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宏志班，暑假工
东夏，衡州新星，泰安都市圈。
坐落于商业街中心的银马健身房，一只棕黄色玩偶熊挤进大门，摇摇晃晃走到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底下，对器械区的肌肉男评头论足：
“新手就是这样，才做几组训练就力竭了。”
“人家昆哥刚弄完拳力测试，275kg的最终成绩。
敢问少侠，你这身板顶得住几拳？”
站在前台的秦时笑着递过一瓶矿泉水。
炎炎夏日，身穿厚重的玩偶熊发传单，属实是辛苦活儿。
“那又怎么样，真动起手，最多一拳，他就会跪在地上，求我别死！”
摘下头套的少年皮肤微黑，满头大汗，贪婪地享受冷气：
“老秦，坦白交代，你是不是贿赂老许了？大家一起出来打暑假工，为啥你搁这吹空调，我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站街揽客！”
少年名叫“周宁”，秦时的同学兼邻居以及发小。
他俩都是新一中的高三学生，借着暑假空档勤工俭学。
“老许这人见钱眼开，而我身无分文，哪有能力行贿。”
秦时语气平淡：
“他只说我具备胜任前台工作的业务能力，而且还挺出众。”
周宁很不解：
“坐前台给人办卡，跟我出门发宣传单的区别在哪？谁不能干啊……”
他话音未完，双眼像雷达启动一样，陡然变得犀利！
以零点几秒的快速反应，十分精准落向门口，牢牢锁定一位穿着粉色运动背心+紧身瑜伽裤的漂亮大姐姐。
后者身姿娉婷，跨步进来，完全无视瞩目的玩偶熊周宁，笑眯眯盯着秦时：
“小秦弟弟，罗教练今天在吗？”
秦时迅速露出腼腆笑容：
“罗教练通常三点后才会过来，林小姐，作为本店尊贵的VIP会员，您可以先到贵宾室休息。如果需要咖啡、轻食、点心，跟我们说一声就好。”
漂亮大姐姐微微前倾，两手压在柜台上：
“贵宾室没人，怪没意思的，小秦弟弟能陪我聊天吗？”
秦时依旧腼腆：
“店里规定，员工上班期间不得擅自离岗。”
漂亮大姐姐双眼弯成月牙，故意问道：
“意思是等下班了，可以当陪聊？”
秦时局促低头，好似不知所措。
这般作态，配合那张文弱秀气的年轻脸庞，让漂亮大姐姐越发觉得养眼：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姐姐心情不错，待会儿帮我会员卡再续个年费。”
这段小插曲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目送曲线曼妙的漂亮大姐姐步入贵宾室，秦时默默收起营业表情。
旁边充当小透明背景板的周宁却眼红不已，咬牙切齿：
“老秦！为了一份前台的暑假工，你出卖色相？没节操！”
秦时无奈耸肩：
“得恰饭嘛。王经理跟我保证，每续住一个优质客户，给我部分提成。
你发传单只要穿又热又重的玩偶服，可我当前台考虑的东西就多了，比如被职场骚扰。”
周宁既羡慕又唾弃：
“那我俩互换！”
秦时摇头：
“这份工作水太深，我怕你把握不住，小周同学。”
两人说说笑笑，使劲摸鱼，终于熬到中午放饭的时间。
“又是合成食品，快在学校吃吐了。”
领到工作餐，周宁打开一看，直接垮起批脸。
“合成食物没啥不好，便宜，量大，管饱，还能提供人体所需的养分，知足吧。
再怎么样，也比旧纪元的预制菜，地沟油强。”
秦时埋头扒饭，通过细嚼慢咽，感受合成牛肉的单调口感。
老实说，合成食品的营养价值并不差，只是味道比较单一。
类似于上辈子吃泡面的感受，一包不够两包腻味。
长期食用的唯一副作用是，每每闻到这个味儿就想吐。
“再健康也架不住天天吃啊！真怀念旧厂街的苍蝇馆子……”
周宁小声嘀咕。
【第17535次补充能量】
【成长度+1】
“除了提醒我吃饭次数，运动步数，啥用没有。
就这简陋功能，还不如拼好货上九块九包邮的智能手环……”
对于视界里忽然冒出莹莹光亮的方正字迹，秦时习惯选择视若无睹。
这种玩意儿，也好意思跟自己穿越？
好歹来个加点变强，一键挂机吧！
“对了，秦时，你待会儿还去青少年宫吗？”
周宁嘴里抱怨，却没有浪费，吃得干干净净。
“去啊。这边干一个月能拿一千二，青少年宫那边，每周去一次，日结三百，不少了。”
秦时风卷残云消灭午餐，起身把不剩半点饭菜的快餐盒扔进垃圾桶。
“抵啥用，就说你干兼职的青少年宫，他们开的武道班，十节课多少钱？”
周宁垂头说丧气话。
“一节课两小时，收费五百好像是。”
秦时认真想着。
“你看，咱们辛辛苦苦打暑假工，都挣不到武道班的报名费。”
周宁早已脱下又热又闷的玩偶服，认真瞧着手里打印精美的宣传单：
“况且，青少年宫开的武道课，只教基础招式，压根起不到开发生命力的效果。
还不如咱们打工的健身房，至少这里的金牌教练水平不低。
我听别人说，罗教练他的生命力开发到十九点了，接近二十大关。”
秦时瞥了他一眼：
“健身房的收费也贵。罗教练一节课两小时，收你三千块。”
周宁呲了呲牙，似是心疼：
“贵总有贵的道理！”
秦时觉察出死党心里的跃跃欲试：
“你准备买课啊？跟你爸提了吗？”
银马健身房在泰安都市圈首屈一指，金牌教练云集，个个生命力开发程度都在十五点以上。
再者，能拿下商业街黄金地段，本身就是实力的表现。
最起码不用担心老板卷款跑路。
环顾明亮宽阔的一楼大厅，周宁挠挠头：
“确实有这个想法。上次遇到罗教练，他说我体格还行，抓紧做锻炼，也许能涨一到两点的生命力，再努力往上冲，搞不好可以过定段考试！”
秦时眼皮眨了一下。
依照东夏武协的规定，生命力由低到高，共分九段。
其中又划分出【业余】和【专职】两个层次。
每进一段，都代表生命力开发程度得到相应提升。
然后，经过武协考核，拿证。
倘若定到专职九段，便可以被授予“武道家”称号。
成为武协会员，算是半个编制。
“罗教练这么跟你说的？我记得学校老师讲过，普通的正常人，基础生命力在3-7点之间，业余九段的及格线是9-12点。
之前做体测，我是8点，你是7.5点，一个半月想提上去，不太容易啊。”
对秦时、周宁这种高三生来说，生命力开发的定段考试，乃是重中之重。
大宇宙时代下的高考，非常看重衡量身体潜能的生命力。
任何职业岗位，都需要考虑这方面。
尤其像四大国立那样如同璀璨明珠般的顶级学府，早就将此列为入学基础条件。
无法提升生命力的个体，等于提前被社会淘汰。
“试试看吧，一流大学才可能接触到生命力开发课程，咱们高三教的那些锻炼方法，进展太慢。”
周宁何尝不清楚个中难度，满脸无奈：
“像徐墨，赵韵竹那些精英班的优等生，家里条件好，请得起私人教练，周末去修炼馆那种高级地方，接受专职级的指点。
咱们这样的宏志班特困生，要不想想办法，等高考完了，就直接进厂当牛马。”
秦时点点头，周宁说得不无道理。
现实往往很残酷，不同阶层间那道似有若无的分界线，并非踏入社会才逐渐出现。
而是从一出生就开始伴随。
比如秦时和周宁读的宏志班，就是东夏的助学项目。
教委规定每个学校都必须招收一批成绩中上，家庭贫困的学生，减免学费供其完成义务教育。
他们出生在都市圈外的旧城区，打小读的是职工子弟学校。
像新一中这种能在泰安都市圈排前三的强校，没有宏志班这种助学项目，三年学费就足够掏干家底。
“你家里能同意吗？”
秦时有些意外，没想到周宁平时大大咧咧，也会思考未来出路。
“上次考试没考好，我爸就找我谈了，以我的成绩，考进衡大、科大，准没戏。
这些一流大学分数线都在七八百往上，我平时的基础分不高，考试更不行，累加总分肯定破不了五百。
除非我一口气冲到业余七段，才有可能靠着加分过录取线。”
周宁叹气：
“我打游戏上分如喝水，考试正常发挥都谢天谢地了。
退而求其次，我爸琢磨了一条出路，让我读个好点的技术院校，选个好找工作的专业。”
秦时顷刻会意：
“你打算考武科？定到业余九段，再加上文化课的基础分，技校武科的分数足够了……”
他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技校的师资力量远不如衡大、科大那种一流学府。
哪怕极其用功，大学四年也很难冲过业余五段的门槛。
后续实习期的工作选择面，并不广。
大抵是小区保安，土木打灰，辅警城管等路线。
“别担心，我爸厅级，我妈部级，到时候靠他们的面子，去聂老头厂里混个科级干部绰绰有余……”
周宁心态倒是乐观。
他爸在当阳区旧厂街那块儿，开台球厅。
妈妈管的是小卖部。
至于所谓的“科级”，估摸着就是保卫科了。
“行，记得给我留个门房的空缺。”
秦时笑了一下。
“好说好说，老秦，门房保准给你留着。
不过你到底咋想的，家里负担再重，咱们都不能辍学！
就算当太空牛马搞基建，人家对生命力开发也是有要求的！”
周宁投以关心的眼光。
相较自己，死党秦时的成绩略胜一筹，基础分和平时考试都不差，班里面的中等水平。
努力一把，突破六百大关的机会很大。
只要完成定段考试，考个二流大学手拿把攥。
唯一需要担心的地方，可能是秦时家庭条件太差了，未必供得起。
泰安都市圈的生活成本，对旧城区的孩子来说，简直高得离谱。
“暂时没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报名从军，投身持续第六个千年的大拓荒运动。”
秦时目光飘忽，停留在一道旁人看不见的黑色边框上。
它如同半透明的墙壁，顽强地呈现于眼前，偶尔浮现出一些似乎无意义的文字信息。
【锚点：秦时】
【成长阶段：待解锁】
【进度：99%】
【丰碑数：无】
这个只有秦时看得见的黑色边框，好像烙印在视网膜上。
不管他怎么转移视线，始终存在。
面板的另一侧，是像素风的灰色卵型物体。
里面涌动着鲜红气息，如即将盛满的水壶。
氤氲如雾，宛若孕育某种生命。
这玩意儿陪伴秦时完成第二次新生。
而他只知道，其名为【丰碑】。
“也不清楚，进度拉满有啥变化……”
秦时思索之际，周宁还在喋喋不休：
“当兵哪有这么容易。你生命力不达标，进不去军校！……”
虽说东夏维持整整六个千年，旨在开疆辟土，建立更多人类家园的大拓荒运动，快要划上圆满句点。
但不代表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和平时代，会像看书翻页般顷刻到来。
这点，秦时从平日浏览新闻就能看出。
前往偏僻边远的行政星球，当一颗渺小脆弱的螺丝钉，往往意味着人身安全毫无保障。
“我姐开大车，挣的是辛苦钱，二流大学也好，技术院校也罢，学费都不低。
她一个人供我和妹妹，太累了。”
距离撞大运穿越过去好久，秦时早就习惯再世为人的新生活。
只不过每每想到这个开局，难免感觉愤懑。
“好赌的爸，过世的妈，辍学的姐，年幼的妹，还有破碎的我……也就比出生点在学校厕所，父母是黄毛+精神小妹的地狱难度强一些。”
秦时不由失笑，却并未气馁。
相较于上辈子被远房亲戚诓到园区差点噶掉腰子，最后被逼着送边水讨生活的苦日子。
这段人生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他抬头看向健身房大厅打开的电视机，一个又一个热点新闻轮流播放。
“热烈祝贺《武神传·麒麟》首日票房破百亿，刷新上部《贪狼》记录！且看微末少年，如何傲啸星河！”
“五校联考如火如荼进行中！凡年满十八岁，受过东夏义务教育的公民，均可参加初试！”
“第八十三届群星杯冠军，史上最年轻的专职九段武道家余立，将于九月三日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泰安文旅开幕大典！”
“男儿有志赴疆场，青春无悔献军营！欢迎各校的莘莘学子，报考荧惑古星军官学校，招生咨询如下……”
周宁双手托着下巴，语气充满羡慕：
“老秦，你瞅瞅，二十岁不到就定段专职的武道家，直接被四大国立之一的‘华北帝京’特招。
你说同样都是人，差距咋这么大！”
秦时笑了笑：
“投胎是一门技术活儿，小周同学。
别的不讲，旧厂街和帝京这两个出生点，中间就隔着十万八千光年。”
周宁哀叹：
“我爸当年要是出去闯一闯，参与新星大开发，搞个泰安都市圈定居权，何至于让我这么辛苦！”
他们所在的衡州，是东夏划分出来的第三十四座行政区。
全名衡州新星。
泰安都市圈作为衡州新星第一大海港城，凭借地利优势发展很快。
尤其近些年，自由贸易势头迅猛，无数新贵似雨后春笋涌现。
可惜的是，泰安都市圈如同暴发户瞧不上以前的穷亲戚，懒得来往。
“还记得教材书上的标准答案么，该地区位优势在于劳动力资源丰富且低廉，说的就是咱们。”
秦时拍着周宁肩膀，缓缓起身：
“谁叫职工子弟生不逢时，旧厂街的辉煌已经过去，想要扎根泰安都市圈，只能靠自己慢慢攀爬了。
我到点了，小周同学，看守前台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第2章 少年宫，旧厂街
“叮咚！东风路到了，请前往青少年宫的乘客依次从后门下车，注意安全……”
秦时挎着背包走下站台，穿过马路便能看到一座红砖白墙为主体的建筑大楼。
大门口的鎏金字体极为瞩目，上书“泰安都市青少年宫”。
街道两旁停靠长龙似的高档轿车，让宽敞的大马路略显拥挤。
很明显都是来接送孩子的家长。
“小秦，你可算来了！武道班的课程刚上完，赶紧带着孩子做课间活动！”
秦时才换上青少年宫的工作服，黑色T恤和休闲长裤，头戴一顶鸭舌帽，就被拉到室内训练场所。
他这份日结三百的兼职，主要便是看着这帮活泼好动的小孩哥小孩姐，一起做做游戏唱唱歌。
“好的，张哥。”
秦时扫视几眼，明亮宽阔的室内分成好几块区域、
除去清一色穿着白色训练服的小学生，还有不少年纪稍大的初高中，正在打沙袋，练腿法。
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击打声，让场馆内充满蓬勃朝气。
秦时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目前而言，最具普适性的生命力开发方式，仍旧是体能训练。
这也是各种武道班盛行的原因。
“就连最基础的内容，收费都不便宜，五百往上……”
秦时默默感慨，青少年宫武道班的一节课，足够自己吃好几天的营养餐。
委实消费不起！
他拍拍手，收敛杂念，摆出富有亲和力的热情笑容：
“小朋友们，我们玩开火车的游戏好不好啊！哥哥做火车头……”
……
……
下午五点半，日头渐渐偏移，昏黄余晖从采光的天窗照进来。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
随着老师一声令下，小孩哥小孩姐排成长队，由秦时领着送到室外门口。
“谢谢小秦老师啦！”
“轩轩，跟小秦老师说再见……”
等热闹的青少年宫回归安静，秦时继续工作，把被汗水浸透的训练服收到竹筐，让保洁大妈清洗干净，再将场馆地面打扫一遍。
整个兼职才算结束。
“小秦，你过来。”
青少年宫的负责人，是个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地中海大叔。
“我记得你在新一中念书是吧？体测咋样？”
秦时如实回答：
“八点，及格水准。”
地中海大叔抹了抹稀疏发丝：
“对你这个年纪，算不错了。咱们青少年宫过阵子要来一位新老师，给武道班开堂高级课，目前缺个助教。
小秦，这些天你做事踏实，勤勤恳恳，我都看在眼里。
怎么样，能不能胜任？”
新老师？
教高级课？
秦时微微发愣。
青少年宫主要受众，基本是都市圈的中产家庭。
这一类父母最望子成龙，信奉人生要赢在起跑线，很喜欢带着孩子上各种补习班。
青少年宫的武道课价格相对便宜，也适合年幼打基础。
自然是报名火热。
但高级课程……
咱们有这个师资力量吗？
“助教啊，我肯定没问题！主任，不瞒你说，我以前在子弟学校，就是体育委员，经常带着同学跑操……”
秦时收起杂念，赶紧答应。
他向来是只要薪水到位，一切好说。
不违法的前提下，啥工作都能干！
“那行。助教的话，月薪一千五，可以在食堂吃饭。”
地中海大叔心想，这年头招个生命力像样的临时工，至少两千起步。
远不如请个学生划算。
“好嘞！”
秦时盘算了下，银马健身房那边做前台每月一千二，青少年宫日结能干到一千，再加上助教的一千五。
两个月暑假，差不多能攒到七千多。
“等开学，我也是半个万元户，交完报名费还能剩点儿。”
……
……
滴！
学生卡！
傍晚七点二十分，秦时离开青少年宫，准点登上145路公交车，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绚烂反射的霓虹灯火，宛若五光十色的浮动海洋，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屹立其中。
“繁华的都市圈……”
秦时无声感慨，投胎真是一门技术活儿。
泰安都市圈和旧城区，明明摊开地图只相差几十公里，却划分出巨大的鸿沟。
“健身房的金牌教练太贵了，没有性价比，想提升生命力，可能还是要从其他地方着手。”
秦时琢磨着，视界里再次跳出文字信息——
【今日累计行走步数17240】
【成长度+2】
“究竟哪里成长了？”
瞅着浮动的方框，秦时挠挠头，很想发出灵魂质问。
可落在旁人的眼里，这种举动无疑像在跟空气聊天。
极容易被当成疑似人格分裂的疯子，送进北郊的青山精神病院。
随着公交车驶过一个又一个站台，繁华的景象被抛在身后，大片废弃的厂区映入眼帘。
好似两个截然不同的新旧世界。
没过多久，公交车抵达最后一站。
窗外夜色浓郁如墨，路灯昏暗。
后门打开，再关上。
秦时挎着背包，落地站稳。
他抬头瞧了一眼饱受岁月洗礼的石门牌楼。
“到家了。”
秦时提了提背包，朝着与灯火通明的繁华都市圈，形成鲜明对比的破旧老街走去。
整个泰安都市圈，素来流行一句话。
叫“东穷西贵，南富北乱”。
当阳东郊早年是本地工业主要承载地，巅峰时期有五六百家大小工厂，从业人员高达七八十万人。
像赫赫有名的雷云电子厂、420军工厂，此前都坐落在这块。
那会儿的旧厂街，每到放工时候，热闹无比。
一辆辆百鸟牌单车如千军万马蜂拥而来，齐齐漫过平整的青石板路。
蔚为壮观！
穿着深蓝、军绿工厂制服的青年们个个神采飞扬。
他们故意把车铃按得叮当作响，好吸引两旁商贩，以及漂亮姑娘的注视目光。
可随着大拓荒之后的新星开发，产业迁移，东郊迅速衰弱下去。
仅十年就沦为旧工厂扎堆，下岗职工遍地的破落老街。
“小时，回来了啊。”
“你姐刚买完菜回去，杀了两条鱼，还买了不少虾，今天可有口福！”
“勤工俭学，真是好孩子……”
街坊邻里颇为热情，打着招呼。
大家伙儿扎根在这片旧厂街好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反倒亲善，平素有啥难处，能帮忙的地方绝少含糊。
“谢谢李叔！”
“张叔您又精神了！”
“宋大爷，搁这乘凉呢？这听的是太公姜百川战怒金刚寇云潮那一出对吧……”
秦时礼貌回应，逐个答话。
他家邻近小吃街，人来人往，烟火气重。
“难以想象，大宇宙时代还有棚户区。”
步入保工街，电线杆架着错乱的长线，贴着小广告的路灯忽明忽暗，照出一排排堆叠成片的低矮房屋。
跟秦时上辈子住过的城中村没啥区别。
这块棚户区说要拆迁改造，已经提了好多年。
但就像衡州新星年年都喊口号，必须力争上游，努力成为东夏经济发展前十行政区一样。
基本属于雷声大雨点小。
“二哥，你咋每次都能踩着饭点回家。”
秦时刚踏进油毡和石棉瓦拼凑成的小平房，一盏微微暗黄的电灯被拉绳开启，散出并不通透的光亮。
略显低矮的小桌摆着荤素搭配的两菜一汤，梳着马尾辫的少女正在布置碗筷。
右边狭小的厨房里，身材高大的背影掌勺颠锅，动静颇大，大火翻腾间香气四溢。
前者是老幺，秦澜；
后者是大姐，秦晓。
秦时放下背包，故作不满道：
“都讲多少遍了，叫‘哥’就行，别带‘二’字！”
小妹秦澜俏皮一笑：
“好的，二哥！”
秦时长吁短叹，满脸遗憾：
“本来还想着打工赚了钱，给你换一台新款的天舟电脑……”
“诶，哥！兼职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肩！”
秦澜瞬间服软，青春无敌的漂亮脸蛋满是谄媚讨好，宛若摇尾巴的哈基米。
“不见面惦记，一见面就闹腾，你俩真是冤家。菜上齐了，赶紧洗手吃饭！”
高大背影转过身，肤色较深，臂膀粗壮，利落短发。
外面披着牛仔夹克，里头是染着几抹机油的白色背心。
颇具阳刚之气！
“好嘞，大姐。”
秦时、秦澜立马乖巧，异口同声。
面对红烧鱼，葱爆大虾，冬瓜排骨汤这等美味，两兄妹下筷如飞，大快朵颐。
他们平常饱受学校食堂合成快餐的折磨，好不容易改善伙食，个个都似饿死鬼投胎。
“你俩多大的人，还抢食。”
大姐秦晓眼里尽是满足，高强度工作积累而下的疲劳和辛苦，像被一扫而空。
“哥，你歇着，我去洗碗！”
秦澜还惦记着那台天舟电脑，十分自觉承包活计。
“算你懂事。”
秦时摸出手机，从加的各种薅羊毛群里寻找优惠券，东拼西凑做完一堆减免任务，最后再把砍多多链接发给周宁。
【帮忙砍一刀！急！】
“你太宠小澜了，她才高二，用这么好的电脑干嘛。”
大姐秦晓摇头：
“给自己留着吧。”
秦时笑了笑：
“我又没机械天赋，高考完了，肯定走武科的路线。老幺不一样，我看着都头疼的《机魂沟通理论》、《编译原理》、《结构学》，她能学得津津有味。
好好培养下，说不定，咱们老秦家能出个女工程师呢！”
秦晓面容柔和：
“我听台球厅的周叔说，他准备给周宁买几节开发生命力的体能课，冲一冲定段考试。
小时，你有啥想法吗？”
秦时挠挠头：
“武道班，体能课，跟电视里天天打广告的保健品没什么两样，实际效果赶不上宣传的千分之一。
大姐，咱们就别凑热闹了。”
秦晓仍旧是柔和的表情，轻声细语：
“小时又怕花钱了，对不对？没事的，我刚接一笔长途的大单子，送材料去烟城。
喏，这是从老陈那里预支的押金，拿去！也报个武道班啥的，你成绩又不差，肯定能考上好大学。”
饭桌下，秦时手掌被塞进扎成两捆的厚实纸钞。
他下意识想推回去，可大姐成天搬货做活的力气不小，愣是没能撼动半分。
“都自家人，别拉拉扯扯显得生分。小澜那边，姐替她也攒了一笔。
你俩好好念书，别担心，姐供得起。”
秦时嘴巴张合，却没挤出声音，过半晌才喊出一句：
“知道了，大姐。”
秦晓瞧着弟弟，平素泼辣凶悍的烈性悉数收敛住了：
“小时，你向来有主意。这笔钱给你了，怎么使，你自己做主。”
秦时低着脑袋，闷闷点头。
他手里两沓崭新的钞票，散发着油墨香。
仔细看，正面是赤旗招展，上方有腾龙祥云，下边则以麦穗图案环绕。
这么多百元面值的东夏新币，一捆五十张，足足万元钱。
秦时知道开大车送货收入不低，但也明白这活儿很熬人。
大姐每回出远门，一去就是好几个月，风餐露宿，吃喝拉撒都在车上，沿途还要防备车匪路霸偷油盗贼。
风险极高！
“都市圈的健身房，或者搞生命力开发的培训班，挂羊头卖狗肉的居多，收费贵不说，效果还未必好。”
秦时袒露心里的想法：
“我打算去子弟九中碰碰运气，周叔介绍了一个梁老师，听他讲，这位老师以前参加过群星杯，生命力开发程度不低。
后来得罪人，才被发配到旧厂街当体育老师。”
秦晓嗯了一下，表示同意。
在她眼里，秦时素来听话懂事，又拿得出办法，比自己聪明，也比老幺靠谱。
“我明天出趟远门，你作为学生，任务是好好念书，别老想着怎么赚钱。
姐养得起你俩，也会让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
秦时还是没抬头，只回了一个字：
“嗯。”
第3章 丰碑，成就
夜色晦暗，笼罩日渐破败的旧城区。
坐落其中的大片街道充满宁谧，偶有一隅通亮，保留热闹。
秦时回到七八平米大小的卧室，这里用来睡觉兼学习。
窗户贴着旧报纸，写字台斑驳掉漆，右边是堆成小山的各种书本，课外类型居多。
左边摆着一副相框，里面是一家五口人的泛黄照片，女的清秀温婉，男的英挺硬朗，都穿着深蓝色工装。
大姐站在中间，其余两小只坐在父母膝上。
吧嗒！
秦时轻拉灯绳，窄小低矮的屋子刹那沉入黑暗。
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头顶的木板，面板边框再次浮现。
【第17536次补充能量】
【成长度+1】
【营养不足】
【锻炼强度低】
【成长度略有增加……】
【综合评价：F】
“一天吃三顿合成餐，每天两三万步，回家就做俯卧撑，仰卧起坐，还营养不足，锻炼少？
废物点心，倒是来点作用！”
秦时扫过无意义的文字信息，又摸了摸压在枕头下的那笔钱，心里稍稍安稳。
他本想靠自己打两个月暑假工，攒够体校老师开班学习的报名费。
虽说健身房的强化锻炼，武道班的体能训练，皆是生命力开发的有用方式。
但大多收费昂贵，且效果因人而异。
死党周宁家庭条件尚可，丢个几万块进去打水漂，勉强可以承受。
秦时却做不到心安理得花掉大姐奔波劳碌，所赚来的辛苦钱。
“体校也算一条路子。周叔说，以前的旧厂街子弟学校，辉煌得很。”
秦时对此有点印象，彼时泰安都市圈还没发展起来，整个广袤的海港地区以当阳为中心，建立庞大的工业园。
并衍生出与衣食住行息息相关的各类行业。
上层考虑到军工厂的特殊性质，以及大拓荒运动如火如荼的特殊背景，得知许多奋战在一线的高级职工几乎全年无休，难以照顾家庭。
经过实地考察，各厂牵头，当阳区专门成立了既非公办，也非民办的子弟学校。
行政上属于工厂领导，业务上则由泰安教委指导。
最鼎盛时，子弟学校有十一所分校，包括小学、初中、高中。
就读的学生全都是本地职工子女。
很久很久以前，教委公布的衡州十大强校名单。
那会儿还是“当阳十一中”的旧厂街子弟学校，赫然在列！
甚至比如今的新一中更出名！
只可惜随着时代洪流的轰隆碾过，当阳工厂子弟学校逐渐由十一所，逐渐削减至五所。
目前还能保留的，仅剩小、初、高三所了。
那些老校区就像学生父辈们穿在身的军绿工装一样，从曾经代表的劳动最光荣，变成而今下岗失业人员的象征。
经过不断地缝缝补补，最后实在破烂不堪，被无情扫进角落里。
“总之，先提升生命力，把定段考试过了，再想其他。”
秦时打定主意，闭目睡去。
在他意识进入最深层的休眠，模模糊糊的文字信息流轻轻掠过。
【第5572次深度睡眠】
【成长度+10】
【进度100%】
【达成……】
【载入中……】
【丰碑，解锁！】
……
……
“这一觉，睡得好爽！”
晨光从窗户紧贴的报纸缝隙里漏进来，将秦时从无梦的酣眠中唤醒。
他张开双眼，第一感受就是精神抖擞。
汹涌活力宛若猛烈摇过的可乐，几乎喷薄而出。
侧头看了下床头柜的闹钟，七点十二分。
“怎么回事？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体验，简直跟磕了大补药一样！”
秦时诧异不已。
他双手撑起身体，翻身下床。
相较于往日，动作似乎都要轻盈几分。
“不对劲，十分乃至十二分的不对劲！”
秦时皱紧眉头。
这种闭关十年神功大成脱胎换骨的莫名错觉，从何而来？
宛若旧纪元武侠小说里的主角，一朝打通任督二脉，浑身上下无比舒畅。
“难道说，我生命力涨了？”
秦时满心不解，几乎是下意识，唤出黑色边框的透明面板。
果然，呈现的信息已然大变！
【锚点：秦时】
【成长阶段：胚胎】
【进度：0.008%】
【丰碑数：1】
【描述：一只孱弱到不可思议的碳基生物，身体会自然衰老，极易感染疾病，致命要害过多，甚至无法抵抗冷兵器和热武器所带来的伤害，并依靠低效率的进食维持基本活动。这样的族群竟然没有灭绝，真是宇宙奇迹！】
“啥意思？我记得业余级定到一段，才能实现肉身挡大口径子弹，徒手撕裂合金。
等晋升专职级，方可做到适应绝大多数的星球环境，无惧辐射和变异……”
秦时愣住，他平时没少刷以前群星杯的赛事视频。
作为东夏最顶级的武道盛典，群星杯每年都进行全河系转播，收视率稳居前三。
“历届开场大秀，那些久负盛名的武道家，皆会展示自身的强大。
其中，甚至有人可以不配备外骨骼装甲，快速穿越被火炮覆盖的前线阵地。”
秦时回忆一幕幕刺激惊险的劲爆画面。
仅凭血肉之躯，硬顶着地面和空中双重打击，突袭钢铁铸成的防御工事。
看得观众热血沸腾，呐喊喝彩！
也不怪这么多年，武道家始终保持最热门职业的头衔！
“哪怕是生命力突破百点大关的专职一段，都扛不住战舰主炮！啥样的物种，胚胎发育阶段就能无视热兵器？”
秦时琢磨着丰碑的评价，思维发散间，文字信息再次变化。
【已激活初级成就-深度睡眠】
【深度睡眠：年轻真好，倒头就睡。任何生物的成长阶段，都离不开充足的休息，更何况你这颗尚在发育的胚胎种子。】
【特性：你将长久获得高质量睡眠，可消除疲劳，恢复精力，以及略微提升抗病免疫力。】
【进阶路线：保持良好的作息必不可少，倘若坚持七天早睡早起，获取八小时以上的充足睡眠，可升级并解锁相应技能。】
“这就是丰碑的功用么？”
目光掠过黑色边框，秦时隐约看到幽邃的背景，拔起一座小土包似的灰色石碑。
上面铭刻着浅浅数字。
（1/7）
“精神焕发，思维活跃……深度睡眠带来的好处，当真效果显著。”
秦时按捺内心激动，深度睡眠又叫“黄金睡眠”，倘若长久如此，身体肯定越来越好，等于每天都是最佳状态。
好比加持了增益buff！
“早睡早起，一周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要是保持数月，乃至数年，兴许连生命力都能得到提升！
我记得周宁提到，精英班的优等生会聘请私人的冥想师，帮助进入梦乡，完成深度睡眠。”
秦时忍不住憧憬。
要知道，哪怕是半个点的生命力提升。
都需要艰苦的锻炼，充足的营养，以及自身天赋共同堆砌，方能顺利进步。
睡觉就涨，这种离谱的事情，连专门铺天盖地搞营销的保健品公司也不敢夸海口。
但在拥有深度睡眠的情况下，完全有机会做到。
“可惜，手头没有测试的仪器，无法判断我的感知，是对是错。”
秦时有些遗憾，想精确得知生命力的数值，需要进行综合检查。
药房售卖的医用手环，往往误差很大，修炼馆常见的扫描机器才会小一点。
“终于有点盼头了。”
秦时收起愉悦心情，铺好床单，穿好衣服。
棚户区的居住环境相差无几，都是年限很长的简易房屋。
他刚掀开厚实床单充作的门帘，正好看到老幺秦澜提着早餐走进来。
是几张熏肉饼子和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汤。
“哥，你昨天睡得好沉，我叫你两声也没动静。”
“是么，没打呼吧？”
秦时一边洗漱一边问。
“没呢。哥，你兼职这么辛苦，电脑我不想要了。”
秦澜噘着嘴，马尾辫一甩一甩。
“我从来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你了，哪能反悔。驳回上诉，维持原议！”
秦时坐到饭桌边上，顺手揉了揉秦澜的脑袋：
“加油啊老幺，我还等着自家妹妹成为‘秦工’。
到时候，让我也开机甲过把瘾。”
秦澜嘿嘿直笑：
“好嘞哥！我要是考上四大国立的阳辰博物，毕业就去三坛重工造神机！”
“哈哈，行的，秦工。我待会儿去一趟体校，午饭问题自己解决。”
秦时一边笑，一边大口喝羊汤。
等暖烘烘的热力滚遍全身，他抹了抹嘴巴，起身出门。
不算单薄的身影，顷刻融入外面的热闹长街。
第4章 体校，沉淀
旧厂街占地很广。
东边是大量废弃的破败厂房，西面是人声鼎沸的居民区。
往南走，各种修车卖货的集市扎堆，龙蛇混杂，纷乱最多。
秦时出门左拐，去隔壁的“鑫鑫小卖部”买了两包烟，揣在兜里。
随后一路向北。
不算宽阔的小道上，饭馆牌馆、旅店发廊的招牌大红大绿，时不时有几辆被唤作“小电驴”的交通工具飞快窜过。
“难怪都想考进都市圈，旧厂街连像样的学校也没几所。以后，职工子弟可咋办。”
黄土飞扬的马路边，秦时站在树荫下。
只见谈不上高耸巍峨的大门上，悬挂着简陋校牌。
金漆斑驳，尽显沧桑。
恰如这片旧城区早已不在的昔日辉煌，悉数被岁月带走。
“再过几年，恐怕子弟学校的招牌都要被取缔了。”
他揉了揉那张年轻脸庞，露出平时营业的乖巧笑容，靠近门卫亭。
“大爷，我以前是十一中的学生，找梁老师。”
门卫亭里收音机的评书戛然而止，戴着老花镜的大爷抬起头。
这小娃虽然眼生。
但瞅着就像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十一中？这里是子弟九中啊。”
大爷心里稀奇。
十一中招收初中生，九中招收高中生。
两所都挂着子弟学校的名头，以便让本地职工子女完成义务教育。
但校区并不在一个地儿。
秦时腼腆笑着：
“梁老师以前教过我一阵儿，这不是放暑假么，想着过来看看。他每到下雨天就腿脚僵的毛病，好点了么？”
这是特意从周叔那儿打听来的细节。
“他啊，还是老样子，喜欢下班喝一口，犯病贴一剂膏药完事，也不肯去大医院，哪能好利索。”
门卫大爷听到这话，最后一点警惕心打消掉，转而变成赞许：
“难为现在还有懂得感恩的学生，这几年从子弟学校走出去的，没谁愿意回来的，更别说看望老师了。
小娃，暑假期间，学校不对外开放，有些老师利用场地开班补课，你别弄出动静……”
秦时点点头，顺手从右边裤袋摸出一包硬壳的“利民香烟”：
“给大爷添麻烦了。”
“嗐，客气干啥！你不抽吧？小小年纪，可不能沾！”
大爷收下香烟的同时还不忘叮嘱。
“不抽的，新一中老师抓得可严了，再说了，未成年抽烟影响生命力提升。”
秦时连连摆手，做足好学生的样子。
告别大爷，他快步向前，仔细打量这所子弟九中。
许是放暑假的原因，里面静悄悄，只有刺耳蝉鸣。
红砖黑瓦的教学楼门窗紧闭，等走到后边的操场，这才有了些动静。
“给我好好练！”
“站好喽！身体不要晃！”
“从现在计时，保持二十分钟！谁做得不对，全体加练五分钟……”
中气十足的粗粝嗓音，回荡在空旷的操场。
秦时目光探进去，约莫有七八个打着赤膊的高中生挥汗如雨，做着体能训练。
他们练的是基础搏击动作，抱架，出拳，纵步。
随后再被身穿军绿色短袖的中年男人，逐一领着做出姿势，站桩不动。
“三十多度的高温，这么暴晒，人都要脱层皮。”
秦时正想着，忽然感应到注视的目光。
脑袋一偏，迎上去。
嘶！
秦时冷不丁倒吸凉气，手臂汗毛根根倒竖，像被静电打了！
“嘿，你是哪个班的？”
中年男人皱眉，扬声问道。
“梁老师，我是西二路保工街那边的，以前在十一中念书，周叔介绍我来。”
秦时小跑过去，麻溜儿自报家门，生怕被一记日字冲拳锤个半死。
这位梁老师看起来块头不大，中等身材，远不如银马健身房的教练强壮威猛。
可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毫不逊色，甚至更浓烈。
“你姐姐叫秦晓是吧？她在九中上过一年学，我记得。”
秦时走近了，才发现这位姓梁的体育老师，并非传言的凶神恶煞，反而平平无奇。
零星白发的平头，古铜色皮肤，胡子拉碴好多天没剃，不太修边幅。
这样的汉子，旧厂街扔十块砖头能砸到七八个。
“真人不露相啊。”
秦时不敢轻视。
他打工的银马健身房，最顶尖的金牌教练，生命力开发程度在十五到十九点左右。
大概业余级八段。
如果这位梁老师果真参加过群星杯，从泰安教委混到正经编制，再不济，也该有三十五点以上的生命力。
要知道，群星杯的最低报名门槛，都在业余七段。
“老周？台球厅那个啊，跟我算是酒友。”
梁老师想了想，勉强记起这么个人，态度缓和点儿：
“你还在念书没？”
“没辍学，考的新一中。”
梁老师眼睛闪了下，脸色古怪：
“都上泰安都市圈的好学校了，跑到旧厂街九中干嘛来？你知不知道，九中都快办不下去了，这年头，生源少，愿意读书的人也少。
教委和校领导已经通过气，打算改成体校。”
这倒不是啥秘密。
秦时很早就听说了。
他面露诚恳：
“周叔说您很有本事，我想跟着梁老师沉淀沉淀。”
梁老师忽地冷笑：
“你小子想提升生命力，冲定段考试对吧？都市圈的修炼馆，健身房多如牛毛，何必舍近求远？”
秦时依旧诚恳：
“我家花不起那份钱。”
梁老师认真瞧着面前的少年，浆洗发白的短袖长裤，一眼地摊货的杂牌跑鞋。
抛开“干净清爽”的外形标签，确实是旧厂街普通学生仔的打扮。
“我这里收费不便宜。况且，你不是九中的学生……”
梁老师顿了顿，主动走到树荫底下，扬手指着顶着烈日暴晒的高中生们：
“知道他们为啥上我的补习班吗？”
秦时摇摇头，现在正值暑假，旧厂街的职工子弟，绝大多数都会选择出门打工。
像什么夏令营，户外旅行，或者特长培训班，那是泰安都市圈富裕家庭的活动安排。
“这些学生不准备继续念书了。他们生命力都在六七点之间，跟着我搞锻炼，只要把生命力提到十点，就可以进矿区做工。”
梁老师语气很生硬，面皮也紧绷着：
“高中教材的生命力开发，讲究循序渐进，有益无害，所以见效慢。
而我教的这些东西，通过摧残身体来挖掘潜能，出成绩快。
年轻时候撑得住，一过四十岁就急剧衰老，伤病多发。”
秦时默然，他平常喜欢看书，对东夏历史称得上了解。
大拓荒运动的时代背景下，每一颗行政新星被并入版图，都要展开轰轰烈烈的数轮开发。
其中工作岗位需求量最大的，便是矿业。
早年间，因为相关管理稀松，加上开采泛滥。
当矿工并无条件，连妇孺老弱都收。
由于矿井下环境恶劣，以及伴随的高热辐射，变异病毒等等危险。
生命力低于十点以下，最多坚持三五年，很难活得下来。
这一情况直到第五个千年，也就是东夏新历之初才得到改善。
矿务局被改组，颁布明确法令，不允许生命力低于十点，且未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东夏公民从事矿工作业。
不过位于边陲的行政新星，招募童工、辍学未成年的现象，仍然屡见不鲜。
“回去吧。你既然考得上都市圈的新一中，想必成绩不差。
我这些学生大多是父母不在了，家里老人拉扯大的，念书念不下去，只能走这条路，混饭吃。”
梁老师叹口气：
“你没必要为了定段考试的那点加分，把身体搞垮。这种极端方式提升上来的生命力是欠赌债，最后都得还。”
秦时抬头，定定看向这位九中的体育老师：
“我还是想试试，梁老师。”
这小子听不明白好赖话么？
梁老师愣住，随后皱眉望去。
秦时并不闪躲，目光坦然且坚决。
他又何尝不是没路选。
从上辈子冒着枪林弹雨勇闯缅北，再到现在面临毕业就失业，可能沦为牛马耗材的艰难境况。
倘若不努力攀爬，怎么挣脱得出烂泥潭？
旧厂街的职工子弟，就连下矿井的高危岗位都要抢着上。
我耗光家里积蓄念个二流学校，毕业后，难道会好到哪里去？
没人脉，没才能，不只能靠拼命么？
秦时握拳，必须在暑假结束之前，把生命力提升上去，完成定段考试。
自己的人生才有其他选项！
“何苦呢。”
梁老师无奈，瞧着站得笔直，并无任何退缩意思的秦时，没好气道：
“看在老周的面子上，行吧，你想学我就收。
带钱了么？丑话说在前头，补习班一个月四千，概不赊欠！”
秦时点点头：
“稍等，梁老师，我去下厕所。”
嗯？
你他娘把钱藏哪儿了？
梁老师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片刻后，秦时双手托着那捆崭新的钞票，恭恭敬敬递上。
“算了，你先交两百块，跟着学两天，能坚持下来再说。
另外，我要觉得你不行，随时走人！”
梁老师别过脸，没去接那笔放在旧厂街多数家庭都算是“巨款”的百元大钞。
