你杀陈宗之和陈离，也都有原因？”
“陈家和官府勾结妖魔，祸乱临安，不该杀吗？”
“胡说八道，陈家召开斩妖大会斩妖，官府除妖乃是职责所在，怎会勾结妖魔，难道不是伏龙山庄？”
“谁告诉你们是伏龙山庄？”李凡问道。
“外界都这般说，而且伏龙山庄庄主本也是大妖，我们前来这边，就是为了调查此事，另外汇合各方英雄，一起除妖。”
李凡看了对面白袍男子一眼，只见对方神色如常，依旧淡然饮酒，而柳姬则是冷眼扫向对方，眸子中带着几分邪魅气息，李凡清晰的感知到了一股杀意。
“我看这片区域最为完好，没有受到妖魔所害，若是伏龙山庄所为，这里岂不是最先遭难？”李凡有些好奇问道。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岂不是更说明妖魔是受伏龙山庄控制？”对方回应道。
李凡一愣，这解释。
有理有据！
李凡摇头，懒得再去辩驳，他看向对面，略有深意的道：“先生倒是很有雅兴，还能这般痛快喝酒。”
“不然如何？”白袍男子似毫不在意：“你现在看到的，还只是一些小角色而已，背后的大人物，还都没有到。”
也是。
大概是一群马前卒。
“之前那是温先生的剑意？”白袍男子问道。
“你知道我小师兄？”李凡好奇道。
温如玉，是他小师兄的名字，不过小师兄并不喜欢这名字。
名字取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温师兄父亲对他寄予的希望。
但小师兄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
但李凡认为这名字很好听，师姐的名字更好听。
大概只有他的名字最为平凡。
就像他的人一样平凡，所以他叫李凡。
“那剑意杀气那般重，大概便是温先生了。”虞先生又饮了一杯，叹息道：“有些可惜了。”
“可惜？”李凡有些好奇。
“对方摇了摇头：“一直久仰温先生之名，想要见一面，但至今不曾有机会。”
白袍男子神情似显得有些低落，独自饮酒，又看了李凡一眼。
就相貌而言，李凡俊秀不凡，天赋自然也无需多言，毕竟是离山剑修。
胆气魄力杀伐也都是上选。
只是，还是有些可惜。
若是那温如玉，或许他更能接受吧。
“虞先生很了解我小师兄？”
“大黎最年轻的五境剑修，离山上代剑首之子，大黎知道的人还是有一些的。”白袍男子回应道。
李凡：“这样吗？”
他虽然知道小师兄很厉害，但不知道这么厉害。
看来师兄师姐们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天赋平平，他这名字倒也没有辜负自己。
“来，喝酒。”白袍男子继续道：“你今日杀了那城隍，对于临安城而言倒算是功德一件。”
虽然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接受，毕竟李凡也很不错，他挺欣赏。
离山剑修，天赋也不会差到哪去。
“弊根不除，杀了城隍，怕是还会有下一个城隍。”李凡摇头道，想起那爷孙二人，朝廷不作为，苦的永远是百姓。
“这倒是事实。”白袍男子笑看着李凡：“莫非你还想杀个干净。”
李凡摇了摇头，老瞎子说过，达则兼济天下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没有足够能力，自己好好活着最重要，他杀不干净。
遇到多杀几头妖，便也算是行善了。
酒楼中人都在侧耳倾听，这两人对话中似藏有玄机。
就在这时，酒楼猛的震动了起来，宛若地震般。
酒楼中人都窃窃私语，外面传来马蹄声，很快一股极为强盛的肃杀之意笼罩着酒楼这边。
不少人走出酒楼朝外看去，便看到有一支整齐划一的军队朝着这边进发。
“知州大人到了，知州大人到临安城了……”外面传来巨大的吆喝声。
“知州大人率领镇魔军军团前来平定妖魔之乱，斩妖司也奉命而来，临安县终于有救了。”人声鼎沸，临安百姓一片沸腾。
妖魔之乱使得临安城百姓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临安县官府似乎没有能够除妖。
如今，楚州知州大人亲自率军抵达临安县，妖魔之乱终将结束。
李凡对面，白袍男子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酒，道：“大人物到了，正戏也就开幕了。”
“我留个人护着你。”白袍男子看向李凡。
“不用。”李凡摇头。
“那剑意毕竟只能护你一次。”白袍男子起身，对着李凡道：“柳姬留下，由你使唤。”
白袍男子没等李凡答应，便转身大步离去，背身朝小二扔了一锭银子。
第27章 蛇妖
李凡和柳姬从酒楼出来后，临安县街道上，百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官府已经在张贴告示，自今夜起，临安城县城内将进行宵禁，除妖。
妖魔祸乱的阴霾，一扫而空。
“知州大人到来，临安县终于又能恢复太平了。”
“是啊，虽然妖魔祸害这片区域少，但终究每日提心吊胆过日子，现在这颗心终于可以放心，往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还早，等到知州大人将那山庄的大妖清理了，便能彻底放下心了。”
“有道理，据说那大妖整日在山庄淫乱享受，就该早日除之。”
路上行人议论纷纷，柳姬邪眸扫了旁边说话之人一眼，瞬间将那人魂勾了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柳姬。
柳姬转身之时，邪魅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这些愚蠢的人类，主人真是不值。
“好漂亮的狐媚子。”
“那小白脸受得了吗？”
李凡和柳姬走远他们还在议论，柳姬在李凡耳边轻声道：“他们在问公子受得了吗？”
“姐姐在说什么？”李凡回答道，他年纪小，听不懂。
柳姬嬉笑看着李凡，这小白脸倒是能演，主人让她跟着保护李凡，也不知是何用意。
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个宅院住下。
如今外面除了张贴宵禁的告示之外，还有通缉他的告示。
李凡在院中修行恢复体力。
入夜时分，临安县宵禁，各家各户关好门窗，整个县城安静下来。
院子里，李凡坐在地上闭目修行。
柳姬走到他身后，邪眸闪烁异样光芒，眸中出现一抹碧绿色，她张开嘴，长舌吐出，发出嘶嘶声响。
主人这些年被软禁于这临安县，如今更是面临危机，都是拜离山所赐吧。
这少年郎，便也是来自离山。
正在修行的李凡眉头微动，开口道：“姐姐不休息吗？”
柳姬眸子恢复正常，舌头舔了舔空气，娇媚道：“在等公子一起。”
“不太好吧。”李凡回过头看向柳姬道：“姐姐自己休息便是，不必管我。”
这妖竟心藏杀意？
果然人不能信，妖也不能信。
那位虞先生让柳姬跟着自己，是何心思？
“没关系，主人吩咐过了，奴家听凭公子处置。”柳姬笑道。
“怎么处置都行？”李凡眼睛一亮，看着柳姬峰峦起伏之地。
“只要公子想，奴家都配合。”柳姬笑容越发邪魅，扭动着性感身躯朝前走去。
李凡盯着那丰满之地双眼放光，这柳姬不知是几境大妖，她胸里面那颗妖丹一定大补吧？
若是……
“算了，姐姐肯定会反悔。”李凡道。
“公子不试试怎知呢？”柳姬走近一步。
若是李凡真敢动她，她便吃了他。
这小白脸细皮嫩肉的，应该会很好吃吧？
“还是不了。”李凡有些腼腆道。
见李凡识趣，柳姬也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问道：“听说公子是剑修，剑修修行各异，有人以太阳之力养剑、有人以太阴之力养剑，公子以何养剑？”
“那些是厉害剑修，我天赋差，只是寻常手段。”李凡道：“姐姐是大妖吗，是什么妖？”
“公子想看看吗？”柳姬话音落下，便见她眸子化作碧绿色，脸部也变得邪魅妖异，出现碧绿色如宝石般的鳞片，而她的腿部化作长长的蛇尾，来回摆动。
人身蛇尾，那张漂亮脸蛋更显邪魅了。
“蛇。”李凡心中暗道。
柳姬身子一瞬滑行到李凡身前，尾巴将李凡身子虚卷，邪魅的眼睛凑到李凡面前，对着他耳边吐气道：“有没有吓到公子？”
“更心动了。”李凡看着近在咫尺的邪魅面孔，心跳加速。
这么大一只化形大妖，妖丹肯定大补吧？
柳姬邪魅大笑起来，双手搭在李凡肩膀上，吐出舌头，道：“那公子要不要试一试蛇妖滋味？”
“想，但还是算了。”李凡说着真心话，真想大补一顿啊。
柳姬盯着他的眼睛，随即化作人身，魅惑道：“若是公子想了，随时可以找奴家。”
要是李凡有不轨之心，她吃了李凡主人应该不会怪罪吧？
蛇妖姐姐真好，李凡心道。
“咚咚咚……”这时，院门传来敲门声。
“谁？”柳姬回归头问道。
“官府搜查妖魔，开门。”门外传来声音。
柳姬看了李凡一眼，随后走上前去，打开了院门，顿时三名衙门官差冲了进来。
三人进来之后，李凡背对着他们，毕竟他是通缉犯，不过三名官差也没有看他，目光一直落在柳姬身上。
“你们去搜？”为首之人说了声，顿时另外两人进入院子搜查，那为首官差则是对着柳姬问道：“姑娘姓谁名谁，家中有几口人？”
“奴家柳姬，家中只有我和弟弟两人。”柳姬低声回应道。
“恩。”官差点了点头，打量了李凡的背影一眼，眼珠子转动不停。
很快另外两名官差出来，道：“没有发现。”
“谁说没有。”那为首官差眼睛盯着柳姬双眼放光，道：“这女子生得如此妖媚，怕是妖怪所化，要好好脱衣查探一番，随我进屋去吧。”
另外两人听到这话一愣，随后看着柳姬也都露出笑容。
李凡皱眉。
柳姬则是咯咯笑着，道：“不用去屋里了。”
“不用？”官差眼睛更亮了，点头道：“好好好，院子里也行。”
“奴家能不能先把院门关上？”柳姬道。
“我去。”一人忙上前去，将院门锁好来，道：“头，好了。”
“姑娘要我们帮忙吗？”为首官差对着柳姬道。
“不了，我自己来。”柳姬话音刚落，突然间一阵雾气涌动。
“官差真是好眼力。”
柳姬声音传出，三名官差脸色直接吓瘫在地，抬头看着眼前出现的青绿色巨蟒。
“妖、妖……”三人刚想要大喊，就被柳姬直接卷住身子，挤压在一起发不出声音来。
柳姬眸子泛着碧绿色的寒芒，长舌吐出，但想到主人不让她吃人，便只好将三人活活勒死。
将三人尸体扔在地上，柳姬幻化回人身，见李凡看向这边，柳姬讽刺道：“临安县的百姓将官府当做救星，只怕对于很多人而言，官比妖更狠，对付不了妖，对付百姓倒是绰绰有余，这就是人类。”
李凡沉默，柳姬似乎很痛恨人类，对他也心藏杀念。
不过她倒也没有说错，既然这里发生了，意味着其它地方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遭难的还是百姓。
李凡抬起脚步朝外走去。
“你去哪？”柳姬问道。
“出去走走。”李凡话音落下，身体一跃而起，直接跳入房顶之上。
他倒要看看官兵如何除妖。
柳姬跟上前去。
临安城宵禁，但却依旧动静不小，观察四处搜查，斩妖司和镇魔军也纷纷出动，除此之外便是来自各地的修行之人活跃了。
李凡在屋檐上行走，只见不少地方都弥漫着妖气，偶有战斗发生，知州到来除妖一事倒也不完全是假。
不过，却也有不少强盗之事。
此时李凡目光所及处，便看到一处地方，一家宅院中一位长者跪在地上，将身上银钱交给前来盘查的官差。
柳姬自然也看到了，目露讽刺之意，却也懒得插手人类之间的事情。
李凡继续前行。
一路往前，李凡看到了不少类似情况，这还只是在城西区域，果然人心有时比妖魔更狠。
这时，李凡又见一处院中传出嘶喊声，他朝着那边走去，来到一处屋顶上，只见下面一处院子里面，有官差衣衫不整的从房门走出，房间外几人跪在地上被刀架住脖子。
“头儿，滋味如何，这几个怎么处理？”一名官差问道。
“有妖出没于此，杀害了这一家人。”那走出的官差冷漠说道，顿时几人狞笑，举起手中的刀。
“噗……”
就在他准备斩下之时，寒光乍现，一柄剑刺入了他的咽喉。
“谁？”为首官差举刀，却见那人连续出剑，转眼间将院中官差了结干净。
那出手之人是一女子，穿着一身黑衣劲装，黑布蒙面，李凡看着却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女子似也感知到了什么，抬头看去，借助月光看到李凡的面容，她身形一跃，来到屋顶上，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赫然正是李红衣。
“你怎么在这？”李凡神色怪异，她不是跟李道青走了？
而且，这次换上了黑衣，还用剑。
“找你，今日……”李红衣走上前去，刚想说什么，便看到李凡身后有一道身影，那身影妖媚性感，见她目光望来，便也款款走来，身姿摇曳，笑容魅惑。
“没事了。”
李红衣转身朝下而去，没有理会李凡。
半天不见。
呵！
第28章 老少
李凡看着李红衣背影，只见李红衣走了几步又停下。
真让她走？?
她握了握拳，转身抬头看向李凡，瞪了对方一眼。
她走向李凡，看了一眼李凡身后的妖媚女子。
原来喜欢这种啊，她瞎了才冒险跑来通知他。
她又跃上屋檐，走到李凡身前，面无表情道：“知州大人已经抵达临安县，并召集临安所属，我爹听到消息，他们将在临安除妖，并称伏龙山庄勾结妖魔祸乱，窝藏通缉犯，将联合各势力围剿伏龙山庄，并要将你活擒。”
那通缉犯显然就是李凡了，她听闻消息之后，便悄悄来到城西这边想要将消息转告李凡，让他离开伏龙山庄。
不过这次她谨慎了不少，刻意穿了一身黑衣并且蒙面，路上却见官兵为非作歹，于是便发生了刚才一幕。
“多谢李姑娘。”李凡道。
看来这知州大人对于自己很重视啊，竟还刻意提到了他。
“你有什么打算？”李红衣问道。
“不知道。”李凡摇头，他的确不知，师姐既让他来临安县，对于临安县发生之事自然心中有数，小师兄应该快到了。
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弄明白。
“朝廷要拿下伏龙山庄，不如你先回山？”李红衣劝道，若是回离山，李凡应该就安全了。
李凡摇了摇头，见有官兵朝着这边而来，他开口道：“李姑娘，外面危险，你回去路上小心。”
李红衣：“？”
她又看向柳姬，看来是她来的不是时候了！！
不过，你让我走我就走？
“嗯？”李凡见李红衣站着不动一愣，道：“李姑娘，先告辞了。”
说着，李凡便转身离开，他实在不愿将李红衣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柳姬对着李红衣魅惑一笑，紧紧跟随在李凡身后。
李红衣看了两人一眼，轻咬嘴唇，默默跟在后面。
“公子，她还跟着呢。”柳姬似乎不嫌事大，在李凡耳边轻声道。
李凡脚步停下，回归头看向李红衣，只见李红衣似有几分倔强道：“我想跟就跟，与你何干？”
“……”李凡：“罢了。”
这李红衣外表看起来是个冷美人，不爱多说话。
但心地却是和她修行的属性一样，如烈焰般炽热。
“李姑娘，楚州知州实力如何？”李凡问道。
“楚州有百余县，楚州知州掌管百余县数千万人口，乃是一方巨擘人物，据我父亲所说，知州大人最低也有筑基后期境界，甚至可能迈入了第五境凝丹之境。”
李红衣见李凡问她，神色变得严肃了些。
练气士修行境界前三境为炼气、炼神、出窍；之后是筑基、凝丹、洞府。
筑基境界便已经是极其厉害的修行者了，凝丹境界，在临安县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
“虞先生是什么境？”李凡又对着身旁的柳姬问道，他大概猜到，那虞先生应该就是伏龙山庄庄主了。
“四境之巅。”柳姬昂首道：“不过对付寻常五境修士应该不成问题。”
李凡点头，据传这伏龙山庄庄主本体乃是蛟龙，这种大妖本身天赋极强，远比普通妖修厉害许多，战斗力自然也强横。
不过，这次来的可不仅仅只有楚州知州，他调兵遣将，便也是在为进攻伏龙山庄做准备。
“虞先生和离山是何关系？”李凡一直想要知道这问题。
柳姬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不过随即隐藏起来，笑着道：“奴家这便不清楚了，公子可自己去问问我家主人。”
她只知道，主人一直被离山所困，软禁于这小小临安县中。
龙游浅滩，如今面临危机，主人甚至有交代后事之意。
这一切，都是拜离山所赐。
身后的李红衣听到两人对话神色怪异，又看了看那妖媚女子一眼，眨了眨眼睛。
原来是……妖女！
她又看向李凡的背影，眼藏深意。
原来好这口，这口味有些重啊。
呵，难怪一直让她走了。
回到居住的院子，李红衣打量了下周围，这都住一起了呢。
“李姑娘，你先休息下，我清理下尸体。”李凡将院中的几具尸体抬走，李红衣这才知道他们这边也有官差来过。
见一旁的柳姬看向自己，李红衣也看向她，此时仔细看柳姬，这才发现这妖女魅惑的外表下竟是生得极为精致，若是没有那股魅惑姿态，也一样是个大美人。
更让李红衣有些介意的是柳姬那傲然的身材，还若隐若现，难怪李凡被她迷惑，这谁受得了？
李红衣挺了挺胸，冷淡的看向柳姬。
柳姬见对方的动作捂嘴轻笑，李红衣皱眉，她笑什么？？
“好了。”李凡清理尸体后回来，见一人一妖大眼瞪小眼不由得愣了下。
这是发生什么了？
“公子今夜也累了，要不要奴家伺候公子早些休息？”柳姬声音透着一股魅惑之意，李红衣看向李凡。
“不了，我在院中修行即可，你早些休息。”李凡感受到李红衣眼神中的‘杀意’弱弱的回应道。
这女人是怎么了？
“行，那公子有事喊我。”柳姬笑着看了李红衣一眼，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柳姬走后，李红衣看着李凡道：“江湖儿女，果真随性。”
李凡：“？”
他神色古怪的打量着李红衣。
“你看什么？”李红衣问道。
“李姑娘，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李凡问道。
“？”
李红衣心脏噗咚跳动了下，心想她这是怎么了？
说好了只是通知他一声，怎么见到柳姬后就有些不正常了。
“呵。”李红衣撇过脑袋，道：“我不喜欢口味这么重的人。”
说着李红衣朝着院子一旁走去，没有搭理李凡。
李凡：“！！！”
李红衣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安静修行，她需要静心，自认识李凡之后，她的心境就不如以前那般平静了，时常还会胡思乱想。
之前听到她爹说官府要捉拿李凡，她便坐立不安，不顾她爹阻拦跑了出来，路上还遇到了妖魔。
想到这李红衣感觉有些委屈。
“静心。”李红衣提醒自己，怎么又乱了？
李凡却是不知李红衣心中生出了那么多的想法。
他还小，不懂！
来到李红衣身旁不远处坐下，李凡便也闭目修行，片刻之后，体内很快传出轰鸣之音，一股恐怖气血在躯体之中咆哮，在气血运行中心，似有一团恐怖气息，吞食一切。
之后，李凡又将意识放在脑海之中。
在意识海中，这里有着一股凌厉气息，像是布满剑气。
剑气风暴中心，一柄飞剑安静悬浮在那。
在飞剑旁，有忽明忽暗的光点。
其中最为明亮的是一道剑痕，李凡知道那是小师兄的，至于其它光点，他也不知那是何物。
他曾问过老师，老师说是他修行留下的剑印。
夜沉如水，院中格外宁静，临安城却兵荒马乱。
这时，又有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李凡皱眉，柳姬从房中走出，问道：“谁？”
咿呀一声，对方没有继续敲门，院门直接被推开。
“这里好安静啊。”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柳姬眸子中闪过一抹寒意，缓步朝着院中走来，只见有两道身影步入院中。
这两人一老一少，老者驼着背，佝偻着身子，稀疏的头发乱糟糟的，很是丑陋。
他身边的年轻男子则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金色华服，眼睛却是透着一股邪气，进门之后便一直盯着柳姬，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般。
“少爷，这里好浓郁的妖气啊。”老人道。
“你看这女子。”老人指着柳姬道：“这般年轻漂亮的大蛇，定是鲜嫩的很，可以给少爷补补身子。”
柳姬眼神陡然间冷了下来，一股煞气弥漫在院中。
“狗奴才，少爷让你开口说话了吗？”少年呵斥一声。
“老奴多嘴，少爷勿怪。”老人低着头道歉。
少年目光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柳姬，道：“蛇妖姐姐抱歉，这狗奴才嘴臭，蛇妖姐姐别介意。”
“不介意！”柳姬扭动着身子前行，邪魅的眸子中闪烁着杀意。
“我来自洗药湖，姐姐可愿做我妖奴？”少年含笑看着柳姬，语气温柔。
“没听说过呢。”柳姬咯咯笑着。
“哎，这般年轻貌美的大蛇，却是被耽误在这小县城中，可惜了。”老人又开口道：“洗药湖乃是大黎御兽宗，其中豢养着许多大妖，老奴便是少爷的妖奴。”
大黎王朝有诸多修行宗门，大黎朝廷虽一直斩妖，但一些顶尖宗门却是可以豢养大妖。
“这样吗。”柳姬含笑开口：“奴家倒是想答应，可奴家已经有主了。”
说着，她目光看了一眼李凡那边。
少年人目光看向李凡，不在意的开口道：“没关系，我杀了你主人便是了。”
第29章 虞青
李凡看向那少年，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眼中透着邪气。
老瞎子说过，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那些官差如此，这些外来的修行者也是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那老者也看向李凡，眯着眼睛道：“少爷小心一些，这年轻人可能便是那离山来的剑修。”
“你不是说离山已经崩塌在即吗？”少年对着老者问道。
“离山崩塌在即，但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因此老奴提醒少爷小心点。”老者说道。
“大胆奴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意思是离山即便大不如前也比我洗药湖强？”少年声色俱厉呵斥道。
“老奴说错了话，老奴掌嘴。”老者竟是直接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发出清脆声响，少年这才作罢。
李红衣看着两人，这二人有病？
李凡听到两人对话则是皱了皱眉，离山崩塌在即？
“老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李凡看着那老者道，他看出来，这老者也是一头妖。
老人眼神眯起，盯着李凡，问道：“离山那柄剑传给了谁？”
李凡听不明白。
“也是，此事还轮不到你一小子知晓。”老人见李凡露出疑惑之色随意道。
“这剑真有那般厉害？”少年对着老人问道。
“回少年，老奴其实也不清楚。”老人道。
“你这狗奴才，不清楚胡说什么？”少年习惯性骂道。
“传闻是这样，此剑护离山千年之气运，使离山剑修千年鼎盛，若得此剑，便可受离山剑道千年气运，但这剑究竟是什么样的，便不是老奴能够知晓的了。”老人开口说道：“不过如今离山不复往昔，这剑怕是不一定守得住了。”
李凡心中疑惑更甚，这老妖话语中透露了不少信息，师兄师姐并未告诉过他。
而且，他也没有听说过离山有这样一柄剑。
怎么外面的人知道的都比他多？
看来是因自己天赋平平，尚未接触到这一层面，师兄师姐应当是知晓的。
若真有这样一柄剑，有没有可能被小师兄继承？
“老奴有些啰嗦了。”老妖又道。
“狗奴才，你说离山剑修很厉害，能有我厉害吗？”少年盯着李凡问道。
“自然没有少爷厉害，更何况离山也不是所有剑修都厉害，除了那有数的几位，怎么能和少爷您相提并论。”老妖奉承道。
“这话我爱听。”少年满意的点头：“既然如此，我废了他的剑，将他的剑种挖出来看看是什么样的，我倒有些好奇。”
老妖有些迟疑，虽然离山崩塌在即，但毕竟还没有崩塌，对面这少年是离山剑修，不知上面有没有厉害剑修照拂。
不过想到少爷脾气，他便没有多说，只是遵从道：“我替少爷压阵。”
李凡安静听着两人对话，之前遇到了楚州佛宗金刚寺，如今又有洗药湖修行之人，看来这临安县内除了朝廷之外，背后藏有许多宗门势力。
而且，听这老妖的话，那些背后人物的目标果然不仅仅是伏龙山庄，是冲着离山来的。
“那老道果然提前知道消息。”李凡想起带走阿七的邋遢道人。
莫非，离山真有一劫？
李红衣则是目露警惕之色，这两人有病，而且病不轻，但她却听出来对方是来自修行大宗。
离山似乎也有麻烦了。
“说完了？”见两人终于停下唠叨，李凡开口说道。
洗药湖少爷抬头看向李凡，眸中透着邪笑，脚步朝李凡走去，道：“说完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李凡点头：“你爹妈没有好好管教你，今天怕是要由我代劳了。”
“你真是不知好死啊。”洗药湖少年冷叱一声，身体突然间爆发，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滑行，一股恐怖妖气陡然间蔓延而出，瞬间包裹他的身躯，幻化出一头巨大妖蛇朝着李凡卷去，同时他手掌化作利爪朝前，欲擒拿李凡。
妖雾所化的巨蛇瞬间缠绕住了李凡身体，巨蛇吐信，狰狞恐怖，那少年邪眸中露出冷笑，利爪随之降临，没想到离山剑修这般不堪一击。
这时，李凡眼瞳闪过一抹金色光芒，体内一股恐怖气血咆哮而出，只见缠绕住他身体的巨蛇竟是剧烈震荡挣扎，随后竟是猛的朝着李凡体内钻去。
“嗯？”少年神色微变，只见李凡手臂朝前，竟如灵蛇般滑动，随后反手一抓，竟是精准无误的扣住了少年手腕。
那洗药湖少年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巨蛇竟被李凡身体吞噬掉，他的手腕也被扣住。
咔嚓一声，少年惨叫一声，李凡手掌前伸直接扣住对方脖子，猛的朝着地面一砸，砰……少年脑袋着地，头破血流。
