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士下山 一辆苏B牌照的伊思坦纳开进无锡水浒城,出示通行证后停在了“清明上河街”旁的拍摄驻地。 《射雕》剧组昨天在这里开拍了第一场戏“穆念慈搭救杨康”,引来很多粉丝围观。 剧组司机面无表情地下了车,领着一个靛青色道袍的青年,躲着小雨匆匆走进摄影棚。 “在这等一下,我去叫制片和导演。” “好。” 路宽站在棚里,伸出手去挡稀稀落落的雨水,这已经是他“夺舍”这副躯体的第二天了。 “小道士,你干嘛的啊?” 一声公鸭嗓音在身后响起,回首是两位明眸皓齿的古装美人,路宽面上波澜不惊,实则色胚狂喜。 正所谓文似看胸不喜平,周讯还是小小对A,可笑可笑。 江琴琴嘛,就让人有些想远观又想亵玩了,穿着穆念慈的戏服娇柔可爱,对得起琼瑶给她取的艺名“水灵”。 “两位好,我叫路宽,是你们剧组请来的宗教顾问。” 周讯哑然,抬头对上他狭长有神的双眸,眼尾平滑而略微上翘,给人一种沉静冷傲的感觉。 靛青色的道袍虽旧,也没能遮住他挺拔俊逸的身姿,反倒缀了些出尘的意味。 嗯,是比靖哥哥要好看多了。。。 江琴琴是川妹子,脾性直率,上下打量着路宽:“做什么道士啊,你这个形象应该来娱乐圈嘛。” 路宽前世倒真的是在娱乐圈混的,只不过是个公关公司的老板。 前世从北电到南加大,他的导演梦一次次被击碎,不得已才讨了这碗饭吃,没想到还真干出些名堂来。 一直到在酒桌上猝死,穿越回到20多年前。。。。 张继中和导演鞠觉亮在讨论着剧本,听到外头的动静也放眼看去。 “繁耀,这就是那个茅山的小道长?也太年轻了点吧!” 制片主任孟繁耀狡黠道:“张导,咱这一方面是搞搞风水,另一方面不还得做账,肯定得找个物美价廉的嘛!” 好家伙,只听过做账型前锋,没想到这儿还有用来吃回扣的做账型道士。 电影电视剧凡涉及到宗教部分的都得有关部门审批,这是打着宗教顾问费的名义从投资人手里扒拉钱呢。 鞠觉亮是香江人,最是相信这些剧组里的怪力乱神之说,当即笑道:“老孟,这钱可不能省啊,最近的麻烦可不少。” 张继中心里暗叹,何止是不少,《射雕》的屁事儿从开拍那天就没停过。 从8月《射雕》剧组赶赴塞罕坝开拍就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转战桃花岛后又遭遇了台风。 原导演王睿因拍摄进度问题被张继中炒鱿鱼后,曾执导92版香江《书剑恩仇录》的导演鞠觉亮成为救火队员。 原以为这些天灾人祸之后就是一片坦途了,没想到李亚朋又生事端。 昨天晚上靖哥哥带着蓉儿在无锡的唐城歌舞厅娱乐放松,和一伙盐城客商起了争端,把人给打了。 消息被张继中封锁住,所幸这年代没什么自媒体,还没有传出去。 张继中是个老杆子,此时也对鞠觉亮的话表示认同:“这风水堪舆什么的有时候还真不得不信,咱看看到底有什么说法。” 助理将路宽带进屋里,张继中看着过分年轻的路宽奇道:“小道长年岁几何,道号怎么称呼啊?” 言语神态里也没把他当一回事,做账型道士嘛,便宜没好货,那能有多少敬意。 路宽正色道:“张导,我今年十九。” 至于道号。。。 “诸位叫我绝绝子吧!” 他瞎几把编了个烂梗,确实是没有道号这玩意儿。 道号要么是师长恩赐,要么是徒弟尊谥,这小道士原先就是个茅山野观的行骗方士,专门赚游客钱的,哪来的师长爱徒。 屋内几人都咂摸着这个不同寻常的道号,和什么纯阳子、长春子的感觉截然不同,配上他出尘的气质,一股宗教神秘油然而生。 李亚朋还在处理麻烦事儿,周讯和江琴琴的戏份被耽搁了,这会儿也清闲得很,跟着进了办公室看热闹。 孟繁耀回头把门关上,也没有避开两位女演员:“路道长,司机路上把情况都说了吧,你看看是不是能给我们调整一下风水格局什么的?” “哦,我刚刚在外面大概看过了。”他说罢扫了眼简易办公室里的格局,摇头道:“犯忌讳的地方太多。” 鞠觉亮笑道:“请道长指点一番。” 路宽长袖轻拂,将双手笼住假装掐诀,突然发声:“孟主任,你们给我签的合同上写的顾问费是二十万吧?” 孟繁耀心头火起,前两天还说好了配合做账,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卦了。 他哪里知道这一半天的功夫,小道士已经被域外天魔夺了舍。 孟繁耀撇了眼张继中,心道幸好自己私心不重没有独吞。 电视剧组制片主任就是制片人的下属,对后者负责,大剧组一般都有好几个,分管资金成本核算、财务审核以及和演职人员的合同签订等。 “路宽!之前我们聊的很清楚了,你愿意看就看,不愿意我们不勉强。” 鞠觉亮是自己人,但这屋里还有两个女演员,他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清楚,只能含糊其辞先应付过去。 不过谁都不是傻子,看着她们眼观鼻、鼻观口的样子,大概都是心里有数的主。 江琴琴嗔怪地看周讯一眼,拉了她一把示意要不要先出去。 后者拿一双杏眼瞟着青年小道士,毫无反应。 张继中神色自若道:“外面雨大,反正剧组暂时待命,路道长不妨随意聊聊,如果真有所裨益,我们也不是小气的人。” 路宽笑着摇摇头,将双手拿出来,其实刚刚就是取暖来着,这江浙沪的冬天真特么不是人呆的,阴冷的魔法攻击名不虚传。 众人见他施施然地横竖以步伐丈量着地面,继而朗声道:“太复杂的你们也听不懂,简单说说吧。” 路宽走到一处站定:“这里是全屋中心,叫太极点,大门相对太极点所在的位置为上卦,张导坐的位置为下卦,以此来定财官吉凶。” “正西为兑,正北为坎,上兑下坎,是为困卦。” 鞠觉亮急道:“何解?” “大凶!” 第二章 讯哥儿 孟繁耀嗤笑:“哗众取宠,妖言惑众,路道长莫非是演员出身吧?” 路宽漠然瞥了他一眼,还真被你一屁蒙对了,俺当年毕业跑了好几年剧组,演技也是没得说。 旋即朗声道:“时运不来好伤怀,撮上押去把梯抬,一筒虫翼无到手,转了上去下不来。” 孟繁耀厉声道:“有话直说,我们没有时间陪你打哑谜。” 张继中听他说的不像好词,心里倾向认为这位年轻道士还是游骗方士的概率偏大。 无他,嘴上没毛,太年轻了! 只有鞠觉亮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他稍有些常识,认得出他穿的靛青色道士大褂常服。 “路道长,不妨讲讲。” 路宽心里窃喜,还是香江人好骗,这不得分化拉拢下敌人。 他善意地向鞠觉亮点点头:“那就如孟主任所愿,不跟你们再细细掰扯本卦变卦之类的谶纬。” “泽无水为困,水在泽下,困之象也,于人则有讼,于事则不谐!” “简言之,张导近日应该有讼案在身。” “另外,我看今天剧组停摆也不止因为这一点小雨吧!李亚朋先生呢?”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剧组停摆的事情在场之人当然都清楚,李亚朋打人事件还没彻底收拾收尾,被打的盐城客商昨晚就赖在剧组宾馆不走,非要讨要说法,不然就曝光给媒体。 讹钱罢了。 知晓内情的人仅限于几位剧组主创和周讯这样的当事人,这年代网络资讯又不甚发达,今天才从150公里以外的茅山坐车过来的这位年轻道士应该是没有提前知道的可能的。 “胡说八道!张导有什么官司在身?你不要恶意诽谤!” 他正要继续弹压路宽的妄言,突然瞥见张继中不动声色地对他摇摇头,心下一惊! 张继中是有苦自知,他炒王瑞在前,又为了炒作《射雕》在媒体前大放厥词,提出是因为前者水平不够。 结果这顿嘴炮导致打工人王瑞的新剧《情证今生》的合同告吹,后者将他诉至北平西成区人民法院,要求大胡子公开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费10000元。 他也是刚收到传票。 如果说李亚朋的事路宽有可能从司机、刚刚聊天的周讯嘴里得知,而官司的事还未见报,他是决计不可能获悉的。 路宽见几人脸色各异心里暗笑,《射雕》在前世拍摄过程中的曲折离奇太多,不止如此,后面还会发生李亚朋受伤事件,对剧组来说更是棘手的事情。 又瞥见一边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的周讯,心道这时候郭靖和黄蓉应该已经因戏生情了吧,只是可怜了帮男朋友争取到《射雕》角色的超模曲颖。。。 妈的,这李亚朋还真是艳福不浅,恨不得取而代之! 张继中轻咳一声,看了眼脸色便秘的制片主任,正想转圜几句就被鞠觉亮打断。 “路道长,请问有何破解之法啊?”他可不想步王瑞的后尘,总像这么折腾,再给他几个月都拍不完。 路宽不置可否地笑笑,淡定地看了眼孟繁耀,眼神间的意味不言自明。 孟繁耀回过神来,探询地看向领导,见后者点头才强装镇定道:“路道长请先到外面透口气,给我们点时间商量下。” “可以!” 江琴琴早就如坐针毡,赶紧拉着周讯一起跟着出去了。 “喂,小道士,你可以啊,是不是提前知道李亚朋的事儿了?” 三人在办公室外站定,剧组人员都在化妆间里躲雨,附近倒是没人打扰他们讲话。 路宽错愕地看着周讯递过来的女士香烟,哭笑不得道:“讯哥儿,你给一个道士递烟,是不是有些鲁莽了?” 江琴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喊你讯哥儿呢,我觉得倒挺贴切!” 周讯不置可否地笑笑,自顾自点上一根,这时代的女星们大多很随性,放后世敢这么干第二天准上头条。 只是路宽看着眼前一个古装的黄蓉眯着眼鼻孔喷出烟气来,还真是有些魔幻色彩。 周讯嘴角勾起:“这外号我喜欢,小弟弟,以后跟姐姐混吧!” “我看你也有几分道行,以后就给我做私人顾问,我给你开工资。” 她去年刚演完娄叶的《苏州河》拿了巴黎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女主,又因为《大明宫词》大放异彩,算是个小富婆了。 “呵呵,不必,我一向是卖身不卖艺。” “那你刚刚。。。” 江琴琴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偷笑道:“讯哥儿,你别看他年轻,我看小女朋友应该谈过不少呢,哪里像个出家人啊。” 周讯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道士,关键他是怎么做到一脸正气地口花花的,忒稀罕人了。 颜值即是正义,开黄腔都能被视作情趣,这流程路宽可太熟了。 如果重生带个系统就好了,这会儿好好看看黄蓉和穆念慈的好感度,看有没有可能先吃上这两位姐姐的软饭。 “江姐姐这话就错了,我不是全真派的,他们要禁欲苦行的。” “我是正一派的火居道士,荤素不忌,呵呵。” 江琴琴看他闪烁的眼神好像带了钩子,心知他说的荤素不忌可不只是讲吃的,暗暗啐了一口。 周讯笑道:“那孟主任算是找错人了,《射雕》里演的是全真派,怎么找了你一个正一派的道士。” “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路宽贴心地拂袖给两位姐姐挡住顶棚突然滑落的雨水,笑道:“小道不才,两派都略通一些,想必做个顾问是合格的。” 这三人在一起说笑着,屋里的三人却正密谋着怎么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士。 张继中稍稍侧过头让制片主任帮自己点着烟,轻轻吐出口烟气:“小孟,这事儿你看?” 孟繁耀这会儿也不敢就断言路宽是个假道士,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他的判断也太精准了些。 但要他把到手的二十万再拱手送上,那可真是心有不甘。 对有些人来讲,占便宜没占够可比吃亏难受多了。 “张导,我有个主意。” 第三章 上艮下坤,是为剥 “哦?说说。” “把之前的顾问协议作废,重新和他签一份,条款就写以他提供的风水堪舆和八卦算命服务为对价,支付顾问费20万。” 张继中瞥了他一眼:“疯了?这合同属于当然无效,你怎么报账。” 孟繁耀笑道:“就是要让合同无效。” “你是说?” “没错!”孟繁耀奸诈道:“合同无效,事成后我们可以拒绝付款,还可以告他诈骗!” 20世纪80-90年代国内漆工热刚刚散去,官方正在严厉打击宗教密信。 像风水堪舆这样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玩意儿很容易被定性成诈骗。 孟繁耀自信还是可以靠自己官面上的人脉给青年道士好好上一课的。 让你出尔反尔!让你人心不足蛇吞象! 鞠觉亮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人家两个内地的制片人和制片主任说这种敏感话题,他是不便插话的。 更何况这里头也有自己的好处。 人往往都是这样,屁股决定脑袋,能白嫖小道士的堪舆服务,谁又愿意上赶着给人送钱呢。 “叫他进来聊聊看。” 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张继中隐隐觉得不一定能让这青年上钩。 “怎么样几位,考虑好啦?” 路宽大喇喇地进门就往沙发上一坐,这做派说他是道士谁信啊,倒像一个穿着道袍的古装剧演员。 “是这样啊路道长,剧组原则上答应你的要求,待会合同拿过来先签,我们可以预付5万给你。” 预付10万都不怕,他怎么吃进去的后面就要怎么吐出来,说不定还能多捞点诈骗赔偿。 助理效率很高地敲门进来,在制片主任的示意下把合同递给小道士。 孟繁耀看着他拧着眉头装模作样的神态不屑一顾,一个山里长了十九年的土包子小道士,难道还看得懂商业合同不成? 这些惯于装腔作势、利用玄学行骗的人都这副死出,孟繁耀不动声色地撇了眼鞠觉亮,心里冷哼一声。 也就这些香江导演信这些玩意,忒不靠谱。 路宽手里拿着笔翻到最后一页,孟繁耀出声提示到:“路道长,最后一页和骑缝都要签。” “哦,好。” 众人看着他刷刷刷地龙飞凤舞都是心下大定,张继中心道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是什么惊才绝艳的年轻人物。 这样看他的推测还真有可能是提前得到的消息,真能掐会算的,这点儿陷阱看不出来? 孟繁耀笑呵呵地接过合同,扫了一眼愤怒地摔在地上:“你!存心捣乱是不是?” “啊?”路宽一脸无辜。 “什么情况?” 张继中看他勃然作色的模样,按捺不住好奇走过来捡起合同。 “绝绝子?” 孟繁耀差点气得七窍流血,你他妈的搁我这麻辣鸡丝呢? 张继中苦笑着摇摇头,看着好整以暇的路宽,哪里不知道这就是小道士存心玩的小把戏。 “行了,路道长也不要消遣我们了,谈谈条件吧?” 张继中坐在单人沙发上,和路宽面对交谈,肢体动作表现出他现在是把他当做了同等级的谈判对象。 路宽前世也是滚滚红尘里从小人物打拼起来的。 什么样的亏没吃过? 什么样的坑没挖过? 什么样的女人没玩。。。 嗯,这个倒确实没有,众所周知,公关公司都是很正规的。 路宽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跟张导就开诚布公地聊聊。”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 “作为社会主义道教协会的正式在册会员,小道一向致力于对传统道家思想做出符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阐释。” “因此,我所提供的堪舆风水和其他带有宗教色彩的言论仅是我个人解读,并不是向你们兜售服务,你们要先搞清这一点。” “你意思这二十万你不打算要了?”孟繁耀有些不敢置信。 之前打听到他就是个坑蒙拐骗的落魄道士,怎么这会儿老母猪带胸罩,一套一套的。 “我还没说完,孟主任不要心急。” 路宽端起桌上的一次性纸杯,呷了口茶水继续道:“我最近正好要成立一个商业咨询公司,如果你们有意的话,我愿意给剧组或者张导个人提供一些商业建议。” “嗯,仅限于商业领域,呵呵。”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和我自己自言自语说出来的那些风不风水的没关系哈,请注意辨别。” “你!!!” 孟繁耀觉得自己得去医院量量血压,今天简直要化身周瑜,被这个狗日的小道士三气都不止了。 “好了!” 张继中是拎得清的,前前后后自己这方成了跳梁小丑一般,人家打头就洞悉了一切,陪你玩儿呢。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简单,他都有些想去茅山盖个房子住住了,这地方养人啊! “路道长,今天你刚到,我们也有工作,不如这样,小范!” “在,张导。” 张继中从沙发上起身:“你带着路道长去剧组宾馆开个房间先住下,从财务那里支一万块钱给道长。” “我们的合作好商量,可以按照你的要求签合同,细节再斟酌一下,如何?” 路宽已经很满意了,这趟出的这个穿越空间的差真是要命,这小道士不知道是不是业务太差,家里穷得他妈的耗子来都要哭着走。 先拿这一万块钱买点儿衣服手机啥的,也算是正式在这个世界安家了。 “张导,鞠导,那我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福生无量天尊。” 这是道士惯用的祝福语,类似拜拜了,祝你好运~ 路宽轻拂道袍,一只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如苍松翠柏,仿佛又变成几人初见的那个仙风道骨的小道长。 前提是忽略刚刚他老油条般的谈判姿态。 鞠觉亮这下是彻底服气了,恭谨地起身送他出门。 “对了,张导,有件事情我得说在前头。”小道士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止住脚步,凝眉看向大胡子。 “请讲。” “刚刚我没有讲变卦的卦辞,根据你这间办公室和剧组主创们的情况,困卦极有可能发展成剥卦!” “上艮下坤是为剥,剥床以足,蔑。” 这回他倒没等张继中发问,继续解释道:“简言之,床脚腐朽就会脱落,这是伤及根基的事情。” “希望你们早些考虑好,再迟些必会酿成大祸,言尽于此!” 说罢转身进入雨幕,雾气蔼蔼,更似那淡然出尘的方外之人。 第四章 和美女姐姐逛街(1) 路宽安顿好从宾馆里出来已经快4点了,大堂里还有昨晚被李亚朋打的盐城客商一行人,看来大胡子剧组的这个丑闻是压制不住了。 权力是男人的春药,金钱是男人的补药,手握着一万元的巨款,路宽走路都更加踏实起来。 又想到还在用着缓兵之计的孟繁耀和张继中等人,真要等李亚朋拍戏受伤,他可就不是20万能轻易打发的了。 贼不走空,必须再让他们放点儿血! 水浒城是中央电视台为拍摄大型电视连续剧《水浒传》而建的仿宋建筑群,周边配套比较完善,住宅小区、商业街道应有尽有。 路宽找到附近的手机卖场,准备先解决通讯问题,你永远不了解未来穿越者的手机缺乏恐惧症。 “先生你好,是买手机还是办业务。” 一个笑起来带着酒窝的营业员走了过来,这附近大多是影视行业从业者,她并没有因为路宽的怪异穿着感到惊讶。 长三角地区的商业氛围浓厚,苏锡常更是苏省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手机卖场的营业员们因此也都很有服务意识,远比国营商场的冷脸要好得多。 “哦,有什么手机,介绍下吧。” “好的,您这边看,这是今年卖的最火的诺基亚8250。” 路宽看着“蓝色魅力引领时尚”的广告语,愈发有融入这个时代的感觉,8250是这一年中档手机市场的销冠。 酒窝营业员也是阅人无数的,什么穿着、气质,大概的消费能力也都能推测一二。 眼前这年轻男子虽然穿着身洗得快要发白的道袍,但举手投足间的大气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那双丹凤眼甚显贵气,她在许多大老板身上都见过这种派头。 先介绍了最畅销的,营业员继续展示产品。 “这款西门子6688是国内第一款带MP3功能的,还有这款摩托罗拉A6288,是著名地产公司老板王总都在用的产品。” 路宽撇了眼给摩托罗拉代言的万科王石,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这年头的手机都大同小异,偶尔某些小特色和小功能对于后世习惯了智能机的人来说没太大区别。 “就8250吧。” 起码还能砸个核桃、防防身啥的,刚出山就得罪了孟繁耀,总归要防备着被人打黑拳。 “再办张卡,就这个月租30的就行。” 他现在都不知道还能打给谁,唯一的能记得住号码的就是在北平上学的师兄。 在小道士的记忆里,他和这位从小一起被师父养大的孤儿情同手足,后来师兄早早地被附近的人家收养,考到北平的学校。 也正是得益于这位仁善敦厚的师兄经常接济,才不至于让年幼的路宽在师父仙去后一个人饿死在道观里。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茅山这样的孤儿很多。 这其中有不少都是当年苏南抗日根据地期间留下的道士遗孤的后代。 因祖业毁损,这些后代在大跃进和三年自然灾害中艰难求生,在乡村野观里四处流落。 1937年茅山道士下山抗日给新四军送情报,又把千年道观乾元观让给陈毅将军做司令部,都是那个时期的故事。 天空阴沉,路宽花了3000块钱买了部手机,准备继续找地方采购,起码要先置办两套衣物,这身道袍得留着,还得在关键时刻拿出来用(骗)呢。 “滴滴!” 是那辆剧组的伊思坦纳开了过来,路宽看着逼近的车愈发感到不对劲,连忙纵身一跃上了旁边的台阶,差点被撞到。 “对不起啊路宽,我有些手生。” 驾驶位的玻璃摇下来,露出江琴琴那张国泰民安的脸,抱歉中略带一丝尴尬。 副驾驶的周讯探过头来笑道:“去哪啊,我们送你。” 路宽见她熄火拉了手刹,这才放心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我准备去买两件衣服,现在好了,有人买单了。” 江琴琴见小道士指着道袍下摆被她的刹车溅出的污渍,不好意思道:“你上车吧,正好我和讯哥儿要去逛街。” 路宽施施然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他可不敢坐女司机的车,还明摆着是个雏儿。 “下来吧,今天让我给两位美女姐姐服务一下。” “你会开车?”两个女演员都有些不可置信,这茅山道士怎么啥都学。 不需要小道士多费口水解释,很快两人就被路宽熟稔的车技惊呆了,关键他怎么对路也这么熟悉? 他前世经常来无锡出差,和助理到范兵兵在国家数字电影产业园的工作室洽谈合作,这也是一位经常需要公关服务的女星。 路宽驾车出了水浒城的大门,掉头就往市中心驶去。 回到这个年代的无锡,好些的商场应该就数到中山路那一块的大东方百货,这会儿还叫作商业大厦,还有新世界百货和大洋百货等几个。 “你们是要去中山路附近吧?”路宽笑着问道,布鞋在踏板上轻点,在车流中穿梭自如。 “你怎么知道的?”江琴琴容易晕车,和周讯换了位置坐在副驾驶,睁着剪水双瞳瞄着小道士,感觉他身上的神秘主义色彩愈发浓厚。 路宽侧头瞥了眼当世的“国内第一苦旦”,本钱至少比周讯要厚,安全带穿过起伏的山丘,稍显厚重的冬衣都没能挡住旖旎的胸前风光。 “忘了我是道士了?法眼通天的。” “切。”周讯在后座不甘寂寞地出言讥讽:“那你待会儿给我们算算,准了姐姐们请你吃饭。” “不用,今天我来,刚赚了你们张导一万块钱,买了个手机花了3000,还剩不少呢。” 江琴琴和周讯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前者脱口而出道:“你赚点儿钱不容易,怎么不省着些花啊?” 她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铁路警察,母亲是普通家庭主妇,自己又是一路打拼过来的,不是何不食肉糜的女星。 周讯也赞成道:“是啊,好容易有个剧组找你做顾问,下次再想碰到个有什么道教背景的戏多难啊。” 路宽笑道:“也不一定就要做宗教顾问啊,哪个剧组开机不上香不拜庙?这几年国内影视行业规模越来越大,还有很多香江剧组过来拍戏,我看我的用武之地很多嘛!” 第五章 和美女姐姐逛街(2) 这倒是实话,周讯和江琴琴都是国内电视剧的常客了,对于剧组里的迷信或者神秘学行为自然不陌生。 开机仪式是必须要烧香的,红绒布盖案,桌上供奉关二爷或其他神仙坐像,香炉和乳猪、水果敬上。 摄像机也是必须要用红布盖住的,而且要最后在宣布开机的时候才能掀开,日子当然也要精心挑选,如果附近有香火比较旺盛的寺庙,主创们是一定要去祭拜的。 其他的诸如什么女人不能坐道具箱和镜头箱,不然镜头会失(湿)焦,诸如必须要给在影片中死去的在世者发红包、洗澡去晦气之类的规矩,海了去了。 特别是香江剧组,远的不提,明年将要上映的《无间道》就搞了一场极具规模的拜神开机仪式,还邀请了泰国白龙王主持祈福仪式。 后来白龙王建议《无间行者》改名《无间道》,影片大卖后其人更加声名鹊起,愈发得到鹰皇李守成的信任。 前世他靠着专业能力在娱乐圈的公关行业崭露头角,这一世披上一层宗教神秘学的外衣,行事无疑更加便利。 周讯突然道:“对了琴琴,李大伟不是要拍一部新戏嘛明年?要不你给路宽介绍下。” 江琴琴愣了一下,有些羞赧道:“我问问看吧。” 李大伟是她的前男友,此时见周讯无所顾忌地在路宽这个外人面前说出来,一时有些不习惯。 路宽心里暗笑,那不就是《金粉世家》嘛,后来这位李大伟导演又接连执导了《红粉世家》和《香粉传奇》,凑齐了三部曲。 《红粉世家》里面大幂幂有些戏份,而江琴琴将会在《香粉传奇》里和前男友重新聚首合作。 路宽停好了车带着两人走进新世界百货,这个96年才开业的商场比商业大厦高端些,仅仅几人在一楼看见的登喜路、万宝龙专柜就不是工薪阶层能染指的。 路宽很绅士地站在两位女士的后面,欣赏着他们全副武装都挡不住的风情。 2001年还没有什么街拍、饭圈和狂热粉丝,即使两人今天都甩脱了助理,但是在这样的高端商场不是很担心安全问题。 “讯哥儿,待会你少说话,你的嗓音太有辨识度。” 江琴琴戴着个超大蛤蟆镜,围巾包住了下半侧的俏脸,不刻意观察基本看不出面容。 “知道啦,先给路宽去买套衣服吧,不然一路上谁都盯着看咱们。” 这是实话,这年头大街上基本看不到奇装异服,小道士的打扮过于显眼了。 三人前后路过Hugo Boss、阿玛尼、迪奥等“欧美精品”,步入金利来、雅戈尔等“国产精品”。 路宽掂量着自己现在的身家,进了一家雅戈尔,营业员小姐热情地跟上来打招呼问好。 “你们坐一下,我很快。” 两个女明星可不甘寂寞,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你一个男人懂什么搭配,我们给你挑。” 周讯没有出声,点头表示同意。 女人对类似穿衣搭配这类事情的掌控欲总是最强的,两人这趟出来就是逛街放松来了,给路宽挑衣服就是图一乐。 营业员看着这三个奇装异服的男女没有作声,只是这男子的形象气质过于突出了,不难想象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江浙沪地区经济发达,沿海地区也风气开放,平时不乏有富婆包养面首的传闻,老百姓也见怪不怪。 江琴琴对穿衣搭配研究的多一些,她还有个弟弟跟路宽年龄差不多,当仁不让地指挥起营业员小妹。 “那件深蓝色的丝光面料的那件,对,就是那个。” “白衬衫给他拿一件,修身一些的。” 周讯盯着小道士的下体看了半天,也忍不住捏着嗓子:“找一条浅裆西裤,不要这条套装的。” 江琴琴拉住路宽,扯紧了他的腰身大概约了约,吩咐营业员:“二尺五左右,你照着84的拿,他挺结实。” 周讯又晃悠着开始挑起领带。 路宽哭笑不得地任由江琴琴摆弄着,抱着一堆衣服进了试衣间。 营业员小妹看着有些小窘迫的路宽心里暗笑,这年头赚钱不容易,这小伙子一人得伺候两个,看这装扮估计昨晚上搞什么制服诱惑了吧。 路宽从试衣间里出来,看着不仅是江琴琴和周讯,连两个营业员女孩都眼前一亮。 上身低调严肃的午夜蓝西服,白色修身衬衫勾刻出隐隐的胸肌轮廓,并不像健美人群的那般夸张,突显着精干和一股性张力。 下身周讯挑选的浅裆西裤非常合身,恰如其分地包裹住了流线型的双腿,浅裆的设计充分展现了他的腿部线条,好似两根未经雕琢的汉白柱玉石。 手里拿着领带,他不会系。 周讯和江琴琴呆愣了一会儿,起身过来给他整理扯弄了一番。 “低头!” 江琴琴熟练地给他打着领带,又满意地塞到西装里抚平,纤纤玉手带着温热的触感滑过路宽的胸前,小道士差点有些三足鼎立的冲动。 “真合适!像男模似的!” “是啊!两位美女的眼光真好!” 两位营业员都不吝溢美之词,心道这一单是稳拿下了。 “嗯,真帅,还差双鞋子!”周讯满意地上下打量小道士,他脚上还穿着试衣间的皮鞋。 给路宽选衣服和出众的上身效果给了江琴琴很高的情绪价值,她掏出一张卡给营业员,示意自己结账。 “诶!江姐姐,不行不行,我自己来!” 小道士忙不迭地就要从道袍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只是这个后知后觉的动作在营业员小妹看起来有些画蛇添足的味道。 小白脸装什么呢,戏真多! “哎呀,你衣服被我弄脏了,这套姐送你了!” 周讯也劝道:“总共几千块钱的事儿,你别客气了,待会儿做助理给我们拎包就当还人情了。” “好吧。” 还是这个时代的姐姐知道疼人,不像后世的个顶个都是小公主,问她们在哪个KTV上班又不说。 路宽看着两位美女螓首靠在一起轻笑聊着些什么,两个营业员小妹也心照不宣地对视而笑,心道这下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掂了掂手里的钞票,很快小道士就释然了。 总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了吧?那成什么人了! 第六章 算算江姐姐的感情 路宽很快就体会到这几千块钱赚得有多么不容易,陪周讯和江琴琴从四点半逛到了七点,两人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小道士已经有些力有不逮了。 这情景如果让雅戈尔的两个女营业员看见又得腹诽,这么虚还做小白脸,迟早让富婆给踹了! “两位姐姐,咱是不是能歇会儿吃个饭了,明天你们不是还得去苏州拍戏嘛!” 周讯看了看表笑道:“没注意时间过这么快,再给你江姐姐买几件内衣就走哈。” “说什么呢你!”江琴琴脸色有些羞红,嗔怪地拍了下周讯,又撇了眼神色如常的小道士。 江浙沪地区湿气比较重,平时的衣物很难干,特别是最近连绵细雨,都要用吹风机吹很久。 今晚江琴琴拉着周讯逛街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买内衣来了。 小道士在内衣店门前停下脚步,他倒是不介意进去帮忙参详一番,只是和她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份上,这时候不能表现地太猴急。 玩过颜色游戏的朋友们都知道,亲密度不够的时候想强行开展某些对话和动作是会掉小心心的。 “走吧!” 江琴琴好像觉得让一个小自己6、7岁的男人在外面等自己买内衣有些尴尬,随便捡了几件就拽着周讯出来。 “给我吧。”路宽习以为常地要接过衣服袋子。 江琴琴瞪了他一眼:“赶紧走,我自己拿。” 周讯在一旁吃吃地笑着:“小道士,你把女菩萨的脸都搞红了呢。” “别胡说!”江琴琴啪地一声拍在闺蜜屁股上,一颤一颤的让路宽眼热。 室外寒风凛冽,路宽让两人在门口等着,开车接上了她们。 “想吃点儿什么啊?” 江琴琴奇道:“这话说的,跟你是地主似的,你不是茅山的嘛,还了解无锡啊?” “略懂略懂。” 路宽回忆起前世受邀来无锡作为模特大赛评委的往事,和几个嫩模赛后消遣的旖旎还历历在目。 “大餐吃腻了,要不要去小吃街之类的随便逛逛。” 周讯听得眼前一亮:“好啊!” 她是吃不胖的身材,在女明星里算是独树一帜了,至少要比天天减肥的江琴琴要不忌嘴得多。 路宽驾车来到崇安寺,这是一处建在闹市区的小吃街,历史悠久。 “呵,你还真找得到啊,厉害啊小道士。”江琴琴又是全副武装地下车,很是惊讶于他的轻车熟路。 “这地方很有名的,我在山上都听过。” 三人避着摩肩接踵的人群往里走,今天是周六,小吃街上颇为拥挤。 路宽挺拔的身躯挡在两个女星前面开路,让她们很有安全感。 “这小道士其实做个保镖也不错呢。”江琴琴在他身后捂嘴和周讯小声嘀咕着。 “琴琴,你是不是寂寞了啊?”周讯调戏起闺蜜来。 “奥我知道了,你刚刚给他抻衣服的时候就摸过了,怎么样手感?那个肌肉精壮。。。啧啧!” 江琴琴秀眉扬起:“去你的,你自己成天和李亚朋腻歪在一块儿,还笑话我。” 周讯今年27,江琴琴比她小一岁,这年代的女星还不兴什么隐婚隐恋的,两人又都是吃过见过的,话里行间尺度很大。 “这些吃吗?”路宽听不清两人在自己背后叽叽喳喳什么,指着右手边的梅花糕、王阿梅糖芋头和丁阿六的鸭血粉丝汤。 “小路,有地方坐着吗?”江琴琴不像周讯一样对小吃兴趣盎然,川妹子口味重,也吃不惯苏锡常这些甜口的东西。 路宽仗着身高优势寻摸了一阵:“前面应该有家功德林,专门吃素食的,买一些带过去吧。” 几人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路宽24小时之前还在酒桌上醉生梦死,而周讯和江琴琴如果不是因为昨晚的李亚朋打人事件,也已经连轴转拍戏几个月了。 生活不易,小路叹气,摸摸兜里的7000多块钱,路宽准备先联系京城的师兄,托他在北平注册一个咨询工作室。 接下来,桀桀桀,一个知你生前死后三百年的娱乐圈挂壁就要登场了。 三人在功德林大堂里找了个角落坐下,两位女星仍旧全副武装的样子,只是稍稍地解开了围巾开始品尝美食。 周讯饿得紧了,左手抱着一块蔡阿婆鸡子大饼,右手的调羹搅弄着惠山豆腐花,嘴里止不住地称赞。 “小路真会找地方,好吃!” 路宽笑着给她们烫了两套餐具,自己也夹着一道双菇飞燕吃起来,看着对面的江琴琴不住地往碗里倒辣油,心道川妹子真够劲。 三人吃了一阵,稍解了些腹中饥馑,江琴琴看着对面的路宽笑道:“小道士,你不穿道袍,言语神态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啊。” 周讯早就在心里疑惑了:“是啊,我严重怀疑你是个假道士,看起来生活习惯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嘛。” 会开车,能认路,小吃街也能找着,举手投足完全不像是个养在深山的茅山道士。 “你们别被电视剧和小说里的道士骗了。” 路宽解释道:“我们这样的火居道士都是在家修行的,除了正常的课业外与常人无异,我好歹也是高中毕业,我的一个师兄前几年还考了大学呢。” “不过他早早地就脱离道籍了,属于个例。” 简言之,道士只是一个职业,不是排他性的身份。 “那你今天在张导面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江琴琴有些半信半疑。 本来见他能点出剧组停摆是因为李亚朋一事还有些惊奇,但是这会儿见路宽脱掉道袍完全融入普通人,又有些摘下了神秘色彩的滤镜。 “真不真的,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路宽看着还有些疑惑的两人笑道:“今天两位姐姐破费了,我给你们算算,随便问。” 周讯和江琴琴对视了一眼,她俩一人买了衣服,一人买了鞋子,算是合起来包了个小白脸。 “算算感情吧!”江琴琴眼神迷离地放下汤匙,给小道士报了两个八字。 路宽心里暗笑,这男的应该是《白发魔女传》的张笑正嘛,这时候他们难道还没断? 第七章 女星情事 这段八卦在千禧年初甚嚣尘上,但是那会儿网络资讯不够发达,很快湮没在历史长河中。 江琴琴在2000年拍摄《白发魔女传》过程中与导演张笑正暗生情愫,被导演夫人口诛笔伐后,媒体才大肆宣传曝光。 看这会儿她的淡淡愁绪,应该已经到了和这两口子摊牌的地步。 “怎么样?”江琴琴心道现在内地应该还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正好可以试验这小道士到底有几分道行。 “江姐姐,本来我们道门是不愿行这些相面八字的小道,所谓风水之说也是因势利导,劝人从善。” “但今日你和这位的八字叫作丙子辛卯相刑,还得注意一下呢。” 周讯大概知道闺蜜和湾省导演的藕断丝连,忙不迭问道:“具体讲讲!” “四柱干支合到刑,多因酒色丧其身,这位命犯滚浪桃花,非是良配,江姐姐应该远离。” 江琴琴心底黯然,她哪里不知道不是良配,在她之前多次出轨了,在湾省也是个声名狼藉之人。 可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打拼,什么时候又完全能自己做得了主呢。。。 路宽见她反应不大激烈,进而劝诫道:“江姐姐的命格行的是庚辰大运,2000年是庚辰年,这叫做岁运并临,应当抓住机会在事业上更进一步,不要被这些烂桃花影响,当断则断!”