第5章 何为修行，筋骨内壮
梁老师人挺实诚！
周叔难得靠谱了一次！
秦时暗暗松一口气，赶忙抽出两张百元钞票奉上，等候指点。
旧厂街治安谈不上稳定，他一个学生仔揣着巨款肯定要小心谨慎。
于是就学前世赶春运坐火车，把钱藏进缝在衣服里面的小兜。
梁老师坐在花坛边，目光炯炯：
“新一中的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何为修行？”
秦时点点头：
“第一堂格斗理论课就说了。修行的概念，从极为久远的旧纪元便有流传。
原意是修养德行，后来被佛道引用，渐渐变成超凡的途径。
像炼丹求仙，服饵飞升，以及小众的密宗瑜伽，采阴补阳，再到后头的气功、异能热潮，都是对‘生命力领域’的开发探索。”
这年头，生命力开发就像上辈子特殊时代的“气功热”一样，属于全民皆知。
可具体怎么练，唯有专业人士才能掌握。
最大众的渠道，无疑就是考上优秀的高中、大学。
从而接触生命力层次极高的授课老师，以及相关教材。
其次的话，便是良莠不齐的武道班，卖课的健身房。
修炼馆那种高端场所，寻常百姓消费不起，无缘入门。
梁老师笑了一下：
“不愧是新一中的学生，基础扎实。也好，能省不少功夫，免得我再费口舌讲这些干巴巴的东西。”
他顿了一顿，低头摸着那条微跛的瘸腿，继续道：
“众所周知，‘生命力’的完整定义，由东夏第一位武神宴海山提出。
这位公认的绝世巨擘，是‘旧武’的开创者，他将古拳法、养生术、导引术……等庞杂的修行融会贯通，成就东夏首个至高生命图谱。
生命力，即涵盖万千条修行之路的起点！
它代表着你的身体潜能，综合素质，同时决定你的未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秦时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他来到这方世界好些年，对于武道家的种种事迹耳濡目染，自然向往憧憬。
“无论格斗拳击，或者冥想静思，皆是提升肉体，解放精神，进而开发生命力的方法。
你在新一中上的体能课，目的在于通过锻炼，激发生命力，好将其凝聚，吸收。”
梁老师声音浑厚，平平无奇的普通形象随着授课，竟多出几分沉稳气度：
“这是东夏武协改革后，所提出的新武教学，适用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东夏公民，极大减少身体受损的风险。
但同时，它也有不可避免的缺点——低效！
你正处于生命力最浓郁的阶段，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中等水准。
即便如此，努力上三年的课，也达不到定段标准。由此可见一斑！”
新武？
秦时头一回听到这个说法，顿感好奇。
梁老师耐心解释：
“刚才提过，生命力涵盖万千修行。专注己身的武道家，取悦机魂的机械师，乃至能够引航星海，点亮空间坐标的灵能者……他们都需要开发生命力。
这里面，武道家的前路，并非一成不变。你平时应该有关注群星杯吧？东夏初代十杰，跟如今的十杰，打法战法，可谓天壤之别。”
秦时接过话：
“嗯，周叔、宋大爷就喜欢太公姜百川，怒金刚寇云潮那批人，说他们的战法更激烈，更符合武道无穷，己身无拘的精神。
现在的新世代武道家，太软绵了，不够劲。”
梁老师嗯了一声，极为认真道：
“大魔王祁无相，飞仙连熠星，石佛贺岚禅……皆是旧武最顶尖的武道骄阳，几乎每个人都拿过群星杯冠军。
尤其祁无相和石佛贺岚禅那一场，号称‘波旬战如来’，精彩无比，播放量至今无人超越。”
梁老师语气不胜唏嘘，那时候的东夏十杰璀璨耀目，真如骄阳，不可直视。
但旧武的隐患太大。这些赫赫有名的武道家，或因潜能掘尽，或因伤病缠身，纷纷止步武神门前。
所以，东夏才着手重组武协，教育改革，推行新武之学说。
秦时大概明白了，旧武虽然进展快，效果好，却容易损伤身体，过度透支潜能。
因此被武协和教委同时放弃，渐渐没落。
“我再提醒一次，你为了增长几点生命力，断绝更长远的未来，是很不聪明的举动。
在武道家这条路上，身体是根本，生命力如奔行的河流。没有前者，后者一旦涨洪决堤，你就会遭受反噬，余生都要忍受伤病的煎熬折磨。”
梁老师面色凝重，进行劝告。
“很感谢老师您的关心，但我也有自己的坚持。”
秦时毫不动摇。
一方面，他需要出路，需要向上攀登的途径；
另一方面，丰碑的解锁，让他多出几分面对困难的坚实底气。
“很好，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但愿今后不会悔恨。”
梁老师眼神复杂，秦时此刻的坚定，在他眼里更像少年人的无知无畏。
“那行，咱们开始上课。。新武初期练的是‘呼吸’，旧武之始讲的是‘筋骨’。
什么是筋骨？筋即是筋腱，人体四肢能够伸缩，五指能够开合，两足能够履行，全赖于此。
东夏第一武神宴海山留存后世的《内经》写得分明，‘筋为刚，骨为干，伸筋以拔力’！”
梁老师说完站起来，原本中等身材突然炸开，体内骨节如鞭炮噼啪作响，寸寸拔高，瞬间超出秦时半个脑袋。
浓烈的生命力腾腾涌动，好似烧开炉子冒出的热气！
“俗话说，练筋要‘松而不懈，紧而不僵’。大多数人常年久坐，疏于锻炼，肌肉绷得很紧，散的很开。
故而发力的时候，大筋无法拧成一股绳，一股劲，致使气力不够集中，动作不够利落。
我先教你‘盘筋’，把筋挑开，让血肉活过来！”
……
……
操场上，豆大汗珠颗颗滚落，将干燥的地面润湿。
站在前头好似领队的两个九中学生，趁着休息间歇窃窃私语：
“又来一个报班的。啧啧，老梁下手真重，第一节课就盘筋，这谁顶得住！”
“是不是得罪老梁，被穿小鞋了？太凶残了！”
暴雷般的怒喝陡然炸开，打断他俩开小差——
“李远，谢宇成！没练够是吧？再跑二十圈！”
被点名的两人脖子一缩，在其余同学的哄笑声中，耷拉着脑袋老实受罚。
“你！站稳喽！腰、背、胯，条条大筋都给我撑开，拧紧，不许松！”
远离操场，待在树荫下的秦时，并不比那些被操练的九中学生好受多少。
他两腿张开，膝盖弯曲，身体下蹲，做出扎马步动作。
梁老师并拢的指尖，不知为何极其锋利，有股子钻心疼的锐劲。
像上辈子体验过的筋膜刀，冷不丁就给秦时来上一记。
有时候戳中肩胛骨，有时候则刮过整张背阔肌。
每回出手，都如烧红钢针插进骨缝，让他又疼又涨，恨不得扯起嗓子发出惨叫，好宣泄痛苦！
短短五分钟，自认为吃过大苦头的秦时，就已额头见汗，皮肤发红，呼吸急促了。
“受不住就说，我可以放缓点。”
眼瞅着这个文弱秀气的学生仔，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梁老师主动开口。
“老师……是重一点有用，还是轻一点有用？”
秦时颤声问道。
“当然是重手法见成效。”
梁老师回答。
“那就……没事。我忍得了！”
秦时继续保持姿势。
“又一个犟种。”
梁老师摇头。
十五分钟后。
秦时呼吸越发短促，身躯散发惊人的热量，体内的每一条肌肉似乎都在痉挛发抖。
这种“盘筋”的方法，对常人来说太过粗暴，无异于折磨！
“好了，盘得差不多！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
通过呼吸节奏和体征表现，梁老师大致判断，这就是秦时的极限。
“等什么时候，你觉得‘肋骨如翅，筋膜如羽’，整个人上下贯通，通透清爽，这便是成了。
生命力大概能提升半个点左右。”
秦时摇摇晃晃，两腿勉强支撑站稳，全身肌肉沉浸在酸胀疼痛之中，几乎不受控制。
连行走都十分之艰难。
“谢宇成！”
“到！”
“我记得你家也住保工街那块儿，送新同学回去！”
梁老师招手摇来一个高瘦少年。
谢宇成笑嘻嘻问：
“好嘞！老梁，我剩下的几圈是不是就不用跑了？”
“记账上，明天还。”
梁老师这话一出，谢宇成顿时不嘻嘻了，苦着脸背起秦时，大步往校门跑。
日头西移，橘红的余晖洒落在九中，补习班的学生训练完毕，三三两两结队散去。
梁老师拖着瘸腿，徐徐跛行。
路过门卫亭，被准备下班买菜的大爷叫住。
大爷顺手散来一根利民香烟：
“老梁啊，今天过来看你那小娃，咋是被人背出去的？”
梁老师语气淡淡：
“他找我补课报班，我没收手，练得有些过头。”
门卫大爷惊讶：
“那小娃可是外面的学生，你这不合规矩……”
梁老师摇摇头：
“放心，韩大爷。就这一次，他以后不会来了。”
他心里清楚，秦时初次上课就整这么高强度，明天保准爬不起来。
“旧武不仅伤身，门槛还高。抄近路走捷径，必然要付出代价。
没才能，没家底，流失命性，无益前程。”
梁老师叼起香烟，却未点燃，暗暗想道：
“盘完筋，吃够苦头，这小子知道旧武练法的艰难险恶，就该退却了。
年轻时总想着出人头地，却不晓得好好活着，平平淡淡才是真。”
第6章 肌肉记忆，唤醒肉体
“哥们你真厉害！第一次上课就让老梁盘这么久，忒猛了！”
谢宇成年纪跟秦时相差无几，都是十六七岁左右。
比起后者的文弱秀气，前者高瘦，皮肤黝黑，头发乱糟糟。
整个人充满杂草似的蓬勃生命力，气质上更像旧厂街职工子弟！
“你们……第一课，不这样么？”
秦时大口喘气，如同溺水之人爬上岸，肺部若火烧，一阵阵抽疼。
“我又没得罪老梁，咋可能往死里整！盘筋搁在旧武里头，还有个说法，叫‘抽筋扒皮’。
意思是过一遍，等同被抽掉原来的老筋，旧皮，重新换个身板……想想就恐怖！”
谢宇成背着一百来斤的秦时，健步如飞，显然身体素质过硬。
看来他在梁老师那里上课补习，生命力开发卓见成效。
“我们第一课很简单，先熟悉格斗基础招式，然后负重蛙跳、爬绳越障，搞五六天的体能训练，让身体适应强度，才开始盘筋。
这一关，太折磨人！我和李远只熬了十分钟，第二天趴床上起都起不来，后边再也没试过了。”
秦时愣住，自个儿才交两百块学费，不应该从入门课开始吗？
怎么直接一步到位？
“哥们，到地方了。你家住哪儿啊？”
谢宇成熟门熟路拐进棚户区的街巷。
“前面那个小卖部把我放下就好了，谢了。”
略微恢复些体力的秦时，挣扎着跳下，踉跄站稳脚跟。
“周姨，拿瓶宏宝汽水。谢同学，请你喝的，辛苦了。”
前面一句，是跟小卖部老板娘说，后面那句，则是对着谢宇成。
“以后，咱们就算半个同班同学了。九中那块儿，遇到啥事儿，报我谢宇成的名号，保管罩得住你！”
谢宇成没有推辞扭捏，大喇喇接过宏宝汽水，插上吸管美滋滋喝着。
“嗯。”
秦时点头。
旧厂街的职工子弟，打小便在街面厮混，平常得空喜欢泡在旧纪元盛行的录像厅。
许是受那些沦为古董货的黑帮片影响，多少沾点江湖气，惯爱模仿大哥派头。
等谢宇成撒腿跑远，看守小卖部的周姨这才吐露疑惑：
“小时啊，咋走路一瘸一拐，让人背回来的？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秦时浑身没哪处不疼，龇牙咧嘴道：
“刚报了个补习班，训练强度大，过两天就好了。”
周姨松口气：
“我就说，哪个无赖敢对咱们保工街的耍横犯浑，看我不狠狠收拾他！”
秦时瞅了眼周姨的雄伟腰围，以及粗壮胳膊上别着的红艳艳袖章。
上面赫然写着“市场治安管理委员会”几个大字。
不禁表示这番话很有说服力！
搁在摆摊小贩多如牛毛的旧厂街，周姨的含权量可不低！
死党周宁戏称自己老妈是部级，并非毫无来由。
“我能蹦能跳的，周姨别担心。”
秦时将几块钱零钞压在柜台，挪动好像不属于自己的双腿，慢腾腾朝家里走。
“哎哟，瞧你抬脚都费劲，赶紧坐会儿。你姐又出远门了，今天干脆在姨这儿对付一顿！”
周姨挽留道。
“不了。谢谢周姨，老幺还在家等着呢。”
秦时扶墙而行，脚软如面条，堪比在红浪漫发廊鏖战数天的老司机。
短短几百米的路程，硬生生折腾十来分钟才进门。
屋内无人，老幺秦澜出门了。
放假这阵子，小妹偶尔接些家教老师，或者收银员之类的零工活计，用于补贴学校的生活。
瘫在屋内的秦时累到嘴唇发白，抱着水壶大口咕咚。
视网膜闪烁出全新的文字内容——
【肉体得到适度的锻炼……】
【成长度+20】
【激活初级成就-肌肉记忆】
“这叫适度？我人都快废了。咦……好像没白遭罪。”
秦时正想吐槽，眸光兀自一亮。
只见黑色边框的面板上，那颗灰色的卵型物体不知何时破碎，孵化出胚胎似的血肉。
数据信息悄然发生变化——
【锚点：秦时】
【成长阶段：胚胎】
【进度：0.008%】
【丰碑数：2】
秦时紧紧盯着两座小土包似的灰色石碑，文字如瀑布刷新，跳动浮现。
【肌肉记忆：力量需要经过汗水浇灌。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意志会带你杀出重围！】
【特性：肌肉将牢记你所完成过的每一个动作，并实现精准复刻。】
【进阶路线：每天坚持做二十组以上的力竭训练，并且补充大量蛋白质营养，长期保持，可解锁相应技能。】
“肌肉记忆？我要成了！”
秦时瞬间支棱，打起精神。
正常来说，肌肉记忆需要长年的培养。
比方说专业运动员，他们日以继夜保持锻炼，才可能让身体习惯节奏，随心所欲进入状态。
而自己貌似可以通过解锁成就，节省这部分时间！
“老梁想我知难而退！抽筋扒皮算什么，两眼一睁就是干！”
回忆梁老师的冷淡态度，秦时琢磨过味儿。
他当然明白，这位九中体育老师此举全然出于好心。
不想自个儿因小失大，断送前程。
但在旧厂街摸爬滚打一辈子，又有什么未来可言？
终生活在这片灰蒙蒙的天空下，守着这条到处竖立着烟囱，堆砌着厂房的破落老街？
“大宇宙时代的灿烂星海，旧城区的职工子弟就不配欣赏么？
哪怕是作为尘埃，我也希望自己漂浮在太空，而非落进泥泞被践踏。”
默默鼓完劲，秦时深吸一口气，内心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
“开练！”
屋内昏暗，秦时沉下心，放松休息，等待体力恢复。
时间安静地流逝，约莫四十分钟后。
“肌肉记忆，启动！”
秦时嘴唇抿紧，咬紧牙关，双腿颤颤巍巍扎开马步。
腰杆挺直，收紧肌肉，仔细寻找梁老师操练自己的那种感受。
呼，吸！
随着胸腹起伏，好似绷紧弹簧的根根大筋，又在皮肤内里一下又一下轻微跳动着。
“嘶，这也太酸爽了！又涨又热，像触电似的麻酥酥，如被千万蚂蚁啃咬……”
秦时不禁倒吸凉气，努力调动仅剩的那点儿体能，保证姿势稳固不变形。
随后将梁老师的悉心指点，从头到尾过上一遍。
片刻过去，体内产生异样。
臂膀，胸腹，腰胯，两腿……
细细密密的道道热流，四处汇聚，涌动如泉。
筋膜刀似的刮擦戳刺，兀然再现！
“头夹肌、肩胛提肌、颈夹肌、斜方肌、竖脊肌、背阔肌……好像都活过来了！”
秦时强忍着灼热刺痛，熟悉着这股被复刻出来的肌肉记忆。
他渐渐发觉，自身后背的骨与肉之间，似有一张交织的皮膜大网。
从脖颈两侧到腰胯尾骨，一条条大筋连接一块块骨头，又包裹住一束束肌肉。
浑然若整体！
它们似缓慢蠕动的小老鼠，紧跟着秦时的呼吸节奏，或是上窜，或是下移，带动大筋，牵拉肌肉！
“好像没之前那么折磨了，越站越轻松！肉体似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样！”
初次上课，凭借八点的生命力，秦时硬生生坚持二十七分钟，扛过梁老师堪称体罚的盘筋手法。
而现在，整整三十四分钟过去了，他仍旧存有余力。
【进行了一次酣畅淋漓的锻炼……】
【成长度+30】
“练功一时爽，一直练功一直爽！”
狭窄的棚屋里面，秦时带着满足的心情，接受身躯发生的细微蜕变。
原本沉积在血肉内里的那股僵硬死沉之意，如同人体皮肤的角质层，被一点点磨掉。
使他油然生出通透干净的畅快感！
第7章 耐练，虚实
【初级成就-深度睡眠（2/7)】
翌日清晨，秦时一睁眼，便有文字信息闪烁掠过，飞快地沉进意识深处。
黑色边框的丰碑面板，那颗好似发芽种子的血肉胚胎，似乎大了一些，变得茁壮。
【锚点：秦时】
【成长阶段：胚胎】
【进度：0.008%】
【丰碑数：2】
“虽然进度没动，但感觉提升不小，况且成长度一直在累加，老梁教的东西，应该没毛病！”
经过一晚上深度睡眠，秦时精神饱满，昨天练功所堆积的疲劳被扫除，并未积压在体内。
“谢宇成说，初次盘筋，肌肉酸痛，隔日爬都爬不起来……老梁给我上这么大的强度，想必也是觉得我这身板遭不住，吃过苦头就会退缩。”
秦时飞快地洗漱干净，老幺秦澜早早出门，饭桌上留着一碗泡饭和一壶热水。
他从屋内墙角的酱缸子里装两碟小菜，然后把热开水倒进盖住的饭碗，就着咸菜冲泡着吃。
埋头猛扒了两大碗，才让辘辘饥肠有五六分的饱腹感。
过去家里条件不好，经常这么随便打发一顿。
“练功果然消耗大，往日干两碗就差不多了，如今还是感觉饿，肚里空落落的。”
秦时不禁怀念学校食堂的营养餐，虽然合成食品味道差，吃得想吐。
但提供的能量拉满，绝对足够支撑锻炼所需。
他将碗筷扔进接水的塑料盆，等回来再清洗，关紧门窗后，朝着子弟九中小跑过去。
“生命力提升多少，暂时不清楚，但被老梁盘完筋，肌肉的确更结实，更有力了。”
秦时默默在心里估算，以前耗费半小时的路程，这次只用二十分钟出头就到了。
而且人很轻松，没有汗出如浆，气喘吁吁。
“盘筋给身体素质带来的强化，肉眼可见。”
秦时略微平复心跳速度，从九中附近的早餐店买几个大肉包填进肚子。
看到熟悉的身影慢悠悠走进门卫亭，他才抹了抹嘴巴穿过马路。
“哟，小娃，你咋又来了？”
大爷愣住。
“昨儿让人背着回家，还不死心，非得搁老梁手里找受罪啊？”
秦时笑容乖巧：
“哪有上一节课就跑的学生。我打小念书都是优良，从没不及格过。”
大爷瞅着长得听话懂事，跟自己大孙子似的秦时，叹气道：
“老梁开补习班招学生，本来就不合规矩，更何况，你还不是咱们九中……”
秦时把那包硬壳利民香烟，伸手透过门卫亭的小窗放进去。
“我是真想跟着梁老师沉淀沉淀，太想进步了。您行个方便。”
大爷眼皮动了动，无奈道：
“嗐，我不是非得刁难你个孩子。算了算了，我人老了，眼也花了，啥都没看见。
记住从后门进，别走前门。”
秦时使劲点头，心想大姐说的真对，天底下没有买包烟解决不了的小事儿！
一包不够，就两包！
……
……
“你，咋来了？”
梁老师看到活蹦乱跳的秦时，瞬间呆住。
“不是您让我跟着学两天，上两节课么。”
秦时满脸诚恳，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
任凭老梁千算万算，也敌不过挂比！
“你能下地走路？”
梁老师极为诧异。
“我跑步过来的。”
秦时如实回答。
“这……没道理！”
肯定是自己喝迷糊了，还没醒酒！
梁老师心想。
即便秦时就读于都市圈的新一中，生命力开发比旧厂街的九中学生强过一筹。
也不可能抗住手法粗暴的盘筋考验！
“你打针服药了？”
梁老师投以怀疑眼神。
都市圈近几年兴起一股“科技风潮”，遇事不决先磕补剂，力量不够狂打禁药。
诚然，这种方式可以让常人在短时间内，综合素质得到飞跃增长。
而且是从体型到肌肉，全方位提升！
但付出的代价比旧武锻炼还大。
诸如心血管堵塞、器官过早衰竭之类，都是小儿科。
有些不知死活，盲目采取大剂量注射的疯狂家伙，甚至会引发肉身畸变，异化成非人生物。
秦时扯了扯嘴角：
“您看，我像是那种有钱人么？”
梁老师哑然，这小子报名费都要偷偷藏裤头里面，浑身散发的贫穷气息实在难以掩盖。
“过来，抬手，让我捏一捏。”
他伸手拿住秦时的肩膀，暗暗用劲揉动。
片刻后，眼中讶然越发浓郁。
“昨天盘筋强度如此之高，竟然连半点肌肉疲劳都没累积，难怪不酸痛……这小子，真耐练！”
操场边的空地，谢宇成停下热身动作：
“我去，这哥们怎么跟没事人儿一样？被老梁使劲折腾，还能从床上爬起来？”
李远在旁边压腿，瞅了眼文弱秀气的秦时：
“他这个身板，看着也不硬啊。老梁保准手下留情了！
真要盘个二十来分钟，照样生龙活虎，那得是什么传奇耐练王！”
谢宇成抓了抓头发，他把秦时送回家后专程问了一嘴，才知道这哥们读的是都市圈新一中。
旧厂街颇为有名的“好学生”、“乖孩子”代表。
“难说，人家念的不是子弟学校。泽哥讲过，都市圈的富哥初中就泡在修炼馆了，十一二岁定段的都有。”
李远起身吐了口唾沫，毫不掩饰冷着脸：
“狗屁的都市圈，要没有咱们当阳输血，它能发展这么快？真以为自己是帝京的大爷了！”
谢宇成笑嘻嘻，看得很开：
“远哥，上课没认真听啊。东夏对行政新星的开发政策，向来是集中建设大型都市圈，围绕中心大城，肩负输血任务。
周边区域属于供血者，嗯，这叫地方支援，先富带后富。”
李远满腹牢骚似的，忍不住骂骂咧咧：
“吸干当阳区才造就泰安都市圈，结果呢，这些年帮扶对象，哪有咱们旧厂街的份儿？”
“咳咳，不晓得老梁今天怎么操练这哥们。”
谢宇成岔开话题。
远哥以前是标准的工人家庭，老爸在军工车间搞组装，老妈进棉纺织厂做女工。
后来撞上那场下岗潮，瞬间没了两根顶梁柱，一下子败落得不成样。
因此对泰安都市圈的怨言很大。
李远撇嘴：
“盘筋不过是考验，捉拿气感才叫难。
没这一步，他连旧武门槛都看不见！”
……
……
“不错，不错，看来你的‘筋’很结实，算是适合旧武的体格。”
操场边上，梁老师罕见地给出夸奖：
“行，今天再给你上一课！
生命力是缥缈之物，看不见，摸不着，此为‘虚’。
人身是孕育血脉，生成肢体之根，这叫做‘实’。
旧武开发生命力的奥秘，便在于‘以实养虚’。”
秦时听着直想挠头，难怪东夏推广新武，就这文绉绉的大段话，让人晕乎乎的，哪能搞明白真正意思。
于是，他认真提问：
“梁老师，啥叫以实养虚？”
第8章 八段九节，捉拿气感
老梁摸了摸口袋，掏出干瘪的香烟盒，抖动两下发现空了。
他摇摇头，拿几张零钞递给秦时：
“帮忙跑个腿，买包利民，要软的。”
秦时也很伶俐，接过钞票拔腿飞奔。
前世考驾照，他没少给教练买水买烟，积攒出丰富经验。
“梁老师，您的烟。”
“嗯？你小子心眼怪多的。”
瞅着秦时送来的软壳汉华，老梁挑起眉毛。
利民一包十五出头，汉华最少得七十块了。
还挺会来事儿，远比自己教的那帮兔崽子机灵！
“我昨天盘筋没留手，是想叫你吃足苦头，知难而退。
没想到你够硬气，不仅挺住了，还有个耐练的好体格。”
老梁并未推辞，接过最受老烟枪喜欢的“华子”，当面拆开，叼上一支吞云吐雾：
“以后有空，每天过来一次，练完再盘筋。大筋越盘越紧实，你的力气和体能也会增强。”
秦时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被老梁收下了。
这位子弟九中的体育老师，手里头藏着真本事。
倘若瞧得上自己，绝对比花高价钱去都市圈的健身房，来得更有用！
“刚才说到哪里了？”
“虚实。”
老梁让其余学生跑圈热身，领着秦时进入一栋教学楼。
一边走，一边说：
“所谓‘虚’，是你体内的那股气，它滋长在血肉间，孕育于骨髓中。
旧武里头，盘筋拔背乃改造人体之法，放在更早的旧纪元，是概不外传的秘方。
现今几乎全民习武，没这份讲究了。欲要真正开练，第一步叫‘捉拿气感’。
你得将那股气稳稳捉拿住，加以引导，使其依照既定路线运转，才算入门。”
老梁掐灭烟头，取出钥匙打开训练室。
约莫百平的空旷房间铺着软垫，墙角摆放好几根等人高的红木桩子，墙壁挂有一张人体解剖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和文字。
“虚是气。那考考你，什么是实？”
秦时闻言仔细思考，目光掠过详尽无比的人体图，脱口而出：
“是躯干，是肢体！”
老梁不禁感叹，难怪旧厂街的子弟学校招不到好苗子。
稍微出色一点，都考到泰安都市圈去了。
剩下来的，难有良材。
秦时就是如此。
放在九中妥妥的优等生，全年级前十。
可丢进新一中，哪能卷得过资源丰富的富家子弟。
只会平白埋没，浪费天赋。
“没错。捉拿气感，打开关节，自成循环，放在过去的武术界，叫做‘小周天’。
你若能运行二十次完整的小周天，生命力必然突破十点，足够让你通过定段考试。”
老梁双手抱臂，眼中透出审视意味。
盘筋拔背，捉拿气感，打开关节，自成周天。
他开补习班好几年，顺利走完这四关的学生寥寥无几。
第一、第二步，淘汰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盘筋拔背过于痛苦，捉拿气感更是缥缈难悟。
再者，这年头职工子弟生活艰苦，顾虑诸多，心气跟着浮躁。
十天半月见不着半点成效，自然懒得坚持，松懈放弃。
秦时沉声说道：
“梁老师，我想试试。”
旧武这套方式，也许已经被时代淘汰。
可在眼下，这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生命力开发途径！
必须牢牢把握机会！
“好。”
老梁点头应下，他既然开课设班，不至于藏着掖着端架子。
早已不是旧纪元开武馆教徒弟，凡事留一手的时候了。
现在无非收钱办事四个字。
“跟昨天一样，把马步扎开，站稳。我教你怎么打开肢体。
人身有八段，九节。前者是小腿、大腿、小臂、大臂、腰、背、肩和手掌。
你若运劲，其根在脚，过于腿，主宰于腰，形于五指。八段合一，势大力沉！”
老梁当面演示，突然抬手，臂膀像鞭子甩出，连成一条线，炸开“噼啪”脆响。
速度之快，几乎带起残影！
“嘶，好快！”
秦时只感觉面皮一紧，劲风扑来，似触电发麻。
眼皮狂跳，恍惚间有种脑袋要被打爆的错觉！
“这一拳，差不多二十年的功力。生命力没过十五点，被击中要害直接毙命！
旧武便是这样，出手见红，伤人致命，再寻常不过。”
老梁收住架势，继续说道：
“九节的话，分为‘手三关’、‘脚三关’、‘背三关’。按照顺序，先腕后肘再是肩，先胯后膝再是踝……”
秦时认真听课，所幸他学习能力还行，讲一遍就记住了。
“该说的，都跟你说过了。往后，这间训练室归你，里面都是学校财产，别弄坏东西，不然要照价赔偿。”
老梁背着双手，跛行离开。
这小子体格耐练，扛得住盘筋，不晓得悟性咋样。
要是五天之内捉拿不住气感，就只能跟外面的学生一样，搞体能锻炼提升生命力了。
“呵呵，旧武，一门养百人，未必长得出两三棵好苗子。活该传不下去！”
老梁走出长廊，低头自嘲，内心浮现一丝怅然。
试想当年，初代十杰独领风骚的辉煌日子，一个个武道家如同照耀当世的炽烈骄阳，让人仰望钦佩，憧憬向往。
“千百年代代相承的练法，就这样断在我手上，太可惜了。”
……
……
“捉拿气感，八段九节。比起学校格斗课教的基础内容，旧武这些确实晦涩，不易理解。”
秦时面朝墙壁，扎着马步，两眼紧紧盯着那张铺满视线的人体解剖图。
“到底啥是气感？老梁说，筋肉要紧，气息要松，以心行气，以气运身……”
他认真咀嚼其中的意思，之所以要盘筋拔背，目的是让身体不再僵硬，变得灵活。
只有身子“活”了，那股气才能浮出水面。
“我昨天通过肌肉记忆复刻盘筋手法，那种热流汇聚，涌动如泉的感觉，难道就是气感？”
秦时思索许久，虽然凭借八点出头的生命力，他很快就抓住一缕缕似有若无的浮动气息。
但始终断断续续，无法连贯，宛若涓滴细流，压根拿不住。
“本想依靠自身的努力和天赋，为什么要逼我！”
秦时无奈叹气。
既然如此，他索性也不装了。
直接摊牌，我是挂比！
丰碑，启动！
呼！
吸！
刹那间，随着肌肉记忆精准复刻，秦时的肉体像被唤醒。
一条条大筋、一块块骨头、一束束肌肉，如同活了，开始伸缩！
它们紧紧缠绕，无比融洽，浑然如整体！
细细密密的热流从四面八方流淌过来，集中在胸腹两处，贴合着呼吸节奏升落起伏。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成了！”
近二十分钟过去，就在秦时体能快要被耗空之际。
他眼睛大亮，额角青筋猛然跳动。
呼！
似有灵光闪过，那缕微弱的气息脉络，终于被抓到！
宛若手指拈住丝线，穿过一个个细小针眼。
过程弯弯绕绕，繁琐费力。
需要极为敏锐的感知和惊人的耐性，才可做到！
“不能急！记住这种感受！用心记住！”
秦时沉下心，呼吸平缓，身躯平稳，脚下像生根，没有任何摇晃。
那一缕气息脉络越发清晰，从最开始灼烧刺痛，酸痒酥麻，渐渐温和。
如水流滋润绷紧的大筋，发胀的肌肉。
舒坦！
没想到，练功居然能如此之爽！
“气感原来是这个作用，气能养身，缓解过度锻炼的疲劳，跟深度睡眠的状态类似。”
秦时恍然，视网膜上的丰碑面板闪烁信息——
【已完成一组力竭训练】
【成长度+50】
“力竭？”
秦时还没反应过来，两腿剧烈颤抖，姿势瞬间松垮，仰面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老梁推门进来，看向满头大汗，皮肤发红的狼狈少年。
他眉头拱起，显然是发现秦时的呼吸节奏有所变化。
微微怔了数秒，这位体育老师才露出不敢置信的震惊表情。
“你，捉拿住气感了？”
“嗯。”
老梁喉咙滚动，再次迟疑问道：
“什么感觉？”
秦时双手撑在地上：
“饿，很饿，非常饿！”
老梁跛着脚，愣愣站在门口。
凝视秦时片刻，忽地开怀大笑：
“倒霉了半辈子，居然给我捡漏了一回！你叫啥来着？”
“秦时。”
“秦时……好名字！”
老梁嘴里叼着华子，原本因为跛脚有些佝偻的腰杆，似乎挺直了几分。
“哈哈，跟我走，老师请你吃饭！”
第9章 纵脚踩泥泞，亦向往星海
子弟九中周边几条街，饭馆、宾馆开的最多，生意也最好。
老梁领着秦时从学校后门走出，拐进附近的小巷，停在一家叫“李记快餐”的大排档门口。
“老李的手艺在这片出了名，现在还没到饭点，再晚会儿，不一定抢得到位子。”
老梁显然是熟客，抽出塑料椅坐下，招呼老板点菜。
“老三样，豉汁排骨，凉瓜炒牛肉，肝肉枸杞汤，再加一瓶衡州老窖。
他的话，上一整盒营养膏，五百克，要隆祥记的。”
“好嘞，梁老师。这是您的学生？长得真秀气，一看就知道学习成绩好，比我家小远强！”
老板乐呵呵说着，拿纸笔记下菜名和营养膏牌子。
旋即交给旁边八九岁的半大孩子，让他跑腿。
这时候人少，上菜快，没多久就被热气腾腾端上桌。
老梁自顾自夹了几筷，每样浅尝两口，用于下酒。
他吃的津津有味，毫不在意饥肠辘辘的秦时。
等差不多蒲扇般大的一盒营养膏送到，老梁才开口说话：
“不管新武，旧武，有一样是共识。武道家的生命力开发途径，主要讲究两点，练法和战法。其中练法包含养身，养神两门。
养身是基础，也是首要，练功习武最伤躯体，筋肉撕裂，骨骼磨损，日积月累，形成暗伤，待你发现的时候，已经难以调养。
旧武盛行那会儿，好多顶尖武道家都在这上面栽过跟头。”
秦时接过印着“隆祥记”三个字的方盒，入手颇沉，瞧着像前世的单兵罐头。
老梁一副看好戏的期待表情：
“你刚捉拿住气感，体能消耗大，普通的碳水吃下去就被吸收，过不了多久，照样饿。
营养膏这东西，大远征的时候被当作战口粮用，饱腹感很强，热量也高，人体所需成分全面，最适合旧武中人。尽情享受吧！”
秦时低头瞧着盒中长条状，奶白色，牙膏也似的粘稠物，再看了一眼老梁身前色香味俱全的吃食。
伙食待遇差别也太明显了！
“梁老师，这玩意儿很贵吧。”
秦时挖了一勺子放进嘴里，不出所料，口感极其糟糕，类似黏腻腻的烂米糊。
不过他上辈子在园区吃过更差的，勉强忍受得住。
剥离味觉，埋头猛炫！
强压住胃部翻涌的恶心，秦时飞快消灭隆祥记的营养膏。
老梁默默颔首，暗暗满意。
盘筋拔背，捉拿气感，吃营养膏……补习班收的学生都试过。
但少有秦时这种优异表现。
“体格耐练，悟性上佳，心性坚忍，各方面很均衡、很出众。天生的旧武苗子！”
老梁心情更舒畅了，语气也放和缓：
“隆祥记的相对来说还算便宜，其他品牌，例如锦茂、凤春、大昌，这几家比较贵。”
秦时费劲吞咽下最后一口营养膏，咕咚咕咚狂喝水：
“隆祥记价格便宜，是因为口味难吃么？”
老梁笑道：
“没错。这家以前做过远征军的供应商，主打便携管饱和补充能量，但味道稀烂，除非异食癖，估计没谁喜欢吃。
八十八块一盒，够体力劳动者撑两天不用进食。
以你的训练强度，大概每天得吃两盒。”
秦时呲了呲牙，他在健身房当前台，一个月一千二，每天只赚四十块。
加上青少年宫的助教和兼职，三份工作的薪水合起来，居然不够吃营养膏！
“这下对自己贫穷的认知，瞬间深刻且清晰了。”
秦时自嘲一笑：
“梁老师，我恐怕连便宜的隆祥记都买不起。”
老梁抿着杯中的高度酒：
“我知道。补习班的学生，没几个吃得起营养膏。
报名费四五千，营养费五六千，一个月下来万把块就扔进去了。
这也是为啥旧厂街的学生，毕业只能去挖矿干体力活，或者在街面厮混的原因。
走武科的成本高昂，可选修机械、灵能专业，不仅得砸大钱，还要看天赋。”
秦时脸色平静，他打从踏进都市圈的新一中，便知道现实对照带来的贫富差距，究竟多残酷。
那些坐着高档轿车上学，或者吃穿用度都是大牌的精英班学生。
他们积极参加社团活动，登台领奖，发表演讲，仿佛与生俱来充满自信。
这种因为优越的家庭条件，精心的能力培养，整个人似乎都在焕发光彩。
相形之下，旧厂街的职工子弟确实有些自惭形秽，生不起比较的心思。
“梁老师，我在书上看过。前路，总是由人走出来的。”
秦时体内渐渐涌现一股股热乎劲，营养膏正在体内分解，缓缓融入撕裂损伤的肌肉筋骨当中。
“踩在烂泥塘的穷孩子，没道理就不能仰望宇宙，向往星海。
难道生在旧厂街，便理所应当不如泰安都市圈，衡州中心城，乃至遥远光年之外的帝京么？”
老梁面上笑意凝固：
“你真是这般想的？”
秦时目光坦然，并无任何闪躲意思：
“净从秽出，明从暗出。埋在尘芥的烘虫，亦能蜕变成蝉，饮露于秋风，更何况人呢。”
老梁绷紧面皮，杯中酒水激荡：
“这是初代十杰之一石佛贺岚禅，三十六岁夺得群星杯冠军，受明日集团采访所说的话。
他出身低微，生于边陲，甚至患有严重的基因缺陷，却在浩瀚星海间，占得一席之地。
你想学他？”
秦时轻轻嗯了一声：
“梁老师，我晓得成为武道家不容易，可像我这样的人，走哪条路，都不会很容易。
旧厂街老一辈人挂嘴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猛虎面前无沟壑，怂比心中全是坎！”
老梁长舒一口气，陡然仰头，五十二度的酒液入嘴、穿喉，像滚热的炭块，驱走心头郁结。
“好。小秦，我挑明讲，你是一棵练旧武的好苗子。
耐练，聪敏，基础扎实，还能吃苦。
开补习班这么些年，像你这么出众的学生，很少。
你的报名费，我可以免了。咱们以半个月为期。如果你能在这段时间，将气感循环五次，完成小周天，练功所需的营养膏全部由我供应，怎么样？”
秦时诧异，直想挠头，这是解锁了什么嘴炮成就么？
几句话就让梁老师倒贴钱给我开发生命力？
他稳了稳杂乱思绪，小心试探：
“那，能不能换成其他大牌的？隆祥记的营养膏吃半个月，可能味觉都要失灵！”
老梁没好气道：
“做梦！我就一个体校的穷老师，真当是什么大户！”
秦时嘿嘿笑着，刚才自然是讲玩笑话。
再难吃的营养膏，价钱也不便宜。
以他家条件，偶尔消费尚可，想要持续使用，等于烧钱玩儿。
“梁老师，多谢了。”
大排档渐渐热闹，人声鼎沸，秦时缓缓站起身，郑重其事朝老梁鞠了一躬。
无论前世，抑或今生，有幸遇见对自己心怀善意，情愿栽培的贵人。
那都是难得的福分，必须好好珍惜，更要努力把握！
“道谢就免了，我们还没到旧武传承的师徒情分上。你若不成，该付的钱，少不了一分。
补习班不是慈善堂，旧厂街条件差的学生一抓一大把，我本事小，救不过来。”
老梁嘴上冷硬，心底却挺高兴，窝在子弟九中这么多年，总盼着冒出一棵好苗子落手里。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但愿这小子踏得过旧武门槛，别让我白折腾。”
第10章 足浴店，上二楼
老梁这人还挺傲娇的，认识两天就给我免报名费，贴钱供我吃营养膏了。
再过一阵子，彻底被我天赋才能所折服，那还得了！
秦时默默开着玩笑，心里浮现久违的踏实感。
凭借【深度睡眠】和【肌肉记忆】两个初级成就，便获得梁老师的青睐。
往后持续解锁丰碑，爆肝成长度。
也许，自个儿还能幻想一下传说中的四大国立？
要知道，旧厂街职工子弟，近二十年来。
考上衡大、科大的“文曲星”不足一只手。
更遑论踏进顶级学府的“状元郎”！
秦时乐呵呵地做美梦，他始终认为，哪怕生存的环境再如何恶劣，都应该表现出积极心态。
堆积太多抱怨和牢骚，不仅叫人暮气沉沉，日渐麻木。
更会在不知不觉间失去前进的动力，拼搏的决心！
“今天这份营养膏，算免费赠你。明日要是保持气感一个小时，再来领两盒。”
干了大半瓶衡州老窖，老梁可谓酒酣兴浓。
“如果我更持久点儿，能不能再多炫几份？”
秦时舔舔嘴唇，隆祥记的营养膏固然难吃，但给身体带来的好处却是实打实。
正如现在，随着强烈的饱腹感驱散饥饿，一股热乎乎的暖意游走全身。
宛若甘霖灌溉旱田，润物细无声般，滋养着又酸又涨的肌肉群。
倘若将秦时的躯壳数据化，此刻应该可以直观看到人物六维属性，均有小幅度上涨。
“至少体力、耐力增加了。配合深度睡眠，旧武锻炼方法，以及营养膏补充。
半个月内，生命力突破十点大关，貌似也没想得那样难？”
秦时按捺雀跃心情，唤出丰碑，像素风的血肉胚胎好像又变大了一点。
可惜缺少检测仪器的情况下，依旧不知道生命力开发的程度。
“走吧。”
老梁吃得杯盘狼藉，起身结账。
“时候还早，再带你去个地方。”
七八点钟的旧厂街最为热闹，摆地摊的小贩，放满炸串小吃的推车，灰扑扑的工人，结伴纳凉的大爷大妈……
这些熟悉的场景，让秦时感受到真切的烟火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顽强生命力。
相比起熠熠生辉的璀璨星辰，山脚坑底的石头渺小又冰冷。
可两者同样存在于广袤宇宙间！
骄阳也好，砂砾也罢，都有自个儿的活法。
“梁老师，咱们这是去哪儿？”
秦时跟在后头，逐渐发现不对劲。
怎么越走，路灯越暗？
街道两边一盏盏散发暧昧气息的粉红小灯招牌越多？
徘徊在巷口，三三两两的曼妙身影又是咋回事？
“我还能把你拐卖了？”
老梁轻笑，脚步一顿，停在足浴店门口。
“到了。”
秦时抬头，广告牌一闪一闪，“锦色印象”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啊？”
足浴店？
哪有老师带着学生去洗脚的！
……
……
二楼，大厅。
“老梁，好久没见你了。小爽正在上钟，估摸着也快完事了，你是等着，还是再点一个？”
染着大波浪红发的女经理上前迎接，眼波流转间，瞥见后面的秦时。
“哟，这个小帅哥眼生，之前没来过吧，你的学生？”
老梁指着秦时：
“我只喝茶，你让他试试小爽的技术。”
女经理莞尔一笑，招呼前台泡壶菊花茶，亲切拉住局促的秦时：
“小帅哥别紧张，凡事一回生二回熟，今天体验一次，以后就习惯了。”
老梁是不是想拿我的纯阳之体换红包，补贴买营养膏的费用？
秦时表情紧绷，他并非没见过世面，只不过一切来的太突然，有些搞不清状况。
怎么吃着饭，聊着天，就上足浴店的二楼了？
万一碰到扫黄，警官蜀黍会相信自己的辩解吗？
“阿sir，我被老师强行拉进来的，啥也没干……”
秦时都能想象得到，警官蜀黍脸上那副“你继续编，我听着”不屑表情。
老梁坐在藤椅上，打趣说道：
“我说红姐，跟我学生挨这么近，动凡心想老牛吃嫩草啊？”
大波浪的女经理啐了一口：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谁是你姐，我俩隔着辈分呢！都把我叫老了！”
旋即，她打量秦时两眼，掩嘴笑着：