“少爷……”老妖发现不对劲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切变化来得太快，李凡体内竟藏有凶猛妖气，和洗药湖的手段有些相似。
刚才那巨蛇竟在瞬间被吞食了，他不是离山剑修？？
“我宰了你。”少年脑袋被砸破怒吼一声，体内法力咆哮，破体而出，法相便要出来。
李凡扣着他脖子将他抬起，随后再度猛的朝地面一砸，砰的一声，顿时法力被砸散，那要出现的法相又消失无影。
“放开少爷。”老妖口中发出尖锐声音，一股滔天妖气席卷而出，一头恐怖大蛇出现，卷着他的身体朝李凡而去。
“砰砰砰……”
“本事小废话多，你爹妈没教过你做人我来教。”李凡连续砸下，随后扣着他脖子起身面向老妖道：“老妖，你这奴才做的也不行。”
“杀……杀了他！”少年被勒住脖子说不出话来，眼睛翻白，声音低沉沙哑。
“你这奴才不管你少主死活吗？”李凡用力，将少年挡在面前。
“你找死。”一股滔天威压笼罩着院落，妖气冲天，李凡只感觉要窒息般，眉心之处剑光闪耀，随时准备出手。
身后李红衣看到眼前一幕目瞪口呆，这李凡面对大妖，竟是一瞬拿下了那少年当做人质，想必他知道这老妖威胁，因此在出手之前就做好了打算。
老妖见李凡人质在手，目光转向旁边柳姬，巨大蛇尾突然间朝柳姬卷去。
柳姬瞳孔化作碧绿色泽，妖雾涌动，一头青绿色妖蛇之身出现，和扫来的蛇尾猛的砸在一起。
“四境蛇妖。”那老蛇化蛇之后越发丑陋，眸中泛着嫉妒之光，它在洗药湖修行多年，一大把年纪了也才四境之巅，这年轻漂亮的蛇妖竟也已到了四境。
邪眸中出现一抹凶残，老妖彻底化作本体，一头丑陋的灰白大蛇出现在院子里，张开獠牙，遽然间朝着柳姬撕咬而去。
他要吃了这年轻貌美的蛇妖。
老妖口中吐出大片毒物，柳姬也完全化作了本体，冲向老蛇。
院子里，两头大蛇瞬间颤抖在一块，剧烈轰鸣声不断，两头蛇妖动作都是极快，顷刻间整个院子便化作了废墟。
远处传来尖叫声音，显然是周遭百姓也都看到了两头大蛇，官差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一月俸禄几个银钱，提着脑袋去斩妖？欺负欺负百姓倒还行。
李凡看着两头大蛇从地面战斗到空中，这妖兽战斗不像人类，更依赖于躯体本身，柳姬看似柔弱，化作本体战斗也是极为暴力。
不过这老妖体型更大，也更为老辣，柳姬身上出现了不少伤口，怕是对付不了这老妖。
这时，远处有几道身影飞檐走壁而来，落在院子外不远处的房屋之上，气质不凡，是斩妖司的修行者，不过看到这两头大蛇也没有冒然上前。
这大蛇他们对付不了。
“轰……”
一声巨响，柳姬身子重重被砸在废墟之上，丑陋老蛇邪眸盯着下方。
“狗奴才，老子让你杀了他……”李凡手中少年声音沙哑的喊着，老妖看向他道：“少爷，等老奴先拿下这妖女救出少爷。”
说着他庞大身躯再次朝柳姬冲去，李凡扣紧了少年脖子，身上一股剑意流转，刚想要出手，便见远处一道白色身影以恐怖速度爆射而至。
就在老蛇张开獠牙咬向柳姬之时，那白袍身影挡在了柳姬身体上方，双手抓住了蛇嘴，猛的一掰，咔嚓声响传出，老妖惨叫一声。
白袍男子一拳砸在了蛇头上，那老妖獠牙被砸落下，脑袋一歪，被硬生生的砸飞出去。
这到来的白袍男子正是虞先生，他低头看向柳姬，问道：“没事吧？”
“主人。”柳姬幻化回本体，身上伤痕累累，摇了摇头。
不远处的老妖也化作本体，艰难起身，他扶着下颚，嘴角被砸歪，变得更丑了，他恶毒的盯着那白袍男子，愤怒道：“虞青，你爹当年纵横北海之地，乃是妖界巨擘，何其威风，后被人类扒皮抽筋，你却沦为人类走狗，被离山当做宠物圈养，你对得起你爹娘吗。”
第30章 立场
白袍男子扫了老妖一眼，身影一动，便见残影出现。
老妖惊叫后撤，瞬间再度化蛇。
虞青一拳砸在了蛇腹之上，顿时那蛇腹都坍塌进去，被砸出血来，老妖庞大蛇身再次被砸飞，痛苦嗷叫。
老妖再次爬起来时不敢说话了，李凡控制的少年显然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李凡松开了些，他剧烈咳嗽，痛哭道：“晚辈来自洗药湖，此行前来便是为了拜会前辈，这狗奴才不会说话，前辈勿怪。”
虞青目光淡漠的扫了他一眼，那少年直接跪在地上，道：“晚辈知道错了。”
“滚吧。”虞青声音没有波澜。
“多谢前辈。”少年对着虞青磕头，转身往外跑去，回头看了一眼老妖呵斥道：“狗奴才还不快点。”
“是，少爷。”老爷艰难往外跑去，显得极为狼狈。
走出院子时，那少年双拳紧握，指甲扣入掌心肉里，眼神泛着极强杀意，心中怒吼：“我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那离山剑修，千刀万剐、那蛇妖，享用过后再杀，那蛟龙，剥皮剔骨。”
“废物东西。”他声音沙哑盯着身旁老妖，这废物狗奴才让他丢尽脸面，若不是他激灵怕是小命不保。
院子里，此时已经成为废墟，李凡看向白袍男子，道：“前辈放过那小畜生，但他怕是不会感激。”
“无妨。”白袍男子回应道：“洗药湖是大黎顶尖的御兽势力，其中豢养了不少大妖，这少年并非是核心子弟，动不了多少资源，对你产生不了威胁，杀了他的话洗药湖便不能坐视不管，反而麻烦一些。”
李凡点头，这虞先生竟是在为他考虑，考虑也周到，那小畜生一看便是心理扭曲，半疯半癫，他虽不了解洗药湖，但也信虞青的话。
李凡感受对方身上的儒雅气质，很难将对方和大妖蛟龙放在一块。
而且据那老妖说，这虞青父母应该是顶尖大妖，妖界大人物，竟是被人类扒皮抽筋了，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
而且，又为何会和离山有关。
之前有传闻称蛟龙山庄背后站着离山，那老妖又说虞青是被离山圈养。
再看那柳姬对自己的态度，看似魅惑实则藏有敌意，这里面怕是有不少隐情。
虞青看了一眼废墟之地，又望向不远处，在那里站着数位白衣修士，虞青知道那是斩妖司的人。
“看来这里也不安宁了，不如你随我去伏龙山庄吧。”虞青对李凡说道。
“好。”李凡倒是不介意，他正好也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虞青转身带路，柳姬安静跟在身后，李凡身形一跃往前跟上，李红衣犹豫了一瞬便也跟上前去。
李凡知她性子便也由她了。
伏龙山庄位于临安县城西之地，这里靠近西山，山庄在临安县属于禁地，周围非常安静，少有百姓居住。
山庄内也非常安静，李红衣进入山庄后便好奇的观察周围的一切，自城隍庙事件后她就对以往所知的一切都持有怀疑态度。
“虞先生，柳姐姐。”
步行在伏龙山庄中，遇到两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对着虞青和柳姬行礼。
“安凌、安心，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柳姬柔声说道，和在外面完全不同。
“我们在秀姐那里说会儿话，现在就回去休息，柳姐姐可别生气。”两位少女轻笑着说道，柳姬瞪了二人一眼，道：“快些回去吧。”
“知道了柳姐姐。”两人俏皮回应，随后小跑着离开。
之后路上，陆续遇到了不少女子，大多都非常年轻，这让李凡和李红衣心中惊讶，所以外界对伏龙山庄的传闻，也算是半真半假？
伏龙山庄真有许多女子，不过看她们的状态，却不像是外界传闻中的那样龌龊。
来到一处院中，李凡见到了那日和金刚寺无相僧人碰撞的中年男子。
“柳河，你让人准备一些酒菜。”虞青吩咐道。
“好。”柳河点头，对着李凡笑着道：“又见面了。”
“那日还要多谢柳先生相助。”李凡道。
“无妨，即便没有我出手你也不会有事。”柳河随意道，随后转身让人去准备酒菜。
没过多久，院中酒菜便备好。
虞青和李凡坐在院中，柳河柳姬坐在虞青背后两位，李红衣则是坐在李凡身侧。
旁边还有两位年轻女子在一旁倒酒伺候左右，那日李凡问柳河，伏龙山庄真有百位女子侍奉，柳河回答是。
如今看来，倒还真是。
“上次在酒楼喝的不尽兴，再来喝几杯。”一袭白袍的虞青依旧显得温文尔雅，对着李凡举杯道。
李凡心中许多疑问，举杯一饮而尽。
“你想问什么？”虞青似乎看出了李凡的心思，主动笑问道。
“前辈真是蛟龙？”李凡好奇问道。
“怎么，不像吗？”虞青看着眼前少年天真的一面随意笑道。
“不太像。”李凡摇了摇头，道：“倒像是儒雅修士。”
“我有一半人类血脉。”虞青回应道：“我父亲是大妖蛟龙，我母亲却是人类。”
李凡有些惊讶的看向对方，低声道：“人和妖，也可以……”
说着他似乎感觉不太好，便又闭嘴。
“人类乃是万物之灵，妖物修行境界越高，便越像人类，能够以人类身份生存于世，即便是和人类结婚生子，也无不可。”虞青不在意的解释道。
李红衣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柳姬。
柳姬似察觉到她的目光，对着她露出一抹魅惑笑容，李红衣只感觉她都难以抵挡，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凡。
他应该没这么重的口味吗？
“之前那老妖称前辈是被离山……”李凡又问道。
“我的确是被离山软禁于此，伏龙山庄内有锁龙阵，不允许我离开山庄一定范围。”虞青淡然回应。
他提及此事时，柳姬的神色显然有些变化，看向李凡的目光都带着一抹冷淡之意。
李红衣则是变得有些紧张。
李凡神情古怪，问道：“为何？”
“十余年前，人类修士和妖界爆发了一场大战，波及整个大黎王朝，你可知晓？”虞青问道。
“知道一点。”李凡点头，脑海中又陷入了不好的回忆。
那累累尸骨，如同地狱般的场景。
他在地狱走了一遭，后被带上离山。
不过那时他年纪还小，并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
“我犯了错，吃了人，被人类所囚，本该如此。”虞青语气淡然，但他情绪似也出现了一缕波澜，举起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李凡眼眸笑容也消失，眸中有一抹异色。
“人类杀你爹娘，你吃人何错。”旁边柳姬变得激动起来。
虞青目光扫了她一眼，柳姬眼神依旧倔强的看向他，没有回避。
她不服。
人杀妖，妖自然要吃人。
虞青叹了口气，看向李凡，也注意到李凡细微变化。
“这世间哪有对错，只有立场。”虞青举起酒杯对着李凡道：“喝酒？”
李凡略有动容。
是啊，这世间哪有对错。
人类杀虞青爹娘，他自然就要吃人。
他听到虞青吃人，于是也心有不悦。
这是立场，因为他是人，他见过妖吃人……
“所以，离山将我囚于此，也没什么问题。”虞青神色恢复淡然，连饮数杯。
李凡听闻虞青之言，内心生出波澜，他若是虞青，断然无法做到对方这般淡然看待。
爹娘被杀，自己被囚，站在虞青的立场，这是血海深仇。
“怎么就没问题？”柳姬声音有些沙哑，眸子化作碧绿色，似透着仇恨。
“当年大黎之乱，这大黎天下，不知死了多少人，即便是闻名天下的大剑修离山剑首也命陨，这又是谁的问题。”
虞青叹息一声。
李凡听到离山剑首命陨，神色肃然。
那是小师兄的父亲。
或许是此原因，老瞎子说小师兄身上杀伐之意太重，尤其是对妖，李凡亲眼目睹过小师兄杀妖时的场景。
柳姬低头不言，她不懂那么多道理。
“不提这些扫兴之事了。”虞青摇头，看向李凡道：“提到离山剑修，我听闻离山剑修尽皆天赋非凡，有剑修可接引日月星辰之力，淬炼剑种，你也是剑修，可能做到？”
天地万物尽皆藏有灵气，修行之人吸纳万物之灵气修行，水火草木、异宝等，甚至江河湖泊、雷霆雨露。
但有天赋异禀之人，可借日月星辰之力修行，当年离山剑首便是如此，不知李凡以何淬剑。
“恩？”李凡一愣，抬头看向虞青。
“不方便说倒也无妨。”虞青笑着说道。
“应该，可以吧。”李凡回了一声。
“应该可以？”虞青听到李凡的话露出疑惑之色，随即释然一笑，大概是少年人好面子。
李凡还兼修其它能力，剑道天赋弱一些也正常，离山那大黎最年轻的五境剑修应该能做到吧。
当然，他眼里的天赋‘弱’，并非是真的‘弱’，而是对比离山顶级剑修而言。
第31章 修行
“你有没有修行法术？”虞青继续问道。
李凡摇了摇头，他自种下剑种之后，便一直养剑、淬炼‘剑种’，法术修行没有接触过。
小师兄曾对他说，剑修攻伐之力最强，没必要再修法术，千般法术万般道法，只要剑足够锋利，可一剑破万法。
当然，师姐说小师兄的话也不能都听，小师兄对剑道偏执，李凡也觉得有理，毕竟像小师兄是剑道天才，他差的太远。
小师兄敢说一剑破万法，他不一定能做到那种地步。
“那日和金刚寺小和尚一战我在现场，能够同时御剑多柄，必然‘神’强，剑修威力，比寻常法术厉害许多。”柳河在一旁开口说道。
李凡和金刚寺僧人之战，他目睹了。
炼神境修行者，可御物，剑修自然是御剑。
但御物御剑都耗‘神’，炼神之境，便是淬炼‘神识’，‘神’越强，御物能力越强，像李凡这般能够同时御多柄剑进行攻伐，‘神’自然很强。
当然也可能是剑修手段本就特异，但也能见李凡天赋绝对不弱，甚至可以说很强，他修行其它法术，也会非常厉害。
“你也练武，可有修行功法？”虞青又问道。
李凡依旧摇头，他的武道修行比较特殊，且从未真正刻意去练武修行。
“我赠你一套修行之法，是我父亲当年留下给我，剑修攻伐之力虽强，但自身防御却也是弱点，你练武，若是体魄强大，便能弥补这一缺陷，不妨一试。”虞青说道。
剑修主攻伐，小师兄称最好的防御便是攻伐，不过若是能够兼修，自然再好不过。
虞青从身上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李凡道：“功法拓印在此玉简之中，名为蛟龙魔骨功，若是修成可铸蛟龙之骨，体魄强大，其蕴藏攻击之法，蛟龙魔骨拳、大蛟擒拿术，是我父亲当年为我母亲所创造，适合人类修行。”
李凡有些意外，虞青既是被离山软禁于此，为何还要传他修炼功法？
“嗯？”见李凡没有接，虞青直接扔了过去，李凡便也没有在意，坦然接下，道：“多谢前辈。”
虞青凝视李凡，知其疑惑，但也没有解释，他笑了笑，继续道：“喝酒。”
举起酒杯，虞青放心心中那一缕可惜，既一切都定，那么坦然受之，更何况眼前少年也是风流倜傥，且性格洒脱不羁，他挺喜欢。
或许，也算是不错的人选吧。
又喝了片刻，虞青起身道：“你便在这里休息，有事找柳姬便可。”
“好。”李凡点头，虞青便转身离去，柳河跟在后面，柳姬也想跟着一起，虞青却对着她道：“你留下。”
“是。”柳姬眼神虽有些不愿，但依旧还是低头应道。
两人离去之后，柳姬转身看向李凡，只听李凡道：“姐姐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必管我。”
他自然看的出来柳姬态度。
“无妨，奴家陪公子喝几杯。”柳姬收敛心情，对着李凡魅惑一笑，在他对面坐下。
这时，又有一道身影朝着这边而来，李凡望去，竟是熟人。
“见过公子。”来人是那日晚上见过的鬼妇人。
“秀姐。”李凡笑着道。
“听闻李公子来到山庄，特来拜会。”鬼妇人上前去，又对着柳姬喊了一声：“柳小姐、李姑娘。”
“坐。”柳姬开口说道，鬼妇人微微欠身，便也坐下。
“你们去休息吧。”柳姬对着一旁伺候的少女道，她们微微欠身，便也退下。
“她们都是怎么来山庄的？”李凡好奇问道。
“都是些可怜人，每逢妖魔作乱，便会有孤儿，有的被牙子带走买卖，有的流落街头，女孩子生存能力弱，庄主心善，遇到便会收留入山庄。”鬼妇人道。
“原来如此。”李凡对虞青倒是颇为钦佩。
“这些事本该是官府所为，但临安县衙门不仅不作为，甚至自身便是加害者，我便是被官府逼得家破人亡。”鬼妇人叹道：“如今妖魔作乱，官府竟又污蔑伏龙山庄，颠倒黑白。”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囚禁于此，‘不见天日’，也不知这究竟是何道理。”柳姬讽刺说道。
她身子软软斜躺在地，一只手支撑着脑袋，柔弱无骨，曼妙曲线显露无疑。
她另一只手端起酒杯，对着李凡举杯道：“公子喝一杯。”
“姐姐请。”李凡倒也无法回答柳姬的问题，只是安静喝酒。
“公子既是离山弟子，能否向离山求情，放过我主人，公子有任何要求，奴家都可以满足公子。”柳姬躺在那，眼神中充满魅惑之意。
“我需问清缘由，且不能保证。”李凡道，他对于此事尚不完全清楚，而且，若真是离山的决定，他左右不了。
不过等小师兄到了，他可以问问。
“既如此，奴家提前多谢公子了。”柳姬举杯道。
两人连饮三杯，李红衣在一旁看着，仿佛被当做了空气。
她也上前，拿起一酒杯往小桌上一放，发出清脆声音，柳姬和李凡同时看向她。
只见李红衣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喝下去之后她便感觉身上火辣辣的。
“你会喝酒？”李凡问道：“不会便不要勉强。”
一旁柳姬发出一声轻笑声。
李红衣看了柳姬一眼，随后对着李凡道：“江湖中人，酒，水而已。”
说着，她也连干了三杯。
喝完抹了抹嘴，格外豪爽。
“还行吗？”柳姬对着李红衣举杯，随后将杯中酒倒入口中，李红衣自是不服，同样倒满干了。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倒是李凡成了看客，看着一人一妖斗酒。
李凡眨了眨眼睛……发生了什么？
气氛有些微妙啊。
很快李红衣身子都有些摇晃，打了个嗝，那张精致的面孔犹如红霞般娇艳。
“要不、算了？”李凡低声道。
“别多嘴。”李红衣瞪了他一眼，对着柳姬举杯道：“继续。”
旁边鬼妇人笑看着李凡和李红衣，倒是一双璧人。
李红衣越喝越晕，身子摇晃厉害，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继续喝……”李红衣手朝着空中举起，李凡看着地上躺着的李红衣，一时无言。
“公子还喝吗？”柳姬看着李凡问道。
李凡摇了摇头，柳姬道：“那我替公子扶她去休息吧。”
说着柳姬滑起身来，将李红衣扶起，朝着房屋走去。
鬼妇人也告辞离去。
院中只剩李凡一人，他走到一旁，取出虞青赠给他的玉简，意念进入其中，顿时意识进入另一画面。
北海之上，雷霆闪耀，乌云密布，一道身影站在海面之上练功，每一拳一式，都有蛟龙虚影出现，搅得海面咆哮。
一幕幕神韵画面印入李凡脑海之中。
李凡沉浸于其中，仿佛他自身也出现在了北海巨浪之上，按照功法运行气血，顿时体内气血咆哮而动。
李凡练功之时，伏龙山庄一处高阁之上，虞青和柳河坐在上面喝酒，此地能够看到李凡院中场景。
“柳姬不知能否明白您的心意。”柳河低声说道，柳姬是她妹妹。
“朝廷即将动手，我没多少时间了，李凡是离山弟子，柳姬跟着他，或能有一线生机。”虞青叹道，虽然名为主仆，但他一直将柳姬当做妹妹看待。
“此次针对的不仅仅是伏龙山庄，离山自身难保，这少年他……”柳河心存疑惑。
“离山有贵人在，朝廷不会斩尽杀绝，更何况千年底蕴，即便倾覆也不是那般容易。”虞青道：“只是我有些疑惑，离山在我身上布下此局，不知他在离山是何身份。”
柳河看向远处练功少年。
“这蛟龙魔骨功修行可不容易，尤其是对于人类修士而言，当年我娘修行三年悟出蛟龙神韵，这少年人乃是剑修，不知能否坚持。”虞青道。
“这少年天赋在剑道，蛟龙魔骨功怕是有些为难他了。”柳河回应道。
“无妨，等此事过后，对他而言便不难了。”虞青略有深意道。
两人安静饮酒，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
忽然间，寂静的夜空隐有破空之音传出，像是练拳的声音，两人朝着李凡院中望去，便见少年挥拳之时，竟似蛟龙出海，隐有蛟龙神韵藏于身。
虞青一愣，有些错愕的看向李凡那边。
忽然间他像是豁然开朗了般，笑道：“难怪离山选中李凡，原来他的天赋不仅在剑道之上，武道更胜一筹。”
柳河起身看向李凡那边，有些动容。
他看着李凡一拳一式挥动，神韵天成，魔骨破空，似有龙吟。
柳河见李凡结束了练功，盘膝而坐，便也重新坐下。
虞青心情似好了不少。
两人喝酒之时，伏龙山庄内忽有淡淡光芒亮起，虞青感知到后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
伏龙山庄内有锁龙阵法，若是灵气强时阵法便能感知到。
他皱了皱眉，露出一抹异色，四处观察，却见山庄内并无异常。
他目光落在李凡修行的院子时忽然间停下，看向李凡。
他瞳孔一颤，顺着李凡的身子缓缓抬头望向空中，阵法映照下，星空灿烂，漫天星光垂落而下，似银河落于九天之上。
少年端坐其中！
第32章 妖魔乱
翌日清晨，李凡睁开眼睛，眸如星辰般明亮。
一夜修行，神清气爽。
“炼神中期了。”李凡心中暗道。
‘这蛟龙魔骨功倒是好功法。’李凡心中暗道，这功法威力不弱，而且容易修炼，不愧是大妖创造的功法，不知道虞青身上还有没有。
这般容易修炼的功法也不用担心耗费时间精力，不影响淬炼剑种。
昨日他修炼那蛟龙魔骨功，肉身变得更强，迈入了中品宗师境。
这几日连续战斗，虽然负荷很大，但战斗过后再修行，竟是让修行速度更快。
以他如今的境界，即便不使用剑种，应该也能击败炼神境的修行者，杀死那城隍，至于宗师武夫更不在话下。
以他如今‘神识’强度，能够更轻松的驾驭飞剑。
开门声传来，李凡回过头，便见房间中李红衣走了出来。
她的神情有些古怪，朝着李凡这边看了一眼，像是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上前来看着李凡。
“李姑娘，怎么了？”李凡问道，怎么感觉李红衣有些怪怪的。
“昨日我喝醉了？”李红衣问道。
“酒，水而已。”李凡笑道。
李红衣眉头一挑，又问道：“你扶我去休息的？”
“李姑娘，都是江湖中人……”李凡打趣道，不过话音刚落，他却感觉到李红衣看向他的眼神中透着一抹‘杀气’。
“李姑娘？”李凡有些疑惑，不过话还未说完，便见李红衣手持长枪猛的便朝着他刺来。
李凡：“？？？”
他身形朝后一跃，避开这一枪，李红衣身上烈焰燃烧，愤怒的看着他道：“你个登徒子。”
说着继续提枪杀上前去，她醒来时发现身上只有贴身亵衣。
“李姑娘，误会啊。”李凡知道自己嘴贱惹祸了。
李红衣哪里听他解释，长枪刺出发出破空声响，李凡狼狈躲闪，他看到柳姬也走出房门，倚着栏杆偷笑，哪里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久之后，李凡喘气看着对面依旧怒火燃烧的李红衣，解释道：“李姑娘，我只是开个玩笑，真不是我，不信你问柳姐姐。”
李红衣看向一旁柳姬，只见柳姬道：“奴家昨日在院中饮酒，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
李凡看着柳姬，好你个蛇妖，改日定要吃了你。
“你问秀姐。”李凡见李红衣疑惑，道：“真不是我。”
李红衣见李凡诚恳，大致也相信了几分，或许是那柳姬的恶作剧。
她看了柳姬一眼，只见柳姬笑道：“妹妹那一身酒气，顺手便帮你脱下了。”
李凡松了口气，总算是洗刷了冤屈。
“不熟。”
李红衣傲娇回应，谁是你妹妹？
柳姬也不在意，笑容妩媚。
这时，远处隐约有嘈杂声音传来，柳姬笑容收敛皱了皱眉，看向山庄外面。
只见她身形连续闪烁，很快便出现在了山庄内的一处阁楼上，朝外望去，只见山庄外的街道上，有不少江湖中人出现，像是在叫嚣着什么。
李凡身形也出现在他身旁，朝外看了一眼。
临安城上空之地，被一股阴云笼罩着，他眸子化作金色，便能看到阵阵妖雾弥漫。
“好重的妖气。”李凡低声说道，比那日来到临安城时妖气更重。
外界传闻伏龙山庄有大妖，但伏龙山庄内的妖气却非常淡。
“你能看到妖气？”柳姬看向李凡。
“能看到一点。”李凡回应：“临安县要出事了。”
“朝廷不是已经派了斩妖司和镇魔军到来，即便是针对伏龙山庄，也要斩临安县妖魔吧？”李红衣问道。
“妹妹真是天真。”柳姬双手环抱胸前，讽刺道：“朝廷斩妖，斩的是他们想要斩的妖，哪管百姓死活，这妖魔作乱，朝廷才有借口围剿伏龙山庄，死的人越多，越好。”
“可怜那些临安县的人类，竟还为朝廷欢呼，他们真以为朝廷派人到来，他们便有救了，却不知那是催命符。”
山庄传出琴音，李凡朝着一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边，一白袍身影正在院中抚琴弹奏，琴声悠扬，但却似有几分悲凉之意。
柳姬听到琴音目光便一直望向那边，眼神中也流露出悲伤之意。
在那院子里，伏龙山庄正在召集所有人，过百位女子出现在那，柳河正对着她们说着什么，众女子都跪在地上哭泣，不肯离去。
“伏龙山庄除了庄主和你们兄妹，便没有其它妖了吗？”李凡对着柳姬问道。
柳姬露出一抹嘲讽之意，道：“主人年少时，肆意潇洒，游览北海诸岛，知交遍北海，他便如人类游侠，朋友中除了妖还有人类，后来出事，便知什么是人性薄凉。”
“以主人天资，即便不是一代雄主，也该是潇洒一世，但却亲眼目睹人类将其父母屈辱折磨而死，又被你离山囚禁于这小小临安县，如今还要背负这屈辱骂名，被朝廷围剿。”
柳姬说着眼睛通红。
琴音停下，虞青起身对着那些女子说了些什么，那些女子才都陆续散去，柳河送她们离开伏龙山庄。
“李姑娘，你也该回去了。”李凡看向李红衣认真说道：“跟她们一块走吧。”
李红衣见李凡认真，神色犹豫，问道：“你呢？”
“你忘了，我是离山弟子，自然不会有事。”李凡洒然一笑。
李红衣犹豫，李凡道：“我送送你。”
说着先行往前，李红衣虽然不愿，但这场风波的确她没有能力插手其中，只好跟着李凡一块和那些女子汇合。
伏龙山庄外面已被人群围住，有来自各地的修行之人，也有江湖武夫，正在叫嚣着要斩妖除魔。
在大门正前方，一群身穿铠甲的镇魔军坐在铁骑之上，肃杀之气弥漫。
这时，伏龙山庄大门缓缓打开。
柳河先行走出，面向镇魔军道：“这些女子都是临安县无辜之人，让她们离开。”
众女子走出，人群让出一条路来，李红衣也混在女子当中。
“这些女子便是被伏龙山庄掳走之人，这蛟龙果真是淫蛟，这么多人供其享乐。”
“她们会不会有人怀有妖种？”有人道。
那些女子愤怒的看向说话之人。
“你看她们眼神，怕是心已向着妖魔，若怀有妖种怕是麻烦。”