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自己可不就是2000年才事业腾飞的嘛,去年琼姚给自己接了《白发魔女传》,接着就是《英雄郑成功》和剧版的《卧虎藏龙》,还有《风云》和年代剧《美梦成真》。 都是大IP和精品制作,难道真的如同小道士所说,里面存在这样的逻辑关系? 又回想到那场不堪的情事,她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讯看得干着急:“路宽,你就讲讲她现在应该怎么办好了。” 这下子到了公关公司老板的主场了。 “和这人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准备好新闻稿,如果对方出什么幺蛾子迅速回应澄清。” 江琴琴愕然地看着他,如果前面所说的都是渺渺而论,这句话则直接插入主题,把她现在的处境完全点透。 原始空2002年初张笑正的夫人会向媒体曝光,江琴琴也一度因此被口诛笔伐,连累演艺事业横生波折。 “嗯。。。”江琴琴有些不置可否,这些私密事务让一个小道士说透真有些难堪。 但周讯和江琴琴两人这下却是对路宽彻底服气,之前怀疑他装神弄鬼的疑惑尽去,至少目前他讲的事情都得到应验。 不要惊讶于这个年代娱乐圈人士的迷信滤镜,岂不闻白龙王、陈伯、王林、赵群学之流? 作为后世公关公司的老板,路宽对这些现象见怪不怪,这都是由文娱行业的竞争态势决定的。 应该说从各路资本进入娱乐圈开始,整个娱乐产业就面临着高风险高回报的不确定性。 顶级明星们在金字塔顶端你争我夺,但那个位置也就能站下两三个人而已,当所有人都极度优秀的时候,确实需要那么一点玄之又玄的运气辅佐。 连马芸都曾和王林之流眉来眼去,除了利用他作为掮客之用外,很难说有没有其他真实的信任存在。 话题有些沉重,路宽转向周讯笑道:“讯哥儿也要算感情吗?” “我可不算,我自在惯了,听不得劝!”周讯被刚刚他毫不留情地点出江琴琴的情事有些后怕,不想把自己暴露在外人面前。 她在后世堪称男星收割机,在现在的李亚朋之前,已经有四任男友,最后一个是朴书。 只能说活得当真潇洒! 路宽笑着摇摇头,端起茶水吹了吹浮叶。 他倒是对这些娱乐圈女星的情事没有太多是非对错的评判,个人情感和道德大义无关,自己又不准备娶她们做老婆,简单贯彻下坏女孩不浪费的原则就好了嘛! 这个圈子太复杂太魔幻,任谁一脚插进来都不可能幸免。 但是作为公关公司老板,看惯了娱乐圈风云,他对这个圈子有着最朴素的道德观念:等价交换。 至于女明星嘛,兴起而干,兴尽而散,哪里要考虑这么多,人生在世图一乐,重心还是要放在事业上。 “讯哥儿大气,那我给你一个忠告吧!听不听由你。” 两个女星都抛来探询的眼神,好奇他又要下什么判语。 “剧组最近是多事之秋,你们明天不是要去苏州拍戏吗,无论发生了什么,你拍完以后哪里都不要去,就待在宾馆!” 他当然不会告诉两人剧组下面的波折,还等着赚张继中那二十万呢! 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事情是人为点破了就能改变的,有些事物的发展自有其内在逻辑,就让路宽穿越到911之前,他能改变啥? 本来愉悦的逛吃之旅因为两位女星的重重心事提前结束,三人回到宾馆各自休息,一夜无事。 房间内的路宽连续拨了几个号码都提示空号,第三次才拨通,看来小道士和京城师兄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喂,哪位?” “师兄,我是路宽。”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破口大骂起来:“你个狗日的,还知道打电话给我?” “你别告诉我现在还做那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你来京城,不想上学我给你找活儿干!” 庄旭,华清大学金融系毕业后在中金工作,说句前程似锦都是往低了讲,这也得益于他大三时期在大摩的实习经历和院里一位非常看好他的教授推荐。 他从小和路宽一起长大,知道师弟本性不坏,只是师父死后无人管教走上了歪路,还因为自尊心作祟一直拒绝自己的接济。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可能在外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但是在熟悉的人面前还是颇具羞耻心的,那些恶事也许也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师兄,我很快就会去京城,但是你要先帮我个忙,帮我注册个公司。” “阿日,你自己生活都一比吊糟了,还要搞公司?诈骗公司?” 第八章 问界? 两人从小生活在镇江境内的茅山野观里,庄旭一不小心骂人的方言就喷薄而出,他真是对这个师弟怒其不争。 “师兄你相信我,我现在在剧组里打工,走正路,行善事!” 庄旭有些无语,他当然是不信的:“别咋呼了,你骗骗别人还可以。” “真的,就那个《射雕》剧组,在无锡水浒城招演员,我过来客串一个道士,本色出演嘛。” “你要是不信,我明天让周讯给你打电话,她的声音你听得出吧?” 周讯在《大明宫词》后家喻户晓,庄旭自然是不陌生的。 也就是这会儿第一款拍照手机诺基亚7560还没发售,不然高低和两位美女姐姐搞个艳照,哦不,合照。 这合照就是给自己的业务背书,有助于在娱乐圈迅速打开局面。 “行吧,明细发给我,来京城前提前说,我这儿有住的地方。” “好嘞!福生无量天尊。” “滚犊子!” 庄旭头痛地放下手机,拿这个奸诈似鬼的师弟没办法,不多时进来一条消息。 公司名:问界? 这什么鬼名字? 躺在床上的路宽得意地玩着手机,给江琴琴和周讯发信息让她们明天注意安全,又不禁为自己取的公司名暗自得意。 问三界之事,释八方之疑! 多好,一听就不像诈骗公司! 生命的时钟拨回到2001年,让路宽坚定了娱乐和资本两手抓的发展思路。 既要利用前世的经验做好资本积累,以及互联网时代舆论阵地的打造,又要躬身入局,不放弃自己前世从北电到南加大,无论是作为演员还是导演的初心! 苏州虎丘,《射雕》剧组人员早早地就开始布景,这是从无锡转战来此的第三天了。 场务们已经不再惊讶于导演组领导们齐上阵,分头检查督战,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制片主任孟繁耀,有些越权地担纲起副导演的职责来,面色肃然地指挥现场。 这是被小道士吓着了,自从打张继中口中得知王睿提起的诉讼,使路宽此前对于局势的判断更具说服力,哪里敢等闲视之。 张继中在自己的房车里研究着助理从书店买来的易经八卦,车内空间一般,这年头的国内房车刚刚起步,技术水平较低。 大胡子的这辆房车是今年5月刚刚成立的中天特车的中天之星TC5040XLJ产品,南京依维柯的底盘,2.8T的柴油机,堪堪满足现如今国二的排标。 敲门声响起。 “请进!” 孟繁耀笑道:“导演,一切就绪,今天结束就能回无锡了。” 张继中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仍是笔走龙蛇,圈注着路宽所说的“剥卦”。 “没事就行,不要大意。” “是!”孟繁耀很有眼色地上前把茶杯满上,瞥了一眼制片人的阅读内容。 “张导,您还真研究起来了,我看那小子大多是夸夸其谈。” 张继中不置可否:“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总是对的。” 孟繁耀忙不迭地点头称是,这个小道士倒是起到正面作用,起码这几天剧组风气焕然一新,没人敢掉链子。 张继中此时已然沉浸在国学的玄妙中,对着“剥床以足,蔑,贞凶”苦苦思索,百思不得其解。。。 “小心!” “亚朋!” 突然车外传来几声惊呼,接着就是李亚朋一声惨叫,孟繁耀肝胆俱裂,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屁滚尿流地奔下车! “怎么回事!” 入眼所见李亚朋已经惨嚎地摔在地上,右侧腿骨和胳膊都有不同程度的挫伤,但那痛苦的表情显然不是区区皮外伤就能造就的。 “亚朋!” 周讯拨开人群冲到跟前,焦急的表情溢于言表,李亚朋痛的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惨笑道:“没事儿,应该是硬伤。” 江琴琴走过来稍微拉了拉周讯,人多眼杂,她害怕周讯的情事泄露。 急救车呼啸而至,医生简单验伤,便吩咐护士带人回医院处理。 张继中倒是有着每逢大事有静气的从容,或许也是被小道士的预言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哭笑不得地发现此时竟然情绪如此稳定。 如果早点遇到路宽,王睿也许就不会被自己给炒了。 “医生,情况如何?” 随诊的中年医生重重地呼出一口白气,寒冬里的气氛更加肃穆,剧组人员都静待着他的初判。 如果是骨折之类的需要打石膏的重症,拍摄日程又要无限拖延下去。 “初步判断右脚韧带损伤,右膝半月板损伤,具体程度拍完片子才能知道。” 孟繁耀追问道:“半月板损伤需要打石膏吗?” 医生无暇理会他们,踩着踏板上了救护车:“看情况,如果损伤太严重无法缝合,可能要手术取掉一根。” 只留下制片主任风中凌乱,心拔凉拔凉滴。。。 张继中面色骤变,眉头拧得像麻花一样,心头蓦然响起小道士的判语。 “剥床以足,蔑,贞凶,简言之,床脚腐朽就会脱落,这是伤及根基的事情。” 又想到刚刚李亚朋右脚右膝的损伤。。。 1951年生人的制片人饶是已经步入知命之年,却仍是惊惧莫名,浑身汗毛直立。 这是来自人类本身对未知事物的天然恐惧感。 “老孟!组织大家善后,我先回无锡。” 他要第一时间去找路宽当面求解,剧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周讯换好了衣服,拉住李亚朋的亲哥兼经纪人李亚伟的车门:“亚伟哥,带我一起去吧!” “周讯,你还是等等吧,待会医院肯定都是记者,你。。。” 他的意思很明显,两人都处在事业发展期,究竟目前这段感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现在是不是合适的公开时机,都尚且未知。 江琴琴也死死拉住她:“你忘了路宽说什么了吗,让你无论发生什么都待在宾馆,别乱跑。” 周讯愣了一下,可惜她就是这一个自我又骄傲,只听从自己的内心去赴汤蹈火的女子,哪里还管得了这么许多。 “不行,我必须去!”说着坐上车重重地关上车门。 桑塔纳2000的后轮猛地甩开地上的雨水,疾驰而去。 第九章 尹志平 张继中和路宽在房车里面对而坐,狭窄的四方小几上泡着大胡子在浙省新昌拍戏时候买的大佛龙井。 路宽笑着谢过大胡子的客套,心境悠然地品茗。 “不错!”他轻轻呷了一口茶水。 “鲜醇甘爽,汤色也杏绿明亮,就是水粗糙了些,呵呵。” 张继中给小道士竖了竖大拇哥:“路大师是懂行的,本来今天准备到苏州大阳山打几桶山泉回来泡茶喝,结果。。。” “哎。。。我现在正是心力交瘁了。” 路宽不置可否地笑笑,他早已从江琴琴的通话里得知了事情经过。 是道具组的一套绳索老化,又刮在了虎丘山尖锐的岩石上,这才导致郭靖英雄变狗熊。 听着大胡子对自己的称呼从路道长到路大师的变化,心想也到了结算战斗收益的时候了。 嗯,本鲁大师就给你好好清理清理内存,再种个木马到你脑袋里! “路大师,剧组的顾问费不是问题,您看这其他的方方面面?” 路宽长叹一口气,脸色为难:“三天前不费吹灰之力,现在横生波折,化解非是易事。” 张继中脸色有些难看,这是要加码了,他有心想请对方下车,又不愿在剧组冲刺的最后关头再生事端。 进度的每一天拖沓付出的都是数以十万计的人员费用,还会影响后期制作时间,影响上映排期时间。 两权相害取其轻,他耐住性子道:“三十万,请路道长各方面都照顾到位!” 路宽哑然失笑,一副吃惊的神色:“张导言重了,不是钱的事,我是有个小要求。” “我想在剧里出演个人物,不知道行不行?” “嗯?请讲?”大胡子有些吃惊,没想到方外之人戏瘾这么大。 “尹志平,我本色出演,你可以找人来试试戏。” 张继中有些张口结舌:“这。。。” 他抛开宗教神秘色彩的滤镜,去观察面前这位身着常服的青年,从外形到气质说一声出类拔萃不过分。 再想到他提的要求,又是那么得恰如其分,尹志平在整部剧中只出场两三集,戏份不重,但又是有台词有动作有特写的角色,对于新人试水再好不过。 这分明就是处心积虑,把自己这方的每一步都算无遗策。 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张继中端起茶杯笑呵呵道:“看来路道长还有个演员梦啊?” 路宽故作高深道:“所谓直心是道场,道士下山,是要到红尘中历练的。” “这大千世界,还有什么地方比娱乐圈更肮脏市侩、更纷繁复杂、更红粉骷髅的吗?” 人性本恶,各个顶级圈子不免藏污纳垢,只是娱乐圈在聚光灯的映照下尤为突出。 张继中有些沉吟不决,说他故弄玄虚、诡计多端,但前后两件事的判断和预测又玄之又玄,叫人不得不信。 说他仙风道骨,不流于世俗,却又甘愿掺和到剧组、演员的俗务里去,这哪里像个世外高人的做派? 路宽哈哈大笑道:“张导不要多虑,都21世纪了,道士这个身份是摆不上台面的,我也不能不为以后多做准备啊。” 这倒是心里话,正所谓以正合,以奇胜,他总不能一直靠着这个神神叨叨的做派结交各方,偶尔的神来一笔要在关键时刻用出,不然破绽太多! 从演员做起躬身入局,利用圈内人士热衷怪力乱神的特点勾兑资源,在这个资本和人情社会里辗转腾挪才是正途,道士身份只能作为一个掩护,难登大雅之堂。 张继中才不管他话里是真是假,横竖这样一个小角色出场时间都不到二十分钟的,给他便罢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停摆的剧组重启。 路宽钱也拿了,这时候也从公关角度给大胡子一些建议:“李亚朋受伤住院,周讯情绪不稳定,记者们肯定风闻而至,剧组要做好舆论应对的准备。” “你是说?” “炒作他们因戏生情的事情,把拍摄延误和主创受伤的负面新闻盖过去,把热度吵起来。” 张继中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倒不算是什么高明的做法,剧组常用的炒作手段,但从一个初涉娱乐圈的小道士嘴里说出来还是怪异得很。 但又不得不承认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还有,张导可以私下里通知李亚朋现在的女友曲颖,越快越好。” 路宽好整以暇地吹着茶杯中的浮叶,毫无心理压力地把这点肮脏的勾当抛给大胡子,他相信对方会做出最佳选择。 以他在前后几部金庸改编剧中进行的炒作手法,这次不抓住机会把三角恋的热度炒到爆火给《射雕》预热才怪! “哐当!”一声,张继中手中的茶杯滑落,茶水四溢,沾湿了小桌几。 路宽,你心比我还脏啊! 似乎从认识这小道士起,他就在不断刷新人们对他的认知,现在更是仿佛云山雾罩一般,让张继中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但有一点倒是可以确认,这是一个聪明人,和聪明人做朋友总是没错的。 至于原本的演员程浩峰,自然变成肮脏交易的牺牲品了。 弱肉强食,不足为奇。 “什么?你?尹志平?” 江琴琴有些不可置信,她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道士都下山进娱乐圈了。 “咳咳……”路宽握着拳头在嘴边轻咳了两声,佯怒道:“江姐姐难道觉得我的形象不过关吗?” 她只是觉得有些太突然,前一秒还在他鬼神莫测的预测里震惊,这会他好像又坠落凡间,成了和她一样热衷进步的娱乐圈人士。 江琴琴嗔怪地拍了下他的手臂,就看到张继中,鞠觉亮等导演走进了摄影棚。 “这是给你试戏?”江琴琴这才信了他的话。 剧组今天又一次停摆,这些导演悉数到场也只有因为路宽刚刚所述之事了。 一切就绪,路宽换上戏服,几乎不用化妆,自带一股出尘的道人气质。 周捷扮作郭靖,上演蒙古包里送信桥段。 “你叫郭靖,是吗?” 路宽神色倨傲,瞥了眼蒙古包里出来的少年,一脸不屑地挑衅道。 第十章 骗大胡子 张继中本想让副导演给他简单讲讲戏,没想到路宽好像个剧组老油条一样迅速进入了状态。 侧向机位找的一个过肩镜头,路宽位置找得甚至比有光替走位过的还要准,镜头感非常好。 台词发音清晰无误,面部表情不乱飞,极具画面感和可塑性。 手里抱剑的无实物表演也很逼真,眼神和肢体动作充分把握住了挑衅这个尹志平的行动链条。 周捷稍微愣了愣,他不是很情愿被剧组叫来陪着试戏,一个新演员还要自己出马? 但这是新手演员?这无实物表演比好多戏剧专业学生都专业了吧。 这一晃神就被比了下去,即使郭靖不是他的角色,也不该在对手戏里被衬托地那么糟糕。 “抱歉,重来!” 路宽冲他笑着点点头,两人顺畅无误地走完两分钟的戏份。 江琴琴瞠目结舌地看着路宽的演绎,即使这段戏的难度并不大,也不是一个从没演过戏的新手能如此轻松驾驭的。 一众导演们也面面相觑,知道路宽底细的张继中和孟繁耀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即使再苛刻的要求,都不能说他的这段表演有什么错漏之处,甚至比懵逼的周捷还要出色。 借用后世的一句话,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随便一个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道士都能无缝插入剧组角色了,真叫人难以置信。 但这一切又发生在这个神秘的小道士身上,熟悉他的江琴琴等人却又莫名地觉得很合理。 毕竟他还有更让人匪夷所思的能力存在。 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这一世的路宽也终于迈出了他演艺生涯的第一步。 剧组又蛰伏休整了几日,大家常常看见那个半路杀出来抢走角色的尹志平和制片人大佬过从甚密。 频繁出入他的房车,还越俎代庖地安排起剧组庶务,连化妆间桌子怎么摆他都要管! 偏偏身边带着制片主任孟繁耀,像个狐假虎威的太监一样巡视剧组,后者也是言听计从,调整了很多原本无人问津的细节。 这当然是路宽瞎鸡毛规划的,他只是就着最基本的风水知识做了些改善,使整体结构更加合理。 比如过道更宽敞啊,通风更良好啊之类,其他怪力乱神不论,都是做做样子罢了。 “哈哈哈,路大师的方法好啊,现在各报纸头条都是《射雕》剧组。” 路宽坐在大胡子的房车里,接过他手里的报纸。 “周讯李亚朋因戏生情,后者移情别恋怒甩曲颖。” “《射雕》剧组趣闻频出,精彩程度堪比原剧!” “俏黄蓉横刀夺爱,华筝赶赴医院伤心落泪!” 这是把曲颖写作华筝了,这年头记者都挺有才。 “张导在圈子里的能量真不一般,这些媒体资源才是最重要的啊,呵呵。” 路宽不露痕迹地奉上一记马屁。 大胡子一贯是喜欢听好话的,特别是聪明人的奉承更让他甘之若饴:“路道长,以后有什么打算,我下面还有几部戏,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 路宽懂他的意思,这是想把自己深度绑定了,用神秘学力量给自己剧组保驾护航呢。 左右不过一二十万的顾问费,在几千万预算的剧组里毛都不算,就当买个心安了。 除开路宽的风水堪舆之能,哪怕是再像这回给自己出一个这么脏的点子,光广告价值就旗鼓相当了嘛! 还是那句话,有价值的人就是一坨屎,都有人能把你从大粪坑里捡出来,何况路宽这样的超凡脱俗之辈。 “我这几天在看书,准备3月的北电艺考。” “如果时间安排不冲突,我还是很愿意和张导继续合作,看看能不能在角色上有更大突破。” 路宽准备考北电出于各方面的考虑。 首先他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圈子里,不能总是以一个神棍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那是上不了台面的。 其次北电作为国内电影人才的摇篮,一个北电系的名头对于以后各方面的资源攫取和勾兑能够提供诸多便利。 比如物美价廉的青影厂,常年拍不了几部片子,那些空占的片额完全可以作为他导演生涯起步的跳板。 比如国内目前第五代的北电系导演们,已经回归学校准备拿起教鞭的田状状,还在发光发热的张一谋、陈开歌等人,有了北电系的身份,到哪里总归同出一门嘛不是。 再比如国内导演们头疼的电影审查制度,在三十七名审查委员会成员里,除了一些部委对口部门的特约委员,知道里面有多少北电系的吗?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一个合适的名头能够让他的能力得到更加充分地发挥。 甚至可以臆想一下日渐衰落的国营厂编制身份,谋求从国营企业领导到对口单位体制领导的身份转变,这却是后话了。 张继中此时尚且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全方位的规划,打趣道:“看来路大师要好好在这个圈子里锤炼道心了啊?呵呵。” 听到他说要考北电,大胡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和人成立了一个经纪公司,有个朋友家的小姑娘想回国做演员,想请你给看一看,断一断运势。” 路宽心下了然,面上不动声色。 他撇了眼神态轻松的大胡子,心知在走之前还要给他一些小小震撼,才方便在下部剧里提出更多诉求。 “刚刚说的这位小姑娘,张导是不是考虑让她做你下部电视剧的女主角?” “你?这。。。。。” 张继中心电急转,恨不得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想,看看哪些细节可能被对方掌握,做出这样的判断。 关键是《天龙八部》刚刚被苏省电视台买下,他也是刚刚被资方接触洽谈制片合作,而他口中这位朋友家的小姑娘,才堪堪15岁不到,只是作为考虑对象之一。。。 小道士微笑着呷了口茶水,看得对面的大胡子寒毛直竖,人言鬼魅也不过如此啊! 这人难道真的什么都能算得出来? 第十一章 周讯醉酒 “呵呵,没有的事,《天龙八部》这种规模的作品,我们是准备选赵微做女主的。” 常言谎话七分真三分假最逼真,他承认了《天龙八部》的存在和立项,又拿出赵微做挡箭牌隐藏自己的真实心意。 后世一直到2002年2月,张继中才会和苏省电视台、九州音像以及华国文联一起官宣《天龙》立项,并且第一个拿来炒作的噱头就是赵微出演阿朱。 有路宽这样一句惊人之语,张继中更要牢牢地把他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路大师,《天龙》的确有意找我做制片人,演员也会在立项后慢慢确定,如果你有意向,到时候我们多沟通,都好说!” 路宽要的就是这效果,好像用一根长饵不断地吊着他。 初出茅庐,他还只能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神秘学手段装腔作势,等到羽翼渐丰,直接资本开道,那才叫无往不利。 华灯初上,小道士在宾馆房间看着20年前的习题有些不知所措,也就英语和语文还能将就,这苏省的试卷也太特么变态了。 这会儿苏省还远未和全国卷接轨,葛军葛大爷的名头让学子们闻风丧胆,不过2002年葛大爷去祸害豫省考生了,这倒是叫路宽稍稍放心些。 手机铃响,他搭了搭眼皮,是江琴琴。 “喂?路宽,你能打个车来下安琪儿酒吧吗,市中心这边,待会我发地址给你。” “哎呀,你别动!” 电话那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江琴琴好容易把喝醉的周讯扶正,这才腾出手来:“讯哥儿喝多了,我实在应付不来,你来帮我们开下车吧!” 还有这种好事! 小道士掐指一算,甲逢二己到巳午,自己这是要红灯锁路,风流一时啊! “怎么喝成这样?” 饶是路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看到一向不羁的周讯这般蹉跎还是大吃一惊。 两人只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坐着,江琴琴还不敢找服务生帮忙,给吐了一地的周讯擦着嘴角,又拿围巾缠住半边脸,这个时间节点被人拍到无疑又是一桩大八卦。 “为情所困呗,我让她听你的别去医院,劝不住。” “李亚朋手术她守了一夜,结果第二天曲颖来了,可想而知吧!” 作为幕后黑手的小道士不动声色地让她挎住自己,把周讯从江琴琴怀里接过来。 不小心触手一片丰腴,后者身子一颤,幸好酒吧里光线灰暗,两人都装作不知,一起扶着周讯到车上。 “幸好你来了,刚刚隔壁桌几个二流子一直吹口哨,吓死我了!” 江琴琴惊魂未定地拍了拍高耸的胸脯,她今天里面穿了件高领毛衣,侧面能很直观地看到她颀长白皙的脖颈和毛衣下的高高隆起,甚至能隐约看见胸衣的硬质边缘。 应该就是前几天几人一起去内衣店买的吧? “哎呀,你等下,我包落在座位上了。”江琴琴一拍脑门,刚想找手机发现连同包都遗失了。 路宽想着她刚刚说的二流子,把车窗稍稍留了些缝隙,陪江琴琴一起回了酒吧。 “这就走啊妹妹?” 几声轻浮的口哨声传来,隔壁桌的纹身男刚刚上厕所回来就发现两个美女人去座空,见她去而复返,当即主动出击。 “这一会儿就勾搭上了小白脸,艹,这么瘦行不行啊?” 江琴琴阴着脸,把围巾裹地更紧,这种人不搭理就是了,更不能让他们认出来。 身边的路宽突然伸出一脚,踢开了纹身男伸过来的禄山之爪,堪堪就要触到她丰满的臀部。 “草!干他!” 熟悉的挑衅被还击再还击,酒吧内乱做一团。 路宽连出几脚踹开了挡路的男男女女,拽着江琴琴飞奔出门,向着黑地里的巷口跑去。 城中村内部纷繁复杂,又没有路灯,最易躲避。 两人进入一处暗巷,周围一群地痞流氓的追赶引得城中村一阵鸡鸣犬吠,几次从他们的藏身处跑过没有发觉。 巷口狭窄,江琴琴此时和路宽相对站立,两人面对面挤在一起,男子温热的鼻息不住地扑打在她额头。 即使有稍厚些的冬衣阻挡,混合着两人气味和呼吸的氛围还是旖旎暧昧得很。 她有些庆幸两人十几公分的身高差,不然就这样叫她和一个小自己六七岁的青年男子这么亲密接触,真是尴尬地要命。 她突然感觉一只大手穿过后背插进她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温热的触觉急速占领她的体感,久旷的身体一阵颤栗。 “嗯。。。!” 江琴琴抬眼惊愕地看去,本能地就要叫出声来,被路宽用手捂住了嘴。 她情急之下用高跟鞋的鞋跟死死地碾住小道士的脚面,痛的他连忙掏出一个事物,在女明星面前不住地挥动,又熟练地卸掉了电池,这才让她明了这一切。 原来他是怕手机铃声暴露位置,情急之下这才行了权宜之计。 江琴琴一张俏脸羞得通红,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用嘴型说着对不起,那娇艳欲滴的红唇简直让刚刚才浅尝辄止的路宽欲罢不能。 “你!。。。” 江琴琴身体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目光下行,看到隐隐地一团隆起,暗自啐了一口,螓首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小道士尬笑着慢慢腾挪出窄巷,左右张望一番,这才一瘸一拐地带着她回到车上。 江琴琴看他尴尬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小处男真是不禁逗。 路宽这时候倒扮起正人君子来,没有再提刚刚的暧昧,只是正色问道:“回剧组宾馆吗?” 江琴琴愣了下:“算了,找家酒店吧,剧组现在被一堆记者堵着,回去她就完蛋了。” 路宽扫了眼后排不省人事的讯哥儿,开车直奔市中心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自己先去开了间顶楼的套房,这才通知江琴琴偷偷地从电梯上来。 幸好这会儿酒店的安保和入住检查没这么严格,两人合力将周讯放倒在沙发上,后者这会儿也有些酒醒了,大声嚷嚷着要继续喝。 第十二章 好姐姐 氛围有些尴尬,路宽决定欲扬先抑:“江姐姐,要不我先回去?” “不行!我也喝酒了,本来开车就手生,我怕。。。” 江琴琴情急之下拉住小道士的胳膊,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才慌张松开,假装给周讯正了正身子。 “那你们进里间睡觉吧,我今天在沙发上凑合一宿,给你们做一回门神。” 江琴琴这会儿有些声如蚊呐:“嗯。。。先让她在这里待一会儿,免得待会儿吐里头。” “嗯。”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沉默。 “那个,要不我们再喝点儿?这还早呢。” 路宽看着套间里摆放整齐的高脚杯和杂牌红酒,小心翼翼地出言试探。 “啊?行。” 江琴琴今天一改川妹子的泼辣豪放,进了屋也没有脱掉外套,只是把围巾拿掉,两人就这么坐在大落地窗前小酌起来。 “小路,你看得真准,可惜讯哥儿那脾气。。” 她回想白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一幕幕,不禁有些黯然神伤,既为了周讯,何尝又不是为了自己。 路宽轻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迅哥儿的性格很好呢,她有很强的钝感力!” “钝感力?” 路宽不小心蹦出了个后世的词汇,耐心解释道:“迟钝的钝,意思是外界的看法和评价对她的影响很小,心理承受能力强。” “你信不信她明天起来又是活蹦乱跳的讯哥儿?我看曲颖是争不过她的。” 江琴琴皓腕轻摇着红酒杯,猩红色的酒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看得她有些沉醉迷离。 “我。。。” “我按你说的做了,和那人一刀两断了。”江琴琴似乎有些羞于提起自己的不堪往事,特别是在这样一个俊秀睿智的年轻人面前。 路宽轻轻地和她碰个杯:“那是好事啊,恭喜啊江姐姐。” 有了此番提前收拾的收尾,想必这桩丑闻八卦对她的影响能小一些。 后世湾省导演张笑正的原配于女士怨念极深。 不仅2002年通过媒体揭发和炮轰,还在2014年烧炭自杀后留言控诉,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特别是2002年初江琴琴准备从古装戏向现代都市剧转型的关键节点,打消了很多剧组抛去橄榄枝的念头。 路宽见她一杯一杯地愁肠不断,心道这是因为周讯的事情触景生情了吧。 娱乐圈的感情太难判断是非对错,不乏敢于挑战和尝试的勇者,最后粉身碎骨、遍体鳞伤的居多。 特别是路宽这样熟稔各种公关事务和潜规则的明白人,很难让他全身心沉浸到这口大染缸去,顶多是及时行乐罢了。 还是那个原则,等价交换。 “是要恭喜我,但我也要谢谢你呢。” 她看着小道士棱角分明的侧脸,对面大楼光幕反射的余光映照着他高挺的山根,心想如果不是做演员,就找一个这样的小情郎也不错。 两人很快喝完一整瓶红酒,不知道是因为酒水比较劣质还是房间内暖气开得太大,江琴琴直呼气闷,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起身脱掉了外套,又甩脱了细支高跟,踉跄着走向门口要去把空调关小。 沙发上的周讯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陪床了男朋友两天,今天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去关吧!”路宽看她站都站不稳,起身扶住江琴琴,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 喝酒的人哪里是能听人摆布的,逆反心理一上来,更是瞒珊着往沙发尽头走去。 屋内光线黑暗,周讯昏睡间突然一个激灵伸出一脚,把两人绊了一个趔趄。 江琴琴惊呼着拽紧了路宽的衬衣,呈着女上男下的姿势摔倒在地毯上,几乎是全身心地贴靠在一起。 路宽看着她目眩神迷的眼神有了一丝清明,光洁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若隐若现,薄薄的嘴唇一张一翕,简直要把人的魂都勾走。 四目对视,小道士看着她杏面桃腮,颜如渥丹的娇俏模样迅速充血,这一世绝对不能做禽兽不如的人。 他伸出大手按住江姐姐的标致的后脑勺就这么莽了上去,后者一番挣扎后也情动地反搂住他,过了几瞬才拉着丝分开双唇。 “小路,抱我进去。” 旷夫怨女,天雷地火。 女明星咬着牙恨声道:“小道士,今天便宜你了,下不为例!” 路宽嘿嘿笑着不再理会。 娇莺初啭,嘤然有声,一夜鱼龙舞,此处按下不表。 酗酒者最大的烦恼有两点,就是既容易半夜口渴又容易上厕所。 晨光熹微,宿醉的周讯从大床上醒来,撑着细嫩的手臂睁开惺忪睡眼,身旁是穿着浴袍的江琴琴。 她只觉得自己的烟嗓真的要冒烟了,起身下床找水,颈椎和后脑勺一阵针扎似的疼。 “你醒啦讯哥儿?” 她翻了个身才堪堪支起藕臂,只觉得全身被大卡车碾过一般酸疼无比,尝试着双脚站在地面,又是一阵不可描述的痛感袭来。 周讯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知道是闺蜜贴心地照顾了自己,出言关心道:“怎么了琴琴?” “啊,嗯,还不是昨天照顾你照顾的,摔了好几跤,腿都发软现在。” 江琴琴背对着周讯穿着贴身衣物,俏脸已然是红霞一片。 周讯抱歉地转过身来看着她膝盖上淤青,尴尬道:“下次再也不喝了,难为你了琴琴。” 江琴琴心道你最好说到做到,你喝醉了不要紧连累自己被。。。。 两人收拾妥当,门铃声也突然响起。 “叮咚!叮咚!” “谁啊?” “路宽,我让他接我们。” 小道士拎着两份早餐进屋,嫌弃地打开窗户:“迅哥儿,你这酒量也太差,看这屋味儿的!” “少废话,一大早赶着来看你姐姐笑话是不是?” 路宽嘻嘻笑道:“我冤啊!是江姐姐说你昨晚喝多了,让我一早过来搭把手。” “是吧?江姐姐!” 吃着咸豆脑的江琴琴突然被cue,慌张地抬头白了他一眼,伸手把几绺细发拂到脑后。 路宽在心里啧啧称赞! 第十三章 三不原则 时间拨回到四个小时之前。。。 香汗淋漓的女明星螓首轻靠,只觉得从人间到了天堂,又回到了人间,通体舒爽。 “还行吧?” “啪!”回应他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胸肌上。 “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啊,下不为例嘛。”路宽笑呵呵地没当回事。 有些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也就是现在的自己是个一文不名的白丁,不然你再去看她又是什么反应? 不过这样也好,总不能让自己为了一棵树放弃大森林吧,总之秉承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真言就对了。 至少在娱乐圈这口大染缸里不至于太轻易地落入桃色陷阱。 不过茶过三巡,入口回甘,第二梦简直太美。 江琴琴有些后悔,又十分享受地回忆着昨夜的疯狂,这会儿强撑起身体打扫战场。 真不知道怎么睡,周讯是过来人,一闻就知道怎么回事。 “快起来收拾下!看你跟个小狼狗似的,真能折磨人!” 得了便宜就不能再卖乖,小道士心甘情愿地干起酒店保洁的工作。 换了床单,开窗通风,又穿上了衣服:“我再去开个房间,明天你发信息我就过来。” “嗯。。。” 江琴琴看着他猿臂蜂腰的背影出了门,这才一屁股瘫坐在床边,轻轻地扇了自己的俏脸一记:疯死了你。。。 “琴琴,你脸色真好看,赶紧给我画一下,待会儿还不知道有多少记者。” 大家说润才是真的润,起码周讯也很认可昨夜园丁的辛苦耕耘工作。 “对了,我明天要去北平,你们有什么东西要捎回去的。” 路宽驾车穿越早高峰的车水马流,问着后座两个心思各异的女星。 一个在暗暗惆怅着男友带来的浓睡不消残酒。 一个在回味亦或是后悔着昨夜的雨疏风骤。。。 “你戏拍完了?”周讯倒是知道他拿到了尹志平这个角色。 “回去办点事就回来,现在李亚朋还在医院,尹志平的戏份都要他出境的,暂时也拍不了。” 江琴琴闷声道:“我帮你联系下李大伟,他要拍一部民国戏,你要不去接洽一下?” “算了吧,如果他那边有需要你再联系我,我总不能脑门上写个神棍到处溜达吧!” 江琴琴有些不自然地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前男友,虽然她也不知道这股子不自然从何而来。 “行,那我跟他简单提下,如果有这方面的需要让他找你。” 神棍这个行业都是靠口碑宣传的,不能自我营销太过。 比如在大胡子的朋友圈里哪天有人抱怨最近总是走背字,那张继中就能顺其自然地介绍下路宽的业务。 