“不过你还别说，这小帅哥是你学生里最板正，最讨人喜欢的。
都市圈好些富太太，就爱找这种，她们管这个叫啥‘小奶狗’。”
老梁对桃色艳闻毫无兴趣，摆摆手：
“赶紧的，带他换衣服，整个两小时。”
秦时取完手牌，被带到单独的小房间，将衣服换下，穿上宽松的浴服。
他环顾四周，屋内光线比较暗，有松软躺椅和搭脚的矮凳。
用木制屏风隔开空间，目光往里探，是容纳两人的木桶。
靠近出热水的龙头，旁边放着几只托盘，里面装着熏香和花瓣。
“嘶，不像正经足道！”
秦时心底打起退堂鼓：
“旧武流传悠久，难道没有保持童子之身，更利于练功的说法？老梁该不会是旧纪元的合欢宗，双修派路数吧！”
嘎吱。
他还没来得及跑路，房门就被推开。
“先生您好，69号技师为你服务。”
声线轻柔，透着软糯意味。
“我走错……诶，是男技师。”
秦时扭头仔细一看，直接愣住。
来人白色长袖长裤，胸口别着工牌，落肩黑长直，样貌俊朗，喉结明显。
单论颜值，连自己这种旧厂街公认的俊后生，都逊色半筹。
“我叫严爽，擅长推拿松解，正骨复位和外伤劳损也略懂一点。”
69号男技师笑容温和，活像都市圈广告牌上常见的偶像爱豆。
“好的，麻烦了，爽哥。”
秦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失身危机解除！
“趴着吧，把上衣脱了，梁老师说你可能练功过度，担心积下暗伤病根。”
严爽打开手里提着的箱子，从瓶瓶罐罐中取出几样。
“这是‘华联红花油’，还有‘参芝舒筋膏’。我们先涂抹，再推拿。”
秦时乖乖趴下，双掌交错垫着下巴，清凉意味很快传遍腰背。
这位不知何故在足浴店上班的爽哥，手法确实到位。
按压力道适中，却藏着股沉沉的柔劲。
一搓一动间，红花油药力往筋肉里渗透。
“足道也是道？这技术忒猛了！”
仅仅几分钟，秦时就像烤火离得太近，贴在炉子边上，皮肤越发滚烫起来。
“发热是正常现象。你体格真好，筋和骨分布匀称，难怪被梁老师看重。”
严爽忍不住夸奖，他接待的客人很多，其中不乏生命力开发层次颇高的定段武者。
可像秦时这种内里极其完美，兼具爆发和柔韧的身体，绝无仅有。
要知道，人体并不对称。
尤其在发育过程中，肌肉、骨骼、乃至器官都存在细微差异。
但通过刚才的推拿松解，严爽分明感觉到秦时的大筋分布，肌肉群排列，几近完美。
宛若一座大师工匠雕刻而成的人像！
“匀称？”
秦时思忖。
“会不会是开启【肌肉记忆】的缘故？”
这个成就效果一经发动，身体就像活过来了，不停地校正肌肉和筋骨的运转方式。
严爽语气含笑：
“红花油和膏药涂完了，我要开始用力喽。”
紧接着，骨架散开般的清晰疼痛汹涌袭来，占据秦时的大脑！
“我草……”
第11章 生活不易，老哥下海
“秦先生，您消费的是688高级套餐，本店支持现金和刷卡。”
秦时换回原来的衣服，神清气爽踏出房间。
结果听到前台小姐姐这番话，愉悦的心情荡然无存。
他垮着脸，转头望向已经喝完两壶菊花茶，免费续杯再续杯的梁老师。
“看我干嘛？买单啊。爽完了，想不给钱？吃霸王餐可是要挨打的！”
老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满心看热闹的悠闲样子。
“算了，贵有贵的道理，就当养身！”
秦时忍痛，咬牙掏钱。
将近七百块，能让他和老幺在学校食堂吃好久的营养餐了！
到这儿，就够搓个背，而且还没任何的额外服务！
前台小姐姐面带微笑：
“先生，由于您是新顾客，本店将赠予一张价值188的消费券，欢迎下次光临。”
只此一回！
以后再来我就是狗！
秦时含泪接过消费券，揣进裤兜。
想着能不能便宜出给死党周宁，好让自己回点血。
“瞧你这股抠搜劲。从古至今，生命力开发没有不费钱的路。旧纪元常说‘穷文富武’，并非毫无道理。
前面跟你讲过了，武道家这条途径，分练法和打法。
前者最重要的一步，便在于养身。”
老梁瘸着腿缓慢走下二楼，语气平淡：
“盘筋拔背，八段九节，气感循环……这些路数，都是压榨你身体潜能的方法手段。一辆车不结实牢固，猛踩油门只会让它提前报废！
你体格再耐练，总归避不开练拳伤关节，锻炼损筋骨的问题。
节省是好习惯，却要懂得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将好钢用在刀刃上！”
梁老师的用意，秦时门儿清，【深度睡眠】效果固然拔群，可以缓解身体疲劳。
但每天高强度锻炼带来的筋骨磨损，绝非睡一觉就能修复！
日积月累之下，等到年岁渐长，体能衰退，迟早爆发！
健身房的金牌教练也常说，人体如同精密且复杂的机器，若不仔细保养，很容易僵硬生锈，沦作一团废铁。
“梁老师，理是这个理儿。可688套餐确实超出能力了，我消费不起。”
秦时摇摇头，前阵子他还想着努力打工攒够报名费。
通过勤奋学习，拼命锻炼，提升生命力。
现在一看，委实天真得过分！
还未入门，光吃营养膏，推拿理疗，这两项支出就足以掏空家底！
大姐给的那笔巨款，看似不少。
实则可劲花的情况下，半个月都撑不到。
“梁老师，我现在穷得走在路上，看见喝完的汽水瓶都想捡起来装兜里，拿去卖废品！”
秦时自嘲。
“你的难处，我自是晓得。但毫无投入，就奢望看见回报，无异于做白日梦。”
老梁说话很直接：
“这个时代，只要生命力层次够高，获取财富的方式数不胜数。
你知道么，那些年纪轻轻就定段专职，摘取武道家称号的天骄。
他们被大集团叫做什么？行走的矿脉！
意思是发现一座，便能兑换取之不尽的金钱和地位！”
我也没有帝京、海州的少爷们那份条件啊！
秦时腹诽。
旋即，又瞧了一眼跛行的老梁。
这位体育老师头发灰白，面容沧桑，皮肤黝黑如劳工。
他嘴唇微动，似是想问什么，却没出声。
将那点不合时宜的好奇心，默默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问啥。”
老梁似有所觉，回头看向秦时，低头叼住香烟，长吐一口气：
“我老了，瘸了，所以才不值钱，只能窝在九中当穷老师。
小子，在我变成一个死瘸子之前，其实蛮厉害的。
最风光那会儿，距离石佛贺岚禅、怒金刚寇云潮那些人，就差这么一点点……”
老梁抬手比划，眼里闪烁着与平日全然不同的明亮光彩。
昏暗狭窄的街口小巷，红绿艳俗的广告牌灯光，后方是交错密集的居民楼，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吵架叫嚷犬吠。
这样的场景下，落魄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谈起从前。
莫名有种传奇感。
老梁该不会是旧纪元武侠小说里头，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吧？
秦时泛起嘀咕。
石佛贺岚禅、怒金刚寇云潮……
这几位无不是含金量十足的初代骄阳！
更是东夏武协至高荣誉，无数武道家所追逐的终极称号——“冠世十杰”的起源！
莫说比肩了。
即便挨上一点边，都很不凡了。
好比上辈子竞技游戏，排到职业选手的高分路人王，顶尖绝活哥。
轻松傲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玩家！
“武道家本身便是让凡躯一次次打破桎梏，破限重生的途径！
它让人蜕变，让你从卑微渺小的砂砾尘埃，化为宇宙间最耀眼夺目的星辰！
但前提是，你要接受数不清的挑战，就像压在地底的煤炭被焚烧，被挤压，经由漫长岁月，结晶成长，凝聚钻石。”
老梁说着肺腑之言，常年跛行略显佝偻的身影在路灯下拉长。
“星海很大，瑰丽壮美的宇宙奇景，驾驶神机的威武战团，游荡在宇宙间的神灵眷族……
小时啊，如若能走出旧厂街，希望你不要轻易地停步，更不要将泰安都市圈，衡州中心城作为终点。”
秦时默默点头，并未许下属于少年人的意气豪言。
心存高远，脚踏实地，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正如老梁所言，星海很大，纵然东夏最顶尖的武道家，也未必能用脚步丈量完全。
一步一步，夯实根基就好。
每个梦想仗剑走天涯的稚嫩少年，最后都会因为囊中羞涩取消计划。
那些说走就走的任性之辈，多半是生在罗马的富哥，而非苦哈哈谋生计的牛马。
“喝多了，话有些密。明天早点过来，上午盘筋拔背，捉拿气感，熟悉练法。下午练练拳脚，旧武其他方面可能不如新武，打架却从没输过。”
老梁摆摆手，他也是今日发现一棵好苗子，沉寂多年的内心陡然升起几分火热，方才如此失态。
“好的，梁老师。”
秦时颇为遗憾，既然跟着老梁锻炼体能，参习旧武。
肯定就没办法兼顾银马健身房的工作了。
痛失一千二！
青少年宫那边，倒是可以继续。
一周去一次，当个助教，打扫卫生。
不仅赚两份日结工资，还能蹭食堂的合成快餐。
“这日子，可算走上正轨了。”
告别老梁，秦时乐滋滋步行回家。
不知是锦色印象的严爽，推拿技术太厉害。
亦或者其他原因。
他感觉浑身轻爽，好似卸下沉重担子。
整个人都很松快！
“大概，这就是生活的意义吧，朝着某个目标奋进飞奔，不用再迷茫的随波逐流。”
秦时双手插兜，顺着小巷走回家。
屋内亮着灯，听见脚步声的老幺秦澜喊了一声：
“二哥，是你么？”
“嗯呢，晚饭吃了没？给你带了一份烤鸡架。”
秦时扬起手里拎的袋子。
“吃夜宵太有罪恶感了，哥！”
秦澜闻着诱人的香气，嘴上想拒绝，身体却很诚实。
“那我替你消灭掉，免得你当罪人。”
秦时故意这样说。
“别啊，带都带了，我不能辜负哥的一番心意！”
打小就是大馋丫头的秦澜，终究没能忍住，抢过鸡架就开啃。
一边享用，一边还不忘给秦时画饼：
“哥，这几天的碗和衣服，全由妹妹包办了！坚决不让你干一点活！”
秦时没当真，走进自己的房间，将汗味儿十足的短袖长裤换下。
扔进屋外木盆，准备接水搓洗。
“行了，你那双手留着敲电脑吧，脏活累活，还是让做哥哥的干。”
他正翻着口袋，忽地掉出一物。
蹲在旁边啃鸡架的秦澜顺手捡起，然后呆住：
“哥……你，啥时候下海的？”
身为老幺的秦澜，捏着那张锦色印象188元抵用券。
一眨眼的功夫，就已脑补出二哥秦时为了替大姐分担压力，补贴家用。
无奈落入魔窟，沦为赚钱工具的复杂心路历程！
“我就不能是去消费的？！”
秦时恼怒道。
“哥，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秦澜啃着鸡架，好像能体会到这份食物的来之不易。
她才不相信二哥这么抠搜的性格，舍得花钱去做按摩。
“真要走这条路的话，妹妹可以给你介绍‘客户’！
哥，我们班里好几个白富美，最喜欢美惨强类型的……啊，别揪脸！”
兄妹打闹嬉笑，这份美好乘着夏夜的凉风飘向远方。
如同石子掉进汪洋，只溅起几圈细微涟漪。
洗完衣服，秦时回屋。
文字信息闪烁刷新，呈现在视网膜上。
【身体得到充分营养……】
【锻炼强度尚可……】
【成长度+100】
黑色边框内的血肉胚胎似乎蠕动了一下，得到细微增长。
秦时扫过【肌肉记忆】初级成就，目光停留在二十组力竭训练上。
“今天被老梁拉着吃饭按摩，没到标准，明日可不能懈怠。”
第12章 才能，差距
【初级成就-深度睡眠（3/7）】
看见这行虚幻的文字，秦时就感觉内心充实。
好像玩游戏稳定签到打卡，等待丰厚奖励发放。
期待值拉满！
“每天精神百倍！这个状态下，别说跟着老梁练功了，旧厂街铁人三项，送外卖、搞快递、开出租，我都顶得住！”
天刚蒙蒙亮，秦时麻利洗漱，活动身体。
不得不说，旧武确实显效快。
这才锻炼两天，就已立竿见影！
“手臂，肩膀，腰腹……如同被刻刀雕琢，逐渐浮现线条了。”
秦时拿冷水擦了擦身子，穿上干净衣服。
文弱秀气的好看外表，平添几分阳刚意味。
“啧啧，哥，现在年轻女孩最中意你这款了。
宽肩窄腰的薄肌男孩，再来点一米八男高体育生的buff，杀伤力巨大！”
秦澜提溜着早餐，瞧着气质更上一层楼的秦时，忍不住苍蝇搓手。
要是把二哥好好包装打扮，自己的二嫂预备役很快就能扩编成团。
到时候妹凭兄贵，不成问题！
“想啥呢，哈喇子收一收。”
秦时屈指，面无表情施展一记脑瓜崩，弹在秦澜光洁的额头。
“起这么早干嘛，平常兼职不都在中午么？”
秦澜瘪嘴呼痛：
“哎呀，这可是未来三坛重工首席总设计师的脑袋！你敲坏了咋办！”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考大学，少做梦！
秦时望着迷之自信的妹妹，暗自腹诽：
“普信女，真下头。”
秦澜大口啃着皮薄肉多的牛肉馅包子：
“上次兼职早结束了。本来干的挺好，辅导功课当家教赚一份，然后帮小孩哥做作业，再赚一份。
可惜竞争太激烈，老被另一个教钢琴的抢单！
那货不仅给写作业，还替小孩哥代练上分，卷不过他！”
老幺提起这事儿，仍旧气鼓鼓。
断她财路，不共戴天！
“果然，卷狗是行业生态恶化的罪魁祸首。”
秦时竖起大拇指，进能辅导功课，退可代练上分，能文能武属于是。
“那你现在的兼职是啥？”
秦澜低头，老实交代：
“给精英班的同学代写作业。都市圈学校好多混子，日常功课都完不成。
尤其家里有钱，未来想选修机械方向的富哥富姐。
我帮他们解决一些小问题，赚的比超市收银员和家教多！”
秦时下意识皱眉，表情严肃：
“这种行为违反校规，被老师发现怎么办？老幺，咱们别冒风险。”
他在新一中宏志班念了三年书，没少接触过精英班的部分群体。
深知普通人对高门富户所谓的“优良教育”和“高等素质”。
其实是某种不真实的虚幻滤镜。
有钱人未必都无恶不作，但从小生长优渥环境下的孩子，他们得到东西太轻易，犯错不受处罚的成本太低。
跟自己和老幺这种旧厂街职工子弟，压根不在同一个“世界”。
倘若走漏风声事发了，受伤害的首要对象，必然是秦澜。
“哦，好的，哥。我听你的！”
秦澜乖巧坐正，没有任何敷衍，认真点头答应。
作为家里的老幺，她从不对大姐、二哥撒谎，更从不把年纪小当成叛逆无知的借口。
秦时轻声道：
“学费的事情不用操心。选修机械课程是花销大，但大姐能挣钱，哥也会想办法，绝对供得起未来的秦工考进四大国立，顺利毕业！”
秦澜甩着马尾辫，嘿嘿一笑：
“知道啦，知道啦。我哥最有本事！我就好好读书，啥也不想！”
吃完早餐，秦时走出家门，一边小跑，一边心想：
“老梁昨儿说，只要生命力层次高，不愁没有来钱的路子……”
他盘算着，大姐给的那笔钱还没怎么动。
补习班报名费，让老梁免了。
但考虑到接下来吃营养膏，上足浴店，都是必要花销。
后续练功习武，很多地方的支出也得提前预留。
“单靠打工兼职，过得太紧巴巴了。”
秦时正琢磨着搞钱，忽然惊觉：
“换成以前，我最多想着找老许再接几个兼职打打零工。
而今的话，不安分的念头却莫名蠢动。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当真没错。”
甩掉杂乱思绪，秦时神色恢复沉静。
条件再艰苦，他也不可能因为图财就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
退一万步讲，哪怕去锦色印象下海呢！
当旧厂街头牌牛郎，吃都市圈富婆软饭，比喜提一对银手镯强！
“把生命力提升至十点，过了定段考试。
别的不说，宏志班的那份奖学金就到手了。”
秦时准点从后门进入九中，老梁人还没来，但补习班的学生差不多都到了。
操场上颇为热闹，身材精悍，其貌不扬的李远吊着单杠，做转体运动。
“新来的这个，昨天就捉拿住了气感，老梁还请他吃营养膏，看来是准备着重培养了。”
“新一中的好学生就是猛，盘筋拔背扛得住，捉拿气感也快。
估计，老梁不会把他跟咱们安排在一块上课了。”
谢宇成满眼羡慕，九中梁老师的教学方式很简单。
你能练到哪一步，他就教到哪一步。
盘筋拔背，他和李远试过一次就不行了。
哪怕咬牙硬撑也没用！
累到第二天，人躺床上爬不起来。
被迫休养几日，课程少上，得不偿失。
捉拿气感更没戏。
这一步过于玄乎，好比让瞎子准确描述眼前景物，难如登天。
“真不公平！”
李远愤愤道：
“我俩又不是不努力，可就是学不会。他倒好，两天入门！
阿成你说，凭啥差距这么大？！”
可能是那瓶汽水的原因，又也许同样住在保工街，算半个街坊。
谢宇成对秦时印象不错：
“行了，远哥。老梁不讲过么，这世上总有些人，生来便具备非凡的才能与天分。
你想，都市圈新一中的门槛那么高，并非花钱就能混进去。
更何况，他家条件很一般。
靠自己本事考进宏志班，多厉害啊。”
李远呼出一口气，松开手，双脚落地：
“老天爷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谢宇成安慰道：
“人和人之间，的确存在差距，那能咋办！
羡慕啊，这哥们再练几天，估计就能赶上咱们的进度。
老梁的法子，难受归难受，但只要学得会，生命力提升嘎嘎猛。
说起来，泽哥那边不招人么，干脆把他介绍过去好了。”
李远面露迟疑：
“他？靠得住么？泽哥要的是敢打敢拼的真兄弟！”
李远和谢宇成是标准的职工子弟，打小就在街面厮混。
常年出没台球厅、录像厅、游戏厅等场所，认识不少“社会大哥”。
“这哥们没比咱们家里情况好，妹妹在都市圈上学，大姐开车拉货。
要不是没路走，谁愿意透支身体，跟着老梁学拳？”
谢宇成跺脚热身，笑嘻嘻的：
“北关街以西，泽老大第一。
他跟着泽哥混，总比以后下矿井、当力工有前途，对吧。
旧厂街最好的出路，无非就是进厂了。”
李远没作答，闷闷道：
“再观望几天，虽然他在练功方面具备才能，但身体素质和实战能力，压根不是一回事儿。
动起真格来，未必打得过咱们，泽哥招拳手，要求可不低。”
第13章 新的技能，战斗回溯
“集合！”
老梁吹响挂在脖子上的口哨，尖利啸音把散开的学生聚拢过来。
由李远和谢宇成领队，按照高矮站成两排。
“这位是新学员，秦时。他跟你们一样，都是旧厂街的职工子弟，大家互相认识下。”
老梁简单做完介绍，便开始安排训练内容：
“老规矩，先跑十圈，限时四十分钟。最后一名加五圈！
晚点练站桩和抱架。出拳、步伐、身法，这几天教的差不多了，待会儿进行实战测试。”
哗啦！
众人涌向操场，个个拔腿狂跑！
老梁的手段人尽皆知，学生犯错处罚起来毫不留情。
九中不比都市圈学校，再顽劣的刺头，挨上几巴掌，便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回去告状找家长这套，放在旧厂街也不好使。
职工家庭对老师向来有着很朴素的信任感。
因此，那些曾经跟过老梁，早早辍学的小混混，哪怕没读书了。
再见着他也跟遇到活阎王似，避而不及。
“小时，你留下。”
老梁叫住秦时：
“捉拿气感之后，普通的体能锻炼，对你没啥用处，挖掘潜力太过低效。
咱们上午继续盘筋，这次坚持到他们跑完，才可以休息。”
日头高挂，酷热难耐。
四十分钟晃眼就过。
站在烈阳底下的秦时表情扭曲，汗如雨下，皮肤红得像煮熟大虾。
藏于体内的条条大筋突突跳动，带动肌肉群剧烈弹抖。
显而易见，他每一秒都在消耗巨大体力。
“盘筋很重要。人身的大筋在拉伸过程中，加强血液循环，增强骨骼密度。
日久之下，你这副撑起皮肉的骨架子密度变大，变重。
这便是旧武常说的‘骨重筋灵’。
做到这一步，你打人就格外疼，一拳抵过对手十拳！”
老梁毫不遮掩，当众给秦时开小灶。
这些内容，他讲过无数次。
旧武从来不是纸上谈兵，光听没用，必须领会意思，练到深处。
老梁开口问道：
“小时，你现在什么感觉？”
“上面又麻又痒，下面又酸又胀……”
秦时咬紧牙关，随着他站的越久，体内那股热流越清晰。
这一回，感觉来得很快。
仅仅十分钟出头，气感就被捉拿住了，只是无法形成完整地循环。
每一次，他想要保证呼吸的连贯，都会因为体力不济变得紊乱。
使得捉拿住的细微气感，就此中断。
“这就对了！”
老梁大为满意。
“由伏在泥地的蚯蚓，蜕皮成蛇蟒，最后化为蛟龙，一飞冲天。岂会轻松！
继续，再加练十分钟！”
老梁太狠了！
真是往死里操练我！
秦时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要没有【深度睡眠】加buff，【肌肉记忆】强化效果。
他未必扛得住这种魔鬼训练！
“每天两份营养膏没白花，报名费也没白免除。
这小子，放在旧纪元，天生的好筋骨！
再磨一磨，养出个‘猿臂蜂腰螳螂腿’不成问题。”
看着秦时受苦，老梁十分乐呵。
旧武练法当中，练筋骨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一环。
但不是人人都熬得住。
筋腱拉伸的疼，撕裂的痛，以及骨节摩擦，如同刀割锥扎……都不好受。
这些近似酷烈体罚的折磨，一次次刺激大脑，让人无法集中精神，升起畏难之心。
故而，旧武只挑好苗子。
所谓“百苗成一株，千木独参天”。
便是如此了。
相较之下，新武就要温和许多。
高级的修炼馆，大集团的俱乐部，往往配备几十上百人的医疗团队。
通过各种科技手段，诸如营养补剂，电磁理疗，高能缓释液之类，细致调节身体系统。
既降低损伤风险，又确保生命力稳步增长。
至于缺点嘛。
就很朴实无华。
四个大字——穷逼滚粗！
……
……
这样高强度的体能锻炼，持续了四天。
秦时每日早上离家，晚上回来，累得像条死狗。
从四十分钟的盘筋拔背，延长到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
从捉拿气感，变成引导运转，保证两次以上的小周天循环。
老梁毫不留情，充分压榨秦时身躯的每一分潜能。
力求让他吃下去的营养膏，统统转化为浓郁的生命力。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话真是没错。
要换成周宁，包被老梁练得口吐白沫，当场晕厥！”
保工街的棚屋卧室，秦时打开柜子取出衣服，瞥向内里嵌着的那面等身镜。
镜子里的人影，肌肉结实，皮肤紧致，身躯匀称，每一道线条都恰到好处。
咔咔！
秦时轻轻发力捏拳，骨节微微作响。
手臂、肩膀的筋膜像牛皮一样，瞬间腾起。
放在前世，想得到这样的成果，至少要经过两年半苦练。
并且是严格控制饮食，遵循增肌流程的专业化健体。
“仅一周不到，现在的我，就能打以前两个我了。”
每日盘筋开背，捉拿气感，让秦时身体素质增长极快。
关节伸展，骨缝拉开，筋腱拉长！
种种改变，使他个头都往上蹿了一节。
来到一米八二左右。
“旧武确实能改造人体，体型变化也不小。
肩膀宽了，背厚了，鲨鱼肌都练出来了。”
秦时简单欣赏几眼，随意套上宽松的T恤，遮住这副好身板。
黑色边框的丰碑面板展开，经过努力爆肝，成就进度喜人。
【初级成就-深度睡眠（7/7）】
【初级成就-肌肉记忆（61%）】
“不知道能解锁啥技能。”
秦时期待地搓搓手，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丰碑面板。
随着条件达成，原本小土包似的灰色石碑，变成通体白色的花岗岩。
透出坚硬，牢固的奇特意味！
紧接着。
瀑布般的文字信息快速刷新——
【中级成就-深度睡眠】
【深度睡眠：年轻真好，倒头就睡。任何生物的成长阶段，都离不开充足的休息，更何况你这颗尚在发育的胚胎种子。】
【特性：你将不会再面临失眠的困扰，并能通过更短的睡眠时间，恢复更多的体能和精力，免疫系统被重组，病毒的抗性提升巨大】
【进阶路线：保持良好的作息必不可少，倘若坚持三十天早睡早起，可再次升级。】
“永不失眠，快速回满精力条，再加一个类似百病不侵的增益buff。完美！”
秦时颔首，很是满意。
人这种生物，生命旅程里有接近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睡眠中度过。
倘若缩短这部分时长，自己就能进行更多次的体能锻炼。
像【肌肉记忆】这项成就，要求每天二十组以上力竭训练。
但因为需要跟着老梁练功，站桩。
各种课程排得太满，很难按时按量完成。
【解锁技能：战斗回溯】
【效果：捕捉对手的每一个细节，放大对手的每一个动作，从中寻找破绽和胜机。】
“如果是即时技能，那就厉害了。战斗进行到一半，突然发动，岂不是等于时停！”
秦时眸光闪动，思维发散。
下一刻，他就调动精神，尝试运用解锁的新技能。
数秒过去，毫无反应！
幻想中，进入子弹时间的慢镜头场面，并未出现！
“可惜了，看起来是被动触发。”
秦时按下惋惜之情，目光重新回到更新过的数据面板上。
【锚点：秦时】
【成长阶段：胚胎】
【进度：0.009%】
【丰碑数：深度睡眠（中级），肌肉记忆（初级）】
【技能：战斗回溯】
“努力并未白费！【深度睡眠】升了一级，进度也提升了一点，还解锁了一个新技能……”
秦时默默琢磨着，这串代表胚胎成长进度的数字，是否与生命力挂钩？
如果是，岂非意味着自己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生命力开发到了9点？
“必须想办法做一次全面测试，也好知道当前的生命力程度。
倘若正好9点，便证明我的进步确实很大，通过业余级的定段考试就手到擒来了。”
第14章 抱架，打法
老梁坐在树荫底下，一边举着瓶子仰头喝水，一边给学生讲解定段考试的注意事项。
“内容就两项，首先测试生命力开发程度，看你有没有达到相应点数单位，这是其一。
其二嘛，自然便是擂台格斗。”
秦时听得尤为认真，他专门了解过，还特地咨询带宏志班的授课老师。
得知业余级的定段考试，难度不算很大。
从最低的九段到七段，武协并未设置太过苛刻的条件。
绝大多数人经过三五年的努力锻炼，都能达到及格线水准。
死党周宁和秦时之所以没把握考过，在于高中课程比较紧。
提升生命力的体能课、格斗课，要等高二才开，每周一至两次。
剩下的是历史、语言等通识课。
只靠上课很难有所提升。
“新一中宏志班的学生，过定段考试的人，不足一手之数。”
秦时无声感慨，只有家境优越的精英班学生，才可能做到领先在起跑线。
他们从小学初中就开始打基础，高中入学后接受私教辅导。
等到高三阶段，做大学规划，这些精英班的尖子生就会一口气冲到业余级八段，甚至七段。
成为让宏志班仰望的学霸！
“都市圈管这个叫教育投资来着……”
秦时收拢发散的思维，把注意力放回老梁身上。
“擂台格斗考验你们的实战能力，像超一线的行政新星，可能采用仿生机器人，精确采取你出拳力量，击打部位，做个综合判断。
咱们衡州没这份待遇，大多从本地的武协分会，挑选一名年纪适中的业余九段武者，在规定时间内进行身体对抗……”
谢宇成举手提问：
“如果很有钱，是不是可以收买考官放水，轻松完成考试？”
老梁低头笑了一下：
“不排除这种可能。虽然考场是不公开的封闭环境，有电子监控实时录像，并会派遣一名考官，一名裁判，以及一位书记员，三方共同监督。
但规则总有漏洞，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懂得钻空子的‘聪明人’。
前些年，武道家刚兴起那会儿，像海州、越州的都市圈公民。
他们不惜花费重金，购买星海航行的船票，大老远带孩子跑到咱们衡州参加定段考试……”
什么大宇宙时代的高考移民？
这代价也忒大了！
秦时嘴角扯动。
要知道，一张星海长途航行的经济舱船票，最低售价在十五万左右。
等同一辆泰安都市圈最新款的锐士越野车，中心地段高级公寓三年的房租。
至于隆祥记营养膏，够他吃一盒，扔一盒。
使劲造！
“不过武协改革后，严厉打击此种现象。
像四大国立那样的顶级学府，现在会对考生的生命力段位展开一轮复试。
再说了，这种程度的付出都是为了冲击业余二段、一段，争取摸到专职级门槛，好摘取武道家称号。
跟你们关系不大。”
老梁泼冷水。
旧厂街众多子弟学校，莫说业余一段。定到五段的尖子生，都好些年没见过了。
“你们歇也歇够了。这几天的实战对练，表现最好的，还是李远和谢宇成。
他俩至少知道该怎么出拳，怎么闪躲，怎么把我教的抱架、招式，熟练运用。”
老梁站起身，像老虎巡视领地，目光扫过一众九中学生。
“李远，谢宇成，出列。你们待会儿跟我学打法，剩下的，按照原来的分组，两两对练。”
李远坐在前排，面露喜色。
“终于能学打法了！把生命力提上去，增强格斗实力，肯定得到泽哥赏识！”
他管家里要钱报老梁的补习班，为的就是这个！
考不进都市圈，上不起好大学，想在旧厂街立足。
要么卖力，要么卖命！
可没有一份好工作，哪怕卖力又卖命，仍然逃不脱当牛马的苦逼下场！
“远哥，练的时候出手轻点啊，我拳头没你重，挨几记就得趴下！”
谢宇成同样兴奋，他自知不是秦时那种具备才能的天赋哥。
练法上再如何下功夫，成就也有限。
哪怕疯狂压榨自己，熬到三四十岁体能衰退，也未必能突破生命力二十点大关！
所以学打法更实际，用处更明显！
“你俩记得备好红花油和跌打药，打法受伤风险大，想学打人的本事，先学挨打。”
老梁提点完了，准备带李远和谢宇成去训练室。
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秦时：
“小时，你也过来。旧武这棵树，练法是根子，打法是主干。
根底强，主干弱，成长慢。反过来，主干强，根子差，走的不远。
风一吹便倒，经不起摧折。最好齐头并进！”
秦时点点头，麻溜儿跟上。
近一周的高强度锻炼，让他生命力愈发浓郁，有种精力旺盛到快溢出来的饱满感。
期间，看到其余补习班学员，个个热火朝天实战对练。
他心底也跃跃欲试，可一直没被准许。
“真不容易，老梁终于松口了。必须练法、打法两手抓，两手硬！
等开学了，成绩就能有个质的飞跃！”
秦时斗志昂扬，满怀信心。
几分钟后，一行人来到训练室。
里面很宽敞，将近百平米，四周悬挂各种重量的黑色沙袋。
角落堆着好多大筐，里面是一次性的护具和木棍竹剑。
“你俩就按照平时那样练。”
老梁交待一句，而后看向秦时：
“小时，仔细看他们的抱架。李远腿长，身形瘦，速度快，动作利落，所以他采用的，是‘八臂架’。
手部抬高，侧重对上身的保护，重心适中，利于闪避和反击。”
秦时听得认真，两眼直勾勾盯着戴好护具的李远，试图牢牢记住这个架势。
“八臂架主要用拳、肘、膝进攻，一旦被带进他的节奏，就得承受狂风暴雨般的击打。
同时缺点也很明显，应对不了贴身摔法，只适合打中远距离。
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想办法硬顶攻势，贴近突破。”
老梁不愧为参加过群星杯的格斗高手，眼光犀利，分析独到。
讲完李远，他又指向谢宇成：
“阿成是‘军体架’，后手拳置于下颚，前手臂弯曲九十度，双肘下垂，两腿压低。
这个架势攻守兼备，远踢、近打、贴身摔，几乎没有弱点。
但要求拳手掌握踢技、摔法……”
秦时一边吸收知识，一边对照李远、谢宇成的实战练习。
他下意识模仿抱架动作，思考着如何防守，如何进攻。
“你发力的时候，筋骨拧成一股绳！尝试维持捉拿气感的那种节奏，气息与动作相互配合……”
老梁颇为严苛，即便秦时从未接触过基础抱架，打法招式，也没有放松要求。
这是良师对于好苗子的期待和信任。
“每个进攻招式，防守招式，都能被拆解成七八个动作变化。
不仅要牢牢记住，还要熟悉出招，抓住时机，做出进攻或者防守的判断……”
真的上手了，秦时才明白打法没比练法轻松。
牵涉的内容太多太杂，想将其培养成身体的本能，必须投入极大精力。
“李远，谢宇成半个月才练得像模像样，我不晓得要多久。”
秦时放平心态，没有刻意求快，从最基础的步伐、出拳和发力开始。
独自待在角落，反复练习进退动作，等熟练了，再升级为突进步和后撤步。
所幸，他通过旧武练法强化了一波身体素质。
体能远超补习班学员，完全支撑得住这种消耗。
【已完成一组力竭训练】
【成长度+50……】
第15章 天赋哥，想挨揍
“阿成，打个赌咋样？”
训练室内，摘掉护具的李远忽然开口。
“赌什么？”
谢宇成正给手肘、小腿，这些磕碰到的地方擦拭红花油。
实战过程中，身体对抗强度远超平时锻炼。
为了保证效果，双方会提前沟通，尽量发挥全力。
并不是健身房专门聘请的陪练，纯挨打喂招。
但这样一来受伤风险更大。
“你猜，天赋哥要多久学会最基础的打法？
我俩把基本拳法、腿法、步法融会贯通，可花了好长时间。”
李远双手抱臂，侧身望向一板一眼练习动作的秦时，心里颇不是滋味。
两小时不到，这家伙就能像模像样，掌握进攻节奏。
身体天赋未免也太突出了！
“不愧是天赋哥，看这突进后撤，攻防意识，拿捏得多到位！”
谢宇成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摇摇头：
“我每天七小时以上的训练量，坚持三日才有他现在这个水准。
这哥们确实有天分，估计四五天就能学会基础打法了。
想上手的话，难一点，至少下足七八天的苦功。”
旧武打法通常分为两步，一个叫脑子会了，一个叫手也会了。
前者的意思很明显。
像拳、腿、步法，这三种基础招式加起来，能逐个拆解出上百动作。
再加上攻防转变，彼此衔接，相当复杂。
想要完全记住，并做到熟练掌握，没那么容易。
而且脑子会了，不代表手也会了。
“让身体记住那些动作，进而养成本能，最少是以‘月’为单位。
如果身体素质差点，甚至可能以‘年’计。”
谢宇成充满感慨：
“你又不是没见过泽哥招的厉害拳手，虽然生命力开发层次不高，但攻势猛地一匹，咱们上去能撑十秒钟就算成功了。
拳手这条路，没那么好走，不苦练个三五年，哪有出头机会。”
李远撇嘴：
“不见得，等我再练一阵子，保准赶上他们。
阿成，到底赌不赌？输的人请客推拿，点个188套餐！”
谢宇成取笑：
“远哥，怎么老想着去锦色印象？是不是看上18号了？
行，我赌三天，天赋哥打法入门，狠狠惊艳老梁。”
李远摇摇头：
“太乐观了。身体素质再怎么好，肌肉也不会长脑子。
想要入门，五天起步，哪怕顿顿吃营养膏，加上老梁给开小灶！”
后面那句话，李远说得斩钉截铁，极为笃定。
人又不是铁打的，身体会疲劳，精神会疲惫。
就算不顾一切往死里练，也没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从零到一的实质突破。
谢宇成耸着肩：
“咱们拭目以待吧，反正就一次188套餐，可不能偷偷加钟啊远哥！”
……
……
日头西移，盛夏的晚霞磅礴热烈，好像碎金穿透云层，镀在九中教学楼的低矮轮廓上。
秦时并不清楚有人拿他当赌约，略微涣散的目光穿过湿透的头发，豆大汗珠滴答滴答落在地板。
胸膛像拉动的风箱，带动短促呼吸，将热力排到体外，形成烟雾似的淡淡白气。
打法对体能的消耗太大了！
旧纪元流行的武侠小说，那种绝世高手大战几天几夜。
放在老梁那里，应该无法理解。
任何武者，想要肌肉保持紧绷，筋骨始终发力。
很快就会竭尽疲劳，难以支撑。
就如做力量训练，必然是比有氧更容易累，一个道理！
两者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这样一想，奥特曼打个几分钟就能量耗尽，还挺科学。”
秦时觉得自己胸口也快亮红灯了，整整两小时的高强度练习，使得身体早已超出负荷。
肺部宛若火烧，每一次呼吸都隐隐抽疼，手臂、大腿、脚掌，各处肌肉发红充血。
这是一次又一次力竭后，所接近的极限。
丰碑面板的文字信息，时不时浮现在视网膜。
如指示灯般闪烁，告诉秦时今日份的训练成果。
【已完成一组力竭训练】
【成长度+50】
【已完成一组力竭训练】
【成长度+50……】
足足七八条之多。
“今天训练量确实拉满，以后就用打法来肝【肌肉训练】成就的升级条件。比练法有效多了！”
秦时大口喘气，顺便做着间歇休息。
敞开的窗户掠进凉风，吹在汗津津的年轻肉体上，令人意外舒爽。
“如果找对发力姿势，将动作一气呵成，便能通过【肌肉记忆】将其反复循环，直至养成本能。
可惜，我的练习时长太短，几个小时的投入完全不够看，没办法取得更大进步。”
秦时默默思索，怎么更好利用丰碑解锁的成就。
他适才不断发动【肌肉记忆】，一次次优化出拳的发力路线，进退攻防的动作姿势。
效果显著！
证明此法可行！
“如果有人陪练就好了，这样的话，进攻和闪躲更真实，更锻炼反应能力。”
秦时想了想，眼神一凝，似是做出决定。
待心率降下，直接朝着训练室另一角走去。
“两位……同学，能否帮个忙。”
刚结束第二轮实战训练的李远、谢宇成，齐刷刷停下动作。
他俩没料到，天赋哥竟会主动过来搭话。
毕竟，新一中和九中，都市圈跟旧厂街，能有啥交集？
“哥们，有啥事儿？直说就行。”
谢宇成为人比较活泼，善于交际，跟谁都能聊两句，率先给出回应：
“大家也算半个同学，理应互帮互助。”
秦时略作停顿，组织语言：
“我想跟两位进行一次实战，练练手。”
谢宇成愣住：
“不是，哥们，你打法还没入门。我俩跟着老梁大半个月了，待会儿拳头没轻没重，伤着你多不好。”
秦时面露诚恳，解释道：
“我觉得可以试试。独自练习，总是把握不好攻防节奏，注意力也没办法完全集中。如果有一个对手，应该会好些。”
谢宇成眉头皱紧，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李远拦住，后者冷漠拒绝：
“抱歉，帮不了你。想找陪练，去健身房，或者修炼馆。
我们花钱上老梁的补习班，是来提升生命力，没打算干兼职。”
尽管李远不大喜欢这个新来的学员，尤其是在知道秦时就读于都市圈新一中后，但也拎得清楚大致情况。
这小子明显很受老梁看重，万一实战对练伤着对方，承担责任的人，便是自己。
没必要因为内心的那点儿不爽，惹出事来，犯错受罚。
“谢同学刚才说，要互帮互助。这样吧，我请两位吃隆祥记的营养膏，两位指点我一下打法，成么？”
秦时也不着恼，依旧诚恳：
“咱们点到为止，学旧纪元的武馆师傅，搭一把手。”
天赋哥练疯了？
脑子被肌肉塞满了？
就这么想挨一顿毒打？
两人面面相觑。
“远哥，营养膏太难吃，我没兴趣，你来吧。下手别太重，悠着点。”
谢宇成看出李远有些心动，直接把机会让出去。
同时也做了提醒，别真伤到秦时，惹得老梁动怒。
“行，我知道分寸，帮他戴下护具。”
李远点点头。
一盒营养膏好几十块，价格不便宜。
属于九中学生消费不起的“轻奢日用品”。
足以打动补习班任何学员。
秦时戴好护具，头颈胸腹、手脚关节皆被包裹住。
他跟李远拉开十几步远的距离，各自摆出抱架姿势。
谢宇成站在场外，充当业余裁判。
“给他点儿教训得了！让他晓得考进都市圈没啥了不起，别因为有几分才能，便心高气傲！”
李远捏紧指节，摇晃脖颈，将肌肉放松，想着该用几招击败对方。
唰！
未等念头敲定，秦时率先发起攻击，脚步向前一突，身影晃到面前。
直接一个左刺拳冲脸！
第16章 脑子会了，手也会了？
我去！天赋哥真是不讲武德！
场外的谢宇成嘴角抽搐，他喊完“开始”话音都没落地，摆好抱架的秦时就如利箭蹿出。
“这是两个小时的训练成果？未免太猛了！”
李远眼皮突突直跳，瞳孔紧缩，放松的肌肉瞬间绷紧！
还好反应及时，连忙一个侧身滑步躲开。
这记刺拳出其不意，完全看不出是零基础的打法新人。
至少在身法上，秦时那种轻捷迅速的垫步交替，熟练度极高。
否则，不可能一瞬间猛烈爆发，直接逼到面前！
“差点阴沟里翻船，让阿成看笑话了！”
李远颇感恼火，闪避掉这记刺拳。
想也没想，直接就去拿秦时的手腕。
粗长指节根根贯通，灌注强劲力道，好像铁箍死死扣住！