人群之中的李红衣听着有些愤怒，即便这些女子是受害者，也不该受此羞辱。
一行人继续往前离开，李凡柳河他们往回走去。
这时，山庄外传来一道声音：“朝廷有令，伏龙山庄纵容妖魔作乱、窝藏朝廷通缉犯，残害无辜，若伏龙山庄不交出妖魔和朝廷通缉犯，主动伏法，便踏平伏龙山庄，格杀勿论。”
外面，镇魔军铁骑朝前逼近，肃杀之意更强。
李凡回到高阁之上，心道官府竟然还惦记着他这‘通缉犯’。
李红衣自然也听到了那道声音，这声音在临安城四处响起，希望他不会有事吧。
随后她又看向众女子，她们正在商量何去何从，没了山庄，这些女子不知该如何安身立命。
“妹妹，今后有何打算？”
“我本想在山庄呆一辈子，如今只好离开临安县，去城外村子里看看能不能找个人家过安稳日子。”一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低声抽泣道。
“噗呲……”就在那女子说话之时候，一只利爪直接从背后刺穿了她的身体，她艰难转身，只见一头尖嘴如猴的丑陋妖怪利爪从她体内掏出一颗心脏，放入嘴中咀嚼。
女子身体朝后倒下，眼睛没有闭上。
她自幼被妖魔所害，父母被杀，自己被卖，终于在伏龙山庄有了栖身之所，朝廷要攻打伏龙山庄，她无奈离开，却惨死街头。
“爹、娘！”女子眼角有泪，气绝，死不瞑目。
“云儿妹妹…”惊叫声传出，便看到在不同方向，许多身影同时杀出，这些身影面容狰狞，都是妖魔。
李红衣只见四面八方妖物如潮水般涌出，脸色变得苍白。
“小心。”她大喊一声，噗呲一声，有妖魔直接杀入这边，利爪刺入了身旁一女子脑袋。
惊叫声传出，众女子四散逃逸，却见在街道不同方向，到处都是妖魔冲杀而出，血光不断涌现，一位位女子被杀倒下。
街道百姓也疯狂逃命。
李红衣呆立原地，看着一位位女子倒在血泊中，被妖怪吃掉，耳边传来声音。
“伏龙山庄纵妖行凶。”
李红衣手握长枪，眼神中射出怒火，轰……先天法相出现，浑身沐浴烈焰之中，她身形朝前冲出，愤怒一枪刺出，噗呲一声，穿过一头妖魔脑袋，血浆迸射而出，弄脏了她的衣衫。
但此刻的她却浑然不在意，继续杀妖。
山庄高阁之上，柳河和李凡站在一块，自然也看到了外面发生之事。
“他们连那些无辜女子都不想放过。”柳河道：“这样不仅死无对证，这些妖魔和女子，反而成了围剿伏龙山庄的又一理由。”
伏龙山庄，这是罪不可赦了。
“我出去一趟。”李凡开口说道，话音落下，他身体从高阁上一跃而下。
柳河看了一眼李凡的背影，对着柳姬道：“这少年是性情中人，听话，以后跟着他，好好活下去。”
“你是在嘱托后事吗？”柳姬看着他道。
“总要有人陪着主人一起。”柳河回应。
“为何不能是我？”柳姬盯着他道。
“因为我是你哥。”柳河声音温柔。
第33章 白马红衣
伏龙山庄大门再次打开，镇魔军依旧镇守在外，还有那些斩妖人士。
他们目光一直盯着山庄内，只见大门内，一白衣少年骑着白马走出。
他们看向白马少年身后，只他一人。
“这人便是那朝廷通缉犯。”
“据说是离山弟子，朝廷中人都敢杀，胆大包天。”周围修行之人低声议论。
“临安城妖魔作乱，诸位不去斩妖？”
李凡目光环视人群，此刻临安县妖魔肆虐，这些人自称斩妖，却只守着这伏龙山庄。
周围人群沉默不言，斩妖？
妖魔肆虐，他们什么修为就敢去斩妖？
怕是要沦为妖魔腹中食，跟着朝廷军队才是正道，相传这伏龙山庄内遍地是宝，若是攻破伏龙山庄，不知能不能有所收获。
镇魔军纹丝不动，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就有妖魔，但他们却像是没有看到般，一股肃杀之意弥漫，坐下战马吐息，身上铠甲在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
最前方之人穿着漆黑的乌金铠甲，他手中长枪举起，顿时镇魔军军士同时举起长枪，一声大喝，气血滔天，煞气笼罩方圆之地。
少年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意，骑白马朝前，马蹄声起，有剑意环绕少年身躯，这股剑意随着他前行越来越强，浩荡剑气化作利剑，悬浮于少年身周。
马蹄声骤起，白马一声嘶鸣，冲向镇魔军。
“喝！”镇魔军大喝一声，煞气冲霄，手中长枪往前，直指冲杀而来的白衣少年。
“挡我者杀！”
少年一声大喝，天空中出现一柄璀璨利剑，化作闪电垂落而下，轰隆一声巨响，战马嘶鸣、鲜血飞溅，数人被瞬间斩杀，镇魔军阵型大乱。
白马冲向镇魔军团，笔直朝前，剑气环绕，有镇魔军刺出手中长枪，剑气风暴席卷而至，铠甲破碎，他的身体从战马中飞出，剑气撕碎了身体，血肉模糊。
镇魔军中间，一道道身影被撕碎，不断有人倒地，战马慌乱狂奔，中间一条血路出现，少年在剑气环绕下一路朝前而行，杀了出去，笔直朝前。
为首镇魔军军士乌黑头盔之下，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远去少年，心中暗赞了一声，不愧是离山剑修。
十余年前妖界大乱，人类和妖界爆发惨烈大战，有剑出离山，天下皆惊。
十余年后，他竟要对付离山弟子，不由得心中唏嘘。
但军令如山，他不敢不从。
伏龙山庄高阁之上，柳河看到李凡杀出军阵不由得赞了一声：“好个少年，此子将来，必名动天下。”
柳姬看向兄长，随后又望向李凡那边，评价这么高吗？
她又想起主人，当年主人闯荡北海诸岛，何尝不是这般潇洒肆意，如今却是沦落至此，她心中顿时又变得伤感。
李凡杀出镇魔军军阵之后一路奔行，前方百姓疯狂逃难，四处都是妖魔。
他远远看到李红衣一柄长枪杀妖，但妖魔太多，此刻她正被两头妖物联手围剿。
李凡拍马而至，一柄利剑将一头妖物刺飞，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一头狼妖脑袋将它提起，白马依旧前冲，李凡将妖怪举在空中，右手直接刺入他腹内，掏出妖丹。
“上来。”李凡回头对着李红衣喊道。
李红衣身形一跃而起，落在白马之上。
白马一声嘶鸣朝前奔行，李凡意念一动，眉心之处绽放璀璨剑芒，剑气纵横，在这片区域划过，一头头妖怪或脑袋爆裂，又或心脏被洞穿。
李红衣坐在李凡身后，看着两侧妖怪不断被斩，清风拂过，吹动她的发丝，她从身后看向李凡的侧脸，少年身上好似有光。
她左手伸出，抱住李凡的腰肢，右手依旧握着她的枪，一头妖怪从房檐扑杀而下，李红衣长枪刺出，穿喉而过，长枪一抖，将它甩下。
“飒！”
李凡侧过脑袋赞了一声。
李红衣眼神拂过一抹骄傲之意，问道：“我们去哪？”
“陈家。”李凡回应道。
“为何？”李红衣疑惑。
“陈家冤枉我勾结妖魔这笔账还没完，我这人很记仇。”李凡道。
临安城妖魔作乱，这些家族必然知情，甚至勾结了妖魔，他要拿下陈家家主陈元。
朝廷通缉犯倒是无所谓，但这勾结妖魔残害百姓这口锅，他还是不想背，离山更不能背。
而且，他的确很记仇，陈元可以去死了。
“陈家宗族有人自楚州而来，如今怕是就在陈府之中，那日杀城隍庙的，恐怕就是陈家宗族之人。”李红衣道。
“怕什么，我有剑！”李凡爽朗道。
李红衣一愣，随后抿嘴低笑道：“你的确很‘剑’。”
“李姑娘，你说什么？”李凡没有听见。
“你的剑很厉害吗？”李红衣问道。
“李姑娘你想试试吗。”李凡道。
“你去死！”李红衣骂道。
“骂我干嘛？”李凡有些不懂，不是她自己好奇吗？
两人在街道上一路奔行，整个临安县到处都是妖魔，使得两人内心有些沉重，这次不知要死多少人，但他们能力有限，无法杀尽这些妖魔。
在周围，也出现了不少修行者在杀妖。
房屋上，一道身影手持长枪奔行，他看到李凡之时脚步停下，目光落在李凡身后，喊道：“红衣。”
李红衣望向那边，便看到李道青持枪而立，不由得喊道：“爹。”
李道青看着她的手，李红衣像是感受到了她爹的目光，忙将手收回。
“红衣，跟爹回去。”李道青开口道，如今临安县的局面已经失控，太过危险，他一人独自照顾李红衣长大，小心翼翼，实在不想看到李红衣出事。
李凡勒马停下，回过头对着李红衣道：“李姑娘，回去吧。”
“没你的事。”李红衣瞪了他一眼。
李凡郁闷，他怎么又招惹到她了？
“爹，从小到大我都听你的话，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女儿从未没有忤逆过。”李红衣看向她爹认真道：“但这一次，女儿想疯一回。”
她陪着李凡亲身经历了这一切，陈家之事、城隍庙之灾、还有那爷孙二人，以及刚才出伏龙山庄那些死在她面前的女子，她感觉揪心般难受。
这个世界，远不是她原本以为的样子。
李道青一愣，看着李红衣，心道这是真的长大了啊。
“红衣，临安县的水太深，你会出事的。”李道青心颤道，他不敢想象女儿出事。
李红衣看了李凡一眼，随后又望向李道青：“爹，临安县妖魔作乱，死了多少人，女儿也是临安县数十万人中的一个，死了也就死了吧。”
李道青心颤，这傻丫头，以前没有经历过这些残酷黑暗之事，以至于她心地太善，看来是他错了，不该那般护着她长大。
如今，她倒是随了她娘的性子，跟着她当年一样疯了一回。
“傻丫头，你死了，我如何有脸见你娘。”李道青叹道。
“我娘不是早已不在了吗？”李红衣疑惑道。
“行，那就疯一回吧。”李道青没有说什么，他看向李凡，道：“小子，人交给你了，保护好她。”
李凡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李红衣，见李红衣美眸瞪着他，他干脆不开口，双腿一夹马腹，白马朝前奔行。
“李姑娘，你爹说话怎么怪怪的？”李凡道。
“哪里怪了。”李红衣道。
“好像是要把你托付给我一样。”李凡道：“我们又没那关系，我可不负这责任。”
“我不配？”李红衣声音一寒。
“不，是我不配。”李凡求生欲满满。
“那你就闭嘴。”李红衣道。
“太凶了。”李凡嘀咕一声。
李红衣撇过脑袋，依旧抱着李凡，眼角露出一抹灿烂笑容。
便是这样死了，也无所谓吧。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听父亲的话，修行、学习，她是临安县的天之骄女，但她却一点不开心，生活没有任何波澜。
十九岁，她现在才明白，什么是‘活着’，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着。
这个世界虽然残酷，却也温暖。
她终于开始喜欢这个世界，喜欢上了这个世界的人！
第34章 踏陈府
陈家。
陈元正率领一众修行者朝外走去，口中说道：“外界妖魔作乱，临安县百姓生灵涂炭，伏龙山庄残害临安县百姓，又有朝廷通缉犯滥杀，今日要靠诸位了。”
“走。”
“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
“我辈修行，斩妖除魔就在今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人群之中，黄嫣也在其中，她眉宇间似有些心事。
这几日来，临安县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妖魔作乱一事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尤其是那日李凡拆城隍庙，解救出的少女竟有那晚在陈家被掳走的女子，真只是巧合？
但李凡为何要说陈家勾结妖魔？
“不管了。”黄嫣心中暗道，将这些事放在心底，最好是忘记，这不是她能参与的。
想起那李凡，黄嫣心有些乱。
在她前方，陈洛云也像是有心事般。
李凡的话一直缭绕心头，他也问过父亲，父亲说是他多想，李凡虽是离山弟子，但却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仗着剑气锋利，便滥杀无辜。
只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为何宗门会来人？
还有楚州宗族之人，他们来临安县做什么？
难道他们不远千里而来，真的只是为了斩妖？
“你在想什么？”陈元对陈洛云道。
“没什么。”陈洛云收敛心神。
“李凡杀你弟弟，又勾结妖魔，你当努力修行，为你弟报仇。”陈元嘱咐道，陈洛云点头，无论如何，李凡杀他弟弟陈离的仇他一定要报。
“李凡那贼子袭杀二公子，此行若是遇到，我等必斩他。”旁边武夫喊道。
“没错，诛杀李凡那贼人。”
一行人身上皆有‘浩然正气’，要斩妖除魔，浩浩荡荡朝外走去。
“砰……”
远处一声巨响传来，便看到有人飞奔而来，极为狼狈，脚下不稳重重摔倒在地连续翻滚。
在他身后有马蹄声响，有人踏马而来，有人上前截杀，剑光闪烁，便见鲜血飞溅而出。
“何人如此放肆。”陈元大喝一声。
“好大的胆子。”他身边有数人朝着那奔行而来的马冲去，只见白马急速冲击而来，白马呼啸，那些冲上前去的人看到那身影之后瞳孔收缩，只见马背上的身影凌空飞跃而下，从他们头顶之上砸落而下，有人闪避不急，直接被一脚踩死在地。
“砰……”一声巨响，似有龙吟之声传出，那些冲上前去的身影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那身影站直身体，潇洒绝伦，陈元眯起眼睛，不是那李凡还能是谁？
“李凡。”
“是那贼人，一起杀死他。”最前面的武夫口中喊着，但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他们如今已知道李凡‘凶名’，杀陈离、斩城隍，无法无天。
再看刚才冲上前去的那些人，非常凄惨。
李凡往前走了一步，顿时众人再退，看到对方眼神中的嘲讽，他们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左右看了一眼己方浩浩荡荡的人群，他们止步停下。
这么多修行在，包括临安县各地前来斩妖的练气士，砸也要砸死李凡，他们有何惧哉？
陈元盯着李凡，如今整个临安县都要拿他，知州亲自下令，捉拿通缉犯，他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纵马来到了陈府。
他怎么敢来？
“外面妖魔肆虐，这陈府之内倒是干净。”李凡身上剑意涌动，眼神中透着杀意。
在李凡身后，一道身影坐在马上，众人这才看清竟是李红衣。
“李红衣？”诸人露出一抹异色，李红衣是和陈洛云并肩的天才之人，许多人甚至认为两人可能会走到一起，天作之合。
然而这李红衣，怎的和这煞神在一块？
“李红衣，你这是何意？”陈元冰冷问道。
“陈家勾结妖魔，祸乱临安，各位为何还要助纣为虐？”李红衣看向人群说道。
“放肆。”
陈元冷喝一声，对着周围之人道：“诸位也看到了，李兄之女竟被朝廷通缉犯所迷惑，当众搂抱不知羞耻便也罢了，还随对方行凶杀人，玷污了李兄之名。”
“李兄一世英名尽毁。”
周围不少长者盯着李红衣。
“陈元，跟我走一趟吧。”
李凡懒得和对方废话，意念一动，剑气缭绕，扶摇而上，化作璀璨利剑，那些聚集之人本已壮胆，但看到利剑悬空顿时再退几步，哪里还有斩妖除魔的气概。
陈洛云往前一步，先天法相出现，天空中雷霆闪耀，有利剑沐浴雷霆之中，绽放灿灿紫色光辉。
“你杀弟陈离，污蔑我陈家，今日定不能放过你。”陈洛云目光凝视陈离，双手凝印，法相携雷霆之威诛杀而下。
两柄剑在空中交汇碰撞，迸发出绚丽剑芒，金色和紫色剑光交汇，如龙蛇般游走，那些武夫心中惊叹。
离山剑修，陈家天骄陈洛云。
陈洛云法相无法攻破李凡之剑，他身形往前，浑身沐浴雷霆之中，他修行雷属性功法，法力也带有雷霆之力。
一念之间陈洛云便如闪电般降临身前，手臂朝李凡甩出，在他手里竟出现一根雷霆长鞭，划过长空劈向李凡。
李凡左手伸出，伸手一握，竟是徒手握住雷霆长鞭。
陈洛云身形一跃而起，竟是凌空而立，双手凝印，法相浮于身后，璀璨雷霆闪耀于身，好似神辉。
束束雷霆之光自天空垂落，劈杀而下，与此同时，他身后出现一道雷霆阵图，就连他眸子都绽放雷霆，意念一动，雷霆法相利剑携恐怖泪光划过长空，将天空照亮。
白马嘶鸣，被雷霆扫中，瞬间倒地，李红衣身体飞跃而起。
就在这时，李凡身体动了，他身形朝前而行，身上气血旺盛似蛟龙，体内翻滚的气血发出咆哮之音，宛若一头大蛟。
他手臂伸出，朝着陈洛云抓去，骨骼发出爆响之音，气势如虹。
陈洛云只感觉面对的不是肉体凡胎，而似一头大蛟咆哮而至。
雷霆之剑被碾碎，李凡势如破竹，手掌宛若大蛟利爪往前扣下，顿时骨裂声传出，陈洛云闷哼一声，有龙吟之声传出，陈洛云身后阵图粉碎，李凡欺身而进，直接扣住陈洛云咽喉。
陈洛云被李凡扣住，面如死灰。
他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放开。”陈元也没想到李凡竟在一瞬拿下陈洛云，他身形朝前冲出，半步先天武夫气势爆发，脚踏地面，身体爆射而出，恐怖气血咆哮，一拳砸向李凡。
李凡左手抬手轰出一切，骨骼寸寸爆响，蛟龙魔骨拳爆发，好似一头大蛟怒吼冲出，和陈元一拳碰撞在一块。
“砰……”一道沉闷声响传出，陈元上品宗师，半步先天境界，被一拳砸飞，落地之时脚步还在滑退。
“一起上。”其余诸人纷纷出手，其中一人速度最快，体内法力化作利刺朝着李凡爆射而去，还有火蛇朝着李凡席卷而来，数人同时发起法术攻击。
李凡目光扫了最前方那人一眼，眉心之处剑光大盛，飞剑化作一束光爆射而出，噗呲一声，那人脑袋被刺穿。
三寸飞剑继续肆虐，又穿过了一人胸口，那人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出现一个血洞，不由骇然惨叫。
剑气穿梭于人群之中，只见鲜血如雨般飞溅而除，惨叫声不断，剑气纵横，转眼之间，鲜血染红了地面。
其于活着的人看着李凡，宛若看煞神一般，脚步一步步往后退去，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看那满地尸体，他们只感觉一阵胆寒。
今日李凡，大开杀戒。
要知道这些被杀死之人不少都是炼神境修行者，其中不乏临安县周围的炼气宗门来人。
李凡冷眼扫过，提着陈洛云往前走了一步，飞剑在前，浩浩荡荡人群竟是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几步。
一众修士，要斩妖除魔，却被一少年杀得胆寒。
“李姑娘你看住他。”李凡手臂一甩，将陈洛云朝后甩去，陈洛云身体倒地，一股寒气逼人的长枪指向他的咽喉，他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曾和他齐名的天之骄女李红衣。
陈洛云心灰意冷，过往种种宛若一场梦，先天法相，临安县第一天才？
李红衣冰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随后没有看他，目光望向战场之上的李凡。
李凡朝着陈元走去，每走一步，剑气便更盛几分，陈元脸色铁青，脚步却不由自主往后退，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在退。
“你好大的胆子。”这时，一道慵懒声音从人群身后传出，诸人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道路来，只见诸人后方出现了几道身影。
为首之人是一华服青年，李凡之前见过，正是那日在城隍庙扣下王县令的法宝令牌将城隍镇杀之人。
在他身后还跟着数位长者，随意站在那却给人一股危险感觉，这些人都是来自楚州陈家宗族。
“竟然敢来这里？”华服青年盯着李凡。
此子那日在城隍庙以剑意震慑让他不敢出手，如今竟敢独自闯入陈家，真是一点不将他陈家宗族放在眼里。
若是以前便也罢了，如今离山崩塌在即，他还敢如此猖狂。
仗着那一道剑意，便如此肆无忌惮？
第35章 陈家惨案
华服青年陈彦，乃是陈家宗族天才修行者，修为已至筑基之境。
修行第四境筑基，铸就修行根基，为日后大道铺路。
哪怕是在楚州，他也是极为耀眼的人物，像李凡这种炼神境修行者，平日里他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不费吹飞之力。
即便是离山剑修，那也只是有背景的蚂蚁。
更何况，离山末日已至，将会有大劫。
此次许多势力聚集于临安县，当然不是为了斩妖而来，表面上是冲着伏龙山庄，实际上不过是铺垫而已。
他这次来到临安县，顺便也为伏龙山庄而来，那大蛟当年乃是北海大妖之后，他需要对方身上一件东西，铸修行根基。
“我为何不敢来此？”李凡脚步继续朝前，走向陈家家主陈元，他身上剑意继续攀升，飞剑悬浮于头顶之上，体内气血翻滚咆哮。
“砰……”
脚步一踏地面，李凡身形直迫陈元而去，手臂前伸，宛若蛟龙利爪，欲擒拿陈元。
陈元大喝一声，上品宗师威势爆发到极限，怒吼朝前，却见李凡头顶上空飞剑爆射而至，陈元根本来不及闪躲飞剑刺穿他的肩膀，鲜血飞溅而出，陈元气势瞬间全无，一只蛟龙大手擒拿而至，陈元来不及闪躲便被扣下。
可笑的是陈元周围修士竟然都纷纷退避开来，躲的远远的。
“你真是放肆。”陈彦脚步朝着李凡走来，顿时一股强大压迫感落在李凡身上，在陈彦身旁两位老者也迈步上前，每走一步，都有压力落在李凡身上。
李凡扣着陈元咽喉用力，提在半空中，陈元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开。
“你以为我在乎？”陈彦继续往前。
临安县陈家，不过是楚州陈家旁支一脉，陈元死活，陈彦的确不在意。
李凡一笑，意念一动，顿时一股恐怖剑意弥漫，周围天地顷刻间刮起一股剑气风暴，这股剑意笼罩着所有人，杀气冲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窒息感。
陈家修行者一个个脸色煞白，他们很多人那日并未在城隍庙，不知如此恐怖剑意存在。
陈彦脚步停下。
“怎么不走了？”
李凡讽刺说道。
陈彦眼眸凝视于他，这剑意是五境凝丹境剑修之剑意，能够杀他，他可以不在乎陈元生死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命。
他很惜命。
两次被此剑意震慑不敢上前，陈彦眸中杀意炽盛。
“你一道剑意能杀几人？”陈彦道，他身边，也有数位强者。
“杀你够了。”李凡回应：“不信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陈彦犹豫、沉默，却终究只是站在原地，盯着李凡。
果真是年少轻狂啊。
这区区炼神境界的剑修，让他这筑基境修士感受到了羞辱。
李凡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意念一动，顿时头顶上空飞剑朝着远处飞去。
诸人抬头看向李凡飞剑，只见那飞剑朝着陈家湖中而去，一路到达湖心之地，随后急坠而下，刺入湖水之中。
一众修士都是疑惑不解，李凡这是何意？
陈元则是脸色陡变，但他被李凡扣住无力反抗，此子为何比上品宗师境界的他力量还要强？
李凡闭上眼睛，剑入湖中，和他意念相连。
“找到了。”
李凡眸子睁开，寒芒爆射，剑气搅动湖水，翻滚咆哮，一声厉啸声传出，有阴气铺来，随后湖水中一道白衣身影飞出，这身影长发及腰，头发散乱，遮挡面孔，宛若厉鬼般。
“鬼修！”
“是那日出现的鬼修。”
不少练武之人发出惊呼声，眼神变得极为精彩。
那鬼修目光死死盯着李凡，阳光照射下她身体正一缕缕化作青烟，但却浑然未觉，只是盯着李凡。
“还我儿命来。”女鬼发出尖锐声音。
“？？”
李凡突然间想到什么，神色古怪道：“你儿是陈离？”
在今日之前，陈家他之前只杀了陈离和陈宗之。
众修士也都愣住了，这女鬼是陈离之母？
不少人都知道，陈离之母多年前意外去世。
女鬼没有回应，发出一声厉啸声朝着李凡这边扑来。
“既如此，我送你去见他。”李凡话音落下，飞剑直接刺穿女鬼身体，顿时女鬼本就虚弱的躯体化作青烟，在阳光下一点点消散。
她发出悲愤啸声，为何她一生如此之苦，最终母子二人却还是落得这般下场，老天不公。
李凡不知对方经历了什么，也没有多余的怜悯，杀人偿命。
飞剑飞回李凡眉心，他目光环视人群，讽刺道：“这就是你们说的我勾结妖鬼？”
“二娘。”
陈洛云看着那消散的身影，面无血色，终于一切真相大白，原来只有他不知道。
“爹，为何如此？”陈洛云看向他父亲，他在外修行，不知家中之事。
陈元也知道自己完了，他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却是无言，他努力培养陈洛云，翩翩君子，而那些肮脏之事，则是交给陈离。
“李姑娘，陈洛云他并不知情，你和他也曾相熟，可否放过他？”陈元对李红衣求情道。
李红衣眉头一挑，看向李凡。
“你要我命，现在就可以拿去。”陈元抬头看向李凡。
陈洛云此时万念俱灰，原来这一切果然是陈家所为，他在外修行，为求大道，斩妖除魔，却不想勾结妖魔的是陈家，鬼物是二娘。
临安县天才、天子骄子，过往一切，宛若一场梦。
她又看向李红衣，昔日和他齐名之人，甚至都传他二人可能会走到一起，这一切，真是莫大的讽刺。
陈洛云最后看向李凡道：“父债子偿，既是我陈家所为，我来承担，我父亲年事已高，希望你能放他一条活路。”
说罢陈洛云抓住李红衣手中长枪，身体朝前，长枪刺穿咽喉。
他心已死，无颜苟活。
李红衣一愣，长枪滴血，陈洛云倒下。
“洛云。”陈元声音颤抖，想要过去，却被李凡死死扣住。
李凡看了陈洛云一眼，有些骨气，却是道：“陈家天才陈洛云，他很不错，但你的债，他偿不了。”
说罢他看了陈彦一眼，扣着陈元朝外走去。
那些被妖魔所害之人，那些城隍庙的无辜女子，这笔债，怎么还？
陈洛云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
但陈元，他必须杀。
李凡走后，陈彦一步步往前走去，盯着李凡离去的背影。
周围修士噤若寒蝉，死一般安静，陈彦低头看了一眼陈洛云的尸体，眼神中露出讽刺之意，低声道：“蠢货”。
能够炼气修行之人便不多，拥有先天法相的天才更是稀少，在这临安县陈洛云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前程光明，竟然求死。