因此路宽在道士和神棍这样的职业身份之外,需要最短时间内给自己创造一个社会身份,特别是北电系这样羁绊众多社会身份。 这也是他想要考北电、想要重塑一个社会身份的原因,不然总是以一副神秘学大师的形象混迹娱乐圈,也太怪异了些。 2001年12月1号,路宽从无锡赶赴金陵,再乘机抵达北平,故地重游,又来到了前世打拼的京城。 脚踩在这座一半是贵族,一半是平民的城市,慨叹着前世今生的幻灭,路宽背着背包出了站。 远远就看到印象中的庄旭,身量颇高,平头方脸,一看就是混体制的料,浓眉大眼怎么搞金融去了。 两人身高仿佛,庄旭面貌倒是坚毅,不苟言笑地使劲拍了拍师弟的肩膀,隐隐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舍得离开你那个贼窝了?” 两人上了车,是庄旭的一辆二手夏利,这个内敛的汉子主动带起话题,笑着打趣道。 “还不是被师兄你感化的,前几天老周头也走了,现在观里就我一个人了,也是无趣。” “还不如下山来感受下这个花花世界咯。” 庄旭笑道:“德性!只要把你那一套蝇营狗苟收起来,凭你的脑子,混出来不难的!” 路宽并不答话,他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有些可以与闻,有些还是自己不说只做得好。 当下转移话题;“带我吃啥去啊?你现在大公司的精英了,不能再吃面条水饺这些了吧?” “吃烤鸭去。”庄旭轻车熟路地驾车到方庄的便宜坊,门口人丁零落,还没有后世的热络劲儿。 庄旭和路宽入座,笑着介绍道:“别怪我不带你去最大牌的全聚德,我是跟本地人打听的。” “他们北平本地人都吃四季民福和便宜坊,不比全聚德差,还省的排队和交服务费了。” 路宽心里暗笑,要论起地主,应该是他给庄旭介绍才对。 “吃呗,随意。”路宽任由师兄点了菜,倒着开水涮了两套餐具。 “嘿,还讲究起来了!”庄旭有些惊异于他的改变,不过上一次见面还在一年前了,也许跟这段时间下山的历练有关。 旋即关心起他的计划:“你打算好了,准备参加艺考?” 路宽嘴里塞着餐前的小食,一路飞机确实有些饥肠辘辘了:“是啊!就我这长相,师兄你看着吧,不出三年又一巨星。” 庄旭无奈地摇头,再是过命的交情,也无法干涉别人的自由,路都是自己走的。 他只希望这小子能早些碰壁,安心地找个工作或者念个高职,也算是有个谋生的路子。 “哦,还有你这个公司,手续也下来了。”庄旭说着就要掏出营业执照和当初路宽寄来的授权委托书。 路宽忙伸手拦了下:“放你那吧师兄,我用不上暂时。” 菜堪堪上齐,两人是手足情深的师兄弟,都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庄旭似乎这才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从前的影子。 茶足饭饱,路宽直接切入正题。 “师兄,你在中金投行部,这两年国内的互联网企业发展怎么样?” 庄旭执著夹菜的动作一顿,愕然地看着这个深山老林里混吃等死的师弟,感觉这话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第十四章 做博客 路宽看着他和张继中如出一辙的愣神心里暗笑。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和外在标签是个小神棍,但往往能在对话中点出问题的关键,叫同行业的深耕者们措手不及,一时难以招架。 庄旭想看看他到底有几分斤两:“你还懂投行呢,那我先听听你的看法。” 路宽微笑道:“寒冬已过,未来将来。” 庄旭:? 职业病?还打起机锋来了。 “寒冬快要过去没问题,未来在哪里?” 千禧年初的国内互联网企业从业人员和投资人们没有办法对艰难的现实抱以信心。 2000年心浪在纳斯达克上市后市值惨淡,但相对于6个月后登录的网易第一天就破发的“流血上市”,还是要幸运地多。 “师兄,目前国内互联网企业我叫它web1.0。” “什么叫web1.0?” “就是信息的平移和简单灌输,是一种单向和被动地展示。” 庄旭狐疑地看着路宽,对于这个从小聪慧却又行事乖张的师弟再次刷新认知。 短短两年不见,怎么感觉他从精神面貌到素质内涵都焕然一新,从小骗子成为夸夸其谈的大学生了? 路宽见他的神色心下了然,不得不编个借口解释一番:“师兄,我在山上遇到一个修行的大学教授,他跟我聊了很多。” 历来到钟灵毓秀的深林高山中隐居的士人很多,终南山后世据统计有5.5万的避世之人。 庄旭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也第一次认真地把他当做同层次的谈话对象,不再秉着一副考校的态度。 “之所以说未来已来,是因为第一,目前国内互联网企业大多通过移动梦网这样的短信增值服务拓宽了盈利空间。” 今年初,网易成为第一批入选移动梦网的门户网站,利润暴增至1.6亿,后世顶峰的时候Sp业务收入占到收入7成。 其他的Tom网、搜狐、腾讯亦然。 庄旭默然点头,投行业务虽然也细分行业方向,但是这些互联网头部企业的研究和了解是基本功。 路宽循循善诱:“有了活下去的可能,行业才有变革的动力,我说的未来,就是web2.0!” 庄旭这下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没想到神棍师弟还真能说出些门道来。 “2.0又是什么形式?” “我听那位教授说的是信息聚合模式,用户主动参与和构建交互,互联网不仅是可读的,而且是可写的!” 庄旭心电急转,一时也顾不上他说的教授是何许人,单单这短短两句话的内容,就已经直击这位投行精英的认知核心了。 这些是路宽前世在南加大攻读导演和制片相关专业时的知识储备,老美是互联网资本最早将触角伸向影视制作的地区。 “可读……可写……” 路宽见他拧着眉头思索,继续抛出自己的观点:“师兄不知道听没听过美国的Blogger?” “911的那个曝光网站?” 3个月前的恐袭事件震惊全球,当所有传统媒体网站因为信息过载而瘫痪时,博客网意外地成为了信息集散地。 这都是源于博客个人站的信息分享,一些记者的加入让其更具专业性,风头盖过了纸媒和传统门户网站。 “没错,我认为这就是2.0的模板之一,也是国内互联网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庄旭眼前倏然一亮,每一个用户都成为信息节点和传播中心,社交和互动成为传播动力,这样的模式的确是前所未见的。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你不是要考北电做演员做导演吗,怎么又关心起这档子事?” 路宽笑道:“演员是娱乐圈食物链的底端,导演也不都是总能掌握剧组大权,手握资本和舆论工具才能在这个圈子真正话事!” 你永远不能阻止一个前公关公司老板对舆论工具的执念,这是引领和占领粉丝心智的绝佳产品。 小道士的逻辑在此处形成闭环,把他不知道该称之为妄想还是理想的目标和盘托出,让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庄旭无言以对。 说他痴心妄想、志大才疏,但明明对行业态势和运行逻辑如此熟稔,显然是周密思考过的。 说他挥斥方遒,志存高远,但这个只有高中学历的小道士要怎么积累原始资本来深耕博客这个2.0的互联网产品? 没人,没钱,只有想法的人太多,至少他作为投行内部人士见过的创业团队如过江之鲫。 路宽仿佛看出了他的疑虑:“师兄,我既然下了山,肯定是要在这滚滚红尘做些事情的。” “现在说什么你肯定都是存疑的,但合适的时候,请你出来帮我!” 庄旭既欣慰他的成长,又无法立刻给出答复:“你先支起一摊子再说吧!” “如果概念和前景的确不错,我给你找找投资。” 路宽知道今天跟他聊的已经够深,不宜再抛出更多震惊他的观点,当下笑着应诺,不再谈博客的事。 任谁突然发现认识了十几年的人突然改头换面,都不是能轻易接受和理解的,这需要一个过程。 庄旭也岔开话题:“你要考北电?文化课过关吗?” 路宽继续托辞某教授:“跟那位陶教授学过,略通略通。” 庄旭突然用英语发问,没想到他对答如流,知道这些词汇倒不奇怪,大多都是高中水平的口语单词。 但他的口音也非常标准,这却不是什么聪慧好学能解释得了的。 难不成两人从小长大的道观里文昌帝君显灵了,真把他这块顽石点化了? 路宽神态自若地吃菜,他也没指望今天这一次就虎躯一震,用王霸之气降服这位高级知识分子和投行精英。 人各有所长,他除了前世的导演、表演才能和公关工作的优势外,对于互联网企业的发展、管理、融资都不算熟稔,当然需要一个自己人来贯彻理念。 华灯初上,师兄弟二人裹紧衣领出了饭店大门,城市的烟火气更加醒目的呈现眼前。 小道士路宽也在庄旭心中播下了一粒种子,相信不久的未来就会茁壮成长,让这位投行精英成为他娱乐和资本版图的重要一环! 第十五章 刘伊妃八字 2001年12月12号,路宽在庄旭的公寓里扎扎实实地做了几套文化课的试卷习题。 除了苏省难度颇大的高中数学让他抓狂外,英语和语文、历史等都不在话下。 二月份的北电艺考倒是没有太多值得准备的内容,对于这位前世南加大导演系毕业生来说,北电导演系艺考的四轮都没有太大难度。 北电导演系平均每年招生在10-15个左右,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四轮考试中初试是文艺理论和社会常识,复试是考生针对电影梦想、想法、规划的自由陈述。 进入三试专业性增强,首先需要进行美术作品和音乐作品的分析,从构图技法到美学赏析,这是考察对电影中摄影和音乐配音元素的认知潜力。 其次是命题构思,就是让面试学生现场命题作文,撰写一个小故事并阐述,考察的是组织和表述能力。 一直到四试的命题散文写作、创作问题讨论和表演汇报,才是真正拉开差距和体现区分度的地方,有基础的考生会在这一轮脱颖而出,获得考官老师的青睐。 小道士正在挑战几道立体几何的大题。 这是他前世作为导演系研究生唯一在数学上有些优势的题型。 做导演的视觉和空间想象能力总不会太差。 手机响起,是张继中。 “路大师,下午司机去接你?还望拨冗啊!” 他因为这事已经“痴缠”了路宽一个星期,说是请他为旗下经纪公司的一位签约女艺人“号号脉”,这当然是隐晦的说法。 经历过他在《射雕》剧组的言出法随,以及轻而易举地道破自己的诸多规划,再是秉承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人,也难以抗拒先知的诱惑。 这位当前国内电视剧领域的顶级制片人不惜开出二十万的高价咨询费,这才堪堪打动茅山小神仙。 “张导,并不是我拿乔,而是没必要啊!有您在,这位的星途必然不差。” 张继中在电话一头呵呵笑道:“其实不是我,那孩子的教父听说您,非要邀请一叙,您就当赚个茶水费也不错嘛!” 路宽沉吟一会儿应了下来,他当然知道下午要见的是谁。 红星坞是程敬非在1995年就注册的娱乐公司,初创动机不明,按照这位地产商人的发迹史,彼时应该还没有动机将触角伸进影视圈。 一直到教女回国成为演员为契机,红星坞的股东引入了自带资源的张继中和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刘晓丽,这才开始规划和谋求在娱乐圈的发展。 路宽在佣人的引领下走进这套占地一万五千多平的别墅豪宅时,张继中正在和程敬非、刘晓丽喝茶。 “路大师!欢迎!”程敬非笑着上前握手。 张继中给双方做了介绍,刘晓丽对这位被张继中吹得天花乱坠的小神棍并不感冒,她从小家境优越,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兴趣乏乏。 程敬非也打量着这位穿着普通的青年道士,浅色系的休闲西装配着一双浅色运动鞋,后世的经典搭配在这个年代尚属异类。 神棍这个行业和医生、律师一样,年龄越大越吃香,客户对其专业能力的信任程度大致和岁数成正比。 眼前的路大师与其说是位手眼通天的宗教人士,不如说是个丰神俊逸的时尚青年更准确些。 路宽和众人点头致意,忽又探询似地问道:“张导,我的要求您都跟二位提过了吧?” “没错没错,今天这一趟是商业咨询,是商务沟通,与其他无关。”张继中闻弦歌而知雅意。 刘晓丽暗暗不屑,其他姑且不论,这又当又立的做派倒是像极了无良神棍。 程敬非进入正题:“路大师,这是伊妃的八字。” 路宽似是未见一般,轻笑道:“小姑娘今天不在家?” “莫非大师还通些冰鉴之术?”程敬非看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也有些心生疑窦。 他算是国内改开以来第一批富起来的人,87年下海创业,90年杀入海南岛地产大潮,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后又顺利谋求了政协委员的体面身份,去年的财富统计已逾2.26亿美元,杀猪榜榜上有名。 努力装神弄鬼的神棍他见过不少,像路宽这样从穿着到言语都和道士不搭界的做派他还是第一次见。 逆向思维来看,这样不下力气包装自己的神棍反而更可能有些门道。 路宽见三人一个笃定、一个疑惑、一个不屑的表情心底暗笑。 “刘伊妃改过名字,因此八字看得不一定准确,最好见到真人。” 刘晓丽和程敬非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张继中,后者轻轻摇头,示意并非自己透露。 地产商人当即来了兴趣:“确实如此,路大师能不能先提点一些,待会儿她上完课就过来。” 路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也好,有些话的确也不适合当她面讲。” “她的八字,年柱父母宫天干是劫财,地支是正印。” “劫财偏父,正印偏母,她从小是与刘女士生活得多一些、也更亲近一些吧?” 不等脸色骤变的刘晓丽发问,旋即分析道:“年柱大抵如此,再看月柱。” “天干戊土食神,地支申金偏财,典型的食神生财的格局。” “这种命格最典型的就是走艺术路线,演员、导演、作家不一而足,但是也容易引起争议。” 娱乐圈资源有限,金字塔顶端站的也就那几个人,被非议实属正常,几人也没当一回事。 刘晓丽有些自欺欺人地欣慰道:“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我们还担心呢,这样看就好些了。” 人总是偏向听自己喜欢的话,在她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程敬非追问道:“大师,还有些什么要注意的?” “是有一些,不过她年龄还小,不足为虑,天注定的东西很少,相当一部分是后天个人的磁场和运势能够改变的。” 接着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她的日柱里有羊刃和孤鸾煞的迹象,这是对婚恋有碍的神煞,不是好事。” 刘晓丽急道:“这个怎么化解?” 第十六章 冯远争 “她还太小,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道场,并不是宿命就能左右一切,先不忙化解。” 刘晓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之前的疑窦顿消,起码人家没有以化解命煞为由卖符卖卦的做派就值得信任。 女人啊!善变! 程敬非有意与路宽交好,但常年博浪商海的谨慎还不能让他彻底放下心来,起身邀请道:“伊妃在练功房,请大师移步,当面见见也好。” 他倒是想听听小道士还能说出什么四五六来。 回国安顿后,刘晓丽专门为女儿准备了一个舞蹈房,她也是国家一级舞蹈演员,在形体动作上带女儿做一些基本功的训练没有问题。 几人在下半部分磨砂的玻璃墙前站定,里间是一个瘦高男子在指导着小姑娘进行呼吸训练。 “咿咿咿~啊啊啊~” “错了,再来!” “咿咿咿~啊啊啊~” “忘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不要孤立胸腔和腹部的发力,再来!” 刘晓丽有些尴尬,礼貌地敲了敲玻璃门:“冯老师,打扰一下,能不能暂停十分钟?” 冯远争不悦地回头摆摆手,这趟来他本就不是很愿意,是程敬非找到了人艺的领导说情,才能请得动这位刚刚出演爆款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实力派演员。 “冯老师,你教的这是格洛托夫斯基的联合呼吸吧?” 路宽走上前去,前不久才和知性美貌的江姐姐共度春宵,对于现在还在幼齿状态的小刘没有太大兴趣。 先养成几年再说吧! 冯远争拧着杯盖的动作一顿:“你是?” 路宽主动上前握手,满脸笑意的表情可比刚刚跟几人装神弄鬼的时候生动得多。 “我叫路宽,是张导朋友,久闻冯老师的大名了!” 这是位片酬不高的实力派演员,还有一定的表演教学能力,正适合自己在影视圈起步的时候白嫖所用,哪能不放低姿态。 前世只是听说刘伊妃在《金粉世家》剧组的时候请了后来慕容复的扮演者修青指导表演。 没想到早在01年就请了冯远争这样演技卓绝的老师,那她后来一直被诟病的台词和发声是怎么出现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冯远争看他俊朗不羁的外形,以为也是刘伊妃这般家境优渥的子弟,虽然不甚感冒,只客气地做了回应。 刘伊妃丝毫没有刚刚被老师训斥的尴尬,有些自来熟道:“你怎么知道我学的是联合呼吸啊?” 冯远争也心存疑虑,他在89年远赴西德师从格洛托夫斯基学派的梅尔辛女士学习表演,应该说此时的国内,他是格式表演流派的唯一传人。 路宽倒是很满意小姑娘无意中的捧哏,看了看她标志性的驼峰鼻尖浅浅的细汗,卖弄似得解释道:“我看过一本表演书籍叫作《质朴戏剧》。” “里面提出演员最佳的呼吸方式是总体呼吸,又叫联合呼吸,大概有三种训练方法。” “第一种是利用脊柱稳定进行的复合动作,第二种是借鉴印度哈达瑜伽的方式,最后一种是脱胎于我国的京剧艺术。” “冯老师刚刚教的应该是最后一种,我没说错吧?” 张继中微微点头,这样的见识倒是能够一定程度上解释路宽在剧组扮演尹志平时的出色表现。 只是一个从小生活在道观的年轻人怎么能具备这样的天赋,难道这世界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程敬非和刘晓莉默默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个茅山小神仙身上的神秘主义色彩愈发得浓重。 冯远争刚刚郁闷的心情抛到一边,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懂行:“小路,这书还在你手里吗,方便的话我借阅下。” 2001年国内到底有没有《迈向质朴戏剧》的中译版路宽不知道,这都是他前世在南加大留学期间师从一位波兰籍表演艺术家处求学所得。 “我找找吧,待会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冯老师。” 冯远争笑道:“能不能给我展示下你的联合呼吸方式,看看有什么不同。” 路宽双脚微微分开,气流通过胸腔,产生气柱直通到头部:“咿咿咿~啊啊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冯远争眼前一亮,招呼起自己这个临时徒弟:“小刘,过来手放到这里,感受一下和你有什么不同。” 刘伊妃乖巧地上前来,按照冯远争的提示双手抵住路宽的肋骨最下端,感受他的肌肉发力和呼吸运动的节奏。 路宽心无旁骛地进行单音节发声,甘当冯远争的大体老师。 只是小姑娘身上的一阵香风扑鼻,有些让他心神荡漾,余光瞥到她娇软婀娜的身姿,道心有些不稳。 刘伊妃感受着他腹部和肋骨因为匀速的发声同速率扩张变大,在这个过程中路宽的腹壁会向内收缩,肌肉则向外扩张。 “你的基本功比我见过的中戏、北电甚至人艺的年轻演员都要好!” 冯远争收回手禁不住赞叹道,做老师的都有爱才之心,路宽显然是比刘伊妃更有天赋的学生。 张继中奇道:“冯老师,路宽的呼吸和发声这么专业啊?就是你一直教的格洛托夫斯基表演方法吗?” 在外人面前他倒没有脱口而出路大师这样神棍似的称呼。 刘晓丽是舞蹈演员出身,虽然对表演理论没有太多涉猎,也很奇怪女儿这么久都掌握不好的东西怎么在路宽手里拈之即来。 路宽笑道:“老外们传的玄乎其玄的东西,其实用老祖宗的话解释很简单,就是一个挺胸收腹,气沉丹田的效果。” 冯远争解释道:“没错,格洛托夫斯基跟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布莱希特等流派虽然有所区别,但是很多方面都是借鉴了我们的传统文化,只是国人自己还没认识到这些瑰宝的可贵。” 墙外开花墙内香,这个时代的国人普遍没有那么自信,总认为舶来品就是最高级的。 “刘女士,程先生,我有些话同你们讲,咱们到外面说。” 冯远争又看了眼不可谓不认真的小姑娘,但因为自己的工作安排,还是决定先辞去这份表演老师的兼职。 第十七章 初见刘伊妃 张继中陪同三人一起出去,舞蹈室里只剩好整以暇的路宽和好奇宝宝似的刘伊妃。 她素来是利落大方的,笑着伸出手打招呼:“你好,我叫刘伊妃,很高兴认识你!” 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她已经引起某些渣男的觊觎了。 路宽颇为绅士地搭了搭她的手指,有些恶作剧地挑了挑眉:“小刘啊,你妈妈没告诉你要笑不露齿吗?” 刘伊妃猛得抿住嘴,想起刘晓丽时常嘱咐她不要露出牙花子的嘱托,又恶狠狠地白了一眼小道士。 骂人不揭短,你怎么敢无视本姑娘的美貌的! 不过看着眼前清丽脱俗,修项秀颈的刘伊妃,对比后世多到令人作呕的蛇精脸、竹竿腿之类的网红风美女,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的原装美貌太能打了。 紧身的练功服微微勾勒出些许起伏,标准到犯规的饱满天庭和圆润脑壳,不施粉黛的稚嫩远比浓妆艳抹来得清新素雅得多,即使后世吃多见惯的路宽也一时看得呆愣。 刘伊妃看着他的表情暗自得意,让你在冯老师面前抢我风头! “看什么看!” 路宽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给自己打了个圆场:“小刘,你脖子上有个小虫!” 没有预想中的大惊失色,刘伊妃只是伸手地毯式地拂过粉颈:“哪里啊?” “哦,看错了,那是痣。” 捉弄不成,路宽岔开话题:“我叫路宽,是你妈妈请来给你算命的。” “就你?” 小姑娘有些不可置信,路宽的样子和她刻板印象里打着幡儿摇着折扇的神棍形象出入甚大。 “不信是吧?” 路宽决定给她一些先知者的震撼:“你叫安风,从美国回来,找冯老师辅导是准备考北电,对吧?” 刘伊妃眨巴眨巴卡姿兰大眼睛:“是我妈告诉你的?” 好好好,不愧是未来的采访牛逼症,硬是不接招是吧。 “那我说点儿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你的第一部小荧幕作品是一部民国戏,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刘伊妃一愣,她倒是知道刘晓丽在帮自己联系国内影视资源,只是她现在全身心都投在表演基本功的打磨中,为艺考做准备,没有太关心这方面的事。 路宽提前堵住她的嘴:“你待会可以问问你妈妈,我估计他们都不一定知道。” 后世刘伊妃的《金粉世家》进组完全是偶然事件,2002年6月开拍前,原定的韩国籍演员因为签证问题无法成行,这才有了小刘的捡漏。 路宽旋即想到江琴琴的前男友李大伟正是该剧的导演,不然请她居中联络给剧组推荐下小刘? 通过自己的老相好给另一个女人要角色,这事儿不是十级舔狗干不出来。 他真的!我哭死! 心比谁都脏的公关公司老板会这么白白给人占便宜吗,当然不! 这红星坞的股东名单你大胡子上得,我路宽就上不得? 抛开其他男女杂念暂且不论,刘伊妃后世华娱第一血牛的名头不是空穴来风,她和诸多经典角色的互相成就使自己成为超脱85花的孑然独立的存在。 15岁出道,16岁出演完《天龙八部》的王语嫣后,她的国内代言就达到200万级别。 一直到后世还能一年一款爆剧,路宽穿越前的《玫瑰的故事》又一次豪取收视冠军。 这样的经济价值无法不引起路老板的觊觎,他甚至想人财两收! 至于那些本人都不愿意理会的负面消息,在他看起来就和小儿科一样好应付,特别是这一世他将着手打造从博客开始的互联网舆论阵地。 等到自己一手资本,一手舆论工具,球证旁证加上主办协办都是我的人,想捧谁不行?! 平心而论,刘伊妃的演技虽然饱受诟病,但是这在2001年的路宽眼里不是什么顽疾。 如果让他取代业余的家庭经纪人刘晓丽和程敬非,不要激进和功利地给她规划发展路线,完全可以好好打磨和提升业务技能,走出一条既叫好又叫座的演艺之路。 “茜茜,你一身汗,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刘晓丽有些心力憔悴地吩咐女儿,刚刚没能挽留住坚决请辞的冯远争让她苦恼不已,担心起明年的艺考。 “哦。” 小姑娘撇撇嘴,乖巧地拿着外套出门。 张继中和程敬非邀请路宽继续到客厅小叙,前者想起刚刚冯远争临行前的建议,看向这个愈发让他看不懂的小道士。 “路大师,没想到你还真的懂表演啊!刚刚冯老师建议你接替他给小刘辅导表演基本功呢,呵呵。” 张继中在1987年以制片人的身份出品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百年忧患》。 在那之前他一直是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话剧演员的,但是因为历史原因,在报考军艺、中央艺术学院等专业院校时屡屡卡在政审这一关,殊为遗憾。 他对表演理论还是颇有研究的,结合路宽在《射雕》中的表现,也很认可冯远争对他的评价。 路宽失笑道:“我不行,你们还是找专业老师好一些。” 听得程敬非一口一个大师又有些腻歪:“几位喊我路宽就行,别客气。” 表演教学动辄会有些肢体的接触,刘晓丽倒是不大愿意路宽这样俊秀的年轻人给女儿做老师。 何况想到他的神棍身份,冯远争的建议也太不靠谱了些。 只是这会儿还是不免为女儿担忧:“小路,你看茜茜这以后的发展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她有些欲言又止,既不大相信这些怪力乱神,又想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 像极了时而迷信时而科学的国人:左眼跳财,准!右眼跳灾,去你妈的! 路宽笑道:“小刘外形条件好,性格也活泼灵动,我刚刚见她学习和打磨基本功也努力,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 程敬非好奇道:“请讲。” “我有位朋友听说近期有个剧组要选角,是一部民国戏,叫作《金粉世家》,改编自张恨水的小说,各位可以关注下。” 第十八章 《盲井》 路宽留下只言片语就告辞离开,也不管三人眉头紧锁地琢磨这个消息,总之二十万咨询费到手。 2002年6月杀青的《金粉世家》会在03年成为刘伊妃血牛之路的第一部作品,相信届时的播出反响能够给三位红星坞股东一些小小震撼。 《金粉》导演李大伟也是子弟出身,母亲刘国荃是北影厂导演,以张继中的人脉搭上线不难。 如果需要自己居中联系,那就是另外的价格和条件了。 自己又不是白搭的人情,江姐姐那里少不得要敲诈他几个亿的。。。。 说姐姐,姐姐电话就到。 “喂,路宽,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江琴琴的声音略有些冷淡。 这个狗东西吃干抹净就溜回北平,一点念想都没留给自己。 浑然忘了是她自己云雨之前要求的下不为例。 路宽粘上毛比猴都精,温声笑道:“谢谢啊江姐姐,我过几天回去,给你带礼物!” “什么礼物啊,有没有我的?”电话一头传来周讯的烟嗓,看这精神头应该已经从三角恋的阴云里走出来了。 没心没肺的人最快乐,滚滚红尘俗世,就当它是个草台班子就完事儿,千万别较真。 “都有!都有!” 人情练达的路宽哪能放过和两位姐姐都攀升感情的机会,周讯在圈里的人脉比江琴琴要广得多。 远的不说,她前男友窦朋是窦唯堂弟,窦唯老婆是天后王非,从王非身上再蔓延扩散人脉圈,那就海了去了。 她是娱乐圈小集体“六年一班”的话事人,其他成员包括狗脑子娜英,把张子怡虐地不要不要的赵欣雨赵姨娘等等。 从港圈这头再捋一捋,谢霆风牵扯出的鹰皇一系都能搭上关系。 何况王非最迷信,湾省李敖曾经评价她迷信地没脑子,方舟子说她迷信地不讲理。。。 小道士这样的玄学人士最容易和她搭上线,至于信佛还是信道,那就是打几个机锋的事儿,不足为虑。 江琴琴此时的心态也很矛盾,她既不想和这样一个年轻地过分的圈外人太扯上关系,又因为曾经的肌肤之亲莫名地想索取些安慰和温暖。 这是一个感情和身体都暂时处在空巢状态的二十六岁女人。。 “我给你打听了,李阳是有一部电影在筹资,但是据说是地下电影,你自己注意,别赚点儿钱都打水漂了。” 打水漂?我直接一个小石子带起一波滔天巨浪差不多。 地下电影顶多不能上院线,导演禁导,跟我投资人有毛关系。 没错,路宽盯上的第一个投资机会就是即将开拍的《盲井》。 因为中途事故问题,前后总投资300万,获奖无数,后世版权卖了35个国家和地区。 与一般认知不同的是,文艺片的版权其实赚的是长线收益,海外DVD的销量因为盗版打击力度会比国内高很多,销售周期也长。 包括电视台的版权买断也是买断的播放次数,超过次数就要续费。 并不是一般小说里意淫的一口价出,那是杀鸡取卵的方式。 当然对于现在的路宽来说,多拿现金是王道,到时候可以用长期收益和导演李阳或者其他投资人做置换,这个没问题。 “放心吧,我是小神仙你忘了。” 江琴琴暗自啐了一口,提起小神仙就莫名想起那晚他在耳边说的金箍棒之类的淫词浪语,把联系方式给了路宽就红着脸挂掉电话。 瞥了眼一旁和李亚朋发信息的周讯,她有些心虚地在俏脸边扇了扇风:“讯哥儿,你把空调打低点儿,屋里真热。” “嚯,李导,您这屋里真热!” 路宽丝毫不见外地往李阳家里沙发上瘫坐下去,毕竟他是以投资人的身份来主导谈话,不宜过谦太甚。 李阳有些默然地观察着这位侧脸线条坚毅的年轻人,至少两天前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超出他想象的投资者。 一般文艺片还是不乏老板赏识和支持的,只是他的片子题材比较特殊,连煤老板都不愿意下场。 因为《盲井》揭露的正是煤矿事故下人性的深刻与真实。 “路老板,不知道你从哪儿获悉的这部片子?” 出于谨慎,李阳还是想先探询究竟,他不想找个指手画脚的资方干涉自己的创作。 “哦,我有个朋友在北影厂门口混群演,你们那个小演员王保强他认识,听说的,呵呵。” 李阳心道这应该又是个二代,想想自己40岁了还在为投资愁得睡不着觉,人家都能拿着钞票大棒横行四方了。 人生的参差让这位艺术片导演认清现实:“路老板先看看本子?” 路宽从善如流,在沙发上翻起崭新的稿件,看来这位第六代导演为找投资没少递剧本,打印费都花了不少吧。 这会儿第五代导演们是电影市场的主力,他们大多已经成名,有着固定的投资来源和合作资本。 第六代们有的经过十年的地下禁片时期,刚刚回归市场的如贾科长、张沅; 也有因为家庭背景、个人能力和机遇正茁壮成长的,如管琥、陆钏; 当然更多的是还在水里苦苦挣扎寻找上岸机会的追梦者们。 “李导,剧本不错,我就提一点建议。” 李阳看着他装模作样地草草翻过剧本,腹诽这位应该就是个看看故事梗概的水平,但此时也不得不面色坦然地接受投资者的质询。 “影片拍摄存在一定危险性,矿下情况复杂。” “你这几个过肩和远景的机位,我建议用手持拍摄,比如阿莱16毫米的胶片摄影机,拍稍微超过16毫米规格的应该对比度不会太低。” “这。。。你。。。” 李阳怔怔地看着这位“二代”,前后反差太大,你能想象一个风流蕴藉的大美女跟你突然谈起母猪的产后护理? 你不是装懂啊,你是真懂啊?! 仔细思索他的建议,又不得不承认这年轻人说的在理,他已经到晋省和豫省的几处私煤考察过,瓦斯和粉尘爆炸都是常见的事故类型。 第十九章 送礼物 “路老板,您是做什么的,怎么。。。” 路宽笑道:“李导,你大我二十多岁,叫我小路就行。” “我不是什么老板,我也是圈内人,是个演员,不过对导演这行比较感兴趣,略通一些。” 他对李阳采用手持摄影的建议来自前世南加大的学习经历,那是模仿《女巫布莱尔》进行的一次伪纪录片的教学拍摄,需要探访几处黑人聚居的贫民窟。 由于拍摄环境复杂多变,大规模的机器很难满足灵活性要求,手持摄影反倒更能彰显真实性。 “说实话,之前我们也考虑过,只是怕清晰度太差,而且矿底下粉尘太多,照明也是问题。” 路宽笑道:“李导是身在此山中了,照明最不成问题。” “你是说。。。?” 李阳眉头紧皱,已经浑然忘却此前对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投资人的轻视,把他当做同等水平的电影人来谈话。 “对,就是矿照灯!” “粉尘环境和压抑的氛围要求,使用感光度只有ASA500的16毫米更加合适,虽然没有800的高清,但是配上矿工帽的探照灯应该是极为妥帖的。” 路宽给他描述出一个暗无天日的矿底世界,粉尘逸散。 手持摄影略微晃动的镜头,粗糙的颗粒感和昏暗的照明,将一个真实又黑暗的矿区阴谋展现在观众眼前。 妙啊! 李阳激动地拍着大腿,惊奇地看向投资人:“路老板,能不能请你做我们这部片子的监制?” 草草翻一遍剧本就有这样的见地,他相信两人通力合作下肯定能头脑风暴出对电影更好的建议。 路宽沉吟着没有说话,这部片子的拍摄周期并不长,但是中间波折丛生,矿底工作还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李导,我的行程应该排不出时间,不过您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这部片子我投150万!” 李阳因为他的拒绝而沉寂的心又活泛起来,150万,这几乎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 有了多出来的预算,在胶片试错和主创团队的安全问题上就能更加游刃有余,不用担心中途夭折。 剩下的钱也可以用来在电影节上跑宣传,后世的李阳在柏林发动了一帮故人朋友为爱发电,人肉发宣传单。 “这两天我先划40万给你,我们把合同签了,后续资金根据你们的拍摄进度很快到位。” 电影拍摄资金有专项账户,在好莱坞标准的工业化流程下甚至要受到资方和完片担保公司的监控,资金也不是一次性到位的,这个李阳理解。 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没有请到这位懂行的年轻人助阵,但好歹解决了预算的大头。 路宽坐在出租车上也重重地叹了口气,剩下的钱去哪儿找呢? 就像传销和保险都要宰熟,这剩下的百来万还得找师兄、江姐姐、讯哥儿等人活动一番。 中金的待遇丰厚,笔者表叔04年本科入职,当年拿了18万加奖金的薪酬包,这个奖金在某些年头甚至比年工资都要高。 而那一年全国城镇在岗职工平均工资1.6万。。。 等到后来保荐人制度推出,一夜之间投行精英们身家过百万变得喝水般稀松平常,这个制度也被戏称为“中产阶级的一条生产线”。 工作四年多,找师兄先拆借个50万花差花差应该不成问题。 敲定了投资意向,路宽马不停蹄地奔赴无锡,准备找个好时机跟两位好姐姐化个缘。 这缘秃驴化得,我道士化不得? 下了飞机,路宽特意找了家精致的高档西餐厅,不虞两位女星吃饭被围观打扰,也方便自己几人谈话。 “这什么东西?” 江琴琴和周讯对视一眼,看着餐桌上的两个色泽淡雅的礼盒。 “礼物啊!打开看看。” “Tiffny?”江琴琴惊喜地打开包装,是一对钻石耳钉。 铂金镶嵌的切割圆形明亮式,尺寸、颜色净度都堪称卓绝,风格和这会儿国内首饰迥异。 周讯的则是Tiffny80年代经典的Graffiti系列玫瑰金挂坠项链,放在二十年后的2001年也处于流行风尚的尖端。 江琴琴早年和湾省经纪公司签约,对于珠宝的研究比周讯多一些。 此时有些爱不释手把玩着耳钉,笑问道:“小路,你哪里买的蒂芙尼,不会是假货吧?” 路宽佯怒道:“怎么看不起人呢!这店刚开业,我在京城排了一夜的队买的!” 这话半真半假。 蒂芙尼今年刚在京城王府井开设了内地第一家门店,号称传世百年的珠宝品牌正式进军内地市场。 说排一夜的队就纯属谄媚讨好了,两个加起来三万多的珠宝这会儿还不是大众消费者能触及的,哪里需要排队。 周讯已经让江琴琴给自己带上了挂坠,抚弄着一个心型加小箭头的别致造型颇为有趣。 对于两位女星来说这些属于日常穿搭的轻奢点缀,正式场所是搭配不了晚礼服的。 “你为什么给你江姐姐送耳钉,给我送挂坠啊?” 