动作快到极致，似乎都没经过大脑思考。
这是数天实战对练，学习打法，渐渐养成的攻防意识！
出于本能地进行攻击或者防守，不存在任何犹豫！
放在旧纪元武术界，被叫做“功夫练到骨子里”。
这也是武行当中，很忌讳被人从背后搭肩膀、碰手腕的原因。
正所谓，功夫上身，随心而发！
一些犯忌讳的行为举止，会让练家子下意识发动反击。
但凡没收住力道，当场被摔翻在地，磕碰到脑壳，小命就丢了！
“老梁教的散手！”
秦时感觉手腕一疼，回撤不及，整条手臂似要拧成麻花，整个身体被锁住，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此乃打法里面常见的制敌招式。
倘若不懂得应对，强行与其对抗，要么腕骨断折，要么当场趴下。
“还好我大筋够结实！练法入门快！”
秦时早已调动肌肉记忆，捉拿住那一丝气感。
呼哧，呼哧！
细微热流在体内盘旋，流经于皮肤内里，倏然喷薄！
啪！
似有一层肉膜猛地充盈腾起，如同接上打气筒的橡胶球！
陡然涨大半圈左右！
紧接着，秦时肩膀发力，手臂一抖，硬生生挣脱掉李远的钳制！
“这人，真的是才学打法吗？”
李远虎口微微发麻，五指不自觉松开。
秦时手腕在关键时刻，像剧烈甩动的粗壮蛇蟒，有股子拿捏不住的阴柔劲，将他震开！
通过初次对抗，可以判断出这小子的身体素质，远在自己之上。
“力气大有什么用，也要发得出来！”
李远手臂被甩开，重心偏移，架势不稳，好像要摔倒。
就在秦时准备猛攻之际，他却深吸一口气，腰身下塌，脚掌抓地，脚趾紧扣，以左腿为支撑，右腿陡然弹出！
势大力沉的横扫踢，直奔秦时脑袋！
这就是判断拳手强弱，考验实力最重要的一点！
攻防转换！
再厉害的拳手，体力也有限。
一场激烈的搏击比赛当中，你不可能始终都是发起攻势的那方。
想彻底打倒对手，就要懂得什么时候防守，什么时候进攻，将节奏稳稳保持住。
这便是打法小成！
“太快了……”
秦时心头一紧，肉眼捕捉到来势汹汹的横扫踢。
可当他想要后撤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动作跟不上反应！
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抬起双手，护住脑袋！
嘭！
身体一歪，像被击倒的保龄球瓶，重重砸进柔软垫子。
“原来被打是这种感觉！”
秦时弹跳两下，滚出几米外，脑袋嗡嗡响。
由于戴着护具，以及双手格挡卸力，他并未受到实质伤害。
几秒钟后，甩掉那种短暂晕眩感，便再次站起身。
“哥们，你没事吧？”
谢宇成迟疑问道。
远哥那一脚，算得上八臂抱架的进攻杀招。
显然是觉着一招没拿下秦时，面子上挂不住，气急了。
方才施展！
“我没事！远哥攻防太好了，我本来想着摆脱擒拿，就顺势顶膝盖，往前冲，跟你近身贴打来着！
没料到被你反过来抓住机会，一击ko掉！”
秦时兴冲冲说着。
刚才与李远交手，就在胜利与失败的一刹那，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让他找到上辈子尝试极限运动的刺激快感。
实战训练果然比自己打基础来得爽！
如果丰碑面板能够显示经验条。
这场快速结束的战斗，应该跳出一行文字信息——【你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斗志+50】！
“再来一次，远哥！帮我找找进攻节奏！”
秦时如同被激活了，迫不及待发出邀请。
试图多打几个回合，方便后续使用【战斗回溯】加深印象。
我是不是把他脑袋踢坏了？
李远有些发愣，他本以为挨了这么重一脚，秦时应该恼羞成怒，甩脸子走人。
不成想对方跟啥事没有一样，拉着自己继续开练。
谢宇成劝解道：
“秦同学，算了吧，在九中远哥他打法练得最好，你都没入门，两者差距太大了。”
秦时摇头，可能是活过两世，少年人的过强自尊心，并未体现在他身上。
只要能够获得进步，从中学到东西，吃几下拳脚没什么妨碍。
哪有练功习武不挨打，不受伤的？
就算换成许久之前，屹立在东夏最绝顶、最巅峰的初代武神宴海山。
人家小时候照样被农村大鹅追得哇哇乱哭，后来还当成趣事写进自传里。
从此流传出“一鹅”的武神级战力搞笑梗。
“你要受得住，可以接着来。”
听到对方叫自己“远哥”，李远心里莫名暗爽，表面语气平淡：
“你的进攻破绽太多，出拳不能全力，必须保留三五分左右，免得被对手抓空档。
这样吧，这次换我攻，你防，看看你抱架守得牢不牢固。”
秦时自无不可，他敏锐觉察出这位远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好了一些？
接下来一小时。
训练室内不断回荡着沙袋坠地的沉闷声响。
“天赋哥真不愧是传奇耐练王，被远哥各种摔打，照样爬得起来。换成我，来个五六次就歇了！”
谢宇成靠在窗户墙边，啧啧称奇。
一百几十斤的体格动不动就被干翻在地，哪怕没磕着碰着，也能把骨架震散。
“这小子就不会累吗？感觉能跟我打一天！”
场中的李远微微气喘，相比于看热闹的谢宇成，他更能体会秦时的顽强。
以及那种让人心惊的进步速度！
从一开始被当人机虐，最多三次进攻，便可以将其击倒。
再到现在，必须拿出百分百的专注和经验，打起精神全力应对。
“阿成跟我练这么多天，也没这么恐怖啊！感觉我像刷等级的桩子，每次都能让这小子涨经验！”
李远内心惊疑，表面却维持着补习班第一高手的形象，再次击破秦时的防守抱架，淡淡指点：
“判断对手出招，不要看他的手，除非生命力突破二十点，否则常人的反应，很难跟上拳速，捕捉出拳轨迹！
你得盯着对手的肩膀，所有招式都要依靠臂膀关节的发力……”
“我好像会了，远哥。”
秦时豁然开朗，许多要点老梁都同他说过。
但纸上觉来终觉浅，想真正牢记于心就得通过反复锻炼。
“光脑子会，手不会有啥用。”
李远嗤笑，念在这声“远哥”份上，他摆出八臂架势，脚掌压地，重心前倾，打算让秦时见识下何为疾风骤雨般的凶猛进攻！
两腿交错，发力冲刺，好似狂奔带起阵阵气流！
肩膀轻轻晃动，用假动作欺骗对手轻率出拳，再拧身肘击！
哪怕秦时采取防守格挡，李远也可以衔接膝撞，刺拳，踢打，抱摔等招式。
以碾压般的大优势，打得秦时毫无还手余地！
“这下总能让你服气了……”
李远嘴角的笑意还没勾起，就被惊愕取代。
蕴含整个身躯旋转力量的出肘，“咚”的一下砸在秦时前后交叠的手掌心。
这般激烈的身体对抗，让两人俱是一震，后退几步。
“挡住了？他猜到我的打法思路了？”
李远心头一跳，后脚踩紧深深陷入垫子，旋即如利箭蹿出，一记正蹬攻向做好防守的秦时。
结果，后者再次预判，仍旧是双手交叠护在腹前，挪开踢来的脚尖。
而后秦时不退反进，趁着李远重心偏移，将身形一挤。
双拳如牛角前顶，穿过空隙击中胸口！
砰！
这一次沙袋坠地似的声响很重，好似分量比之前沉得多。
“卧槽！”
谢宇成看得张大嘴巴，满是不敢置信。
天赋哥脑子好使，手法也练得快？
咋能一看就懂，一学就会的？！
第17章 小团体，好苗子
“怎么……可能！”
李远没想过自己会输，哪怕秦时表现出极强的韧性和体能，以及抗摔打的身体素质。
但那也只是因为他具备“非凡才能”，学成旧武练法，获得了大幅度提升。
真正的实战，仅靠出众蛮力和皮糙肉厚，并不能稳稳抓住胜机。
攻防意识，战斗节奏，对自身的掌控程度，才是制敌的秘诀！
李远很笃定，秦时哪怕最后一项较为突出，略微领先。
可前面两项绝对落后，跟自己存在明显差距。
“远哥，你说的真管用！”
秦时脱下护具和手套，拉起倒在软垫的李远，兴致勃勃开口：
“盯对手的肩膀，抓他进攻的方向，提升反应速度！太有效了！”
他这份欣然快意，并不全是想化解李远尴尬所做出的伪装。
当一次次被摔打在地品尝失败滋味后，突然凭借自身实力赢得胜利。
那种游戏通关般的激情爽感，确实会在瞬间冲上大脑，提供近似于多巴胺分泌的满足心理。
“你……学的很快。”
胸口被拳头击中的疼痛，丝毫比不上惨败的失落，李远咬了咬牙，勉强挤出这句夸奖。
看向秦时的眼神，不由多出一丝认可和佩服。
难怪这小子被老梁看重，天天开小灶私下培养。
短短几小时，就从零基础进步到打法上手，懂得判断对方出招虚实和落点。
连反击机会都抓得那么犀利！
这是真正有格斗天赋的尖子生！
“卧槽！”
场外的谢宇成大脑宕机似的，嘴里好像只剩下这句话。
“天赋哥，你也忒有天赋了！怎么就记住那些基础动作了？
真开眼了，新一中都是你这种天才吗？”
秦时喘了口气，平复心跳。
接近十三组力竭的训练量，外加【肌肉记忆】带来的肉体唤醒，令他极大地缩短学习成本。
相同的课程，依靠【深度睡眠】的体力恢复，以及【肌肉记忆】的快速掌握。
自己大概能超出同样站在跑线上的学员，四到五个身位！
“主要是远哥指点太到位了。我得谢谢你们，愿意陪我实战对练，不然哪有这么快的进步！”
这话中听！
本来面子有些挂不住，担心沦为笑柄的李远，脸色一下子好看不少。
他摆摆手：
“说啥呢，同学之间理应互帮互助。讲到底，还是秦时你脑子转得快，身体素质又出色。
都市圈的那些学生，难不成个个像你这样厉害？”
秦时笑了笑：
“尖子生和混子，到哪儿都有。只是都市圈的教育资源比较集中，所以产出尖子生的数量，也就相对多了。
远哥、成哥，其实我觉得咱们的学习能力不输给他们，努力方面还要胜出，就是生在旧厂街，环境差点，没条件。”
悄然间，他就通过语言艺术，轻松把自己和李远、谢宇成划分到相同阵营，借此拉近关系。
“秦时，原来你也这么想！要是旧厂街不曾没落，咱们保准比泰安都市圈的尖子生强！”
果然，对都市圈抱有敌意的李远大为认可。
尤其“没条件”三个字，直接说到心坎。
让他一下子就把秦时看成同类，态度更加友善。
“嗐，远哥，谁让老天爷不公道！这年头，投胎才最看本事，我在新一中念书，平常没少受精英班的冷眼！”
秦时摇摇头叹气，给足李远情绪价值。
他很能理解绝大多数从小生长在旧城区的职工子弟，对泰安都市圈产生的复杂心理。
既带着敌意、不满和反感，却又不自觉透出一丝向往、憧憬和渴盼。
虽然不喜欢都市圈的公民，但同时希望成为获得都市圈定居权的一份子。
“精英？呸！自诩上等罢了！”
李远找到战友似的，拍着秦时肩膀：
“等你学成旧武的打法、练法，生命力肯定嘎嘎涨，狠狠打肿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富家子弟！”
谢宇成挠挠头，好像局外人。
他没理解远哥咋就跟秦同学勾肩搭背上了？
这难道就是旧纪元武术界所说的，不打不相识？
气氛烘托到这儿，秦时豪气开口：
“远哥，成哥，我今天领了两盒营养膏还没吃，大家一起分了。”
作为新人，将陌生环境打造成舒适区，最好的方式就是融入一个小团体。
尽管有句话叫“牛羊才成群结队，猛兽总是独行”。
可没被刻意排挤、针对、霸凌的情况下，跟周围同学打成一片，并不算啥坏事。
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有用得到的那天。
这是秦时上辈子跑车送货总结出的人生经验。
“谢了，秦同学！我啥也没干，算沾远哥的光！”
“阿时，客气话就不多说了，往后遇到事儿，尽管找我！”
学生时代的同龄人关系，大多只有“看得惯”和“看不惯”这两种。
很显然，此刻的秦时，在李远那里已经从后者变成前者了。
落日余晖渐渐敛没，只剩下几点还未散尽的黯淡霞光。
各自套上汗味儿十足的短袖，再将训练室打扫干净，三人锁好房门，结伴离开。
老梁教课向来如此，把该学的内容告诉你，然后撒手不管。
能练成啥样，全凭自己的努力和坚持。
“这个点了，老梁肯定找地儿喝酒去了。”
看着空荡荡的安静走廊，李远嘀咕两句，转而招呼秦时：
“阿时，今天蹭了你的营养膏，让你晚上还得多吃一顿，怪不好意思的。
这样吧，我们带你去个地方！见识下更厉害的人！”
谢宇成斜斜挎着军绿包，笑呵呵道：
“远哥，你想清楚了？秦同学可是乖乖仔，新一中的好学生，别把人家带坏了。”
李远嘁了一声：
“瞎说啥，我又没带阿时去录像厅看黄色电影，我们用功学拳，学打法，为的不就是变强大，不受欺负吗！
认识北关街的泽哥，阿时以后遇到麻烦了，不怕没人帮忙！”
秦时听着两人的对话，眉毛微微挑起：
“远哥，成哥，你们说的北关街，是哪儿？”
李远扬起下巴：
“就兴顺路那个夜市，好多人摆地摊卖衣服。最近建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洗浴城……现在归泽哥罩着。”
听上去有点“铜锣湾陈浩南”的意思。
秦时没拒绝，李远和谢宇成平日表现的样子，不像是辍学后，奔着郊外矿区苦力工作去的。
他们偶尔谈话交流，总是提及“泽哥”、“拳手”这些信息。
让人有些好奇。
“那我跟着长长见识。”
秦时笑得温良。
“走吧。”
……
……
等三个少年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楼梯口，跛脚的老梁才从一旁闪出。
下午的实战训练都落在他眼里，目光往下探，随着秦时缓缓移动。
“如果说，这小子的练法是出众。那么，打法简直是天才级别！”
老梁轻舔着干裂嘴皮，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脸上不由自主流露一抹狂热。
如果秦时看见这一幕，大概会想起上辈子在缅北开车跑货，常见的某种人——将全部身家梭哈，拿去买原石的赌徒！
“运气来了，我的运气……终于来了！他果真是天生的旧武好苗子！”
第18章 北关街，泽老大
泰安都市圈那句“东穷西贵，南富北乱”流传度很广。
里面的“东穷”，指的就是位于当阳东郊的旧厂街。
随着产业迁移，工厂接连倒闭，这片好似被遗忘的老城区，像失血过多的衰朽病人，艰难地喘息着，勉强地苟活住。
但正如生长在岩层缝隙间的杂草，越是困苦的环境，越能激发顽强的生命力。
旧厂街并未因此变得荒凉冷寂，反而沉淀出更为浓厚的烟火气。
晚上七点过十分，街头巷尾渐渐热闹。
趿着凉鞋，摇着蒲扇的大爷大妈四处闲逛，卖炸串麻辣的个体户推着小车出摊，大喇叭里不断重复着“钵钵鸡~啊钵啊钵钵鸡~一元一串的钵钵鸡”的魔性声音！
“阿时，请你吃个烤鸡架！这家味道最好了，以前天天缠着我妈买！”
李远停在架着铁丝网，底下铺着炭块的推车面前。
七八个鸡架来回翻面，烤得微焦金黄，香气喷喷馋得人流口水。
“谢了，远哥。我正好饿了，好久没来北关街，都快忘了烤鸡架啥味儿！”
秦时并未客气，直接对老板说：
“来个麻辣的，不喷醋，多撒点孜然。”
李远这人乍一看挺冷淡的，不好相处，只有等关系近了，才会发现性子颇为爽快。
有点像秦时上辈子接触过的江湖儿女，信奉老电影里“义字当头”的处事原则。
“远哥，我也想吃鸡……“
谢宇成笑嘻嘻凑近。
“一边去！大半盒营养膏塞进肚子，还能啃得动鸡架，什么饭桶！”
李远嘴上骂骂咧咧，却给老板付了三份钱。
谢宇成得寸进尺，故意说道：
“这时候，要再来一瓶宏宝汽水就更舒坦了。”
李远摸出几张零钞：
“别念了，自己跑腿去买！中了奖，记得把瓶盖给我，别偷藏啊！”
谢宇成满脸无辜：
“冤枉啊，远哥，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当人的事儿！”
没多久，秦时分到一瓶橙汁味儿的宏宝汽水，咬住吸管长饮一口，透心凉般的冰爽直冲大脑，再啃着手里滚烫的烤鸡架，当真绝配！
“我妈过去在屠宰场上班，隔三差五给我和妹妹带冷冻鸡架回来炸。”
谢宇成嘴角挂着笑，乐滋滋说着：
“后边厂子不景气，下岗给人扫楼搞卫生洗衣服，就很难再吃到了。”
李远呵呵冷笑：
“我爸在钢铁厂干那阵儿，每个月都是生产标兵！厂里发福利，苹果、带鱼成箱往家里拿，过年还有香皂、毛巾、大挂历……结果新星大开发一结束，全迁移到泰安新城，弄大型都市圈，没人记得当阳！”
秦时站旁边听得颇有感触，那会儿当阳东郊搞大生产如火如荼，工人成群结队，每到放工乌央一团。
厂房机器二十四小时开动不带停，每个角落都贴有“紧抓生产不放松，有条不紊推进度”、“质量第一，精益求精”、“冲刺拼搏，增产增效”之类的横幅标语。
像鸡架之所以当选旧厂街平民美食第一，就是因为当年衡州最大的养鸡场、屠宰场开设在这儿。
工人和机器把鸡肉和其余部分拆分打包，送往都市圈。
余下的鸡架特别廉价，炸过后味道特别好，便被作为下酒菜流行开来。
“那段既热火又辉煌的难忘岁月，现在也只有在排挡饭馆的酒桌上，才能从上一代人口中听见了。”
秦时在心里感慨，跟上前面聊天的两人。
踩着深沉的夜色，步入最为热闹的北关街。
……
……
当阳老城区的规划建设很复杂。
各种厂房、筒子楼、家属区密密麻麻，导致巷子逼仄、过道狭窄，形成弯弯绕绕蛛网也似的布局。
一般旧厂街老人习惯将南北叫“街”，东西叫“路”。
北关街比较特殊，它原名兴顺路，正好介于南北东西的交汇地段，中间由一条人行天桥分隔开。
由于人流巨大，开设了极多商铺店面，凭借时髦的衣服、最新款的电子产品、各色娱乐场所，吸引着旧厂街爱玩的男男女女扎堆涌入。
秦时叼着吸管，晃了晃空瓶，轻声打听：
“你们怎么认识泽哥的？”
身为保工街人尽皆知的三好学生，他自然没空在大晚上闲逛夜市。
初到北关街，周遭一切都显得很陌生。
秦时大概扫视几眼，来来往往的熙攘人群里，很多穿着水手海魂衫，斜挎着绿色小包的年轻人。
他们三两扎堆，或靠着马路牙子叼烟喝酒，或站在歌厅夜总会门口逢人就给塞小卡片。
还没上学的那会儿，爸妈总让自己离这些人远一点。
后来秦时听街坊闲聊，才知道这种叫“菜刀队”，属于混迹街面的地痞混混。
那些军绿挎包里往往都塞着砖头或者菜刀，遇上事儿方便打架抄家伙。
相比起家属区那块儿大排档、小卖部连成片，大爷大妈听收音机乘凉的烟火气。
这里散发着类似酒精饮料的迷醉感，宛若灯红酒绿都市圈的另一种下沉样子。
“怎么认识泽哥的？当然是因为跟人打架。”
李远没有隐瞒，慢悠悠道：
“我和阿成刚上高中，暑假跑到北关街找兼职，有个劳务头子欺负我俩年纪小，介绍去歌厅当服务生端盘子，说好工资日结，每天五十，推销出酒水再加提成。
结果劳务头子不止抽走我和阿成每人二十，还扣我俩的酒水提成，我没忍住气，就用酒瓶给他脑袋来了一下。”
谢宇成接上话头，面露苦笑：
“做劳务的，带人到处接活，属于老油子了。远哥一动手，我就知道坏事了，拉着他就跑，但没跑掉，让门口混混堵了回来，然后被拖进包房打得跟两条死狗一样。
那个老登让我和远哥赔一万块的医药费，如果拿不出来，就各废我俩一只手。”
李远耸耸肩：
“后来是泽哥出面，他得知我俩在九中读书，就让我和阿成去他罩的场子打工，之前在芭娜娜歌厅，最近换成红霞宾馆旁边的午夜皇宫了。”
秦时把汽水瓶丢进垃圾桶：
“泽哥人还挺仗义。”
李远点点头：
“泽哥以前也在九中念过一年，后来家里困难，跟亲戚跑船，好像是那种挖沙的大船，一晚上能赚好十几万！现在帮大老板看场！
泽哥很照顾手下小弟，大家都愿意跟他干活，不然咋说‘北关街以西，泽老大第一’呢。”
原来真是“铜锣湾陈浩南”。
秦时笑了笑，不晓得那位泽哥，是否也有一头飘逸长发和一帮玩打火机的兄弟。
“到了，阿时，前边就是午夜皇宫，北关街最金碧辉煌的夜总会，我听说好多都市圈的有钱人，都会偷偷摸摸跑过来玩。”
李远一马当先，带着谢宇成和秦时，拐进旁边堆放各种黑色垃圾袋的阴暗巷子，抬手敲开紧锁的铁门。
第19章 义拳社，格斗士
厚实的铁门哐当作响，通气用的金属长格被拨开。
“阿远，今天来的挺早。”
看到不是生面孔，那双眼睛里的警惕散去。
伴随门栓拉动的声音，门后露出一条彪形壮汉。
光头佬，脖子带刺青，穿短袖牛仔外套和铆钉皮裤。
整体十分贴合黑帮分子的刻板形象，前提是没听见他那温柔的声音。
什么熊系猛男！
秦时惊了一下，心想大哥你生得如此魁梧，宛若棕熊成精。
结果开口像哈基米卖萌，未免也太反差了。
李远笑着说：
“于哥讲，今晚要办个秀，场面弄得很大，让我和阿成上点心，别迟到了。”
光头佬抓抓脑袋，表现出完全不符外貌的人畜无害，憨憨道：
“是哦。于哥都准备好久喽，专门从都市圈请来灯光师、主持人、举牌小姐。那阿远你快点进去，等下于哥没看见你人，又要开骂了。”
橄榄球守门员似的健硕身板侧着让开，李远和谢宇成鱼贯而入。
“诶，阿远，你怎么带别人走后门？”
发现有个很陌生的清秀少年，光头佬赶忙拦住，为难摇摇头：
“他不是午夜皇宫的吧，不合规矩哦。”
李远回过头：
“他是我同学。午夜皇宫最近招人很多，泽哥上回请咱们喝酒，还让我和阿成问问身边朋友，有信得过的好兄弟，可以推荐到这儿干活。
阿时他同我一起学拳，人也聪明，泽哥肯定喜欢！”
李远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光头佬又瞧了下秦时，长相文弱秀气，像个乖乖仔。
如果戴副眼镜，跟都市圈富人家出来的好学生差不多。
“这样啊，那行吧，你记得给他弄一套工服，不然太扎眼了。”
“远哥做事你放心！改天请你下馆子啊，阿花姐！”
谢宇成双手合十，笑嘻嘻地感谢光头佬通融放行。
“为啥叫人花姐？”
走过并不宽敞，仅容两人并排的过道，拐进午夜皇宫员工的更衣室，秦时小声问道。
“光头哥本名牛爱华，平常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喂喂小猫啥的，跟着泽哥比较久的老人就取笑他像个女人，喊他花姐。
他自己也不抵触这个外号，久而久之都这么叫了。”
谢宇成换上白衬衫黑马甲，长裤皮鞋，再扎个红领结。
瞬间就从子弟九中的高三学生，变成夜总会服务生了。
“你个子比较高，穿这套吧。阿时，你别觉得这是啥不好的地方，咱们就端端果盘，送送酒水，一晚能赚小一百块，运气好碰到豪爽的客人，小费都给几百。”
李远从上锁铁皮柜里取出一套工服，拿在手里没直接递过去：
“泽哥人不错，混个脸熟，以后有空了，可以来这儿做事。
当然，你要不喜欢这种环境，也没事……”
秦时抬手接过工服，麻溜儿穿起：
“我正愁没活儿干呢！为了上老梁的补习班，把健身房的兼职都辞了，就剩个青少年宫的日结零工。
当服务生比做前台好啊，还能走动走动。客气的话就不讲了，等发薪那天，我请远哥、成哥去九中后门那个李记大排档搓一顿！他们家的炒菜特好吃！”
谢宇成憋笑：
“说啥呢，那家老板就是远哥他爹。”
秦时愣了一下：
“啊？”
见到秦时并未露出嫌弃或者疏远的表情，李远松了口气，心底的认可更添一分，笑呵呵道：
“我爸妈下岗后又换了几家小厂，但都没干长久，老板就跑了。
后来一想，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自己弄台三轮车起早贪黑卖盒饭。
攒了好几年的钱，终于换成门面，开始做街坊生意。
下次再去吃饭，说是我同学，让我弟多添点饭。”
……
……
“劲爆节目，刺激大秀，让你热血沸腾！”
“搏击俱乐部，一周后试营业！”
“拳拳到肉，回归野性……”
几张花里胡哨的海报张贴在过道，硕大的艺术字体环绕着穿着性感的举牌女郎，叫路过的客人不免多看两眼。
“这就是今晚的节目。泽哥招了很多拳手，打算筹办地下拳赛，吸引更多老板过来玩。”
李远和秦时站在角落，如同等待传唤的小喽啰。
午夜皇宫内里装潢很豪气，大厅空间巨大，挑高足足七八米。
通过蜿蜒的楼梯分割上下两层，列出一个个私密性质的单独包间。
不像是旧厂街应该有的地方。
秦时脑袋里蹦出这种念头。
“拳赛？有奖金么？”
他随口问了一句。
“那肯定啊！好像是二十万……这笔钱，不好赚的，又不是正规比赛，没限制很容易受伤残废。”
李远心有余悸，仿佛亲眼目睹过何种血腥场景：
“泽哥这儿，打的是黑拳，上了擂台，弄出人命也没谁管。
大家都要守规矩，不准报案节外生枝，最多给点抚恤金，安家费。”
秦时眼皮轻跳：
“这么狠？赤手空拳能打死人？”
李远点点头：
“阿时你不知道，老早之前北关街这片很乱，什么收保护费的，当马夫老鸨带小姐站街的，把人带到黑心工厂卖身的，太多烂事儿了。
所以慢慢整出些团伙组织，定了几条规矩。每年一到收成的季度，那些厉害的大佬就坐在一块划分地盘，和气生财。”
远哥，你老大该不会混洪兴的吧？
秦时越听越像上辈子看过的古惑仔电影。
他不动声色观察四周，瞅到好些穿黑西装的魁梧人影，守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其人手背都有相同的刺青，五指紧握的漆黑拳头！
“这些是大老板的保镖，大老板几年前弄了一个‘义拳社’，养了很多拳手。据说泽哥以前也打过擂台，很受大老板的赏识，才得到北关街最大的场子午夜皇宫。”
李远消息很灵通，可见早已在这里混熟了。
“义拳社……”
秦时默默记下，随后问道：
“养拳手干嘛？培养保镖吗？”
李远略微迟疑，朝左右看了下，悄悄压低声音：
“是培养‘格斗士’，就专门上擂台打黑拳的那种人。旧厂街地盘多，社团也多，打来打去闹得老板们没办法做生意，最后干脆用打拳解决。
我听花姐讲，泽哥之所以混出头，就是因为大老板跟啥过江龙起了冲突，泽哥主动请缨抽生死签，打胜那场擂，帮大老板连带着面子里子都赢了。”
秦时恍然，终于理解李远和谢宇成努力学拳，报补习班开发生命力的原因了。
不同于其他学生，打算跑到矿区下井挣钱。
那位义拳社泽哥的出现，让他俩看到了另外一条出路。
“唉，当古惑仔没前途的，远哥。以你的头脑和性格，充其量就是‘飞机’，而且还得有认老大做干爹的机会。”
秦时默默想着，对于李远和谢宇成的选择并不看好。
但站在他们的角度，这确实是生在旧厂街，考不上好大学的少年人，唯一能抓住的冒头机会了。
“还好，我有其他的选项，能够朝着更广阔的方向狂奔。”
秦时庆幸，倘若他没考进泰安都市圈的新一中，也没解锁丰碑跟着老梁学习旧武。
或许，同样挣脱不了这种野草般飘摇的残酷命运！
第20章 大老板，姓秦的（感谢盟主裴屠狗）
椭圆形的主舞台，身姿窈窕的艳丽歌女晃动着纤细腰肢，甜美歌声随之上下起伏，撩拨着观众心弦。
悬在头顶的彩色灯球，跟着节奏快速闪烁，折射炫目光芒，烘托着整个气氛，让场子渐渐热闹起来。
二楼包间，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紧贴墙壁的棕红色皮质沙发，又宽又长，几乎够人平躺上去。
白西装，黑皮鞋的青年男子坐在中间，右手捏着一根雕刻黄金龙头的檀木拐杖。
他身材高大，站起来足有一米九，强壮的肌肉将里面衬衣撑得紧绷，隐约可见胸前分明线条。
“午夜皇宫交给阿泽你打理，生意的确越来越好了。我前几天参加都市圈的宴会，听到那些做企业的，开公司的老板高管提到这儿，夸你做事舒心，服务到位。”
青年男子拄着拐杖，轻轻摩挲一枚镶嵌方形宝石的银戒指，浑身散发出迫人气息，宛若大蟒盘踞，轻吐长信。
“托豪哥你的福，要不是给豪哥您面子，谁会搭理我一个旧厂街的烂仔。”
程泽腰身略弯，低头说道：
“全赖豪哥给我和底下的兄弟们一口饭吃。”
青年男子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不枉老爸这么欣赏你，短短几年就打下北关街地盘。你上次提的想法，我跟老爸讲了，他和大哥商量完，觉得可行。
都市圈的那班精英，什么派对、飙车、违禁品都玩腻了，就算看到女人脱光衣服也没感觉。
他们需要更刺激的东西，搏击俱乐部是个好点子，每周办一次，找些够狠、够猛的拳手上台打，场面越血腥越好。”
程泽嗯了一声，迈步上前，准备更详细地讲些方案，却被青年男子打断：
“我觉得俱乐部的场地，不能放在午夜皇宫，你这儿人多眼杂，容易出乱子。阿彪，你过来！”
青年男子招招手，将门口长着娃娃脸的高个子叫到面前。
“阿泽啊，阿彪跟你好多年了，他办事可靠，也让我放心。不如这样吧，你以后专心看午夜皇宫的场，义拳社那边和开俱乐部，干脆交给阿彪算了。”
娃娃脸高个子先看了一眼旁边的程泽，随后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张合嗫嚅着：
“豪哥，我做不来的，我没啥能力，还是让泽哥……”
青年男子横眉冷眼，毫不客气指着名叫“阿彪”的娃娃脸高个子：
“我说你行，你就行！怎么，你只听阿泽的话？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是我秦礼豪这么没分量，决定不了这桩事？！”
阿彪左右为难，战战兢兢不敢作声。
气氛僵硬了几秒钟，程泽把腰压得更低，挤出笑脸：
“一切由豪哥做主！阿彪你好好干，别让豪哥失望。”
娃娃脸耷拉着肩膀，笑得比哭还难看，闷声闷气点头。
夹在老大泽哥和老大的老大豪哥之间，让他像块按在烧红铁板上的五花肉，滋滋往外冒油出汗。
“阿泽，你是从我老爸跑船那会儿，就跟他的老人。这个场子且好好看着，往后拿分红养女人，再买个都市圈的定居权，舒舒服服过日子。”
自称“秦礼豪”的青年男子拍着程泽肩膀，爽朗大笑。
目光瞥过主舞台，又说道：
“你请的歌手？太老了，过来玩的大老板，都喜欢嫩的，要有青春活力，要听话懂事。赶紧换掉吧！”
……
……
等到九点钟，午夜皇宫便开始洋溢喧嚣与闹腾。
衣冠楚楚的白领，搂着靓丽女郎带着卡座区，耳鬓厮磨调情谈笑。
营销叫来热场子的气氛组穿梭在散台区，她们穿着低胸装，热短裤，肆意卖弄肉体的诱惑性，重复上演着猎人与猎物的精彩戏码。
“打工嘛，赚谁的钱不是赚！”
秦时很快进入兼职状态，端果盘，送酒水，手脚麻利。
看得旁边观察的于经理连连点头：
“阿远那臭小子，总算介绍了个靠谱的同学，不再是笨手笨脚，畏畏缩缩的书呆子。
不过这新来的，干服务生可惜了，做酒水推销更适合。”
于经理笑容古怪，平平无奇的衬衣马甲工服，穿在旧武练法入门，身形越发挺拔的秦时身上恰到好处，将他宽肩窄腰长腿的优势发挥出来。
那些独坐吧台的单身女士眼睛放光，点酒的频率都增加了。
虽然总被拉住搭讪，聊天纠缠，但秦时并未耽误自身的本职工作，轻松使用最擅长的微笑营业化解。
“天生的金牌牛郎圣体！”
于经理感慨。
这么一张文弱秀气，又阳光俊朗的年轻脸庞，出现在纸醉金迷的午夜皇宫，如同姹紫嫣红里长出一朵小白花，惹眼得很。
让深闺寂寞的少妇频频投以关注目光，而后又同闺蜜窃窃私语一番。
紧接着，挨个上阵索要联系方式。
这一幕瞧得谢宇成咬牙切齿：
“我头回发现，原来在午夜皇宫打工，还能享此艳福！”
李远取笑道：
“记得于哥讲过，这在都市圈叫‘卡颜局’。同样都是高三生，阿时他属于一米八薄肌体校男高，你嘛，纯路人背景板，比不了。”
谢宇成愤愤不平：
“阿时兼职第一天，收的小费就超过我了！我妈打小跟我说，长得帅不能当饭吃！她骗我！”
李远耸耸肩：
“别羡慕了，午夜皇宫这么多营销，每天晚上都带靓女俊男过来玩。没听他们讲么，有钱人玩的很变态，什么钢丝球，皮鞭，你遭得住？”
谢宇成顿觉下面一寒，他又没练过铁裆功，可不想体验富婆快乐球。
“不行！明天我要再蹭阿时半份营养膏！我希望兄弟过得好，但不希望他过这么好啊！”
这两人说说笑笑间，二楼包间的房门轰然打开。
白西装的秦礼豪走在中间，被午夜皇宫一众小弟奉若神明的泽哥，好像跟班似埋头弯腰。
“谁是泽哥？穿西装的么？”
秦时终于喘口气，摆脱几个少妇姐姐的骚扰，凑到角落里摸鱼。
“西装男，是泽哥大老板的儿子，跟你属于本家，都姓秦。”
谢宇成摸了摸下巴：
“大家管他叫‘豪哥’。”
还挺威风！
秦时琢磨着，如果说泽哥是“陈浩南”，这个豪哥该不会就是“蒋天生”吧？
瞧这股鼻孔看人的嚣张气势，怎么更像“东星耀阳”？
“泽哥大老板到底啥来头？”
秦时好奇打听。
自古以来，这种比较有活力的社团组织，通常上不了台面。
背后往往站着提供财力支持，或者关系人脉的大老板。
也就是所谓的“大水喉”。
“不知道。从来没听泽哥提及过。”
李远摇摇头。
“反正势力很大，跟泰安都市圈关系很紧密。”
……
……
“阿泽，不用送了。”
秦礼豪抽着雪茄，吐出青色烟雾：
“阿彪算你麾下的一员猛将，我将人带走，你不会生气，跟我老爸告状吧？”
程泽压低肩膀，毕恭毕敬：
“豪哥说笑了，我和阿彪都是在大老板手里混饭吃的，没有大老板接济，我们这样的烂仔不饿死，也被人打死了。”
银灰色的加长轿车停在午夜皇宫大门口，秦礼豪抖了抖西装，嘴里叼着粗大雪茄，弯腰坐进里面。
直到引擎发动，那辆价值千万的威龙加长款绝尘而去。
号称“北关街第一”的程泽，这才缓缓挺直腰杆。
“泽哥……”
心腹马仔欲要张嘴说些什么。
“豪哥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程泽摆摆手：
“义拳社那边，往后别掺和。豪哥要搞俱乐部，拳手肯定不够用。午夜皇宫这块儿，还是按老规矩，吸纳些辍学没念书的穷孩子，给份工作慢慢教着。”
心腹马仔哼哼唧唧：
“豪哥想独占俱乐部的生意，明说就是，干嘛这么踩泽哥你的面子。”
程泽瞪了一眼，面无表情：
“少讲屁话，俱乐部啥时候姓程了？这个场，包括北关街几十座商铺，都姓秦。
豪哥想换人，想换血，他说了算。”
踩着台阶重新步入午夜皇宫，程泽满脸云淡风轻，继续像往常一样，陪几个大客户喝酒，然后跟经常来的VIP联络感情。
十点半左右，第一轮歌舞结束，中场歇息。
干完活儿的李远领着秦时，来到程泽所在的前排卡座。
“泽哥，这是我同学阿时，想找份暑假工。”
程泽眼睛眯了眯：
“九中的？”
“阿时念书成绩好，考进了新一中。”
程泽略感诧异，旧厂街职工子弟，能凭本事读泰安都市圈的学校，可以说极不容易。
他招招手，唤来经理：
“行，阿时是吧？小于，给他弄个工牌。”
说完，程泽又从胸口摸出皮夹，抽出几张钞票递给秦时。
“好好念书，在这里上班可以，但别被带坏了。你要考得上大学，我封个大红包。”
秦时伸出双手接过，做出乖乖仔的激动表情：
“谢谢泽哥！”
程泽今夜喝了不少，眼神微微迷离，随口问道：
“阿远，你不是九中的学生么，为啥说阿时是你同学？”
李远如实回答：
“阿时跟我一起在上梁老师的补习班。他身体天赋可好哩，梁老师教的练法打法，都学得会！”
梁老师……练法打法……旧武！
程泽忽地一激灵，靠在沙发的身体突然坐直。
他直勾勾盯着文弱秀气的秦时。
“你是梁老师的徒弟？”
第21章 冥想训练，畅爽战斗（感谢盟主酒三壶）
“阿时，泽哥为啥把你当成老梁徒弟了？徒弟和学生区别在哪？？”
夜晚十一点整，秦时换回原本的短袖长裤，与李远、谢宇成一同交班放工。
他们依旧从后门出去，期间跟熊系猛男阿花姐打了照面，说了再见。
面对谢宇成的疑惑，李远挠挠头：
“师徒是旧纪元武术界的说法。这种关系比较正式，据说入门要敬茶，被收下还得邀请同道，摆宴庆贺，反正很多规矩。
我姥爷喜欢爱听评书，里头就这么讲。”
谢宇成摸着下巴，扭头盯着淡定的秦时：
“阿时，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老梁的亲传弟子？早已学成神功，随时要生命力暴涨，一飞冲天了？”
秦时点点头，一本正经道：
“没想到被你发现了。不错，老梁其实是大隐隐于市的绝世高手，能够与当今武神大战三百回合的那种。
而我因为天赋出众，又有一颗赤子之心，被他暗中传下衣钵，练就无敌神功。
你俩现在每人赞助我五百块，等我定段专职，摘取武道家称号，群星杯扬名夺冠，赏你们帝京永居权！”
李远和谢宇成听得发愣，随后一左一右勾住秦时脖子：
“你个旧厂街的职工子弟，当泰安公民就算大出息了，还惦记起做京爷了！大逆不道！
来，让我们看看，老梁教你啥无敌神功，是宴海山的《无限炼兵诀》，还是宁元亥的《古今万世真经》？！”
很显然，他俩觉得这番话太扯，没有当真。
老梁若真是啥绝世高手，不至于沦落到子弟九中当体育老师。
稍微有点心气，都奔着泰安都市圈的在岗编制，哪能瞧得上破落的旧厂街。
秦时连忙摸出程泽给的“见面礼”，高扬几张钞票如同举白旗：
“大侠饶命！请你们吃夜宵！”
……
……
十一点二十七分，秦时回到棚屋，老幺秦澜已经睡下。
他强忍着疲惫，继续做了几组力竭训练，完成【肌肉记忆】成就的升级条件。
这才蹑手蹑脚草草洗漱，将保持高强度锻炼的困乏身体甩到床上。
“一份新工作，夜总会服务生，月薪两千，另有小费，时长较为自由。
那位泽哥给了六百块，请李远谢宇成吃夜宵花掉八十七，还剩五百一十三。
今天没吃够营养膏，明天自己掏钱补一份。
下午记得去青少年宫，新老师过来……”
秦时习惯性盘算今天的收获得失，将零零散散的琐碎事在脑袋里过上一遍。
再简单列个日程表，心里顿感踏实。
他喜欢有计划的生活，有规划的未来。
这样每天一睡醒，就能像玩家刷任务按部就班逐个解决。
太让人满足了！
上辈子，秦时体验过放纵懒怠的害处，那种眼睁睁感受皮囊如朽坏木头，一点点腐烂发臭，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折磨。
委实令他铭记，终生难忘！
所以这一世，重新拥有机会的秦时极度渴望进步，恨不得抓住每一丝有益于自身的收获与增长。
“十拿九稳通过定段考试，拿下宏志班奖学金，然后继续开发生命力，冲刺衡大、科大的分数线……”
想着一桩桩、一件件待完成的“任务”，秦时嘴角勾起，露出笑意。
闭上眼睛，身心放松。
由于【深度睡眠】成就效果的影响，很快就进入酣然梦乡。
在意识彻底迷糊之前，他于心底喃喃念道：
“战斗回溯！启动！”
……
……
训练室里，昏黄的光线照进来，秦时睁开眼，平静望向对面摆出八臂抱架的李远。
“果然，技能回溯的场景，应该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战斗。
这种感觉好奇妙，明明身体睡着了，意识却很清醒。”
周遭世界像按下暂停的清晰视频，脚下软垫的触感，浮在空气的微尘，细节无比真实。
但随着目光转移到旁边，靠墙站立的谢宇成形象却模糊一片，好像打了马赛克。
“我当时注意力全在实战上面，完全忽略阿成，所以潜意识的回溯景象，他毫无存在感。”
秦时没有急着复盘，静静地待在原地思索片刻。
十几秒后，他突然大步走向沙袋，五指紧握用力挥出一拳。
砰！
沉闷声响中，足足百斤重的黑色沙袋猛然摇晃，炸起附着的大团灰尘。
击打实物的真切反馈，让秦时眼中绽出笑意。
“战斗回溯技能的最佳用法，不单单是寻找对手破绽，还可以当成精神空间的训练场！
传说中最厉害的‘冥想训练法’，被我无师自通了！”
他不再理会宛若泥雕木塑，保持姿势不变的李远，转而开始练习打法。
“精神空间进行锻炼，似乎更加专心，全无杂念。”
秦时一遍又一遍，将出拳、纵步、回撤等基础动作逐一拆解，渐渐熟悉。
每个招式都演示百遍，使其成为烙印，牢牢地刻在意识深处。
“成了！”
不知过去多久，秦时挥舞的拳头，腾挪的脚步，轻轻晃动的肩膀，彼此形成协调的节奏，整个人宛若浑然一体，进可攻退可守。
“是时候该验证成果了！远哥，对不住了！”
他回到“战场”，随着念头闪动，被按住暂停键的精神空间恢复正常。
唰！
破风声陡然响起，一记高位扫踢直奔面门！
秦时目光沉稳，丝毫不慌。
扫踢是大幅度横向发力，以腰胯拧转，带动大腿催动小腿，攻击范围大，而且很凶猛！
打法老手碾压菜鸟，往往最喜欢用这招，一鼓作气快速连踢，轻易就能轰开对方的防守架势。
“远哥的生命力还是差了点，体能不足以支撑他施展快速连踢。”
秦时身体剧烈一震，护住脑袋的双手发疼，但抱架仍然稳固，并未被打垮！