修行路上，这些肮脏手段算得了什么？
那些顶尖大人物，谁人不是踏着白骨堆彻而成的阶梯往上。
陈彦踏过陈洛云的尸体朝前，停顿了下，低声道：“李凡入陈府，将陈府之人斩尽。”
一众修行之人尽皆一愣，将陈府修士斩尽？
“是！”
陈彦身后一位老者躬身点头，随后安静转身，一掌拍打在身后一人头顶之上，那人脑门裂开，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其余众人终于明白陈彦这句话的意思，彻骨的寒意自心底生出，脸色尽皆惨白。
噗噗噗……
一道道声音传出，连续有人被毙命，陈彦身后老者也是四境修行之人，杀这些人，的确如同捏死蚂蚁一般。
黄嫣眼底露出恐惧之色，她一步步往后退，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要，她不想死！
“陈公子，我绝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有人知道原由，大喊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掌印，一击毙命。
陆续有人倒下，没有活口。
陈彦一步步往外走去，低声说道：“他不能活着。”
他，是指陈元。
有些事心照不宣，但若是说出来，便不行了。
这大黎朝廷的律法还在呢。
他陈家，可抗衡不了朝廷律法。
李凡和李红衣在陈府中抢了两匹马，各乘一骑，在街道上狂奔，陈元已被他废掉，按在马背上，犹如死尸般。
陈元很清楚，一切都完了。
陈家，一瞬坍塌，万劫不复。
街道上，四处都有妖魔横行，在临安县肆虐杀戮，整个临安城都是妖，仿佛一夜间全部涌现。
这时，李凡皱了皱眉，只见周围不断有妖兽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跟来。
两侧方向，群妖乱舞！
第36章 门楣
“砰！”
一声嘶鸣，马惊。
李凡勒紧缰绳，马前蹄抬起，遽然止步。
身前，一道身影砸在了地上，青石破碎，石块飞剑。
“妖。”
李凡盯着前方出现的身影，相貌极丑，身材矮胖，脑袋像是生疮了般，生有獠牙，双腿粗壮，人身猪脸。
是一头猪妖。
“砰、砰、砰……”周围不同方向，陆续有妖坠落，两侧房屋坍塌，地面不断开裂，一只只妖出现，惊得李凡和李红衣坐下之马嘶鸣不止，双腿发颤。
正前方，地面震动，一只熊妖大步走来，眼神泛着凶光，盯着李凡。
“三境大妖。”李凡感受到那熊妖之气势，顿时明白，看来这次临安县妖魔之乱，背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复杂一些。
这些妖，竟然来此伏击他。
抬头看了一眼临安城上空的妖气，这群妖背后，怕是还要更大的妖没有出现吧？
李凡和李红衣同时下马，剑和枪出现，利剑和长枪浮空，随后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朝前方妖物冲去。
轰隆隆……地面震动，周围妖兽也同时发动，冲向两人。
猪妖身材矮胖，但速度竟是极快，冲击力恐怖，奔行之时地面青石一路被碾碎。
李红衣当先一步往前冲杀而去，身体一跃而起，飞入空中，法相映照下，沐浴烈焰之光，随后俯冲而下，长枪携怒火咆哮。
猪妖发出一声嘶吼，冲天而起，巨大肉掌抓向长枪，竟是精准无误的握住，眸子中透着淫光，这人类女子细皮嫩肉，一定很好吃，它獠牙朝着李红衣脖子方向撕咬而去，口中流出口水。
嗡……一股灼烧感出现，李红衣浑身沐浴火焰，手中长枪旋转，发出嗤嗤声响，猪妖手掌肌肤被烫伤，高速旋转的长枪继续朝前，噗呲一声，直接刺入猪妖的脖子，鲜血喷射向空中。
一人一妖身形落地，猪妖倒地不起，血流如注，周围其它妖也朝着李红衣杀去。
李红衣长枪舞动，往前此处，一头狼妖被钉死在空中，见血封喉。
李凡这边，旁边房屋上一头牛妖从高空冲击而下，威势恐怖，李凡抬头看了一眼，体内气血宛若熔炉般燃烧，旺盛至极。
他身上沐浴剑意，在牛妖杀下之时，手臂陡然间朝着空中抓去，大蛟擒拿术爆发，直接扣下牛妖手臂，猛然朝着地上砸下，砰……牛妖被砸落在地，李凡手指化剑，刺入它体内，拔出之时带着妖丹。
这些妖丹是妖怪修行之精华，不过还是小了一些，人类修行者到了五境凝丹境，便也能凝丹，当然和这些小妖的妖丹不可同日而语。
李凡身体朝前冲去，一头妖怪冲杀而来，李凡手臂骨骼发出脆响，隐约出现蛟龙神韵，一拳轰出，直接震碎那妖怪心脏。
这时他身后方向，有妖朝着马上的陈元冲去，马在原地打转，发出恐惧嘶鸣，李凡回头看了一眼，眉心飞剑爆射而出，在空中便将冲向陈元的妖怪斩杀。
周围还在有妖怪赶来这边，像是杀之不尽。
前方，那头三境熊妖盯着两人，随后大步朝着李红衣迈步走去，每走一步地面都为之一颤。
李红衣长枪又刺死一头妖怪，便感受到了一股恐怖压迫感，那熊妖加速朝着她冲击而来，她眼神凝重，这三境大妖，她对付不了。
“砰！”熊妖脚踏地面，身体凌空飞跃而起，李红衣抬头看向那压下的恐怖身影，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当中。
嗤嗤……
有破空之音传来，熊妖突然间看向斜上空方向，猛的抬起巨大手掌拍出，轰隆一声巨响传出，一杆银色长枪摩擦着熊妖手掌，有鲜血飞溅而出，熊妖身体被震飞回去，落在地上。
旁边屋顶之上，一道身影凌空飞跃而至，在半空中接住了他的枪，并继续朝前直奔那熊妖而去。
银色长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枪芒闪耀，刺人眼睛，每一枪刺出之时都有破空之音，枪芒如闪电一般，一枪接着一枪，人和枪仿佛融为一体，熊妖步步后退，口中发出怒吼。
噗呲一声，迅猛如闪电的银色长枪刺中了熊妖一只眼睛，血流如注，熊妖发出凄惨咆哮声。
“你这妖物，敢欺负我女儿。”来人冷淡说了声，他身上衣衫染血，不仅仅是这熊妖的血，还有路上杀的妖。
“爹。”李红衣看着那手持银枪的背影喊了一声，来人正是李道青。
此时李道青手持银枪而立，竟如同一尊煞神般。
李凡看向李道青那边，武道第三境，先天境界。
李道青回过头看了李红衣一眼，眼神温柔，开口道：“红衣，你爹年轻时也和那小子一样，洒脱自由，一杆长枪行走江湖，斩妖除魔，后来遇到你娘，正是你爹身上这股魅力收获了你娘芳心。”
像是回忆起往事，李道青眸中笑容越发温柔：“你知道我为何给你取名红衣吗，因为你娘年轻时便是一身红衣，没想到现在你也和你娘一样。”
“你出生后爹带着你来到这临安县，想着把你平安养大，这杆枪就再也没有用过了，你说的对，临安县妖魔肆虐，我被誉为这临安县第一高手，也该做点事情才对，那些被妖魔杀死的百姓，他们也是别人的父母、妻儿。
今日，他就陪女儿疯一回吧。
他又瞪了李凡一眼，这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
比他年轻时厉害便也罢了，长的也比他年轻时好看！
若是当年他有李凡这般天赋，也不会出现后来的事情了，他有些嫉妒李凡。
也难怪女儿会着魔，她娘当年不也为了他不顾家里人反对跟了自己吗。
这娘俩，终究是走上了同一条路。
李红衣眼眸有水雾。
李道青转身，手持银枪继续朝着那熊妖走去，熊妖发出一道吼声，妖气弥漫，化作本体，一头巨熊，背后妖气幻化出恐怖妖影，宛若一座妖山。
熊妖低沉咆哮，随后朝着李道青冲杀过去，他要将这人类撕碎。
“轰……”李道青身上光芒流转，武意出，站在熊妖身前虽显得矮小，却又伟岸。
他迈步朝前，走向熊妖，口中说道：“红衣，你最后一次看清楚了，我教你的这套枪法是我和你娘一同所创，枪名灵犀。”
李道青身体突然间加速，面对如山般的大妖，手中长枪笔直朝前。
“寒江！”
一枪出，宛若惊雷，长枪如龙，犹如闪电，寒气森森。
熊妖巨大熊掌轰在长枪之上，恐怖力量震得长枪弯曲，但李道青身体却借助那股力量飞身而起，跃入空中，武意流转于长枪之上，银色长枪舞动，李道青身体急速坠下，犹如流星一般，枪随影动，一往无前。
“孤影！”
“砰……”长枪速度太快，突破了熊妖巨大手掌防御，刺中那肉山，掀起一片血肉。
熊妖怒吼咆哮，双掌朝着李道青身体拍去。
“相逢。”
李道青身形旋转，宛若飓风般，长枪扫荡而出，鲜血不断自熊妖身上飙射而出，噗……李道青也被一掌震入空中。
他落地之时以枪尖点地，长枪弯曲，借反震之力身体再次射入空中，凌空踏步。
长枪在手中舞动旋转，周身武意汇聚于枪之上，形成武意风暴，其身上气血达到鼎盛。
“嗡。”
李道青人枪一体，化作一束光刺落而下，空中出现一道银色闪电，熊妖想要阻挡，但却慢了一步，长枪直接贯穿熊妖眼睛，并继续刺入，熊妖身体后退，轰然倒塌。
“灵犀！”
李道青身形落地，周围妖怪不敢朝前。
“继续做你们的事情去吧，这里交给我。”李道青回过头看向李凡和李红衣道。
“多谢前辈。”李凡点头：“李姑娘，上马。”
两人继续踏马前行，在街道上掀起一阵飓风。
“爹，你小心。”李红衣回头喊道。
“红衣，你娘是楚州崔家之人，她还活着，你以后可以去找她。”李道青喊道。
“爹，我跟你一起去。”李红衣回应道。
“傻丫头。”李道青看着李红衣的背影笑容充满温柔，他若是能去，岂能等到今天？
练武之人，也配我崔家之女。
法相武魄皆无，辱我崔家门楣。
脑海中，大雨磅礴，一年轻人跪在崔家府邸之外，却不能踏入半步。
他无能！
“红衣，你长大了，爹只能护你到这了。”李道青低声说道。
崔家门楣，可有离山高！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李道青看着李红衣的背影有些不舍，年纪大了，心中有了牵挂，便有些怕死了。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如今这临安县能杀他的人很多，他既卷入其中，岂能善终。
周围，群魔咆哮，连续好几头妖兽降临，盯着他这边。
李道青握紧了手中长枪，突然间洒然一笑，持枪朝着妖魔走去，潇洒至极。
今日他李道青。
斩妖。
除魔。
卫道！
第37章围剿
李凡和李红衣骑马并肩而行，只见李红衣感觉有些奇怪，爹为何突然说这些话？
以往她爹从未向自己提过娘亲，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些忧虑之色。
“楚州、崔家。”
李红衣暗暗记下。
“李姑娘，你爹的枪法好厉害。”李凡道。
“能不能换个称呼。”李红衣道，她越来越不喜欢了。
“红衣姐姐？”李凡打趣道，李红衣瞪了他一眼。
“红衣。”李凡看向前方道：“若是有机会，我陪你去找你娘啊。”
李红衣美眸转过，同样看向前方，这一次，她好像能接受这称呼了。
“好啊。”李红衣美眸中露出灿烂一笑，开心回应。
街道两侧，妖魔依旧肆虐，两人谈笑间枪剑齐舞，不断有妖兽死于枪和剑下。
路边有小儿啼哭，撕心裂肺，李凡和李红衣从旁边飞驰而过，却无能为力。
李凡一剑刺入身前陈元体内，本就已经绝望的陈元发出闷哼。
“主使者是谁？”李凡问道。
“你杀了我吧。”陈元回应道。
“杀了你？”李凡讽刺道：“你抬头看看这临安县的惨状，你配求死吗？”
说罢，剑在他身上划过，割开血肉，顿时一心求死的陈元凄惨嚎叫，身体因痛疼剧烈抽搐。
“这里距离伏龙山庄还有些距离，虽不能千刀万剐，但一百次还是能做到的。”李凡继续道，法力化作的利剑再次刺入陈元体内，滑动。
“我说……”陈元痛哭道，这李凡手段比妖魔还要残忍。
“朝廷想要对伏龙山庄下手，陈家宗族那边让我们配合行事，我陈家只是下面负责做事的，并非是主谋，求你给我一个痛快。”陈元道。
“是吗？”李凡讽刺，利剑再次搅动：“城隍庙的事情，你似乎就忘记了，那不像是最近才有的吧。”
“贩卖女子临安县很多家族都有份，王县令他也参与其中，在这临安县，这些都是寻常事罢了，但是都和妖魔无关，这些妖魔从何而来，我的确不知情。”陈元道：“那陈家宗族青年名叫陈彦，他必然知道一些，你若想知道可以去找他。”
“禽兽。”李红衣盯着陈元，对于这些临安县的上层人物而言，人命只是小事？
官府不仅不为民除害，竟也参与其中。
小人坐庙堂。
难怪能发生城隍庙之事，这些人在临安县相互勾连，无法无天。
李凡盯着陈元，利剑搅动，克制着内心的杀意。
他们眼中的小事，是一个个无辜凄惨的生命，许多家庭惨剧。
妖吃人，人吃人！
人心比妖魔更毒。
不过李凡倒也相信陈元的话，他应该不是主谋，那些妖怪中竟有三境妖修，这不是陈元和临安县的人指挥的动的。
“离山呢？”李凡问道，为何此事牵扯离山。
“离山，那是更高层面的事情了，我只知道朝廷目标是离山，宗族那边也说，离山将塌，但具体的事情不是我能知道的。”陈元气息微弱，他只想求个痛快死法。
“到了伏龙山庄，你当着知州大人和所有人的面将这些重新说一遍。”李凡开口道。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遽然间李凡感觉到一股危机，头顶之上有法力汇聚。
“小心。”李凡对着李红衣大吼一声，单手提着陈元朝侧面方向扑去，在半空中将李红衣也一起扑倒向侧方，一只巨大的手掌印从天空中砸落而下。
“轰……”
一声巨响，这片区域瞬间化作废墟。
不远处方向，两道身影站在屋顶上，正是追杀而来的陈彦以及他身后老者。
两人目光盯着前方废墟，陡然间，一股恐怖杀伐剑意自废墟之中弥漫而出，并顷刻间弥漫向周围，将他所在之地也覆盖其中，一股刺骨的杀意落在身上。
陈彦皱了皱眉，便看到那废墟之中一道白衣身影站起身来，咳出一口鲜血，身旁李红衣同样艰难起身，脸色苍白，吐出一口鲜血。
若非是李凡护着她，恐怕这一击已经足以杀她了。
陈彦倒也没有指望这一击能够杀死李凡，他的目光盯着陈元，只见陈元气若游丝，但却还有一口气在。
“怎么样？”李凡对身旁李红衣问道。
“没事。”李红衣抹去嘴角血迹，目光盯着远处陈彦。
李凡也看向那边，在废墟中往前走了几步，陈彦眉头紧皱，身上法力涌动，手中出现法宝，他感知到那股剑意越来越强，仿佛随时可能落在他身上。
李凡眸中杀意闪过，陈彦死死盯着他，脚步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
退后一步的陈彦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脸色难堪。
他被一炼神境修行者逼得后退、胆怯。
低着头的他，眸中闪过强烈杀机。
不过当他抬头之时，这股杀意却是消失不见，他看向陈元道：“陈元，府中你还有不少家人，我会好好照顾，洛云的尸体我也会处理好，接往陈家宗族，入陈家宗族祠堂，还有你也一样。”
“多谢彦少。”陈元低声回应，他还并不知道，陈家已经被陈彦清理干净了。
李凡听到对方的话便知糟糕，陈彦说完身形便朝后退去，很快便离开了视线范围。
以他的身份天资，还不想和李凡在此搏命，和区区炼神境修士搏命，不值。
但是，李凡他是一定要想办法弄死才行，先等离山事了。
“此人在你和陈洛云被我拿下之时都未出面，刚才更是想要杀你灭口，心肠歹毒，他的话你信吗？”李凡对陈元道：“他既然担心你说出真相，那么也会担心陈家其他人说出来，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陈元听到李凡的话内心冰凉，不过随即又燃起希望，陈家那么多人在，包括不少临安县周围的修行宗门之人，他担心什么？
难不成陈彦还能将所有人都杀尽不成？
李凡不知陈元心中想法，提着他继续朝前奔行，旁边李红衣对李凡道：“这陈彦心思歹毒，实力又强，对你心藏杀意却一直克制，你以后小心此人。”
陈彦应该是第四境练气士，筑基之境，此境界放在临安县已是无敌的存在了。
李凡天赋虽强，但毕竟年少，修为才炼神境，被这种人盯着会很麻烦。
“放心，正因此人冷静，他反而不敢当众杀我，刚才他并未使出全力，想必也怕我死在这。”李凡道，即便外界传闻离山将会倾塌，但只要离山还在一天，威慑便在。
只是一道剑意便让陈彦忌惮，更何况背后还有离山。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离山和剑意威慑在，凭他做的这些，早就死在这临安县了。
当然，若是有一天陈彦想要偷偷杀他，那么死的一定会是对方。
两人继续赶路，李凡还拖着陈元。
李凡和李红衣赶回伏龙山庄之时，伏龙山庄已经被攻破，外围之地化作了一片废墟。
在伏龙山庄外面，聚集着大量临安城的百姓和修行之人，此地有镇魔军和斩妖司在，没有妖魔靠近，成为绝佳避难之地。
而那些修行之人有的是来凑热闹，有的则是来碰碰运气，他们听说伏龙山庄遍地是宝，不知真假。
山庄里面，镇魔军大军镇压在前，煞气冲霄。
前方，废墟堆积之地，白袍身影站在一头蛟龙虚影之上，衣衫染血，一头黑色长发随风而舞。
在他两侧方向，站着柳河柳姬兄妹，两人化作半妖形态，半人半蛇，体型巨大。
“虞青，你纵妖行凶，使得临安百姓生灵涂炭，若是现在停手束手就擒，让临安城内妖兽撤离，知州大人或可给你一个痛快，若执迷不悟，必将对你处以极刑，千刀万剐。”临安县令王渊站在那，抬头看向白袍身影朗声开口道。
“你放屁。”
柳姬愤怒盯着王县令。
这临安县妖魔行凶，他们成罪魁祸首了？
这时，人群身后出现一阵呼声，镇魔军大军让出一条道路来。
在那道路中间，一位中年男子骑在马上，缓缓朝前而行。
“参加知州大人。”
“恭迎知州大人斩妖。”
周围声音陆续响起，使得人耳膜都为之震颤。
“请知州大人斩妖。”周围百姓大喊道。
“请知州大人斩妖。”
声音越来越洪亮，临安县百姓深受妖魔所害，怨气冲霄，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目光盯着废墟之上的白袍身影，口中喊道：“杀！”
“杀、杀、杀！”
肃杀之意弥漫，纵是寻常百姓，人数够多，杀意也能汇聚成一股气势。
民心所向。
柳姬看着那些百姓，眼睛通红，突然间大笑起来，状若疯狂，他看向旁边白袍男子，泣血哭道：“主人，这就是这些年的善意换来的结果，我要吃了他们。”
她那双通红的眸子中，同样杀气炽盛。
她要杀死那些人，全部杀死！
“柳姬，永远不许吃人，一个都不许。”白袍男子低头看着柳姬道。
“主人……”柳姬心中悲愤。
“听到没有？”白袍男子声音严厉，不容置疑。
柳姬眸子流下泪水，道：“是，主人！”
“一定做到。”虞青心中叹息。
吃了人，就和他一样，没有回头路了！
第38章 无憾
楚州知州许彬，其身形瘦削，皮肤白皙，颧骨很高，留着山羊须，穿着一身白色长衫。
他骑着马很慢，眼神平静，锋芒内敛，从外貌看，倒显得平平无奇。
然而这位楚州知州，四十余岁的年龄，却已迈入凝丹境界，坐镇一方，掌管楚州百余县，称得上是一方诸侯，这样的人绝非外貌那般平平无奇。
许彬听到周围百姓声音，恍如未闻，依旧平静，骑马来到最前方，微微抬头，看向大蛟虞青，见对方也穿着一身白袍，颇为儒雅，气质上竟和他有几分相似。
许彬眼眸深处却藏着一缕蔑视之意。
这半人半妖的蛟龙，离山囚徒，如何能和他这青云直上的一州知州相提并论？
楚州很多人都知道，这知州并非是他的极限，他迟早还会继续往上。
朝中若是无人，可坐不上他这个位置。
“大蛟虞青。”许彬开口，他话音落下，周围渐渐安静下来，这诺大区域，竟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这位楚州知州大人身上。
虞青也看向这知州，只见对方眸子半开百合，像是眯眼在看他，继续道：“我奉命前来临安县除妖，你在这临安县掀起风浪，鼓动妖魔作乱，残害无辜百姓，使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你可知罪？”
虞青倒也显得很平静，看着对方回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妖魔祸乱临安，你应该问问你们自己。”
“临安县此刻正遭妖魔荼毒，你不认罪也不行，既如此……”许彬眼神中锋芒外露，望向周围一众人群道：“诸位前来助朝廷斩妖，然这大妖蛟龙拒不认罪，诸位能斩大妖虞青者，朝廷重重有赏，其妖魔躯体可由斩杀之人带回。”
此言一出，许多修行之人都跃跃欲试，眼神中跳动着兴奋之意。
四境巅峰的大妖蛟龙，它的肉身便是宝藏。
大妖的妖丹、筋骨、蛟龙皮、蛟龙血肉，都是好东西，有的大补、有的可以用来修行或炼制法宝。
斩杀大妖者，可得蛟龙之躯。
柳姬愤怒的盯着许彬，反倒是旁边虞青格外淡然，风浮动，吹动他身上的长袍，虞青抬头看了一眼，想起自己父母。
年少时，他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那时何等肆意潇洒，快意恩仇。
后来他才明白，那不过是因为父亲母亲站在他背后，将他托举在肩，而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这短暂却并不绚烂的一生，如今便也到头了。
他，无喜无悲，唯有一些遗憾。
虞青目光转过，像是在寻找什么。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李凡身上，看到那英俊的少年身影，虞青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笑容。
有幸，遇到了一位不错的少年。
之前本以为有些可惜，但如今，那缺失的遗憾，便交给这少年继续走下去吧。
目光转回，虞青身躯发生变化，像是狰狞的铠甲显露出来，他的肌肤化作蛟龙皮肤，有龙吟声传出。
人群之中，李凡见虞青看向自己露出一抹异色。
他自然看得出来虞青已经有了求死之心，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结束。
但为何，虞青会看向他？
甚至在刚才那一瞬，他从虞青看向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缕欣慰和释怀。
再联想到之前在酒楼中虞青去看他，他更是不解，虞青和他究竟有何关系？
脑海中，那一缕剑意波动，李凡迈步朝前走去，拖着如死尸般的陈家家主陈元。
“嗯？”
许多人都是一愣，诧异的看向那走出的身影。
虞青本已准备战斗，看到李凡之后目光又重新望向他。
只见白衣少年一步步前行，竟是来到了虞青和人群中间，他看向楚州知州许彬方向，开口道：“知州大人，临安县妖魔作乱，怕是另有隐情。”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片区域本就安静，此时更是寂静无声。
周围的修行之人眼神戏谑，周遭百姓看向李凡的目光都透着不善。
此事已是证据确凿，而且在下令进攻伏龙山庄时妖魔乱舞，在临安县肆虐，除了这虞青还能是谁？
“你是何人？”许彬眸子落在李凡身上，他自然知道李凡是谁，但却装作不知。
这李凡身后背景可不简单，临安县的人只知这通缉犯是离山弟子，他却知道的更多一些。
这少年，是那贵人带回离山抚养长大的。
其感情，必然也非同寻常吧？
“大人，此子正是那通缉犯，李凡。”旁边王县令道，随后他看向李凡，道：“大胆贼人，你勾结妖魔，滥杀无辜，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李凡没有理会他，而是依旧看着许彬道：“此人名为陈元，乃是临安县陈家家主，之前前往陈家参加斩妖大会的女子在陈家被妖魔掳走，后来却发现在城隍庙中，而当日出现过的鬼修，是他妾氏，陈离之母。”
“一派胡言。”王县令打断道：“大人，这贼人之话不可信。”
“陈元，你自己说吧。”李凡低头对着地上的陈元说道。
陈元抬头，披散着头发，他已是残躯，以李凡之性格必然杀他，想到家中之人以及身后之事，陈元突然间大喊道：“回知州大人，这贼人不仅勾结妖魔，还杀我儿，求知州大人务必诛杀此贼。”
陈元声泪俱下，泣血大喊，顿时人群一片骚动，王县令心中稍安，他看到陈元之时内心忐忑，若是陈元被其威胁供出自己，怕是麻烦。
李凡倒是并不意外，陈彦说出那些话时，他便已经有所预料这陈元可能会反水。
“你听到了，可知罪？”许彬看向李凡说道，风轻云淡。
看来这罪名，落在自己身上是洗不掉了？
李凡低头看了陈元一眼，眸中露出嘲讽之意，他竟是径直蹲下，手掌剑气汇聚成一柄利剑，对着陈元露出冰冷笑容。
“你要干什么？”陈元心颤，爬着后退。
噗呲……利剑直接划开了陈元的咽喉，鲜血滴答，流淌而下，陈元死死捂住喉咙，目光望向人群之中，像是在寻找什么般。
终于，陈元找到了陈彦的身影，他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安详，希望陈彦能够遵守承诺。
“放肆。”许彬冷叱一声，声音低沉。
周围百姓此时也变得鸦雀无声，都怔怔的看向那白衣少年，竟然当着知州大人的面处决了陈家家主陈元？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许彬看向李凡道。
“此人勾结妖魔，残害多人，我在为民除害。”李凡回应道：“知州大人可以派人去陈家看看，自然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许多人亲眼目睹，陈家勾结妖魔，证据确凿。”
“知州大人。”
这时，李凡看到一熟悉身影走出，是那陈彦，只见他对着许彬躬身行礼道：“在下楚州陈家陈彦，这贼人不久前前往陈家，将陈家上下屠杀殆尽，就连老弱妇孺都不曾放过，临安县陈家乃是我楚州陈家分支，请知州大人为陈家做主。”
“你灭口了陈家满门？”李红衣听到陈彦的话走到李凡身边，愤怒的看向对方。
“李红衣……”临安县不少人都认得李红衣，见她和李凡站在一块，不由得低声议论着什么，李红衣怎么会和伏龙山庄有关系？
李凡听到陈彦的话先是一怔，随后笑了，笑得格外的讽刺，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陈元，只见陈元还未彻底断气，他捂着喉咙，眼睛睁的很大。
气绝！