小道士又开始故弄玄乎:“讯哥儿你属金火,江姐姐属水,这是从五行角度给你们搭配的,对运势有利!” “还有你喝醉酒那天我和江姐姐为了照顾你都要累死了,她的耳钉就是那晚不注意弄丢的。” 江琴琴俏脸上飞起两坨红云,千娇百媚地横了他一眼,想起那晚的耳鬓厮磨,身体又泛起一丝痒痕。 小道士,明明是被你咬掉的。。。 她不动声色地桌底下伸出玉足轻踩了路宽一记,让他不要再胡言乱语,周讯是过来人,很容易看出蛛丝马迹。 路宽嘿嘿一笑,服务生上了前菜,三人边吃边聊。 “小路,你是不是投了李阳的电影?” 江琴琴一向是比较淡泊的性格,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小道士的花销关心甚密。 “嗯,我投了100万。” 路宽手上熟练地切着牛排,并不避讳自己的支出去向。 “什么?你哪来的钱?” 这下周讯也不淡定了,这年头煤老板和互联网资本还没有大规模入局,顶部演员们的片酬远没有后世“一爽=1.6亿”这么夸张。 千禧年初国内同时期的一些名演员,比如正在拍摄的《神医喜来乐》的李保田是8万每集,王志纹是6万,宁静是6万。 《射雕》中周讯和李亚朋拿的是顶格8万,江琴琴和周捷均在6万左右。 这100万对于周讯来说不算多,但也远远不是路宽这样眼皮都不眨就能轻松花出去的。 第二十章 动情 江琴琴板着俏脸一言不发,她的经济情况比周讯还要差些。 众所周知,琼谣阿姨和喜剧天才周星池个性类似,属于才华与利益并重的人,她手底的艺人一般都被盘剥地不轻。 江琴琴因为出演《西施》成为《大众电影》的封面女郎后,琼谣让儿媳何秀琼将其签至麾下。 从《苍天有泪》开始崭露头角,甚至《还珠格格》中的紫薇都是照着她写的,但在片酬这一块却一直被拿捏得很死。 就像同时期的赵微一样,《还珠格格》大火后她接其他的戏最多收到过10万一集的片酬,但琼谣的戏只敢收1.2万左右,不然就要被前者口诛笔伐忘恩负义。 范兵兵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因为倾家荡产也要解约,被琼谣讥讽一辈子只能演丫鬟。 “小路,你太鲁莽了,我都警告过你了,地下电影风险很大,如果国外卖不出版权,基本就是血本无归。” 她担心地连有些食不下咽,即使路宽曾数次展现出准确的预判,但这是专业的电影投资,江琴琴倒还没有对他迷信到这个地步。 “我自己的40万,又借了我师兄60万,已经签了合同打款了。” 小道士面色自若地笑着解释资金来源,看着两个女星的反应,借钱这档子事倒是不大好提了。 “别担心了,忘了我是干嘛的了?这事儿不敢说保准,但把握还是有一些的。” 安慰的话语不起任何作用,这种先知性远远超出了时人的想象空间,气氛尴尬的一餐结束,三人各自回到宾馆房间。 路宽正在挑灯夜战进行剧本“创作”,这也是资本积累初期的无奈为之,除了继续坑蒙拐骗外赚钱的门路太少。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总以神棍的面目示人,大众给自己贴的标签就会有失偏颇。 就像在刘伊妃家的别墅里,程敬非、刘晓丽等人对自己展现出的表演能力颇为惊奇,而初识的冯远争反倒觉得稀松平常,这是来源于道士身份的反差。 因此他不能只靠着先知的优势取巧,必须通过其他才能的展现去立足和与人交往。 路宽正在创作的剧本是《潜伏》,这年代电视剧主要播放单位还是各家上星卫视,题材无非家庭、刑侦、谍战、年代等等。 谍战剧囊括了所有的商业元素,兼之细腻严谨的逻辑内核,属于各家卫视都比较看好的作品类型,有利于剧本变现。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小道士疑惑地合上电脑,这是从庄旭那儿打的秋风。 这么晚了谁来敲尹志平的门啊,自己又不是导演不是制片的。 “谁。。” 一句话没说完便觉香风扑鼻,江琴琴脸蛋红扑扑地迅速闪身进来。 “快关门啊,呆子!” 路宽一副受惊的模样:“江姐姐,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来大姨父了。” “滚!” 江琴琴小声啐了一句,做贼似地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这才拉着路宽坐下。 她从棉服口袋里掏出刚刚餐厅里得到的首饰盒:“小路,你拿去退了。” 路宽一愣,继而笑道:“这是做什么。” “你还需要多少钱?” 江琴琴似乎在西餐厅就有些异样,倔强地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地问着问题。 路宽找她和周讯借钱是一码事,但是江姐姐这般主动要给又是另一码事。 娱乐圈铁律是等价交换,他自问以目前展现出来的实力和资源,还没到能让一位当红女星既宽衣解带又毁家纾困的地步。 那一晚的旖旎不过是逢场作戏,大家都是成年人,并不值得深究和回味太过。 除非。。。这是动情了? 那这钱他更不敢要了,沾染了因果,烈男也怕缠女啊!特别是江琴琴这样的天姿国色。 公关公司老板再厚黑,也不至于把自己包装成小白脸去找成名女星予取予求,反过来差不多! 路宽特别想对坐在床上明眸善睐的江姐姐说一句,对不起,你值得更好的! 但不是我这种最好的! “我。。。。”路宽刚想敷衍塞责几句,被江琴琴竖起的手指打断,她接通电话。 “喂?什么?好!你发我地址!” “小路,你送我一下,我朋友受重伤进医院了!” 路宽披上外套,找剧务拿了钥匙,二人直奔清扬路的无锡第一人民医院。 春寒料峭,车里迅速起了一层白汽,路宽打开除雾,撇了眼副驾驶的江琴琴红润的粉腮。 “看什么?” 没有周讯在场,独处的环境下她有些似羞还嗔的肆意,从心理上感觉与小道士更加亲近。 路宽心里暗暗发笑,他不会幼稚到把江姐姐的偏爱当作娱乐圈的真情流露,但也不会拒绝享受这份温存,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江琴琴她妈给江琴琴开门。” “什么?” “漂亮到家了!” “去你的!就知道口花花。” 路宽一脸无辜:“我还知道付诸行动啊,是某人说下不为例的,我有什么办法!” 江琴琴知道自己打嘴炮不是小道士的对手,干脆羞红着脸不说话,半晌才解释道:“是赵闻卓受伤了,眼睛被剑尖刺中,他的经纪人知道我在无锡,特意打电话来让我配合。。。” “配合炒作吧?” 江琴琴惊奇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又是算出来的?” 2002年6月《风云》即将首播,江琴琴和赵闻卓这对从《青河绝恋》、剧版《卧虎藏龙》、《英雄郑成功》一路配合过来的荧幕情侣被要求配合炒作太正常不过。 后世江琴琴在接受采访时如是说:“我和他心有灵犀。” 这就是典型的地既不肯定也不否认,留给记者和片方炒作的空间呢。 “那我去会不会碍你的事?”路宽很有工具人的自觉。 江琴琴看向窗外的行人匆匆有些答非所问:“我也不想的,只是我们做这一行的,哪里有几件事能自己决定的。” 路宽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在和自己解释,也没有答话,稳稳地将车辆停在急诊楼前。 第二十一章 梅燕芳 两人赶赴病房,记者们尚未闻讯而至,赵闻卓在包扎,江琴琴只好先向他的经纪人袁欣询问起因。 原来是一起《大醉侠》剧组的拍摄事故,在一场莫绍聪和赵闻卓的正邪大战中,后者意外被剑尖刺中眼角血流如注,当即送医。 只能说这个时代的演员们还是比较敬业的,换后世基本都是再迟一点伤口就要结痂。 路宽嫌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太大,独自站在病房门口,享受冷空气带来的舒爽。 “你好,请问这里是赵闻卓的病房吗?” 路宽微微侧头,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性,围巾将她鼻子以下的面容遮挡,一副黑超则盖住了其他部位,乔装地很到位。 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震惊,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和赵闻卓有段旧情的梅燕芳,香江的女儿。 前世拜公关公司的工作性质所赐,他也算是认识和接触过不少一线明星。 但这位天妒红颜,英年早逝,前世今生倒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是,请进吧。” “谢谢!” 赵闻卓不一会儿也被推进病房,眼部缠着厚重的纱布,表情十分痛苦。 “挡住记者!” 小护士着急忙慌地提着点滴瓶,把路宽当成了保镖、助理一类的人物,身后是蜂拥而上的长枪短炮。 路宽心态倒是好,健壮的身躯转身挡住拥挤的人群,这才转身进了病房。 那年十九,站着如喽啰。 “梅姐!你怎么来了?!” 赵闻卓仿佛三伏天吃了口冷饮,笑得脸上褶子都要炸开。 他1994年与梅燕芳在剧组相识,曾经一见如故传出绯闻,不知是囿于两人当时娱乐圈地位的天差地别还是其他原因,这一段感情无疾而终,只能做回朋友。 梅燕芳也解开面部的各种伪装,关心地察看了一番他的伤势,听小护士说没有伤及眼球,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小透明路宽眼观鼻、鼻观口,站在一旁默默观察。 “我受内地张导的邀请啊,他在无锡家里请客吃饭,我就来咯。” 路宽心电急转,张一谋和梅燕芳有过什么作品交集? 《英雄》此时应该刚刚在横店秦王宫拍完最后一场戏杀青,这时候张一谋在无锡家宅里大宴宾客,怎么会叫上梅燕芳呢? 难道是《十面埋伏》? 只能是这个答案,后世《十面埋伏》中宋丹丹饰演的飞刀门大姐原先是张一谋为梅燕芳所设计,只是她不幸地在2003年罹患宫颈癌过世,没有完成这一绝唱。 此时的路宽以重生者和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屋内的众人寒暄,颇有些前世今生的幻灭感。 江琴琴将会在2005年的《乔家大院》里认识曹操,结为眷属; 赵闻卓从港圈武打片式微后也江河日下,甚至被甄自单骑到头上,后来和牛小玲恋爱成家; 而这位香江的女儿,天后大姐大,生命的光景也只剩下不到两年。。。。 “小路!小路!” 路宽从臆想中回过神来,精神又抽离到这方现实世界。 江琴琴走过来轻拍了下他的小臂:“走神啦?请你送一送梅姐行吗,她来得急,没带助理。” 江琴琴话里行间没有对他颐指气使,那副亲昵的神态引得在场众人一阵遐思。 “可以啊,请吧梅姐。”路宽不以为意地笑笑。 “谢谢你,路先生。” 梅燕芳是位德艺双馨的艺人,她虽然不知道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也给予了最基本的礼貌和善意。 “慢点开,我在这等你。” 江琴琴此番是应经纪公司要求为炒作而来,待会肯定是要接受记者采访的。 他护送着有如吉利服披身的梅燕芳穿过人潮,驾车朝着下榻的酒店驶去。 妈的,重生以来尽给人做司机了,简直有失前世路老板的派头! “路先生也是影视圈人士吗?”梅燕芳率先打破车上的寂静。 “对,我刚刚入行,还要向梅姐这样的前辈多学习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情况不明,马屁先行! 不等这位百变天后谦虚回应,路宽又开始装神弄鬼的老本行:“梅姐,此番到张导家中来,是应他的戏约吧?” 梅燕芳心里一顿,面上不动声色:“哦?怎么讲?” 路宽娴熟地抛出一套唬人的说辞:“梅姐,其实我老本行是茅山上的道士,这个结论是推算出来的,不知道准不准。” “啊哈?”梅燕芳有些哑然失语,没想到大陆还能遇到个小神棍呢,香江娱乐圈倒不乏这样的揾食之人。 “梅姐八字天干多水,水属坎卦,又是自南方香江而来,南属离卦,是为未济。” 梅燕芳不似内地人士,对这些怪力乱神倒真的有过几分研究,左右无事,便也和他攀谈起来。 “未济卦怎么解呢?此行是吉是凶啊?” “事业上倒是没大问题,君子之光,其晖吉也。” 梅燕芳不置可否笑道:“哦,那承你吉言啦路先生,不过还麻烦你帮我保密哦。” “梅姐,有一桩事不太妙,望你注意。” 路宽还是决定扇动自己蝴蝶的翅膀,试看能否改变她的陨落的命运。 平心而论,这位香江的女儿无论感情之路有多坎坷,公德是未亏的。 1993年她率队前往加拿大慈善演出,因为国人受到歧视公然撕毁签证,放弃自己的移民资格。 香江回归前夕人心惶惶,社会思潮动荡,面对境内外敌对势力的恶意唱衰,也是她在电视节目里首倡此生留港,誓做中国人。 至于1991年华东地区的洪水爱心汇演、1993年在人民大礼堂参与的减灾扶贫慈善演出等等等等。。 可以说在香江演艺圈里算是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之人。 此时梅燕芳听着小道士毫无根据的恐吓心里暗笑,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还要请你赐教呢。” “未济卦象曰:火在水上,未济。” “初六象曰:濡其尾,亦不知极也。” “六三象曰:未济征凶,位不当也。” “简言之,血脉不畅,病在下身,预防祸祟,不可不慎!” 第二十二章 争风吃醋 梅燕芳默然无语,她还等着这个神神叨叨的年轻人向自己兜售化解之法呢,没想到这位临时司机说完就一言不发了。 她侧头扫了眼路宽线条坚毅的侧脸,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白生了这副好皮囊,可惜自己不是鹰皇的李老板,不吃陈伯那一套。 目的地将至,路宽见她沉默不语,显然是不以为意,只能加大药量。 “梅姐,你信或不信皆可,我只再问你几个问题。” “嗯。”梅燕芳态度明显冷淡下来,有些后悔让他送自己,又一个危言耸听企图攀附的小人。 “你最近有没有腰骶部疼痛,消瘦厌食和下腹部的不适?” “当然没。。。” 梅艳芳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惊异地看向阴影里形同鬼魅的路宽。 不幸全中。 这是宫颈癌前期的外在症状,至于更直接的分泌物异常和排液症状,他一时倒是难以启齿。 后世2003年梅燕芳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自己确诊宫颈癌,但是一直没有积极治疗。 究其原因,最靠谱的说法是说她想以后有自己的孩子不忍心切除故而采取保守治疗,而那时候发现已晚,不切除根本无法根治。 如果早两年的今天能够提前厘清病灶,相信情况会好得多。 车子停在星级酒店的旋转门前,服务生上前来开门,路宽眼疾手快地锁住车门,做着最后的努力。 “梅姐,我们素昧平生,我不会骗你,更不是为了向你兜售什么药方神水。” “你大可以自己去做一个全面深入的检查,我推测你的病灶在这里。” 小道士双指并拢点了点自己的小腹,笑看着这位香江天后开了车门,在她仍旧惊愕莫名的眼神中绝尘而去。 “女士?女士?” 迎宾小哥试探着喊了两声发呆的女人,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 不知道是强烈的心理作用还是车上路宽笃定的预言造成的压力太大,她下腹倒真有些气若游丝地抽痛。 她想到去年宫颈癌离世的姐姐爱芳。 强笑着谢过帮忙开门的酒店人员,梅燕芳默默地拨通私人医生的电话。 2002年1月2日,无锡水浒城,《射雕》剧组。 “琴琴,你们昨晚干嘛去了,八卦杂志都报道了!” 江琴琴白了她一眼,穆念慈的戏份即将杀青,此时任由化妆师摆弄着头饰没有答话。 周讯见诈不出她的话,又扯着烟嗓叫道:“嘿!那个尹志平,过来化妆了!” 李亚朋腿伤虽未大好,但也勉强可以支应着拍戏,剧组要补拍完剩余的一些镜头即告杀青。 张继中还在北平联系后续配音配乐和剪辑事宜,无锡这边现在是鞠觉亮当家。 “密室疗伤,第一场第一条,开始!” 这是第28集的剧情,程瑶迦和陆冠英在酒馆相遇,和侯通海刀剑相对之时,尹志平拔剑相助。 这场戏很简单,本来副导演或者武指赵剑就可以胜任,只是他对路宽实在太感兴趣,非要亲自掌导筒,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茅山道士的本色出演。 监视器中,路宽扮演的尹志平和陆冠英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台词对白很简单,几句你来我往的呛声,重点是功夫戏的到位程度。 路宽一身做旧的蓝色道袍,因为程瑶迦加入战局而提剑左支右绌,却仍保持着全真教嫡系弟子的绝伦风采,的确要比原演员更加出色。 “卡,这条过了!杀青!” 江琴琴美眸遥望着小道士,即使之前已经见识过他的演技,此番还是不禁大为赞叹。 这是天生的古装剧男主,耍贱,哦不耍剑的样子简直飘若惊鸿,婉若游龙。 “别看了琴琴,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你是不是真稀罕上这小道士啦?” 周讯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再迟钝也能从蛛丝马迹里发现两人的异常。 甚至开始怀疑那天酒醒后在酒店床上醒来,闻到空气中一股怪味到底是什么成分! 李亚朋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他这段时间卧床休息,剧组的风言风语倒是没少听。 一个准确预测他要受伤、剧组要停摆的小神仙; 一个摇身一变成为尹志平的俊秀青年; 以及,一个和周讯、江琴琴两位俏丽女星过从甚密的神秘男子。 竟然他妈的是同一个人! 看着两个女明星捂嘴娇笑着看着下戏走过来的路宽,像极了古时榜下捉婿的仕女小姐,令他无端生出一丝妒意。 不会自己前脚才绿了曲颖,这才卧床一周就被这小子给绿了吧! 他被助理搀扶着拖着瘸腿走上前来,声音里透着一股郭靖的憨厚:“你好,小路,今天第一次见面,戏不错啊。” “你好!亚朋哥,还要多向你学习!” 他像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花规矩地回应,但心里一肚子数,这可不是啥好鸟。 这位后世黑料无数,直接被网友从令狐冲打成了岳不群,路老板运营过他的不少case。 “是啊小路,新人里你算非常优秀的了,我说亚朋,你们俩站一起你都要被比下去了!” 周捷今天也戏份杀青,这会儿卸了妆准下戏,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地打趣了一句。 路宽心道这俩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位性格太耿直,2004年在节目里被紫薇格格黑出了翔,又传言被陈道名封杀。 加上其他各路爆料,应该是娱乐圈里第一个被打上劣迹艺人标签的男星。 路宽在剧组里很得两位女星的好感,又和张继中走得很近,他的房车一般只有鞠觉亮和路宽能上。 雄性动物的本性:我的身边不允许有比我更牛逼的存在。 就这一小会儿,两个剧组里的大牌男星都隐隐地将矛头指向路宽。 “千万不要捧杀我,明年的白玉兰就看二位的了。” 小道士才懒得理这两个糊咖,一手四两拨千斤转移了矛盾。 李亚朋城府太浅,或者说还不屑于跟一个白丁小年轻虚与委蛇,听着周捷挑事儿的话给出回应:“小路还年轻,还得沉淀沉淀。” 路宽冷笑,蝌蚪身上纹青蛙,你装你妈啊! 时值傍晚,张继中才从机场匆匆赶来,参加晚上的杀青宴。 第二十三章 拼酒 得益于提前杀青的预算遗留,制片主任孟繁耀在大胡子的首肯下奢侈了一把,将杀青宴放在了无锡太湖饭店。 剧组人员都很兴奋,这年头的收入水平不高,普通工薪阶层很少有来这样高档酒店的机会。 几个包间打通,坐满了整整八桌,这是目前无锡方面的所有摄制组人员。 “小路,喝点儿?” 李亚朋疆省人,属于白酒一斤半,啤酒一直灌的类型,开了一瓶剑南春主动邀战。 苏省此时的酒企龙头洋河还没有改制,目前酒水多以大曲类口粮酒为主,上不了台面。 孟繁耀也从一旁撺掇:“喝点儿喝点儿,今天高兴!” 张继中老神在在地喝着浓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道士在心里暗暗腹诽,不知不觉他在这一桌要孤军奋战了,好像矛头都对准了自己。 “哦,我们修行之人不喝酒的,你们随意。” 说罢自顾自倒上了一杯果汁。 周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拿过分酒器就给他斟上:“小路,哥哥给你倒酒行吧?你们苏省人都能喝,今天都放开了干!” 周讯是个好酒的,她倒是没什么坏心思:“小路,我听人说东北虎,西北狼,喝不过江苏的小绵羊,今天你让大家见识见识嘛。” “行吗?不想喝就算了。”江琴琴看他成为众矢之的,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路宽见大胡子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无奈接过分酒器:“却之不恭!” “好!” 李亚朋率先鼓掌,刚刚江琴琴贴心的温言软语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俩人有事儿? 要不说心脏的看谁都脏,不过这回…… 你看人真准!路老板的确脏! 张继中作为剧组老大首先提了一杯,大家都哄然应诺,开始推杯换盏。 剧组前后坎坷不断,一朝压力释放,快把五星级大酒店的屋顶都要掀翻。 主桌众人打了个圈,大家都脸色如常,圈子里混的,哪里没经过酒精考验呢。 国人的酒桌上规矩多、水又深,但凡有求于人,再大的咖位你也躲不掉。 刘得华算是圈内大佬了吧?2013年《风暴》上映,他作为制片人和监制,也得乖乖地陪片商和院线老板吃饭喝酒,回去以后就对着香江记者大倒苦水,坦言再也不想做发行。 黄小明2015年为了跑他主演的《何以笙箫默》的宣传,公映前亲自跑到西安陪酒,给影院经理夹菜敬酒,饭后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在内娱还在野蛮生长的2002年,路宽这样的小菜鸟在李亚朋眼里就是一只雏鸡,下绊子都没必要,酒桌上就能让他出尽洋相。 “小路啊,我们这也打了一圈了,你该敬酒敬酒啊。” “张导临时把角色给你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看似憨傻的靖哥哥字里行间给路宽下刀子,小年轻经不起挤兑,这还不乖乖就范。 路宽洒然笑道:“张导我是肯定要敬的,只是这刚刚才打过圈,尊老爱幼,于情于理要给他老人家休息的时间嘛!” “亚朋哥,今天这桌上男演员里就你咖位最大,来,我先敬你。” 说罢状若无意地余光扫过周捷,后者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翳。 这年头周捷手握《还珠格格》和《少年包青天》,和李亚朋还真有并驾齐驱之势。 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今天这桌上对自己敌意最甚的就是李亚朋,路宽这一招是直捣黄龙,再给周捷递个刀子。 你刚刚在片场不是拿我挤兑李亚朋嘛,我现在斗转星移还给你,看你什么反应。 剧组就是一个小社会,丢什么都不能丢面子,没什么都不能没咖位。 从放饭的顺序,休憩区的座次,大大小小各方面,头牌就是要有头牌的待遇。 这就包括了先敬谁的酒。 前世不知道几多次醉倒在酒场上的路老板套路熟稔,笑眯眯地端起三两的分酒器,好整以暇地看着李亚朋。 李亚朋酒量是大,但是习惯喝慢酒,从他刚刚打圈的速率就能看得出来,路宽这属于对症下药,重点打击。 “慢慢喝吧,怎么一上来就搞大高潮呢?” 已经隐隐有些成为内地小生之首的李亚朋摆足了架子,笑看着对面站起身的路宽没有动作。 路宽劝酒词一套一套:“亚朋哥,你在《笑傲》里塑造了一个经典的令狐冲形象,我们用这三两小壶,不就是拎壶冲嘛,来吧!” 张继中抚掌大笑:“小路幽默,亚朋,给大家打个样儿!不然气氛起不来!” “来一个!来一个!” 剧组成员都喝嗨了,见主桌有热闹看,都围过来起哄。 李亚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奈地将小酒杯的酒倒进壶里跟路宽碰了一杯。 强压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他的确不擅长快酒。 这玩意儿因人而异,有的一杯一杯感情不断能喝一两斤,但让他喝快酒几杯就倒。 酒精考验的路老板当然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看着主动邀战却吃瘪的李亚朋暗暗发笑。 “好!”、“好样的!” 杀青宴气氛高潮迭起,路宽不等他有反应,继续满上,端起小壶。 “亚朋哥,第一杯敬你在剧组的关照,第二杯敬你和讯哥儿,多的就不讲啦!” 说着给周讯挑了挑眉,他俩的情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周讯开心得眼睫毛都要开花了,热恋中的女人最喜欢这种仪式感,笑着起身,又踢了脚身边的李亚朋。 又是三两下肚,周讯贴心地给李亚朋倒了杯开水,示意他压一压。 在场都是人精,都看出来这一轮路宽占尽了上风。 话说得漂亮,酒劝得利落,喝得干脆! 江琴琴眼中异彩涟涟,某些时刻她总能在路宽身上看到一些超脱年龄的成熟。 比如眼前这一刻,她不知道从小在深山野观里长大的小道士哪里来这么丰富的酒场经验。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交替着推杯换盏,李亚朋和路宽似乎都有些晕晕乎乎地夹着菜,暂时退出了战局。 第二十四章 出洋相 周捷这边刚腾出手来,不会给两人喘息的机会,搂草打兔子一起来。 “亚朋,小路,这桌上就我们仨男演员,一起敬一下张导吧!” 路宽眯着眼佯装避战:“不行不行,歇会儿,刚刚一气儿喝得狠了,扛不住。” 李亚朋酒意汹涌难以自抑,本来也想找个话头岔过去,见路宽似有若无的醉意,料想这小年轻应该是强弩之末了。 “小路,我们俩带着你一起敬,琴琴,快给他倒上酒,男人哪能说不行呢!” 江琴琴秀眉一扬:“你们这是要灌醉他啊?来,我替他喝!” 山城妹子豪爽大气,可见一斑。 “诶,我自己来!”路宽这是为了引蛇出洞,不然李亚朋那个怂样不会再和他喝快酒,哪能让不知情的江姐姐坏了事。 他眯着惺忪醉眼站起身:“两位哥哥,我们自己喝着玩儿用三两的杯子,敬大领导还能不加深一下吗?” 说罢走到两人旁边,倒掉玻璃杯的茶水,足足有5、6两的容量,全部斟满白酒。 “好!”鞠觉亮拍掌赞叹,这桌上就他这个香江人酒量最差,只要不和他喝,谁喝他都起哄架秧子。 酒过三巡,全场都躁动起来,见有热闹看,纷纷围上来。 李亚朋再愚笨也能看出这小子在扮猪吃老虎,那闪烁其词的眼神挑衅地看着自己,这杯酒是难躲了。 “呵呵,感谢三位,预祝《射雕》大爆!” 张继中很给面子地也满上5两的杯子,他地位超然,这一晚上几乎没怎么动嘴。 四人仰脖一饮而尽,李亚朋摇摇晃晃地勉力支撑着,他头脑清醒得很,只是胃里翻江倒海好不难受! 有量没爆发力就是如此。 他慌张地拿过周讯的茶杯呷了口热茶,又填了两块肥肉到胃里,刚想揶揄几句路宽回应他的挑衅。 只见小道士好整以暇地走回座位,路过周讯和李亚朋时站住了脚,有意无意地搭上周讯的肩膀。 “诶,讯哥儿,我送你的这挂坠都戴上了啊,真漂亮啊,是吧江姐姐?” 众人都一齐向周讯看去,她今天穿着件咖啡色的高领毛衣,心形的吊坠不偏不倚地卡在双峰之间,灯光映照下甚是耀眼。 “你还邀起功来了,是不是也想让我敬你一杯呀?” 被这么多人盯着,饶是她再大方洒脱的性格也带上一番羞意,却不知已经着了路老板的道。 一旁的李亚朋还在强自压制胃里的酒意上涌,短时间内一斤酒下肚,刚刚腿伤转好的他有些扛不住。 这时候见自己女朋友杏面桃腮地和路宽打趣,酒桌上众人都善意地起着哄。 谁也不会把周讯这样的当红花旦和一文不名的路宽联系在一起,圈内地位差距太大。 只有感觉自己绿帽当头的靖哥哥看着俏黄蓉的含娇细语妒火大盛。 他担心绿人者人恒绿之的结局在自己身上应验,看着眼前酷似被寝取的场面再难自抑,酒意汹涌就想怒斥着拍开小道士的手。 “你。。。。哇。。。。呕。。。。” 黄白之物喷薄而出,沾染地周讯下身到处都是,一旁的始作俑者路宽也避之不及,皮鞋上白花花地一片令人作呕。 尼玛的,喝酒吃这么多花生米干什么! 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随后就听到路宽充满善意的救场声:“快!帮忙扶一下,亚朋哥不胜酒力,别再伤着腿了!” 剧组工作人员一拥而上,个个都憋着笑,存着看戏的心思上前帮忙。 拿纸巾的拿纸巾,给他灌水漱嘴的灌水。。。。 李亚朋心如死灰地闭着眼装醉,心知这时候还是不要清醒地好,随你们摆弄吧。 张继中开口缓解尴尬:“哈哈,没事,亚朋最近压力大,这是释放了。” “大家互相照顾下,晚上都注意安全!” 说罢端着茶杯离席,老神在在地和鞠觉亮、孟繁耀踱步到门外上车。 “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导演一阵狂笑,听得屋内众人都尴尬不已,差点没忍住。 “这小子,太坏了!”这是张继中这顿饭吃完给路宽最后的评价。 “你怎么这么坏啊!” 江琴琴扶着脚步虚浮的路宽进了房间,嗔笑着捶了一记小道士。 月光倾洒,夜深人静,酒店又在太湖风景区里,不虞有人打搅。 “这叫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路宽在卫生间漱了漱嘴:“没看周捷也盯着我吗,不主动出击今晚就要被他们围攻了。” “你做了十几年的道士,哪里学来这么多歪点子啊?” 江琴琴真想把他的脑壳剖开看看,除了关键时刻那些灵光乍现的预测占卜,其他场合也都表现地太游刃有余了。 “梦里梦到的。” “切,不说算了。” 江琴琴将纸巾递给她擦擦嘴,又担心道:“不过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得罪人,你刚入行,能结交的还是要结交。” 旋即想起什么似的,柳眉倒竖:“还有你投的地下电影那100万,赶紧要回来!” 路宽心里暗叹,江姐姐这是完全把他当做小情人来嘱托了,但妾有情,郎却无意啊。。。 重生2001年,他的世界观和当代人有着极大差异,就拿投资《盲井》来说,一个理性人是干不出来这事儿的。 他本想着和江姐姐就是一段剧组的露水情缘,没想到。。。。 你能想象一个公关公司的老板,知晓无数大染缸丑闻秘辛的人去触碰娱乐圈的感情吗? 他只是一个奉行三不原则的乐子人罢了。 面对江姐姐的温柔小意,此时也只有狠下心来:“江姐姐,以后你我要保持距离,免得影响你的事业。”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眼神飘向静谧的窗外,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震耳欲聋的沉默。 江琴琴既羞且愤,她知道以路宽的聪慧不可能领会不到自己的偏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表达些什么,你就急着撇清关系吗?你一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小道士凭什么? 再是打直球、再是泼辣的山城妹子也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江琴琴愤而扔掉手里尚有余温的纸团,冷漠到极点的眼神睥睨着路宽。 “没人会误会,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女人的自尊心触发防御机制,她恨声甩下一句话,只给小道士留下一个窈窕而落寞的背影。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二十五章 梅姐来信 郎心似铁的路宽返回京城已经半个多月了。 这位松弛感十足的公关公司老板自然是心无芥蒂,他这辈子最拿得起放不下的就是筷子,其他都是浮云。 江姐姐从杀青宴后也再无只言片语传来,想必是恨透了他吧。 期间倒是和热情开朗的讯哥儿吃过几次饭,她有些小迷信地让路宽给她算了算卦,指点迷津,不过是免费的。 就当是杀青宴那天捉弄她和李亚朋的补偿。 其余的时间就呆在师兄的高级公寓里做题和写剧本。 做的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写的是中文英文都有的好莱坞标准格式剧本,生活不易,该抄得抄啊。 特别是《盲井》一旦开拍,前期资金很快就会见底,剧组会像个吃奶的孩子翘首以盼他的输血。 小道士正在用待定系数法求点坐标,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的位置,路宽心下了然。 电话那头传来隐隐的嘈杂声响,随后是梅燕芳仍旧镇定自若的声音。 “路生,是我,梅燕芳。” “梅姐你好,别来无恙吗?” “有恙咯,呵呵,但是多亏路生你提点。”这位即将年满三十八岁的香江大姐大心态好得出奇。 旋即言辞恳切道:“路生,我请助理到北平去接你,请你到家宅一叙,当面感谢!” 自己的电话应该是通过赵闻卓找到的江琴琴,那知道自己杀青回北平也不足为奇。 路宽没有丝毫矫情,做好事哪儿能不留名啊,该到战斗结算的时候不能心软要面子。 “听你安排,梅姐。” 挂掉电话,路宽长舒一口气,这应该是他到这个世界扇动蝴蝶翅膀做的第一件大事,虽然带了些功利的色彩,但总不能算一件坏事。 他的厚黑是做事而非做人,好人应当有好报,梅燕芳值得。 梅燕芳在无锡当晚联系了私人医生,随后迅速回港到玛丽医院进行了宫颈外口的常规刮片细胞筛查。 初诊疑似病变后又做了阴道镜和病理检查,最终在全港专家的联合诊断下确诊为宫颈癌0期。 这年头港澳通行证必须回原籍办理,折腾了好几天,路宽终于抵达了梅燕芳在香江南区寿山村8号恒安阁的豪宅。 香江寸土寸金,恒安阁一共只有12个复式单位,1993年梅燕芳斥资2000万港元购入,2013年以1.47亿港元被新鸿基收购。 别说是这一世的路宽了,就是上一世的路老板到这儿也只能算个乡巴佬。 “路生,你来了。” 梅燕芳气色如常,坐在二楼的露台上晒太阳,起身和路宽打了个招呼。 她倒没有因为罹患癌症就萎靡不振,只是无奈身边一众家人的聒噪。 “梅太!我有客啊,你唔好嘈生晒。”(你不要吵了好吗) 路宽微笑着冷眼旁观,梅燕芳去世后这一大家子可是作妖得不轻。 梅燕芳母亲秦美金手中拿着纸笔,见路宽跟电线杆子似的杵在一边,也不好相逼太过,拿着遗嘱先回了客厅。 没错,就是遗嘱。。。 后世梅燕芳2003年第一次在医院确诊宫颈癌后给母亲打电话,后者第一时间是让自己的摇钱树赶紧立遗嘱,哭诉一定要让女儿给自己留一笔丰厚的养老金。 说梅燕芳是加强版的香江樊胜美一点不过分,很难讲后世梅燕芳的离世有没有家人的打击这一因素在内。 路宽被招呼着坐下饮茶,梅燕芳这才有些面色萧索道:“见笑了,路生。” “没什么,这是给你的梅姐。” 路宽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略有些狭长的玉符箓,大概只有中指长短,以九叠篆绘就。 这是他回苏省办港澳通行证时在茅山老家里制作的,属于道士的基本功。 不管有用没用吧,像个平安符一样送给梅燕芳寄言祈福总是可以的。 只是因为他之前的言出法随和精准预测,这方玉符箓在梅燕芳眼里却又显得十分珍贵了。 她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爱不释手地紧紧握住感受它的清凉。 “路生,多谢!” 路宽笑道:“不值钱的东西,这是以九叠篆绘就的百灾消解福,权当给你祈福消灾了。” 旋即正色道:“梅姐的病症是宫颈癌吧?” 梅燕芳这次倒没有特别惊奇,大概是觉得小道士可以算到一切。 “梅姐千万不要信香江的江湖术士或者道士和尚,得病就去正规医院治疗。” 这一世发现得早,相信可以满足她保留子宫绵延子嗣的愿望。 梅燕芳笑道:“你不应该卖我些符水神灰喝一喝咩,怎么一个道士还讲起科学来了。” 路宽故弄玄虚道:“天道只是偶尔露出一角叫凡人知晓,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梅燕芳被他随口一句说得愣住了,人间正道是沧桑,说得多好啊。 “我4岁半就出来卖唱了,在梅太的逼迫下。” 她没有讳言自己和母亲的紧张关系,梅太正是对秦美金的称呼。 “三十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了,身患绝症,才发现身边一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梅燕芳一向以坚强的面目示人,即使查出宫颈癌也没有潸然泪下,此刻面对仿佛洞悉一切的路宽,悄然放下了心防。