他脚掌往下深陷，根根大筋崩弹跳动，借着李远再次出腿的间隙，以更快速度回敬一击！
“远哥用高扫踢，重心比较弱，攻势不够凌厉，反而会让自己露破绽。”
秦时脚尖往前戳，踩进李远膝盖弯里！
喀嚓！
后者扑通跪下，可能是回溯的原因，人物比较呆板，依旧面无表情。
“吃我一肘！”
将李远压制住后，秦时得势不饶人，手肘如锤撞，将那张死人脸砸得鲜血直流！
打法里面，最凶的是腿。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手打三分脚打七。
但最猛的，却是肘击。
老一辈武道家宁挨十拳，不吃一肘。
便是此理！
“真爽！再来！”
电光火石间，拿下一局胜利，秦时却并不满足。
他需要反复锻炼，强化反应意识，理解攻防节奏。
只有不断优化细节，打法才能日益进步！
“远哥不够劲，如果换成老梁……那就爽了！”
再次将进度条拨回对战之前，秦时看向李远的目光充满炽热。
下午他在训练室挨了多少打，晚上统统加倍奉还！
“桀桀桀桀，远哥！感受我狂风暴雨的进攻吧！”
第22章 肉身七限，紧缚凡躯
【中级成就-深度睡眠（1/30）】
翌日，秦时仍然起了个大早，整晚冥想训练，并未造成什么困扰。
他依然精神奕奕，精力充沛到不像话。
昨天在训练室挨的“毒打”——拳脚磕碰到的轻微挫伤，也好得很快。
原本胳膊、小腿、腰背的几处淤青已经消去，只留下极浅的红印子。
“俗话讲，吃人参不如睡五更，老一辈的智慧确实有道理。
宛若打游戏回城，闭上眼在温泉里回血，睁开眼就是满状态。”
秦时琢磨着，老梁跟他谈旧武理论，经常搬出大段大段玄而又玄的拗口古文，其中印象稍微深点，便属关于“睡眠”的内容了。
诸如“凡修行养气，当以善睡居先。睡能还精益体，坚骨壮筋”、“千金难买一酣眠，不觅仙方觅睡方”。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每天保证黄金睡眠，有助于维持细胞活力，调和内分泌，提升免疫系统和身体素质。”
秦时长舒一口气，这种每天都在进步的充实感，让人不自觉放轻松。
如同明知道前方有一片绿洲，所以无惧此刻的酷热和干渴。
只需埋头行进，抵达目的地就好。
“沉淀！再沉淀！等到开学日，我直接学霸归来，一波起飞！”
秦时默默给自己加油鼓劲，穿戴好衣服走到屋外，接了一盆凉水，用毛巾抹在脸上。
洗漱的空档，他将目光放在半透明的丰碑面板上。
【初级成就-肌肉记忆（72%）】
“坚持锻炼，等下个星期，就可以解锁相关技能了。”
秦时忍不住轻哼几声，战斗回溯对他的帮助颇大。
彻夜的冥想训练，效果事半功倍，将打法招式的基础动作深深烙印于心。
而且肌肉也不会堆积疲劳，超出身体的负荷上限。
“爆锤远哥十几次，还挺解压，把负面情绪都发泄掉了。”
跟老幺秦澜吃完早饭，秦时照旧奔着九中而去。
今天他来得晚，却不见补习班的学生，操场空荡荡，只有跛脚的老梁坐在看台上方。
感受到宛若实质的注视目光，秦时不由心里一突。
“老梁今天有点子严肃，该不会昨晚上喝酒打牌输了钱，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吧。”
据传，生命力层次高的武道家，能够将自身的精神外放，改变周遭环境，甚至引发近乎天灾的气象变化。
虽然老梁肯定没这么厉害，但秦时记得初次见面，那种被瞪了一眼，浑身过电的惊悸发怵。
委实让人难忘！
故而，他才相信这位其貌不扬的体育老师确实打过群星杯，生命力至少在业余七段。
“秦时，你上来，咱们聊聊。”
老梁声音嘶哑，好像熬了一宿未得安眠。
“嚯，不会一晚上没回家吧！”
秦时走上看台靠近过去，闻到刺鼻的酒精味儿，再用眼角余光一扫，脚下满地烟头。
他上辈子唯二见过这种场面，一次是发小当众表白被女神拒绝，转头坐进富哥车里，无奈陪着借酒消愁；
另一次则是得知老爸卖房梭哈赌球，输得倾家荡产，还没毕业就已面临父债子还的悲惨境地。
“瞅着老梁这一地酒瓶、烟蒂，感觉比我那两次的酸楚，过之而无不及了。”
秦时暗暗腹诽，嘴上却关心说：
“梁老师，大清早咋还喝上了，也不整两个菜，空腹多难受啊。”
老梁直愣愣瞧着面前的少年，眼中没有半点醉意，干脆利落道：
“我想教你本事，秦时。”
“梁老师，我跟您学旧武好些天了，虽然没给学费，但也算您的学生吧。”
秦时心底发虚，莫名觉得老梁看他的眼神不对劲，火热得过分。
我一没穿白袜，二没理圆寸头，不至于招蜂引蝶吸引男同吧？
他打定主意，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老师和学生，说到底，不过收钱办事的一门生意，尽一尽义务。
我这人心地谈不上善，没那份慈悲心肠，见着谁家落魄潦倒就想拉一把。”
老梁双手撑着膝盖，眼神锐烈，宛若虎踞，一扫往常跛行佝偻稍显颓唐的失意中年形象。
“李远和谢宇成，这两小子有些天分，够努力，能吃苦，但他们入不了门，也做不了日后能够顶梁参天的好苗子。
所以他们学拳之后，去挖矿也好，去混街面也罢，我不管，也不掺和。
我只负责帮他们开发生命力，给他们想要的结果。”
听得这番话，秦时倒也没觉着有啥不对。
毕竟说破大天，老师也只是一份领薪水的工作。
能够尽好个人义务，做足分内之事，便称得上合格了。
那种无私奉献，宛若园丁蜡烛的良师，本身就少见。
“但你不同，秦时。练法两天入门，打法一日上手，我在子弟九中教课近十年，未曾见过这样的好苗子。”
老梁目光炯炯，盯着秦时那张年轻脸庞，仿佛看到光阴岁月飞快掠过，许多往事浮上心头。
“我被人称过‘天才’，因此我晓得，天才是啥样。”
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秦时嘴角扯动。
具备【深度睡眠】的快速回复精力buff，加上【肌肉记忆】强化练功速度，他的确够格称一声“旧武天才”！
“身兼‘练不废’和‘学得快’两大极品词条，谁能卷得过我！”
见到秦时一言不发，老梁眼神微暗，语气放缓了些：
“我知道自己只是个窝在九中，没啥出息的体育老师，可能再过一阵，这所学校改成体校，没了教委公立编制，我也要跟着下岗，沦为无业游民。
但我并非都市圈招摇撞骗糊弄人的药贩子，我手里的真本事，足以让你这样的天才摸到专职门槛，冲击武道家！
这一点，你无需担心，新一中的电脑课接入都市圈公用网络，你凭借高三学生的身份识别卡，应该就能登录武协官网，关于我过去打比赛的履历，上面都有详细记载。
请相信我，秦时。”
最后几个字，老梁说得情真意切。
他年轻那会儿活得莽撞，受不了半点委屈，凡事必定求个公道，结果四处碰壁满头是包。
待到青年性子收敛几分，却还是弯不下那根脊梁骨，不受待见，最后落得瘸腿下场。
蹉跎岁月数十载，两鬓已生斑白发，膝下无儿也无女。
老梁自个儿都觉得快没心气，接下来的残生，只能安心做废人养老过日子了。
可老天爷偏爱捉弄众生，将秦时送到跟前。
让他这座早已熄灭的锈炉子，终究再次冒起丁点儿的火星子。
“梁老师，你想教我什么？”
秦时正色问道。
“旧武有云，肉身七限，紧缚凡躯。不脱枷锁，不成真圣！”
老梁一字一顿，神色庄严：
“筋、骨、皮、膜、气、力、神！我能帮你破大限，开四关！”
第23章 身如鸿毛，命似野草
肉身七大限？
秦时还是头回听到这个词。
他仔细一想，老梁上来就给自己盘筋拔背，然后传授八段九节，捉拿气感等等练功步骤。
咦，似乎都能对上！
“啥叫肉身七大限，梁老师。新一中关于‘武道家’职业讲述的教材课本上从未提及过。”
秦时适时表现出好奇。
他现在就像是千里挑一的体育生好苗子，让曾经的市队教练看上了。
自然有几分讨价还价的底气与资格！
“秦时，你能否告诉我，东夏存在多久了？”
老梁突然提出一个只要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都能说上来的常识性问题。
“打从确立‘东夏’之名，一统祖星，它距今有九百个千年。期间经历过数次大动荡和大变革，让古老的分封制度成为过往，将食利的贵族阶级扫进垃圾堆。
吊死过昏庸无道的皇帝，也诛杀过野心勃勃的叛逆，如果抛开一座图书馆都装不下的浩瀚古史，仅讨论当前的‘东夏民国’。
那么，它很年轻，只有九个千年，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
秦时的回复相当完美，属于历史题集标准答案。
老梁点点头：
“我没念过几年书，对这些一窍不通。之所以问你，是因为肉身七大限的具体来由，涉及到过去历史的一些谜团。
东夏初代武神名叫‘宴海山’，他是公认的旧武创立者，也是武道家途径的奠基者。
但很少有人晓得，他还是第一位将肉身七大限完全打开，踏入传说层次的人类。”
嘶！
秦时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来头这么大？
跟初代武神扯上关系了？
他及时地流露出震惊骇然之色，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以此鼓励老梁继续讲下去。
“而宴海山本人不止一次说过，他只是发现了‘肉身七大限’，而非始创。至于具体详情，并未对外流传。
后来旧武时代轰烈兴盛，达到顶峰，渐渐衍生出一种说法。东夏先民与生就具备强悍的筋骨、悠长的寿命，几近于神灵。
但在岁月冲刷，时代更迭下，原本高贵尊崇的真龙血脉变稀薄了，非凡的天赋消退泯没，渐成孱弱。”
老梁颇为认真说起这段听上去很像地摊文胡诌的玄奇故事，眼里闪烁几分向往。
“且不讨论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反正许多才情惊世的旧武高手，他们坚信肉身七大限是束缚凡躯的一道枷锁。
只要通过秘法打破限制，便能提炼出东夏先民的最初血脉，蜕变为神话中的圣佛！”
搞半天，旧武派迷信返祖这套啊？
觉得越古老的越强大？岂不是人人都去挖文明遗迹。
难怪会被新武取代。
秦时恍然。
教委总不可能成天让学校组织学生，背着铁锹扛着锄头，满世界找墓葬下副本。
画风想想就奇怪！
照这样看，旧武注定要埋进历史角落。
而新武崛起，受到推广，普及全民，则是不可阻挡的大势浪潮。
“你是受过新武教育的优等生，我明白你心里怎么想。可存在必有其道理，旧武确实落伍了，但它一度辉煌过，更孕育出数位武神级生命。
再者，新武并非毫无缺点，目前打药成风，补剂泛滥，缺乏监管，大型药企借此牟利也是不争的事实。”
老梁叹息：
“我不强求你成为旧武的拥趸，只希望你尝试走一走这条路。那些价格高昂的修炼馆，效果强力的能量液，旧厂街的任何学生都消费不起。旧武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秦时没有贸然做出决定，思忖良久，缓缓问道：
“梁老师，旧武破限需要做什么？”
“打磨己身，积蓄底蕴，以及激烈战斗和一点运气。”
老梁伸出四根手指。
“你拥有打磨己身的天赋，体格好，够结实。还具备打法方面的出色才能，这项尤为难得。
至于底蕴和运气，我会想办法解决前者。四存其二，足称天才！”
秦时咧了咧嘴，顺嘴问道：
“那要是四者齐备，叫啥？”
老梁轻吐两字，斩钉截铁：
“天骄！”
不知道我凭借丰碑解锁成就，能否捞个“天骄”头衔，狠狠惊艳下老梁？
秦时眼睛一亮，怀揣憧憬。
“劝你少做春秋大梦。底蕴这玩意儿，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初代十杰，石佛贺岚禅被誉为天分最高，大魔王祁无相则是成就最高。
为啥贺岚禅没干过祁无相？原因很简单，前者长在崖州最偏远的垃圾区，十二岁之前，还要为吃饱饭发愁。
而后者是海州祁家嫡孙，这辈子没饿过。
十岁生日，收到的礼物是一株罕见地双生宝树，乃域外奇物，能够养生机，续命元。”
老梁貌似很崇拜石佛贺岚禅，将其视为偶像，每每夸完一遍，还都得拉踩下祁无相：
“如果将两人境遇调换过来，是否还能有十年四冠的祁天王，不好说。
但毋庸置疑，东夏绝对要出一位横压同时代的贺武神！
除非你名字里的‘秦’，乃东夏那位秦帅的‘秦’。
不然还是平日多做好事，给自己攒点阳德运道更切实际。”
东夏民国拢共就九大元帅，那位秦帅坐三望二，直似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撑起银河半边天。
往上数百代，自己都未必挨得上边。
秦时撇嘴，对于老梁的泼冷水无动于衷：
“咱们还是聊聊正题，梁老师。你之前讲旧武伤身命短，容易积淀沉疴，落下病根。
我若跟着你走这条肉身破限之路，该不会英年早逝，活不过二十八岁吧？老秦家就我一个男丁，得靠我传宗接代。”
老梁笑了笑：
“走旧武道路的初代十杰，活到今时还能喘气的，并不少，只是大多都不愿意公开露面。
甚至好些顶尖武道家，转而重修新武，以期更进一步。新旧之间，并不相悖，反而彼此同存。
至于我之前所说的伤身耗命……你也不想想肉身枷锁，为何唤作‘大限’？”
秦时咂摸着老梁话中深意，试探性问道：
“破限能延寿？”
老梁轻轻点头：
“初代武神宴海山已经证实过了，破大限，叩身关，可以实现生命力的大幅度增长，让人返老还童，枯木逢春。
只要你能打破枷锁，肉体消耗的所有潜能都会在那一刻，得到补足。”
瞅着有种拿性命当赌注，梭哈上强度的既视感！
敢情旧武派，个个都是氪命大佬？
人家开发生命力烧钱，他们干脆玩命？
怪不得东夏教委和武协要改革呢！
秦时面皮抽动，却也不再犹豫：
“请梁师傅教我！”
旧武更认师徒传承，其分量有时候比父子还要重。
应一声师傅，叫一声徒弟，往后便是密不可分，薪火相传。
等秦时好不容易答应了，老梁反倒迟疑：
“你就不怕自己难以破大限，蹉跎岁月，枉费生命，从此一蹶不振？”
秦时摇摇头，他站在看台上，往下是一层层水泥浇成的硬实长阶，空旷的操场晨风吹过，压低枯黄杂草。
“梁老师，听说您是雷云电子厂那块的，读的是子弟五中？那么你应该明白，旧厂街有个公认的理儿。
路，从来不是我们自己选的。就像远哥、成哥他们，难道不怕混社团，哪天突然被人乱刀砍死，或者替老大背锅蹲班房么？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命从不值钱，机会才值钱！机会，要靠自己拼；命，也要凭双手改！”
第24章 扫黑和反恐，门派与政权
“打今天起，你就是‘洪圣’的入门弟子了。”
老梁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好像了却一桩大愿，卸去千钧重担。
“依照过去的规矩，本该敬茶叩拜，发英雄帖，办开山宴。
既然东夏都定新历法了，咱们也就不讲那些繁文缛节，一切从简吧。
晚上带你去牌位面前添炷香，磕个头，便算成了。”
洪圣？
似乎名头不小！
秦时眼皮一跳，这是啥旧武门派么？
他平日课外杂书看得多，印象里有本叫《江湖丛谈》的稗官野史，其中提到武术界诸多的奇闻异事。
例如门派林立，南北对峙，各脉分支开枝散叶，牵扯出无穷尽的恩怨情仇……
总之，在旧武鼎盛势旺的那年头，大家对“名分”、“正统”看得极重，达到不惜动刀见血，世代结仇的凶残地步。
故而，对于各大门派而言，那块匾，那个字号，分量沉厚。
并非随便就能挂名头，收徒弟的。
手底下没本事，见不了真章，隔天就要被人登门砸掉招牌，灰溜溜滚出地界。
“小小年纪心思挺重，想的蛮多。如若洪圣是啥大门大派，早就让武协收编招安，分个一官半职了，何至于落到我这么一个瘸子手上。”
瞅着秦时思维发散的脑补样子，老梁颇为无奈：
“早年武术界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为立稳脚跟，广收门人，都得往上攀扯出身，顶个响亮名号。
以‘少室’、‘真武’这些传承久远，几近神话的‘圣地道场’居多。
但就跟平常烧香拜佛，佛祖、道祖太伟岸，信众觉着所求未必会应，反而更愿意进些小庙。
众多小庙之中，又以‘洪门’、‘青门’、‘盗门’为最。
所谓洪圣，便是洪门圣字头，辈分不高不低，也没啥出类拔萃的人杰英才。”
秦时挠挠头，有些不死心：
“梁师，当年武协收编招安各大门派，咱们洪圣的师祖前辈，就没进步一下？
好歹混个分会主席、会长，或者名誉委员啥的？让徒子徒孙也跟着沾沾光啊！”
既然正儿八经拜师学艺，他自然希望找到一条粗腿抱着，省却二十年奋斗！
“唔，你这么一讲，我还真想起来了。”
老梁猛地拍下脑门，语气突然高昂。
如此表现，让秦时惊喜万分。
“梁师，你想起啥了？”
他急不可耐搓搓手，准备傍靠山。
“咱们洪圣在武协确实有人！”
“谁？还请梁师细说！”
老梁故意慢吞吞，磨蹭好一会儿，方才开口：
“就是你师傅我啊，衡州武协分会会员，还有荣誉证书。”
等我定段，我也能拿！
秦时嘴角抽搐，老梁搁这逗他玩呢！
“搞半天，洪圣就剩下梁师你这根顶梁柱，外加我这棵独苗了？”
“少年人脚踏实地，少做一步登天的美梦。洪门以前是大派，威势重，如日中天，这没错。
可武道家再厉害，比得过枪杆子么？
你觉着武协怎么成立的？又是怎么把那帮子桀骜难驯，不服管教，生命力个个突破几百点大关的匹夫收编进来？
这些无法无天，搁在旧纪元敢刺王杀驾，造反谋逆的主儿，不挨铁拳哪会老实！”
收徒就是爽啊！
老梁哈哈大笑，心里憋了许久的讲古冲动，终于能一股脑儿释放了。
“像少室、真武那等屹立千年万载的古代圣地，还算识趣，主动承认名下的田产、寺庙、道观属于社会公有，并上交部分功法传承。因此没起什么大波澜。
至于洪门、青门、盗门，为啥没水花了？因为那几位龙头一开始不卖面子，结果第二天，全部被定性为非法性质的犯罪集团，发布通缉令。
当日晚上，战舰就开进空港，然后展开第三次最大规模的高烈度反恐演习。”
秦时心头微颤。
这哪是从扫黑到反恐，分明是从抄家到诛九族！
这帮子龙头门首吃猪油蒙了心？
亦或者作威作福太久，当真分不清大小王了？
居然敢捋国家意志的虎须？
要知道，东夏新历拢共九个千年，其中六个千年都在发动大远征、大拓荒，扩展疆域和版图。
这种武德充沛到爆表，几乎要一统半个河系的强力政权。
岂是一群混社会的黑老大所能惹得起？
“差不多十四个小时，兵力出动不到五分之一，就扫平所有堂口，期间有那么几个差半步成武神的老家伙负隅顽抗，让两百台神机装甲师活生生踩死了。
当然了，杨帅格外开恩，留下部分弃暗投明的中坚骨干，给他们安排武协总会荣誉委员的席位，允许继续保留招牌，开办教学机构。”
老梁轻描淡写几句话，带出的是武术界的腥风血雨。
甚至换个角度，可称之为“灭世浩劫”！
“居然能撑十几个小时，那确实有点实力，怪不得这么狂。
但还是感觉像被下降头了，凭啥认为自己胳膊掰得过大腿？”
秦时暗自腹诽，名字和经历登在历史课本上，堪称战功彪炳的九大元帅，皆是武神级。
更别说驻扎各大古星的战团悍卒，个顶个的生猛。
尤其新武在人体改造方面的技术遥遥领先，相传大校以上，可自愿接受一次乃至数次的“光荣进化”，比如移植更多心肺器官。
这种可怖的战争机器，无论在生命力，亦或者战斗力，都全面碾压所谓的武道家。
压根不是一个量级！
“梁师，咱们洪圣这一脉，没存着啥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必须反东夏复洪门吧？
要这样的话，趁着还未敬茶，拜师这事儿，咱们就不作数了。”
秦时小心翼翼问道，顺势打听：
“对了，举报有没有奖金领啊？”
他标准遵纪守法的东夏公民一员。
可不能被扣上“旧武残渣”、“洪门余孽”的大帽子。
“我若是洪门凶党，能当上子弟学校的老师？这是在编岗位，得经过教委和武协双方审核。”
老梁失笑，这小子变脸比翻书还快，还想着拿自己换锦旗。
旋即，他眼角皱纹舒展开。
也好，至少性子比我强，懂得变通和上进。
“我跟补习班的学生说了，今天不开课。既然咱们师徒名分定了，做师傅的，也该拿点真东西，让你瞧瞧旧武厉害。”
老梁起身，一瘸一拐走下台阶。
秦时见状赶忙搀扶着，主打贴心孝顺的好徒弟人设。
“梁师，咱们洪圣门下有啥绝世神功，就别藏着掖着了。
赶紧端上来，让弟子勤学苦练，早日扬名！”
老梁再次纠正徒弟的错误认知，顺便科普：
“你要明白一点，所谓的神功绝学，对于大部分人都是无效的，这也是旧武被新武取代的原因之一。
旧纪元武侠小说常写的桥段，什么掉落山崖，误得宝藏，大多糊弄外行。
任何途径的晋升蜕变，都要以生命力为起点，为核心。
武神宁元亥的《古今万世真经》就放在帝京国立博物馆地下五层，提前两个月预约的话，便有机会参观原本，当然，禁止直接接触。
但你想宁武神都把毕生心血无偿捐献了，为啥至今也没蹦出个隔代传人来？”
秦时愣了下，觉着老梁说得挺有道理。
这又不是各大门阀贵族、世家高户视传承如命，敝帚自珍的古老时代。
像四大国立那样的顶尖学府，甚至能把初代十杰的手稿秘笈当教材。
“原因很简单，生命力就是最大的门槛。”
老梁走出学校，兜里没烟，让秦时买了包利民：
“打个比方，业余级入门是九段，及格线在九到十二点左右。
但越高级的武道教材，乃至最卓越的特等功法，对习练者的要求，远远大于这个数。
换而言之，便是门槛极高。”
秦时很识相，照旧买了一包华子，边点烟边问道：
“有多高？”
老梁砸吧两口，眼神沧桑：
“宁元亥的《古今万世真经》，入门条件就是二十岁的骨龄，业余一段，生命力破百点大关。”
秦时听得眼角一抽，业余级一段的及格线分明是五十九到六十四的基准。
宁武神倒好，直接给翻了快一倍，这得是啥样的妖孽，才能做到？
第25章 破限体质，天竺神油
“所以想在武道家途径走得更远，就要突破肉身七限？”
秦时琢磨过味儿来了。
那些武神传承，之所以条件苛刻，门槛奇高。
是因为原主本身太过强大，个个挣脱凡躯枷锁，完成生命蜕变。
东夏疆域广阔空前未有，几乎遍布大半个河系，能从恒河沙数般的庞大人口基数中脱颖而出。
每一位武神都堪称传奇！
他们的经历和成就，后来者难以模仿。
他们的经验和见识，后来者也无法完全沿用。
因此，与宴海山一前一后，相继光耀整个时代的宁元亥。
他的《古今万世真经》只能躺在帝京国立博物馆，作为展品收藏，而非培养武神种子的教材范本。
尤其随着新武派势大，曾经的旧武传承越发鸡肋，适用性和推广价值都不高。
“没错。抛开其他剑走偏锋的捷径，以及危害颇大的旁门左道不论。
肉身七限，是让生命力大幅度增长的唯一正途，连新武派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最近十年的武道家相关课题，如何依靠生命科技突破人体枷锁，一直属于最热门的骗经费项目。”
老梁叼着香烟，带着秦时七拐八拐，来到旧厂街南边的申阳街。
两旁门面清一色挂着汽修店的洗车、补胎招牌，穿着劳保服的工人忙活不停，拆卸轮胎，清洁保养。
“梁师，没有神功可传，那什么丹药秘宝能不能来点？不然，光靠练法打法，突破肉身大限，效率也太慢了。
我也不年轻了，过完生日就是十八，半只脚都快入土。”
瞅着走在前头的老梁，秦时忍不住说道。
好歹旧武派祖上也阔过，既然都确定师徒名分，总得爆点金币出来吧！
“肉身七限，并无先后之分。
你主要的优势在于大筋结实，骨架长得好，匀称整齐。
所以咱们就按着先筋后骨的顺序，争取破个两限。”
老梁没搭理上进心过强的徒弟，这小子总惦记自己那点儿家底。
十八岁就半只脚入土，那他岂不是黄土埋到脖颈了？
“今天带你来这儿，就是帮你再进一步，看能否叩得动筋关大限。”
老梁钻进一条黑漆漆的阴暗小巷，红砖墙面张贴着各种小广告。
大多是关于泌尿系统和男人隐痛，偶尔掺杂几条富婆重金求子的虚假消息。
再进一步？
突破十点生命力关卡么！
秦时怀揣激动，亦步亦趋，跟着老梁停在一家药店门口。
他抬头往上看，红艳艳的“天竺神油”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两扇铝合金推拉门，左边写着“良心直销”，右边则是“男人福音”。
隔壁开着“情缘宾馆”，开房附赠足疗、按摩、精油开背等服务，怎么看都不太正经。
“梁师，你们旧武派格外偏好这一口？咱们就不能学学人家新武派，整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
秦时险些没绷住，谁家正经师徒天天奔着足浴店、神油店跑啊？
“大隐隐于市！你也不想想，旧厂街最辉煌那会儿，养活多少人？大家都往当阳东区跑，扎堆做买卖，混饭吃。
衡州最好的医疗环境，最顶尖的催眠师，可能在泰安都市圈，或者中心城。
可性价比最高的诊所，手法最舒服的技师，保准要来这儿。”
老梁露出一副“徒弟你真没见识”的轻蔑表情，率先推开门，迈进去。
生活不易，秦时叹气。
谁让他确实财力不足，家境贫寒呢。
都市圈精英班那帮同学，成天进出修炼馆，享用专业的理疗师，营养师。
轮到自己，就降级成足浴店技师和卖神油的药贩子。
人生的参差，忒明显了！
“老梁！你怎么来了？终于想通找个伴儿了？！”
粗豪的声音中气十足，像一口破锣嗡嗡响，甚至盖过店内嗯嗯啊啊的靡靡之音。
秦时目光划过那台老式电视，正在播放少儿不宜的限制级影片。
“大白天关起门看黄片，老板也是性情中人。”
他这么想。
视线再一转，扫过堆满各种杂物，显得有些逼仄的店内。
柜台上摞着封皮泛黄的旧时代纸质小说，墙上有几张穿旗袍的女人海报，大屁股的方形电脑后边，坐着脸颊瘦削，没啥血色的睡袍男。
瞅着干巴巴的肾虚样子，没想到说话气息这么足？
睡袍男伸手拿起遥控器，将上演到关键处的黄色录像带暂停：
“怎么还带个雏儿？诶，老梁，本店合规合法，绝不对未成年出售任何情趣用品。”
“我不是闲着没事，跟你瞎扯来的。老谷，我要一瓶最好的天竺正宗货，别糊弄人。”
老梁单刀直入，从兜里摸出一把百元大钞拍在柜台。
“嚯，出手这么大方！老梁，这是找着合适的好苗子了？”
睡袍男不顾形象掏了掏裆，随后用舌头舔了舔手指，开始数钱。
“我存货不多，就剩三瓶了。天竺那块儿，属于自治区，虽然同为东夏的行政管辖范围，但每次进货也得小心防着海关……一瓶卖你四千块，不算贵，这儿还差八百，您看？”
老梁虎目一睁：
“之前不是三千二？”
睡袍男无奈：
“衡州每月就一趟星际航线，购票上船得核查身份。那帮狗草的官僚，从旧城区军工厂大爆炸以后，搞交通封锁搞十几年了。
这几瓶存货搁这好久了，四千一瓶已经是成本价。也就咱们交情深，换别人，卖他七千都不过分。”
老梁回头看了眼秦时：
“你身上有多少？”
秦时如实说：
“三千五百一十三。”
大姐给的一万，自然不可能全带身上，只留了部分应急和日常消费的资金。
老梁又面向睡袍男，斩钉截铁悍然杀价：
“七千，两瓶。”
睡袍男正要摇头拒绝，却被老梁打断：
“老谷，这玩意儿你留在手里也卖不出去，人家新武派玩的是打针吃补剂注射能量液那套，谁还用天竺的‘金醍醐’？
它连药品检验合格证件都没有，换到都市圈，你卖这个被同行举报，一抓一个准！”
睡袍男脸色微变，片刻后松口答应：
“成，七千两瓶，算你欠我个人情。等老子攒够钱，一定买张票跑路，衡州这鬼地方太克我了！”
他掀起帘子，走进后屋，好半天才出来。
似乎在翻箱倒柜，睡衣满是灰尘。
“两瓶金醍醐，绝对天竺正宗货，进价都不止七千。要是放在旧武时代，一瓶两万也有人买！”
睡衣男割肉似的，心疼不已。
老梁也没多言，跟秦时凑足七千，将绸布包裹的玻璃瓶揣进怀里。
“谢了，老谷。”
睡衣男没好气：
“滚吧，别打扰我做手工活。”
等老梁和秦时转过身，他又耐不住，补充道：
“金醍醐最好的用法，不是外敷，是熬成滚烫稠汁，趁着未凉涂抹在脊背胸腹，然后坐进浴桶里面，升温加热，促进吸收。
这一步叫“烧筋”。那卖货老和尚跟我讲的。
你徒弟要能吃苦，不妨试一试，看能不能烧个‘龙筋’出来。”
老梁点点头，将门关上。
两人离开不甚热闹的冷清小巷，他才开口：
“这人叫‘谷南亭’，名字挺风雅，原是海州人，家里很有钱。老妈被外边的小三上位，让赶出门，他爸也够狠心，连他的生计一同断了。
幸好老谷读的学校不错，又有语言天赋，半途辍学跟着跑船，也没饿死。
可惜运道不行，从天竺那边耗尽身家囤了一批药，准备赶着新星大开发的尾巴发一笔财，结果发生军工厂大爆炸，衡州封锁对外航线，只有每个月一艘的国营飞船，才能起飞。”
军工厂大爆炸？
秦时皱皱眉，将其从记忆里提取出来。
很早之前的事儿了，据说是生产神机构件的420军工厂起火。
“最近几年，泰安都市圈才放开些限制，做起自由贸易。很多人都说，正是那次大爆炸，让衡州沦落到行政新星的垫底位置。”
老梁解释一嘴，将秦时带到上次来过的锦色印象，让大波浪的女经理红姐单独准备个房间。
他打开绸布包裹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种金色胶状物，油腻腻的，如同肥厚脂肪。
“这是产自天竺的‘金醍醐’，取自‘三眼鳄’的腹内。
旧武时代，那些大门派练家子最喜欢用它养筋。
咱们洪圣最出众的破限体质，乃‘龙筋虎骨麒麟劲’和‘蜂腰猿臂螳螂腿’。
一者内，一者外。
后者你差的不多，好好提升练法就是了。
前者，就得吃点苦头了。”
龙筋虎骨？
听着就很生猛！
秦时急不可耐，他身为传奇耐练王什么苦吃不了？
“来吧，梁师！千万别因为我年纪小就怜惜我！使劲蹂躏！”
第26章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
“你可得想清楚。”
老梁慢条斯理打开那瓶三百毫升的金醍醐，用勺子将其挖出，放在托盘上用酒精灯炙烤。
金色胶状物一点点化开，滋滋作响，形成粘稠汁液，散发馥郁浓香。
“还怪得劲！”
秦时鼻子抽动，精神陡然大震。
平日需要站桩用劲才能感受的微热气感，兀然涌现。
“金醍醐乃旧武秘药，天竺自治区的热销产品，一度让三眼鳄被捕杀成保护动物，还好发展出人工养殖技术才没绝种。但价钱仍然居高不下。”
老梁笑了笑，他年轻那会儿也试过，疼得哭爹喊娘，直似被活生生扒掉一层皮。
“这东西副作用明显，后来新武派上台就被列为禁药了。它灼烧人体皮肤，并且对神经造成尖锐刺痛，甚至使人自残。
如果按照老谷说的那法子，我怕你熬不过去。”
“好处呢？”
秦时直接问道。
前世今生，他都不怕吃苦，只担心付出没回报。
“筋者，周布四肢百节，联络而束缚之。旧武里头有‘筋长一寸，力大百斤’的说法。
首先，你的力气、体能、包括反应能力，都能提升一大截。
其次的话，可助你破筋关，踏入第一限，让生命力浓度凝聚，反哺肉身。
简单来讲，就是涨个两三点生命力，吸收好的话，也许是四五点。”
老梁如实告知，他心里大概晓得，这个新收的徒弟会怎么选。
旧厂街职工子弟，大多有股子韧劲，敢拼敢搏。
而秦时，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份潜藏于心，渴望改变的强烈意愿。
尤为突出！
“那就弄！”
果不其然，秦时听到生命力涨幅度这么大，几乎双眼放光。
他现在大抵是九点左右，倘若加个两三点，便直接达到业余级九段的及格线。
如果再往上冲一冲，开学之前，晋升八段的希望很大。
放在精英班，也是能冒尖的学生了！
“你这心性啊，让我师爷看到，高低得夸一句‘道性坚深’。
他最喜欢这等性子，凡事只问成与不成，不想能与不能。
我当年没少被他老人家呵斥，说遇事无主，犹豫难决。”
老梁点了点头，反正有他在旁护着，等秦时熬不住，自会中止叫停。
“你准备准备，洁身沐浴，等这瓶金醍醐再烫些，咱们便开始。”
……
……
“红姐，梁老师又来了？”
屋外，私下被秦时称作“长发花美男”的严爽出声问道。
“嗯，这次没点你，就要了个房间，拿了点工具。”
大波浪女经理一边埋头干活，一边说：
“那小帅哥，是梁老师学生么？以前他带学生上门，从来就一次，再没第二回。这个倒是稀奇！”
严爽低头笑了笑：
“说明那位小哥，真正入了梁老师的眼。”
他规规矩矩坐在藤椅上，两腿并拢，极为秀气，目光平静望向对门的房间。
……
……
“我好了。”
秦时简单冲个澡，腰间围着浴巾，瞅着像刚办完事。
“坐下。”
老梁拿起银柄长勺，舀出被酒精灯烤化的金醍醐，已成浆糊的粘稠液体滚烫莫名。
其实酒精灯提供的温度并不高，但名为“金醍醐”的旧武秘药性质特殊，一旦经过加热熬煮，就会急速沸腾。
“撑不住，别逞强。”
老梁交待一句，旋即沿着秦时的脊背，仔细涂抹。
嘶！
粘稠液体触碰到皮肤的刹那，秦时额角青筋狠狠抽动。
宛若热滚滚的强力胶泼在背上，紧紧黏在体表。
然后等风干了，使劲一撕，扯落大块带血的皮肉。
只是短短几秒钟，豆大汗珠就从额头滚下。
“未免也太折磨了！”
秦时疼得面容扭曲，脸色发白。
顺便感慨，旧武派简直个个变态。
就这种酷刑体验，还争着抢着花钱享受？
“还扛得住吗？”
老梁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加、大、力、度！”
秦时回答，这几个字像从牙缝里蹦出来。
“够狠。我撑到金醍醐涂满半背，不知道小时能到哪一步。”
老梁望着块块肌肉发红发烫，因为过于痛苦下意识绷紧发力挤压到一起的背部。
大片粘稠汁液迅速凝结，形成类似金漆的效果，逐渐占据后背三分之一。
……
……
两分钟后，秦时已经疼到发不出声音。
只有不断吸气，吐气，缓解痛楚。
随着金醍醐如浆糊贴在皮肤，作用于神经的最深煎熬汹涌袭来。
他像坐在火炉里被烤熟的食物，又如同压在烧红铁板不翻面的肉块。
整个人要焦了！
当肉体的剧痛超过精神极限，莫名其妙的各种幻象，于潜意识里接连浮现。
“四周都是火……轰隆的大爆炸……男人的怒骂……哭泣的女人……”
秦时几近昏厥，大脑即将启动保护机制，好让他从这种非人的痛楚中解脱出来。
“难怪有人用金醍醐炼体养筋，容易自残。身体的修复能力，跟不上秘药损害的速度。
如果等下坐进浴桶，升温加热，痛觉还会再放大……我不可能受得住。该怎么顶过去呢？”
他勉强拼凑支离破碎的胡乱意识，思索着解法。
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把一个个麻烦当成考试题目。
反复琢磨，直至求出那个解。
“睡觉！我可以睡觉！”
就在金醍醐涂满全背的那一刻，秦时行将晕倒的大脑，兀然闪过灵光。
遇到困难睡大觉，这种摆烂圣经，对他而言就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深度睡眠】！
【肌肉记忆】！
双重启动！
“闭上眼，沉下心，放松，呼吸……”
秦时竭力摒弃掉外界的干扰，肉身的折磨。
试图酣睡，进到梦乡。
一秒、两秒、三秒……
头颅低垂，两肩张开，挺直的腰背向前弯，急促的喘息放平缓。
十秒不到，他就获得如婴儿般的美好睡眠！
“昏过去了？还是死了！”
老梁大惊。
在他感知中，秦时那股激荡紊乱，好似湍流的气息，蓦地平静。
甚至透出一种很古怪的祥和？
通常而言，这是老人寿终正寝，驾鹤西去的前兆。
“不对，鼾声？这小子睡着了？他怎么睡得着！”
下一刻，老梁听到极细微的酣眠声，宛若小猫趴在暖和的窝里，很踏实的安歇熟睡。
“真睡着了，但体内那丝丝缕缕的气感没断。天才，绝对的天才！到底是什么样的卷王，才能睡觉都不忘练功……”
老梁突然觉得，他曾经拜师学艺，最引以为傲的刻苦努力，勤奋自觉，搁在秦时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就像个新兵蛋子对上军训教官，输得彻彻底底。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师爷跟我说这话，我还不信，觉得好苗子都在武协，哪可有沧海遗珠，失落我手！”
老梁脸上笑意越来越深，调匀另一半金醍醐，顺着秦时的肩膀往下涂抹，覆盖胸腹腰间。
“这样的话，关于那件事更有把握了。”
……
……
“你醒啦？”
当秦时睁开眼，看到的是锦色印象69号技师严爽。
那张帅脸填满视线，吓得他往后一靠，差点翻下躺椅。
“爽哥？我睡多久了？”
还是穿着白色长袖外套的严爽拉开窗帘，阳光“唰”的铺满屋内，刺得秦时下意识用手背遮了一下。
“第二天了，早上八点。”
严爽面色古怪：
“你不仅熬过金醍醐炼体烧筋的剧痛，还能做到心如止水，酣然入睡。
说实话，我看那么多武神自传，都没见谁写过这种桥段。
往后，你要有所成就，记得多多宣扬，不失为传奇佳话。”
继传奇耐练王之后，我又喜提传奇瞌睡虫的称号么？
秦时低头看了一下，衣服已经穿好。
那股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充盈在体内。
他略微发力，皮肤下的大筋瞬间崩弹，偾张开来，
伸缩跳动，缠绕拧结。
如群蛇，似大蟒！
落在严爽的眼中，秦时后背一条条极细的青色血管交织，那根脊柱支撑筋肉，节节贯通，宛若碧潭困怒蛟的栩栩纹身。
“差点儿，就踩破一限，入了筋关。”
他啧啧称奇，眼中神色颇为复杂。
可惜秦时并未注意到，他的精神全在丰碑面板上。
一行文字信息倏然闪过。
【激活初级成就-过度生长】
第27章 小秦助教，你好香啊
【过度生长：胚胎的进化，需要榨取每一分营养和能量。作为嗷嗷待哺的宝宝，肆意的进食，疯狂的觅食，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
【特性：对富含高营养、高能量的物质极为敏感，并获得超过同类生物的吸收和消化能力。】
【进阶路线：完成十次高质量的进食，或者二十次高效的觅食，可解锁相应技能。】
“觅食……这个词好古怪，有些像吃人的意思。”
秦时目光掠过新激活的成就，没搞明白具体效果。
他仍沉浸在身体骤然跨越一个台阶的惊喜和满足当中。
此种提升太过清晰，好似上辈子打过的受苦游戏，前期忍气吞声饱受折磨，只为通关那一刻的酣畅淋漓！
金醍醐所带来的剧烈痛觉，反复折磨自身，宛若遭受酷刑。
但只要熬过去了，好处也是极大。
烧筋给秦时带来的增幅，不仅仅在于凡躯四肢的力量强化，使他动作更快，更敏捷，更灵活。
体能上的充沛程度，翻出两倍之多，更别说那股热流气感的壮大了，从丝丝缕缕的穿针引线，茁壮长成一束格外坚韧，拇指粗细的麻绳。
而且不再需要刻意站桩刺激筋骨，才可捉拿掌握。
仿佛烙印在血肉里面，奔行在血管内。
与生俱来，畅快自如！
“近似传说的脱胎换骨。换成还没接触旧武修行的我，七八个加起来都不够我现在一只手打。”
秦时很享受这一瞬间，付出便有所得，本就是人生游戏里的最强反馈。
正如涓涓细流汇聚江河，细小砂砾堆积山峦，不断积累和徐徐进步，永远是快乐的源泉。
严爽善解人意，并未出言打扰，默默在旁站了数分钟。
“爽哥，梁师人呢？”
所幸秦时没有陶醉太久，终于想起自家师傅。
“梁老师很少在外边过夜，涂抹完金醍醐，确定无碍之后，就将你交给我，他直接回家了。
还说等你醒了，便好好歇会儿，隔天再去上课。身体需要适应过程，不要再做高强度锻炼。”
严爽逐字逐句转告。
“老梁太低估我传奇耐练王的无敌体质了。”
秦时觉得在不受物理伤害的前提下，他可以通过【深度睡眠】恢复绝大多数的肉体损伤。
宛若一个持续回血的增益buff！
“中级成就的效果已经这么强力，升到高级，还不得原地起飞！”
借着房间里的一次性卫生用品完成洗漱，秦时打算先回家，没打招呼就夜不归宿，有悖老秦家的传统。
主要是怕老幺秦澜担心过头，闹出什么事儿来。
“梁老师跟你妹妹讲了。”
倚窗而立的严爽说道。
他似乎总能敏锐觉察出别人的情绪、想法。