莫说陈元没有想到，李凡也没想到，陈家那么多人，陈彦竟然斩尽杀绝？
看来，不谙世事的他还是太单纯了些，低估了这些人的残忍。
即便他去寻仇都做不到滥杀，这陈家宗族来人，竟是将陈家杀光。
这陈元死的可真冤。
“这少年生的倒是不错，却没想到人面兽心，如此残忍嗜杀。”
“既与妖魔为伍，自当一并除之。”众人陆续说道。
“杀了他！”有百姓也受到蛊惑，露出杀意。
“你可知罪？”许彬再次问道。
李凡没有回应，他看向虞青，道：“看来我也和前辈一样了。”
不过，这罪名多一个也无所谓。
只是可惜，斩妖者人人喊打，勾结妖魔者受人膜拜。
这世界有些颠了。
虞青此时眼中露出笑容，看着李凡道：“如此，我便无憾了。”
这句话，李凡不明白！
第39章 士为知己者死
阳光下，伏龙山庄废墟之上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
楚州知州许彬举起手，朝前一挥，道：“民心所向，伏龙山庄勾结妖魔，杀！”
“杀！”镇魔军大喝一声，同时朝前，这支镇魔军有过千人，虽都是武夫，但其中不乏有高境界武夫，数千武夫之气血汇聚在一起，形成的杀意何等强盛，那股杀意让身后百姓为之颤栗，双腿发颤。
柳河即便是四境大妖，感受到这股杀意也神色凝重，不过随后便又释然，这本是早已知道的结局。
“我来斩此大蛟。”只听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传出，旁边一道身影步入空中，此人手持一把大刀，身上武意滔天，意念一动，一道狮吼声传出，响彻天地，只见在这武夫身后，出现了一尊数丈高的雄狮虚影，通体缭绕着紫色，一股极其凶猛霸道的威压自那武夫身上绽放。
“好武魄。”许彬抬头看向那武夫赞了一声，武道修行，到了第四境，可借助宝物、妖兽融入自身武意当中，凝聚出武魄提升战力。
武魄，对应炼气之人法力所凝聚而生的法相。
强大的武夫，有机会和炼气士一较高下。
当然，大多数练武之人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虞青，当年你父亲作乱，朝廷放过你性命，没想到你不思悔改，竟又煽动妖魔作乱，今日便让你和当年你那大蛟父亲一样，剔骨抽筋。”持刀大汉话音落下，狮吼声震天，他的刀朝着虞青斩下，紫色刀光横亘于空，似将天空一分为二。
虞青身上白袍猎猎，他抬起头，躯体之中陡然间爆发出一声蛟龙吟，这龙吟声震得周围之人耳膜发颤，即便镇魔军形成的杀意仿佛都被这龙吟声震散了些。
他抬起左臂，手臂竟化作蛟龙利爪，单臂扣向大刀，竟是以强横肉身抓住了那武夫斩下的刀。
“大妖蛟龙，肉身如法宝。”周围不少人眼睛更亮，这一身宝骨，拿来炼制成兵，可炼出厉害法宝。
狮吼声传出，那武夫身后狮王虚影张开獠牙，冲向虞青，他手臂衣衫寸寸碎裂，露出扎实肌肉，双手握刀用力，刀摩擦着蛟龙之手。
虞青哪会给他机会，右手臂举起，化作蛟龙手臂，节节暴涨，他身后似有蛟龙虚影出现，和那狮影碰撞在一起，蛟龙魔骨拳轰杀而出，那武夫感觉到不对劲弃刀后撤，但依旧被一拳击中，武意震碎，他胸口凹陷进去，骨骼断裂声响传出，身体被瞬间击飞，咳出一口鲜血。
这一幕让周围修行之人更加警惕，想要斩杀此大蛟拿下他这具蛟龙躯体怕是不那么容易。
当年为捉拿虞青之父，据说朝廷付出了巨大代价。
“这蛟龙厉害，诸位一起动手。”那被震伤的武夫抬眸看向虞青，心有不甘道。
“动手。”
他话音落下，不少人附和出声，顿时环绕虞青方向，四面八方之地，有强横法力和武意同时爆发，其中甚至有人李凡也见过，那头洗药湖的老蛇还有金刚寺的僧人赫然也在人群之中。
当然，还有朝廷斩妖司的修行者在，这次来的斩妖司都是楚州精锐，其中不乏顶级筑基修士。
此时，便有一位斩妖司修行者踏步走出，他意念一动，身上一缕缕金色线条扶摇而上，直冲云霄，只是顷刻之间，在伏龙山庄上空之地便出现了巨大的金色圆盘，无数纹路交织在一起，遮挡住了太阳。
“天罗！”
这修行者话音落下，密密麻麻的金色线条垂落而下，宛若无数箭矢般坠向虞青所在的方位。
此术乃是朝廷斩妖司修行法术，天罗地网，不过却要筑基以上境界修行者才有足够强大的法力释放出这类法术。
一时间，虞青几人如同瓮中之鳖，被法术所笼罩覆盖。
虞青看到这一幕便知对方杀心，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声传出，他衣衫粉碎，幻化出本体，一头大蛟横亘于空，朝着空中坠落而下的天罗箭矢冲去。
无数箭矢落在身上，虞青浑然不惧，并继续朝上空冲击，直接杀向法术源头，想要强行破除此术。
在他下空，柳河柳姬兄妹二人知道虞青是在保护他们，他们也化作了本体，随虞青一同往上空冲击而去。
“阿弥陀佛。”
佛音缭绕，金色佛光闪烁，随后伴有一道厉声传来：“孽障。”
一只巨大的金色佛门大手印朝着柳河和柳姬镇杀而下，赫然正是那日李凡遇到过的金刚寺和尚无相僧人。
洗药湖的老蛇吐出毒雾，喷向中间，一时间，各类神通术法同时爆发，围杀虞青三人。
李凡目光看向战场，感觉有些讽刺。
这么多厉害的修行者在，口口声声要斩妖除魔，为的是临安县百姓，但此时此刻临安县百姓正在遭妖魔之乱，却无人去管。
朝廷斩妖司和镇魔军的大军也都聚集于此，眼中哪有百姓死活。
虞青化身大蛟冲入天罗地网之中，庞大身躯将天罗撕开，却见多位斩妖司修行之人站在四方，他们同时释放法术，天罗地网化作无数金色线条，这些线条格外细小，缠绕向大蛟身躯，像是一张大网。
蛟龙体型庞大，根本无法避开，金色线条缠绕住，随后勒紧，竟似一根根细线，渗入蛟龙皮肉之中。
虞青大吼一声，想要挣断，但他越是用力，那金色细线便勒得越紧，渗出鲜血。
斩妖司本就是因斩妖除魔而生，其中法术许多都是针对妖魔，这天罗地网便是为虞青准备的。
其余修行之人抓住机会，之前被虞青震伤的武夫手持大刀再次斩下，斩向蛟龙脖子，想要致其余死地。
有长枪刺向虞青的眼睛，欲刺瞎他的眼珠。
下方虞姬看到这一幕发出悲吼声，不顾一切朝着上空冲去，却见一只佛门大手镇杀而下，砸在她的蛇头上，鲜血飞溅。
又一声龙吟声震人耳膜，虞青蛟龙躯体之上流动着乌黑之光，那些金色线条不断崩裂，他巨大利爪同时伸出，一只利爪扣向那持刀武夫，另一只利爪扣向杀来的长枪，摩擦着刀和枪往前，扣杀向两人。
两人来不及闪躲，被虞青利爪扣住。
蛟龙巨大的眸子盯着两人，随后张开獠牙咬下，噗呲一声，鲜血喷射而出，两人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身子便被直接咬断。
“主人！”
受伤的柳姬抬头看向空中的蛟龙身躯，只见虞青那双巨大的眸子一一扫过人群，藏在心底的兽性似被激发出来。
以前他吃了无辜之人，是他错了。
但今天，他没有错。
这些人，都该死！
“孽障。”
许彬低声喝道，他抬眸之时，之前平平无奇的他突然间像是变得格外高大，一股恐怖气息自他身上弥漫而出，身体一瞬冲天而起，站在高空之上。
“看来当年朝廷就不该放过你这畜生。”他话音落下，手掌朝着蛟龙身躯按下，顿时空中法力咆哮，化作一无边巨大的‘镇’字符，横亘于天，镇压而下。
蛟龙身躯笔直往上，利爪泛着可怕妖芒，轰向那巨大镇字符，空中传出一道炸响之声，镇字符出现裂痕，随后爆开。
许彬身体上空之地，陡然间出现一股异象，一支锋利至极的‘笔’悬浮于空。
这是他的法相，诛妖笔，为了凝聚这法相，花费了巨大代价。
他出身卑微，并没有生来就有先天法相，早年勤学苦读想要考取功名，后被大人物赏识，拼命抓住机会，这才青云直上，有了今日这楚州知州身份。
“你爹娘当年因吃人罪名被处千刀万剐极刑，你亲眼所见，没想到你竟胆敢再犯。”许彬叱喝一声，诛妖笔划过，空中出现一道杀戮之光，大蛟身形游走避开。
诛妖笔飞向他正上方，不断放大，绽放灿灿神辉，伴随许彬手臂落下，朝着蛟龙杀去。
巨大蛟龙扶摇而上，一双利爪猛的扣住诛妖笔，却见那巨笔神辉锋利，猛烈旋转，可怕神辉割开蛟龙手臂肌肤，并继续往下刺去，大蛟怒吼咆哮，僵持不下。
许彬一幅衣袖，顿时天空中又出现了一方宝印，此印乃是朝廷法宝，遮天蔽日，朝着蛟龙镇压而下，宝印之上刻有字迹，巨大的镇字符脱印而出，轰然砸下。
“轰！”
大蛟被砸落在地，地面崩塌，虞青利爪却依旧死死抓着那诛妖笔。
宝印继续镇杀而下，却见一头大蛇冲向宝印，柳姬眼神充满不甘，怒吼道：“人要杀我，我吃人有何罪？”
砰……巨大宝印直接将她身体镇压在地，口吐鲜血。
“不知死活。”许彬冷道，周遭修行之人再度朝着虞青杀了过去，柳河身形朝前，巨大蛇躯环绕卷住诛妖笔。
“走开。”虞青对着他大喝道。
“这次不能听你的了。”柳河话音落下，身上释放出璀璨妖芒，竟是卷起了诛妖笔往上而去。
“找死。”许彬冷喝，伴随着诛妖笔旋转，柳河身躯之上鲜血不断流淌，身子像是在被利刃切割，但大蛇之躯依旧没有放弃，那双蛇眸看向虞青道：“主人，先走一步了。”
它的蛇躯不断开裂，根本困不住凝丹境修行之人法相。
“我一直将你当做兄弟。”虞青道。
“我知道，我的主人。”柳河蛇眸露出笑容，显得欣慰。
人类有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一片血雨落下，他的蛇躯被诛妖笔神辉割成一块块。
“哥。”柳姬大喊一声，蛇躯朝那边冲去，但宝印再次镇压而下，将她死死镇压在地。
第40章 踏剑而行
李凡和李红衣看向战场那边，感觉有些荒唐。
陈彦为自保灭陈家满门，柳河却甘心为虞青赴死。
谁是人，谁是妖魔？
柳姬也同样甘为虞青承受一次次镇压，一次次不甘的怒吼咆哮，只是无济于事。
“县令大人，这两人勾结妖魔，是否要一并拿下？”县令王渊身旁，陈彦看向李凡那边低声说道。
王渊看了李凡和李红衣一眼，道：“当然。”
王渊挥了挥手，顿时不少人朝着李凡和李红衣走去，王渊眸中蕴藏杀念，这二人当日动城隍庙险些害死了他。
“兄长，那小畜生侮辱我洗药湖，要不要去杀了他？”人群之中，那日李凡遇到的洗药湖少年也在，他看向李凡的目光透露出恶毒之意，显然忘不了那晚的跪地耻辱。
他身边站着一位青年男子，和他一样来自洗药湖。
青年瞥了李凡那边一眼，随后斜眼扫向身边少年，低声嘲讽道：“白痴，你去？”
这白痴真是越来越蠢。
世人都认为离山倾覆在即，但只要离山还没有倒，便轮不到他们洗药湖的人去杀离山弟子。
口中喊几句口号便也罢了，真杀了……会发生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要杀，也该让别人去。
少年听到白痴二字脸色煞白，双拳紧握，内心扭曲，混蛋混蛋，他要杀死这混蛋，杀了他再弄死他那漂亮媳妇，想到那性感嫂嫂他那疯狂的眸子中竟露出一抹邪笑。
李红衣看到王渊等人朝着他这边而来，手中长枪紧握，一股炽热法力在她身上流动。
只是，楚州知州亲自出手，蛟龙虞青都被镇压，他和李凡，怕是无力回天了。
“离山真没有人来吗？”李红衣看向李凡低声问道。
“害怕吗？”李凡看向她道。
李红衣目光移回，低声道：“妖都能做到的事情，我有什么害怕的。”
她之前有些讨厌柳姬，但此刻却不那么讨厌了，相反有些佩服。
都说蛇妖血是冷的，但这两头蛇妖却甘心赴死。
柳姬都能做到，她李红衣做不到？
更何况，她既然决定疯一回，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你还问。”李凡道。
李红衣余光看了李凡一眼。
她害怕的是……离山若没有人来，他怎么办？
他不该如此结局。
在李红衣眼中，李凡便如同一束耀眼的光，如天上星辰般明亮。
“他们不一定敢杀你，而且你有剑意在，能走就走。”李红衣又说了声，随后手持长枪朝着前面走去。
她一枪刺出，竟有几分之前李道清枪法神韵，李红衣的确在使用李道清的枪法，灵犀枪，她第一次知道枪法名字和来历。
很浪漫。
“寒江！”
李红衣一枪出，以法力催动枪法，在她身上没有李道清的刚猛霸道，却带着一股柔美之意。
她虽拥有先天法相，练气天赋出众，但从小跟随父亲修行，因此也练武、练枪，或许李道清对炼气士也不那么了解。
“相逢。”
又是一枪出，李红衣长枪直迫县令王渊而去，这王县令身为临安县父母官却勾结妖魔，他该死。
“找死！”县令王渊见李红衣杀来眸中露出杀念，那日城隍庙他不愿得罪李道清故而放过了李红衣，没有找她算账。
但这李红衣不识好歹，如今局势李道清来了也不够看。
至于李凡，他身上虽有一道剑意，但知州大人以及各方势力修行者在，这一道剑意翻不起多大浪来。
他虽恨李凡，但不会亲手杀他，拿下他，离山要找也找不到他头上。
至于李红衣！
“杀了她。”王渊冷道。
“是，大人。”
一柄柄明晃晃的大刀斩下，刀光如冷月般透着一股寒意，架住了李红衣的枪。
李红衣手臂抖动，长枪旋转，身上一股火红色的热浪扑出，宛若火龙般带着怒火冲杀而出，那些持刀之人身上衣衫瞬间燃起，身形想要后撤。
“噗呲！”
火红色长枪刺穿一人咽喉，随后拔出，带出鲜血。
王渊冷哼一声，手中法宝出现，手掌一挥，顿时那枚‘令’字法宝飞出，巨大令字符朝着李红衣震杀而去。
李红衣法相出现，法相长枪和令字符碰撞在一起，但更多的符文镇杀而下。
她身前不少武夫杀上前去，想要了结李红衣性命。
“噗！”
一人手中长矛刚刺出，他的眉心出现一道血痕，被直接洞穿。
只见一柄金色飞剑在人群之中穿梭，转瞬之间，围绕在李红衣身前的修行者尽皆毙命倒下，鲜血染红地面。
飞剑朝着空中爆射而去，轰在令牌之上，竟是将法宝令牌震飞，王渊心神一颤，目光如炬盯着李凡，比之上次城隍庙，李凡剑种威力更盛。
“此子滥杀，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王渊对着周围大喝道，他虽想要李凡死，但却又有些忌惮李凡。
剑修剑种速度太快，杀人于无形。
“小僧前来助你。”一道声音传来，那日被李凡击败的金刚寺僧人走来，他身上佛光闪耀，化作金身。
“我也来。”那洗药湖少年按捺不住，朝着这边走来，要报当日之仇，他管不了那么多，这么多人杀李凡，他怕什么？
陆续有人走出，将这边围了起来。
陈彦在人群身后盯着李凡，他没有出手，这时候无需他当出头鸟，此次目标有人是虞青这蛟龙，但有些人的目标不仅仅是虞青，李凡身为离山弟子主动送上门来，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机会。
李凡身体周围，多修行者法力暴走，那小和尚身后出现佛门法身，金色大手印镇杀而下，洗药湖少年身后出现大蛇虚影，朝着李凡杀去，王渊法宝令牌再度飞出，金色令字符文不断放大。
“都来。”李凡飞剑悬于眉心前，意念一动，顿时一柄利剑凝聚而生，随后是第二剑、第三剑……
“杀。”对面一声大喝，诸般法术同时朝着李凡杀出，李凡头顶利剑也爆射而去，与此同时他身体朝前冲出，体内竟隐隐传出咆哮之音。
金刚寺小和尚只见李凡犹如猛兽般冲来，金色大掌印和飞剑碰撞，李凡手臂砸出，他双手一合，顿时佛珠绽放灿灿佛光，金色佛光笼罩躯体。
“铛……”
一拳出，金钟破碎，狂暴一拳砸在金身之上，顷刻间金身粉碎，他身体被一拳击飞，在空中便吐出一口鲜血，落地之时单手撑地，又是一口淤血吐出，若非金身护体，这一拳怕是就将他震杀了。
李凡身体继续前冲，眉心飞剑急速飞旋，瞬间杀至县令王渊面前，王渊法宝飞回挡在身前，飞剑刺在令牌法宝之上，恐怖力量将法宝震退，继续杀至王渊身前，王渊只感觉法宝之后的飞剑之上流动着恐怖剑意，似要将他淹没。
他将法力全部注入法宝之中，一道道令字符文疯狂杀出，这才减缓飞剑之势。
李凡身体则是冲向侧面洗药湖少年，眸中蕴藏杀意，单臂伸出，似蛟龙利爪，那少年感觉到李凡实力比那晚更强，竟顷刻间让他独自面对李凡，自知情况不妙的他大喊道：“狗奴才救我。”
“老奴来了。”远处一条巨大蛇尾朝着李凡扫来，李凡擒拿手化作拳意轰出将那少年震飞，他自己猛然间往后退去，但那巨大蛇尾依旧扫荡而至，猛烈砸来。
一股距离撞击在身上，李凡身体被砸飞，李红衣也在他身侧，同样被蛇尾甩中，飞出去后倒在地上滑行，衣衫磨破，口吐鲜血。
李凡还未站稳，一道佛音传来，金色佛手印轰然杀至，避无可避，李凡体内气血咆哮，双掌拍打而出，但依旧还是被震飞一路后退，撞击在废墟之上倒地。
李红衣爬起身来，奔向李凡身边，李凡也吐了口血水，从废墟中起身。
他看了一眼另外的战场，只见一众修行者围剿之下，虞青遭到重创，一头青蛇护着他，任由攻击落在身上，一次次吐血，蛇身已残破不堪。
“无耻之徒。”李红衣回过头看向那出手的金刚寺僧人以及老蛇。
“施主杀孽太重，已成妖魔，贫僧除魔卫道。”无相僧人双手合十道，语气平缓。
李红衣感觉有些悲，却见李凡笑着抹了抹嘴角血迹，他从废墟中起身，看向无相僧人道：“秃驴，这次你死定了。”
无相僧人眉头一挑。
“小心，他身上有一缕剑意。”王渊提醒道，无相僧人和老蛇警惕，只是这一缕剑意的话，这里这么多强大修士，怕是不够看。
李凡目光扫了王渊一眼，朗声道：“小师兄，你在不在！”
“嗯？”县令王渊一愣，看着李凡。
又来？
沉寂片刻，一道声音自天外而来。
“我在！”
话音落下，人群抬头看天，只见天空之上，一柄剑自天外飞来。
苍穹之上，一股恐怖剑意降临。
随后是第二道剑影、第三道剑影……一剑接着一剑，无数飞剑排列于空，铺就一条剑路。
一道身影出现，踏剑而行！
第41章 小师兄
刹那间，所有人抬头看天。
飞剑铺成的剑道上，有人踏飞剑而行，只见那人和李凡一样，身上也穿着一袭白衣，玉树临风，剑眉星目，眼眸灿若星辰，浑身剑意缭绕，如一柄出鞘之利剑，锋利至极。
周遭百姓看到那踏剑身影，无不艳羡，这来人，宛若剑仙。
陈彦瞳孔收缩，盯着那身影，李凡身上那一缕剑意，便像是此人的，只是那一缕剑意远没有这般锋利。
他悄无声息的后退，没入人群之中。
剑意之中杀伐之意极重，当避其锋。
楚州知州许彬也停止了对虞青的攻击，他抬头看向那踏剑而来的身影，那双眼眸中第一次出现凝重之意。
天下剑修出离山，离山剑修，风华绝代。
他自然知道来人是谁，大黎最年轻的五境剑修，离山上一代剑首之子，温如玉。
此子剑道天赋，不弱于他父亲。
离山那把剑，是否会由他继承？
如今，整个大黎，都想知道离山那把剑归于谁手！
温如玉踏剑来到李凡这边，立于飞剑之上，李凡喊道：“小师兄。”
离山之中，除了老瞎子师姐之外，他和小师兄最亲近。
即便是老瞎子和他相处的时间，都不如师姐和小师兄。
“小师弟，谁欺负了你？”温如玉开口问道。
李凡目光望向对面那金刚寺无相僧人以及那老蛇，老蛇眼神中闪过一抹忌惮，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
少爷终究是闯祸了。
离山，来了大剑修。
“那师兄弟二人。”李凡看向那金刚寺僧人道。
无相僧人目光望向温如玉，双手合十道：“贫僧金刚寺无相，贵师弟……”
他话音未落，一柄杀伐飞剑爆射而至，无相僧人脸色惊变，身上佛光爆射而出，铛……金钟护体，金身不灭，同时身体暴退。
砰……剑至，金钟一瞬破碎。
“施主且慢。”一道大喝之声传来，宛若佛门狮吼，震人耳膜，一年长和尚急速奔来，却见温如玉左手一挥，顿时飞剑连珠，一剑接着一剑杀伐而至，那僧人自顾不暇，瞬间止步，金钟护体。
温如玉右手朝前一按，噗呲一声，飞退的无相僧人在半空中金身破碎，利剑穿过他的金色躯体，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洞穿的身躯中蕴藏恐怖剑意。
下一瞬，那剑意将他金身撕成粉碎，天空中下起了金色血雨。
飞剑转向，朝着无心僧人而去，无心僧人大喊道：“师叔救我。”
“噗……”他的脑袋炸裂，被剑气洞穿。
两位金刚寺佛修，一瞬被杀，尸骨全无，他口中师叔，盯着眼前一幕，不敢动一步。
看到无相僧人的惨状，洗药湖老蛇转身疯狂遁走，温如玉锋利的眸子扫了那边一眼，顷刻间九柄飞剑同时杀至，老蛇大吼一声，化身巨蛇。
九剑降临，在巨蛇身上穿梭切割，老蛇顷刻间被斩成一段段，蛇头坠落在地。
“狗奴才……”
一道惨叫声传出，只见那洗药湖的少年装若疯狂奔向那老蛇身边，蛇头眼睛还没有完全闭上，看着洗药湖少年。
“少爷，老奴先走一步了。”老蛇道。
“狗奴才，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死。”少年抹着眼泪道。
“少爷，这次老奴不能听你的了。”蛇眸快要合上，气若游丝道：“少爷……以后老奴不在身边，莫要再胡乱得罪人了。”
说罢，他的眼睛终于闭上，在那一刻，脑海中想起了一道少女身影，那少女将路边的一条蛇救下带在身边，自那以后，洗药湖便多了一位忠仆。
终于，要下去陪小姐了。
“狗奴才，我一定替你报仇。”少年痛哭。
他话音刚落，噗呲一声，剑刺穿他的眉心，少年瞬间毙命，主仆二人死在一起。
诺大的伏龙山庄此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剑修身上。
他脚踏飞剑，身形未动，连杀两位四境。
“温先生当着我的面这般杀戮，是否太不将大黎律法放在眼里了。”这时，楚州知州许彬开口说道。
温如玉目光落在许彬身上，问道：“对我小师弟下手，你下的令？”
说话之时，只见他身上剑意流动，天空中出现剑啸之音，整座伏龙山庄被一股杀戮剑意所覆盖。
这股剑意，直接落在了楚州知州许彬身上。
周遭人群都愕然看着眼前一幕，这踏剑而来的离山剑修，他甚至懒得回答楚州知州的话。
甚至，那股杀意落在了许彬身上。
仿佛只要是他下的令，那么，他的剑，便会落下。
“锋芒毕露！”
诸人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人群之中的临安县令王渊悄悄缩回人群后面，他身为一县县令，掌管临安县数十万人口，但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锋利’的修行者，以前从未见过。
楚州知州在他眼里就是天大人物了，一句话可定他生死，然而在这离山剑修眼里，仿佛不存在。
以往只是听说离山大剑修，这一次，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就连一旁的李红衣也是愕然，她看了身旁李凡一眼，只见李凡神色如常，丝毫不觉奇怪，他当然知道小师兄是什么样的人。
莫说是楚州知州，哪怕是大黎皇帝在这里，小师兄大概也一样会拔剑。
二师兄说，在离山，小师兄的剑最锋利，也最偏执，或许这和小师兄父亲的死有关。
许彬沉默半响，他这楚州知州也是能言之人，却被温如玉一句话给弄沉默了，身为一方诸侯，何时有人这般对他说话？
更何况，是剑意落在他身上。
周围朝廷斩妖司的修行者尽皆神色肃穆，身上法力释放，严阵以待。
“所以，这少年来自离山？”许彬看向李凡问道。
“何必明知故问。”温如玉言辞依旧锋利。
朝廷动伏龙山庄，不正是为离山而来？
“小师弟，谁下的令？”温如玉看向李凡问道。
李凡目光望向人群之中，找到了那县令王渊。
温如玉目光朝那边望去，感受到对方眸中剑意，王渊只感觉眼眸被刺穿了般，好似有一柄剑直插而来。
“知州大人。”王渊求救般的看向许彬，却见温如玉抬手一指，噗呲一声，掌管一县之地数十万人口的县令王渊眉心出现一个血洞，睁着眼睛倒下。
他断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般死法。
“小师弟，还有谁要杀？”温如玉看向李凡，声音平淡，周围之人尽皆胆颤心惊，当李凡目光扫来之时，他们一个个都缩着脑袋。
尤其是那陈彦，甚至人都已经看不到了，李凡竟没有从人群中找到对方。
“温如玉。”许彬怒叱一声，山羊须抖动，盯着他道：“当年朝廷付出巨大代价拿下大妖虞戎一家，离山却强行要带走大蛟虞青，虞青在这临安县残害无辜女子，又指使妖魔作乱，这少年和虞青一道，在临安县肆意杀人，你身为上代离山剑首之子，不仅不替天行道，竟助纣为虐，杀死朝廷命官。”
“请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离山之意？”
离山，终于还是出手了。
温如玉眼眸扫向许彬，一道剑意爆射而出，许彬断然没有想到温如玉竟真直接出手，身上法力顷刻间化作一道屏障。
剑意瞬杀而至，轰在那法力屏障之上，震得许彬身体飞退。
“放肆。”周围修行之人纷纷释放法力，温如玉身形冲天而起，剑意滔天，冰冷开口：“休要再提他。”
他话音落下，一道虚影自他身上走出，随后是第二道、第三道……这些虚影瞬间朝着远处飞去，化作无数利剑。
临安城中妖魔还在肆虐，此刻它们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突然间抬头看天，随后便看到有剑坠落而下。
噗噗噗……无数利剑自天空垂下，刺入那些妖魔体内，妖魔惨叫，疯狂逃遁，但哪里逃得掉。
转眼之间，不知多少妖魔被杀。
临安县不少百姓劫后余生，他们看到天空剑影，跪倒在地，叩头膜拜。
这是天上剑仙出手了吗？
“你斩妖除魔，斩得了这大黎天下人心如魔吗。”温如玉声音响彻临安，他眼眸睁开时，神眸也如利剑般扫向周围，无人敢和他对视。
离山斩妖除魔，但这天下，却要灭离山。
“朝廷？”
“你们也会斩妖？”
温如玉眼神讽刺，看向许彬道：“全都给我滚！”
“离山，是要和朝廷、和天下为敌吗？”虚空中有人开口说道。
温如玉抬眼望去，顿时又有一剑生，杀伐剑光刺入虚空之中，噗呲一声，有鲜血自空中滴落。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没有出来，无论是你们还是你们背后的人，想要入离山，直接去便是了，何必要找这些大义，残害无辜之人。”
温如玉朗声开口道：“满嘴的仁义道德，背后却尽是吃人之事，虚伪！”
眼前出现的人，都是棋子，许彬背后，是大黎朝廷，而其他人，都是些走狗以及听到朝廷要动离山的落井下石者。
“离山，我记下了。”天空中有法力波动。
“既如此，定要去离山走上一遭了。”暗中之人陆续开口。
许彬也盯着温如玉，开口道：“此事，我自会上奏朝廷。”
说罢，只见他挥了挥手，顿时带着人马撤离。
斩妖司、镇魔军，一行身影浩浩荡荡离去。
人群之中，临安县尉曹功在为县令王渊收尸，他在这临安县也是一人之下的存在，但今日在此，不敢发一言，站如蝼蚁。
离山、离山。
他今日，总算见识过了！