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滑落消瘦的脸颊。 年幼登台,长大后被家人当成摇钱树,母亲和两个哥哥轮番吸血,最爱的长姐故去。。 直至最后一段和赵闻卓的恋情无疾而终,一生苦苦寻爱而不得。 惊艳了一个时代,却带着遗憾离开。 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 路宽也是不胜唏嘘。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这人生八苦,梅燕芳算是一一尝尽了。 “梅姐,试想一下,你如果是迟几年才查出宫颈癌会是什么情形。” “那我大概会选择不治疗吧,我这一生别无他愿,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路宽笑道:“只要你积极治疗,还可以出演张导的新电影,还可以在你出道25周年的时候在内地办演唱会,一切都来得及。” 第二十六章 范兵兵 “你还不到40岁,完全可以继续自由地追逐爱情嘛,呵呵。” 高处不胜寒,梅燕芳自从在香江娱乐圈登顶后就很少再体会到这样的温暖关怀,她抹了抹泪,又恢复了英姿飒爽的神态。 “小路,讲的好,梅姐多谢你!” 路宽摆摆手不以为意,笑道:“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在梦中。” “人生虚妄如梦,无我无常,要平静对待人生的变化,去留无意,懂得放下。” 梅燕芳噗嗤一声笑出来:“小路,你一个道士怎么还抢起和尚的饭碗了,这不是你们道家的学问吧?” “呵呵,凡是中国化的,都是国学,一样,一样。” 梅燕芳受他开导心情大好,正准备喊佣人准备饭菜,突然门口的助理在一楼高声喊道:“梅姐,洪生到了。” “Anita,听说你身体抱恙。”洪亮的嗓门比人先到。 洪金保带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女郎走上二楼露台,那女郎手里抱着一束鲜花,乖巧地放在玻璃小几上,弯腰和梅燕芳打招呼。 瞥见一旁年轻俊朗的路宽时稍微愣了下,嘴角弯弯露出甜美的笑容,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大哥,劳烦你来看我。”梅燕芳笑着起身,自信潇洒,好像刚刚欲语泪先流的是另一个她。 香江娱乐圈不大,梅燕芳的好友都喊她梅姑,几个关系好的直接叫她女人。。 洪金保地位超然,梅燕芳回敬一声大哥也是客气。 “这位是?” 洪金保仿佛刚刚意识到一般,装模作样地介绍起来:“这是内地的兵兵小姐,最近同我合作一部电视剧。” “兵兵,叫人。” 范兵兵今天身着修身的咖啡色长裙,上身披着皮草外套,一头大波浪显得贵气逼人。 但在梅燕芳面前却只能俯身做小:“梅姐,很高兴见到您,请多关照!” 路宽看着此时二十露头的小范啧啧赞叹,太润! 前文提到过,前世路老板曾经到无锡拜会过这位自称豪门的女星,有过一段合作。 只是那会儿仅仅远观,没有亵玩呢。 又想到洪金保口中的电视剧,应该是他和内地导演李晶合作的《特警飞龙》。 2000年前后,港片市场颓势不止,不少香江电影人开始尝试电视剧的拍摄。 袁合平执导、吴劲出演的《太极宗师》、《小李飞刀》,王晶执导、张伟健出演的《小宝与康熙》,都是这个时期的作品。 至于她出现在香江的原因很简单,2000年范兵兵不堪受辱,怒吼一声大女人岂可郁郁久居人下,倾家荡产掏出违约金和琼谣解约。 转投国内第一经纪人王金花后,后者给她制定了“上央视,接好戏”的发展路线,没想到经过《少年包青天Ⅱ》等几部剧后还是不温不火。 无奈之下她选择了另一条方向突围:进军香江影视圈。 于是有了她参与成龍都要喊一声大哥的洪金保的电视剧项目中去。 洪金保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梅燕芳身边这个棱角分明的年轻男子,笑问道:“Anita,刚交的男朋友啊?” 他大了梅燕芳十多岁,知道她开得起玩笑,有些口无遮拦也不怕她生气。 没想到梅燕芳这次一改常态地正色道:“大哥不要乱讲,这是我弟弟,路宽。” 旋即补充了一句:“没有他,今天的梅燕芳也许再过两年就不在了。” 路宽坦然接受她的亲昵和偏爱,这都战斗结算了还又当又立的没必要,丝毫不矫揉做作地伸出手:“洪先生,幸会!” 洪金保有些纳闷梅燕芳今天怎么还较起真来了,笑着同路宽握了手。 他今天是禁不住范兵兵的央求,正好以探病的借口带她来认识香江女星的大姐大,人情社会,关系就是这么处起来的。 范兵兵惊奇道:“路宽!我想起来了!” “梅姐,现在圈子里都传是一个内地的道士先看出了您身体不适,就是他吧!” 路宽默然无语,前文提到过,他本不想以神棍这样的面目示人,只想把自己的预判能力当做合作筹码而已。 没想到笃信风水八卦甚至东南亚巫术扎小人的香江流传得这么快。 梅燕芳心下了然,这必然是她那个好妈和两个好哥哥的传扬,一查出结果就说自己的女儿吉人天相,早有高人预知之类,以为这是在给她脸上贴金。 洪金保此行就是为了带范兵兵混个脸熟,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 要么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范兵兵乖巧地留了梅燕芳和路宽的号码,待人接物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小意得很。 路宽颇为恶趣味地欣赏着她离去的娉婷身姿,这腰臀比,这大炮架子。。。 他是要心中无女人,但不是身边无女人啊! “小路,我刚刚说你是我弟弟,不介意吧?” 两人在餐厅坐下,秦美金似乎去串联两个吸血鬼儿子了,倒是给他们留下愉快的用餐空间。 “哪里,我要感谢梅姐抬爱。” 两人边吃边聊,梅燕芳关心起他的概况。 “小路,我从赵闻卓那里打听到,你是在内地一个电视剧组吗?” 路宽费劲地切开牛排:“是啊,我无父无母,从小在道观长大,这才算刚刚下山。” 旋即打趣道:“要在这滚滚红尘历练一番呢。” 梅燕芳受他之恩,又蒙他开解,在心里已经把路宽当成非常亲近的人。 听他身世可怜,自己又大了路宽二十岁,这会儿心酸地放下刀叉:“小路,你以后就是我梅燕芳的细佬,我罩你!” “啊?”路宽愕然,抬头看着有些母爱泛滥的梅燕芳。 她这是典型的原生家庭的不幸代入了成人后的性格,对爱极度渴求,成名后身边又没有什么敢真心信任和托付的人。 加上大了路宽快二十岁,很难讲这是想把他当弟弟还是当儿子。。。 梅彦芳看他踌躇不定的样子有些黯然,或许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了。 路宽笑道:“梅姐就不怕我是攀附的小人吗?” 梅燕芳展颜,掏出他手刻的符箓。 “你如果想骗我的钱,这个起码值1000万。” 第二十七章 姐弟 1993年就能眼都不眨地掏2000万买下屁股底下这座富人区的豪宅,她的身价可想而知。 如果真的笃信路宽的法力,这符箓从她手里换个1000万倒确实没什么稀奇的。 路宽点点头,不是他清高,只是知道梅燕芳定然会有酬谢,没有刻意去求索罢了。 “《度人经》有云:齐同慈爱,异骨成亲。” “我是入世修行的火居道士,倒是不禁止盟众结拜。” 说着放下刀叉,细心地擦净了手,又握住梅燕芳冰冷的柔夷。 “家姐!” 梅燕芳喜极而泣,越过餐桌拥抱着比她高一个头还要多的路宽,呜咽着喊了声细佬。 情难自禁,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哭了,也许前面十几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流的眼泪多。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饶是心如铁石的路老板,也不禁感怀起这位家姐的身世,轻声安慰起来。 两人收拾心情就继续用餐,梅燕芳更是开始事无巨细地关心起这个弟弟。 “小路,你有心做演员,不如到香江来,阿姐找人捧你。” 说罢又好整以暇地观察了下这副好皮囊:“我细佬这么靓仔,我看压过谢霆风是没问题啊。” 如果不是重生者,路宽真想一个猛子扎进梅燕芳这个大靠山的怀抱,但这显然不是当前的最优解。 学范兵兵现在来港圈打拼,那特么跟49年加入国军没区别啊! 别的不谈,就谈娱乐业里的头部产业——高风险、高收益、大体量的电影行业。 港片在80、90年代以独特的风格和创新的拍摄技巧赢得了广泛赞誉,武侠片、喜剧片和警匪片就是在这个时期成为了香江电影的三大支柱。 但是从1998年到2000年,香江电影影史前十的电影全军覆没,没有一部是港片,如果不是去年有周星池的《少林足球》,这个尴尬的记录还会持续到2001年。 99年香江电影就已经没落到连小日子的恐怖片《午夜凶铃》都打不过,今年集合了四大影帝的《无间道》将会成为香江电影最后的遮羞布。 反观大陆电影市场,今年12月上映的《英雄》将会开内地商业大片的先河,华国电影大银幕的辉煌时代即将到来。 春江水暖鸭先知,事实上有眼界的香江电影人早已开始布局内地市场,典型的就是鹰皇的李守成和安乐影业的姜志强。 前者在CPEC颁布前就在北平成立了办事处,后者更是投资3000万美元豪赌《英雄》。 没有上帝视角,任谁也不会料到两地的电影产业发展将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个变化,就将发轫于明年内地颁布的CEPA协议。 “我准备2月份参加北电艺考,积累点资本和经验以后做导演。” 前世在电影行业折戟沉沙的南加大导演系研究生充满了干劲! 二十年了!你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吗! 演而优则导,梅燕芳对此不觉奇怪。 她不太想太快打击路宽的事业心和热情,只是在心底盘算着该怎么拉他一把。 “阿姐,不用担心,我有数的。” 现在国内大众娱乐还是以小荧幕为主,国产电影连狗都不看,一直到《英雄》后的商业片时代来临,加上院线改革的深入,才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观影人群。 他的目标就是先在小荧幕上积累人气、国民度和原始资本,在合适的时机进军大银幕。 兼之发展以博客等互联网产品为工具的舆论阵地,前世公关业务的经历让他不得不重视舆论工具的重要性。 那是动辄能捧人和杀人的好玩意。 梅燕芳不再劝他,只是从坤包里摸出一张卡,是她让助理早早就在京城工商银行准备的酬金。 “这里面有300万,你是买楼买车做事业阿姐都支持你,但希望你能脚踏实地,不要肆意挥霍。” 她想过多给一些,又担心这个19岁的青年骤然间泼天富贵傍身,像她两个从小游手好闲的哥哥一样堕落,那反而是害了他。 路宽毫无心理压力地接过:“放心吧!我会好好利用这第一桶金的!” “是哦,你现在是内地的茅山小神仙嘛,估计给人算算命每年都几百万进账咯。” 梅燕芳心情大好,打趣起这个便宜弟弟。 路宽脸色一僵,叹气道:“估计我的神棍之名已经传遍香江了,阿姐,你帮我挡一挡。” 他以后的事业越成功,这个神棍的名头就越会成为桎梏,毕竟是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的。 “梅太!梅姐在接待客人,劳烦你等一会儿!” “什么客人?我们是家人,还有什么客人比我们大?滚开!” “就是!你怎么做经纪人的?做家仆不知道尊重你梅姐的家人咩?!” 一女两男的鲁莽叫嚷打破了温馨的氛围,是秦美金和梅燕芳的两个哥哥闯了进来。 后面跟着一个美艳的女郎,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暗暗给梅燕芳使了个眼色。 “敏惠,让他们过来吧。” 路宽扫了一眼高挑女郎,这是梅燕芳的生前的最后一个经纪人王敏惠。 后世梅燕芳去世后,身后事基本都是她的化妆师刘培吉和经纪人王敏惠操持,后来继承了梅燕芳热心慈善的遗志,在内地捐献了不少希望小学。 “细妹,我们在外面都为你担心,你倒好,在这陪小白脸拍拖啊?” 说话的是大哥梅启铭,长了一副丑脸,配了张臭嘴。 “砰”地一声,梅燕芳掷杯大怒:“闭嘴!再胡说把你赌输的两百万还来!” 秦美金看不下去了,也不顾梅燕芳刚刚查出绝症,指着她的鼻子叫骂:“你怎么同你大佬讲话的?就为了这个食软饭的要同家人呛声咩?” 二哥梅德铭正要帮腔,梅燕芳急火攻心,捂着小腹瘫倒在铁艺椅子上,豆大的汗珠从侧脸流下。 王敏惠急忙上前扶住她,掏出电话联系私人医生。 路宽冷眼旁观这副浮世绘,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狼心狗肺。 不过想到秦美金这个梅燕芳的亲妈能在她去世后拿出女儿的内衣内裤公然拍卖换钱,母子三人反目成仇为争夺遗产打了十几年官司,这一切好像又不那么奇怪了。 第二十八章 香江大忽悠 “你们。。。给我听好!”梅燕芳勉力支撑着身体,咬牙切齿地看向三个形同陌路的至亲。 “这是救我性命的恩人,今天我认他做弟弟,如果再口无遮拦,我一毛钱都不会再给你们!” 秦美金眼前一亮,原来是小神仙当面,前倨后恭道:“大师你好,我是阿梅的母亲,方便的时候也请给我算一算提点一二。” 算你妈啊,这老乌龟后世活了100岁还没死。。。 梅燕芳的大哥梅启铭看着年轻得过分的路宽不大相信:“你认细佬问过家人了吗,我们都不同意!” 梅德铭得了他的眼色也叫嚣起来:“对!你自己说了不算!” 又打眼看见餐桌上的银行卡,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在手里。 “吃里扒外!你大佬二佬不知道孝敬,老娘不知道孝敬,倒先给外人好处!” 多了个人分财产,别说你是什么小神仙,玉皇大帝来了都不行! 秦美金得了儿子的提点才想起来这茬,皱纹丛生的老脸又板了起来,悄悄和路宽拉开了些距离。 看着梅燕芳痛苦地说不出话,路宽这下倒是能确认她的早逝注定和悲剧的家庭有关。 这凶恶贪婪的母子三人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让她在罹患癌症后得不到一丝宽慰和爱意,心存死志。 “不好!” 小道士猛地一拍手,用上了格洛托夫基斯的联合呼吸发出一声惊呼。 不仅是面前的禽兽母子三人,连椅子上的梅燕芳和经纪人王敏惠都吓了一跳。 梅德铭叫嚣:“有话就讲,咋咋呼呼什么?” 路宽围着他和梅启铭转了两圈,又装模作样地细细瞧了瞧秦美金的面相,连连摇头。 他转身背对三人,对梅燕芳和王敏惠悄悄眨了眨眼。 “梅姐,这钱我不能收,你们这一家人的面相和八字太过凶险,我刚刚连起了五卦,都难以破解。” 说罢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就要离开:“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等等!”秦美金伸手拦住他,颤颤巍巍道:“有话讲明,我知是你看出阿梅有病在身,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你不讲明不是坏了你们自己的规矩嘛!” “我是道士,不是和尚,不讲那一套,老太太,您自求多福吧!” “不行!” 秦美金听得心里一激灵,死死拽住他的手臂不撒开。 王敏惠是个机灵的,捧哏道:“路先生,他们都是梅姐的家人,您看在梅姐的面子上提点一下吧。” “这。。。”路宽眉头拧在一起,为难地顾左右而叹气,还是一言不发。 秦美金从儿子手里一把将银行卡抢了过来,以己度人道:“路大师,这卡里我不知道有多少钱,今天您务必指示一二,就当是阿梅替我们一家人给你酬金。” 说罢也只是死死地攥住,显然有待价而沽的意思,就看你小神仙的实力是否名副其实。 “也罢,我姑且一说,信不信由你们罢。” 路老板下线,小神仙上线。 “梅姐是1963年10月10日生,八字是癸壬丙庚,卯戌戌寅,丙戌日柱,推其时辰为庚寅时。” “因为戌土遁藏丁火克辛金,羊刃克坏了财星,财为养命之源,财星可以表示身体的营养,财星羊刃被坏,就表示身体的营养被坏,转而滋养成了癌细胞!”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地,秦美金眯起小眼:“你讲的还是阿梅,跟我们有咩关系?” “刚刚我听她提到令女2000年也是罹患癌症离世,不但和你,和两位梅先生更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从病理上说,这是你们的家族遗传,从八字上看,戌土主遗传,你们全都有患病的风险!” “放屁!”、“不可能!” 唯一没有叫嚣的是秦美金,小人多惜命,她已经被吓得站不稳,几乎瘫倒在大儿子怀里。 “不信是吗,梅德铭,你是不是有时声音嘶哑,喉咙肿痛,咽喉有异物感?” “梅启铭,你是不是经常腹泻、腹痛,便秘脓血,或者有其他相关症状?” 秦美金怒而叫骂:“胡说!我的儿子身体都很好。。。” 一转脸,看见她的两个仔脸色煞白,惊恐万分地看着路宽,梅德铭的嗓子眼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张口结舌难以发声。 路宽心里窃笑,梅燕芳兄弟姐妹四人全部罹患癌症,除了两姐妹外,二哥梅德铭后来查出喉癌逝世,大哥梅启铭得了大肠癌,活得最久。 此时多多少少应该有相关症状了,即使是很普通的症状,在路宽的危言耸听之下也如一张铁幕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鬼子还没上当,梅燕芳倒是先着急了。 “小路,有办法帮他们吗,救救我大哥二哥吧!” 血浓于水,梅燕芳再厌恶他的原生家庭,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死去。 秦美金又冲上来拉住他的手臂哭嚎着,梅燕芳患病都没见她这么豪丧,为两个废物点心还动起真情来了。 路宽心电急转,该怎么转移矛盾,把这三个资本主义巨婴牢牢控制住,不再给梅燕芳添堵呢。。。 “有两个方法,你们自己选,一种贵的,一种便宜的。” “便宜的!”、“当然便宜的!” “便宜的是吧?那好,秦女士,请你先站好。” 路宽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被她涕泗横流脏污的衣袖,一字一句道:“道家有门秘术叫做种生基,可以转移人的风水气运。” “你们难道没想过为何你们兄妹四人如此命途多舛,个个罹患重症吗?” “据我推算,秦女士的寿诞过百,而你们兄妹四人如果没有外力干预,没有一个能活过五十。” “这一次是我在无锡偶然遇上梅姐,不忍心天妒红颜,才破例出手,而你们就没那么好运了。” “想要延寿转运,必须让你们的至亲之人牺牲一二,通过种生基配合风水秘术续命、增寿、化煞,方可消解。” 路宽说完便抱臂不再言语,冷冷地示意母子三人做决定。 “你们俩看我做什么?”秦美金刚刚的抽泣戛然而止,恶狠狠地看向自己的两个好大儿。 第二十九章 路宽了断家务事 梅德铭嗫嚅道:“阿妈。。。不然。。。” 秦美金一改刚刚柔弱无骨的老者疲态,踮起脚尖给了二儿子一巴掌:“脏了心的东西!谁养你这么大!还真打起你老母的主意来了!” 又转向路宽唾液横飞:“装神弄鬼!你说这样得就得吗,边个知你系咪老千!” 她一副不问鬼神问苍天的无信仰人士模样,不知道刚刚请小神仙给她算卦的是哪一位。 两兄弟哪里能放过这根救命稻草,这个路宽点出细妹患癌在先,又准确无误地指出自己两人的前期症状。 如果不是求着他出手施为,这会儿早就跑到医院做深度检查了。 梅启铭扶住老母,讨好似地笑道:“阿妈,就同你讲的一样,反正他说的也不一定准,说不定是骗子来的嘛,你就让他试试咯。” “啪!”的一声,秦美金一碗水端平,给大儿子也是一个大逼兜,气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 王敏惠简直要憋不住笑,梅姐这个便宜弟弟太诡计多端了,一招斗转星移转移了矛盾,让三个禽兽母子祸起倪墙。 梅燕芳此时身体也恢复了过来,心想今天多亏了小路,不然抱病的自己和王敏惠很难招架得住对方。 秦美金怒斥道:“那道士,你再说说贵的,不就是钱吗,我们阿梅有的是钱!” “哦,你们母子三人一人一千万,我找愿意接受煞运的苦命人,再传你们一套修身养性的道家功法。” “你们须得忌烟酒赌博,好好习练,打通经络气脉,让自己身心处于柔和、通畅、活泼的状态,从而续命增寿。” “只是这样的人不容易找,八字面相都要和你们对应之人,要不怎么说秦女士最合适呢。。。” “打住,不要讲了!就这样!阿梅,你给他钱!”秦美金眼皮直跳,担心两个好死不死的好大儿又赖上自己。 路宽背对着母子三人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王敏惠受意:“梅太,梅姐下面还要修养治病,工作也要停掉,我们一时也拿不出三千万来,这。。。” 两兄弟简直要暴走,已经退而求其次花时间才能化解自己的命煞了,梅燕芳还想推脱责任放手不管吗? “细妹!你自小是大佬带大的,怎么现在发达了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对!你要是这样,我今天就从这里跳下去,死也要死在你家家里!” 路宽冷眼看着两个无耻之尤的中年男子气得肝颤,真想暴打他们一顿,打不出屎都算你拉的干净。 “你们三人在这里稍待。”路宽吩咐道:“王小姐,你帮我扶梅姐到房间,她气急攻心,我给她推拿疏通经络。” “好,路先生这边请。” 两兄弟又开始痴缠老母,不是他们为梅燕芳心疼那三千万,因为梅燕芳死了那三千万都是他们的遗产,他们是在心疼自己的钱。。。 梅燕芳靠在床边长叹口气:“小路,今日方知我从小生活的恶劣了吧,我阿姐就是这样郁郁而终。。。” 路宽笑道:“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阿姐你要心宽。” 王敏惠眼中异彩涟涟,适才全程看他戏耍三人,有急智有韬略,这会儿又耐心开导起梅姐。 正如书中的人物一般,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敏惠!敏惠!” “啊?”她回过神来,梅燕芳和路宽都奇怪地看着自己,羞赧道:“对不起梅姐,我刚刚走神了,说什么?” “小路提了个建议,你看得不得。” “他们母子三人只是图财,这次就以为他们种生基的名义改变以往的赡养方式。” “我建议梅姐在汇丰国际成立一个信托基金,每个月给梅太和两个哥哥一笔生活费,剩余的侄儿侄女在考学、成家这些关键事情上也有一笔经费可拿。” “每年再直接向医院支付他们一笔体检费和看病费用,其他就不要再管,否则他们三人嗜赌,梅姐赚多少钱都不够花。” 王敏惠边听边不住点头,这办法好,不趁着三人心神不定的时候把这事落到实处,往后有得烦恼了。 梅燕芳也欣慰道:“也好,敏惠,你就帮我拿3000万注册一个信托每月按时支付,等他们都西去了就捐到慈善机构。” “是,梅姐。” 王敏惠突然又想起一事:“梅姐,梅太的‘中西医学抗癌基金协会’账目不清,你不要再往里面投钱了,已经有记者盯上了。” 这是秦美金以女儿名义办的一个抗癌基金会,打着慈善的名义左手倒右手给自己搂钱,外界不知情,给梅燕芳的声誉造成很大影响。 路宽关心道:“家姐,工作该放下可以放下了,你可以到国外治病,也可以到北平来治病,避开家人和闪光灯就好了。” “我没事,你放心,你家姐四岁半就登台做歌女,什么风浪没闯过来。” 梅燕芳欣慰地拍着路宽的手背,很暖心能遇到他,提前发现了恶疾,又帮自己想办法摆脱了吸血鬼家人的困扰。 王敏惠捋了捋耳边秀发:“路生,我们交换一下号码吧,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 “哦,好啊。”路宽却之不恭。 梅燕芳在香江圈子里地位极高,很多后辈出道都是蒙她提携,自称梅家班。 宰相门前七品官,王敏惠作为她的经纪人在港岛娱乐圈里也很吃得开。 又因为其俏丽精致的面容,温柔贤淑的做派,不乏很多明星追求者。 比如陈晓春、谢霆风。。。 后世著名的顶包案,就是王非迁怒于谢霆风和王敏惠的绯闻提出分手,后者开车追赶酿成的事故。 这位也算是个红颜祸水了,还是有脑子的那种。 路宽在香江陪了梅燕芳两天,她很快就要转入治疗程序,由于病灶发现得早,以她的身价和香江的医疗水平能减少很多痛苦。 2002年1月12日,王敏惠受入院治疗的梅燕芳所托,亲自开车将路宽送到启德机场,踏上了回京的行程。 第三十章 高级货 “路宽,你赶紧把问界的联系人信息改掉,天天有人打我电话!” “那都是生意啊师兄,去看个风水剪个彩就是十万块钱,不然我怎么还你那60万?” 庄旭一提到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来之前怎么说的,不干装神弄鬼的诈骗的事儿!出了事我第一个报警抓你!” 从香江回来已经两个礼拜了,内地得益于大胡子,香江得益于梅燕芳的死鬼母子三人,彻彻底底地把小神仙的名头传了出去。 他再是掩饰自己的身份,也是黄泥巴进裤裆,和神棍的名头洗不清干系了。 路老板已经飘到10万以下的单子不接了,可想而知吧! “你真不跟我回去?”庄旭收拾好行李,他今年要回家相亲,跟单位打了报告提前放假。 距离春节只有不到两周,路宽一个人乐得清闲自在,不愿意再折腾回茅山。 路宽在电脑上写剧本写得头昏脑涨,突然手机响起,北平号码。 “喂?路先生吗?” 声音嗲嗲的,好熟悉。 “你是?” “我是兵兵啊!我们在香江见过面,记得吗?” 嚯!跟炮架子聊天我可就不困了! “你好范小姐,有何指教啊?” “路先生别这么文绉绉的嘛,叫我兵兵好了。” “是这样,我在北平办了一个学校,请了很多名人大咖来助阵,路先生有空方不方便来看看风水提点一二啊?” “哦,是这样啊,我不提供这种服务的,如果有商。。。” 范兵兵咯咯娇笑着打断他:“哎呀,人家说错了,是商务咨询,商务咨询呢,今天下午我在学校等你哦。” “行啊,你把地址发我吧!”路宽看了看时间,他晚上应了张继中的约,应该来得及。 第一次见面总不会就搞及时行乐那一套吧。。 “路先生爽快!我已经让助理联系问界的庄经理了,报酬您不用担心。” 路宽撇了眼师兄的未接来电,又和她掰扯两句挂掉了电话。 自从和江姐姐春宵一度后又是几个月不知肉味了,小道士现在都有些后悔怎么这么早和知心姐姐恩断义绝。 看来路老板新的对手戏演员出现了,老A6也是A6啊!何况苹果现在才二十岁,嫩啊! 下午两点,路宽打车来到位于“乡下”怀柔县的雁栖湖畔,学校看着是一个不大的院落,简单的四层小楼。 原本不知是饭店还是什么的门面经过一番装修粉饰,赫然高悬着一块写着“范兵兵影视艺术培训学校”的牌匾。 千禧年初,明星办学和进入教育系统是热潮,大家耳熟能详的吕丽萍的北平群星艺校、胡兵和曲颖的模特学校等都是这个时期的产物。 再高端点的玩家就是像张国利那样到重庆大学的二级学院做美院院长,谢晋导演在上海师范的二级学院做院长等。 “路先生!” 一个美艳的女郎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一身时尚素雅的白色长款羽绒服,领口的绒毛轻拥着粉颈,内搭的黑色高领毛衣被双峰轻松顶起。 修长笔直的双腿,黑色的过膝长靴,路老板心里暗暗赞叹,这才是高级货。 “你好,兵兵,又见面了!” 范兵兵主动伸手和客人交握,路宽感觉女郎的指甲盖有意无意地划过,余光看她的表情又是那么得人畜无害。 高手过招,招招见血啊。 两人装模作样地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小道士提点了一些盆景摆放、课桌椅的朝向等小问题,又亲自手书一张人缘和合符压在门口牌匾背后,这才准备到办公室喝茶小憩。 路过会议室,里面的面试程序好像刚刚结束,十几名名应聘老师鱼贯而出。 最后一个短发男子行至门前突然被拦了下来。 “先生,你这是。。。”短发男子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小青年,这是要留饭那? 路宽递出张名片:“你好,我有个剧组缺人,你迟点联系我。” 留下一脸懵逼的张松文风中凌乱,路上捡了个NPC的路宽和纳闷的范兵兵进了办公室。 大家都心知肚明,范兵兵这剪彩的二十万一来买的是玄学上的心安理得。 二来都是利益交换,特别是范兵兵知道路宽和梅燕芳的关系之后,已经琢磨他有一段日子了。 “路先生,请喝茶。” “谢谢范小姐。” 范兵兵娇俏地白了他一眼:“都说了喊我兵兵就好了,怎么,路先生这是觉得我高攀啊?” “哪里,你不也喊我路先生嘛,对等原则,呵呵。” “那好,路总,路哥哥,这样行吗?”范兵兵突然凑近,一阵幽香扑鼻。 鲁省妹子吴侬软语式地撒起娇来也不遑多让,小道士被撩拨地不要不要的。 这哪里是金锁,这是锁精啊! “兵兵,你喊我名字好了。”路宽翘起二郎腿掩饰一二,端起热茶呷了一口,稳固下道心。 “人家哪里敢啊。”范兵兵娇媚道:“路总,我还真有个事想请您帮个忙。” “请讲。” “梅姐有家唱片公司,我想看看是不能能有机会。。。。” 路宽被这位姐的脑回路惊呆,一头扎进港圈还生死不知呢,又打起进军歌坛的主意了。 这是病急乱投医了,一个女星在20岁的妙龄还不瘟不火,以她要强的个性也难怪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撞了。 作为前世的资深公关公司老板,路宽对她的发展路线是最有发言权的,甚至为她量身定做过稅务事件后的复出方案。 关注内娱的人会发现,范兵兵和另一位大女主刘晓青的人生路线何其相似! 刘晓青是国内第一个公开表示不惧流言的女星,在一片骂声和黑与红的大声讨中起家,范亦然。 刘晓青喊过我是豪门,在事业上完全脱离男人的桎梏,范亦然。 刘晓青商业运作的最关键一步是在改开后成立商业化公司,而范兵兵是内地第一个成立个人工作室的艺人。 刘晓青推着男友姜纹从演员转型导演,陪着他选剧本找资本组班底,范兵兵和大黑牛亦如是。 至于后来刘晓青被人民的铁拳捶倒,她也不幸步了前辈的后尘。 第三十一章 带兵兵参加活动 “梅姐的唱片公司我不大了解,等我问问她的经纪人王敏惠吧。” 梅燕芳的唱片公司叫mui music,一向都是王敏惠负责,包括她去世后的遗嘱声明转让0.01%的股份转到后者名下,也是嘱意她接手。 “是吗?那太谢谢你了路总!”范兵兵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起身给路老板续茶,胸前又是一阵颤颤巍巍。 路宽突然有些手痒,别误会,不是想做苟且之事。 他是觉得现在才二十的范兵兵可塑性非常强,如果在他的手里。。。 不是,在他的规划下,完全可以走出比前世更顺的路,站上更大的舞台。 也能给他赚更多的钱。 这是一位从外形到脾性都天然适合吃娱乐业这碗饭的人。 小神仙下线,路老板上线。 “兵兵,我给你算过,其实你不适合在港圈混,特别是香江的影视行业。” 范兵兵听得一愣,这个年代港台的娱乐业远远超过内地。 如果可以选择,这似乎是一道不用思考的送分题。 路宽循循善诱道:“明年国家就要颁布CEPA协议,两地差距正在逐渐缩小,大陆的人口红利会不断扩张。” “我知道你和洪金保打交道是为了打进香江电影圈,但我跟你讲一个数据。” “截止今年,香江电影的从业者会从巅峰时期的2万多人缩减到不足5000人,香江的市场已经承载不住原有的体量,式微是必然。” 范兵兵听得惊诧莫名,这不像一个小神仙,这像一个行业老饕在给她条分缕析地拆解形势。 甚至比她号称“内地第一经纪人”的王金花都要专业得多,至少在电影市场这一块。 路宽甚至搬出了梅燕芳给他背书:“鹰皇去年底在北平悄摸地成立了办事处,还赞助了华清燕大、政法等多所高校,这就是在向内地靠拢,想要来揾食嘛。” “你再看看香江安乐影业的姜总,几乎拿出全部身家豪赌了3000万美元在《英雄》上,这些都是明证。” 范兵兵当然不是笨人,相反她比娱乐圈里大多数明星都要聪慧敏锐得多,迅速领会了路宽的意思。 她不动声色地坐得近了一些,膝盖似有若无地抵着路老板的二郎腿,好像在刻意制造一些身体接触的暧昧。 “路总,那您给我支个招呗,我们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嘛~~” 路老板感受着小腿上传来的热意,心道山东大妞火力真旺,就是还稚嫩了些,搞暧昧撩骚过于着相了。 还得练! 路宽决定先给兵兵留个钩子,话不能一次说清,不然哪还有下次? “你给自己制定的进军歌坛的路线值得商榷,我跟王敏惠沟通后再给你回复,但是今晚可以先。。。” 范兵兵俏脸微红,暗暗吞咽口水,装若无意地收回了自己的大长腿,死死并拢。 这小王八蛋这么直接的吗?这才到哪,就要。。。 “先跟我去个新闻发布会,今晚制片人张继中要宣布《天龙八部》的立项,邀请了我,你跟我一起去吧。” “周讯也会到场,她前男友是窦伟的表弟,和张亚栋他们都一个圈子的,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给你攒两首歌。” “啊!”范兵兵如释重负地站起来,羞赧地扫了一眼好整以暇的路老板,不知道他是故意调戏自己还是真的正人君子。 路宽嘴角扬了扬,起身往门外走,看她长舒一口气的模样突然恶趣味地伸出禄山之爪,在兵兵丰润的翘臀上不轻不重地来了一记。 “出发,你开车。” 张继中和《天龙八部》的绯闻传了很久了。 但是这部剧的主要资方苏台广电一直没有确定最终的主创人选,直至本月初,苏省广播电视总台、九州音像出版社和华国文联音像出版社宣布将聘任张继中为制片人。 今晚在京城梅地亚大酒店的立项记者会是一次宣传和造势活动,张继中请到了此前有过合作的所有演职员。 《射雕》中的男女四位主演当然在内,而路宽纯粹就是去镇场子的。 大胡子在香江又听了很多关于他的奇人异事,对小神仙的威名更加信服。 路宽本就是掐着点来的,到时候时候新闻发布会已经结束,进入冷餐会环节。 庄旭回了苏省老家,他一人没地方吃饭,能蹭一顿是一顿了。 “来啦!小路!”张继中在门口迎宾,热情地给了路老板一个拥抱,大胡子今天很开心。 《天龙八部》业已立项,他国内金庸剧第一大手子的名头在握! “老张,我给你介绍,这是兵兵,刚认识的朋友。”路宽没忘了提携下现在还不算大红大紫的兵兵。 范兵兵把张继中对他的亲厚看在眼里,又想到梅燕芳、王敏惠这些香江娱乐圈的红人和他的关系。 这个男人不能轻易放过。。。 娱乐圈就是动物世界,而猎人往往会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当路老板对二十岁的苹果有了歹意的时候,这位大花旦也对他起了杀心。 “导演好!请多关照!”范兵兵和大胡子打了招呼。 社交这一块她没得说,直得起腰杆,也放得下身段。 要不说人家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你好兵兵,正好《天龙八部》要选角,有兴趣可以来试试!” “谢谢导演,兵兵一定打扰!” 范兵兵很开心,虽然她现在心思不在国内电视剧领域,但这样的央视巨制总是值得考虑的选择。 起码得了导演的一句邀请,有了敲门砖。 路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估计今天在场的男女演员嘉宾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成为他的炒作工具。 “老张,你忙着,我吃点儿东西去。” 范兵兵去和熟人打招呼,两人约好一会儿见面,先分头行动。 路宽写剧本写到下午,这会儿腹中饥馑,拿着餐盘直奔冷餐区,满满当当地装了一盘,转身往餐桌走去。 “哎呀!” 一声女孩儿的娇呼,她手中的餐盘砸落在地板上,身上也沾了些饭菜渣滓,狼狈得很。 路宽被她高分贝的音量吓了一跳,嘴里还塞着块烟熏鸭肉,惊奇道:“这不是小刘嘛!” “你才小流氓呢!” 第三十二章 再见刘伊妃 刘伊妃快要被他口齿不清的称呼气死了,傻大个不看路! 她认出了这就是那天来她家别墅做客的青年。 本想过来打个招呼,这会儿被他突然转身的胳膊肘怼得生疼,口中“嘶哈”着揉着胸口。 工作人员过来收拾了一片狼藉,路宽引着小姑娘在角落的餐桌上坐下,询问她的伤势。 用餐区,应该说整个冷餐区都没什么人。 其他娱乐圈人士都是来交际的,哪像这两位,一个来蹭饭的,另一个也是来蹭饭的。 刘伊妃还在长身体的年龄,饭量颇大,皱着标志性的驼峰鼻抢过路宽的餐盘。 “你自己再去盛点,我胸口疼死了不想动!这盘算你赔罪了。” 她今天穿了件中规中矩的晚礼服,也幸好近一米七的身高能撑得起来,就是胸前少了些缓冲,难怪刚刚被撞得这么疼。 路老板知道女人不能讲理,女孩亦如是,老老实实地又盛了满满一盘回来。 “你猪啊,怎么能吃这么多的!”刘伊妃看着他面前小山一样的餐盘出言讥讽。 