“姜还是老的辣，梁师想得周全。”
秦时松了一口气。
只希望老梁别暴露他在锦色印象过夜的事实，不然老幺可能真以为自己下海了，哪天联合大姐整一出会审。
“爽哥，你是不是也报过梁师的补习班啊？”
秦时拿毛巾擦干脸，顺嘴问道。
从严爽提及金醍醐的自然语气，外加他和老梁比较熟络的关系。
很容易判断出，这位锦色印象69号男技师应该也接触过旧武，或者对生命力开发有些了解。
“梁老师哪里瞧得上我，他只收秦小哥你这样的好苗子。我底子差，身板弱，真要跟着练，盘筋拔背那一步都过不去。”
严爽笑意浅浅，有股文静气质。
嘶，爽哥长得确实俊哪！
秦时莫名打了个冷战，赶紧摇摇头甩掉突兀念头。
自己肯定是练功太用功了，否则怎么看男的也觉着眉清目秀。
他挪开目光：
“听口音，爽哥不是旧厂街这边的？”
严爽轻轻点头：
“我老家在烟城，离着泰安不远。父亲做生意亏了本，才举家搬迁到旧厂街。我和母亲住在北郊，每周下午过来上班，再晚点就回去照顾她了。”
秦时挠挠头，大名鼎鼎的青山精神病院好像便在那儿。
他挺好奇爽哥的生命力开发层次，想要开口询问，可记忆却被“上班”两个字猛地激活。
“坏了！青少年宫的助教工作！爽哥，昨晚麻烦你了，下回过来我还点你，以表谢意！”
秦时急匆匆夺门而出，朝着公交车站狂奔。
好不容易找个能在食堂蹭饭的兼职，可不能轻易丢了。
严爽嘴角含笑，柔和视线透过纱窗，注视一路风驰电掣，宛若家里着火的秦时。
“旧武破限，新武效法。这般年轻就能熬过烧筋之苦，梁老师真是捡到宝了。”
……
……
“老许，你是了解我的，我打暑假工这么多年，哪有过无故旷工的前科。”
电话亭里，秦时语气诚恳：
“我不是报了个补习班么，让老师拖住了，纯属意外。你跟青少年宫那边沟通下，别算缺勤，算请假。
缺勤扣全天工资，还没两百块的满勤奖，请假只扣半天，差得可远了！”
秦时唇枪舌战二十分钟，杀得电话那头的老许节节败退，总算保住工作以及为数不多的满勤。
待到把话筒挂回去，他暗暗在心底吐槽：
“东夏到底怎么点的科技树？都搞宇宙大拓荒了，民用生活近乎毫无变化。
搁这儿卖手机造车，会不会比当武道家更有前途！”
即便是穿越良久，秦时也没能完全习惯东夏的社会情况。
如果说，大宇宙时代仍然还在使用人力作业，无法大面积普及机械生产，勉强可以归结于东夏的人口泛滥，人力资源更廉价。
但旧厂街和都市圈的社会面貌差距之大，更像是有意控制的表现。
“尤其在网络、通信等方面，限制严格。旧厂街这地方连网吧都没有就离谱，我在新一中上网课还要查身份识别卡……我寻思，开发个移动支付应用技术也不难吧。”
秦时心头泛起嘀咕：
“是因为机械师、灵能者那些超凡途径的存在？还是故意封锁？”
登上145路公交车，摇摇晃晃的颠簸过后，便从旧厂街进入都市圈，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映入眼帘。
等秦时抵达市中心青少年宫已是正午，毒辣辣的日头平等地鞭挞着每个人。
他踩着树荫踏入室内，同样算没编制临时工的张哥赶忙道：
“小秦，昨儿咋没来上班，新到任的林老师等了你好一阵。”
新老师姓林么？
秦时露出腼腆的营业笑容：
“家里出了点小事儿，忘记告诉老许，让他联系这边，实在抱歉啊张哥。”
张哥戴副眼镜，外表斯文，笑着说道：
“嗐，谁家不会遇上难处，事出有因不怪罪你。昨天的班我替你顶了，不算旷工。”
秦时颇为感动，往日怎么没瞧出来，张哥如此重情义？
平常打扫卫生，摸鱼最狠的就是他了。
“张哥，新老师在哪儿？我也去道个歉，人家刚上任第一天，我这个助教就没来上班，太对不住了。”
秦时打听道。
“小秦啊，咱们商量下，助教这份工作吧，你还年轻未必把握得住，不如将机会让给哥。”
张哥将秦时拉到一边，好像生怕被人听见：
“哥知道你家里困难，这样吧，助教的工资，还有食堂餐补，哥一分不要，全给你。”
那你图啥？做慈善么？
秦时有些懵，这才多久没见，张哥咋就变得义薄云天了？
他这个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嗒嗒嗒”的清脆声音从背后响起，一双平跟鞋富有韵律的敲击地面。
视线上移，黑色直筒裙，白色收腰衬衫，外面披着小西装。
扎着长发，无框眼镜，身姿高挑，脸蛋精致。
好嘛！
秦时恍然，原来是青少年宫来了个女老师！
“小秦，哥这辈子没求过人，但这次哥是真喜欢……”
张哥喋喋不休，恨不得给秦时跪下。
其实青少年宫的负责人，此前问过他的想法。
但他觉得当助教事多钱少太累了，干脆利落选择拒绝。
谁能料到，新老师姿色这般出众，简直如同中心城光彩照人的大明星。
“张哥，当不当助教，我倒无所谓，新一中本来也不允许学生早恋。但……”
得加钱三个字秦时还没讲出口，女老师就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你就是小秦助教吧。我叫林云卿，是青少年宫武道班的新老师，以后就辛苦你替我分担工作了。”
气质很御姐，声音很空灵的林老师，轻轻打量着邻家大男孩似的少年。
没等秦时回答，她眼角微弯，和颜悦色道：
“小秦助教，你闻着好香啊。”
第28章 内视己身，红白二色
哪里香了？
秦时很想挠挠头，他今天出门都没来得及冲个澡，洗去昨晚烧筋忍痛的一身汗味儿。
“小秦很注重形象嘛，是不是喷古龙水了？最近交女朋友了？”
张哥语气酸溜溜，故意吸了吸鼻子。
他老大一个人站在这儿，林老师怎么也不瞧两眼？
“我沐浴露用的都是三合一，哪买得起古龙水。对了，张哥，你昨天替我顶班，待会儿请你吃饭。”
秦时赶忙岔开话题，免得成为青少年宫男同事的集火靶子。
非编制的临时工兼职，单纯恰个饭，没必要弄成宫斗争宠。
他深知，有时候男性一旦发情，作妖程度不比女人低。
“林老师，你要不要一起？”
秦时多问一句，也算帮张哥创造机会，还掉昨天的替班之情！
林云卿扶了下眼镜，温柔摇头：
“不了。我只是过来认识下小秦助教，下午咱们拟个课程表安排，好准备开班事宜。”
“嗯，知道了，林老师。”
简略寒暄，秦时目送着林云卿离开。
他眼神闪了闪，林老师身材高挑，腰肢却很纤细，行走像随风飘的杨柳枝，看似晃荡，实则平稳。
“能在青少年宫做老师，混到正经编制，生命力层次应该不低。”
经历烧筋之后，秦时五感似乎比以前敏锐了，隐约捕捉得到别人的气息波动。
正常人的呼吸频次不会太稳定，而且很容易就被打乱掉，但接触过生命力开发的“练家子”不一样。
他们在高强度锻炼下，各方面身体素质都有极大提升，如果练过新武或者旧武，那种由内而外的蜕变会更明显。
“好看吧。林老师这腰，这腿，真是夺人命的刀……”
张哥在旁笑得猥琐。
确实能夺人命，但是字面意思！
秦时没兴趣参与这种不健康的聊天，赶紧使用尿遁之法。
至于张哥想要跟自己换岗位，泡美女老师。
这事儿，他说了又不算。
“林老师这么年轻，跑到青少年宫教武道课，多半是下基层充实履历。
张哥估计没戏，孔雀怎么可能瞧得上家禽。”
秦时搁心里琢磨，决定继续扮演乖乖学生仔的无害人设。
为了食堂那顿免费营养餐，以及每周一次不算太忙的工作强度。
可得干好助教！
……
……
“新武派当道的泰安都市圈，居然冒出一个旧武派苗子，而且还是在青少年宫？”
林云卿回到二楼办公楼，白嫩手指灵巧勾动，习惯转着钢笔，呼呼作响。
她很确定，小秦助教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是秘药洗练自身，凡躯蜕变的“味道”。
而这种粗暴又酷烈的变态方法，除去旧武派那帮疯子，没谁会用。
“冲的是哪一关大限呢。”
林云卿眸光闪烁，升起好奇之色。
“最难的神关？最猛的力关？还是最耗时间的气关？
他这个年纪最有可能的，应该还是骨关，筋关。
前者痛，后者苦，一个叫做‘拆衣架’，一个叫做‘火烧身’。无论哪一样，都不容易走。”
扎着长发的女老师眯起眼，顿时觉得这次武协安排的“实习期”，好像也没那么无聊了。
“旧武派小弟弟，多稀罕啊，搞不好还是哪家门馆的天才苗子呢。
如果我用新武派遥遥领先的丰富教程，将一个比较出众的旧武派小弟弟打击得道心破碎，弃暗投明，应该会很有趣吧？”
外表看起来端庄秀美的林云卿朱唇轻勾，突然就躁动兴奋起来了。
这下，有得玩了！
……
……
日落黄昏，秦时心满意足走出食堂，他凭本事炫掉五人份的营养餐，狠狠震惊手抖的打饭大妈。
完成这一场初来乍到的扬名之战！
“小秦，搞半天请客就是吃食堂啊。”
张哥一边剔着牙，一边不爽说道：
“你这可太滑头了。”
秦时打哈哈：
“没发工资手头紧呢，下次一定。说起来，我觉得青少年宫，跟林老师最相配的，就属张哥你了，又年轻，又帅气，还是高校毕业。”
张哥闻言心下畅爽，摸了摸油光水滑的三七分发型：
“这话中听！可惜老郑古板，跟他提换岗愣是不答应。小秦，你可得帮帮哥，给哥多当当僚机！”
秦时含糊对应：
“我没咋谈过恋爱，不懂这些，再者，以张哥你的魅力，何须我画蛇添足。”
两人闲扯几句，各自分道扬镳。
望着开着二手山塔轿车远去的张哥，再瞧了下林云卿代步的瀚海征服者，秦时嘴角扯动：
“放在上辈子，属于是二手奥拓车主追保时捷白富美，差距委实大了点。”
滴！
那辆像头黑色猛兽，用于越野行驶的瀚海征服者刹在马路边。
车窗降下，显现林云卿那张精致脸蛋：
“小秦助教，你住哪儿？顺路的话，捎你一段。”
林老师人还挺热情。
秦时直言：
“不用了，我在旧厂街那片，离都市圈太远。”
林云卿面露诧异：
“旧厂街……小秦助教很努力啊，听郑老师说，你在新一中念书。”
秦时腼腆一笑，算是默认。
泰安都市圈和老城区的旧厂街，就像乡镇和大城市的区别。
后者想要扎根落脚，除去努力奋斗，勤奋工作，还得想办法符合各种条件，取得定居权。
这是东夏新星大开发的最初政策，依照所谓“公民贡献”多少，划分居留区域，然后享受不同的福利待遇。
像旧厂街的学生，就读都市圈的公立学校，就要额外缴纳“择校费”或者“借读费”。
倘若秦时没有考上宏志班，这笔钱必不可少。
至于其他的公费医疗和各项补助，也都是根据公民身份来的。
旧厂街职工子弟只有最基础的义务教育和就业培训这两样。
“我对当阳东郊的历史挺感兴趣，下回有空，可以请小秦助教做我的向导吗？”
林云卿语气温和，像是知心大姐姐。
“嗯，没问题。我给林老师打八折。”
秦时满口答应，随后又道：
“车来了，下周见林老师。”
说罢，他头也不回，急匆匆转身冲刺。
力求挤进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抢到后排靠窗的绝佳座位。
“八折？这小子，竟然还要收我钱！”
林云卿愣了一下才明白意思，温柔可人的形象瞬间消失，小拳头捏紧紧：
“别让我逮住机会，否则……让你好好领教新武派军体拳的厉害！”
……
……
八点二十分，秦时回到棚屋，忙活大半天，终于能够歇息片刻。
灶上留着老幺秦澜预留的米饭和肉菜，打热一下就能吃了。
他刚在青少年宫食堂大快朵颐，补充能量，倒也不饿。
步入狭小卧室，坐在床上，半透明的黑色边框倏然闪现。
【锚点：秦时】
【成长阶段：胚胎】
【进度：0.009%】
【丰碑数：深度睡眠（中级），肌肉记忆（初级），过度生长（初级）】
【技能：战斗回溯】
“今天吃这么多，也没有收到任何进食提醒，可见想满足【过度生长】的‘进食’或者‘觅食’需求，都不太容易。”
秦时颇觉遗憾，又将注意力移到另外的成就上。
【初级成就-肌肉记忆（98%）】
“老梁整的金醍醐烧筋，让我反复力竭不少次，几乎要把进度一次性拉满。”
他看了下窗外的天色，还没到九点，不必急着去午夜皇宫报到。
干脆继续捉拿气感，保持锻炼强度好了。
“用呼吸调动那股气息，引导热流经过四肢……”
完成初次的烧筋破限，秦时无需站桩激活身体。
只见他双腿盘坐，胸腹起伏幅度很大，这种足以让肺炸掉的呼吸方式，换成之前，万万不能尝试，稍有不慎就会损伤脏腑器官。
但现在不同。
各方面都得到强化的凡躯肉身，完全撑得住。
体内流淌的温热气息像细蛇，穿行在茂密草丛，浸润着血肉和骨节，让人缓缓沉浸。
“逐渐凝练，似要汇聚合拢，变成某种雏形……”
随着气感越来越清晰明显，秦时发现肉身储备的热量和营养都在飞快消耗。
他又开始饿了。
“还是营养膏管饱，普通的合成食物，不够支撑练功。”
秦时轻叹一声，眼见时间快到九点，打算停下捉拿气感。
可视网膜倏然闪烁，信息流轻闪而过。
【初级成就-肌肉记忆（100%）】
【解锁技能：内视】
紧接着，秦时视界发生变化，他明明闭着眼，却“看”见发光的人形，其表面分布着不同面积的红白色彩。
“这是，我的身体？红色，白色，代表肌体的锻炼强度？”
第29章 小透不算挂，八角笼中斗
发光的人形占据视界，无需用肉眼观察，红白相间的颜色亮光均匀分布在不同部位。
以四肢为主，其他地方则浅一点，暗一点。
“有些像健身教练讲解的红肌、白肌。”
秦时认真思索，他知道骨骼肌分成红白两种。
红肌多耐力持久，白肌多爆发力强劲。
据说体育部门会用这种方法挑选运动员，白肌纤维比例高，适合搞短跑和跳高。
反之，则参加马拉松，自行车公路赛之类。
“应该没那么简单，我看还有细微的粉色，红与白交融，化为丝丝缕缕的粉色……难道，这是气感？”
发光的人形呈盘坐姿势，那一束手指般粗的粉色亮光，穿行在红白之间，走得很缓慢。
秦时一边捉拿气感，引导循环；
一边保持内视状态，认真观察婴儿般新嫩柔和，蕴含生命活力的粉色亮光。
约莫七八分钟左右，温热气流进行了一次完整地循环。
也就是老梁所说的运转小周天。
“粉色壮大了一丝，然后红色白色更亮了一些。”
极细微的变化在内视状态下，被秦时看得分明。
“依着旧武的说法，每一次运转小周天，使气感完成循环，修行进度便快上一分。
这个过程，其实是在深化红白二色的亮度，提升肌体的强度。”
秦时若有所思，按照老梁提出的入门四步，盘筋拔背是锻炼，捉拿气感是强化。
双管齐下压榨潜能，释放浓郁的生命力。
最后打开凡躯的八段九节，做到气感大循环，让粉嫩亮光覆盖全身。
“旧武派多年传承，确实不凡，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只要按部就班，便能步步登高。
当然，前提是能入门。”
秦时睁开眼，舒展腰身，骨节贯通，浑然一体。
宛若做了十几分钟的平缓拉伸，把整个人都打开了。
此刻的秦时，毫无高强度锻炼后，肌肉酸胀、身躯疲累的感觉，反而无比轻快。
全身筋肉该松的松，该紧的紧，好像刚上完油的崭新机器。
“八段九节这一步，水到渠成。接下来，便是增加小周天的循环次数，以及夯实打法基础。”
秦时步出屋外，用冷水浇脸，外边传来谢宇成的声音：
“阿时快点，别迟到了，今天泽哥准备了大秀，人手很紧张！”
“好嘞。”
秦时麻利锁好门，跳上自行车后座。
“老梁昨儿难得开恩，放咱们一天假，本来想和远哥找你玩的，结果你没在家。”
谢宇成踩着踏板，车铃铛铛作响，如风般疾行，朝着北关街而去。
“成哥的气息很匀，但不够绵，呼吸的节奏像抡锤子，比较短促。”
秦时刚学会如何捕捉别人的气息，判断身体强弱，就拿踩单车的谢宇成练手。
他闭眼侧耳，任凭气流刮过脸庞，吹起发丝。
呼，吸。
秦时将注意力集中。
渐渐地，谢宇成的呼吸声被放大，连贯形成一条时起时伏的波动曲线。
“气感，成哥也有气感，只是很稀薄。”
越是练家子中的高手，代表呼吸气息的曲线越趋近于平稳，震荡幅度不会很激烈，除非进入作战状态，才会猛地拉起落差巨大的波峰。
“嗯，怎么成哥身上的肌体颜色，我也能看见。”
秦时精神高度凝聚之际，视界骤然一抖，将谢宇成的血肉形态剥离掉，呈现出极为黯淡的红白亮光，至于新嫩如婴儿的淡淡粉色，更是几近于无。
“红的占比多，白的占比少，难怪成哥平常实战训练打不过远哥。
耐力强，爆发力不足，出拳没力量，缺少一锤定音的攻击手段。”
内视状态并未维持多久，秦时脑袋就有些发沉，看别人的消耗似乎格外大。
“说起来，这算不算开透了？如果把范围再扩大，隔着墙壁以及障碍物都能启动，岂不是阴人神技！”
……
……
九点过十分，自行车停在灯火通明的午夜皇宫大门前。
谢宇成回头：
“阿时，我去锁车，你先从后面进去，远哥下午人就在了。”
秦时颔首，跳下后座。
这个点的北关街热闹非常，车水马龙，人流拥挤。
旧厂街不常见的轿车络绎不绝，驶入此地。
那些挎包的泊车小弟，热情上前帮忙停靠占位。
“华哥，开门。”
他钻进小巷，敲动铁门，再次看到熊系猛男光头佬。
“小时啊，里面正热场呢，赶紧换工服。我跟于经理说你和阿成已经来了，只是在蹲厕所。”
本名“牛爱华”的光头佬友善笑道。
“多谢华哥！”
秦时闪身穿越过道，溜进更衣室。
外边震耳欲聋的音浪拍打墙面，渗透过来。
“真热闹啊。”
同样偷溜进来的谢宇成感慨：
“听领班讲，这种劲爆的大秀能吸引很多豪客买票，希望可以赚个大几百小费，好吃顿丰盛夜宵。”
秦时瞧着更衣室铁柜外面贴着的海报，肤色呈古铜，如钢铁浇铸的肌肉男摆着展背动作，而他的对手是瘦巴巴，裹着头巾的天竺男子。
“不晓得泽哥手底下的格斗士，肌体强度有多高？”
……
……
今夜的午夜皇宫格外沸腾，客人们不再关注穿着暴露的舞女，身材火辣的女招待，而是全部盯着主舞台升起的那座八角笼。
沉重的铁笼矗立着，散发冰冷光芒，直径十米左右，围栏高达两米。
八根粗壮的角柱，拉出八扇钢丝网门，宛若一座小型的斗兽场。
麦克风把主持人高亢激昂的话音，传至整个大厅：
“今晚将上演拳拳到肉的亡命格斗！一方是北关街的‘黑罗尼’，他那双手曾挤爆过无数格斗士的脑袋！另一方是来自天竺自治区的‘苦僧侣’……”
穿着浮夸的主持人声嘶力竭，可观众只想让他赶紧滚下去，迫不及待欣赏厮杀。
“远哥，啥黑罗尼，苦僧侣的，名头听上去很响啊！”
秦时送完几杯客人点的鸡尾酒，跟李远窝在角落闲聊。
“都是胡诌。黑罗尼是都市圈的健身教练，因为打药把脑袋弄得尖尖的，看着块头大，实际笨重的像猪，未必打得过我。
苦僧侣就更搞笑了，北区咖喱饭馆的洗碗工。
开场秀没啥看头，主要烘托下气氛，糊弄外行。”
李远撇撇嘴。
“啊？”
秦时惊讶。
搞半天是夜总会版的武林风？
比谁更能演？
“真正刺激的内容，怎么会摆在明面上。”
李远耸耸肩：
“正餐都是等开胃小菜吃完，才端上来的。今晚来了几个烟城的大老板，点名道姓要看生死斗，要见血才罢休。”
说到最后，李远面色戚戚，他和谢宇成最明确的“职业规划”，无非就是跟着泽哥混，从拳手升级为打擂台的格斗士。
“这么狠？一定得闹出条人命！”
秦时作为学生，只能接触到旧厂街破败的一面，从未真正窥见藏于平静生活下的阴暗。
“有钱人嘛，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穷光蛋的尊严啊、人格啊、时间啊，都可以被他们随时践踏，不就仅剩一条命么。”
李远咬牙切齿，眼中透出愤恨。
秦时默然，大姐替自己和老幺扛下太多重担。
供完读书供生活，遮风又挡雨。
让他们没怎么体会过被现实毒打的委屈痛楚。
“阿远，52号桌，开两瓶荆棘玫瑰！”
吧台的酒保通过对讲机传话。
李远应了一声，匆匆而走。
“赚点小费真不容易。”
感受几道卡座区投来的火热眼光，秦时不得再次挤出营业笑容。
给这些深闺寂寞的单身女士送酒送果盘，免不了受点调戏。
倘若只是口头言语也就罢了，有些大胆的直接上手，还问要不要找金主姐姐、找金主妈妈。
“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听到吧台的送酒提醒，秦时再次叹气，准备忍辱负重。
但愿别碰到那种称自己“欠调教”、“愿做奴”、“求脚踩”的变态玩家。
不等秦时端酒，就被打扮略显妖娆的于经理叫住：
“阿时，先别忙了，二楼包间，泽哥找你。”
第30章 押注猜赢，风暴前夕
泽哥叫我？
秦时心头一突，他还记得这位北关街老大问过自己，是不是老梁的徒弟。
“徒弟，而非学生。看来泽哥很了解旧武那套规矩。”
他寻思着，顺着楼梯上二层，懒散把守的拳手小弟侧身放行。
推开包间的房门，泽哥站在落地窗边，穿的是花衬衫和牛仔裤，解开最上面的扣子，手里端着方酒杯，嘴唇紧紧抿着。
比起替大老板做事的能干头马，他整个人透出来的气质，更像北关街的拳手。
精悍凌厉，充满侵略性！
“小时，过来。”
程泽招招手，态度亲切。
“大秀开始了。”
秦时故意落后一个身位，没有跟泽哥并肩。
他眼皮跳了跳，按住想要启动内视，窥探老大实力的冒险念头。
小透不算开，可得分场合。
仅听泽哥的呼吸节奏，就能发现那股过分平稳的气息。
很浅，很淡，不仔细侧耳，几乎难以觉察。
同时又很舒缓，轻柔，好似完全处于放松状态。
“很生猛！”
秦时做出评价，泽哥生命力层次，以及个人实力绝对不低。
“也很合理。旧厂街这种地方，只靠讲道理或者傍老板，做不成老大。”
“你觉得八角笼的两个人，谁厉害？”
程泽抬起端酒杯的手，指向下方。
黑罗尼和苦僧侣已经进场，前者高举双手，宛若拳王在世，索取掌声和欢呼，顺便表演了一波捏爆西瓜，锤瘪钢板等节目。
苦僧侣则闭目养神，仿佛入定，对于外界的动静浑然不觉，配合包裹白色头巾，身披麻袍的装扮，极富神秘意味。
“远哥跟我讲，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格斗士。”
秦时维持老实孩子人设。
他只是打工的服务生，没打算跟着黑道大哥混社团。
这种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应该让给远哥和成哥。
“虽然是请来的演员，而非正经拳手，但花钱看表演的观众既不傻，也不瞎，如果真是两个普通人拍武打片，哪会愿意买账。”
程泽失笑，而后解释：
“他们上场之前都打了针，黑罗尼对疼痛的感知会变迟钝，精神则更亢奋。
苦僧侣他现在肾上腺素的浓度，是常人数倍以上，好让他爆发比往常更强的力量。”
太拼了！
秦时嘴角扯动，这种注射针剂可比旧武更伤身，甚至因为兴奋过度，直接猝死在台上，也不是没可能。
“打一场，可以赚到三万块。”
程泽补充道。
秦时立刻又释然了。
抛开高风险的灰产、捞偏门，旧厂街平均薪资就在三千左右，而且大多是出卖劳力的辛苦活。
打一场拳，赚别人累死累活干大半年的大钱。
很划算！
至于可能受伤，对身体有害这些因素，从不在底层的考虑范围之内。
“苦僧侣应该能赢。”
秦时认真注视还未开打的两人，慎重给出答案。
“为什么？”
程泽挑眉。
“黑罗尼的体格更壮，块头更大，还不怕疼，苦僧侣伤害不到他。”
秦时咬字清晰，慢慢地说：
“正因如此，他负担更重，体力消耗更快。过于肥大的肌肉让黑罗尼行动受限，反应能力迟缓，每一次挥拳，奔跑，冲刺，都在挤压心肺。
相反，苦僧侣更灵活，他懂得怎么样拖垮对手。”
程泽仰头喝干琥珀色的酒水，夸奖道：
“你很擅长观察细节，也很懂判断强弱，但你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秦时皱皱眉，目光落在战况激烈的八角笼中。
如他预料的那样，黑罗尼一开始进攻凶猛，宛若厚实的城墙，不断倾轧空间，好几次都把苦僧侣逼到死角。
但苦僧侣滑不溜秋像个老鼠，总能逃出生天，让台下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当计时器来到八分钟左右，黑罗尼这头发怒的蛮牛累到气喘吁吁，脚步又沉又重。
苦僧侣却像古代斗牛士，用一块红布把黑罗尼耍得团团转，时不时朝着肋骨下方击打，或者踹踢膝关节。
终于在八分四十七秒，苦僧侣用一记扫踢让黑罗尼倒地不起，再乘胜追击，连续施加几次要害攻击。
最后大力一脚践踏脑门，将其踩得头破血流，晕厥过去。
押注黑罗尼赢的场间观众大为懊恼，零星响起摔杯碎裂的几下杂音。
而博冷门梭哈苦僧侣的幸运儿，则是欢呼雀跃。
可还没等裁判宣布结果，摘下白色头巾，洋洋得意的苦僧侣突觉脚踝一紧，而后就被拽倒。
后脑勺磕在地面的同时，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掐住脖子，用力托起，再重重砸下！
咚！咚！咚——
几声沉闷撞击后，苦僧侣彻底昏死，耳朵、嘴巴流出殷红血迹，模样凄惨。
“黑罗尼！让我们高喊黑罗尼的名字！他是本场比赛的胜利者！”
主持人打鸡血的怒吼，再次通过麦克风响彻大厅。
陡然发生的转变，让全场陷入一两秒的死寂。
紧接着，掀起比之前更狂热的巨大声浪！
买中黑罗尼的客人无不起身，捏紧午夜皇宫开出的凭票，迫切想要兑换现金！
“假赛？”
秦时脑袋里迸出这样的念头。
“不存在串通，只是小于没告诉苦僧侣，他还给黑罗尼打了一针起效慢的中枢兴奋剂。
这样才能演得逼真，让客人看得开心。”
程泽放下酒杯：
“爆冷固然精彩，可意外的转折，以及合理的反杀，更能让观众记忆深刻。”
秦时默不作声，泽哥从旧厂街厮混游戏厅的烂仔，再到如今北关街名声最响的社会大哥，果然不仅仅是靠拳头。
“做古惑仔，确实要动脑子，否则一辈子都是‘飞机’。”
苦僧侣被拖出八角笼，抬上担架，大概是重度脑震荡之类的伤势。
而黑罗尼身体也摇摇晃晃，胸骨、肋骨有多处断折。
但观众并不在意，只沉浸在狂欢或者懊丧之中。
秦时注视这幕场景，旁边的程泽开口道：
“想在旧厂街赚大钱，但又没本事，就是如此，得豁出命。”
秦时敏锐嗅到一丝异样，作为午夜皇宫幕后管理，北关街话事人，泽哥没必要跟自己推心置腹，联络感情。
但他进到包间之后，程泽始终有意识地主导话题。
“泽哥想收我做小弟？”
秦时眼皮低垂。
他的未来目标是定段考试，武道家证书，以及顶级学府。
没兴趣加入社团，争夺龙头棍。
“阿时，我听阿远讲你身体天赋很出众，旧武锻炼进步很快。
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做事？”
果不其然，程泽问出这句话。
“泽哥，我是学生。”
秦时故作为难。
“我答应过大姐，好好念书考大学。”
程泽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语气遗憾：
“抱歉，喝酒喝得犯糊涂了，别放在心上。
烂命一条才做拳手，听你大姐的话，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强。”
他摇摇头，望向打扫干净，缓缓降落的八角笼：
“刚才是预热，这才是真正的地下格斗。”
大厅里的客人少去三分之二，押中或者赌输的观众离开。
只留下部分是VIP用户的熟客，被服务生带领前往地下一层的“斗狗场”。
“好刺眼的肌体强度。”
秦时跟着泽哥走下楼梯，两个精心培养的格斗士出现在眼前。
这一回，他用内视状态小窥两眼，红白色彩很亮，像剧烈燃烧的火把。
“他们打一场，七万。”
程泽小声说道，而后面向两个心甘情愿做格斗士的拳手。
“你俩是抽生死签选出来的，老规矩，谁倒在擂台上，父母家人归我照料，安家费也由义拳社出。”
“知道了，泽哥！”
“谢谢泽哥！”
年纪都在二十五六的拳手眼神坚定，并不畏惧接下来要决生死的凶残打擂。
“去吧。”
程泽意兴阑珊摆摆手，没有进入地下一层，欣赏格斗士厮杀。
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让秦时拿来一瓶高度烈酒，一杯又一杯狂饮。
大概四十分钟后，过足眼瘾的豪客回到上面，再由于经理送出午夜皇宫。
“阿泽，你那两个小弟真勇，真拼命！一个被戳瞎眼睛，都能站起来；另一个更了不得，用牙齿将对手喉咙咬破！”
戴着金丝眼镜的瘦高个来到程泽面前，亢奋说道：
“烟城那几个大老板看得尽兴，对我的招待很满意，之后谈怎么投资参股搞搏击俱乐部，应该十拿九稳！
以前只是听说，你义拳社出来的小弟，个个都敢打能打，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有他们在，俱乐部的场子前期肯定能撑起来！”
程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罗哥，义拳社都是自家兄弟，打生死擂这种事，往后找些外人吧……”
金丝眼镜的瘦高个脸色一僵，皮笑肉不笑道：
“豪哥又不是没给安家费，出来混的，什么兄弟不兄弟，有钱赚就行了。
我后面还打算从都市圈搞几头手术改造的杀人犬，搞个人狗大战！
要我说，阿泽你过去管义拳社太宽松。
我前阵子查了账，吃干饭的废人恁多。
什么瘸腿的、断手的、得病的……每年支出巨大。
阿泽，你重情义没得错，可拿豪哥的钱，养你家兄弟，这就不对了。”
小透明似的秦时觉察出气氛紧张，悄然打量喝醉似的程泽。
在他的感知中，呼吸气息始终极淡、极浅的泽哥。
那条稳定的波动曲线陡然上扬，一瞬间拉出巨大差距。
好像平静的海面掀起狂澜，很是骇人！
沉默片刻，程泽抬头望向金丝眼镜的瘦高个：
“罗哥，他们都为义拳社出过力，多少照顾下，就当给我面子。”
瘦高个扶着镜框：
“阿泽，我也很难办，毕竟义拳社、俱乐部，说到底都是豪哥的生意。
这样吧，你找机会跟豪哥讲，看他同不同意。”
随后，带着保镖和司机扬长而去。
程泽嘴唇抿紧，忽地朝着秦时笑道：
“阿时，你姐说得对，好好念书，别当烂仔。
旧厂街的烂仔多，命也贱，没前途。”
第31章 数据化，养龙筋
午后的训练室，头顶吊扇有气无力旋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老旧动静。
秦时推开门，大步走进去，沉默着不说话，离李远和谢宇成还剩七八米左右，脚掌踩地重重发力，身体像一张蓄满劲道的硬弓。
突然劲风四起，人影如箭爆射！
随着腰腹肌群猛地收缩，足弓与前胫共同发力，秦时悍然出腿。
“远哥，对不住了！”
啪！
这一记旋踢又猛又快，像甩出的鞭子划出凌厉弧线，直击对手！
毫无反应的空间和余地，李远头部如遭重锤，歪向一边！
百来斤的结实身体被带得打横飞起，宛若人肉沙包砸在后面墙壁！
嘭！
白色墙皮被震落大块！
一脚将远哥轻松干废，秦时好像脑后长眼，拧身抬手，双臂抵在脖颈，恰好挡住谢宇成的凶猛摆拳。
他膝盖微弯，肩膀向下，卸去部分力道，下盘依旧扎的很稳。
旋即，整个人如同压紧的弹簧，硬生生撞开企图穷追猛打的谢宇成。
沛然力道击溃谢宇成的攻势，让他重心晃动，中门大开，露出破绽。
唰！
秦时纵步前进，好似闪身飞掠，像一把尖刀直插心脏。
几乎转瞬间，那只很适合弹钢琴的修长手掌，便按在谢宇成的脸上。
五指内扣，骤然收紧！
一提，一拉，仿佛拔起种在地里的白萝卜。
手臂根根大筋弹抖，嘣嘣作响，发出坚韧弓弦被拉动的恐怖动静。
那股不断壮大的热流霎时变得滚烫，血液宛若沸腾，刺激皮肉，撑开筋膜，陡然泵出强劲力道！
咚！
谢宇成两脚离地，全身骨架松散开，像小鸡仔似的被拎到半空。
下一刻，他的后脑勺重重陷进软垫，沉闷如布袋从十几层高楼坠地。
那双眼睛怒张圆睁，血丝灌满瞳孔。
耳朵、鼻孔、嘴巴，悄然渗出殷红之色。
顷刻就没了声息！
“一打二照样快速解决战斗！进步太迅猛了，感觉我的生命力越来越浓郁，简直充盈在每一个细胞！”
从进门到动手，拢共不过十五秒。
训练室除去秦时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站着。
战斗，爽！
他有种剧烈运动过的酣畅感，好像大夏天喝了冰饮料，每个毛孔都舒张开。
“远哥，成哥，真不掺杂半点私人恩怨，单纯就是练练手。”
秦时嘿嘿一笑，跟着老梁上课补习，锻炼时长远超他的李远、谢宇成，面对初学打法的自己，而今想撑过半分钟都很难。
力量，速度，爆发，乃至反应……几乎是全方面碾压。
“俗话说，小开不算开，我有这样夸张的进步速度，全靠自身勤奋！
接下来，我需要更强劲的对手！有机会找老梁搭搭手，再利用战斗回溯增长经验。
凭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应该不至于被一拳干碎……吧？”
秦时挥了挥手，念头闪动。
精神空间宛若熄灯的宿舍，顷刻归入黑暗。
……
……
【中级成就-深度睡眠（4/30）】
“舒坦！”
每天早起的瞬间，都让秦时无比满足。
无论这日再怎么疲惫劳累，只要能够躺下睡着，当他再睁开眼醒来，精力条就会彻底回满。
“这种出门发育完了，再回城补足状态的感觉，真好。”
秦时精神抖擞坐起身，套上衣服，一边洗漱，一边接收丰碑面板给出的信息流。
【锚点：秦时】
【成长阶段：胚胎】
【进度：0.009%】
【丰碑数：深度睡眠（中级），肌肉记忆（中级），过度生长（初级）】
【技能：战斗回溯，内视】
“十点大关，真是艰难。”
秦时吐出漱口水，草草用毛巾擦脸。
目前来说，【深度睡眠】稳步在推进度。
升为中级成就的【肌肉记忆】，完成条件相应提高，暂时陷入停滞。
而【过度生长】所需的“进食”和“觅食”，则毫无头绪。
合成餐、营养膏，包括日常生活摄入的蛋白质和碳水，似乎都没办法达到要求。
“总不能让我去注射能量液，嗑补剂吧。前几天看到周宁，他还说银马健身房的罗教练，貌似就给学员推销什么九龙合体套餐……”
秦时目光扫过半透明的黑色边框，思维发散开来。
“【肌肉记忆】升级后的效果很有用，反馈很充足。”
他回到卧室，站在穿衣镜前。
认真盯着自己，只见一行行细微的数据接连亮起。
旧武练法1级（19/20）
旧武打法1级（17/20）
肉体9.6→9.7
精神9.8→9.9
“如果肉体和精神的数值，如我猜测的那样，是生命力的综合。那我距离入段的十点大关，已经很近很近了。”
这种将所学所会，以及自身凡躯完全数据化的能力，同样来自于丰碑解锁的成就。
【中级成就-肌肉记忆（2%）】
【肌肉记忆：力量需要经过汗水浇灌。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意志会带你杀出重围！】
【特性：你的每一项能力提升，都会以数据形式给出精准反馈。】
【进阶路线：更高强度的锻炼，更自律的生活，更丰富的营养，三者坚持不懈，雕刻完美凡躯，可再次升级。】
“前进的道路，永无止境。而我所能得到的收获，所能提提高的实力，也是如此！”
秦时笑了，镜子里那股文弱气质越来越淡的邻家少年同样笑得灿烂。
“宇宙这么广阔，总该去看看。”
……
……
“你的生命力完全被激发了。”
空荡的训练室，老梁满意地看向徒弟。
“旧武也好，新武也罢，开发生命力的方式大差不差。都是通过压榨体力，逼迫精神，挖掘肉身的潜能，最终使你的凡躯摆脱平庸，向上蜕变。
就像一堆木柴，只要烧起来，就会越来越旺盛。”
秦时提出煞风景的问题：
“那烧干，燃尽咋办？”
老梁横了这小子一眼，话恁多。
“当然是多添柴了。只烧火不加柴，能撑多久？你以为肉身七大限咋来的？
都是一代代武道家把骨血烧干，皮肉燃尽，仍然不甘心、不认命，才琢磨出的一条路。”
讲到这里，老梁神色肃然几分，而后又补充道：
“很多人把旧武开练，叫‘烧火’就是此理。
小时，你胜在够年轻，火气旺，火力足，只要加把劲，很容易就可以将生命力冲起来。
我们管这叫‘新手福利期’。”
类似于刚入坑的钓鱼佬，往往能莫名其妙爆护？
秦时搓搓手，眼神期待：
“梁师，细说‘加把劲’。你是不是留着啥人体秘药，就等着给徒弟我进补？”
老梁自动无视徒弟的不着调，他若有啥深厚底蕴，也不至于连“洪圣”两个字都没保住。
“这是老谷那里仅剩的金醍醐。本来两瓶怎么说也够用了，结果你小子体格忒耐练，是少见的硬骨头，一声不吭把烧筋之苦受下来。
我寻思着，得再加把火，烧一烧体内的大筋，破了这个一限大关。”
秦时低头，瞧着绸布包着的玻璃瓶，嘴巴张了张：
“梁师，这玩意儿可不便宜……”
他记得卖神油的睡袍男，开价是四千一瓶。
老梁那点儿死工资，满打满算也就三千出头。
“师徒一场，谈什么钱。你要是补习班的学生，分文别想少，可既然叫我一声师傅，又学洪圣传承，往后图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老梁摆摆手，摸着那条瘸腿感慨道：
“做师傅的，跟当父母差不多，无非就盼一个徒弟成器。
我没出息，混成这样，对不住自己师父，小时你肯定比我强。
来吧，烧出十二条筋，便能在凡躯养出一条龙！”
第32章 洪圣真传，百相炼势
遇到难关怎么办？
自然是倒头睡大觉！
等金醍醐涂满全身，秦时已经痛得龇牙咧嘴。
确定自己忍到极限后，他默默启动【深度睡眠】。
于老梁瞠目结舌的震惊表情中，再次睡着！
不知过去多久，天似乎都要黑了，酣眠的少年悄然苏醒。
好似贴着一层金箔的年轻躯体，轻轻挣动，发出“喀嚓”声音。
“还好我是他师傅，不然，高低得问一句老天爷，凭啥！”
在旁的老梁表情复杂，这小子眼睛一闭一睁，让无数旧武好苗子叫苦不迭，留下深重心理阴影的“火烧身”。
就这么过去了？
忒没天理！
老梁想了想，突然释怀的笑。
还记得他跟师父学武练功的那会儿，退休养老的师爷眼高于顶，对师父、对自己的表现从未满意。
当时他心里觉得疑惑，啥样的天才能得到师爷认可？
总不能给您老再寻摸一个石佛贺岚禅吧！
“现在明白了。师爷要的是一棵天生的根苗，势可参天，冠盖四方的那种人。”
老梁摇头，暗道可惜，小时若早出生个二十年，交到师爷手里，成就应当更高。
落到他这个死瘸子的跟前，委实浪费。
自己学艺不精，本事低微，提供不了太多帮助。
喀嚓，喀嚓。
凝结成块，金箔也似的粘稠浆糊，一点点脱落，化为细碎粉末。
秦时介于将醒未醒之间，闭着眼进入内视状态：
“居然真的‘烧’出了十二条大筋，将我全身覆盖。”
在他的视界里，如大蛇似凶蟒的血红大筋，起始于四肢末端，结聚于关节，走向躯干头面。
它们平时藏于体表，难以洞察，如今被金醍醐不断刺激，方才慢慢凝聚逐渐浮现。
“红白二色更亮了，婴儿般粉嫩的气感也变得粗壮，差不多两指宽。”
秦时轻吸一口气，再长长吐出，大块大块的肌肉群收缩涨动，好似流水波动。
尤其肋骨两侧前锯肌像鱼鳃般开合，牵动腰腹，让分明的线条越发清晰，透出柔和与阳刚兼具的美感。
这种形态下，他若发起攻势，造成的伤害不输上辈子那种重量级拳王。
要知道，整个人仿佛拧成一股绳，所输出的力量极为可怕，砸穿钢板都不在话下，更别说人体血肉了。
“通过金醍醐秘药烧出来的‘筋’，又长又粗，坚韧强固，不仅增加气力，连带着将四肢联结更紧密，给我一种就算拿刀来砍，都未必能砍断的错觉。”
秦时保持盘坐姿势，温热的气感流转在体内，均匀的呼吸声更加细弱，几近于无。
这具难以摆脱寿命限制与衰老疾病的凡躯，此时正在发生蜕变！
那些粗长强韧的血红大筋彼此相连，乍一看，好像盘绕躯体，根植骨血的大蟒大蛟，有股很强烈的凶气。
“这就是老梁说的‘龙筋’吧，确实够唬人。倘若养好了，不知道能否开启变身，进入二阶段！”
秦时畅想着，当他生命力突破某个界限，化身魔鬼筋肉人，凝聚武魂真身的拉风画面！
没过多久，风干凝结的金醍醐药液完全剥落，露出皮肤微红的年轻躯体。
“感觉怎么样？”
老梁忍不住问道。
自己当年就挨过一次金醍醐的秘药洗练，体验了火烧身的煎熬酷刑，之后再没敢尝试。
硬生生磨了两年，方才冲开筋关大限，并未将功夫进行到“养龙筋”这一步。
“手很痒。”
秦时睁开眼，诚实回答。
这会儿，他看到什么都想砸一拳过去，好发泄体内充盈饱满，几乎溢出的沛然气力。
“你不是跟阿远、阿成他们在北关街打工么。那里有很多打黑拳的赌场。”
老梁笑道。
旧武派大多都是战斗疯子，最喜欢搞踢馆、打擂、切磋那套。