第42章 献祭
人潮退去，周遭百姓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他们已经分不清谁是正、谁是邪。
刚才那剑修，一剑斩了临安县妖魔？
他们内心涌现出复杂难言情绪，看了一眼濒死的大妖蛟龙，也都纷纷离开这边。
没过多久，伏龙山庄便又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
“小师兄，离山那边的意思？”李凡看向温如玉问道。
“既然是我来了，小凡你还不明白吗，即便没有临安县事件，朝廷也会有其他借口。”温如玉回应道，李凡顿时点头。
小师兄来了，离山的用意，李凡便也懂了。
看来，这场风波必然是要波及离山了。
从一开始对伏龙山庄，实际的目的就是背后离山。
“你看那些人，口口声声斩妖除魔，但为了一个借口，就能死掉那么多的人，他们可以不用这么做，但却还是做了。”温如玉道：“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死。”
李凡在临安县历练一遭，自然也看清楚了那些面孔，正如小师兄说的那样，斩妖除魔，满嘴的仁义道德，背地里干的却是吃人的勾当。
陈家、城隍庙，都是例子。
温如玉从飞剑之上踏步走下，朝着虞青那边走去，李凡跟随在身后。
此时虞青已是濒死状态，柳姬也是重创，只见柳姬幻化人形，身上满是伤痕。
“你可满意？”温如玉对着虞青问道。
虞青蛟龙眸子看了李凡一眼，硕大的蛟龙脑袋点了点头。
“当年你父亲的妖丹留给了你，为何不用？”温如玉眼神如利剑，刺向虞青。
虞青看了一眼身旁柳姬，道：“柳姬自幼天赋出众，受内丹滋养，修行速度很快，她以后可以追随李凡，为他妖仆。”
柳姬内心猛颤，目光凝视虞青，眼泪不可遏制的流淌而下：“那颗妖丹，是主人您父亲的？”
难怪她修行速度如此之快。
她不知……若她知道，绝不会用。
“不用悲伤，这是我的宿命，我自幼将你当做妹妹看待，我和你兄长一起做出了选择，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虞青道。
柳姬这才明白，为何虞青要让她跟着李凡。
原来他一开始就已经有了打算，虞青知道自己的命运，他想要她活。
“温先生，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虞青语气疲惫。
温如玉眼神锐利，虞青，忤逆了离山之意。
那妖丹是留给他，让他提升实力之用，但他却私自将妖丹交给了柳姬。
不过看了一眼旁边李凡，温如玉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小师弟身边有妖仆护着，也方便在外行走，这柳姬能在那些攻击中活下来，意味着本身实力已不弱，又有妖丹助力，将来也有机会蜕变。
“你可以开始了。”温如玉道。
“好。”虞青点头。
“你们要做什么？”柳姬心在往下沉。
“柳姬，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虞青嘱咐道，说罢，他身上突然间光芒大盛，只见他张开嘴吐出一颗妖丹，那是他自己的妖丹。
“李凡，我之魂魄融入了我父亲一缕龙魂在，将会随妖丹一并献祭于你。”虞青看向李凡道。
李凡一愣。
许多事情突然间明白了过来，所以，从一开始，离山便是打算让虞青献祭于他？
这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不……”柳姬看着温如玉，眼神中流露出不甘之意，质问道：“为什么？”
温如玉皱眉。
“你们人类为何如此残忍，他亲眼目睹父母惨死，你们离山又囚禁他十几年，只是为了让他献祭。”柳姬大吼：“人类杀他父母，他吃人有何错，何错？”
“没错。”
温如玉回答。
柳姬一愣，死死盯着他道：“那为何？”
“人类杀他父母，他便吃人，他吃了一村子无辜百姓，那些无辜百姓又有何错？”温如玉回答道：“他吃了人，我杀他，有何问题？”
柳姬低头无言。
“妖吃了人，就该死。”温如玉声音冷漠无情：“你若有能力，也可以杀我。”
“我会的。”柳姬盯着温如玉。
“你闭嘴。”虞青见李凡神情变化对着柳姬呵斥一声，柳姬看向他，流泪道：“主人……”
“跪下。”虞青抬头。
“跪下！”虞青见柳姬不动再次喝道，柳姬跪在地上。
“我的魂魄将会在李凡身上延续，我是你主人，从今以后，李凡便是你主人，你记住了吗。”虞青冷冷说道，心中却是叹息。
他知自己必死，他一直警告柳姬不许她吃人。
吃了人，就断了后路了。
他希望柳姬，活下去！
“是，主人。”柳姬泪流满面，她当然明白虞青用意。
“小师兄……”李凡也看向温如玉。
“小师弟，这蛟龙十几年前本就已被朝廷处决了，吃过无辜百姓的妖，是绝不能活的，这十几年，是离山给他的。”温如玉对着他说道。
李凡了解小师兄的性格，吃过人的妖，是绝不可能有生路的。
他心中叹息。
“李凡，无妨，我早已接受命运的安排，谢谢你。”虞青对着李凡道。
“开始吧。”温如玉又看了李红衣那边一眼。
李红衣内心也久久难平，临安县伏龙山庄大蛟虞青，竟然是离山留着献祭给李凡用的……
“小师兄，她没关系。”李凡道，温如玉点头，意念一动，顿时一柄柄利剑飞出，随后插入伏龙山庄周围，顷刻之间，整座伏龙山庄像是被一座剑阵所笼罩。
“虞前辈，抱歉。”李凡看向虞青，虽然当年发生了一些令人遗憾之事，但是虞青在临安县的所作所为，却是在行善。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助人以赎当年罪孽，并非仅是因为我心有多善，实则是希望能够赎清罪孽，让离山网开一面。”蛟龙开口道：“在我心中，终究还是心存侥幸的。”
李凡能够理解。
“第一次见你，虽然欣赏，但依旧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如今，却是无憾了。”虞青继续说道：“李凡，我龙魂之中不仅仅蕴藏我自身魂魄，还有我父亲龙魂，从今往后，寄于你身。”
他话音落下，一道低沉的龙吟之声传出，随后只见大蛟体内，一道蛟龙虚影冲出，正是蛟龙龙魂。
龙魂环绕着他的妖丹，朝着李凡身体卷去。
这一刻的虞青，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少年时，他在北海中嬉戏，蛟龙遨游于海，海面之上，一位霸道男子牵着一位柔美女子踏浪而行。
“爹，娘，孩儿不孝，来找你们了。”虞青龙魂钻向李凡。
李凡张开嘴，蛟龙卷起妖丹朝着李凡嘴中飞去，进入他腹内。
李凡闭目盘膝而坐，躯体之中，那股恐怖气息再次躁动起来，疯狂吞噬妖丹。
“这是什么？”
虞青的龙魂也进入了李凡体内，他的龙魂竟感知到了一股心悸气息，他的龙魂被一股金色妖气包围了。
“轰……”陡然间，那股恐怖的金色气流朝着他席卷而来，那流动着的金色物覆盖他的龙魂，并一点点的蚕食。
很快，金色气流将他的龙魂淹没其中。
感受到那股气息，虞青突然间明白为何离山选择的人会是李凡。
原来，他献祭的并非是李凡，而是李凡体内的妖！
一声嘹亮龙吟之声自李凡体内传出，外界，李凡盘膝而坐，体内疯狂躁动，轰鸣之音越来越响。
柳姬和李红衣目光都紧紧的盯着他，两人竟是都有些紧张。
只不过柳姬紧张的是虞青，他会彻底消失吗？
李红衣紧张的却是李凡。
李凡体内轰鸣声越发剧烈，温如玉走到一旁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柳姬和李红衣没有那般淡然。
剑意环绕伏龙山庄，不知过了多久，李凡体内传出阵阵龙吟，他身躯之上，竟出现蛟龙虚影环绕，盘旋而动。
李凡体内，龙魂已被彻底覆盖，他躯体之中，金色液体流动，陡然间，在那金色液体中，有一双眼睛，陡然间睁开。
龙吟声越来越响，李红衣只感觉耳膜震颤，难以忍受。
但她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李凡，只见李凡体内金光暴涨，那蛟龙虚影逐渐凝实，越来越亮，环绕着李凡身体盘旋往上。
最终，化作了一头金色蛟龙。
那双金色蛟龙眼睛睁开，看着柳姬和李红衣，像是真正的蛟龙生命般。
“主人！”
柳姬从这蛟龙身上感受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那是虞青的气息。
主人，离她而去了。
“这是……武魄！”李红衣也修行武道，她听父亲提起过武道修行。
练武突破到先天，便是一道巨大的槛，那些没有练气天赋从而选择练武的人，若没有奇迹先天便是他们的极限，难以逾越。
而拥有练气天赋的人也可以练武，只是这种人不多，修行之人更愿意将时间花费在练气上。
越是练气天赋高的人，越不会去练武，临安县的武夫，基本都是没有练气天赋的。
但练武一旦突破了先天，便有机会形成武魄，堪比练气修士的法相。
李凡，借大蛟龙魂，以宗师之境，凝聚武魄！
第43章 江湖
李凡修行了很久，入夜后，他依旧还在修行。
不过他体内安静了许多，蛟龙魂魄携妖丹助他凝聚武魄，但想必李凡还需要时间消化这些。
温如玉一直坐在旁边守着，此时他睁开眼眸，撤掉了伏龙山庄周围剑意，一切都似恢复如初。
李红衣看到这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对着温如玉道：“前辈，我出去一趟，若是李凡醒来问起，便说我去寻我爹了。”
温如玉看了李红衣一眼，点了点头：“好。”
“多谢前辈。”李红衣说罢朝伏龙山庄外走去，柳姬依旧守着李凡身边，又或许她守着的不是李凡。
李红衣离开伏龙山庄，临安县的夜晚依旧安静，妖魔已经消失，像是在一夜间撤走，但百姓依旧心有余悸，没有人出门。
她脑海中响起温如玉的话，满嘴的仁义道德，背后都是吃人之事。
整个妖魔作乱，原来，只是为了对付离山找的一个借口，就为了这么一个借口，让临安县不知多少无辜百姓丧命。
斩妖除魔，此刻听起来格外讽刺。
李红衣内心复杂，回到家中，却发现父亲并不在家，这让她内心担忧起来。
在家中等待片刻，李红衣又出门寻找，此时的她内心已经有些慌乱了。
月色下，李红衣一路奔行，来到白天李道清战斗的地方。
四下无人，地上还有许多妖怪尸体没有清理干净，李红衣喊了一声：“爹。”
“应该不会有事。”李红衣心中安慰自己，继续朝前奔跑。
“爹。”李红衣依旧没有找到，她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突然间，她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下，像是被什么重击了般，脸色瞬间煞白。
她目光落在一处方向，夜色下，银光闪烁，她一步步朝前走去，只见一头妖怪尸体上，插着一杆银枪。
“爹……”李红衣眼泪瞬间流淌而下，怔怔的看着那杆银色长枪，这是她爹的枪，枪上有血。
她拔出银枪，随后像是发疯般的奔跑，不停大喊。
寂静的夜空中，一遍遍回音传来，却没有回应。
不知跑了多久，李红衣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痛哭流泪。
她想过自己会死，但她没有想过她爹出事。
爹虽然常说自己没什么本事，教不了她什么，但在李红衣心里，她爹爹便是世间最厉害的人。
她内心绞痛、内疚、自责。
不知哭了多久，东方出现一抹鱼白，临安县的百姓打开家门，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外面，终于相信妖魔已经消失，他们陆续走了出来。
黎明到来，临安县渐渐恢复了一缕生机，劫后余生。
“姑娘，你怎么了？”有一老人见李红衣靠在墙角，对着她问到。
李红衣抬头，双眸空洞无神。
“哎……”老人心中叹息一声，这一场灾难，临安县又不知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漂亮女娃儿，希望能扛过去吧。
“姑娘，需要帮忙吗？”老人问道。
摇了摇头，李红衣站起身来，像是行尸走肉般拖着银枪前行。
她害死了爹爹。
若不是因为她，爹不会参与到这次妖魔作乱中来。
李红衣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又走回了自己的家，感受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仿佛处处都是父亲的影子，李红衣走到院子台阶上，将银枪放在地上，随后蜷缩在那，像是在发呆。
许久之后，她痛哭出声，撕心裂肺。
爹不在了啊！
李凡终于从修行中醒来。
睁开眼睛，体内气血更为旺盛，一声龙吟声传出，他眼瞳出现金色竖纹，宛若蛟龙之眸。
意念一动，身后出现金色蛟龙虚影。
肉身强度竟然又突破了，到了宗师巅峰境，他前几日才刚突破。
柳姬一直盯着李凡的蛟龙武魄，像是寻找什么。
李凡将武魄收回，转过身，喊了一声：“小师兄。”
温如玉起身朝着李凡走来，开口道：“小师弟，此次下山，可有收获？”
“见识了人心。”李凡道：“也略知了外界之事。”
“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你将来修为越强，便会看到更多，永远不要相信人心，这世间最值得信任的，是你手中之剑。”温如玉道。
“嗯。”李凡点头：“小师兄，离山，会有危险吗？”
朝廷，还有大黎各宗，要动离山。
这次他看到的这些人，哪怕是所谓的‘大人物’楚州知州，也只是马前卒，在这些人幕后，还有一双双无形的大手。
“这大黎天下想要撼离山，也要付出代价。”温如玉声音锋芒毕露。
“小师兄，我跟你回去。”李凡道。
“我还有事要办，小师弟你即可启程回离山，师尊和师姐都在等你。”温如玉道。
“好。”李凡没有多问。
“这蛟龙尸体，我会葬于海中。”温如玉对着柳姬说了声，柳姬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虞青尸体，必会有人争夺，她带不走。
温如玉既愿意帮忙葬于海中，她当然没有意见，虞青生于北海。
“对了，那姑娘让我告诉你，她去找她爹了。”温如玉说完便带着蛟龙尸体御剑而行，看着飞剑穿梭离去，李凡心想小师兄依旧一如往昔。
目光收回，李凡注意到柳姬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复杂，李凡对着她道：“虽说你答应了虞前辈，但虞前辈怕是为你安危所考虑，你可以离去，我会让小师兄不去追究。”
“你小师兄就不怕我吃了你？”柳姬对着李凡道。
“你试试？”李凡不在意的道。
柳姬这才想到，温如玉离开甚至没有警告她什么，想必身上给了李凡保命的底牌，否则也不会就这般轻易离去。
“你也不必这般看着我，正如小师兄所说，本就没有什么对错，若是有一天你能杀小师兄，你可以试试，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先杀了你。”李凡无所谓的道。
“你们离山的人，都这么冷血无情？”柳姬道。
李凡没有回答柳姬的话，小师兄可以为了他向任何人拔剑，他也一样。
离山，是他的家。
师兄师姐，是他的家人。
“出去走走。”李凡开口道。
“去哪？”柳姬问道。
“找两匹马。”李凡道。
“马？”柳姬疑惑。
“要不你化身本体，我骑着你回离山？”李凡道，他又不能像小师兄那般御剑而行。
柳姬瞪了他一眼。
人类的适应能力很强，临安县妖魔潮退去，县城内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虽然依旧心有余悸，背地里也是千疮百孔，但从表面上看，县城已是渐渐热闹起来。
街头巷尾，临安县的百姓许多都在议论着昨天之事。
“昨日天降飞剑，诛杀满城妖魔，不知是哪位人物，真如剑仙一般，可惜未能见其面目。”
“自是朝廷出手，据说昨日伏龙山庄大妖已经伏诛，妖首被诛，朝廷大剑修出手，诛杀满城妖邪，随后知州大人率军离开。”
“不知所谓，昨日出手的大剑修，乃是离山剑修。”
“离山？离山不是勾结妖魔的罪魁祸首吗。”
“人云亦云，世人何其愚昧，十几年前，妖魔祸乱天下，便是离山剑修出山，离山，又怎么会勾结妖魔。”
李凡走在街道上，听到各种议论之声。
李凡和柳姬牵马走在街道上，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之声，朝廷掌控大黎，他们说什么是真相，百姓自然就认为什么是真相。
修行界的事情，百姓很难窥探其中。
不过无所谓了，生存于世间，本就如此。
路过那日住过的客栈，李凡抬头看了一眼，想到李红衣，李凡眸中露出一抹笑意。
前方街道，有人策马而行，引来不少呼声，李凡看向那边，便看到一袭红衣随风而动，这让李凡感觉很奇妙，竟是这般巧。
“李姑娘。”李凡习惯性的喊了一声，这‘李姑娘’三字，竟是有些亲切。
李红衣策马来到李凡这边，在李凡身前停下。
“怎么去了这么久，前辈没事吧？”李凡问道。
李红衣摇了摇头，见李凡牵马，便问道：“你准备去哪？”
“回离山一趟。”李凡说道。
“嗯。”李红衣轻轻点头。
“你呢？”李凡问道。
“去找我娘。”李红衣道。
“等我忙完陪你一起？”李凡想到答应李红衣的事。
“不用。”李红衣摇了摇头。
“也好。”李凡没有多说什么，道：“既如此，一路小心。”
“再会。”李红衣说了声，随后勒马转身。
停顿了下，李红衣没有离开，而是翻身下马，转身朝着李凡走来。
“李姑娘，怎么了？”李凡道。
李红衣走到李凡面前，四目相对，使得李凡愣住，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美丽眼睛。
李红衣走上前去，轻轻拥抱了李凡一下，随后转身，身形一跃飞上马背。
“再会。”
“驾。”李红衣扬鞭，骏马在街道上飞驰。
夕阳下，那一袭红衣宛若流光，额头宝石熠熠生辉，但那张精致的容颜上，却已是泪流满面。
此去江湖，只她一人了！
第44章 离山
大黎王朝疆域辽阔，人妖鬼神并存。
人类在城，精怪在野。
只有少数人类，居于城外村落之中，但也尽可能靠近县城，以避免妖魔之祸。
距离临安县千里之外，茫茫荒野之中，有一片大山，鲜有人至。
此时，两匹骏马在山间飞驰而行。
“驾。”
骏马奔腾，前方骑马是一少年，快马扬鞭，归心似箭。
他身后骑马之人则是一妖娆女子，眼眸魅惑，身材火辣，奔腾之时那高耸部位起伏而动。
“快点。”少年回过头看了一眼，便看到那波澜壮阔的画面，不由回过目光。
这蛇妖凶猛。
两人正是李凡和柳姬。
“你着急什么？”柳姬懒散说道，那日过后，她似又恢复了往昔，将心事藏于心底。
看着前方身影，柳姬有些疑惑，这一路行来，路上也多有波折，遇到不少精怪。
所以，之前李凡是如何一人独行抵达临安县的？
或者说，有人在暗中默默护送随行？
世间对离山多有传闻，但真正了解离山的人却是不多，只知离山修行者很厉害，离山剑修更是天下闻名。
十几年前的妖魔动乱，便是离山剑修出山，剑惊天下。
或许，那些顶级宗门世家对离山还有朝廷，对离山的了解更多一些吧。
不过，她这次前往倒要看看，囚禁主人十余年，又让其献祭的离山，究竟是什么样的。
还有，李凡在离山又是何身份，献祭人选为何是他？
看主人最后的话语，他对李凡应该非常满意。
骏马在山间峡谷崩腾，李凡虽然没有离开多久，但归心似箭。
他想师姐了。
两人穿过峡谷，前方出现一片迷雾，李凡继续扬鞭前行，直接冲入峡谷迷雾之中，柳姬也随之跟上。
冲出迷雾峡谷，两人勒马，柳姬看向前方，竟是怔住，只见前方炊烟袅袅，有许多房屋星罗棋布，竟是一座巨大村镇。
目光再往前望去，便看到一座座仙山环绕，宛若世外之地。
“到了。”李凡道。
“这就是离山？”柳姬眺望远方，在群山之间，感觉格外渺小。
李凡继续前行，快马扬鞭，朝着前方村镇而去。
“前面是离山村，到了村里不要乱说话，跟紧我，不然我怕你会出事。”李凡开口道，听师姐说村子是离山门户，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之久，正是在这片土地上，孕育了离山。
柳姬撇了撇嘴。
进入离山村，烟火气更浓郁了。
离山村的房间并不连在一起，而是随意而建，遍布在这片山脉之间。
李凡到了村口便下马而行，对着柳姬道：“下来。”
柳姬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下了马。
牵马进入村中，柳姬打量着眼前村镇，和外面的村子有些不同，这里的村镇像是有着一股勃勃生机。
“村子里都是离山弟子？”柳姬问道。
“不是。”李凡摇了摇头，回答道：“大多都只是普通村民。”
柳姬点头，这么看来，村民应该都是普通人，真正的离山修行者，应该在前方那片山脉之中。
两人路过一房屋，门外一位赤膊大汉手持大刀正在剁肉，鲜血飞溅沾满一身，柳姬牵马靠远一些，怕血溅到身上。
李凡却是笑着喊了一声：“陆叔。”
赤膊大汉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李凡他咧嘴一笑，喊道：“喲，女婿回来了，快来快来。”
说着他对着房间喊道：“小雅，你男人回来了。”
“啧。”柳姬在一旁笑看着李凡，还有未婚妻呢？
有未婚妻还在外面勾三搭四？
那红衣姑娘，离开时可是恋恋不舍。
李凡却是尴尬一笑，道：“陆叔，我还小……”
“小凡哥。”房屋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随后便看到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走了出来，柳姬看到对方却是愣了下。
这少女声音甜美，但身材，着实……太胖了些。
“小雅。”李凡弱弱的喊了一声。
“噗呲……”
旁边柳姬着实忍不住笑了声，她用手掩嘴，但还是没忍住。
“你是谁？”女孩见柳姬笑出声来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中充满敌意般看着柳姬：“你笑什么？”
“哪来的妖精，勾引我家女婿。”赤膊大汉也瞪着柳姬道。
这‘妖精’二字，柳姬也不知该如何理解。
柳姬沉默，看了李凡一眼，记得他的话。
虽是村子，但毕竟是离山脚下，她不想惹事。
而且，她也不想跟村民一般见识。
“我女儿问你，你笑什么？”赤膊汉子继续道。
柳姬皱了皱眉，山野村夫，这般狂妄？
“我笑什么与你何干？”柳姬本就心情不是很好，哪能受气。
赤膊汉子将刀猛的一插，直接插入砧板之中，对着旁边少女道：“小雅，你去烧水，火烧旺些，多烧些。”
“嗯。”旁边女孩瞪了柳姬一眼，点了点头。
“陆叔……”李凡想说什么，却见赤膊汉子语重心长的道：“女婿啊，外面的妖精不可信，只有我家小雅是真心待你好，你是吃陆叔家肉长大的，叔不骗你。”
李凡的确是吃陆叔家肉长大的，小时候他有病，这病能要他的命，陆叔每天进山打野味，那时候他能吃很多肉。
小雅也跟着他一块，然后……便吃胖了。
所以，李凡当然知道陆叔对他好。
但是要说女婿……那是万万不可。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赤膊大汉大步迈向柳姬，柳姬皱了皱眉，对着李凡道：“这可不是我惹事了。”
说着眼神也冷了下来，盯着走来的赤膊大汉。
这卖肉屠夫好生猖狂。
赤膊大汉跨步走到柳姬身前，抬手便朝着她抓去。
柳姬冷哼一声，手臂之上妖气流转，汇聚于拳，朝着赤膊大汉身上砸去，她倒没有用全力，给对方一些教训足以。
李凡撇过目光，不忍去看。
赤膊大汉没有去挡柳姬的拳头，那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了赤膊大汉身上，却见对方纹丝不动，那张生有后茧的大手继续朝着她抓来，直接扣向她的咽喉。
柳姬意识到不对，拳上猛的用力，但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大手直接扣住了她的喉咙，单手将她提了起来，举在空中。
柳姬双腿瞪着，赤膊大汉用力，她顿时浑身没了力气，只感觉要气绝般。
“打蛇就要打七寸。”赤膊大汉道：“女婿，今天就留在我家吃饭，炖蛇汤，大补。”
柳姬：“…………”
所以，对方让女儿去烧水，是这意思？
赤膊大汉提着柳姬朝着屋子走去，柳姬看了一眼砧板上他剁的肉。
那不会是……妖精肉吧？？
“陆叔手下留情。”李凡弱弱的喊了一声。
“怎么，这妖精一身的蛇骚味，舍不得？”赤膊大汉看着李凡。
“陆叔误会了，这妖精是小师兄擒下，让她跟着护送我的。”李凡道。
“温先生的意思啊。”
赤膊大汉对温如玉似有些尊重，他这才松开了手，瞪了柳姬一眼：“别勾引我家女婿，小心我剁了你。”
“咳咳……”柳姬弯腰猛烈咳嗽着，缓过来她抬头看着赤膊大汉，只见对方拿起刀看了她一眼，身上一股煞气。
柳姬顿时撇过目光，不敢和他对视，她又看向李凡，眼神无辜。
普通，村民？？？
她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小雅，这蛇汤是喝不成了，不要烧水了。”赤膊大汉道：“女婿，这里还有其他肉，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陆叔，我还有事要找师姐。”李凡不敢逗留，怕陆叔一言不合真将柳姬给……
“那行，有空过来，小雅常念叨你。”赤膊大汉道。
“好嘞。”李凡点了点头，对着旁边少女道：“小雅，改天来看你。”
“嗯。”少女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看着李凡背影。
李凡走后，赤膊大汉道：“小雅啊，要不咱换个男人，这小子长大后越来越好看，怕是个花心的。”
“我就喜欢小凡哥。”少女不悦。
“好好好……”赤膊大汉点头：“下次他来的时候给他生米煮成熟饭。”
李凡还未走远，听到他的话脚下有些不稳。
“你把这叫普通村民？”柳姬眼睛看向李凡，透着怨念。
“我年纪小，也不懂啊。”李凡无辜道。
小时候在村子里长大，村子里的人都照顾他，大家的确都是普通村民，那时候大家都比他厉害，他也不奇怪。