路宽嘴里大嚼特嚼,觉得小姑娘是不是有些放肆了:“你自己长一张包子脸,还好意思说人家是猪。” “你说谁呢!我这是胶原蛋白!胶原蛋白懂吗?那些女明星都要花钱打的!” 刘伊妃气不打一处来,从认识这人起就没好事。 在表演老师冯远争面前抢自己风头,第二次见面就搞得胸前淤青,还讥讽自己的长相。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的。。。 嗯,这狗东西长得还怪好看的。 路宽纳闷地看着刘伊妃,前世和她交集不多。 经纪公司没换过,也很少搞公关水军,对自己的黑料爱答不理,和公关公司没太多业务联系。 人嘛,也应该是很寡淡的那种吧。 但是这看起来蛮活泼的嘛! 也许是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改变了很多吧,让喜欢说话的人逐渐沉默,让习惯沉默的人必须开口。 “你妈给你联系剧组了吧?民国戏,对否?” 刘伊妃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又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你别得意,这不是你算出来的,是你让他们去找《金粉世家》剧组的。” “一个道理嘛,我告诉他们,你演这部剧能火,而且下面几部我都告诉他们了。” “你的命运一定程度上是我掌握的,懂不懂小丫头?” 刘伊妃不屑道:“切,装神弄鬼的,我才不像他们那么相信你,有本事你算算我多少岁结婚的?” 路老板差点被她一句话噎死,这题超纲了大姐,截至穿越前,姑奶奶您还是单身。。。 “刘女士呢,怎么没跟着你?”路宽果断转移话题。 刘伊妃咬着牛奶吸管:“跟着教父社交去了,我吃饭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下个月艺考准备怎么样了?” 刘伊妃一脸傲娇:“准备得很好,大胡子叔叔说凭着我这张脸就能得90分!” “你想做花瓶啊?” 刘伊妃气得包子脸都鼓了起来,这人怎么老是找茬怼自己。 “我是要做个真正的演员的!做一个表演艺术家!懂吗?”小姑娘志向很远大。 或者说每一个刚进娱乐圈的男男女女,有哪个不是奔着成就艺术事业去的,包括今天一起来的范兵兵。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祝你成功,以后水平上来了可以来演我的电影。” 刘伊妃终于有了反怼的机会:“你?你一个道士拍什么电影,僵尸片啊?” “我和你一样参加艺考,不过我考的是导演系。” 刘伊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你准备怎么样了?” “准备得很好!凭我这张脸就已经超过卷面分了!” 坐在对面的小姑娘“噗嗤”一声没憋住笑,嘴里的牛奶颜射了路老板一脸,场面极其尴尬。 “对不起!对不起!”刘伊妃家教很好,虽然觉得和这人斗嘴很有趣,但也没想给他整成这样。 她连忙拽了几张餐巾纸,起身地给小道士擦拭起来。 闻着小姑娘似有若无的处子幽香,软糯的柔夷拂过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每一根汗毛、每一个毛孔好像都张开怀抱在迎接与这个异性的接触。 路老板很享受。。。 君子色而不淫,他此刻就是单纯地沉醉这种素手拂面,红袖添香的感觉。 一阵“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周讯那独具特色的公鸭嗓音:“小路,干嘛呢?” “啊?”路宽尴尬地侧过头,周讯和江琴琴站在一旁。 只不过一个面带戏谑,一个俏脸含霜。 “讯哥儿,江姐姐,你们也在啊,呵呵。”路宽尬笑两声,起身想给三人做介绍。 “路总!” 范兵兵从另一面转过来,看见他一肩膀、一领口的污渍,温柔小意地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拂拭。 “路总,一会儿没见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男人就是不细心!” 倏忽一搭眼才看到一边还有三个女人,这才大大方方地收起了手帕,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打招呼。 于是路老板又从头介绍了一遍。。。 江琴琴最先受不了这种氛围,拧着眉头道:“小路,你跟我来,我有话同你讲。” 周讯多精明啊,眯着眼睛看两人走远,她早就怀疑那天宿醉后早晨在宾馆醒来,空气里弥漫的腥味到底是什么鬼。。。 “周讯姐姐你好,我是刘伊妃!” “兵兵姐姐你好,我是刘伊妃!” 小刘也不知道是有眼色还是没眼色,拉着两个娱乐圈前辈聊了起来,机灵的小眼珠贼溜溜地看向角落里的路宽和江琴琴。 她好奇啊! 刚刚那一幕让她差点误以为是《金粉世家》剧本里金燕西和冷清秋约会,被白秀珠撞到的场景。。。 俗称修罗场。 路宽有些心虚地站在江琴琴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说什么,她也是。 让他不要跟范兵兵那样的女人来往?她有什么立场,更何况她自己也。。。 “江姐姐,最近还好吗?” 渣男的经典开场对白。 第三十三章 刘伊妃:恶心! 江琴琴并没有接招,山城女孩泼辣直率的个性让她打起了直球。 “小路,你故意疏远我,就因为喜欢更年轻的女孩儿吗?” 路老板心里一惊!卧槽!虽然你的解题过程错了,但结果是正确的。。。 无奈已经婉拒过一次,他不想再给江琴琴释放错误信号。 “江姐姐,我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没等江琴琴眼睛里升起一丝希冀之色,就听到他更绝情的话。 “和跟你一样。” 江琴琴揪心似的痛,今天知道可能会见到路宽,平常不太盛妆的她特意描眉画眼,傅粉施朱。 不愧被称为“国内第一苦旦”,路宽看着她泪水潸然都有些于心不忍的恻隐。 江琴琴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这种悲恸。 有不解,有不堪,有不甘。 她不解一个一介白丁的小道士,一个影视圈新人凭什么拒绝自己这个当红女演员的好意? 她不堪自己还未表达的一片真心好像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胎死腹中。 她也不甘自己感情路上的命途多舛,一次次飞蛾扑火般地无疾而终。。。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路宽最是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不敢给江琴琴一丝丝希望。 两世为人,看多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中的蝇营狗苟,他实在无法直视这些偏爱。 娱乐圈最大的程序正义就是等价交换,但若你投入的只有感情。。。 可能换回来的就只有眼泪。 “丢了一枚,这枚还给你吧。” “小路,你给我上了一课。” 江琴琴似乎眼泪淌尽,嘶哑着声音拿出一枚耳钉塞到他手中,转身下楼离去。 周讯三人在远处吃瓜吃得兴起,见事有不谐,赶忙追了上去,路过路宽时恶趣味地挑了挑眉。 意思他懂,这是报杀青宴上他让李亚朋出尽洋相的仇呢。 范兵兵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本来还想安慰几句,见他一脸淡然的表情愣了愣。 “兵兵,陪我出去透透气。” “好啊!” 两人在前面走,没注意后面坠了个小尾巴刘伊妃,猫猫祟祟地跟着二人吃瓜。 还没进娱乐圈就已经看这么多八卦了,真过瘾! 电梯人多眼杂,路宽带着范兵兵走安全出口下楼梯,在阴暗的的转角处突然箍住她娇软的身子。 范兵兵“嘤咛”一声,身体一滩软泥似得揉进他怀里,两人温热的鼻息交融。 “你胆子不小啊,黑灯瞎火的也敢跟我过来。” 范兵兵双手覆在路宽胸前挡住了两人更进一步的可能,咯咯笑道:“人家看你伤心嘛,就当安慰安慰你咯。” “咦~”不远处的潜行者小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成年人的世界她还不太懂。 “因为你,我女伴被气走了,今晚没人陪了,你怎么说?” “琴琴姐都多大了,你放过人家吧,跟条小狼狗似的。” 她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了,知道可以给男人占点便宜,但千万不能被一口吞下去,不然渣都不剩。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厉害她已经有所领教,比起那些权势滔天的大亨不遑多让,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看看刚刚的江琴琴就知道了。 一个琼谣剧当家花旦,甚至大火的《还珠格格》的紫薇都是琼谣照着她写的,人家还不稀罕演。 这样的咖位在他面前都只落下个吃干抹净,败走麦城的结局,自己算哪根葱,一不小心就真的人色两空。 范兵兵软弱无骨的小手装若无意地拂过他的西装下摆,纤纤玉指触及雄健勃发,狰狞得很。。。 路宽冷眼看着她茶里九世的撩拨手法,有些血脉贲张的难以自控,狠狠在她臀上捏了一把,五根手指都陷了进去。 “啊!”范兵兵冷不丁被禄山之爪袭击惊呼出声,一声销魂蚀骨的惊呼后赶紧捂住嘴,轻轻地在路宽身上捶了一记。 刘伊妃在下一层楼梯上从下往上偷窥,未成年少女好似看现场直播般刺激,这一声娇喘更是让她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他怎么能摸那里?!” 楼道里太黑,小姑娘没看清,还以为摸的是。。。。 “今天算了,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路老板迅速收拾心情,双手插兜压枪,神情自若地转身回到餐厅。 到座位拿起筷子,盘中的饭菜还没吃几口呢,这事儿整的。 看着对面娴静用餐的刘伊妃,都怪你这个小丫头! “你。。。不洗洗手?”刘伊妃皱着眉头,跟看到她养的猫又尿在沙发上似的。 路宽整理了下被刘伊妃搞得邋里邋遢的衣襟,不明白她的脑洞。 “吃你的,这么多话!” “不吃了。”小姑娘很嫌弃地扫了他一眼,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瘪了瘪嘴还是忍不住甩出一句粗话。 “恶心。” 路宽纳闷地看了眼小姑娘逃似的背影,什么毛病? 一顿饭蹭得无比戏剧化,路宽洗完澡躺在床上,接到了周讯的电话。 “小路,再出来喝点儿啊?” “行啊,把你家那口子叫上,今天我非喝得他再钻桌底下。” 周讯笑骂:“去你的!” 旋即打趣道:“诶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姐姐啊小路,怎么老跟亚朋看不对眼呢,喜欢你就直说,姐姐不是不能考虑。” 路宽跟她混得熟了,斗嘴也不留情面:“你?平得跟什么似的,孩子生下来就要自己做饭。” “滚犊子,不带人身攻击的啊!”周讯有些破防。 “哈哈!”路宽心里畅快了些:“对了,请你帮忙联系下张亚栋行吗,有个朋友想咨询下出唱片的事儿。” 周讯多精明一人啊,当即问道:“范兵兵吧?” “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那姑娘道行深着呢,你别一头陷里头。” 呵呵,路老板可不是就想一头陷里头嘛,拔出萝卜带出水那种。 今天虽然蹭饭蹭出点儿事故,但是总算有些收获。 他瞧了眼张松文发来的短信,盘算着给他在《盲井》里谋个角色。 这也是一位即插即用的好演员,还有一定的教学能力,人又勤快,属于万金油工具人。 第三十四章 张松文、王保强GET 张松文小时候受母亲的耳濡目染,在家乡的南华禅寺皈依,入世修行。 但他在23岁这一年却一改淡泊的性格,放弃了月收入2万的工作,奔赴北电追梦。 2000年的北电高职班还没开设导演系,他无奈报了表演系,就这么一条路走到黑,毕业后留校做了高职班的助教。 生活不易,和路宽在范兵兵影视学校的偶遇是他去兼职表演教师。 此时坐在北电附近蓟门饭店的包厢里,张松文有些回到当初报考高职班前的忐忑。 昨晚的一条信息得到了回应,也许是这个寒假最大的收获,否则还得去做些刷盘子洗碗的兼职攒房租。 房门突然被打开,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短发男子,一身不怎么讲究的破旧棉服,黑眼圈很重。 推门而入的李阳愣了愣,又踏出包间扫了眼,没错啊,是007啊,怎么不是路宽在里头。 “导演,怎么了?”身后一个愣头愣脑的小年轻跟了进来,龇牙咧嘴地很是开心。 被剧组选角成功,今天又有投资人请吃饭,还点名要见他,今年和路宽同龄的傻根不可谓不开心。 他已经两年没回家了,这部电影的片酬足足2000块,他已经翘首以盼着杀青那一天了。。。 路宽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攀谈起来了,除了之前的三人,还有《盲井》的摄影师刘勇洪、主演李义祥。 “路总!” 李阳率先问好,这里只有他和路宽熟络些,其他人也都赶紧起身打招呼。 张松文走南闯北,人情事故要练达得多,见一边王保强还在嗑瓜子赶紧拽了一把。 在这个社会,或者是娱乐圈,一个小细节都可能得罪人,继而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各位请坐。” 路宽好整以暇地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先给李阳传达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李导,除了先期的100万,剩余100万我会根据你们的拍摄进度分批打款,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 李阳94年从科隆电影学院毕业,去年刚刚回国。 他在德国时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四年计划来攒钱,什么赚钱做什么。 油漆匠、瓦匠,跑过餐馆,做过司机,在电视台做过摄像。 手里只有不到一百万初始投资的纪录片导演此时也是长舒一口气,穷病难治,这年头地下电影太困难。 李阳也没觉得多丢面子,当着自己的摄影师和主演的面就表态:“路总放心,这片子我一定保质保量完成,就算国内上不了院线,绝不会让您的钱打水漂。” 路宽心里窃笑,也就是他厚道,还给李阳留了点份额,不然在电影节卖出版权的时候有的他后悔。 张松文很有眼色得出了包间招呼服务员上菜,大家边吃边聊。 “李导,剧组人员保险买了吗?” 李杨支吾半天:“主演们和主创们都买了,其他的。。。” 前世的《盲井》因为塌方事故死人,把女主角都给吓跑了。 “意外保险给大家都上顶格的,这预算我出,在200万投资之外。” 其他人心里惊讶,面上倒还没作声,这时候剧组老大是李阳,一切要以他的表态为准。 即使是这样的好事,谁又能揣测出导演的真实想法,保不齐他觉得路宽在收买人心,心里正七个不满八个不忿呢。 傻根是个憋不住屁的,端起酒杯激动道:“谢谢路总!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投资人!” 这小子也学会溜须拍马了,他跑了两年龙套,见过毛的投资人。 张松文知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不再扯他的衣角,话都说出去了,合不合适的再说吧! 李阳长叹一口气,郑重得满杯起身,打的来敬路宽的酒:“路总,太感谢了,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一个不插手剧组庶务的投资人,一个能从剧本结构、摄影上给出建设性意见的投资人。 以及一个以人为本,把地下电影老鼠般的主创们当人的投资人,这年头讲利益的人太多,讲良心的太少。 主演和摄影们也都打蛇随棍上,不论是出于身心还是随行就市,都毕恭毕敬地表达谢意。 路宽一一回敬过,这才点着张松文介绍道:“这位是北电的张同学,是我的校友,我想请李导看看能不能胜任唐朝霞这个角色。” 李义祥奇道:“路总也是北电的吗?” 他是北电表演系92级的,这顿饭吃到现在还当路宽是个玩儿票的煤二代呢,没想到也是圈里人。 “哦,我节后准备参加艺考,导演系,呵呵。” 路老板没注意说秃噜嘴了,上一次踏进北电校园还是穿越时空的几十年前了。 李阳对路宽感激归感激,却不会因为他简单一个推荐就拿掉已经初定的角色,当即和张松文约好了试戏时间,席间不再深谈。 酒桌上推杯换盏,一群电影人谈天说地,期待着早些开始这部犯罪片的创作。 摄影师刘勇洪之前做过电视台的记者,为了谋生还做过一年的婚礼跟拍。 对于之前路宽提出的采用16毫米的手持摄影、肩扛摄影非常好奇,此时也顺势请教起来。 “路总,摄影这一块儿我还是担心曝光问题。。。” 除了李阳,其他三人一脸问号,这投资人怎么连摄影都懂? 路宽笑道:“柯达16毫米的胶片,最高感光度只有ASA500,虽然跟现在起步800的基准感光没法比,但是我们要的就是这种照明不足的压抑气氛。” 有摄影常识的朋友都知道,这种T1.3的蔡司镜头在矿井这样的深坑场景里反光率非常低,造成的曝光不足就跟《盲井》原片里展现出来的场景一致。 而这却正是路宽追求的效果,也是柏林电影节最看重的一点:真实性! 正是这样的曝光不足带来的阴暗、伪纪录片的效果加剧了这种真实性,就像一部讲述犯罪活动的纪录片一样。 当然,这样的真实性也注定了《盲井》在国内被禁播的命运,一体两面,这是无法避免的。 饭后大家各自散去。 王保强和群演朋友合租在北电附近的廉租房,北影北电一墙之隔,方便他们找活儿。 张松文夏季毕业,这会儿自然是住在学校宿舍。 路宽陪他们走了一阵,掏出张名片给了保强,他没有手机,有事只能单向联系自己。 旋即拍了拍两个未来实力派演员的肩膀便离开了。 “好好演,以后签我公司!” 傻根有些受宠若惊,现在能让他当个小特、中特他都能笑歪了嘴,遑论签演艺公司了。 “文哥,路总还有经纪公司呢?” 张松文默默地摇了摇头,莫名想起他信奉的六祖慧能禅师的一句佛偈: 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 这位路老板对于自己会不会是这盏千年明灯呢? 第三十五章 艺考(1) 2002年的春节对于路宽来讲是极其寡淡无味的,让他无比怀念重生前的灯红酒绿,活色生香。 除夕夜和梅燕芳通了很久的电话,她的治疗进度已经提上日程。 当得知可以在保留生育能力的基础上治愈恶疾,这位香江的女儿又一次潸然泪下。 路宽婉拒了她赴港共度佳节的邀请,纯粹是不想见到那煞笔母子三人。 有些事情就像巧克力,人吃了心情好,狗吃了难受,路宽的手段把他们整得服服帖帖,也给梅燕芳创造了一个安心的恢复环境。 除夕夜的电话不断,这年头还不太流行短信拜年,一直到今年5月,移动联通才能实现信息互通。 即便如此,还是有周讯、张继中、梅燕芳、王敏惠、张松文、李阳、范兵兵等人打来电话,连没钱买手机的保强都借电话送上了祝福。 重生不到半年,小道士也不知不觉地在娱乐圈积累一部分人脉,只待他厚积薄发的一天。 而厚积薄发的第一步,就是3月20号这天的北电艺考四试。 前面三轮的综合常识、自由陈述、美术和摄影作品分析等路宽都高分拿下,最后要和20多名其他考生一起,争夺仅有的6个入学名额。 考试地点放在了北电标放。(注1) 考场气氛庄严肃穆,路宽进场的时候不少老师同学向他行来注目礼,因为前三轮的表现太过优秀。 二十多人按时间和考场秩序坐定,开始了前两项艺考流程:表演汇报和叙事散文写作。 前者是为了考察学生作为导演的假定性认知,包括舞台空间处理与时间的假定性。 简言之,你作为一个导演,自己就要先说服自己认可这种虚拟的表演方式,才能更好地去指导演员。 路宽的小组一共10个人,抽到的题目是车站,大家都随意扮演一群在车站等车的人,没有详细剧本,全是根据大纲的自由发挥。 由于他前面三轮面试的优异表现和高分,小组里的人都十分信任他,一致同意由路宽来分配和规划表演方案。 只有一颗老鼠屎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我不同意!”说话的是一个眼神阴鸷的三七开青年,大概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刘泽宇,你不愿意就退考,从开始找茬到现在,事儿妈!” 路宽好笑得看着出言训斥青年的大胖子,这是一堆考生里他唯一的熟面孔,何岩江。 他年龄比组里同学都要大,79年生人,参与了周闰发版《孔子》以及陈保国版《汉武大帝》和《乔家大院》的编剧工作。 后来去了中影任职,一直做到香江亚洲电视副总裁,负责节目策划和编导。 “他妈的!你说什么!” 官宦子弟出身,家里又正当权,刘泽宇哪里受得了这鸟气! 他来参加艺考就是玩儿票来了,看看能不能混个导演系的名头玩玩小姑娘。 艺考砸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回头弄个外国籍,回来文化课都不用考就能入学。 见大家都怒视自己,他也不再犯众怒,选择了沉默抗争。 这一轮表演汇报再让你得意得意,下轮创作讨论看你们怎么死! 路宽倒是没拿他当回事,众人分配了方案开始各自准备。 监考席是导演系主任谢小金,即将到任的田状状、主任教员姜为和张建东,以及表演系副主任王敬松。 “没想到这批导演系的孩子讨论得有模有样的。” 这是王主任从表演角度给出的评价,也是今天他坐在监考席的原因。 张建东摸着下巴道:“王主任,你看那个黑色上衣的考生,他一直在分配人物戏份和指导表演节奏。” 谢小金暗暗点头,这是导演的统筹能力。 和后世的面试中的小组讨论类似,这部分流程也顺带会考察考生的组织和统筹能力。 哪些是将才,哪些是帅才,哪些是废材,还是可以大概区分一二的。 “怎么样啊,各位。” 几名监考老师都连忙起身,是校长张惠军来例行巡考。 他示意大家坐好,不要惊动在做最后准备工作的考生。 几位老师打眼看去,跟着张惠军悄摸进场的是国内知名的第五代导演张一谋,演员陈道名、安乐影业的姜志强和一位比较陌生的面孔。 张惠军笑道:“我来给大家介绍,安乐影业姜董,鹰皇张坚亭张导都是学校邀请来参加下周论坛的客人。” 田状状打趣道:“一谋,你这个北电学长这是来视察来了?要不我这位置让给你,今天你给打打分。” “行了吧老田,你老实待着,别一见面就呲儿我。” 张惠军、张一谋、田状状都是北电78届同学,感情很好,平日里聊天玩笑比较随意。 张坚亭在台上寻找着目标,和刘泽宇的眼神对上,点点头给了暗示,他这趟是带着任务来的。 “诶,张校长,我听说北电导演系艺考最后一轮是创作讨论,我有个提议啊,不知道合不合适。” 张惠军一愣,他不是太喜欢这个立场有问题的导演,但是鹰皇的面子要给。 “张导请讲。” “姜董正在和一谋导演聊他们的下一部剧本《人在江湖》,我看这最后一轮的题目不如就用这个半成品剧本怎么样?” 张坚亭扶了下厚重镜片,给姜志强使了个眼色。 姜志强笑了笑不置可否,倒是把问题抛给了张一谋:“一谋你看呢?” 当事人不担心剧本泄露,那就没什么实质性阻碍了。 张一谋不知道这个香江导演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脸上笑出了褶子:“我都可以,张校长如果觉得合适的话。。。” 他虽然感到奇怪,但是对这个提议也是持开放态度的。 所谓《人在江湖》,其实就是初代版本的《十面埋伏》,只是这个时候刚刚有个故事雏形。 前世的张一谋也曾在剧本创作阶段邀请过国内十几位编剧一起开讨论会沟通剧本创作,这种进度的剧本不存在什么提前泄露问题。 第三十六章 艺考(2) 艺术领域从业人员都是比较天马行空的,大家也没觉得这个香江导演的提议有多突兀。 但事关一年一度的艺考,张惠军还是比较谨慎。 他和田状状、谢小金沟通道:“要不就算个附加题,我们请一谋作为评委之一加入到考察老师队伍里去,也算给这些小家伙一些提点了。” 校长都发话了,大家自无不可,秘书领了任务,拿着稿件抓紧去复印。 张坚亭对视一眼,心想今天没白来,总算是完成领导嘱咐。 鹰皇北上之路远没那么轻松,阎王要打点,小鬼也要讨好。 张坚亭作为李守成的女婿,北平方方面面的关系现在都由他出面维持。 “怎么回事?”谢小金皱着眉头看台上僵持的局面。 发生冲突的不是别人,正是路宽和刘泽宇。 后者从第一轮就看独占鳌头的路宽不顺眼,刚刚隐忍了半天,就是想在表演环节抢他的戏,故意制造冲突。 在刚刚的讨论中,路宽的戏份是一个肚子疼想要上厕所的务工人员,他会把行李交给身边的一位女生,和后者发生一段剧情冲突,完成两人的表演部分。 结果被刘泽宇抢先了。 大家都有些傻眼,这根本不是刚刚商量好的台词和剧情,如果就这么呆愣下去,这场表演就算是垮了。 王敬松等人也皱着眉头,他们都是浸淫行业多少年的老杆子了,各类表演比赛、考试做过无数次评委。 这么明显的抢戏连做了校长后业务有些生疏的张惠军都看得出来。 “谢主任,学院以后的思想品德也要加强。” “是,校长。” 张坚亭心里暗叫不妙,没想到这小子在大人面前乖巧听话,看着机灵,关键时刻却长个猪脑子。 没有这档子事,凭下面他提前泄露的考题,在四试里脱颖而出并不成问题。 他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无奈走到一边低声和张惠军耳语了几句。 张惠军眼神肃然地看着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有给出任何表态。 有些事可做不可说,他没有提前得到上级的条子和暗示,即使知道刘泽宇的身份也要装不知道。 至于最后的打分和结果,无非是协调、权衡罢了,国人最擅长的不就是中庸之道吗? 张坚亭看他的神色心下稍定,领导的本意就是不想留下手尾,让他这个香江人悄悄施以援手就行,这下却是全漏了陷了。 不过两权相害取其轻,先保证这小子能录取最重要。 舞台表演卡顿了十几秒,路宽突然笑道:“刘泽宇,你是不是凉水喝多了闹肚子,放了一早上的屁了!” 他假装从刘泽宇手里接过行李,无实物表演看得王敬松不住点头,基本功算是扎实。 众人也都长舒一口气,这关总算是过去,不至于因为这狗东西的蓄意报复拖得大家一起死。 刘泽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听他借着台词骂自己放屁,也不屑反讽道:“你没放?也不知道早晨吃的什么,还放得这么臭!” 路宽学得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怎么着?屁都让你闻了,你还想要配方啊?” 先是何岩江忍不住笑了一声,车站周围的演员们都大笑起来,默契地演绎群嘲刘泽宇的剧情。 “这小子有点意思,怎么不考表演系呢!”王敬松惊喜道。 四两拨千斤,用幽默的急智迅速扭转了局面,恢复了正常的演绎秩序,这一轮他又要得高分。 田状状道:“别急着抢人啊,我看这个路宽前面表现也很优秀嘛,还是导演系适合他。” 这位职业生涯黄金十年被禁的第五代导演即将拾起教鞭,三年后会替代谢小金成为系主任。 这时候肯定是向着导演系说话了。 “惠军,这一届生源蛮好的。”张一谋不露痕迹地拍拍老同学的马屁。 陈道名也指着刚刚临场应变的路宽道:“那个小伙子很机敏啊。” 张惠军点头直笑,显然很欣赏刚刚路宽的救场。 表演汇报结束,下台的众人都恨恨地看着老鼠屎刘泽宇,何岩江脾气火爆,不是在考场说不得就要动手。 刘泽宇面带讥讽地自顾自站在一边,一群泥腿子升斗小民,不屑与之为伍。 二十多名考生还没有轻松一会儿,都被考官的一则通知搞得紧张起来。 我?给3000万美元成本《英雄》的导演张一谋新电影剧本提意见?疯了吧? 路宽拿到剧本,各人有15分钟的阅读准备时间,5分钟的讨论时间,30分钟的小组答辩时间。 依旧是小组面试式的考察,有经验的考生往往能够占到便宜。 因为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短时间内能能想通的东西都很浅,你先说了,他就没得说,最后发言的人会很尴尬。 答辩很快开始,大家都心有戚戚,除了刘泽宇成竹在胸。 没错,他已经准备好提一些小缺点,然后对着老谋子的剧本大夸特夸了! 今天唯一的女考生肖晓先发言:“剧本完成度还不够高,但是已经能够看出创作者的野心,剧本情节跌宕起伏,充满了悬念和惊喜,让观众始终保持着紧张的观看状态。” 何岩江接话:“盲歌伎是故事的核心,她同时纠缠在父母恩怨和两个男人的情感纠葛之间,故事中的每一个角色都有了双重甚至多重身份,演变成了一个有关“阴谋与爱情”的罗生门。” 剩下的考生们踊跃发言,但只有刘泽宇的褒贬结合引起了张一谋等人的兴趣。 田状状听他说完也是不住点头,分析的非常透彻,这部剧本的艺术性和剧情结构的确有些破碎感,主线到底是感情戏还是武打戏也值得商榷。 张坚亭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这个环节总算是安稳度过,刘泽宇提前得到他的提点,表达的内容无论从深度和广度都不是其他考生可以比拟的。 “惠军,还是那句话,今年的生源太优秀了,北电看来是要在你手底下崛起啊!” 张一谋这次倒不完全是拍马屁,无论第几代导演,能够做大国内电影行业的蛋糕是他们共同的愿望。 而北电这个华国电影人才的摇篮,扮演的培养和引导青年导演的角色是极其关键的。 谢小金拿起话筒提示:“还未发言的考生抓紧时间,还剩下7分钟。” 路宽安静地看人前显圣的刘泽宇投来的挑衅目光,很不屑撇了撇嘴。 论装逼,你还不是个儿! 第三十七章 逼王之王 “各位老师,我是7号考生路宽,下面阐述一下个人观点。” 这是每个人发言的前置程序,便于考官打分。 刘泽宇暗戳戳地切了一声,装你妈呢,肚子里一点货都没有吧,不然早抢话筒发言了。 何岩江,肖晓等人倒是投来同情的目光,不怪他表现不佳,实在是这题超纲了。 除了何岩江之前从事过相关行业,其他都是略有些基础的十七八岁高中生。 你让他们骤然就对这么专业的剧本品头论足,还得掌握好度,确实不容易。 评委席后排还坐着一个今天来帮忙收打分表和做助理工作的2001级高职班新生。 也是系主任谢小金很欣赏,一直想从摄影系那边要过来的学生,叫宁皓。 他早就百无聊赖地等着最后一个人发言,好赶紧回蓟门里的小区陪女朋友邢艾娜吃晚饭,目光很是不善地看向自我介绍刚结束的路宽。 早干嘛去了?实在不懂就跟着大家伙支吾两句得了,非得剩到最后一个丢人现眼。 但很快他就被这个形象好到应该去报表演系的青年惊呆了。 “我认为这部剧本连半成品都算不上,如果真的拍出来,那张导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一定是一部场面电影!” 张惠军脸色不太好看,就算这个考生刚刚再有急智,以这样的情商也很难统筹剧组。 什么叫场面电影?那种空洞乏味,只剩下大场面做噱头,看完一个片段记不住的叫场面电影。 就像拼命堆砌辞藻的文章,看着花团锦簇,实际狗屁不通。 场面电影也是你一个考生能对成名导演的剧作做出的评价吗? 除了张一谋和看过剧本的田状状外,其他所有人几乎都是这个看法。 这是为了批判而批判,为了得分而批判,为了博人眼球而批判。 路宽继续解释。 “之所以表达出这样的观点,我想用一个果仁巧克力的概念来做解释。” 张一谋作为当事人,当然得表达出大导演的风度,拿过话筒笑道:“小同学,请你指点。” “巧克力当然是甜美的,但是如果在巧克力里包裹一枚果仁,那么就能满足不同受众的口味要求。” “对于没有牙的人,他们可以品尝到外面的巧克力,并不受到这枚果仁的影响。” “对于有牙的人,却可以巧克力和果仁兼得!” “但是在文学作品,或者说电影作品中,可以延伸出这样的内涵。” “对于文化素养比较低、观影经验比较少,或者说白了就是去看特效看武打的观众,巧克力就足够满足他们了。” “但是对于那些对作品欣赏能力较高,喜欢抽丝剥茧地去体味文化内涵,于浅显中见深度的观众,目前的剧本丰满度我认为是不够的。” “就像没有果仁的巧克力,只能满足最基本的观影需求!” 一言既出,满堂皆静。 还没有太多分辨能力的学生们都观察着考官们和校长的反应,无一不在凝神苦思。 刘泽宇也惊疑不定地看着张惠军和张一谋的表情,根本没有他预想中的不耐、厌恶、想要打断的迹象。 一心想要拍出自己的电影,甚至为此拍了无数MV和广告片的宁皓也坐直了身体,他被刚刚路宽的一席话狠狠地刺痛了! 他想到了自己改编自《两杆大烟枪》的故事剧本,想起自己修改多次仍不满意的《大钻石》。 路宽进行最后的总结陈词。 “整部剧本的成片,我能够想象到就是几个有创意的场面用枯燥和站不住脚的故事粘合起来,再如剧本中的灯光和机位所示的一样,用武打场面去直接刺激观众的眼球。” “这样的叙事是苍白无力的,也是缺乏逻辑的!这种‘唯漂亮主义’的路子,让人觉得不像在看电影,而像在看广告片,主创人员也就彻底沦为技术的工匠!” 没有人再敢大喘气,何岩江愣愣地看着挥斥方遒、激扬文字的路宽,心里羡慕极了! 天下逼气共有一石,路宽这个逼独占八斗! 张一谋皱眉思索了一阵拿过话筒,坦然笑道:“非常好,路同学,我接受批评。” 张惠军率先鼓掌,摄像头还全程录像呢,多好的宣传素材啊! 考生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北电出身的成名大导演张一谋虚怀若谷,不耻下问。 整个北电导演系艺考流程紧凑、考试安排专业合理,成为了艺术讨论和思想解放的大讲堂。 简直完美! 考官宣告今天的四试到此结束,大家都有序退场。 何岩江临行前找路宽要了电话,刘泽宇则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拂袖而走,没有再和路宽口嗨的念头。 这不是他的战场,他有的是手段摆弄这些屁民。 张一谋示意几位同行的客人稍待,笑着叫住路宽。 “小同学,请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想再多听听你的看法,看看有没有修改的思路。” 周围的考生甚至是北电老师都投来艳羡的目光,恨不得取而代之。 路宽当然却之不恭,他也很欣赏这位后世国师的电影艺术造诣。 当然如果能早点摆脱张卫平那个鸟人就更好了,烂片皆出其手。 刚出标放大门没走几步,后面气喘吁吁地跑来一个平头青年,上气不接下气地拦住路宽。 “同学。。。等。。。等一下。。。” 路老板定睛一眼,又一个工具人上线! “你是刚刚帮忙艺考的学长吧?怎么称呼?” 青年好容易喘匀了气:“你好同学,我叫宁皓,中午请你吃饭吧!” 旋即指了指身后的三层小楼:“带你提前感受下北电食堂咋样?” “走着!” 两人来到食堂前,还没等宁皓介绍,就听到路宽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起来。 “星星食街现在还叫呱呱食街嘛,三楼的鲶鱼粉丝应该还每天有人排队吧。” “天池餐厅油太大,还是别去了。” “园中苑的白切鸡饭和烧鹅应该还不错。。。” “算了,还是去疆省餐厅吧!宁皓,去吃手抓饭和烤包子去,刷你卡。” 本想炫耀一番的大二学长风中凌乱,看着对食堂比自己都要熟的路宽已经走进了半地下的疆省餐厅,忙快步跟上。 第三十八章 教宁皓改《石头》 北电是华国电影人才的摇篮,这句话当然是业内公认,但是北电的饭也是真难吃。 因此还有一句话叫“北邮是华国电影人才的奶瓶”。 路宽前世在这里上学,也都是跟着大伙一起溜达到1000米开外的北邮去蹭饭,或者去稍微远点儿的北师大看妹子。 “路宽,你怎么对北电这么熟?” 宁皓暂时搁下自己找他讨论剧本的初衷,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哦,我对你们北电表演系的美女比较感兴趣,经常来蹭饭。” 小平头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猛炫羊脆骨,自己再磨叽就要被吃光了,也撸起袖子开干。 茶足饭饱,路宽满足地拍拍肚皮。 春节期间外面饭店不开门,他早年间做饭的手艺丢的一干二净,这大半个月可算是亏了五脏庙了。 “小宁,有事儿说话。” 路老板很有吃人嘴短的觉悟,决定提携下这位还徘徊在艺术片和商业片选择中的“后辈”。 宁皓听得一愣,看着他稍显年轻的面容,却又异常成熟的气质,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反驳他的称呼。 “那个,我是有个剧本,想跟你讨论下。。。” “哦,走吧!” 宁皓的脑回路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你问都不问一下的吗? 