像初代十杰，人称祁天王的祁无相，二十岁就把海州大大小小的道馆场子掀了个翻，得亏他是祁家嫡孙，家世非凡，不然早让人下黑手打闷棍了。
后来又跑到尚武风气很浓郁的靖州，闹得鸡飞狗跳，还跟未成年的飞仙连熠星打了一架。
“梁师，你去过北关街？”
秦时微愣。
“都说了，打小没学习的脑子。像我这种念书不行的差生，离开学校还能干啥，不就是街面厮混，打架斗殴么。”
老梁倒也不掩饰曾经是学渣混子的事实：
“旧厂街赌档多如牛毛，没下岗潮之前，斗鸡、斗狗、斗鸽子的，遍地都是。
后来武道家风潮席卷东夏，各种拳赛层出不穷，个个都喜欢买票押注博富贵。
我年轻那会儿闯荡社会，也认过几个上擂台的大哥，可惜都没了。”
秦时心头微惊，认真打量其貌不扬的老梁。
没看出来，他这位师傅还是个老炮儿？
该不会随便搁北关街一吆喝，就能喊出大票儿手持钢管砍刀的兄弟伙儿吧？
“地下场的黑拳，真正有本事的高手少，但凡有点正经传承，不会窝在那儿。
他们主要是下手黑，阴招多，上台前打药是家常便饭。”
老梁将往事娓娓道来：
“我在好些地下拳场都混过，待了一两年觉得没劲，买张船票跑到靖州，这才因缘巧合拜师学艺。”
秦时摇摇头：
“我是学生，怎么能去那种地方。给大姐晓得了，肯定要生气。”
诚然，突破筋关大限，想寻人练手颇不容易。
都市圈的修炼馆有专门的陪练，时薪数百，价格高昂，消费不起！
而旧厂街这块地儿，只能找地下拳场，才具备动手打架的合理机会。
否则无端惹事生非，搞不好要喜提银手镯一对。
但秦时没打算那样做，他可以依靠战斗回溯，不断磨练打法，没必要将自己放到那种场合，成为一帮赌徒押注的对象。
“不错，年轻人气盛，功夫一上来，就管不住手。你能压得住这股劲，很难得。”
老梁颔首赞赏道：
“我教过不少学生，有的学打法没到半月，就憋不住心头的火，凡事诉诸拳脚，最后踢到铁板，栽了跟头。
善泳者溺于水，旧武派不只挑天分，还看性子，越浮越躁，越难入眼。”
提及北关街，秦时突然想起泽哥。
他似乎对子弟九中的学生特别照顾？
还问过老梁是否收下自己做徒弟。
“梁师，你听说过北关街的程泽么？”
“晓得，他是我带的第一批学生。”
老梁掀起眼皮，语气平淡：
“遇到小时你之前，他算我在子弟九中见过天分最拔尖的苗子，但跟我性子一样，做事太犹豫，容易被绊住脚，不适合走旧武的路子。
这几年，他的旧厂街名气渐大，偶尔听喝酒的朋友提过几嘴。”
原来真是有旧，沾点关系。
秦时恍然，怪不得泽哥对他要亲近些，敢情被当成“小师弟”了。
“我看泽哥他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他说起在午夜皇宫的几次见闻。
“出来混，做狗才有骨头啃，想做人，就得饿肚子。”
老梁无动于衷，心如止水：
“旧厂街的烂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这样。
他算不错了，至少当上大哥，走到哪里小弟成群，威风得很。”
秦时识趣收声，很显然，老梁和泽哥有段不太愉快的过去。
“梁师，咱们洪圣好歹有名有姓有招牌的，除去练法打法，还藏着啥厉害的招数没？”
他岔开话题，化解沉闷气氛。
“当然。你现在学的打法，都是基础，真正碰到高手，寻常普通的拳脚招式，破绽太多，起不了效果。”
老梁昂首，微微笑道：
“咱们洪圣这门的拳术杀招，放在靖州上千家挂牌立足的道馆武行里，也是首屈一指。”
秦时难得看见老梁这么抖擞的样子，自家师傅大多透着“颓然”的气质，好似中年社畜失业裁员，老婆又闹离婚的那种失意感。
他赶忙捧场：
“梁师，细说。”
老梁磨了磨牙，平平无奇的粗粝面庞浮现惊人光彩：
“洪圣真传，百相炼势知道不？十杰之一的贺岚禅，学的就是这一手！”
第33章 拳中养神，风林火山
我跟贺岚禅是同门？
秦时心头一震，老梁果然在藏拙。
跟初代十杰扯上关系，洪圣这背景能小得了？
那些个堪称巨擘的顶尖武道家，数次前往银河边陲，征战疆场，留下传说。
最后披戴荣光，活着归来，开辟星空道场，屹立星海巅峰。
哪怕统辖一颗行政新星，号称封疆大吏的总督见到了。
也要给上三分薄面，执礼甚恭不敢怠慢。
“想啥呢。贺岚禅这辈子就没有过正经师承，他吃百家饭的，与他沾亲带故的门派海了去。
若哪天走出旧厂街，走出衡州，你大可去一趟靖州。
然后就会发现，挂着‘贺岚禅’名头的道馆，跟街上打着‘老字号’招牌的饭店一样多。”
老梁无语，他这徒弟什么都好，唯独一样不行。
满脑子想着抱大腿，找靠山。
毫无艰苦奋斗，自我成长的进取锐气。
从古至今，有哪个顶尖武道家。
是凭师门势力大，人脉广，混成一方大佬的？
诶，好像也不是没有。
老梁略微一想，脑海里迸出一个人名。
初代十杰的太公姜百川！
他老爹姜万里朴实无华，大拓荒运动中首个武神，坐镇勾陈古星的至高军长。
大哥姜千流，东夏最高研究中心的荣誉院士，被四大国立选聘的学部委员，学阀界最年轻的山头。
儿子姜惟一，据说打娘胎里就被域外神灵注视赐福的天选者，有希望刷新祁无相在群星杯夺冠记录的新世代骄子。
许多既羡慕又嫉妒的好事者私下调侃，姜百川的人生很简单，很纯粹。
大概就是《我的军长父亲》，《我的院士哥哥》，《我的天骄儿子》三部曲。
“梁师，这里就咱们师徒二人，别藏着掖着了。
即便我真是十杰同门，也不会到处乱说，博人眼球。”
秦时眼巴巴望着师傅，有种从小到大受穷十几年，无比期盼爹妈其实是亿万富豪，只等他成年就告诉真相的既视感。
这年头，有机会抱大腿吃软饭，谁乐意自己苦哈哈打拼？
他做梦都想老梁其实是绝世高人，身份通天，
只是隐姓埋名，沦落旧厂街养老。
而今十年之期已到，梁师歪嘴一笑，老年龙王归位！
仅凭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被四大国立特招入学！
“少看点三流小说，传奇经历从来只属于凝聚运势的主角，小时。”
老梁瞅着徒弟那副期待表情，无奈叹气：
“师傅委实没啥特殊背景。你也不想想，衡州对外封锁多少年了，每次收看群星杯都得等转播，啥厉害的高手愿意呆在这儿。”
好像是这个道理。
衡州新星确实谈不上啥好地方，远比不上帝京、海州那等超一线行政星球。
秦时耷拉着肩膀接受现实。
靠抱师傅大腿躺赢的美梦，就此破碎。
“说回贺岚禅，他长于垃圾区，又身患基因病，天生体质贫弱。后来侥幸得了机缘，动身离开偏远崖州。
他这辈子拜过的门派，学过的艺，磕过的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老梁讲起心目中的偶像，两眼晶晶发亮，俨然迷弟：
“洪圣只是他其中待过的一个地方，他跟我师爷学过一段时间，勉强算个不记名的徒弟，硬要攀扯关系，反而贻笑大方。”
秦时遗憾，差点就能叫石佛一声师伯了。
“贺岚禅的天资才情，卓绝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靖州英才多如过江之鲫，师爷心高气傲，从没把谁当回事过。可见到贺岚禅，恨不得将自家老底都交出去。”
老梁笑得很开心，每每想起师父用酸溜溜的语气埋怨师爷偏心，胳膊肘往外拐，他就忍俊不禁。
“贺岚禅用两个月学成洪圣的百相炼势，为感念授业之恩，叫我师爷一声‘先生’。
群星杯他战祁无相那场，曾打出过惊天动地的一招，名为‘万象革灭’，其中蕴含无穷意象，仿佛星辰崩毁，日月沉沦。
追溯根底，便出自洪圣的百相炼势，我师父观看直播画面，静坐一夜久久不能出神。
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家的拳术竟能被发扬光大，推陈出新到这一步。
惊喜之余又不免怅然，觉得愧对洪圣历代祖师。”
万象革灭？
石佛自创的五大杀招之一？
竟然来自洪圣传承么……
秦时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新一中老师曾在机房播放过历届群星杯的精彩集锦，这场贺岚禅和祁无相的初战交手，经典程度能排进前五。
“武道家是求真之路，也是争渡之道。
踏上这条途径的每个人，都要寻找最契合自身的‘势’。
我之前与你说过，练法包含养身、养神两门。
洪圣传下的百相炼势，正是以心作熔炉，攫取万物意象的养神法。
一旦修成，百兽飞禽，风林火山，无不成相，无不可用。”
老梁语气平缓，字句清晰：
“单说立意嘛，确实是高，否则也没办法入贺岚禅的法眼。
但坏就坏在门槛同样高，肉身七大限，以神关最难过。
自古养神养气，比练筋练力，难得多。
别的不说，洪圣自家传承，拢共就四种‘势’。
名为风、林、火、山。
我师爷收了八个徒弟，以我师父最为出色，才炼成三种。
我嘛，还不如师父，更赶不上师爷。”
懂了。
祖师爷本事大，境界高，没考虑到后世门人不成器！
传的是《相对论》，可徒弟们最多看懂《微积分》！
秦时暗暗琢磨，旋即又问道：
“那，贺岚禅炼成多少种？”
老梁苦笑：
“他在道馆跟着师爷学艺，风林火山四种全精。之后征战群星杯，扬名星海，据说修得八千八百之数，小到滴水穿石、草木枯黄的自然之势，大到山峦崩摧，天河倒悬的毁灭之势，囊括无穷。
为何贺岚禅的支持者，始终不认祁无相是十杰第一人？盖因那一场初战，祁天王若没有双生宝树救了一命，挡下绝杀，他十年四冠的传奇生涯，还没开始便要结束。”
啥？
八千八百种！
那位石佛的“神”，究竟有多恐怖？
居然容纳得了如此庞杂海量的“势”。
并且将其尽数炼化，纳为己用！
秦时不禁咂舌，有些无法想象。
这帮星海留名的初代十杰，未免太过妖孽了。
怪不得新世代天骄，诸如余立、伏照、姜惟一等人。
哪怕接连横空崛起，展现过人天赋，受到武协大肆宣传，依然得不到大批的“远古吹粉丝”认可。
没办法！
委实是老前辈太惊艳，显得后来者黯然失色。
“浩瀚星海，亿兆众生，数千年来，只出了一个贺岚禅。
八千八百种势，听着宏大，却也是从风林火山开始，逐渐积攒底蕴，一飞冲天。
小时倒也不必好高骛远，无垠星海，路在脚下，一步登不了天。”
老梁郑重告诫，提点。
“等你生命力突破二十点大关，我传你真正的养神法门。
现在么，你刚突破筋关大限，只具备了解‘势’的资格。”
秦时赶忙坐直身子，认真学习。
随着老梁深入浅出的讲解，他开始明白。
所谓的“势”，就是以“心意”包容“天地”。
并非旧武派独有。
恰恰相反。
新武派才是将其发扬光大，简化普及的主力军。
比如，大名鼎鼎的军体拳，就蕴含着很浓重的“势”。
诸多以斩将夺旗闻名的将军，大校，都从其中领悟出过绝杀招式。
像“重炮式”、“战斧式”、“坦克炮拳”、“战机翱翔身法”，皆是新武派较为有名的招牌打法。
甚至在不少地摊杂志中，半真半假流传着东夏双璧之一的秦帅。
昔日凭借一招“百万雄师过大江”击败域外神灵，开辟疆域版图，建立百代功业。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秦时消化着今天的感悟，随口问道：
“梁师，你最擅长的是哪种势？”
“我都瘸了一条腿，苟延残喘活着罢了。”
老梁呵呵一笑：
“好些年再没与人动过手，一身打法功夫早已丢个七七八八。”
秦时立刻不语，乖巧扶起师傅，自个儿再穿好短袖衣服。
今日破去筋关大限，生命力应该得到长足进步。
他眸光微凝。
丰碑面板的成长度。
悄然来到【0.010%】
“十点，入段了！”
第34章 新生蜕变，从九到八
“接下来几天，你不必再来上课锻炼，安心接受凡躯的蜕变。”
老梁欣慰笑着，他如何会感知不到秦时体内那股蓬勃欲发的生命力。
好像抽芽的枝条，只等浇灌甘霖，沐浴阳光，
便能茁壮向上，长成参天之势。
“不同于新武突破的平缓增进，旧武道路打破肉身大限，每一次都如同迎接新生，好好品尝这种美妙的滋味吧。”
听到老梁这句话，秦时眼睛大亮。
养龙筋给他带来的脱胎换骨，已经足够惊喜。
本以为到这就结束了，不曾想还有后续。
“打着保底的心思抽卡，突然爆闪出金光……多是一件美事啊。”
秦时期待地搓搓手，不枉他吃这么大的苦头，遭这么大的罪。
他如今突破生命力十点大关，只要再涨个两三点。
考试定在业余级九段，可谓板上钉钉。
也就是说开学之前，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不过凡躯蜕变，二次新生也有坏处。你要注意了，小时。”
老梁突然话锋一转。
“啥？如果只是保住元阳，不近女色，我觉得自己没问题！”
秦时抬头挺胸，正气凛然。
按照旧武派的传统作风，估计会要求门下弟子保持童子身，纯阳体。
对他而言，问题不大！
毕竟东夏不比前世，互联网格外发达，随处都是擦边魅魔，乱人道心。
要知道，旧厂街的职工子弟还停留在偷摸看黄色录像带，将做手艺活视为羞耻的纯情阶段，相较于上辈子好似洪水猛兽的色孽风气，简直称得上民风淳朴。
“那倒不必，旧武派又不是出家当和尚，还讲究这个。”
老梁摇头：
“只是新生阶段，食量会变大，每天两盒营养膏，对你来说可能不够了。
破限之后，你身体需要补充能量，而且越多越好。
照目前的情况，至少四盒以上的营养膏，才能满足……”
要花钱了？
秦时心头一跳，顿时痛如刀绞。
存款每天稳定减少三百五十二块！
这谁能顶得住！
“旧厂街黑市生意做得不大，走私的违禁品和官方流出的高能食物，一般从烟城那边走。
不然的话，我还想着给你弄一些过来。
新生阶段，吃的越好，生命力涨幅越猛。”
老梁叹了口气，他这些年也没存下什么钱。
之前想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工资全都拿去花销了。
临了起意，收秦时做关门的徒弟，处处捉襟见肘起来。
真是像捡了个娃儿回来养，被迫要赚奶粉钱。
“无非几盒营养膏，梁师不用操心，我负担得起。”
秦时并没有继续啃老的无耻想法，老梁前前后后补贴自己不少。
做徒弟的平时没怎么孝顺送礼就算了，反过来还把师傅家底掏干净。
传出去让人笑话！
……
……
离开子弟九中，秦时没再去午夜皇宫，直接让谢宇成帮忙请假。
随后含泪花掉一千多块钱，购入十二盒隆祥记营养膏。
回到棚屋家里，坐在卧室床上，秦时开始启动【肌肉记忆】。
一键进入捉拿气感，运转小周天的开练模式！
呼！吸！
那股温热的气流在体内循环，穿行于血肉皮膜，四肢骨节间。
随着秦时的腹式呼吸越来越激烈，卧室内像风箱拉动，呜呜作响。
棚屋外边做饭的老幺秦澜满脸担心：
“二哥，这是在房间里干嘛？感觉要把屋顶掀开了。”
秦时每进行四十分钟的气感循环，体内能量就被彻底耗空，每一个细胞都发出强烈的饥渴。
他如同几天没吃饭的饿死鬼，抓起一盒营养膏就往嘴里猛猛炫。
什么糟糕的口感，稀烂的味道，完全不考虑。
只想填饱无底洞似的胃袋！
两分钟不到，那盒蕴含高热量的营养膏便被消灭掉了。
极致浓缩的碳水化合物，并没有给秦时提供太多饱腹感。
“还是饿……”
他再次打开一盒营养膏，继续大快朵颐，仿佛狗都不吃的粘稠物是啥珍馐美食。
就这样一次性干掉六盒，那股持续冲击大脑的饥饿感终于消失了。
“好困。”
吃饱之后，秦时感觉倦意袭来，推开门跟老幺秦澜交待一声，便回到卧室倒头大睡。
【中级成就-深度睡眠（5/30）】
第二天清早，他缓缓睁开双眼，忽略视网膜上浮动的文字信息。
略作洗漱，继续开练，再用营养膏补充身体缺失的能量。
“这便是新生阶段么？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除了吃，就是睡，仿佛本能。”
秦时沉浸在凡躯蜕变的过程中，血肉好似充满活性，内视状态下闪烁着莹莹光彩。
四肢和躯干的红白颜色越来越浓，亮度颇高，宛若大功率的射灯，几乎能晃瞎狗眼。
唯独大脑和心肺等器官，稍显暗淡，明显逊色一筹。
唤出丰碑面板，数据更新，刷新而下——
【锚点：秦时】
【成长阶段：胚胎】
【进度：0.011%】
【丰碑数：深度睡眠（中级），肌肉记忆（中级），过度生长（初级）】
【技能：战斗回溯，内视】
“怪不得旧武派对肉身破限梦寐以求。这才过去一天，我就涨了一点生命力。
而且是啥事没做，吃饭睡觉的情况下。”
秦时感慨，破限之后带来的新生蜕变，宛若某种本质升华，叫人无比沉迷。
他紧紧盯着镜中的自己，一行行跳跃而出的数据悄然揭示成果。
旧武练法2级（5/30）
旧武打法1级（18/20）
肉体10.5→11.2
精神10.1→10.9
“这种大幅度增长提供的反馈，确实对得起数次烧筋的那份痛苦。”
老梁错误估计秦时新生阶段所需耗费的营养膏，可能是【过度生长】的加持，他拥有比同类生物更出色的吸收和消化能力。
每天必须吃掉六盒营养膏，才能满足自己的正常代谢。
“这一次蜕变大概会维持四天……等于说，我还要再花掉两千多块。”
看到钱包不断缩水，秦时不由产生了几分紧迫感。
哪怕他打两份工，也很难填补日渐增多的开支。
谁说勤劳致富的……
秦时磨了磨牙，总不能让自己打四份工吧？
就算生命力突破十点大关，也禁不住这样使劲压榨！
“大姐留的钱，压根不够花啊。”
把暴富的念头压进心底，秦时继续开始猛炫营养膏，然后睡觉休眠的枯燥日子。
前后拢共五日过去，在家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的老幺秦澜，已经怀疑二哥是不是谈恋爱表白失败，饱受情伤遂而摆烂了。
她越琢磨越对劲，眼中神色逐渐坚毅，准备孤身扛起养家重担。
咚，一声极其沉闷的重响传荡开来！
像是木槌擂动大鼓，砸得耳膜嗡嗡乱叫！
“地震了？”
秦澜睁大双眼，赶紧放下纸笔和题集，朝着秦时的卧室跑去。
木门被气流吹得哐当作响，最后“砰”的一下砸在地面。
“二哥……”
秦澜张着嘴巴，好似惊讶，只见上身精赤的秦时萦绕着白雾，那是汗水被蒸发形成的滚滚热气。
这一幕简直像旧纪元电影里，主人公练就神功的特效场面。
“生命力涨到极限了。”
闭目盘坐的秦时平静呼吸，一长一短的白色气流在鼻尖伸缩，好像细小游蛇。
旧武练法的极大进步，让他捉拿气感，完成循环越来越熟练，一次次小周天的运行转动，释放出体内的澎湃热量。
乍看之下，宛若一座人形火炉！
旧武练法2级（14/30）
旧武打法2级（9/30）
肉体14.7→15.1
精神14.5→14.9
“肉体精神所结合，便是生命力，我已经突破十五点了。
突破肉身大限的收获太过丰厚，简直像做梦。”
秦时既惊又喜，他从未想到，开发生命力这般轻易。
短短数天，自己就要够到业余级八段的及格线水准！
“如果定到八段，所带来的分数加成，足以让我踏进衡大、科大这样的一流学府了。”
秦时按捺内心激动，徐徐收束沸腾如煮的气感热流。
凡躯蕴含的丰沛活性渐渐潜藏，如沸腾的水流冷却平息，回到血肉之中。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身力量提升极大，感官更加敏锐。
整个人的肌体强度好像得到飞跃增强！
“我记得老梁他说，百相炼势最低要求，就是二十点生命力。”
秦时张开五指，脑海里回忆“风林火山”四种奥秘图景：
“距离这一步也不远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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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良少年，暴躁老师
都市圈总是拥挤忙碌，比起旧厂街大爷大妈乘着凉，家庭主妇买菜砍价，职工放班呼朋唤友的生活气息。
这里更像钢铁铸成的冰冷森林，扎根在此处的人们如同奔波的虫蚁，始终不得闲。
“叮咚！东风路到了，请前往青少年宫的乘客依次从后门下车，注意安全……”
秦时挎着包走到马路旁，又到每周兼职当助教的日子。
尽管他突破肉身大限，生命力提升巨大，搁新一中，相当于从学之力九段提升到八段，从宏志班普通学生，升级为精英班中游水平。
但身为旧厂街的穷孩子，该打工还是得打工。
青少年宫免费食堂的福利待遇，跟加起来足有两千五的薪水，坚决不能丢。
这是秦时的底线！
“给老幺买电脑，开学后要交的食宿费用，网课费用，以及报名定段考试的费用……一分钱得掰成两瓣，否则攒不下。”
秦时想着大姐留下的那笔“存款”，默默盘算。
打从开启这一世的崭新人生，他便患上某种偏执类的“怪病”。
极难忍受手头上资金余额的日益减少，并且毫无增长迹象。
一旦出现，浑身刺挠！
“必须搞钱，让腰包鼓起来。”
顶着三十多度的暴晒日头，秦时快步踏进青少年宫，正好撞见抹了发胶的张哥对着空气傻乐：
“小秦，你刚没看见，新来的林老师冲我笑呢，很甜的那种。你说，林老师她会不会也看上我了？”
张哥你有点普信男了。
秦时鼻子抽动，闻到对方那股浓烈的古龙水气味儿：
“有可能，毕竟青少年宫最称得上俊杰的，就是张哥你了。
自古宝剑赠英雄，玉钗配美人。我觉得张哥你加把劲，定能吹响胜利的号角！”
他信口胡诌两句，权当认真地敷衍了。
摆脱张哥纠缠，前往更衣室，换好休闲装，戴好鸭舌帽。
小秦助教，堂堂上岗！
“年轻人精神头就是好，小秦这股子活力，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看了羡慕。”
手里捧着保温杯的地中海大叔站在二楼走廊，笑呵呵说道。
“王叔，您才多大年纪，比我爸还小几岁，哪能说‘老’字。”
林云卿踩着平跟鞋上楼，铅笔裙下那双笔直的腿，长得让人口干舌燥。
她双手抱着文件，站姿端庄而知性，眼神自然垂落在秦时身上：
“小秦助教他的生命力开发层次，可不低呢。
即便放在新一中，也是精英班里拔尖的优等生。”
作为青少年宫负责人的王叔惊讶道：
“我记得小秦之前跟我说，他最新的体测成绩就八点，刚刚及格水准。”
短期内进步这么大？
林云卿美眸闪烁，思索着秦时当上助教的节点。
到如今拢共过去多少天？
怎么可能提升如此之快！
“大概两周前，他才八点的生命力。现在么，至少十二点往上。”
林云卿越想越好奇，小秦助教莫非是哪家旧武派暗中培养的好苗子？
寻常的传承，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四点的生命力，听上去平平无奇。
可哪怕换成家境优越，资源拉满的富家子弟。
即便每天泡修炼馆，聘请专门的陪练，制定三餐计划的营养师，催眠睡觉的冥想师。
投入诸多时间和金钱，也需要两个月左右。
这还是建立在对方本身天赋不错的前提条件下。
“看来上回猜的没错，小秦助教那股香气，真是旧武派的秘药洗练。
他在两周内完成了一次肉身破限——实在叫人眼红。”
林云卿美眸流转，愈发感兴趣了。
隐藏在旧厂街的旧武派势力？
原本跟脚应当不会差。
搞不好与挨过铁拳的三大门沾亲带故。
“小秦助教……”
林云卿身子前倾，靠在栏杆，只抹了些淡色润唇膏的嘴巴微微张开：
“真像美味的小点心。倘若将其打至跪地，践踏身为旧武独苗的骄傲，粉碎掉仅存的希望。
像小秦助教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应该会哭很久吧？”
……
……
“看到没，小秦，林老师她又对我笑！”
跟秦时一起整理沙袋、软垫的张哥，忽然激动。
“你说，我待会儿要不要约她吃个饭，看个电影？”
秦时没抬头，专心致志干活儿：
“放心大胆去追爱吧，张哥，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张哥犹豫不决，他昨天看到林云卿的座驾，价值不菲的瀚海征服者。
立刻感觉自己矮了一截，高攀不起。
“小秦……”
张哥还想找秦时商量合计，却见好些穿着皮夹克牛仔裤，头发染得花花绿绿，宛若不良少年的家伙冲进青少年宫。
他们手里摇晃着招生的宣传单，异口同声说要报林老师的武道班。
“啥情况？”
张哥有点懵。
青少年宫开的武道班，分作基础课、高级课，只针对初小学生。
这帮瞅着至少是十六七岁的精神小伙，怎么也不像受众群体。
“奔着林老师来的吧。”
秦时往外边瞥了两眼，一辆很扎眼的敞篷跑车停在对面，戴着墨镜满身名牌的青年倚靠着车门，浑身透出那种很紧绷的松弛感。
简单来说，就是企图吸引眼球的故作潇洒。
“有钱公子哥追白富美的经典桥段？”
秦时乐于吃瓜，像林老师那种开上百万代步车，工作还算体面清闲的年轻单身女士，肯定不会缺乏追求者。
数量一多，难免冒出几个当显眼包。
“怎么回事儿？”
林云卿被意外的动静惊扰，轻皱眉头。
“小屁孩瞎折腾。林老师别害怕，我把他们赶走。”
张哥挺起胸膛，自觉把握住了英雄救美的绝佳机会，大步流星走向那些聒噪吵闹的不良少年。
“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林老师开的高级班，只收十四岁以下的初中生……”
张哥作为泰安都市圈名牌大学毕业生，生命力开发层次自是不低，保底有个十二点左右。
可他刚凑到不良少年们的跟前，其中染着红毛的花臂哥抬手就是一巴掌，像炮弹出膛又快又准。
啪！
直接将张哥连人带眼镜打飞掉！
“我们找林老师上课，关你屁事！四眼仔！”
这一巴掌下手狠，将张哥脸颊抽肿，身子踉跄险些栽倒。
不远处的秦时挑起眉毛，这个“赤发鬼”是入门的练家子。
拳脚发力很干脆，动作也利落。
“小秦！报警，快报警！把这几个小崽子全都抓起来……”
当众受辱，张哥瞬间红温，气急败坏怒吼道。
那帮不良少年嘴里嚼着口香糖，好像有恃无恐，反而发出哄笑：
“四眼仔急了！”
“坤哥这招真帅！”
“打得漂亮……”
眼见这场风波有演变成骚乱的迹象，林云卿歪了歪头，秀发如瀑垂落肩头：
“你们都想上武道班补课？”
“是啊！龙嫂！”
不良少年笑嘻嘻的，口中称呼“龙嫂”，落在秦时眼里，莫名想起上辈子被校外混子纠缠的班花校花。
“你们龙哥人呢？”
林云卿也不恼，依旧是轻轻柔柔的温婉语气。
为首的红发仔阿坤抬手指向窗外：
“龙哥想请林老师你吃顿便饭，还请赏脸。”
林云卿并未挪开目光，明眸弯成月牙弧度，像是在笑：
“不赏脸的话，你们是不是就不走了？”
红发仔阿坤双手插兜，自以为很帅的仰着头：
“卖个面子嘛，龙嫂。上回在国金中心见了一次，龙哥茶不思饭不想，就惦念着龙嫂你呢。”
林云卿笑得更开心了，嘴唇勾起：
“我一期课很贵的哦。”
红发仔阿坤耸耸肩：
“龙哥不差钱，只要龙嫂愿意走出这个门，你开再多的课，我们都买了。”
林云卿点点头：
“小秦助教，麻烦带这几位去交报名费，每人十节课。”
秦时满脸和善将这帮杀马特领到前台，眼睛余光瞥见他们手臂上的纹身，居然也是五指紧握的漆黑拳头。
“难道跟泽哥的义拳社有关系？”
等到走完报名进班的流程，林云卿又说：
“你打伤我的同事，总要赔医药费吧。”
红发仔阿坤无所谓的嚣张表情，从皮夹里甩出十几张百元币，扔到张哥面前：
“拿去看医生，四眼仔！下次学人充英雄，记得多练练！”
林云卿好像不会生气似的，始终保持柔弱形象，偏过头望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秦时：
“小秦助教，能带他们去会议室么，我稍后就来。”
介娘们该不会拿我做挡箭牌吧？
秦时心头一突，按照常规剧情走向，他大概率会卷入其中，莫名成为假想情敌，被那位龙哥各种针对。
“女人果然是麻烦的源头……”
秦时一边微笑服务，一边暗暗琢磨，要是林老师等下有任何过分亲密的举动，他直接崩撤卖溜。
领着一众不良少年进入会议室，约莫等了五分钟，林云卿推门进来。
这位气质优雅的女老师，已经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粉色运动服，平跟鞋也变成跑鞋。
“林老师……”
秦时赶忙起身，准备跑路。
“小秦助教，帮我拿下眼镜，顺便把门关上。”
林云卿交待道。
没等秦时答应，她就将那副无框眼镜递了过去。
随后面朝一众不良少年，笑吟吟问道：
“同学们，请起立，老师要上课喽。”
不知为何，大喇喇坐在沙发或者长桌的不良少年纷纷自觉起身。
红发仔阿坤走上前，仍旧笑嘻嘻的，可还没开口，面皮就是一紧！
白皙的拳头像坦克炮弹般射出，将他脑袋打歪，磕中墙壁。
紧接着五根手指使劲一抓，扯起那头红毛，再重重一砸！
咚！
最后被按住头，那张惊恐万分的脸死死抵住墙皮，一路摩擦过去，带出刺目血痕。
“龙嫂？嫂你老母！”
第36章 小秦助教饿了，想吃掉林老师
嫂你老母！
这句国粹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听得秦时当场愣住。
没想到平素温柔可人的林老师，私底下竟然有如此反差的一面！
“真暴力啊！”
他感慨着。
只见林云卿一拳撂倒红发仔坤哥，侧身一记凌厉的高抬腿，踹中上前救援的不良少年。
咔吧！
力道之大，直接将他下颌骨踢得裂开，整个人打横似的摔飞出去。
旋即，长发飞扬间，林云卿如同虎入羊群。
左一拳右一脚，揍得这帮精神小伙鬼哭狼嚎。
摆拳！侧踢！膝撞！肘击！
这位女老师下手毫不留情，宛若子弹射出的拳脚动作又快又狠。
每下都奔着要害，诸如太阳穴、颈动脉、迷走神经，确保他们倒头就睡，再起不能。
短短十几秒不到，会议室内便安静下来。
“太狠了。”
秦时呲了呲牙，这里头伤势最轻的那人，都是脑震荡。
至于被按在墙上使劲摩擦的红发仔坤哥，整张脸血肉模糊。
瞧着脑袋耷拉，胳膊扭成麻花的凄惨样子，估计要在医院躺个十天半月。
“跟姐嘻嘻哈哈，给你们脸了是不！”
林云卿像结束热身运动，蹦跳两下，将扎起的长发拢到肩后，朝着秦时伸手：
“小秦助教，可以把眼镜给我了。”
声音再次温柔软糯。
瞬间从东北虎，秒变金渐层！
“哦。”
秦时表现出被震惊到的呆怔样子。
他确实没料到，青少年宫的林老师格斗水平这么高。
仅从攻防自如的迅猛打法看，林云卿的生命力开发层次绝对不低。
作为练家子，秦时深知倘若肌体强度没达标，很多招式贸然施展，极容易造成撕裂拉伤。
而林老师出手极为利落，并且保持气息平稳，可见平时没少锻炼。
“小样儿，还装！作为旧武派隐藏的好苗子，这些小混混你照样一拳一个！
想扮猪吃老虎？哼，我记得旧武派最喜欢玩这套，方便他们人前显圣！”
林云卿明眸流转，心底发出嗤笑。
自己要是继续装小白花，小秦助教必然会挺身而出大展身手，引得青少年宫众人震惊失色……呵，男人！
关于林云卿的脑补，秦时毫无所觉，挠头问道：
“林老师，我们要不要报警或者打急救电话？”。
感觉把这些人放着不管，可能会噶掉两三个。
毕竟颅内出血，肋下骨折，耳廓神经受创……不是小问题。
“将人抬出去，再让派出所出警就好了，算他们寻衅滋事，怪不到咱们头上。”
林云卿摆摆手，云淡风轻。
有背景，说话就是硬气！
秦时寻思着。
换作普通人，即便按正当防卫算。
打伤这么多人，肯定免不了做笔录，写口供，询问情况等流程。
哪能像林老师这么轻松，仿佛都市圈的警局，是他家开的一样。
“对了，小秦助教，这件事当成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待会儿就说是你英雄救美！”
林云卿眨着眼睛，俏皮说道。
少年人岂能拒绝这种出风头的机会！
等秦时被众人捧得飘飘然，自己将其打至跪地，痛哭流涕！
再次粉碎一颗天才少年的道心！
想想就爽！
“我怎么可能主动背锅。”
秦时扯了扯嘴角。
刚才打架生猛无比，现在又卖萌装弱。
介娘们一看就不怀好意！
他跟着老梁走旧武道路，见识和眼光逐渐提上来。
林云卿刚才那几下拳脚，无不透出热武器似的可怕爆发力与惊人杀伤性。
很明显，这是一种“势”！
一种取自军体拳招式，不断淬炼而来的“打法”！
狗女人自己发泄完了，爽了。
妄想让我做挡箭牌？
做梦！
秦时露出腼腆笑容：
“林老师，我可是三好学生，哪能对警察叔叔撒谎呢。
况且，会议室就咱们两个，不是你动的手，那只剩下我了。
我从来没跟别人打过架，警察叔叔问起来，被拆穿就遭了。”
秦时压根不上钩。
这帮故意闹事的不良少年，身后明显站着更厉害的社会大哥。
到时候惹来没完没了的麻烦，自己还怎么安心兼职。
“小秦助教帮帮忙嘛，让家里人知道我又在外面动手，我会挨骂的。”
林云卿暗暗咬牙，表面却可怜兮兮。
这小子居然软硬不吃，难道一点也没被她的美色所打动吗？
“我姐说，要做诚实的孩子。”
秦时赧颜一笑，完全免疫漂亮女老师释放的魅惑技能。
“算你狠！姐不装了！”
林云卿彻底破功，表情管理大失败。
“死小子，你要是待会儿不认，姐连你一起……”
她话音未落，脚步就重重一踏，人如离弦之箭冲。
脚如立地支架，手似双门火炮，悍然推向秦时肩膀。
“狗女人急了！”
秦时心里警惕，每晚睡觉通过战斗回溯技能，花式爆虐李远、谢宇成，让他积攒丰富的对练经验。
看到林云卿脚尖前移，肩头微晃，立刻大筋紧绷，带动身体往后撤退。
“咦！死小子好快的反应！”
林云卿本以为靠着出其不意的奇快先手，能够顺利制伏秦时。
却没料到后者像提前预判了一样，恰好躲开自己的擒拿动作。
“狗女人生命力应该没到二十点才对，怎么淬炼养神，凝聚出‘势’的？”
秦时同样心惊，林云卿甫一出手，他就感受到炮弹出膛，沉重汹烈的意味。
仿佛面对的不是人身凡躯，而是装填好的迫击炮！
轰！
林云卿化掌为拳，脚跺地板，砸向秦时胸膛！
“又来！”
秦时耳畔像是炸起惊雷，林云卿的拳头宛若炮击，来得又凶又猛。
若非完成二次新生，生命力涨幅迅速，各方面身体素质也受到极大强化。
他未必干得过这位外表和行为严重不符的的反差女老师。
秦时再次闪躲，会议室空间不算宽敞，落入下风的他，后背紧紧抵住墙壁，像被逼到死角。
“有名有姓的旧武派，无不以打法闻名，你怎么只会退……”
林云卿眯起眼睛，两次进攻无功而返，让她有些恼火。
再怎么说，秦时只是个生命力不足十五点的小家伙。
自己都快接近十九点，准备冲击七段，备赛群星杯了。
居然还能僵持住？
传出去给人笑话！
炮拳击空，沛然力道震荡气流，打出雷管也似的爆鸣！
林云卿双臂张开，打算使用限制活动范围的抱摔打法，让秦时无处可躲，彻底认输！
“狗女人别太过分！”
秦时暗骂一句，后背抵在墙面，脊柱节节贯通，牵动体内循环的沸腾气感。
根根被金醍醐烧得又粗又长的血红大筋，陡然绷紧拉直，覆盖住四肢躯干。
强劲的力量油然而生，充盈凡躯！
随着重心前压，秦时双脚前后踏动，宛若两张大弓齐发！
地板响起刺耳的摩擦声，像一辆疾驰的轿车急刹，轮胎滑过柏油路面！
他整个人体仿佛拧成一股绳，无处不在发劲使力，悍然迎向林云卿！
“你才多少点生命力，跟姐硬碰硬……”
林云卿看穿秦时的意图，却没有选择退步，两臂如钢铁浇铸，笔直砸向秦时，就是要以强击强，粉碎这个死小子的道心！
但下一秒，她就发现不对，脸色大变。
血红大筋联结皮膜肌体，让一块块肌肉群像充气似的，蕴含着难以抵抗的强横力量！
当秦时的肩头撞进来，直接就摧枯拉朽般击溃林云卿的架势，让她压根来不及做出反制，便被顶飞出去！
宛若被大货车迎面碾过，林云卿胸口生疼，几乎闷得喘不过气，脚步踉跄着退到墙边。
旋即，耳边听见“吃我一记蓄意轰拳”的冰冷话音，沙包似的拳头正中眼眶，将她眼镜干得粉碎。
“居然是我被打至跪地？”
林云卿大脑好似宕机，披头散发，再也不见此前的优雅端庄。
“好饿，好想吃了林老师……”
秦时那一拳收住大部分力道，只让林云卿眼眶微微肿起，没造成太多伤害。
但视网膜上兀然掠过一行行信息流，以及腹内莫名传递的饥渴感，让他眼神发生变化——
【食材分类：生命体】
【品质：低级】
【可食用部位：血液、心脏、雌性哺乳器官……】
【食用效果：提升轻微生命力，获得‘饮血’特性，饥饿时出现‘干渴’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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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军体拳，仿生流
我勒个去！
原来【过度生长】升级所需完成的二十次“觅食”，是这个意思吗？
秦时喉咙不自觉动了动，身体好似激活某种开关，令他清晰嗅到林老师身上那股诱人的气息。
处子的幽香与雌性生物的本能吸引力混合在一起，宛若放大感官的刺激性信息素。
无异于涮火锅之前，调了一碗沾鞋垫子都好吃的灵魂蘸料。
完全抵挡不住！
咕咚。
秦时再次咽了咽口水，眼神淡漠又炽热，仿佛食客望着盘中肉，既不掺杂任何情感，又迫不及待想将其吞入腹中！
“死小子……”
林云卿仰头，正要嘴硬两句，却迎上这道食物链上位者似的俯瞰目光。
咯噔！
她心底一凉，如坠冰窟。
“我居然怕了？坏了！这下，轮到我的道心被狠狠践踏！”
林云卿情不自禁地垂首，全身都在战栗。
原本强硬的姿态顷刻瓦解，像条可怜兮兮的路边小狗，忍不住摇着尾巴乞求投喂。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位女老师很真切的感觉到。
面前这个旧武派的天才少年，好像真的毫不介意抹掉自己？
类似于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于是，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才多大年纪？手上沾过多少血？
居然就有此等杀人如麻，视性命如草芥的狠茬子气质了？
“我真是饿了。”
视网膜烙印的文字信息若隐若现，秦时没有在意林云卿的表情变化，下意识抬起手掌。
【初级成就-过度生长】
【特性：对富含高营养、高能量的物质极为敏感，并获得超过同类生物的吸收和消化能力。】
“原来生命力开发层次较高的练家子，也算作‘高营养’、‘高能量’食物的一种。
但我又不是汉尼拔，实在很难对同类下得去嘴。”
秦时心头恍然，解开疑惑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泼了盆冰水，顷刻清醒。
他压下不太正常的饥饿感，准备将被打至跪地的林老师拉起来。
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早已不知何时，紧紧扼住对方修长脖颈。
有力的指节按进娇嫩的肌肤，触感十分细腻。
林老师那张漂亮脸蛋上，挂着浓重的悚然之色。
我现在似乎有点哈人？
不会被当成天生杀人狂吧？
秦时轻咳两声，连忙开口：
“不好意思，林老师，刚才出手重了点。你没事吧？”
林云卿娇躯僵硬，像根木头，被秦时搀扶起来。
她心有余悸：
“大哥跟我讲，旧武派都是出手见红，结仇见血的疯子，万万不要轻易招惹。
以前我还不信，这回长教训了！”
“林老师，你没事吧？”
秦时挠挠头，再次问道。
狗女人咋跟吓傻了一样？
他那一拳打的是眼眶，又不是脑子。
怎么打完之后，眼神都清澈了，显得有点呆。
“小秦助教，适才是我不对，冒犯了你。我给你道歉……”
林云卿委屈巴巴，像受惊的小女孩儿。
“又从东北虎变成金渐层了，声音更夹了。狗女人耍什么花招？”
秦时暗暗皱眉，悄然拉开距离。
免得林老师翻脸无情，突然偷袭。
他向来明白，女人不讲道理，更不讲武德！
“我晓得你们旧武派讲究规矩，不下战书，贸然挑战，当众指点，罔顾身份……这些都是犯忌讳的行为。”
林云卿挨了一拳，顿时老实，诚恳认错。
这要让熟人看见，泰安都市圈最出名的疯婆子。
在学生跟前乖巧得像小猫咪，恐怕会惊掉下巴。
我们旧武派？
秦时眼神古怪。
狗女人到底脑补了什么？
直接态度大变！
“难怪说，女人不贤，蓄意轰拳！