但出去一趟，回来再看村子。
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第45章 师姐
柳姬郁闷的跟着李凡后面，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幽怨。
前面，有铛铛铛的声响传来，是一铁匠铺，铺子院门大开，里面火星四射，打铁的汉子同样赤膊着身子，是村子里的铁匠。
“杨叔。”李凡喊了一声。
“小凡，怎么出去几天还带了个娘们回来，不怕师姐揍你？”铁匠看着柳姬开口道。
“师姐知道。”李凡道。
“知道便好，快些去看你师姐吧。”铁匠继续打铁。
李凡继续前行，柳姬这次没有回嘴，长了教训。
前面，有一颗巨大古树，枝繁叶茂，这古书树身足有十人环抱般粗壮，树身上有个巨大树洞，里面竟是一间屋子。
屋子外，有两人在大树下乘凉。
“王大娘好，槐爷爷好。”李凡喊道。
“小凡回来了，几天没见又俊了不少呢。”王大娘打量着李凡：“我看你年纪不小了，大娘给你介绍一门亲事，你看我家小琪怎么样？她在山上修行，现在可厉害了。”
“你家小琪才十五岁不到吧，就着急嫁了？”
一位大爷倚靠在树屋前，嘴上叼着大烟枪，吞云吐雾。
“不小了，可以生娃了。”王大娘看着李凡：“小凡啊，你和小琪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看怎么样？”
“我得问问师姐。”李凡找借口道。
“你同意就好，你师姐肯定听你的。”王大娘咧嘴笑着。
“你也不睁眼看看，你家小琪有别人能生养吗？”老爷子目光看向旁边的柳姬，眯着眼睛，对着李凡笑道：“小凡眼光不错啊，一看就好生养。”
“小凡啊，你可别在外面学坏了啊。”王大娘看着柳姬道。
“男人总是要长大的，我看挺好。”槐大爷一头花白的头发，牙齿都掉了几颗。
“槐爷爷，你头发怎么全白了。”李凡看着老爷子问道，记得他小时候，老爷子头发还有一半黑的。
“咳咳……你说呢。”老爷子咳嗽了几声，瞪了李凡一眼。
心里想着被你薅了十几年，头发能不白？
李凡憨厚一笑，抬头看了一眼树上，已经是光秃秃了，就剩下几颗果子。
柳姬也抬头看向那几颗果子，色彩鲜红，竟有灵气波动，她内心有些躁动，舌头舔了舔嘴。
“小凡好福气啊。”槐爷爷看着柳姬道。
柳姬目光看向老爷子，笑眯眯的道：“老人家牙都快没了，嘴巴倒是挺厉害呢。”
这老头半只脚都快入土了，总不能也跟那屠夫一样能打吧？
“老头子可不仅是嘴巴厉害。”槐爷爷吐了口烟雾，突然间柳姬头顶树枝瞬间暴涨，她神色陡变，想要后撤，却见那树枝顷刻间将她身体缠绕得结结实实，她用力挣扎，那缠绕她的树枝却是越来越紧，将她吊了起来。
“树精……你是妖精。”柳姬看着那老头。
“你不也是吗？”老头回击。
李凡有些无辜的看着柳姬，怎么就不长记性？
“槐爷爷……”李凡刚想说什么，树枝便飞速退去，柳姬身子落在地上，老人吐出一口烟雾道：“小凡啊，跟她开个玩笑，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李凡道：“槐爷爷，我去看师姐了。”
“赶紧去吧。”老人催促道。
李凡继续前行，柳姬委屈的跟上。
“你这老不死的，坏我好事。”王大娘瞪了槐老爷子一眼。
“小时候不是看不上人家，现在怎么赶鸭子往上送了。”老人鄙视道。
“你放屁，我一看这娃儿就有大出息。”
“呵，你看上的是叶姑娘吧。”
“叶姑娘对小凡是真好啊。”王大娘也不否认。
“那是，一手带着长大的，能不好吗。”
“小凡刚来村子里的事你还记得吧？那时候他身子有恙，不受待见。”
“怎么不记得，大家都说小凡长大后会变成妖魔，妖魔怎么了？”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下了好大的雪。”
“是啊，那一天，风雪交加，一大早，叶姑娘牵着少年，一家家敲门，敲遍了整个村子。”
老爷子陷入了回忆之中，至今都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个清晨。
一绝色女子敲开树洞，带着恳求般的笑容，对着他鞠躬，请求他对那少年多多照顾。
那如仙子般的人物，低头弯腰，恳求他们照顾那少年，家家户户去求。
他们，能不答应吗？
自那以后，少年便在村子里住下了。
“是啊，那可是叶姑娘，据说她不仅敲开了村子里的门，还杀上了山。”
从此，离山，再没人对少年说三道四，提他长大会变成妖魔了。
“可怜老头子我，自那以后，就被那小子给薅秃了。”
“你不也心甘情愿。”
“那可是叶姑娘啊！”
“是啊，那可是叶姑娘，叶姑娘对小凡真好。”
“这师姐，比亲姐姐都要亲。”
李凡和柳姬继续牵马而行，一路上遇到许多熟人。
前面传来读书声，李凡朝着那边望去，便看一块地上，不少孩子围坐在一块，在他们中间，一位青年男子坐在那。
这青年书生模样，文质彬彬，在他身旁不远处，还有一头水牛正在喝水。
“小凡哥回来了。”有孩子看到李凡喊了一声，顿时其它孩童目光纷纷看向这边，起身朝着李凡这里跑来。
“小凡哥哥，外面是什么样的，好玩吗？”一少年满眼好奇，对着李凡问道。
“小凡哥哥，这漂亮姐姐是谁啊，你才出去几天，就娶媳妇了？能不能给我也带个这样好看的媳妇回来。”
“你们这些小子，谁让你们胡乱跑了。”青年也起身走来这边，看向李凡道：“小师弟，回来了。”
“二师兄。”李凡看着青年书生喊了一声，他的目光一直打量着书生，像是第一次认识般，带着好奇。
“小师弟你看我做什么？”书生问道。
“没什么。”
李凡摇头道，二师兄平日里在村子里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以及做人的道理，李凡从未见过他修行。
二师兄说他不怎么懂修行，只会读些死书，也经常让他读书，李凡倒也读了不少，从书上知道了一些道理。
但李凡出门一趟后，便想着二师兄真的不懂修行吗？
“好了，都给坐回去，继续读书。”书生对着少年们说道，少年们这才不情愿的坐回了地上，继续读书。
“小师弟，快去看看师姐吧。”书生说道。
“好。”李凡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去，路过那头水牛旁边，只见那头大水牛牛眼一直看着他。
李凡脚步停下，他也看向这水牛，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个古怪的念头。
这水牛是二师兄养的，打他小时候开始，好像没有变过？
一人一牛大眼瞪小眼。
“水牛大哥，你不会也是妖吧？”李凡低声问道，若是妖的话，他应该看得出来才对，莫非是大妖，境界太深？
水牛瞪了李凡一眼，转身走开，牛尾巴晃动不停。
“什么意思？”李凡心中纳闷。
他牵马继续前行，顺着村路一路往前走到尽头，前方一座座山脉相连，李凡再次骑上了马，在山路上飞驰，归心似箭。
柳姬跟在身后，心中好奇，怎么这会儿又急了？
莫非，是因为他那师姐？
离山很大，山峦起伏，有许多古峰。
李凡沿着离山外围一座古峰往上而行，一路来到山顶之上。
这里古树郁郁葱葱，犹如世外之地，一处悬崖边，这里有着几间房屋，简单、宁静。
李凡下马朝着房屋后面走去，柳姬也跟着一起。
来到房屋后面，前面就是悬崖，能够看到云海，宛若仙境一般。
在悬崖边有一颗古树，在古树下的一块巨石上，一位女子安静的坐在那，只能看到背影。
这女子和李凡一样，也是穿着一身白裙，纤尘不染。
李凡安静前行，在女子身后不远处站住，没有说话，像是怕打扰到那女子般。
“回来了。”一道平静的声音传来，像是天外之音，女子站起身来，将那修长的身姿展露出来。
她转过身，柳姬的目光顷刻间凝固在了那，心脏像是被击中了般。
柳姬自诩相貌非凡，在人类中觉得称得上是美人，而且她也见过许多漂亮女子，像那临安县遇到的李红衣，便也是难得一遇的美人胚。
但当看到这女子的一瞬间，她竟心底生出一股自卑之意。
她不知用何言语去形容眼前的美，任何形容词都显得黯然失色，眼前女子，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般，不似人间中人。
“仙！”柳姬脑海中，竟是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个字。
“师姐。”李凡喊了一声，此次下山实则并没有几日，但却像是隔了很久般。
女子目光缓缓转过，落在了柳姬身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柳姬竟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女子的目光，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但却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内心竟是有些紧张。
“下山一趟，小师弟口味变了？”女子声音宛若天籁般动听，让人听着便怦然心动，那双眸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凡。
柳姬有些感慨，这样的美人，还有这样的声音，这上天倒是真‘公平’。
“师姐……”李凡刚想解释，却听女子继续道：“小师弟若是喜欢，当个妾室也行，山下那些人，莫说是王侯将相，即便是世家大族之人，谁不是三妻四妾，妖也不错，你喜欢就好，不过，正宫可不行。”
“正宫的话，得我见过了，同意之后才可以，小师弟你觉得如何？”
李凡错愕的看着女子，道：“自然要师姐同意。”
“这次下山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女子笑看着李凡：“若有合适人选，要不要带来给师姐看看？”
李凡欲言又止，目光偷偷看向女子。
女子眼含笑意，看着李凡，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的笑容逐渐变得有趣。
“怎么，对我有想法？”
“师姐，我……”少年似被戳中了心事，心跳加快。
看到少年的神情，女子笑容越发灿烂，开口道：“也不是不行。”
“啊……”李凡眨了眨眼睛。
女子见少年神情，嫣然一笑：“那要看你本事了。”
柳姬在一旁安静听着两人的对话，看到女子脸上的灿烂笑容，她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那红衣姑娘，可惜了。
她若是男子，怕是一眼沦陷。
第46章 叶青凰
傍晚时分，山上生起炊烟。
悬崖边，李凡正在烧火，阵阵香味扑鼻，是烤肉香味，油汁滴在火堆上，发出嗤嗤声响。
柳姬站在一旁，这在山下轻狂少年，在这里却是乖巧的很。
“你过来。”一道声音传来，柳姬回过头看向悬崖边，叶鱼龙站在那。
“师姐喊你。”李凡回头对着柳姬道。
“我？”
“嗯。”李凡点头，柳姬疑惑，但还是走向悬崖边上，前方云海翻滚，她看向叶鱼龙，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夕阳映照着她的侧颜，如尘世中仙。
站在她身边，柳姬竟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她也不知这压力从何而来。
“这山上，从不曾有妖踏足。”叶鱼龙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柳姬心头一紧，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是第一个。”叶鱼龙继续道：“既是师弟带来的，我便破例一次。”
柳姬暗松了口气。
叶鱼龙目光转过，那双如明月般的美眸凝视于她，问道：“你和那蛟龙是何关系？”
“自幼追随主人。”柳姬想到虞青，心中又有了情绪，目光和叶鱼龙对视，像是心有怨念。
离山，主人被离山所囚，因离山而死。
“我记得，他叫虞青？”叶鱼龙问道。
“是。”柳姬道。
“可惜。”叶鱼龙声音变得柔和：“当年人类修行者和妖魔之战，大黎生灵涂炭，他父亲身为北海大妖，终究是走错一步，和人类修士站在了对立面。”
“虞青母亲也是人类，出身不凡，若是当年他父亲能够置身事外，便不会遭到波及，虞青那时年轻气盛，终究也犯下了错，这一步错，注定无法回头，朝廷将他一家缉拿，处以极刑，离山念在虞青年少，从朝廷手中将他救下。”
柳姬一怔，诧异的看着叶鱼龙。
“但他终究犯下了错。”叶鱼龙叹息道：“既然你能跟着小师弟来到这里，想必是虞青所为，他待你不错。”
柳姬想到主人，眼睛微红。
“你叫什么名字？”叶鱼龙柔声问道。
“柳姬。”柳姬回应。
叶鱼龙点了点头：“柳姬，希望你不要再犯虞青当年的错，你如今孤苦一人，既追随了小师弟，以后便也算是自家人了，也希望你能将小凡当做亲人，好好照顾他，小师弟也不会亏待你。”
柳姬错愕的看着叶鱼龙，竟是轻轻颔首。
“去吧。”叶鱼龙笑着道，柳姬转身朝回走去，她只感觉有些怪怪的。
她为何这么听话？
那女子身上，像是有着一股奇特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从她的话语，当叶鱼龙说完，她竟然，有些感激？
回到李凡身边，看着少年认真烤着肉，藏在她心底的一丝执念像是被化解了不少。
“师姐跟你聊了什么？”李凡转过目光对着柳姬问道。
“没什么。”柳姬摇头。
“尝尝？”李凡将一串烤好的肉放在柳姬面前，香味扑鼻，柳姬避开。
“不吃。”
她不知是什么妖肉，莫要是同类。
“村里养的家禽。”李凡道。
柳姬看着递到嘴边的肉，咬了一口。
真香！
两人坐在那吃着，片刻后，李凡抬头，有些错愕的看着柳姬，只见她一口接着一口，妖艳的嘴唇上都沾了不少油污，舌头舔了舔嘴唇。
似感知到了目光，她看向李凡：“你看什么？”
“你这样吃肉的吗？”李凡道：“哦，忘了，你是蛇精。”
“怎么，想试试？”柳姬看着李凡笑容魅惑。
“嘶……”李凡倒吸一口凉气，这妖精乱我道心。
“我去看看师姐。”李凡起身走来，柳姬笑看着他的背影，随后一怔，她这是，怎么了？
“师姐，你对她说了什么？”李凡有些好奇，柳姬回去后，竟是恢复了往昔态度，这一路上，她可没这般笑过。
“让她以后好生伺候你。”叶鱼龙笑看着李凡道。
“怕是不习惯被人伺候，我还是想在山上一直伺候师姐。”李凡道。
“长大了，以后总要出去闯荡的，这次下山也是提前习惯，总不能一直跟着师姐。”叶鱼龙道，她眺望前方云海，这些年来，她倒也习惯了山中生活。
若是能够一直如此，似乎，也不错？
“我倒是想……”李凡低声道，若能一直跟着师姐，他也愿意。
“不想查清楚当年之事？”叶鱼龙道：“这些年，你受尽折磨，不想找出真相了吗？”
李凡内心一颤，双拳握紧。
十几年前，若非是老师和师姐，他早已经死了。
体内被寄养妖魔，沦为妖魔容器。
是老师和师姐，硬生生的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当然记得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需要不停的供养体内妖魔，直到如今，才得意控制住，甚至借助妖魔之力化为己用。
但即便如此，依旧不知哪一天会遭到反噬。
因此，他很珍惜每一天。
“在想什么？”叶鱼龙见李凡沉默问道。
“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便见不到师姐了。”李凡道。
“傻小子，师姐不会让你有事的。”叶鱼龙轻声道，眼神却很认真。
“世事无常，谁知道未来之事。”少年伤感叹息：“师姐，你能陪我喝几杯吗？”
“嗯？”叶鱼龙侧身，那双皓月般的眸子落在李凡身上，笑盈盈的道：“酒？”
“师姐，听说酒可消愁。”李凡惆怅道。
“算计到师姐身上了？”叶鱼龙笑容越发灿烂，李凡缩了缩脑袋，感觉有些不妙。
“等你成了大剑修，师姐陪你喝几杯。”叶鱼龙笑容逐渐消失，眼神变得冷冽，如冰霜般：“今夜在此修行，养剑，不许休息。”
“……”李凡心中叹息：“是，师姐。”
哎！
惨。
师姐太聪明了，骗不到啊！
也不知何时能够翻身。
夜沉如水，柳姬留在了山上休息。
李凡则是在悬崖前修行，这里是他的家，小时候被带上山之后，他就一直跟着师傅师姐，不过老瞎子行踪不定。
在山上，师姐带着他。
去山野，小师兄带他。
李凡端坐在悬崖峭壁上，闭目修行，进入观想状态。
识海之中，一柄小剑悬浮在那，李凡意识完全沉入剑中，与剑相融。
心神放开，心外无物，唯有一剑。
李凡意识随剑而动，他仿佛化作了那把剑，进入无我状态之中。
寂静夜空，万籁俱静，此剑徜徉于天地之地，仿佛看到了万物。
山间的风吹在剑上，离山草木泛着灵气，苍穹之上，星光洒落而下，也落在剑上。
剑遨游山谷，李凡看到草木、看到了萤火，吸草木之精华，沐浴星月之光。
养剑、养神！
李凡意识往上而行，想要去往更高更远，但这时便会感受到一股压力。
许是境界还不够吧。
在李凡身后不远，柳姬安静的站在那，她只见李凡身上剑意流动，光芒流转，像是披上了一层星月之光。
清晨的光落在身上，旭日东升，翻滚的云海化作金色，美轮美奂。
李凡从修行中醒来，只感觉神清气爽。
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柳姬坐在那边生活烧饭。
李凡露出一抹古怪之色，这妖这么听话了？
“师姐呢？”李凡开口问道。
“出去了。”柳姬道。
“这么早。”李凡喃喃低语，目光眺望远处云海。
…………
离山剑峰。
此地处于各峰之间，乃是离山主峰，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直插云霄。
离山各类修行者皆有，以剑修为最。
剑峰周围，有人御剑而动、有仙鹤穿梭、金雕飞行，犹如仙境一般。
若是柳姬看到这一幕，便会明白离山可不止只有她是妖。
当然，若叶鱼龙只是说那山上，具体是指那座山还是整个离山，其中便有歧义了。
剑峰顶峰，有一座古殿，陈旧古朴，外围许多离山弟子在。
此时他们抬头望去，便看到远处方向出现绚丽一幕，有人踏云而来。
“叶鱼龙。”
离山弟子目光望向那边，只见一白衣身影傲立于云上，长发飘动，宛若天上仙子。
不少女弟子心驰神往，有些艳羡，那可是叶鱼龙。
而男弟子则是心生仰慕，心底的一缕念想只感压抑在心头，叶鱼龙，谁敢觊觎。
叶鱼龙落于剑峰峰顶，落在那古朴陈旧的阶梯之上，朝着古殿走去。
“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剑峰吧？”
“此次来剑峰，又为何事？”
“自从有了那小师弟，叶鱼龙来剑峰，哪一次不是为他而来。”一人有些嫉妒道：“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顿时，他们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少年身影。
是啊，叶鱼龙哪一次，不是为他而来？
倒是，令人心生妒意。
第47章 离山书楼
PS：大家说名字不好听，我换了，听劝！
离山之巅，古殿之中，有着许多身影在，像是在议事。
“墨阳，安排的怎么样了？”在古殿上首位置，坐着一位白发老者，他目光望向下方一位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老者名为谷青阳，是离山上一代人物，本已隐于幕后，但如今却不得不出山。
在他身边，还有好几个老家伙。
“回师叔，已通知各峰，提前召开离山试剑。”墨阳回应道，他身上气势如渊，国字脸，一头短发，乃是离山剑峰当代峰主。
“师伯，事情已经如此严峻了吗？”墨阳身下方向一人开口问道。
“朝廷以及各大势力怕是已经在来离山的路上，我们必须要早做打算了。”
“师伯认为离山会如何？”那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千百年来，离山如同悬在大黎头顶上的利剑，当今陛下以及各方势力，如何会放过这次机会？”谷青阳道：“离山此劫，怕是有些难。”
“我已让邬师弟做好准备，将会提前开启剑谷，此次离山试剑结束之后，便让天赋出众的弟子前往剑谷问剑，继承先辈剑道。”谷青阳继续开口：“另外，离山其它弟子天赋出众者，诸位看着留下传承，离山弟子，是离山之未来。”
下方众人都神情凝重。
多年前，离山一位顶级大剑修油灯枯尽。
如今，离山剑主也坐化。
两位顶级大剑修的离世，使得离山威慑力大为减弱，朝廷和许多势力，都看到了机会。
尤其是当年那位顶级大剑修在大黎皇城的那一剑，让朝廷早已想要对离山动手，只不过一直在等。
如今，他们终于等到了，随意找了个借口，便要动离山。
“墨阳，你有何打算？”谷青阳看向下方墨阳问道。
墨阳露出一抹笑容，朗声回应：“师伯，我如今为剑峰峰主，剑在，离山在；离山亡，剑亡！”
“若离山劫数难逃，我希望你离去，离山需留下有用之剑。”谷青阳道。
“师伯，十余年前，我师弟因斩妖而死，如今，我继承剑峰峰主之位，有何颜面弃离山而去？”墨阳道：“那样，我死后也无脸面去见师弟。”
听到墨阳的话大殿中的人群都神情肃穆，墨阳是师弟，上一代离山剑首，是最有希望成为新一代离山剑主的人选。
然而，却因为十几年前之事身陨。
他的子嗣天赋也极为出众，可惜尚且年轻，需要时间。
谷青阳神色肃穆道：“天下腐朽，离山，需有一剑，斩妖、除魔、卫道、换天。”
“离山，谁来执此剑！”
诸人为之动容。
“执剑之人，就交给后辈吧，或许，如玉有机会。”墨阳道，温如玉，他师弟留下的子嗣。
这时，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朝着古殿外看去，众人也都感知到了，目光望向外面。
“叶师妹来了。”
墨阳转身看向古殿之外，只见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迈步走来，出现在古殿门外。
“叶师妹。”墨阳喊了一声。
叶青凰看向大殿上的身影，微微躬身行礼，道：“叶青凰见过师伯师叔。”
“青凰，你来所为何事？”谷青阳问道。
“我来和诸位长辈说一声，我将会带小师弟前往离山书楼，另外，我小师弟将代表神秀峰参加此次离山试剑。”叶青凰开口道。
“你和你师尊一样，还是如此执着，这么多年，依旧不肯放弃那孩子。”谷青阳道。
叶青凰皱了皱眉，声音也冷了几分，道：“师伯，十几年来，时至今日，你们看似已经不在意，但偏见却植入骨子里，难道这十几年还不够？还要他如何证明？”
谷青阳心中叹息，那孩子本性倒是不错，但是，他毕竟身体异于常人。
当年那孩子上山之时，他们也尝试过一些办法解决他身体异常，但却无用，为此，他们动过杀心。
然而，为了那孩子，叶青凰不惜和离山翻脸……
“你想带他去剑谷？”一位黑衣老者道：“我不会同意。”
“我来这里不是和你们商量的。”叶青凰道：“小凡是离山弟子，我和师尊不会徇私，一切按照离山规则来。”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却透着一股强势。
“行，你可以带他前往书楼，也可以参加试剑。”谷青阳没有拒绝，这师徒几人的性子，他是没办法……
“谢师伯。”叶青凰行礼，随后转身离去。
“叶师妹对那孩子真是执着。”墨阳开口道。
“那孩子现在多大了？”谷青阳问道。
“应该快十七了。”墨阳回应：“不久前，叶师妹让他去了一趟临安县，那蛟龙之事，他也在。”
谷青阳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
李凡坐在悬崖边，看到叶青凰回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师姐。”李凡喊道。
叶青凰身形落在李凡身旁，开口道：“随我前往离山剑峰。”
“去那做什么？”李凡好奇问道。
“去书楼。”叶青凰道。
“书楼？”李凡知道离山主峰的书楼藏书千万卷，拥有诸多修行之法。
“恩，小凡，你如今身体已经完全控制，可以开始修行了，此次下山你铸就了武魄，在书楼你可修行法术，之后你将参加离山试剑，最后前往剑谷。”叶青凰拉着李凡的身体，便直接凌空虚度，步入云海之中。
“剑谷？”李凡一愣。
剑谷，乃是离山圣地。
叶青凰点头：“在书楼，你不要修行剑法，等去了剑谷再修行，那里有离山先辈剑道传承。”
“师姐，我天赋不行，能去剑谷吗？”李凡道。
“谁说你天赋不行？”叶青凰看向李凡道。
李凡神色古怪的看向叶青凰，道：“师姐，不是你们说的？”
“我有说过吗？”叶青凰笑看着李凡。
李凡：“……”
“你自幼身体异常，这些年来，受其折磨，因此起步较晚，修剑以后，也都是一直养剑。”叶青凰道：“小凡，你天赋很高。”
“非常高。”
李凡因身体原因，虽然受到了巨大的阻碍，但如今克服之后，他也变得与众不同，他可以走武道，而且是不是那些寻常武夫的武道，也可以修行法术。
此外，他的剑道天赋也奇高。
李凡眼睛有了几分亮光，这样吗？
一直以来，师傅师姐都让他好好努力，他想要修行，就需要克服更多的困难，因此他吃了很多苦。
他偷偷的看了旁边师姐一眼，看着那张绝美容颜。
他若天赋很高，那么，岂不是有机会成为大剑修？
“小凡。”叶青凰看向李凡。
“师姐，怎么了？”李凡感觉有些奇怪，师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恨离山吗？”叶青凰问道。
李凡摇了摇头。
“离山曾经想要杀你。”叶青凰道。
“那是以前了，师姐是离山弟子，小师兄是离山弟子，老瞎子也是离山之人。”李凡道：“我也是。”
离山，还有离山村，是他的家。
叶青凰听到李凡的话沉默。
山上之人，不如一少年。
“他们若是还敢像一样那般对你，我拆了离山。”
叶青凰声音轻柔。
少年眼眸含笑，这就是师姐，永远会护在他身前的师姐。
离山很大，云雾缥缈间，李凡被叶青凰拉着前行，踏云而行。
前方一座座古峰，在那些古峰之上，有古殿楼阁，连成一片。
李凡已经许久没有来过离山核心之地了。