两人来到宁皓两口子从地下室搬出来的改善型住房:蓟门里小区。 千禧年之后人像写真风靡一时,宁皓的副业也从摆摊画画升级成了个人摄影摄像。自从给唐朝乐队的刘老五拍了那套业界闻名的个人写真,北电有个摄影倍儿棒的小伙子叫宁皓这个传闻就跃然于江湖了。 于是有了纷至沓来的金海芯、屠红刚乃至朴舒的MV订单,宁皓和画画认识的女朋友刑艾娜也就顺势改善生活,搬到北电附近来,方便上学和摄影、剪辑的兼职工作。 邢艾娜在男友的介绍下和路宽打了个招呼,很贤惠地到厨房烧水泡茶。 “房子比较简陋,别介意。” “挺好!有钱的日子谁不会过啊,看不出情分,就得这种苦日子,才能培养感情!” 路老板前世倒是没做过宁皓的公关业务,俩口子应该还是比较和睦的。 宁皓也不墨迹,从堆得老高的废稿里扒拉出一个剧本,封面写着《大钻石》。 “我先看看。” 路宽没有什么谦虚的觉悟,大喇喇地靠在沙发上翻起剧本来。 邢艾娜放下茶杯,轻轻地怼了怼男友小声嘀咕:“这谁啊?靠谱吗就往家领?” 要不说女人都有种天生的直觉,一眼就看出来路老板不是好鸟。 而其他女人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估计已经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比如伤心的江姐姐。 “剧本太差了,必须大改!” 邢艾娜有些不忿,这剧本也有她的智力成果,怎么就被轻易否定了。 宁皓却面色沉重地开口:“怎么个章程?” 他倒没太大感觉,人家连张一谋的本子都怼得不要不要的,自己算哪根葱。 “小宁,你见过正经好莱坞剧本没?” 南加大导演系优秀硕士生决定给半路出家的广告片导演上一课。 两人齐齐摇头,路宽摊开剧本。 磨刀不误砍柴工,教会工具人才能更好地给自己打工。 “好莱坞的电影公司和大制片厂,通常都会设置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叫做剧本分析师。” “就拿你这部剧本来讲吧,如果我是剧本分析师,接到你的稿子,第一时间我会看你的简介和总结,大概就两三句话,然后是不超过两页的剧情提纲。” 是不是感觉很熟悉?跟起点的编辑们读稿过稿,以及书友们选书是一个流程:看标签,看简介,看黄金三章。 简言之,书友=好莱坞剧本分析师。 路宽讲这些是为了引导他朝着商业化剧本的方向去改进,继而道:“我认识一个华纳的剧本分析师,通常在好莱坞的电影工业化流程中,他们会用一系列量化标准来评估剧本。” 说着拿起宁皓的剧本翻开刚刚标注的部分:“比如你这部《大钻石》,如果男女主角的戏份不超过75场,往往就直接退稿,这是为了保证大牌明星的戏份,从而保证票房。” “再比如你这里面的戏剧性事件,像开头出现的可乐罐,宝哥错把真翡翠送给妻子等等,这类事件在一个剧本里一般要达到至少50场左右,这是为了避免电影太流水账不能抓观众的眼球。” 是不是又很熟悉?简言之,戏剧性事件和男女主戏份=爽点,爽点不够,删书下架。 “我们现在回到《大钻石》,按照好莱坞经典的三段式结构,一般十分钟以内要制造戏剧性话题或者说是悬念,三十五分钟前制造一个故事或者分支。” “以标准的120分钟电影来计算,就是要按照大概3:6:3的结构来设计剧情和戏份,再看你现在的剧本,典型的头重脚轻,中间还缺料,前面铺垫的太多太密,到中间揭晓悬念的时候又没有戏剧张力。” 宁皓听得聚精会神,头发都要薅秃了也没发现的问题被路宽庖丁解牛一般拆借开来,心里直呼自己的剧本有救了。 “现在这样,我们就以情节点为基准,把刚刚所说的75场戏和50场戏剧时间的标准往里面填充,当然了你这部是群像戏,没有特定的主角,那这两个数字就要酌情增加。” 宁皓不住地点头,虽然不懂好莱坞,但对情节点这样的基础编剧知识还是不陌生的。 简言之,情节点就是每一幕事件转折的标志性事件、事实、剧情等,它会引导着观众往下一个剧情支线发展,进而把整部剧都串联起来。 类似仙侠文中主角打通了一张地图,突然接到一个传音入密,山门危,速归,然后进入下一章地图或剧情,大抵如此罢了。 “另外,你这个名字也要改改。” 什么大钻石,在起点混的都知道,新手书名字数越少越扑街。 “叫什么?” 路老板略作沉吟状:“《疯狂的石头》!” 第三十九章 带兵兵去三里屯 按照路宽指导的好莱坞范式的商业片剧本结构,宁皓又茶饭不思地改了一天一夜,总算是像模像样地拿出一稿和后世《疯狂的石头》比较接近的故事。 有了宁皓的加持,路老板向路导转型的步伐继续加快,他也可以开始考虑第一部电影的制作了。 他计划中的第一部电影是《爆裂鼓手》,原因有三。 首先,拍摄场景90%都在室内,租用大学校园场地即可,成本较低。 其次,《英雄》上映后国内商业片大潮兴起,彼时借着这股东风上映节奏明快的《爆裂鼓手》,盈利前景明朗。 最后,第一部电影,他是肯定要从梅燕芳那里获取一些资源的,男主准备找谢霆风,他在出道之时曾经受过梅燕芳恩惠,这几分薄面是要卖的。 剩下就是资金问题,原作2014年投资2000万元左右,那还是在严格的好莱坞电影工业体系下,有各种工会条款限制拍片时间和最低工资。 放到2002年的现在,以路老板的各项骚操作,成本压缩到700万以下没太大问题。 拍摄队伍就用青影厂的廉价劳动力,也可以借他们的厂标和拍片名额,解决许可证问题。 摄影师让宁皓客串,在自己的现场指导下不会有问题。 后期就一个剪辑和配乐,完全可以找热情的北电学长学弟们为爱发电,主题曲自己写。 路老板想到主题曲才意识到已经放了范兵兵很久的鸽子,从节前就说带她认识张亚栋等音乐制作人,一直拖到了现在。 几通电话,约了周讯和范兵兵在三里屯的88号酒吧见面。 北平是座分裂的城市,一半是贵族,一半是平民,三里屯则是二者的交集。 绚烂夺目的灯球和令人咋舌的价签时刻提醒着人们阶级间的鸿沟。 同样的歇斯底里和烂醉如泥又仿佛在你耳边述说着众生平等。 “讯哥儿,最近忙什么呢,今天喝点儿啊?” 两人已经成功发展成为酒友,路老板人长得帅说话又好听,周讯超喜欢的。 “可以啊,我刚从录音棚出来。” 旋即恶狠狠道:“这次可是全听了你的指点迷津啊,可把我累死了,如果没成果你等着的!” 周讯不喜欢听小道士算她的感情,却不介意他算算自己的事业。 特别是风闻路宽在香江的事迹后,在内娱小范围的圈子里都对他的问界咨询公司非常感兴趣。 有外人在场,范兵兵很好地收敛了自己的柔媚入骨,却仍然惊讶于路宽在周讯这样的当红花旦面前说话的份量。 难道媒体上披露的周讯的第一张专辑也是出自路宽的谋划? 虽然范兵兵目前在内娱的咖位还远远不能和她比,但都是朋友,周讯和路宽聊天也没忘了她。 “兵兵,我听小路说你也想尝试下出专辑什么的是吧。” “是的讯姐。” 这个年代的艺人都讲究影视歌三栖,这也是港台那边传来的风气,周讯对此并不奇怪。 “亚栋路上堵车,应该一会儿就到。”周讯看看表。 “待会儿你们跟他聊聊,我建议先约两首歌,发个单曲试试,做专辑实在太累。” 路宽也点头:“讯哥儿签的是唱片公司是华纳,是总监宋科亲自给筹划的专辑,你刚起步,先试试单曲也好。” 范兵兵乖巧地点点头,一副任君采撷。。。 不是,凭君吩咐的模样。 “你放心吧讯哥儿,虽然你那嗓子比较特别,但是人气和号召力在,这张专辑成绩不会差。” 后世周讯这部《夏天》在2003年沸点期间取得了28万张的销售成绩,和同时期的专业歌手刘焕、羽泉平分秋色,颇为不俗。 周讯和他干了一杯笑道:“借你吉言。” 不多时张亚栋和高媛媛也到了,两人很甜蜜地依偎着走过来,已经不用再避嫌了。 两年前,张亚栋和窦伟妹妹离婚,正式投入了大美圆的怀抱。。。 周讯给大家做了介绍,高媛媛惊讶地看着丰神俊朗的路宽:“周讯,你说的言出法随的小神仙这么年轻啊!” 张亚栋属于比较木讷的性格,闻言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路宽。 路宽笑道:“什么小神仙,瞎传的,我今天才参加完北电艺考呢。” 幸好今天李亚朋和王非不在,不然路宽说什么也要来个合影留念,三年后就要成名场面! 周讯现男友李亚朋,李亚朋前女友曲颖,曲颖2005年和张亚栋相恋,张亚栋是王非的御用制作人,而王非则在2005年和李亚朋结婚。。。 真特么乱! 话题转到正事上,谈及范兵兵的音乐之路,张亚栋有些为难:“王非刚签了新力唱片找我邀歌,还有朴书的《生如夏花》,暂时确实是没精力。” 这倒不是推脱,他最近还得忙着给现女友高媛媛以及下任女友徐京蕾的电影《开往春天的地铁》配乐。 路老板表示很羡慕,前世的他都是砸钱玩女人,哪里像张亚栋这么高端,光靠才华就能随意收割。 关键是特么分手了之后没有一个女星说他坏话的。。。 范兵兵有些丧气,好容易通过路宽的关系找上了业内现如今最炙手可热的音乐才子,没想到又被婉拒。 “这样吧亚栋,我给兵兵写几首歌,你给掌掌眼,帮着润色润色。” 他反正要给《爆裂鼓手》的主题曲抄歌,抄多少不是抄。 只是囿于路老板自身实在是没有太多音乐细菌,估计后世的传世之曲他也不能完全复制展现出来。 就例如周杰仑的几首国风歌曲,他是能唱能哼,但是曲调里的各类乐器组合,主副歌切换的气息节奏之类的细节他是一窍不通的。 这就是专业音乐制作人存在的意义。 周讯等人都讶异地看向他,几人背后卡座突然来不屑的讥讽: “他妈的,现在什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娱乐圈混了,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周讯脸色难看,正要出言训斥,就看见个肥头大耳的寸头中年男子站起身来,面带淫邪地看向范兵兵。 “兵兵,想唱歌找我啊,跟这小白脸掰扯啥?” 第四十章 张天硕 娱乐圈里吃喝嫖赌抽的都层出不穷,单论嘿的,这位张天硕算一个。 早在1995年,梅燕芳在北平开演唱会,作为当时内地摇滚大佬的张天硕极度不爽。 因为这帮过江龙不上路子,来北平开演唱会岂能不先拜张爷的码头呢? 摇滚老炮岂是好相与的,他纠集獠牙打上门去,以损毁设备,阻挠活动相逼,梅燕芳无奈破财免灾。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后来张爷到香江参加活动,和梅燕芳交情匪浅的陈耀星抓了他准备一顿炮制。 张天硕找到能量很强的中人说项,这事儿才以道歉赔偿告终。 陈耀星即陈浩南原型。 然而在北平开演唱会,必须要用张爷的音响设备、灯光舞美和安保票务已经成为隐形规则,为此和这位地头蛇强怼吃亏的远不止梅燕芳一个。 成龍、黄家驹、刘得华、刘嘉亮等等。。。 可以说就没有他不敢讹的人! 2002年的张爷基本已经退出了摇滚圈,下海做起了生意。 范兵兵脸色一白,她知道这位的成分,既不想交好,也不想交恶。 见他污言秽语折辱路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出言调和。 路老板哪受得了这气:“张天硕,你家是敦煌的吧?” 后者看着微笑的小白脸懵逼了几秒,没理解他的脑洞。 “听不懂!跟爷们逗特么什么壳子。” “逼话多啊!” 范兵兵和周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围的围观群众也忍俊不禁。 高媛媛皱着眉头看了眼说粗话的路宽,她不是很吃这个型,张亚栋这样的极致文青风是她的最爱。 张爷月球表面似的肥脸一阵抖动,拿起手边的酒瓶就冲过来。 “诶!诶!张爷息怒,都是自己人,别动粗!” 张亚栋再木讷这时候也知道出面转圜,他和窦伟熟悉,窦伟和张天硕铁瓷,一来二去有几分交情。 张天硕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咬碎了后槽牙,以他现在的江湖地位随意动手是有些失了身份。 “怎么着啊,来酒吧不喝酒光打架啊,我看看谁?”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雅痞风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这是88号的老板李亨利。 “呦!张爷大驾光临啊!” 张天硕和他握了握手,冷峻的面色舒缓了些,一副大度地样子:“小白脸乡巴佬,不跟你一般见识。” “下次别到酒吧来,还大言不惭写歌,你懂什么叫摇滚嘛你!” 这下子周讯也看不下去了,路宽是她叫来的,以她现在的咖位还不能随便让人把巴掌往自己人脸上甩。 “张爷过分了吧,素不相识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她有些不忿对方的霸道,曾几何时,在京城酒吧卖唱的她也被蛮横的客人打掉过一颗牙。 范兵兵不知道为什么很相信身边的路宽给她带来的安全感,也帮腔道:“谢谢张爷,歌就不劳您费心了。” 这下子可算是点了火了,张天硕看上的婆子还没有拍不着的,近的斯琴格日勒,远的后来的周海眉都是他的猎物。 “行啊,小子,知道躲女人后头安全是吧?” 张天硕蓦然问道:“李老板,今儿舞池里收了多少张票?” “四百多张吧。” 他旋即又转向路宽:“这样,你不是会写歌吗,你现在上去唱一首摇滚,原创的。” “88号都有送花篮儿的,咱二楼VIP的不算,楼下大厅也就四百号人,兹要是今儿现场能有150个花篮,就算你过关。” “如果不行,我也不说欺负人,你自己干了这瓶威士忌。” 这是早年间酒吧和歌舞厅的惯例。 100块钱一个花篮,歌手和酒吧对半分,跟现在直播间的游艇飞机一个样儿。 “那我要是唱得出来呢?” “你随便提条件!” 他刚刚在隔壁卡座听了一阵儿了,这小白脸适才自述是今年的北电艺考生。 他一不是搞音乐专业出身,二还要通过周讯才接触得上张亚栋,显然也不是圈内人。 路老板依旧毒舌,哂笑道:“这样吧,我唱得出来,你就拿着话筒自己喊,我张天硕是个大丑逼!” 围观群众又是一阵大笑,不为别的,这里头有个梗。 早在2001年,网义搞了一个评选内娱十大丑星的活动,这位张爷位列第三。 震怒之下,张天硕一直不遗余力地和网义打官司,诉他们侵犯自己名誉权、肖像权,至今无果。 “去你妈的,真当我不敢动手是吧?” 色厉内荏的地头蛇又一次抄起酒瓶,搁小巷子里他当然敢动手,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有些分寸的。 李亨利是个场面人,赶紧拦下他给了个台阶。 “既然都决定以歌会友了,就不要搞打打杀杀那一套了嘛,这样,我有个提议!” “先请我们许久不出山的张爷给大家来一首经典的《朋友》。” “稍后我们再请这位小兄弟给大家展现才艺如何?” 乐子人们自无不可,只觉得今天这顿酒喝得不亏,热闹看得海了去了。 张天硕在一帮拥趸的马屁下到一楼舞台开始了表演,路宽若无其事地躺在沙发上,自顾自喝着酒。 “小路,要不咱撤?” 周讯早年间是混过场子的,知道这些地头蛇、混不吝最爱欺辱人,待会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自然不会认为路宽能在十分钟内写出首摇滚。 范兵兵也果断拿起外套:“这人不走正路,千金之子还不坐垂堂呢,路总,甭搭理他。” 今天的队很好站,路宽是为她的事而来,又远比张天硕要可靠正派得多。 更何况她一早就知道路宽和张继中、梅燕芳的关系,自然要坚定不移地支持他。 患难见真情,现在就是她展现讲义气和投资感情的时候,已经隐隐能够看出后世范爷的气魄。 张亚栋刚刚挂掉手机和高媛媛一起从楼梯处回来,眉头紧锁。 “刚打窦伟电话没接,我想想还能找谁说和说和。” 路宽豪爽地和周讯干了杯中酒,一甩手道:“不用,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待会儿请亚栋帮我斧正斧正。” 高媛媛有些狐疑这个小神仙的真实性,如果能提前算到今晚这一幕,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但听他这么说,莫非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第四十一章 非逼着我装逼是吧? PS:40章被审核了,修改后放出。 张天硕在华国摇滚历史上固然是无法回避的人物,是中国初代摇滚教父之一。 80年代他与崔健、唐朝、黑豹一起扛起了华国摇滚的大旗。 即使现在基本退居幕后,开始琢磨开酒吧赚钱的营生,但人气摆在那儿,特别是被誉为国内娱乐圈分舵的三里屯。 这儿的叛逆者、文青、摇滚发烧友比比皆是,就像现在在台下玩儿起人浪的青年男女们。 李亨利很老练地让人全程录像,不但可以作为他酒吧的宣传材料,也能防止后续的冲突中有什么不可控的场面出现,好留下证据。 随着我国加入WTO和奥运申办的成功,《北平房屋拆迁通知》已经正式下达到三里屯南街的各个酒吧商户。 他也不想在这个时间节点有什么龃龉,搞得麻烦缠身。 一曲终了,台下都大声叫好,拥趸们已经极少能见到张天硕登台,不要钱似的拍着巴掌。 崔健今天也来了,他在歌迷的起哄簇拥下无奈登台拿起话筒。 “晚上吃捞面条卤子有点儿咸,今儿歌就不唱了哈!” 台下一阵很给面子的哄笑。 崔健继续说道:“还是想借着张爷热起来的场子倡议一下,我们所有的歌手都要真唱,继续给观众奉献精彩的演出!” “好!”、“说得好!” 他这是不放过每一次机会宣传自己的理念。 从2002年开始,崔健在乐坛发起了“真唱运动”,俨然成为了一名社会活动家,振臂高呼取得了湾省的罗大右、拉丁天后玛丽安娜等人的声援。 甚至在音乐节里大嘴巴说出“娜英就喜欢假唱”,引起很大争议,矛头也直指《春晚》和《同一首歌》。 这位被冠以假唱丑闻的叶赫那拉氏今天也在现场,和姐们儿王非、柯兰坐在二楼VIP小酌,刚刚一直看热闹来着。 柯兰见今天乐子越来越多,端起酒杯打趣道:“英子,你不上去来一首打打他的脸啊?” “谁稀得搭理他!” 旋即指着往台上走的路宽笑道:“这小帅哥我喜欢,刚刚那什么敦煌壁画啥的太逗了,把那死胖子怼得不要不要的。” 没错,英子也受过张天硕的欺负,刚刚又被崔健挤兑了下,这会儿颇为同仇敌忾。 王非信佛,据说还是欢喜佛,倒是对他身上的神秘学色彩更感兴趣一些。 “据说这位在香江瞧出了梅燕芳的癌症,现在被传得神乎其神。” 她从香江出道,港台的消息源众多,又因为最近谢霆风和梅燕芳经纪人王敏惠的绯闻,获悉了这一八卦。 柯兰是根正苗红的二代,才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但对皮相颇佳的路宽却不乏好感。 “英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估计他这歌是没戏,一会儿你帮他解个围去,气气张天硕。” 娜英还没答话,已经上了台的路宽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 “先说好,人家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待会儿出了什么事儿本人概不负责。” 台下一阵哄笑,不乏歌迷鼓掌叫好。 就像娜英所说,从路宽嘴里蹦出来后世的俗梗放到现在那是妥妥的幽默,很能博取路人的好感。 乐子人谁不喜欢。 “一首《追梦赤子心》送给大家,待会如果唱破音了请不要吝啬你们的掌声!” 能抄的歌很多,但是路老板能自弹自唱的就这一首。 这个年代晚上能来酒吧拍婆子耍乐的大多是80后,应该对这样风格的歌比较有共鸣。 再者,这首歌都特么是感情,不需要技巧,很符合路老板的白嗓。 寥寥几声吉他前奏,差点把抱着胳膊看戏的张天硕笑死,这也太业余了。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全场观众也不吝发出嗤笑声,这也能称得上是摇滚? 除了台上那张丰神俊逸的脸和猿背蜂腰的身材还有些看点,这样平淡如水的曲调很难引起他们的共鸣。 周迅和范兵兵有些不忍卒视,后悔刚刚没拉着路宽溜掉。 这下子丢人是丢定了,还好当事人看起来心理素质颇佳,一点没有在意台下的骚乱。 “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路宽笨拙地操弄着吉他唱完了前四句,张天硕已经在憧憬着他一曲终了的胜者结算画面了。 崔健却隐隐品出了些意味,他用的是C调的指法,但唱的却是A调的音,这意味着。。。 到副歌部分演唱者的伴奏调会大幅落后演唱调,不是舞台实力和现场驾驭能力十分强悍的唱将很难不破音地完成演唱。 王非前夫就是摇滚大拿,自然也轻而易举地发现这令人啼笑皆非的乌龙,这是太自信了吧? 但是从这前四句里面,又很难听出这个路宽有什么自信的理由。 除了积极向上的歌词,其他实在乏善可陈。 范兵兵看着现场小部分喝倒彩的观众有些不忿:“我觉得挺好听的啊,歌词也阳光正面,不像现在的歌都是情情爱爱的。” 这倒不是她拍马屁,歌词中的理想、奋斗、哪怕肝脑涂地也要对得起自己很符合她现在的心态和人生历程。 从湾省到内地,再到港圈,还是徘徊在二三线的范兵兵有些感同身受。 张亚栋倒是一如既往地恬淡,不偏不倚地给出评价:“4/4拍的节奏明快,歌曲的前进感很强,如果加入点贝斯和鼓点应和也还行的。” 这种评价是基于路宽还是一个几乎没接触过音乐制作的门外汉而言,即使他刚刚大言不惭地说要自己给范兵兵写歌。 不过话说回来,短短10分钟能填出一首词来,起码文学素养不低。 “也许我手比较笨,但我愿不停探寻。”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 张天硕和崔健碰了个杯,已经开始在心里思索着待会儿怎么奚落这个小白脸了。 你这也算摇滚?跟特么和尚念经似的。 突然间,台上歌者突然爆发的唱腔把他震得太阳穴直跳,他目瞪口呆地看向嘶吼的路宽。 第四十二章 歌声震撼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高鸣的破音仿佛开足马力疾驰而过的列车,把现场无论路人、发烧友还是专业歌手们惊地人仰马翻。 从主歌的最后一句“不留遗憾”开始,台上温润如玉的青年仿佛褪去了文质彬彬的外壳,化身烈焰灼身的摇滚老炮,撕心裂肺地诠释着对梦想的追逐。 已经有女观众不自主地尖叫鼓掌,周讯和范兵兵在二楼栏杆看着震撼全场的路宽激动极了,好像在看天王巨星迈克尔杰克逊的现场一样投入! 实在是前后反差太大了! 王非倒还算淡定,和凝神倾听的娜英笑道:“难道这小子就是为了破音才用的C调伴奏,也太奇怪了吧!” 后者不吝自己的激赏:“这个破音比不破还要精髓,天才般的艺术处理!” 驴屎蛋子表面光,她们哪里知道这特么就是普通破音而已,路老板的白嗓就是唱不上去啊! 要不怎么选这歌呢,全是感情,毫无技巧。 柯兰早就走到了栏杆边,回头看着两个好友:“那照你们说的,他到底是会唱歌还是不会唱啊?” “会唱不会唱另说,这首歌待会我要找小路买下来。” 张亚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这首歌的欣赏。 他和女友高媛媛解释了半天歌曲的个中关窍,以及这个破音作为点睛之笔的奥妙之处,突然觉得倒是可以试着说服一下台上沉浸在表演中的青年涉猎歌坛,是个好苗子。 震撼还在继续。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有一天会再发芽。” 灯球璀璨的舞台上,旋律激昂,弦音炽热。 路宽已经喊到沙哑的嗓音饱含着对命运的宣战和不屈,像是战士冲锋的号角,让沉浸的观众们一起癫狂。 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听见一首歌,就能回想起一段往事、一个片段、一段回忆。 音乐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能让不同立场、不同层级、不同出身的人产生共鸣。 特别是现场这帮摇滚乐的拥趸、文青、顽主,他们大多是70、80后。 他们的人生经历是丰富多彩的,但却不是一帆风顺的。 他们被称为“垮掉的一代”,可谁又能理解他们对梦想的渴望? 他们从小接受着工人阶级最光荣的教育,长大后一头却栽进了改开后物欲横流的社会; 他们熬过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毕业了却正逢全国大学扩招; 等到千禧年初第一批80后进入社会的时候,互联网大潮来临,他们困囿在固有的知识体系里无所适从,在职场上撞得头破血流。。。 没有兄弟姐妹,他们几乎都活成了情感的孤岛,谁来关心他们的梦想? 《追梦赤子心》中对梦想的追逐和呐喊像一颗超高音速炮弹击碎了他们对生活的压抑和束缚。 那直击灵魂的破音仿佛魔咒一样在观众的脑海中回响。 台上路宽的吉他拨弦停滞,进入尾声的清唱,全场鸦雀无声。 “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协直到变老。” 崔健拿着酒瓶冲上台:“兄弟姐妹们,多么精彩的表演,让我们为创作者喝彩!为真唱喝彩!” “那个,李老板,10个花篮算我头上。” 他要在下个月罗大右的演唱会上用这位初出茅庐的青年举例: 一个刚刚接触词曲创作的青年歌者,宁愿破音都要给观众带来现场演绎,还有谁能抗拒自己发起的“真唱运动”? 他自认为将华国摇滚从地下带到了地上,现在就要带着整个华语乐坛从假唱都到真唱! “我也来一个!” “32号桌来5个!” 崔健似乎成了路宽的托儿,后者当然没有算到自己的即兴演唱会成为崔健宣传“真唱运动”的工具。 只能说凑了巧了。 舞池里人声鼎沸,送花篮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一百五十个花篮大概是不用再算了。 路老板举着话筒,好整以暇地冲张天硕笑笑:“张爷,怎么说?” 一个瘦削精干的西装男子带着几个随行人员靠了过来。 这是张天硕的合伙人吕长春,也是他道上的好兄弟。 “撤,找机会弄他。” 看着台上风光无限的小白脸,这位睚眦必报的张爷选择了隐忍,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机。 张天硕睚眦必报,可路老板的心眼子却比他还小。 得罪了方丈还想走? 路宽和崔健寒暄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这个丑星,以及他身边的吕长春。 张天硕行事嚣张,身上的破绽太多了,但都无关痛痒,唯有这个吕长春,将会成为他的死门! “小路是吧,认识一下!今天的表演很棒!” 崔健很好地展现了老大哥的气度,甚至邀请他到自己筹划的雪山音乐节去表演。 李亨利看现场太混乱,又赶紧招呼安保进场,挡住了崔健的歌迷,几人一起到二楼的VIP区域叙话。 柯兰看着大口灌水的路宽调侃道:“喂,小神仙,今天是不是早就算出来有这一劫啦?” 路宽再抬头才发现这二楼几乎集中了华语乐坛的半壁江山了,崔健、娜英、王非。。。 “侥幸,侥幸!” 周讯等人也走了过来,两拨人都不陌生,大家一起寒暄起来。 高媛媛看了眼和王非正在叙话的男友,对路宽捂嘴轻笑道:“小路,刚刚的歌儿太棒了,亚栋都说要找你买下来呢。” 她是个标准的女文青,喜欢读诗写诗,喜欢看画展影展,又演了《十岁的单车》、《青红》等诸多文艺片。 女文青的G点总是很奇怪,通常你不知道哪一个举动或者瞬间,或者仅仅一个背影就打动了她们。。。 比如她自述和张亚栋的恋情时所说:我看到他瘦削的侧脸就爱上了这个男人。。。 路宽的表现有些直击她心灵的震撼,仿佛在她两年来逐渐平淡的感情生活里投入了一颗石子。。。 “谢谢媛媛姐,你的《十七岁的单车》我看了好多遍,演得真好!” 习惯性地回敬一个商业马屁,不过她在电影里的表现是还凑合。 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颜值。 崔健、王非等人的号召力太强,眼看88号涌进越来越多闻风而动的歌迷,李亨利忙组织几个明星从后门撤退,以免发生群体事件。 第四十三章 路大师的预言 “决定了?” “决定了。” 范兵兵咬着牙,人生能有几回搏,豁出去了。 她脱掉衣服。 想什么呢?是外衣,今天是他和路宽约好来试录小样的日子。 即使路宽一再劝诫范兵兵没有必要这么鲁莽地踏足歌坛,但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还是给出一首演唱难度较低的歌《宁夏》。 后世2005年范兵兵也出过专辑,由窦朋和李伟松操刀,名叫《刚刚开始》。 名字就没起好,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她的第一次试水之作没掀起什么水花,后来因为影视行业煤老板、互联网资本的疯狂涌入,也就再也没想着这事儿。 那个时期三栖是明星红了以后的常规套路,周讯今年的第一部专辑《夏天》,甚至刘伊妃18岁后红星坞给她制定的发展路线竟然是去小日子进修,后来出了几首唱跳歌曲,有些许辣眼睛。 “小金,你觉得怎么样?”路宽听她唱的第一句就皱起了眉头。 小金有些欲言又止:“路总,兵兵姐这声音条件。。。” 说话的正是金智文,三里屯路宽装逼之夜就是他第一个冲上舞台拥抱路宽,后来俩人留了联系方式。 第二个是一个叫黄博的,路宽开玩笑让他把自己脸上分辨率调低一些,免得吓着别人。 金智文这会儿刚开始北漂生涯,由于曾经在吉省艺术学院系统接受过声乐教育,他具有比一般北漂歌手更完备的音乐理论知识。 因此除了驻唱还经常做枪手写曲子,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工作室有业务联系。 路宽考虑到以后免不了还得抄歌卖歌,甚至在彩铃时代到来之前还得录一波小样攒版权,就动了收编他的心思。 随着张松文、王保强等人的入彀以及抄歌事业的起步,路宽已经开始有意识地组建娱乐公司的团队。 另外也请了师兄庄旭物色互联网和计算机技术的人才,最迟到今年年底,博客计划就要启动。 磕磕绊绊终于结束,范兵兵一脸兴奋地走出录音棚:“怎么样怎么样?” 路宽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甚是诱人,不知道怎么从嘴里能唱出这么败兴的歌。。。 正如金智文所说,她嗓音条件太差,属于那种既拓宽不了高音音域,又很难夹得起来的类型。 俗称中不溜。 “再练练。”路宽也没好意思打击她,毕竟是自己的商业合作对象。 没错,亲姘头,明算账,这首歌路老板要了5万。 这个价格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是天价了,不过有张亚栋那一晚向路宽邀歌开出的10万一首,又显得没那么夸张。 “小金,那《暗香》的DEMO拿给我,我要先走。” “是约的今天试镜啊?” 范兵兵最近和路宽走得比较近,得益于三里屯摇滚事件的迅速发酵,路宽也不大不小地在网络和八卦媒体蹿红。 除了原先娱乐圈中对于他小神仙名头的流传,在音乐才能和外形条件上的优越也成为了他出圈的倚仗。 但突然接到《金粉世家》剧组的试镜邀请他还是有些吃惊,不知道是之前江姐姐暗中使了力气,还是因为他近日的人气飙升。 两人上了车,范冰冰的女助理坐在驾驶位,眼观鼻、鼻观口。 范兵兵愈发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可发掘的东西太多,随便露出来一点都够她吃得饱饱的。。。 二人坐在后排,一双丝袜美腿不动声色地贴上西裤,温热的触感在春寒料峭的天气里极为明显。 “兵兵啊,这么冷的天还穿套裙,小心以后宫寒不好生孩子啊。” 路老板状态很松弛,大手轻轻地放在女郎的腿上摩挲着,狗男女间的生物信息素迅速对上。 这点程度的暧昧对范兵兵来说驾轻就熟,何况面对的是个星眉朗目、才华绝伦的帅小伙,从心理上就很难抗拒。 她甚至可以理解成自己在玩路宽,而不是被玩! “讨厌!谁要生孩子了,我才21岁。” 范兵兵佯装嗔怒地砸了路宽一记,正逢拐弯,她也就顺势倒在了路宽怀里。 有些暗自得意地看着狗男人某个部位的异动,范兵兵也不管开车的女助理,大着胆子揶揄道:“饿啦?” 路老板呵呵一笑弹开她撩拨撩骚的纤纤玉指,平心静气以免坠入魔道。 两人每一次的接触都在极限拉扯,范兵兵企图从路宽身上得到包括梅燕芳在内的顶级资源。 而路老板想的倒很简单,人他要,财他也要。 范兵兵身上的巨大商业价值毋庸置疑,本人敢打敢拼,极强的事业心也是娱乐圈的必备素养,非常适合在他的调教下成长。 “对了,你小心点儿张天硕,他放出话来了,北平这地界有你没他。” 路宽不屑地嗤笑一声,屁股都擦不干净的蠢蛋,什么年代了,还玩打打杀杀那一套。 “你帮我给圈子里传个话,就说我说的。” “张天硕甲生卯月,年支逢辰,自坐寅木,今年运岁相冲,激起旺土,逆其旺势,必有灾殃!” 范兵兵笑道:“你这是阎王令啊,现在都知道你是小神仙了。” “呵呵,你们就看准不准就完了,就他那面相也不是能长久的。” 路宽想了一百种方法玩死他,娱乐圈大鱼吃小鱼,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多。 这次就拿他立个威,免得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来碰瓷儿。 司机在北影厂门口把他放下,范兵兵摇下车窗,精巧的下巴垫在白生生在藕臂上,依依不舍地看他进了大门,眉目含春。 路老板懒得拆穿她,想演你就尽情演,有你哭着说“来了来了!”、“不行了!”的时候。 北影厂,刘国荃办公室,这对《金粉世家》导演组的母子发生了些争执。 “欧阳的人选我认为小李就很合适,为什么还要试镜别的演员?” 李大伟有些赧然失语,又不能说是江琴琴给他递了话,只能先胡编几个借口,一会儿试镜再看情况圆。 “这个。。妈,最近这小伙子挺火的,天涯和心浪娱乐板块都是他的新闻。” “还有很多录像资料,他唱歌的视频,我觉得无论从外形还是气质上看,和欧阳这个进步爱国青年的角色比较契合。” 第四十四章 试镜《金粉世家》 “他的演员履历都不能叫单薄,那就是一张白纸啊!” 刘国荃戴着眼镜,给儿子指着资料表上的一段话: 演员经历,央视《射雕》剧组,尹志平。 李大伟嘴角抽了抽,苦思冥想再拿什么理由来诓骗老母亲,门被突然被敲响,是剧组的助理。 “导演,路先生到了。” “哦,请他进来。” 外人当面,刘国荃自然要给足儿子面子,这是她对李大伟“扶上马送一程”的一部戏,不容有失。 路宽进了办公室,迎来两位导演审视的目光。 刘国荃:剑眉星目,鹰视虎步,丰神俊逸,面容坚毅,倒是演进步学生的好料子。 李大伟:这就是琴琴赔上人情来要角色的那个小子吗? 后世这位情种命途多舛,在2018年年仅47岁就罹患胆管细胞癌离世。 据说弥留之际,嘴里不断念叨的名字正是江琴琴这位初恋,也是令人唏嘘。 “你好路宽,我们现在开始试镜,先请谈谈你对欧阳于坚这个角色的理解。” 李大伟北电摄影系毕业,又是家学渊源,1997年就跟着母亲学习浸淫这个行当,业务还是相当熟练的。 “好,他的身份是冷清秋的老师,是一位有着进步思想的爱国青年,学识渊博,对诗文有很高的造诣,他爱上了自己的学生冷清秋,这使他成为了金燕西追求冷清秋时的情敌。。。” 刘国荃点点头:“看来是做了一番功夫的,人物小传做得不错,再试试戏吧。” “可以。” 刚刚的一番人物理解的叙述,刘国荃看出了他呼吸节奏和台词的专业性,决心要用一段难度较高的特写镜头戏份考验下他。 这是欧阳于坚得知金燕西和冷清秋订婚后的反应,先是一段特写的面部独白,然后是推开门偶遇金燕西,情敌之间有场对手戏。 “准备好就开始。” 李大伟读起旁白:“老七要结婚了,我们总要送点儿什么啊。” “结婚?跟谁?” “清秋啊。” 书桌旁闻得此言的路宽先是一怔,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嘴,似乎在尽力压制某种情绪,目光四下逡巡了一番,推开门走了出去。 李大伟拿着剧本递过来:“欧阳,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路宽眉头微皱接过请柬,有些释然、有些遗憾:“恭喜你,好好对她。” 表演结束。 刘国荃一待结束就忙不迭道:“小路啊,你是专业演员出身吗?” “不是,我今年才参加艺考,报的导演系。” 刘国荃扶了扶眼镜儿:“哦,导演系,路宽。。。” “诶?你是那个四试的时候给张一谋的本子骂得体无完肤的那个考生?” 她突然反应过来,北影北电一墙之隔,那天四试发生的八卦都快过去半个月了,还在小范围圈子里被人津津乐道。 张惠军就是张一谋最大的黑粉,就属他传得最勤快,不过当然是出于为学校宣传的目的。 哥俩当年在宿舍是脚对脚的兄弟,交情深着呢。 李大伟想帮路宽说几句好话,他现在倒是真心觉得这小伙子的演技挺好,如果他知道这只是路宽的即兴发挥估计会更惊讶。 不过看着母亲紧锁的眉关,他又有些怕适得其反了。。。 刘国荃半晌才长叹一口气:“小路啊,你的表演非常不错,坦白讲是超过我们原定的。。。” “等等,导演,我还有个事儿想跟你们沟通一下。” 路宽知道她这种开头的对白,通常后面会跟着一个但是。 也许原来这位演员关系也比较复杂,仅凭他的优秀表演还没办法让胜利的天平向他倾斜。 他索性直接打断,抛出另一个诱饵:“我通读剧本以后,给《金粉世家》写了首主题曲,不如我们先听听?” 