这些年来，他基本都在村子里，还有离山外围的神秀峰。
“离山！”李凡心中对离山是非常向往的，他最亲近的人，都是出自离山，村子里的人，也都敬仰离山。
虽然离山对他不好，但他还是希望得到离山认可，或许，因为这样，他才可以和师姐一样，真正称得上是一名离山弟子。
这次，会有机会吗？
离山书楼，高耸入云，许多弟子进出，当他们看到李凡和叶青凰之时都投去目光，更确切的说，是看向叶青凰。
女子眼神中带着仰慕，男子则是不敢多看，只一眼便移开目光，微微低头，将那爱慕之意藏在心底。
一位离山青年弟子站在书楼外，看到叶青凰之后驻足，目光落在那张绝世容颜之上。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青凰时的场景。
那一年，叶青凰风华绝代，只要看上一眼，便很难忘记。
还记得那年的离山试剑，离山一众天才修行者，包括剑修在内，无人能够与之抗衡，她的法相一出，更是惊为天人。
之后数年，叶青凰进步神速。
后来，她多了一位小师弟，之后她每次出现，都会牵着她那小师弟。
因为那小师弟，她曾经杀到离山大殿之外。
自那以后，离山不再为难那少年。
“他似乎，叫李凡。”他想起那少年的名字，并不那么熟悉，但却有些嫉妒。
他想知道，为何那少年值得叶青凰如此。
李凡见到落在叶青凰身上的目光早已习惯了，像师姐这样的女子，无论走到哪，都是光芒万丈。
“进去吧。”叶青凰笑着对李凡道：“你挑选好法术出来，我在外面等你，不必着急。”
“恩。”李凡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这座离山修行宝地，随后迈步朝着里面走去。
叶青凰看着李凡走进书楼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坚定。
这么多年了，李凡的心思她自然最清楚。
这一次，离山，会看到的！
第48章法术
李凡步入书楼之中，不少离山弟子在，里面有着许多排书架，上面放置着各类书籍。
这里是离山宝地之一，离山千年底蕴，在这座书楼中也能体现出来，这里面收集了各类修行之法，从低级别到高级别都有。
武道、法术、剑术等，在书楼中都能够找到。
据说，在书楼最高层，甚至藏有大黎顶级修行之法，不过却并非寻常弟子能够踏入。
李凡是第一次来书楼，他虽名义上是离山弟子，但实则离山并不那么认可他的存在，甚至防范于他。
书楼共有十三层，每一层都很大。
李凡走进书楼里面，一时不知该如何挑选，听师姐的意思，来书楼只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离山试剑。
而且，不让他修行剑法。
这样的话，就只有法术和武道功法了。
在临安县，虞青传授蛟龙魔骨功，且铸就了武魄，两者配合威力很强。
师姐说要让他参加离山试剑，离山之上天才如云，其中不乏顶尖剑道天骄，虽然师姐说他天赋很高，但李凡对自己还是有比较清楚的认识。
他起步就晚，以他如今的实力，定然无法和离山上那些顶尖天才交锋，师姐让他来此，自是为了让他提升即战力。
如此，他最好的是选择法术修行，配合武道和剑道攻击。
身边有离山弟子走过，有些年轻的弟子甚至不认得李凡。
“小凡哥。”
这时，一道甜美声音传来，李凡看向旁边不远处，便见到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相貌清纯可人，看到李凡似有几分惊喜。
“小琪。”李凡喊了一声。
“小凡哥，前几日我下山，听我娘说你出去了？”少女问道。
“恩。”李凡点头：“我回来的时候还见到了你娘。”
“山下好不好玩？”少女淳朴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她还没有离开过离山。
“不好玩，山下的人心很坏，你以后若是下山，定要小心一些。”李凡提醒道，这次下山，对他而言触动不小。
“那你带着我就好了。”少女有些期待的看着李凡。
“那要我师姐同意才行。”李凡道。
“哼……”少女撇了撇嘴：“就知道叶仙子，是叶仙子带你来的？”
“是啊。”李凡点头：“师姐说让我在书楼中挑选修行之法，之后参加离山试剑。”
“你要参加离山试剑？”少女有些吃惊道，见李凡点头，她悄声道：“离山上有人传，离山可能会面临危险，这次离山试剑，是在挑选离山传承之人，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李凡在临安县走了一遭，自然知道如今离山面临的危机，朝廷要动离山。
“这次各峰将弟子送来书楼，都是为离山试剑做准备，叶仙子让你参加离山试剑，想必是对你抱有期待，只是离山那些长辈……”
少女想了想，道：“既然叶仙子决定了，应该是没问题的，你要挑选哪一类的修行之法，我带你去找。”
“我想找一些法术修行。”李凡道。
“你跟我来。”少女带着李凡朝着书楼一处方向走去，书楼中有不少离山弟子，正如少女所说，离山各峰都将弟子送来了主峰。
两人来到一处地方，少女道：“这里都是，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李凡走上前去，拿出一本书籍翻看，片刻后又放下，翻看身旁的书籍，很快他便放弃，对着少女道：“小琪师妹，这些法术都是比较入门的，有些简单。”
“你以前修炼过法术？”少女问道。
“没……”李凡摇头。
“那你还挑上了。”少女有些好奇：“我怎么没觉得简单？那我们去其它楼层看看。”
“好。”李凡跟着少女朝着楼上走去。
“第三层也不行？”少女见李凡还是不满意，眨了眨眼睛，像她这样的炼神境修行之人，一般只适合第一层第二层，天赋高的来第三层也足够了。
境界越高的人，才前往更高层。
但李凡竟然还不满意。
“你可别骗我。”少女带着李凡继续往上，来到了书楼第四层。
书楼第四层，对应的是第四境筑基之境修行之法，来到这里的弟子已经比较少了，到了一定境界，离山弟子大多会下山试炼。
李凡在第四层书架前寻找着，来到一本书籍前停下。
“千丝绕。”旁边小琪看着李凡取下的书籍，道：“金属性，小凡哥你擅长金属性吗？”
练气士修行，虽然各类属性的法术都可以修行，但练气士本身还是有属性偏向的，越是属性相合，修行起来便越容易，威力也会越强。
而拥有先天法相的练气士，其自带强属性。
“应该擅长。”
李凡道，他身体特殊，从小吃各类妖肉，还吞食了很多妖丹，这些妖丹大多都被体内那‘妖’吸收了，但依旧有残余用于他身上。
李凡翻看书籍，这千丝绕是将法力凝聚成丝的法术，能够困人、伤人，和之前对付虞青的‘天罗地网’法术有些相似，不过威力应该不如‘天罗地网’。
像天罗地网那样的法术，恐怕至少要法力强大的筑基境修行之人才能够使用。
李凡很快决定修行此法，这法术对于提升即战力会非常明显。
他继续翻看，翻看完之后来到最后一页，书籍上泛着一缕缕法力波动，他意识一动，便进入其中，顿时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同时许多信息涌入脑海之中，关于千丝绕修行方法。
千丝绕，金属性法术，能够凝聚一根根金丝，柔中带刚，适合筑基境以内练气士修行，若是修成，能够凝聚出千丝，这法术对于修行者的神识要求很高，需要极为精确的控制度。
李凡竟是直接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旁边少女看着他的动作愣了下，竟然就地修行？
一般而言，他们都会记住修行之法，再回去修炼。
毕竟修炼法术，再如何也需要一些时间，越是困难的法术，需要的时间越长。
“由着他吧。”少女看着李凡暗道，随后也在旁边翻看有没有适合她修行的。
大约半个时辰，少女似感知到了法力波动，目光转过，便看到李凡身上一缕缕金色法力流动着，随后，她看到有一缕金色的丝线朝外延伸而去。
随后是第二跟、第三跟……一根根丝线环绕在李凡身体周围，越来越多。
少女眨了眨眼睛，内心微有波澜。
莫非，小凡哥是修炼天才？
在村子里，李凡从不曾展露出修炼方面的能力，这也是他第一次来书楼。
李凡睁开眼睛，显得有些失望，他对千丝绕的控制能力不够，只能控制十余根金丝，他曾经吞噬过蜘蛛妖的妖丹，对于这类法术应该会比较容易修行才对，但却受限于‘神’不够强。
转过目光，却见旁边少女一脸惊喜的看着他，眼睛放光。
“怎么了小琪？”李凡问道。
“小凡哥，你天赋这么好，说不定这次离山试剑能有机会，得到离山一些传承。”少女有些期待。
小凡哥心地善良，从小在村子里跟她一起长大，无论谁家里有事，小凡哥都会第一个过去帮忙。
而且，小凡哥长的也很好看呐。
他从小受了那么多委屈，少女心中还是希望离山能够认可李凡的。
不过想到离山那些天才，少女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离山，天才真的很多啊。
“我们去别处看看。”李凡起身说道，继续挑选要修行的法术。
既然师姐让他参加离山试剑，那么他尽可能的在这几天时间内多提升一些即战力，不给老瞎子和师姐丢面子。
他听说，同代中，师姐和小师兄都是无敌的存在。
他这当小师弟的，也不能太惨。
两人来到一处地方，这里是身法类。
身法主要有雷属性和风属性，李凡翻看了几本书籍，最终锁定了一套风属性的法术。
“清风决。”
和一些雷法不同，这套清风决没有攻击能力，纯粹身法。
而且，其中写道，修行清风决最佳之人，擅长风属性的练气士，同时修炼武道之人，如此能够将清风决发挥到最强。
“风属性你也擅长？”小琪问道。
“恩。”李凡点头。
小琪眼睛睁得很大，问道：“那你还擅长什么属性？”
“应该，都还行。”李凡回应道。
少女又眨了眨眼睛。
小凡哥真是天才？
第49章 老瞎子
千丝绕、清风决之后，又挑选了一雷属性法术修行。
雷法天雷诀，此法术引雷霆攻击，李凡选择这法术，是看中了天雷诀的牵制力。
之后，李凡没有继续挑选法术。
他如今的实力，剑的攻击力最强，其次是拥有武魄的武道，选择的两套法术，千丝绕主控制，清风决主身法，天雷诀牵制。
李凡认为没有必要继续修行其它攻击法术，他没有先天法相，修行攻击法术威力必然强不过剑，修炼法术对他而言，只是提升即战力，作为辅助。
小师兄说一剑破万法，只需修剑就行，但拥有一些辅助手段，对敌之时能够更得心应手。
师姐让他来书楼，也是为了应对离山试剑，得到前往剑谷的机会。
“好了。”李凡对着小琪道。
“这么快，不再看看吗？”少女问道。
“不用，师姐还在外面等我。”李凡道。
“那我陪你一起出去吧。”少女说了声，随后跟着李凡一块离开书楼。
走出书楼，李凡一眼便看到了安静站在那的叶青凰，宛若一道风景般，远处方向，不少人悄悄的朝着叶青凰所在的方向看去。
“师姐。”李凡喊了声，朝着叶青凰走去。
叶青凰见李凡出来，眼中露出一抹灿烂笑容，道：“怎么这般快？”
看到叶青凰脸上绽放的笑容，远处的弟子都呆呆的站在那，看着她出神。
也就是对那少年，他会如此吧？
他们看向李凡的目光越发嫉妒。
李凡身旁，一道身影朝着书楼走去，目光朝着李凡看了一眼。
“陆鸢。”小琪看到那女子低声道，周围离山弟子不少人目光也望向陆鸢。
李凡也有些好奇的看了那女子一眼，年龄和他相仿，容颜竟有些惊艳，他整日看着师姐，寻常的美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但看到陆鸢的那一刻，竟依旧感觉到了惊艳，可见这陆鸢的美貌。
当然，依旧还是不如师姐的。
若是要对比的话，眼前女子像是人间绝色。
而师姐，却已是超脱了凡尘。
即便如此，依旧引得周围一阵寂静，离山两位绝代佳人，竟然同时出现在了这里。
李凡和陆鸢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便擦肩而过，陆鸢步入书楼之中，李凡则是朝着叶青凰走去。
“师姐。”
“叶仙子。”小琪喊了一声，每次见到叶仙子，她依旧还是会感到惊艳，哪怕是陆鸢这样的女子在她身边，也会显得有些失色。
她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仙子时的画面，也是她第一次认识小凡哥。
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有人敲开了门，是她开的门。
还是孩子的她，以为见到了仙子。
叶青凰对着小琪微笑点头，小琪知道，这是叶青凰对小凡哥以外的人最大的尊重了。
“走吧。”叶青凰对着李凡说道，随后拉着他的手，脚步一迈，御空而去。
少女看着叶青凰和李凡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失落。
“这是叶仙子第一次带他来书楼吧？”有人问道。
“应该是，没想到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被叶仙子生生给救了回来，而且如今还踏上了修行路。”
“他运气真好。”不少人嫉妒道。
为何，他们没有这样的运气？
莫说是拉着手，即便是走近叶青凰，都没有人有这胆量。
离山古峰之间，云雾上空，叶青凰拉着李凡，问道：“好看吗？”
“啊？”李凡一愣，看向师姐。
“小师弟刚才不是看着入神？”叶青凰柔声笑道。
李凡恍然，师姐是指陆鸢，顿时他有些尴尬。
“陆鸢是离山年轻一代最出众的弟子，既是剑修，同时拥有强大的先天法相，无论是天赋还是容貌都是上上之选，而且据说她家世不凡，因出了变故这才上离山修行。”叶青凰道。
“师姐说这些做什么？”李凡道。
“若是小师弟喜欢……”叶青凰笑着道。
“不如师姐好看。”李凡目光眺望前方。
“傻小子。”叶青凰低声道。
两人回到神秀峰。
悬崖边，柳姬站在那，在她不远处的那块石头上，坐着一位老者。
见李凡回来，柳姬看了叶青凰和李凡一眼，又看了看老者。
李凡走上前去，跳上那巨石，坐在老人身边，道：“老瞎子你去哪了？”
“我一瞎子能去哪？”老人道。
“我在山下遇到了一老道，说认识你。”李凡狐疑的看着老人，他说他没去哪，那老道是从哪来的？
“的确认识，年轻的时候有些交情。”老瞎子回应。
“我怎么感觉你很多事情瞒着我？”李凡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不瞒，等你去了剑谷，就都会知道了。”老人道。
“又是剑谷。”
师姐也是让他前往剑谷，还有此次下山继承虞青的妖丹，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们商量好的般，推着他往前走。
“所以我的天赋究竟好不好？”李凡有些好奇问道。
“你自己觉得呢？”老瞎子道。
“我哪知道。”
“去了剑谷你就知道了。”老瞎子道。
“咳咳……”老瞎子咳嗽了几声。
李凡用手支撑着身体站上巨石，走到老人身后，给他捶背，道：“你这一身的病根，都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就不要到处乱走了，我身体已经无碍，您在山上好好养着不行吗？”
“怎么，盼着我死啊？”老瞎子道。
“我是怕你走太早，那样你就白养大我了，都没机会给你养老。”李凡道，虽然老瞎子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如师姐，但他却不会忘记老瞎子对他的养育之恩。
记得小时候他好几次差点死掉，这时候老瞎子就会出远门，每次回来的时候，会给他带吃的，有时候是肉、有时是妖丹、也有时是果子。
但每一次回来后，老瞎子就好像更老了些。
“我把你养大，可不是让你给我养老的。”老瞎子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还有，我没这么早死，我还要看着你长大。”
李凡撇了撇嘴，道：“长多大算长大？”
他已经快十七了。
“长大到你能够保护你师姐。”老瞎子笑着道。
李凡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师姐。
从小到大，都是师姐守护他，他当然也想保护师姐。
只是，他有这样的能力吗？
师姐，太耀眼。
柳姬在身后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感觉这师徒二人相处有些奇怪。
似乎，太随意了些。
但那随意之中，却又让她感觉有些温馨。
来离山前，她本以为李凡或许是离山选中的天之骄子，但如今看来，他甚至不在离山的核心，只是在这座偏僻的神秀峰，远离离山中心。
“咳……”老人又咳嗽了声，道：“别捶了，我这身子骨就这样，修炼去吧，过几日还要去剑峰试剑，到时候，可别让我这老头子脸上太难看了。”
“既是知道，你还让我去。”李凡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自己什么水平。”老瞎子笑着道：“更何况，你得去剑谷。”
“这剑谷究竟藏着什么好东西，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李凡道。
“老糊涂了。”老瞎子笑道：“去修炼吧。”
“嗯。”李凡点头，随后跳下了巨石，朝着悬崖那边走去。
老瞎子虽然瞎的，但却像是能感知到般，面向李凡的方向，皱着的面容带着期望之意。
剑谷，藏着未来！
李凡，必须要去。
叶青凰走到老人身边，看向他道：“小凡说的没错，你这身子骨还经得起折腾吗，以后，便不要出远门了吧。”
“好好好，知道了。”老瞎子苦笑着摇头：“你们这些个徒弟，一个个管着师傅。”
“我们都希望师尊您能多活些年。”叶青凰道：“小凡的未来，您怎么能不亲眼看看？”
“是啊，我怎么能不亲眼看看？”老瞎子道：“若是看不到，怕是死了也不瞑目吧。”
悬崖边，李凡开始了修行，金色的法力自他身上弥漫而出，阳光映照在少年的身上，熠熠生辉。
第50章 离山试剑
数日后，神秀峰上，悬崖边。
李凡身上法力涌动，时而金色丝线流动，时而身如清风般移动，时而有雷霆游走于周身。
这几天的修行，从书楼中挑选的三种法术都已修炼有成，不过李凡心中还是没底。
离山不是山下，他去临安县之时，那里的修行者拥有先天法相便已经是天才人物。
更何况，他修行起步就比别人要晚。
叶青凰走到李凡身边，李凡回过头喊道：“师姐。”
“走吧。”叶青凰开口道。
“恩。”李凡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老瞎子，他依旧坐在那，像是和那巨石融为一体了般。
老瞎子很喜欢坐在那，面向云海，也是面向离山的方向。
“我去了。”李凡道。
“去吧。”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叶青凰带着李凡御空而去。
老瞎子面向两人离去的方向，微微仰头，阳光照在他脸上的皱纹上。
“小凡，离山，会重新认识你的。”他喃喃低语，脸上满是期待。
剑，起于离山。
离山剑峰，金色霞光落在云海之上，美轮美奂，有大妖在云海中驰骋。
前方古殿外的巨大广场之上，浩浩荡荡的人群汇聚在那。
离山九峰之人，今日汇聚于剑峰之上，试剑。
试剑已经开始，在广场中央，两道身影正在战斗，剑气纵横，法术绚烂。
战斗的双方都很年轻，离山试剑是为了选拔优秀后辈弟子，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此次试剑时间本应该在明年，但因外界之事，离山决定提前。
叶青凰携李凡到来之时，剑峰之上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朝着叶青凰看去，似乎忘记了战场。
“叶青凰怎么来了？”离山弟子好奇道。
“她带了那少年来。”
“我听说数日前，叶青凰送他进入书楼中挑选修行之法，他挑选了几套法术，应该已经踏入了修行之路。”
“莫非，他也要参加离山试剑？”
在不同方向，许多人低声议论着。
“小凡哥。”人群之中，小琪喊道，不过距离太远，李凡听不清楚。
“小凡哥怎么来了？”旁边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问道。
“小凡哥要参加这次试剑。”小琪回应。
“小凡哥参加试剑？”少年好奇的看向李凡那边：“在村子里也没见小凡哥修行啊，他实力怎么样？”
“不知道，你自己不会看吗。”少女故作神秘，那日和李凡在书楼中挑选法术，她隐隐感觉，小凡可能真的是修炼天才。
会不会有惊喜？
“神神秘秘。”少年瞪了少女一眼。
李凡随叶青凰来到一处独立的方位，安静落座。
在大殿外的阶梯之上，主位方向，离山一众长者坐在那，对于此次离山试剑，离山上下极为重视。
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离山试剑了。
此时他们的目光也落在叶青凰所在的方向，谷青阳坐在主位之上，打量了李凡一眼，道：“这少年倒是气质不凡。”
“叶青凰带他来参加试剑，怕是为了剑谷。”旁边一位老者道。
若非是为剑谷而来，叶青凰没必要带李凡来此。
“定不能让他前往剑谷。”
“且先看看吧。”谷青阳道。
“师姐。”李凡看向叶青凰，只见叶青凰轻声道：“你先看看。”
“恩。”李凡点头，便看着场中战斗。
此时战斗的双方，一人用剑，另一人则是拥有法相。
“小凡，剑修剑种和法相相似，你可以将他当做剑属性之法相来看待，剑种能够增强剑修攻击，而且能作为攻击使用，而法相同样能够让练气士法力和法术攻击更强，也可用于直接攻击。”
叶青凰在旁边对着李凡介绍道：“剑修剑种越强，剑修攻击力自然也就越强，法相也一样，因此修行之人没有绝对高下之人，只是相对而言，剑修主杀伐，攻击更强一些，但练气士法相各异，有不少奇异法相，威力也非常强大。”
“甚至，有些人和你一样，走武道，凝聚武魄，肉身强横，同样不可小觑。”
“恩。”李凡点头，安静看着场中战斗。
师姐没有让他出手，他便看着。
随着战斗爆发，战场也逐渐白热化，越来越激烈。
离山弟子也知晓此次离山试剑关乎离山传承，因而都倾尽全力。
这时，一道身影步入战场之中，使得离山主峰安静了下来。
许多离山弟子投去爱慕之意。
李凡看向那步入战场中的身影，是陆鸢。
她的对手是一位剑峰剑修，见陆鸢走出，他身上剑意缭绕，隐隐传出剑啸之音。
“请。”陆鸢话音落下，战场中陡然间出现一缕缕寒流，以她身体为中心，周围空间似在被冰封，在陆鸢身后，一尊法相缓缓升空，竟是一轮明月。
“月！”
陆鸢沐浴月光神辉，犹如神女一般，她的眉心也出现了一枚明月印记，使得她更显惊艳。
月光倾洒而下，落在对方身上，她的对手只感觉身体要冰封般。
“怎么样？”叶青凰对着李凡问道。
“不如师姐。”李凡淡定道。
叶青凰笑吟吟的看着他，道：“日为太阳、月为太阴，明月法相绝非寻常之人能有，只是这法相，便有着极强的属性能力，而且，陆鸢在剑道上也有惊人天赋，明月法相配合剑道，她也被誉为这一代后辈中天赋第一人，而且，随着修为境界提升，她只会越来越强。”
当然，那只是现在。
去了剑谷之后，便不再是了。
不出所料，陆鸢甚至没有展露出剑道能力便凭借法相击败了对手，她本已经是炼神境巅峰，距离出窍之境也只一步之遥，又有明月法相的加持，法力极为强横，一般对手，只是法相攻击都难承受。
拥有剑种的剑修，被陆鸢碾压。
之后的战斗，李凡看到了许多天才人物，尤其是剑修。
离山剑道最负盛名，因而剑修最强。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鸢又出手了几次，有人挑战她，依旧没有对手。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剑峰之上，战场中，渐渐无人走出。
“小凡。”这时，叶青凰喊了一声，李凡看向她。
“去吧。”叶青凰对着李凡露出一抹温和笑容，道：“让离山重新认识你。”
“恩。”
李凡点了点头，抬起脚步，朝着战场中走去。
当李凡走出之时，顷刻间，离山诸人的目光尽皆落于他身上。
并非是因为李凡，而是因为叶青凰。
当然，还有李凡的另一位师兄温如玉。
叶青凰和温如玉，在离山太过有名。
相反，离山之人，很少有人关注过李凡，只是当年叶青凰为他杀上离山之时，让离山轰动过一回。
如今，李凡，要来试剑。
李凡站在战场中央，对着离山主殿方向的人群躬身行礼，开口道：“离山，神秀峰弟子李凡，前来试剑。”
夕阳余晖沐浴在他一身白衣之上，少年本就英俊的容颜更显惊艳，有清风拂过，吹动他的长发。
李凡的身形站得笔直，犹如一柄剑般，矗立在那。
十几年了，自当年上离山，就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被离山所接纳，因为他的原因，师姐、小师兄，都和离山闹僵，老瞎子从来没有踏足过离山。
但李凡心中清楚，无论是老瞎子还是师兄师姐，他们虽然和离山闹僵，但心里还是非常在意的，他们对离山都有着骨子里的尊敬。
老瞎子和师姐他们用了十几年时间，不仅让自己活在这个世界，并让他踏上了修行之路。
今日，是他第一次站在离山之巅。
他想要向离山证明，师尊、师姐还有师兄他们，没有看错人。
所以，哪怕是离山天才如云，他也不会有半点退缩之意。
十年，磨一剑。
今日，试剑。
“请指教。”李凡平静开口，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小凡哥。”人群之中，小琪握紧了拳头，有些激动的看着李凡。
小凡哥一定会成功的。
“小凡哥今天好像不太一样。”她身边的少年看着李凡一阵发呆，这还是村子里带着他们一起玩的小凡哥吗？
离山长辈坐于阶梯之上，看到少年气度，竟是有些诧异。
在上首座位上，一位身穿黑衣的老者看到李凡，眼神陡然间变得难看。
李凡让他想起了他的师兄，此时的李凡和当年的他一模一样。
然而，他不会原谅他那师兄，叛徒！
“我不会让他入剑谷。”黑衣老者声音冰冷，当年师尊将一切都给了他，但他是如何做的？
他不会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