李大伟闻弦歌而知雅意:“刘导,小路现在是有名的音乐才子,这首歌值得期待,要不我喊三宝来一躺?” 此前他们已经将主题曲和配乐的工作委托给资深曲作者三宝,这是曾经给北平亚运会创作主题曲的牛人。 三宝正在北影厂给另一部电影配乐,接到电话闻讯赶来。 他不是很精通网上冲浪,也不关注八卦,对路宽缺乏了解,却不抗拒先听一听这位年轻人带来的小样。 艺术家用作品说话,除此之外说再多也多余。 前奏开始,大量弦乐和钢琴元素的结合营造出典雅的氛围。 三宝眉头一皱,不是不好,而是太好,而且非常熟悉,看来这小伙子的创作思路和自己雷同啊。 路宽看着他的表情心里窃笑,抄歌抄到本人头上了,三宝的评价就毋庸置疑了,他总不会看不上自己的作品吧? 刘国荃导演还是比儿子要经验丰富得多,她从83年就执导了处女作《劫持》。 在91年拍摄《梁祝新传》时又创造性地将现代通俗歌曲穿插到历史故事中,这在当时是极富创意的。 因此这位北影厂女导演对于影视作品配音配乐的理解要深刻得多。 一曲终了,三宝带头鼓掌,办公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路宽对吧,能谈谈你的创作理念吗?”这位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制作人非常好奇他的编曲思路。 不夸张地讲,他从曲里行间看到很多自己的影子! 路宽沉吟了一会儿娓娓道来:“弦乐是为了增加层次感,钢琴则为了奠定温柔、抒情的基调。” “这是一部讲述爱情、家族兴衰和社会变革的剧作,而暗香的歌词和曲意与剧作主题相得益彰,歌曲中表达的坚贞、执着与故事里的爱情主线不谋而合,契合度会非常高。” 一席话说得不仅三宝连连点头,刘国荃母子也不吝赞赏。 李大伟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好似突然横空出世在内娱的年轻人。 但这个年轻人也有些太全能了吧? 不仅在北电四试里完美指摘国内第一导演的剧本错误,又具备优秀的表演能力。 还能如此应景地创作出与剧作十分契合的主题曲。 哦对了!他不还是现在娱乐圈传得沸沸扬扬的小神仙嘛! 不如请他算一算自己和江。。。 这位痴情导演看着正舌灿莲花,激扬文字的路大师陷入沉思。 第四十五章 香江行,攒剧组 路宽是第二天下了飞机才接到的李大伟的电话。 这位今年三十露头的青年导演先是通知了他通过试镜成为欧阳于坚扮演者的消息,继而支支吾吾地打听了一番他与江琴琴的关系。 在从路老板嘴里得知江琴琴像个姐姐一样照顾他的时候,这位情痴导演激动地表达了自己的欢迎之情,扬言一定会在剧组好好关照他。 路宽颇为无语地挂掉电话,他倒没有无耻到以此嘲笑和取乐这位情根深种的导演,只是觉得颇为尴尬。。。 尴尬归尴尬,片酬加卖主题曲一共20万到账,路老板离他的电影梦想又近了一步。 “路生!这边!”王敏惠在人群中踮脚雀跃着,身着短袖的胸前曲线傲人。 4月的香江平均温度基本在24度以上,中午火伞高张,已经有些微微的暑气。 王敏惠驾车载着他往恒安阁的豪宅驶去,一路上不住地寻找话题。 “路生,我同梅姐都看了你的摇滚现场,好威风嘅!” “有吗,我都唱破音了,大概梅姐看了会笑得直不起腰来吧!” 王敏惠抿嘴笑道:“没啊,歌词很感动她的,在网路上看了好几遍呢。” “对了,梅姐家里那母子三人现在怎么样?” 继上次离港后不久,梅燕芳的二哥梅德铭确诊喉癌。 他倒是靴子落地,一边积极配合治疗,一边按照路宽嘱咐的修身养性,在新界的著名道观蓬莱仙馆周边租了屋修行,老实得很。 这一确诊着实把大哥梅启铭吓得够呛,连发了几天高烧好容易才痊愈,现在比谁都慈眉善目。 包括老妖婆秦美金,不住地央求梅燕芳联系路宽一定要救救她两个仔,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没有作妖的闲心。 提到这事王敏惠更兴奋了:“好得很,现在一家子母慈子孝啦,多亏了你的主意路生。” “叮叮叮叮~”王敏惠的手机又一次响起,女司机看都没看直接挂掉。 她撇了眼左手边副驾驶位的路宽,出言试探道:“路生啊,能不能请你算算我的感情啊?” “哦?”路宽好奇地撇过头仔细看了看这位年方二十四五的美艳女郎:“这还用算咩,看你眉目含春的。” “刚刚挂掉的是谢霆风的电话吧。” 王敏惠震惊:“天!你真算得出?!” 路宽笑道:“猜的,我在飞机上就听到空姐聊你们的八卦了,羡煞旁人啊。” 王敏惠脸红了红没有说话,一个转弯到达目的地。 梅燕芳已经在二楼露台翘首以盼了。 “细佬,香江热唔热呀?” 路宽抬头看去,梅燕芳头发剪得更短了,只是面色红润,神完气足,并不像一位罹患恶疾的中年女人。 “家姐,气色好啊。” 两人笑着轻轻拥抱,路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不似之前那么单薄,所谓心宽体胖,心情好最养人。 “在内地这么忙啊,两个月都冇嚟睇下你家姐。”梅燕芳看着喝糖水消暑的路宽佯怒道。 “呐,我给你数数啊。”路宽掰起手指头:“参加了艺考,写了一个电影剧本,写了两首歌,又试镜了一个央视电视剧,下个月就开拍。” 王敏惠适时地奉承道:“路生很上进的,梅姐你天天看他那个摇滚视频你难道不知啊?” “要你多嘴!”梅燕芳笑骂道。 “工作再忙都要休息的,你看看你家姐就知啦,这么多年落下一身的病。” 路宽笑道:“放心吧,对了家姐,你看过我传过来那份剧本了吧?” “《爆裂鼓手》嘛,写的很好啊,我现在怀疑你是假冒的道士啊,你是不是哪个大导演附身来的?” 没错,我是域外天魔夺舍来的。 梅燕芳谈起正事:“说罢,我能帮你点什么?” 路宽正色道:“这部电影里面的老师形象过于阴暗,在内地很难过审,我想走合拍片的路子,男主和几个男配请香江演员。” “哪些?” “谢霆风、陈冠西和余纹乐就行,而且片酬上。。。” 梅燕芳笑道:“缺钱我可以投资啊。” “不用,目前初步预算600万,我现在有400万现金,有了谢霆风他们担纲主角,片子里爵士鼓和咖啡店的植入广告最起码还能收150万,基本没有太大缺口。” 王敏惠询问道:“你给他们三个片酬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谢霆风100万,陈冠西60万,余纹乐40万。”(注1) 梅燕芳和王敏惠对视一眼,这个片酬估算的非常准确,市场价的基础上打个折,友情价基本就在这个数字。 路宽当然是有备而来,谢霆风目前是当之无愧的港岛第一小生,搞音乐出身,又有一定的演技。 从形象到年龄,对于需要一定音乐素养的主角来说最合适不过。 从合拍片的票房号召力来说,他也是第一人选。 路宽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来香江请梅燕芳出面邀请,是掐准了这个对于谢霆风来说很尴尬的时机。 这涉及到他近期曝出的丑闻。 这一事件直接导致了他的实时身价大跌,同时期的广告价格从200万跌至100万。 厚黑的路老板就是踩准了这个谢霆风在香江很被动的风口浪尖,邀请他到内地去拍戏,还能压一压他的片酬,何乐而不为。 “敏惠,你出面邀请谢霆风,明天让小路和他当面谈。” 陈冠西这个时期的咖位一般,先搞定了谢霆风,余下的都是添头,不足为虑。 “是,梅姐。” 梅燕芳现在的心情颇为矛盾,她看路宽既有欣赏他上进的欣慰,又不禁担心一个20岁的青年,能否担得起600万电影制作的重任。 毕竟这才是一个刚从深山入世半年多,连导演系都还在考的学生仔。 “细佬,不如我帮你找个监制,姜志强得不得?” 路宽沉吟了几秒:“可以见一见聊聊发行,监制倒是不必。” 第四十六章 抄底谢霆风 姜志强在后世被誉为“华语电影出海第一人”,和好莱坞六大的关系也非比寻常。 明年鹰皇即将上映的鸿篇巨制《飞龙再生》就是他帮助牵线搭桥卖给了哥伦比亚北美版权。 更重要的是他的圈内资源丰富,眼光锐利,魄力极强。 路宽倒是可以把亚洲地区发行权交给姜志强,通过第一部小成本电影建立良好关系,再谋求下一步的深度合作。 谢霆风很热切地回应了邀请,第二天就带着经纪人霍文熙上门洽谈。 梅燕芳在香江歌坛地位不可谓不高,提携和帮助过很多刚出道的艺人,谢霆风就是其中之一。 后世她在养和医院病逝后出殡,刘得华、梁超伟等八位知名演员抬棺,而给她抬遗像的就是谢霆风。 几人在二楼的露台坐定,互相介绍后,开始了正式的会谈。 “剧本昨天公司的人看过了,也跟霆风聊过,觉得题材还不错。” 霍文熙笑道:“只是我有个疑惑,你比霆风还小两岁,又没有过拍片的经历,这电影。。。” 路宽早就料到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会受到这样的质疑,因此根本没想着去找投资,如果不是梅燕芳的赞助,恐怕他要选更小成本的题材试水。 “电影预算800万,是我个人独资,我想没有人会拿着这么多钱打水漂吧。” 路老板为了自抬身价,把预算也往高了说,等到正式宣传,那起码1000万打底。 谢霆风一直好奇地观察这位近来声名鹊起的青年,心道你这800万应该都是梅燕芳的钱吧,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梅燕芳虽然早就存着同样的疑惑,这时候却不得不为路宽撑腰:“小路这边没问题,安乐影业3000万美元投资的导演张一谋都邀请他给自己改剧本。” 都在一个圈子里混的,花花轿子人抬人,今天你给梅姐面子,下次演唱会梅姐给你客串下壮壮声势,这是钱买不到的资源和人脉。 旋即又补充道:“我也会客串个角色。” 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路宽给她安排了剧中那个起诉老师的女律师角色,几分钟的镜头,不至于让梅燕芳劳累太过。 霍文熙和谢霆风对视一眼,剧本、资金都没太大问题,导演是资方来决定,他们无缘置喙。 大姐大亲自出面邀请,这个面子他们也不能不给。 但是在商言商,这待遇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霍文熙是个合格的经纪人,知道这话必须自己来提:“按照霆风的身价,我们要求200万的片酬。” 鹰皇近来压力也不小,谢霆风顶包案、陈奕讯老爸涉嫌行贿,郑希仪被传陪酒,荣祖儿牵涉梁思浩伤人案。。。 全线艺人黑料不断,身价、收入都锐减,作为核心管理层的霍文熙不得不认真对待每一笔交易。 王敏惠眉头一皱刚想帮腔,被梅燕芳在桌底踢了一脚。 一码归一码,合作是路宽和鹰皇之间的事,她可以眼都不眨地出了这200万的片酬,但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讲人情压价,这不是正常商业谈判的规则。 路宽心里冷笑,港台艺人这是薅内地的羊毛上瘾了,欺负我路老板不懂行呢在这。 资本主义社会下的娱乐市场一切靠实力说话,今天他在片酬上服软,明天在剧组里就不能钳制住这帮香江的骄兵悍将。 既然对方狮子大开口,他也没必要留面子,当着梅燕芳和王敏惠的面就戳穿鹰皇此时的虚假繁荣。 “之前陈冠西涉嫌毒品案身价大跌,原先150万代言费的广告现在只值45万。” “现在谢先生牵涉到顶包案中去,廉政公署还在进行调查,这部分人气和身价减值我是要计提的,不然万一后面有什么损失谁来替我承担?” “你!”谢霆风才二十出头,修身养性的功夫不够,哪里禁得住厚黑的路老板激将,涨红了面色就要发作。 霍文熙按住他的肩膀,仍旧温婉笑道:“路导这话言重了,我想在香江,这点事情鹰皇还是能摆平的。” 路宽突然诡异一笑:“Mani姐,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梅燕芳左眼皮一跳,聪慧如她,知道这个细佬又要施展大预言术了。 具体参照梅德铭、梅启铭,现在还在菜田里修身养性呢。。。 霍文熙面色谨慎道:“路生请讲。” “现在谢先生的案件在走程序,我承认鹰皇和李先生的能量,但是这件事,最后不会只简单地罚款假释,至少要判一个社会劳动。” 谢霆风心里不屑,你懂香江的法律嘛,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霍文熙警惕之心大起,她倒是听过小神仙的名头,但因为没有过接触也不以为意,这个判断如果是真的倒是有些棘手。。。 一刀切似的处理,顶多让谢霆风避避风头再出山,凭鹰皇捧人的手段,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长时间的社区劳动,比如捡垃圾、打扫路面、执勤站岗之类的判决对艺人的伤害就很大了。 因为这年代还不讲究接地气这一说,艺人的包装和外在必须是高大上、引领市场风潮和有别于普罗大众的。 简单讲就是造神运动收割粉丝钱包。 路宽步步紧逼:“如果我判断的对,《爆裂鼓手》仍然欢迎谢先生的加入,我对霆风的演技、形象、敬业精神还是非常认可的。” 路老板打一巴掌给个枣的功力颇深,霍文熙一时也难做决断。 “路生,多谢你的认可,请给我们一点考虑时间。” “当然,期待达成合作。” 工作聊完,剩下当然聊往事叙交情,梅燕芳留谢霆风吃饭,路宽主动送霍文熙下楼离开。 香江的商业环境比较成熟,霍文熙这样的职业经理人、经纪人往往会将商业谈判和个人交情分得相当清晰。 虽然刚刚两人唇枪舌剑、针锋相对,但私下里她倒是不介意和这位小神仙多发展些友谊。 “路生,感谢相送,有空我请你食饭。” 路宽恬不知耻地微笑:“晚上我就有空,Mani姐呢?” 你看看,连称呼都变了。 第四十七章 世界杯规划 霍文熙一愣,这是在暗示我吗? 路宽不再打趣她:“别介意,我开玩笑乱讲的,刚刚氛围太紧张,轻松下啦。” 霍文熙配合地笑笑,跟他挥手告别,踩着高跟鞋通过游廊。 游廊很长,霍文熙今天穿着紧绷的职业套裙,很好地展现了俏丽少妇绝佳的臀腿比例。 高跟鞋的“哒哒”声有节奏地起伏,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和臀部被一道目光侵袭着,微微有些灼热感。 借着上车的时机偷偷回头瞟了一眼,棱角分明的青年正对自己微笑摆手,霍文熙俏脸微红,忙将目光收了回去。 梅燕芳目前基本处于休假状态,早期宫颈癌的治愈率很高,但是存在一定的复发风险。 她必须先经过1年多的初期治疗,这是能够治愈最短的疗程要求了。 路宽此行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和梅燕芳出公海休闲了两日后,嘱咐她安心修养,又踏上了北上的行程。 依旧是王敏惠亲自送她到机场。 “惠姐,香江有没有认识的赌波老板?” 王敏惠惊地差点追尾前车,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 “路生,赌博风险太大,又是不良嗜好,梅姐知道会生气的。” 路宽笑道:“小赌怡情嘛,你忘了我是小神仙了。” 王敏惠不置可否,心道你就是玉皇大帝下凡,也不一定玩得过那些大庄家吧。 香江目前没有合法的球市,这也许会打破大家的认知,但事实确实如此。 甚至香江在2002年世界杯开赛前还修订了赌博条例,以免大量的非法球市影响他们的赛马行业收益。 一直到2003年7月,认识到了堵不如疏,特区政府才给赛马会颁发了独家牌照,来对抗体量极大的地下市场。 路老板之所以向她打听有没有香江搞博彩的熟人,是因为想要大笔资金参与世界杯博彩,内地的池子还是太小了些。 其次也是要适当避嫌,以后他也是一个要出现在台前幕后,作为演员、导演推出作品、打造人设的公众人物,不太适合被曝出曾大手笔参与博彩的新闻。 因此通过香江的中间人进行适量的投注是最佳选择。 另外,重生买球、买股票绝对不是想当然的就一定能发财。 就拿2002韩日世界杯来讲,即使棒子提前规划好要在1/4决赛通过盘外招做掉西班牙,带着任务上场的裁判也是要审时度势的。 足球场上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随机性,后卫一个解围失误,前锋一个越位误判都将极大地改变比赛进程。 这会导致庄家临时改变相应动作,所谓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就是这个意思。 因此路宽决定先暗中观察,看棒子能不能顺利进1/4决赛,再根据到时候盘前的让球和赔率情况做决定。 当然在此之前要先物色好一个稳定、安全的投注渠道,能悄摸地把这笔收益转成合法收入。 王敏惠有些无奈,但接触以来他的老练成熟、包括之前在谈判中表现出的镇定与专业还是让她信服,相信路宽是一个娱乐有度的人。 “我打听一下,有消息同你讲。” 路宽本想在香江筹划好赌球这条隐蔽的掘金之路再回北平,是庄旭的一个电话改变了他的行程。 按照师弟所述的博客现在最需要的经理人特质,他联系上了一位几乎是按照路宽的要求量身定做的创业型人才。 高校毕业有人脉,懂计算机技术,年轻接受新鲜事物能力强。 “叫什么?王星?” 庄旭不耐烦道:“你赶紧的,约了人家晚上6点见面,他明天还要回美国。” 他也是华清毕业,年前受师弟所托后在水木清华、未名湖等知名BBS上广发英雄贴,一直石沉大海。 行业里的成名经理人又完全没可能放弃成熟的门户网站来他这个小破作坊折腾。 这次是有着创业冲动的王星在朋友介绍下主动结识了这位投行精英,这是他未来融资能用得上的人脉。 “旭哥,路总什么时候到啊?” “别急啊,小王,他去香江谈生意了,下午刚刚往回赶。” 王星去年刚毕业,又以全额奖学金进入美国特拉华大学电子与计算机工程系学习,现在才大一。 国外没有春节假期,这是他上学期第一次回国省亲。 “香江?现在机会都在内地,去香江白瞎。” 王星习惯性地品头论足。 庄旭皱了皱眉头,他习惯从投资人的角度观察客户,很明显王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一路跟他吐槽到现在了,吐槽美国,吐槽华清,吐槽投资人,自言自语。。。 恶人还需恶人磨,这种苍蝇就应该让路宽那个小王八蛋来好好治一治。 路宽走进餐厅,很清晰地发现了一个头发稀疏带着圆框眼镜的青年在唾沫横飞,一边的师兄庄旭有些生无可恋。 “你好,小王吧?” 王星抬头震怒,这谁啊,上来就骂他小王八! 庄旭差点没忍住笑,适时插话:“路总好,这位就是王星王同学。” 他在王星面前给路宽的打造的人设是一位手握巨资的影视圈二代,出于玩票的心理涉足互联网产业。 路宽也是有意为之,他太了解这些自诩清高的华清理工男了。 胸怀理想抱负,刚刚毕业恨不得马上就要指点江山。 必须得打击下他们的心理优势,摧毁他们的马其诺防线,才能在后面更好地给自己卖命。 王星连寒暄都懒得废话,直入主题:“路总好!我听旭哥介绍了您提出的Web2.0概念,但是我认为还是有很多不妥。” 路宽差点一口茶水喷他脸上,不愧是你啊杠精,你特么就是ETC啊,自动抬杠的都是! 后世的王星杠马芸,杠雷君,杠任真非,杠遍天下无敌手。。。 什么国足踢不过华清校队,暗讽华微,屡次预言美团错误等,被戏称为互联网嘴特碎评论员。 路宽不置可否:“说说你的想法。” 王星两眼放光,准备向路宽和庄旭这两位一公一私的投资人兜售自己的互联网创意。 第四十八章 王星 “我在国外读了半年书,发现美国人的思路更加开阔些,这次回国和几个同学碰面,的确有一些新型互联网社交产品的思路。” “我设计了这样一个互联网社交平台,这里全都是熟人,一个拉一个,大家都互相认识,可以在上面沟通、交友,发布动态,分享生活。。。” 路宽听他废话连篇了十几分钟才忍不住打断。 “你说的不就是Friendster嘛,什么你设计的。” 王星有些张口结舌,他是没想到远在国内的外行还有知道国外刚刚起步的互联网软件的。 “这个,路总,我的创意是经过推陈出新的,比如啊我们这个熟人的界定是。。。” “你停一下!” 路老板准备施展大预言术精准打击他,彻底把这个杠精的心气给砸到尘土里。 “你这种所谓的熟人社交,无非是基于六度分割理论,没错吧?” 六度分割理论即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这是熟人社交模式的基础。 庄旭看着王星的脸色愈发尴尬,心里暗爽,给师弟续上一杯菊花茶,翘着二郎腿看戏。 活该! “你这个思路太照本宣科,刻舟求剑了,我只提一个致命缺点。” “国人和西方的社交习惯是不一样的,国人内敛,不会像美西方一样街头看到个人都热情拥抱,同理,在你的想社交网站上,没有细分的熟人社交是极其零散的,根本没有一个核心抓手。” 王星刚想习惯性地杠他几句,又皱着眉头有些张口结舌 “如果让我来做,就直接定义为以校园用户为依托的熟人社交,比如!” “先从北平的高校开始,每个学校、班级为单位,限制用户的注册地址,只允许大学生注册,从他们开始发挥六度分割的功能,完善你的用户群体。” 王星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面前这个形象让他自惭形秽的俊朗青年仅在他阐述自己的天才理论5分钟后,就能针对性地提出质疑和解决方案! 关键针针见血,拳拳到肉,说得他无力反驳! “路总。。。这。。。你。。。” “小王啊,你的思路还是非常不错的,但是美西方毕竟和我们的国情有差距。” “想要做适合国人的互联网产品,你必须回到这儿!” 路老板食指向下,很有大佬风范地点点了大理石地砖:“回到供养国人生长的土地上来,你的产品才不会水土不服。” 这倒是实话,甲骨文、优步、领英、亚马逊等反面教材比比皆是。 王星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仍有些不甘心道:“我想听路总介绍下想让我操盘的产品。” “你去年出国读书,不知道有没有赶上911,应该听过美国的Blogger平台。” 王星非常敏锐,醉心互联网和创业的他当然知道Blogger平台的名头,兴奋道:“您说的Web2.0就是国内的博客?” 后世最早在国内提出博客概念的是方兴栋,只是他的概念也是取自国外的几个类博客产品。 天下文章一大抄,这一世就便宜路老板了。 “没错,现在国内的互联网发展阶段和用户思维模式,正是发展博客业务的好时机。” 路宽又费口舌,开始事无巨细地阐述发展理念。 博客网站架构极其简单,方兴栋这位被称为“华国博客之父”的博客网站创立者,当年也就是让一个来自北航的实习生鼓捣出了初代网站。 其他的诸如要操作简单,初代使用者通过申请注册后,只需要按照管理平台的模板进行设置,直接提供内容就可以出稿; 比如要开放互动性,设立友情链接、礼物赠送等等让用户产生互动的功能板块; “还要设立一些等级、积分等给用户体验成长性的数据体系,增强粘性。”路宽化身产品经理,看着已经听呆了的王星条分缕析地灌输思路。 “最后,很重要的一点,提前设置好更新计划,不要一次把所有功能都放出来,慢慢地改善用户的体验。” 王星疑惑:“为什么?” 庄旭也从看热闹的乐子人加入了讨论中:“国内的互联网抄袭成风,博客的技术难度太低,重要的是产品创意。” 路宽笑着给师兄竖了个大拇哥,咕嘟咕嘟灌下一杯凉茶。 看着已经上齐的一桌子菜,他又亲自开了瓶五粮液,给三人面前的杯子都斟满。 “怎么样?小王,有没有兴趣参与到开创国内互联网新格局的大业中来。” 魔鬼般的路老板直戳杠精的G点。 杠精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疯狂设想,如果让他做到国内第一互联网产品经理的宝座,如果让他携10亿博客用户拳打企鹅,脚踢心浪,如果。。。 “路总!承蒙看得起,这活儿我接了!” “好!”庄旭也配合地一起举杯痛饮,虽然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师弟第一次见面就笃定要拐这个小杠精入伙。 王星还有些意犹未尽,追着在他心目中有如创业教父般的路宽追问了很多创业问题。 路宽倒是想起一件事:“王星,你的学业?” “没事,先办休学。”聪慧如他还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后世的王兴2003年回国创业时也是博士中途放弃,对他这样的富二代来说做出这种选择不难。 因为钱并不是影响他们人生决策的关键因素。 他老爸是泥瓦匠出身,在1992年就下海创业,到2023年已经干到闽省最大,王星创业的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 至于他是不是“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的人物,至少路宽现在是不担心的。 物尽其才,人尽其用,先用他把组织架构搭建起来,把声势做起来找风投。 后事遇水搭桥,逢山开路,自有应对。 一顿饭吃到12点,求知若渴的王星也顾不上杠精的本能,从路老板这里汲取了不菲的精神养料,彻底变成了路宽的形状。 路宽又给师兄交待了一些注册公司、组建团队的事宜,这才拖着一天的疲惫沉沉入睡。 第四十九章 田状状和青影厂 2002年的北平已经初现早高峰的端倪,路宽起了个大早,还是赶了个晚集,一直到早上9点多才赶到北电。 今天是四试放榜的日子。 北电是所很小的校园,小到周围根本聚集不起其他大学都有的商业街、廉租房、小吃一条街等标配。 放榜这一天,蓟门桥北侧又习惯性得“行路难”了。 路宽跟在排队人群后面,听着媒体的女外景主持拿着话筒播音。 “大家好,今天是北电四试放榜的日子,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北平电影学院的门口。” 女主持示意摄像机镜头拉远:“大家可以看到现在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此前从北电招生办我们拿到了今年的相关数据,最火的表演系今年考生有4000人之多,而录取比例已经达到了1:130,令人咋舌!” 路宽面无表情地在人海中随波逐流,仅仅是表演系今天就有4000人来看榜,这队一时半会儿是挤不进去了。 今天如果他被挤得缺胳膊少腿了,徐京蕾和赵微是要负全责的。 不夸张地说,他们俩、特别是赵微从《还珠》之后的走红,彻底引爆了京城两所艺校的报考热度。 “这位同学,请问你是今年的考生吗?” 莫名被cue,路宽愣了一会儿,旋即很有镜头感地微笑回答问题:“是的。” “请问报的是表演系吗?” “导演系。” 女主持人一会儿也挤不到前面去,索性就逮住了路宽使劲薅,多积累点采访素材好剪片。 “你的外形条件很不错啊,请问为什么不是表演系是导演系呢?” 路宽这才打眼看去,才发现是《电影频道》的金纬嘛,2003年正式主持《华国电影报道》,这会儿看来才混到外景。 闲着也是闲着,路老板决定跟她唠十块钱的。 “为什么要报导演系?因为我本来可以靠脸吃饭,最终还是选择了靠才华。” 金纬和摄像师愣了下,没见过这么讲话的学生,太跳脱了。 她硬着头皮继续采访:“现在应该还没看到榜哈,请问如果你落榜了会怎么选择?” “回家继承十个亿的家产。” “噗哈哈哈!”围观人群一阵爆笑,就算他脸色再平淡,大家也看出来这是开玩笑的了。 金纬倒是觉得这样的节目效果会比较好,给出很正面的回应:“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哈,我觉得没考上也不要气馁,人生还有很多机会。” 路老板喝不下她这碗鸡汤:“金子才会发光,我是玻璃碴子,只能反光!” 刘晓丽母女此时也在拥挤的人潮中,离采访的小圈子不远,小姑娘被他的经典语录频频逗笑。 “茜茜,这个小路还挺幽默的呢。” 刘伊妃眼前仍然浮现那天在楼梯口的一幕,脱口而出:“嗯,就是不爱洗手。” “啊?” 金纬被他一句话逗得上气不接下气,决心今天把这个乐子人挖掘到底。 “大家都知道北电导演系的四轮面试是非常难的,请问你有什么心得吗,或者说有什么可以让评委老师眼前一亮的经验?” “没有,想让评委眼前一亮应该去学电焊,别学导演。” “哈哈哈哈!”、“这是相声系的吧!” 反正队也排不动,周围的学生和家长们索性停下脚步看现场直播,听这小伙子说话比看春晚有意思。 摄影师给金纬使了个眼色,她点头示意收到,开始为采访收尾:“好的,感谢这位同学的金玉良言,祝你榜上有名!” 路宽看了看表准备转身离开,看榜的事情托张松文找人给自己扫一眼就得了。 好容易挤出人群,突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入眼是一位脸上沟壑纵横的大爷。 “你别看了,四试第一,准备文化考试吧。” “田老师好!” 路宽心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正好跟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导演套套近乎,好跟青影厂接触。 后娱乐时代的年轻人似乎对这位和张一谋、陈开歌同时代的导演知之甚少,因为他的作品太少也太晦涩,他作品的最大标签:看不懂。 他的“看不懂电影”处女作《九月》在北影厂举行看片会,结束之后,现场的观众和看电影时一样安静和礼貌,盖因根本看不懂,无法讨论; 他的《猎场扎撒》因为太过晦涩难懂给领导整生气了,还是时任文化部艺术顾问的荷兰纪录片导演伊文思给说话才过审,结果他立马拍了个《盗马贼》,这回铁粉伊文思也顶不住了,晚上悄悄地和田状状说:能不能再给我放一遍。 不过这部电影后来被正在故宫拍《末代皇帝》的贝托鲁奇请求送到威尼斯去,他正是那一届的电影节主席。 艺术造诣暂且不论,其人是一位有德长者,这是业内公认,对于电影行业的同事、后辈,但有所需,是不遗余力。 只可惜门生里出了一个金剪子,在二级市场里兴风作浪。 “田老师,我有个剧本想请您看看。” 田状状惊奇地看着他,还以为这就是个普通高中生呢,想到他那天在台上对张一谋剧本的评价,便领着他往隔壁北影厂走去。 以这位的资历和家世,在北影厂北电都是能直接刷脸的存在,找了间办公室,田状状好整以暇地看起路宽的《爆裂鼓手》。 通读了一遍,标准的好莱坞范式的结构让他暗暗点头。 几处镜头运用也很巧妙,如老师庄重进入排练室前的三个时钟特写,电影开场的由远及近、再从远景靠近主角。 “剧本不错啊,灯光和摄影都有自己的想法,你这是有导演基础啊?” 路宽谦虚笑道:“自己瞎琢磨,呵呵。” “拍摄团队呢,有人投资吗?”田状状也很清楚青年导演的桎梏,拧开杯盖吹了吹滚烫的茶水。 “东拼西凑了点勉强能支起个摊子,拍摄单位想挂在学校青影厂这边,田老师您看能不能给写个条子?”见田状状有意提携,也就趁机道出请求。 “我写什么条子!我也不是系主任,也不是校领导的。”田状状摆摆手。 路宽心想你就装吧,谁不知道您老人家什么背景。 田状状思忖了一会儿,左右是北电导演系的新生,青年导演自己找来投资敢于尝试,于情于理该支持一把。 “你先准备组织勘景画分镜头,把主创人员凑齐,青影厂那边我去打招呼。” “感谢田老师!” 路宽暗暗握紧拳手,最后一环补齐,开机指日可待了。 第五十章 《金粉世家》 天津没什么好玩的,所以天津人都挺好玩。 比如天津外国语大学旁、《金粉》剧组拍摄地附近的这个早点铺子,已经成为路宽每天吃早点加逗闷子的指定地点。 《金粉世家》4月下旬开机,已经开拍了一周。(注1) 牛大爷一边给路宽盛了嘎巴菜一边说相声:“我那俩儿子啊,顶不是东西了!” “老大让我去北平住,老二让我去魔都住。” 路宽“嘶哈~”着接过海碗,豆香和卤香扑鼻,让他垂涎欲滴。 “那不是挺孝顺嘛!” “个屁!” 牛大爷拿着汗巾子抹了把脸:“老大在魔都,老二在北平!都特么嫌弃我呢!” 路宽哑然失语,他最近常因为接不上大爷的梗心生自卑。 天津人的嘴皮子太利索了,怪不得后世到处都挂着开车不允许讲段子的标语,太贫了! 剧组驻扎地又溜达出来一个少女身影,小跑着由远及近。 “师傅,给我来一碗一样的,不放香菜!” 又瞄了眼刚出锅的炸糕,外皮金黄酥脆,她几乎能想象到轻咬一口发出的“嘎吱”作响。。。 “再来两个炸糕!都记路宽账上!” 牛大爷眉开眼笑:“来啦闺女?今儿你妈怎么没跟着啊?” 小姑娘皱了皱琼鼻:“我马上都15了,哪儿能老让她管着啊!” 路宽硬是咽下嘴里那口卤汁浓稠的嘎巴,语带不满道:“你不让你妈管,我也没义务管你啊,怎么见天的找我打秋风呢!” “你看你小气的,几块钱的早餐还想跟我AA啊?” 路宽撇了眼跟自己有些混熟了,已经逐渐有些“厚黑化”的刘伊妃,好整以暇地擦了擦嘴放下勺子。 “我个大男人可讲不出AA这种话,这顿你请吧!” 旁边的大爷大妈们咯咯直笑,这几乎成了最近每天早晨的保留曲目,看这对剧组的年轻男女拌嘴逗闷子。 男青年朗目疏眉,女孩子霞姿月韵,既登对又可乐。 让大爷大妈们追忆起自己逝去的青春。。。 刘伊妃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拿着勺子撇开了些乱入的香菜,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小勺,见汤汁顺着边缘要淌下来赶紧吹了吹送入嘴中。 路宽好笑得看着她:“别装文雅了,你妈又不在,赶紧吃,待会拍戏了。” 刘伊妃狠狠地白他一眼,怪路宽打破自己的淑女形象,又看了看手表,暗叫不好! 略微吹了吹,端起海碗就吸溜起来。。。 “好吃!” 路宽啧啧,看来采访没说谎,现在就能看出点女吊丝的形状了。 小姑娘又直接下手拿起炸糕,囫囵着塞进嘴里。 炸糕馅细腻香甜,刘伊妃吃得急了,玫红色的豆沙微微的几滴点缀在她的嘴边,粉妆玉砌的肌肤在熹微的日光下仿佛吹弹可破。 饶是前世今生鉴女无数的路老板也暗暗咽下口水。 这都不是高级货,这是顶级货啊! “擦擦,吃得跟小猪似的。” 刘伊妃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伸手接过餐巾纸抹了抹嘴角,这才拍拍肚皮起身回剧组。 两人并肩走着,小姑娘特意躲在他右边挡住阳光,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警告你啊,别跟我妈说。” 刘晓丽不允许她出来吃摊子上的东西。 “你已经欠我20块零5毛了,自个儿记着哈。” 路宽掏出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就要点燃。 都穿越时空了,这烟还是没戒掉,又复吸了。 刘伊妃迅捷无比地从他手里抢过火机:“有女士在场呢,你能不能绅士点儿啊?” 路宽撇撇嘴:“你管好你自己吧,一场戏能NG八百遍,昨天又让导演骂了吧!” 小姑娘活泼烂漫的神色顿时有些萎靡:“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天赋啊?我已经很努力了还是没法让他们满意。” 路宽微笑道:“其实也不是。” “真的吗?” “说不定你一失手也能演好一场,唔哈哈哈!” 路老板前世今生见惯了尔虞我诈,现在颇有些享受逗弄这个小姑娘的乐趣。 长的养眼,怎么调侃都不生气,即使在剧组里被导演骂、被陈昆冷脸都不带过夜的,隔天就忘。 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娱乐圈神仙体质了。 今天的刘伊妃却破天荒地没有跟他回合制对喷,臊眉耷眼地低着头往前走,看样子是真难过了。 平心而论,她的天赋实在是一般,因此在驾驭王语嫣、赵灵儿这样和演员形象比较契合的角色时往往能驾轻就熟,演其他角色就不太得心应手。 “茜茜,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啊?” 刘晓丽见两人从外面走过来,责怪地看了眼女儿。 “刘阿姨好,今天又漂亮了啊!” 路老板斗气化马,马屁先行。 “这孩子,阿姨一大把年纪了!” 刘晓丽语带嗔怪,但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她。 “对了小路,你给茜茜辅导辅导表演吧,这孩子毕竟还没接受过正规表演教育,这几天。。。” 她有些说不下去,看着女儿一直心情低落也挺心疼的。 原本请的辅导老师修青去跑剧组了,而路宽开机前一周在欧阳这个角色上的表现已经征服了包括刘国荃、陈昆在内的所有人。 这让刘晓丽想起初见时冯远争的提点:“你们可以让刚刚那个小伙子教教伊妃,他跟我是一个路子学的表演,而且基本功非常扎实。” “我学的是格洛托夫斯基,非常苦、非常累,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的,她。。。” 刘伊妃蓦然抬头:“我可以坚持!我不怕累!” 路老板不置可否,雁过拔毛的性格是改不掉的,他不会白白花时间精力教小姑娘。 娱乐圈讲究的是等价交换。 “刘女士,今天老张要来探班,你把程总叫上,我跟你们商量个事情。” 他决定对红星坞的股份伸出禄山之爪,不能让没有远见的家庭作坊似的经纪公司胡乱安排刘伊妃的星途。 说得现实一些,这颗摇钱树在2003年3月《金粉世家》播出后就会初现端倪,等到王语嫣角色大火,刘伊妃的代言费已经飙升至200万以上。 早已经视她为禁脔的厚黑路老板怎能不提前行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