等教训完了，还不让上桌吃饭，果真老一辈的智慧！”
秦时默默开着玩笑，收敛那一丝诧异，很快进入“旧武派隐世独苗”角色：
“以武会友，放在过去也是美谈。林老师的师承，不像是顶级学府教授而来。”
每每记起秦时淡漠的眼神，林云卿打心里就犯怵，宛若真个被击碎道心，再无此前居高临下的玩弄心态。
她声音怯怯：
“我的‘三皇炮拳’属于家传，”
三皇炮拳不是旧武派么？
秦时眯起眼睛，林云卿打法蕴含的“势”，可不太像着重自然天象，心灵感悟的旧武派。
“我家祖父改良过的，脱胎于旧武，又吸收军体拳招式。
所谓三皇者，天皇高射炮，地皇坦克炮，人皇加农炮。
细化的话，还有一版‘海陆空三栖炮拳’，取自‘舰炮’、‘机炮’、‘榴弹炮’。”
林云卿一本正经认真解释。
好害怕你再说个“核光波动拳”、“万辐朝宗掌”、“磁场转动一百万匹”！
秦时嘴角抽搐，不由腹诽。
如果说，旧武派是究极折磨受虐狂。
新武派瞅着就像科技树点歪的俺寻思颠佬。
用肉身凡躯，肌肉发力模拟热武器的裂变反应？
委实有种“物理学不存在了”的错乱感。
“我学的是军体拳，仿生流。拳脚如炮弹，身法似装甲车、战斗机，一切打法招式，都仿照现代兵器。”
见着秦时感兴趣，林云卿主动多说几句。
我很怀疑是否还有“二向箔大力掌”、“水滴灭舰功”。
高武仿生学，果然够颠！
我要是投身新武派，能不能参悟出“两弹拳”、“一星指”、“东风制导印”？
秦时甩掉杂念，及时收住话题，转而问起人仰马翻的不良少年。
“这些人，林老师你晓得来历么？”
“某个暴发户养的家犬罢了。”
提及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林云卿脸色一下子冷淡，又恢复成原来的知性气质。
“小秦助教不用担心，我自会替你解决麻烦。”
她摸出触屏手机，划开屏幕，拨出号码。
……
……
泰安都市圈最顶尖的两座学府，分别是启光衡大，甲开科大。
它们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分别由东夏机械和灵能两大领域的开拓者，魏启光和朱甲开两位先生创办，传至如今已有数个千年。
启光衡大，庶务主任办公室，接着内部线路的红色座机叮铃作响。
四十来岁，正当壮年的林霄汉拿起话筒。
简单听了几秒，神色转为无奈：
“小妹，跟你讲多少次了，不是正事别打这个电话。”
“哥，我被欺负了！”
林霄汉摇头：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在家里你是我妹妹，在这里……”
“在这里，你是教书育人，服务公民的林主任，我是衡大的学生，更是泰安都市圈的良好公民！你难道没有义务替我排忧解难？”
电话那头的回怼毫不留情。
“行行行，我管不了你，回去让爹教训你！说吧，又惹什么祸端出来？打了谁家的少爷？踩了哪个大老板的脸？
你险些断了姓秦的一条腿，被发配到青少年宫反省思过了，怎么还不安分！”
林霄汉顿觉心累，他这个妹妹打小顽劣好斗，尤其跟着爹学习新武，快将泰安都市圈的公子哥儿揍了个遍。
但凡有不长眼，凑到她跟前装模作样，炫富卖弄的倒霉蛋，皆是鼻青脸肿。
“姓秦的他先惹我，最烦装逼的狗东西！”
电话那头的林云卿暴露本性，俨然不复端庄优雅。
“有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阿猫阿狗，叫啥龙哥，上回在国金中心露过脸，上赶着要追我，带着一帮小弟跑到青少年宫堵人。”
林霄汉眉头紧锁，只说一句：
“等我一会儿。”
他把电话挂掉，拨响另一个白色座机。
“徐秘书，进来一下，去查查，泰安有什么叫龙哥的人物么？”
约莫半小时，林霄汉手头就收到一份纸质档案。
“王龙？”
徐秘书毕恭毕敬站着：
“我让朋友调了青少年宫那边的监控，核实了下情况，就是他。一个不上台面的地痞，这几年跟着包工程赚到些钱。”
启光衡大分属东夏教育司，不仅有着几近独立的行政权，各方面地位上也只略逊中心城的总督府，与都市圈行政高层平起平坐。
让巡察部门帮帮忙，再简单不过了。
只是徐秘满腹疑惑，像王龙这种货色，怎么配出现在林主任办公桌上？
“嗯。”
林霄汉点点头，打算合上档案处理掉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处细节：
“他老板是秦礼豪？”
徐秘书来之前扫过大概，默记要点，心中有数：
“是，秦礼豪的豫海城建公司，这些年越做越大，王龙是他手底下一名得力干将。
对了，豫海城建正在筹备旧厂街棚户区改造招标计划，跟下半年推动的当阳东郊再开发项目。”
都市圈那帮高层，又开始圈地了？
林霄汉手指敲击档案袋：
“小妹前阵子刚打的秦智杰，今天又让秦礼豪的手下欺负了。我们林家与秦家，还真是犯冲。”
略作思考，这位从崖州空降过来的衡大庶务主任笑了笑：
“明天号召学生开个辩论会，公开讨论城市建设当中一些危及到公民安全，群体利益的征地、强拆行为，将内容刊登校报，再请都市圈电视台做一次专访。
另外，我个人希望都市圈各部门，对此种恶劣行径进行一次大范围的排查和整改。”
徐秘书听得心头微惊，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位林主任这第一把火，怎么烧得无缘无故？
要知道，衡大、科大的教育体系，跟都市圈行政体系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预。
……
……
“小秦助教，解决了！”
林云卿得意洋洋：
“我家还蛮大的，待会儿要不要过去坐坐？
你们旧武派的秘法真是非同凡响，十二点左右的生命力，就能赢接近十九点的我。”
我都十五点了！
秦时没吱声，生命力开发层次，只能通过气息波峰，打法动作做大致判断。
至少业余级二段以下，皆如此。
“林老师，你家有安装检测仪器吗？”
本想拒绝的秦时忽然问道。
“唔。”
林云卿思索片刻，给出回答：
“可以有，可以装。”
第38章 陈林半天下，秦郑排满街
壕无人性！
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秦时万万没料到，居然有人能把价值数百万的生命力检测仪器，安装在家里作为日用。
有种上辈子富豪弄海缸养鲨鱼，圈块地养大象的味儿了。
秦时默默给“狗女人”标签前面，再加个“泰安富姐”。
“林老师，你家确实蛮大的。”
林云卿住的地方，位于泰安都市圈相对幽静的南江区。
那辆威武霸气的瀚海征服者，通过几扇铁艺大门，驶入独门独院的别墅地库。
坐在副驾驶的秦时，唯一感受就是东夏整体的社会面貌，以及贫富差距，呈现出跨时代的巨大鸿沟。
他从旧厂街到南江区，好像穿越近百年的发展历程，很不可思议。
“都市圈富人家的孩子，可以狮子大开口，在生日当天要一辆跑车作礼物，而当阳东郊的职工子弟，想买双球鞋都不敢开口。”
秦时心里五味杂陈，难道新星大开发的初期红利，丝毫都没有惠及到老城区的底层么？
这让他难以理解。
就如同无法接受大宇宙时代下，使用通讯和网络都需要不低门槛一样。
“到了，小秦助教。”
林云卿停好车，秦时跟着走进电梯。
叮咚。
直达一楼。
进门，穿过玄关，秦时视野豁然开朗。
挑高足有五米的大厅灯火通亮，明净光洁。
从家装到设计风格，都是比较老派的风格，多以明红暖黄为主。
“房子是我嫂子之前买来给爸妈养老的。”
林云卿摘下帽子和口罩，这是用来掩饰被打肿的眼眶。
“结果他俩跑去帝京会见老友，一时半会也难归来，便让我暂时待着。”
林云卿虽然形象反差，礼数做得挺周全。
招呼着秦时坐下，而后又拿来一支汽水，给他润喉解渴。
“狗女人只要不发癫，称一声大家闺秀没啥问题。”
秦时咬着吸管，感受冰爽，随口闲聊打开话题：
“林老师你老家在衡州啊？”
林云卿摇头：
“我父母教书的，经常要跟着他们跑，换学校、换地方。衡州、崖州、海州、帝京……都待过一阵儿。
我哥子承父业，也入了教师编制，刚调到衡州没多久。”
做老师买得起这种独栋别墅么？
秦时暗暗琢磨，觉得也说不准。
不同于前世，东夏教育司的规格颇高，跟遍布大半个河系的武协相差无几，都是具备独立性的庞然大物。
这也导致学阀风气与武协山头，被并称寒门贵子必要撞墙的两大壁垒。
没点人脉或者际遇，很难打破桎梏，真正出头。
林云卿抿着茶水又说道：
“不过我父亲确实是衡州本土人。我记得衡州有句老话，叫‘陈林半天下，秦郑排满街’。
这些都是大姓，都是新星大开发中，最先前仆后继，参与进来的大家族。
他们慢慢在这里开枝散叶，落地生根，形成格局。
很多人说，每场轰轰烈烈的新星大开发，背后就是数部家族史，这话也不算错。”
陈、林、秦、郑。
秦时在心底念叨一遍，尽管他的“秦”姓位列其中。
但跟大名鼎鼎的烟城秦家，属于八竿子打不着。
持续数百年的大开发，姓氏和血脉代代流传，遍地开花。
除去所谓的“本家”之外，旁支不晓得繁衍多少。
好比前世姓刘的，自称大汉子嗣，姓朱的，自称明朝后裔一样。
当不得真。
“泰安都市圈，陈、林是大姓，烟城和舟城，秦、郑比较多。”
林云卿双手捧着热茶杯：
“当初看你姓秦，我还以为小秦助教来自烟城秦家，没想到出身旧厂街。
旧武相较于新武耗钱少，但真个想入门，走得远，也是要看家资，或者拉赞助。”
“赞助？”
秦时好奇。
“东夏九大古星，二十五座行政新星，能考上四大国立，顶尖学府的寒门学子不在少数。
但开发生命力的投入又大，所以针对‘武道家’、‘机械师’、‘灵能者’各种途径，教育司推出相应的助学项目。”
林云卿解释道。
“比如武道家，分成三种规格，骄阳，辉月，耀星。
各自能拿百万到上亿不等的无息贷款，以及不用偿还的扶持基金，这都是从教育司拨款，属于国家公费。”
秦时听得眼睛大亮，心头火热。
他这个老梁认证过的旧武天才，不晓得可以混到哪个层次？
哪怕只是“耀星”，也有数百万的无息贷款，跟由教育司经费提供的“成长基金”。
足够让自己过上高能食物自由，猛猛狂炫的舒坦日子。
至于组建专业团队，给予医疗、饮食、设备等方面的支持，更不在话下了。
察觉到秦时对此感兴趣，被打碎道心的林云卿突然支棱。
“我记得小秦助教也快高考了，准备报哪个学校？”
秦时心想：
“我倒是想上四大国立，可人家未必收。”
他斟酌字句，公式回应：
“还没有很确切的规划。等开学的定段考试，看结果再做打算吧。”
如果接下来，能够再破一限，将生命力突破到二十点以上。
便可以够到启光衡大，甲开科大的基础分数线。
至于只存在于传说，遥不可及的四大国立——“西南联合”、“华北帝京”、“复兴同文”、“阳辰博物”。
那都是半只脚踩进专职级的武道家预备役，才敢做的美梦。
“我觉得启光衡大就很好，师资力量强劲深厚，对于武道家途径的相关课程丰富，小秦助教不妨考虑下。”
林云卿眨着眼。
反正自己都被打至跪地，道心破碎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启光衡大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也体验下这种滋味。
将一个经由旧武派隐世势力精心培养，诸般磨练的天才独苗，放进新武盛行的启光衡大！
简直节目效果拉满。
“桀桀桀桀，被大一入学新生狠狠践踏，踩在脚下，欣赏他们咬牙切齿，备受羞辱的表情！光是想想就嗨到不行！”
林云卿忍不住嘿嘿直笑，那股没保持多久的优雅气质荡然无存。
狗女人又发癫了。
秦时嘴角抽搐，说得好像衡州第一高等学府，启光衡大是你家开的。
哪能说进就进？
“林老师，能否借用下你家的生命力检测仪器。”
一瓶汽水喝完，秦时直入正题。
“哦哦。好的，我这就带你去地下室。”
林云卿眼珠滴溜溜转，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小秦助教拐到启光衡大。
被旧武派天才少年打穿新武大本营……教授会那帮老头，脸上怎么挂得住面子。
第39章 我捡到宝了，梭哈是智慧
电梯下行，敞开。
一排排轨道射灯自上方打亮，四周墙体荡起柔和光线，将整个近两百平的空间，照得通明。
林云卿细声说道：
“这里原本打算弄一个模拟自然风景的养生场所，让我妈没事打打坐，养养气，修炼心灵。
后来搁置了，我就请人装了一套完整的生命力检测仪器。三坛重工最新出品，品质肯定没问题。”
我滴乖乖！
秦时好像走进超级英雄的秘密基地，看啥都觉得新奇。
他在心里默默想：
“有钱人说话方式真小众，花几百万跟用几百块似的。
我多吃几份营养膏，都得考虑下。”
林云卿打开那台摆在中间的银白色机器，接通电源启动开关，发出震荡的嗡嗡轻响。
“新一中是泰安都市圈的公立强校，设备齐全，小秦助教应该知道怎么测试吧？”
秦时瞅着像核磁共振仪的玩意儿，点点头：
“脱衣服，躺进去，再站起来，坐下。”
林云卿一边调试数据，一边说：
“对的，先看下你的肌体强度，肉身锻炼情况。
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测测精神力。”
三坛重工真不愧是东夏国字号。
最新款的检测仪器，居然连大脑的精神波动都能捕捉了。
新一中那台仪器，就没有这个功能。
望向忙活的林云卿，秦时礼貌询问：
“林老师，那我脱了？”
“脱吧。”
林云卿头也不抬，大喇喇回答。
秦时暗暗松了口气，要是林老师突然俏脸一红，扭扭捏捏，反而让他尴尬。
所幸这个狗女人颇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利落风范，完全没在意这个。
下次再出蓄意轰拳，力道可以轻点。
他这么想着。
“可以开始了。”
林云卿坐在操作台前，悄悄收起打开摄像头的手机。
随后面不改色划开联系人名单，敲出一行字：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一米八男高帅弟弟，生命力十二点以上，未成年旧武派天才，优质生源，欲购从速。】
滴滴。
手机一震。
消息得到回复。
【闪电旋风劈：众所周知，男高，帅弟弟，旧武派。这三项条件不可能同时存在。】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有图有真相，一瓶联合药业的四级能量液可换。】
【闪电旋风劈：骗人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营养餐，生命力永远卡瓶颈！】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麻利点，把钱v过来！附赠一份生命力体检报告！】
【闪电旋风劈：转账金额48888】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已收款】
“血赚血赚！”
林云卿信守承诺，点开相册，挑几张肌肉线条最明显的图片发送过去。
顺便品头论足一番：
“旧武派不打药，讲究自然炼体，确实比新武派的肌肉佬，看得更顺眼。啧啧啧，馋得让人流口水。”
浑然不知自己被卖掉的秦时，脱去上衣长裤，只留下四角短裤。
他深吸一口气，躺进大型仪器的承载床，然后缓缓被推移进舱内。
悬臂转动，合上盖的承载床从打横变成竖放。
在林云卿的操作下，滴滴声接连响起，一圈圈浅蓝光芒高频闪烁，速度越来越快。
生命力检测仪器，依托于著名学者宴同玄提出，并且衍生出无数相关应用技术的“心磁理论”。
算是近千年最具名气的发明物之一。
东夏旧纪元的动荡时期，生命力难以具象化，只能被模糊表述为“先天一炁”、“万物本源”、“宇宙原力”等概念性词汇。
直至初代武神子嗣后代的宴同玄，以心灵修行大宗师的身份率先提出两大理论。
一为“心磁”，一为“三界”。
前者是通过特殊材料制作的仪器辅助，制造强磁场环境，与生物电形成共振，将隐晦微弱的生命力波动信号提取出来。
加上肌体成像，骨骼平扫，各方面技术结合。
最后完整精确得出生命力的数值单位。
至于后者，更是一切需要锻炼精神力的职业途径，诸如机械师、冥想师、灵能者的重要基石！
宴同玄从此被送上神坛，并设立代表东夏学术最高成就的“同玄奖”。
“小秦助教的肌体强度，高得惊人啊。”
林云卿两指轻轻划弄，放大逐渐清晰的肌肉图像。
可以看出，秦时的四肢躯干格外有力，仿佛被一层强韧的“筋”包裹联结，浑然如整体。
这种形态下，拳脚每一次运劲，输出的力量都是十成十。
尤其是那股极为活跃的生命力波动，蓬勃盎然。
像潺潺的溪流，又如挺秀的青山。
虽不浩荡，巍峨，却轻盈，鲜活。
后者更难能可贵，这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未来可期。
“旧武派的秘药洗练，真是变态传承。怪不得我被一拳干碎眼镜，小秦助教的身体素质远超本身的生命力，这代表着，他的潜能压根还没被充分挖掘。”
林云卿越看越觉得捡到宝了，不禁心花怒放，两腿夹紧：
“换成新武派的话，他这样优秀的条件，推荐给大集团的青训教练。
刷下群星杯成绩，很容易就打造成明星武道家。
可惜，旧武派就差点意思，没啥人要了。”
等林云卿冷静下来，又不由感到惋惜。
对于最喜欢签约少年天才，将其培养训练，冲到群星杯赛场的大集团而言。
押注旧武派，往往是一场豪赌。
因为他们的职业生命太短，不适合投入营销，竖立品牌形象。
没有人可以保证，他们每一次突破肉身大限都能成功。
一旦无法继续下去，接受反哺，此前剧烈消耗的潜能就会变成亏空。
转而如同无底洞，狠狠吞噬本身的生命力。
带来体能衰退，急速衰老，以及层次跌落的后果。
这是连初代十杰也无法迈过的一道坎。
“可就像老爸说的那样，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赌徒天天输。
梭哈，有时候也是一种智慧！”
林云卿思索着，眼中出现一抹犹豫。
难得逮到一个还未被开发，欠缺调教的旧武派好苗子。
是抓住机会，花点小钱？
亦或者梭哈全压？
“生命力波峰开始上升了。”
林云卿还未得出答案，仪器舱内的秦时已进入第二阶段。
随着空间展开，他开始屈身盘坐，捉拿气感。
滚热的气流刺激肌体，像是一捧捧沸水浇下，令皮肤逐步发红。
热量释放，体温升高，象征着生命力的曲线逐步拔高，飞速上扬！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不是，这小子怎么还在涨？”
林云卿眼中的惊讶逐渐变成骇然，直至那条曲线抵达最高波峰，趋于平缓，维持很久也没有任何衰弱迹象。
“十五点！没道理，他天天把能量液当水喝么？也不可能啊，血肉凡躯怎么消化吸收！”
十五点的生命力，并不值得家世非凡的林云卿如此失态。
关键在于秦时两周之前，生命力只有八点！
“即便是突破肉身大限，这种夸张的涨幅，也足以表明小秦助教的潜能之深厚。几乎翻了一倍！”
林云卿眼神渐渐炽热，进而她还想到一个很恐怖的可能性。
倘若秦时并非从小打根基的旧武派根苗，他走这条道路没多久。
“姐姐我啊，这次淘到金矿了！”
滴滴。
手机再次震动。
【闪电旋风劈：真是鲜嫩多汁的天菜！算你没辜负我的信任！哪天带来见见，给我提供业绩！】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他死了，刚出的车祸。】
【闪电旋风劈：？？】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没抢救过来，已经送殡仪馆火化了。】
【闪电旋风劈：？？？】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好难过，能不能再v我五十？想吃个全家桶缓解心情。】
【闪电旋风劈：你等着受死吧！】
【该条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林云卿喜滋滋：
“真好骗！就你这点智商，哪能斗得过我！”
她搓搓手，准备掏出小一半身家，倾力支持小秦助教。
反正就少买几瓶能量液套餐，少吃几次高能食品，少逛几回帝京海州的商业中心。
即便亏本，咬咬牙也能承受。
但如果成了，那就是大赚特赚！
这年头，回报率最高的投资就是挖掘武道家预备役！
只要能够定段专职，摘取称号，通过教育司的助学项目审核，获取认证资格！
简直赢麻！
“林老师，我想再测测精神力。”
秦时的话音从仪器舱内传出。
“好。”
林云卿咧着嘴角，完全压不住笑意。
现在就算小秦助教开口表白，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不了牺牲点色相，含泪忍受被一米八男高蹂躏的痛苦滋味！
“狗女人笑得真猥琐。”
待在仪器舱内的秦时，通过透明盖子看见林云卿呲牙傻笑的那张脸。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充满性缩力，让人升不起任何旖旎遐想的长腿美女！
第40章 好消息，抽到SSR；坏消息，没钱培养
相较于重在调动气感和刺激肉体的生命力测试，精神力测试略有差异，需要比较温和的前戏。
片刻后，秦时耳边响起较为智能的柔和女声：
“放轻松，深呼吸……”
轻缓的纯音乐流淌而出，像是按摩精神的无形大手，帮他平复情绪，舒展肌肉。
紧接着，冰冰凉凉的传感贴片被粘在太阳穴两边，以及额头正上方。
类似于VR眼镜的薄膜覆盖面部，给人一种水润透气的亲肤感。
所有准备流程完成，柔和女声再次说道：
“游戏开始，操作方法如下……”
秦时视界之中，先是一片漆黑，宛若浓重幕布，旋即闪出许多毫无规律的飞行光点。
他要用目光去捕捉，锁定，从最开始的七八个到几十上百个。
就像打游戏一样，飞行速度会越来越快，轨迹变化也会越来越复杂。
“只打到第八关，这个成绩不知道咋样。”
五分钟后，秦时结束这场小游戏似的初步测试。
没多久，漆黑的背景重新亮起。
这回换成交错移动的靶子，数量和难度同样会不断递增。
“第十一关，击碎三百七十五个靶子。”
秦时心想：
“不仅要锁定目标，让眼神聚焦，还得施加一个‘破坏’念头。”
所幸贴在他脸上的水润薄膜，悄无声息滋润着双眼，不至于产生太过酸涩的疲惫感。
随着背景再度变得漆黑，一束束红色激光迸射而来，速度、轨迹不尽相同。
秦时必须操纵角色闪躲避让，擦到身体边缘会掉血条，直接打中要害就等同死亡。
“两分钟，一百二十秒，第四关。”
往后的测试里，秦时挑战了一个又一个看似简单，实则艰难的“游戏”。
他自认为成绩都不算太差，至少没倒在第一关。
而在操作台的林云卿表情却越来越凝重，明眸紧盯着异常活跃的精神力数据，其宛若升空的战斗机直穿云霄！
这些小游戏的操作过程，是为了调动测试者的大脑使其加速运转，如同汽车打火后，预热发动机！
当秦时通关一个个小游戏，他的精神自然高度集中，进而演变出一条心电图也似的波动曲线。
此时，这条波动曲线正像千载难逢的大A牛市，以惊人的速度上涨！
“注意力集中、神经反应速度、感官灵敏度……没有哪一项低于八十分！难道，小秦助教破的不是筋关大限，而是神关？”
林云卿原本的雀跃心情消失不见，被难以置信的惊疑骇然所代替。
如果，秦时未破神关大限的情况下，精神力达到这种标准。
唯一可能就是，他乃天生的心灵修炼者！
“机械师得与机魂进行沟通，灵能者须将自身的意识，方便远程投射，设置坐标锚点，进行引航……所以，这些途径除去要求生命力，心灵修炼层次也不能太低。”
林云卿表情突然扭曲，好似拿着工资开心购物，然后发现预算超支了。
又仿佛闻到淡淡的小牛香气，结果没钱满仓买入，狠狠恰米！
现在她面临两个选择。
要么放弃别买，忍痛离开；要么狠狠剁手，剩下日子啃馒头煮挂面。
要么清仓走人，再也不碰；要么卖车卖房贷款梭哈，搏一把大的！
“如果说，武道家是最热门职业。那么，机械师则是就业最佳专业。
新星开发，基地建设，神机维护，构件焊接……只要当上机械师，考了证，上千个技术工种任由选择，等于端上铁饭碗。
灵能者更不用讲了，传说中的贵族职业，东夏T0序列！即便是帝京的少爷，海州的公子，面对未来岗位是‘舰桥指挥官’、‘星海引航员’的灵能者也得矮一头！”
林云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种发现一座还未被开采过的金矿，手里却只有一把镐头的心焦感，让她罕见地坐立不安起来。
“机械师要考证，如果是最受追捧，从来都供不应求的‘高级心焊’、‘机魂维护’、‘机魂的安装和唤醒’等技术工种，前三年的投入，得是上千万级别。
灵能者更棘手，必须考上四大国立，才可能接触相关专业，不熬个三五年，掌握心灵遨游技能，都没办法毕业。”
从来没觉得自己缺过钱的林云卿瘫在椅子上，深深感受到贫穷带来的无力感。
相比起前景无限的“机械师”、“灵能者”，武道家完全属于平民职业。
人家的就业方向可是“高级工程师”、“神机总设计师”、“星海战团军官”、“智库研究员”。
“个个起步都是千万年薪，体制待遇，甚至授勋领衔，含权高、能办事的优质蓝筹股。”
林云卿双手捂脸，随着操作台显示屏上那条波动曲线趋于稳定，同样停留在“15”，她心情愈发凌乱，好像错过一张头奖彩票。
“生命力和心灵双修，启光衡大前后十届的毕业生，也找不出几个来，都是香饽饽。往常这种好苗子，都是被四大国立挑走，压根留不住……诶，有了！”
林云卿转动着手机，划开屏幕点出【宇宙美少女天团（5）】通讯群，轻轻敲击输入打字。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运气爆棚，单抽出了SSR，但没钱培养咋办？在线等，急。】
几秒钟后。
【惊天浪涛杀：建议卖号。我是学生，免费出我，谢谢。】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死远点！】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加入聊天。
【奶白的雪子：当然是拿别人的钱，养自己的卡啊。听我的，把号租给非酋，圈米又省钱。】
【穿上苏菲显我神威：阿雪说得有道理，众筹养卡，才是王道。SSR这么稀有，总有人愿意花钱的。】
【闪电旋风劈：林云卿你个狗女人，别让我看到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看着一条条闪过的信息，林云卿若有所思。
【已添加好友“闪电旋风劈”】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宝宝，我有个包赚不赔的A+项目，怎么样要不要参与？】
【该条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林云卿坚持不懈，持续添加好友。
【闪电旋风劈：旧武天菜又起死回生了？】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错，现在是三坛重工总设计师种子，星海战团军官预备役，外加有望冲击武道家的旧武少年天才。】
【闪电旋风劈：人太多，我家住不下。】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保真，生命力十五点，精神力十五点，目前未成年，可盐可甜还会打女人。】
【闪电旋风劈：信这个，不如信你挖到贺岚禅的天御密藏。】
林云卿举起手机咔咔拍摄，将生命力、精神力的检测数据发送过去。
然后潇洒拉黑，删除好友。
拿捏你个小家伙，还不是简简单单！
旋即再发消息给大哥林霄汉。
【甜妹：哥，启光衡大新生入学，能申请多少金额的助学扶持？】
【林霄汉：这个要看学生的天赋和潜能，做个综合评判。】
【甜妹：那如果我告诉你，有一个未满十八，生命力十五点，精神力十五点，走的是旧武道路，刚突破肉身一限大关的高三小弟弟，目前还没被四大国立和武协发现。】
【甜妹：他值多少？】
【林霄汉：又没钱了？懂你意思，说吧，准备买什么，差多少？】
【林霄汉：下次编借口长点心，这种内容一眼假。】
【甜妹：真的！急.JPG】
【林霄汉：妹妹，告诉你一个冷知识，根据华北帝京公布的东夏超凡途径序列表，血肉凡躯的“灵性”和“活性”，往往不可兼得。】
【林霄汉：不然你以为，为何东夏数千年的大拓荒中，从未有人同时证得‘武神’和‘心灵大宗师’。】
【林霄汉：目前最接近的记录，往前看是宴海山，肉身成武神，心灵接近显圣。往后嘛，是贺岚禅，心灵显圣，肉身差一点，半步武神。】
【林霄汉：你说的那个高三小弟弟，如果能做到生命力突破三十，精神力达到二十五以上，四大国立都会特招他。】
林云卿呆呆地关掉通讯软件，抬头望向从检测舱内走出的秦时。
我勒个乖乖。
被老爸丢到青少年宫反省思过，结果捡到一个“灵肉合一”的绝世妖孽！
等了二十二年的大女主凤傲天模板，终于要开启了吗？
《都市贵女捡到旧武小狼狗，爱我别停！》
堂堂连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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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做人难，做狗苦
整个检测过程，从头到尾也就四十分钟不到。
当仪器的震荡嗡鸣逐渐减弱，悬臂转动，舱室打开。
秦时从中跃出，长舒一口气，麻利套上短袖长裤。
“果然如我所想，面板显示的成长进度，以及反馈的精确数据，便是我本身的生命力层次。”
十五点！
接近业余八段的及格线！
秦时合拢手掌，虚握攥拳。
潜藏在皮肤之下，血肉当中的根根大筋，宛若蛟龙蛰伏，充满着强劲的力量。
他清晰地感觉到，筋关破限的新生阶段并未完全结束。
只不过缺乏足够多的能量填满这具凡躯，使其暂时陷入“休眠”状态。
“就像未经锻炼的普通人，要通过拉伸运动，唤醒身体，激活肌肉群一样。”
秦时眼里透出渴望之色，他想到精英班学生才买得起的高能食品。
“营养膏还是差点意思，只能提供饱腹感，保证不饿。”
那些精英班的同学，每天最多消耗两百五十克左右的高能食品。
换成自己，凭借【过度生长】的成就特性，每天可以炫到撑。
然后把生命力再往上推个两三点！
“富哥有富哥的练法，穷狗有穷狗的练法。”
秦时收敛杂念，只要他继续夯实旧武根本，朝着肉身七大限发起冲刺。
迟早追得上精英班尖子生的进度！
“小秦助教，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云卿关心问道。
此刻在她眼里，秦时就是价值非凡的行走矿脉，万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如果大哥林霄汉没消遣自己的话，凡躯的“灵性”和“活性”极难兼得。
哪个多一点，另外就要少点。
小秦助教这种肉身与精神并重的妖孽，搞不好便是下一个贺岚禅。
即便不如初代十杰，少年石佛，依靠营销和包装，也足以受到大众追捧和喜爱了。
“反正不会比余立逊色。这小子，靠一个飞仙连熠星关门弟子的名头，都能混成群星杯新人王！每年几千万的奖金，好几亿的代言！疯狂吸金！”
林云卿暗暗琢磨，秦时身上可摘出来的“闪光点”太多了。
微末的出身，拔尖的形貌，并且还是灵肉双修的旧武天才，拥有通往武道家、机械师、灵能者等多条途径资格的绝世妖孽！
“感觉很好，没任何问题。”
秦时默默划掉狗女人在青少年宫企图逼自己背锅的这笔账。
“还没感谢林老师帮忙做测试，真是麻烦你了。”
一次全方面的生命力检测，搁在高端修炼馆，或者大型医疗中心，费用绝不会低于千元以下。
对于秉承着省钱就是捡钱的秦时，这次无疑赚麻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家都是同事，互帮互助，理所应当！”
林云卿嘴角比AK还难压，放下去又扬起来，笑得无比灿烂。
她摸了摸肿起的眼眶，心想这一拳挨得值！
让自己捡到小秦助教这枚旧武天菜！
“小秦助教，我看天色不早了……”
林云卿疯狂暗示。
狗女人被打还这么开心？
不会觉醒出某种特殊癖好吧？
瞧着林老师摸着脸美滋滋的样子，秦时疑惑不解。
他很识趣接过话头：
“是啊，挺晚了。林老师，我也该回……”
林云卿悍然打断，凑上前来：
“我是说，干脆就住下吧。
虽然我不会做饭，但家里还有些罐头，凑合能吃，对付一顿。
你一个男孩子这么晚坐车回家，多不安全。”
秦时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林云卿不断放大的精致脸蛋，心想道：
“怎么感觉待在这里更危险！难道这狗女人馋我身子？拳脚上输了，就要在其他地方找回场子？”
如果说，生命力检测之前，林云卿对他的态度是好奇和欣赏。
那么，现在则变成某种过分的热切与殷勤。
宛若每天早安晚安打卡签到，询问女神要不要喝奶茶的头号舔狗！
这让秦时不禁在“泰安富姐”、“狗女人”两个标签之前，再加上“抖M痴女”。
“不了吧。”
他脸上挂着营业笑容，礼貌婉拒。
开什么玩笑，待会儿还得去午夜皇宫兼职服务生！
哪能放着保底两三百的小费不赚，搁你家里吃饭？
女人？
呵呵。
只会影响我打工的速度！
“忙了一天，总要填饱肚子吧。”
林云卿很清楚秦时免疫美色，见到挽留无效，退而求其次：
“我去开几个联合集团推出的高能食品罐头，等吃完了，再开车送你回家。”
高能食品？
秦时抽身的动作一顿，宛若过年被长辈用红包硬控的学生：
“嗯，林老师说得有道理，其实我也没啥急事。
来都来了，不妨尝尝。”
……
……
子弟九中后面的筒子楼，便是当年分配的教师职工宿舍。
如今大多都已搬走，住进空间更宽阔，安装取暖设备的家属区。
这片地方便荒废下来，从外面瞧，只有几盏零星的灯火闪烁，无法照亮浓稠夜色。
老梁一如往常，手里拎着喝掉大半的酒瓶子，透过手掌隐约可见“北仓”字样。
他搀扶着楼梯，缓慢地将身子挪上去。
五楼的走廊漆黑，连着好些单间。
凉快的夜风吹来，挂着衣服的晾衣绳左右甩动，乍看之下，有些老鬼片电影的惊悚气息。
老梁摸出瘪下去的利民烟盒，抽出最后一根，低头叼住，却未点着。
“我还以为，就你那窝囊性子，这辈子不会再敢见我。”
他冲着走廊尽头，隐没在阴影的男人开口。
“老师，对不起。”
程泽向前走几步，却又刹住脚。
这个北关街的话事人，像犯错的学生，局促而忐忑。
“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多少年过去了，程泽，你怎么还是那副窝囊样子？”
老梁取下叼在嘴里的香烟，那双眼盯着站在暗处的程泽，不断地笑：
“你哪里对不起我？你在子弟九中念书，体格好，天赋高，所以我愿意教你几招过时玩意儿。
你交学费，我教本事，本来就是生意。你后面走错路，跟着一帮混混来往，打架被开除，也与我这个体育老师无关。”
程泽耷拉着脑袋，肩膀微微颤动，再无丁点儿平素让人不敢招惹的精悍气质。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我之间，无非是以前风光过的死瘸子，相中出身类似的穷学生，妄想将他从一颗树苗培养成材。
你对不起的，是生养你的爹妈，他们一个开车运货，一个早起摆摊，供你上学。
结果你仗着拳头硬，跟着所谓的混混兄弟斗殴伤人，搭进去几千块医药费。”
老梁面庞绷紧，像冷硬的生铁：
“你被拘留，没看见你爹妈跪着给人磕头求情。住院期间，天天过去端屎端尿，送饭送菜，只为省点请护工的钱。
更不知道你爹妈跟校长陪笑，提着山货守在各个老师回家路上，想要送点礼，希望学校别开除你。
程泽，你爹过去是采石场的工头，长得高大，有一膀子好力气。可为了你，他跪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挺了一辈子的脊梁骨，让自己儿子亲手打断了。”
程泽两眼发红，嘴巴张了又张，却挤不出半个字。
“打下一条街，豪胆博富贵！北关街泽老大，多威风！
你跟亲戚跑船，替老板打拳，惹出人命的官司，进苦窑蹲大牢……旧厂街的烂仔提起这些，谁不竖大拇指！夸你泽哥够义气，够忠勇！”
老梁拎着酒，拿着烟，目光像尖刀剜肉：
“你老爹为养家，跑去开长途，几天几夜没睡觉，大车翻在乌乡的沟里。
你坐牢几年，你老娘早起支摊子，白天卖油条包子，晚上去工厂糊纸盒，大冷天咳出血，舍不得买药，每个月搭客运车探望你，给你送穿的吃的。
泽老大，我听说你在午夜皇宫看场子，一晚上开酒都要花大几千。
你爹娘若在天有灵，见到你这么出息，想必也能安心！”
老梁眼神像烧红的炭，烫得程泽不敢碰。
好半晌，只能嗫嚅着说：
“老师，生在这里想出头，我没别的路走。”
这一句下意识脱出口，程泽像重新抓住汹涌的思绪，语气急促：
“我去过烟城、去过舟城，都不是这样！你知道吗，老师，我家对门的孙头儿，他烧锅炉烧坏手，没得治就截了，想讨口饭吃，去挑煤，结果让压死了！
我爸下岗，每天上街手里拿块牌子，让我帮着写字！搞卫生！擦玻璃！刷油漆！
住隔壁的徐阿姨得病，女儿去发廊，让人嚼舌根子，大年夜服毒没的！
我亲眼看着担架盖着白布，人被抬上车……老师，都市圈的有钱人断手断脚，可以到中心城治疗，装义肢。
他们用的是触屏手机，电脑连得上网，街面有电影院，里面卖汽水和爆米花……”
程泽腮帮子咬得紧，眼中恢复几分光彩，直直望向老梁：
“我也要过那样的日子！我不想在旧厂街的泥潭里挣扎了！那几年，我不止帮老板打拳，还替他收账。
我烧别人的房子，赖账的断手脚，还不起债的，打成水泥墩子……您教拳的时候，跟我讲，旧厂街的烂仔像野狗，盼着当家犬啃骨头。
但想被养着，就要会咬人，下嘴越狠，越忠心，主子越喜欢。”
老梁轻轻叹息，绷紧的面庞松动：
“这是你做狗的道理，不必与我这个死瘸子讲。
我宁愿过得难一点，好歹能挺直腰杆站一会儿。”
程泽退回漆黑的阴影里，偏过头，没看那个手把手教自己抱架，站桩的跛脚男人。
他将话题岔开：
“老师。我见过阿时，他比我强很多。”
老梁点点头，好似清楚程泽所言意思：
“他认真读书，考进都市圈的学校，努力打工兼职攒钱，报我的补习班。学了打法，却没有去擂台争胜的念头……小时不止比你强，也比我强。
我学艺那会儿，师爷跟我讲，旧武中人气性重，就像胸口怀利器，遇事就拔，非要见血。
这是好事，也是坏处。我管不住，所以瘸腿，你忍不了，所以做狗。”
程泽嗯了一声，并不反驳：
“前阵子回到旧厂街，我总想着见老师一面。
这些年，跑船、打拳、坐牢、出狱，也没别人说得那么威风，也有让仇家追着砍好几条街的狼狈时候。
我啥都不怕，就担心死在外地，没人帮忙收尸。”
老梁用指肚搓着烟丝，放在鼻尖轻嗅：
“放心，我当年吃了不少你娘的免费早餐，真有那天，我把你骨灰盒送到常山墓园。”
程泽无声地笑：
“谢谢老师。晓得您瞧不上我，不想受苦受穷，不是做烂仔，去咬人的理由。
但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走这条路，最多换种方式，让我爸妈过几天好日子。
踩在泥潭里，想上岸洗干净自己，太难了。”
老梁没吱声。
程泽退到另一边的楼梯口：
“大老板他儿子准备拿下旧厂街的改造项目，子弟九中改成体校，也是他的主意。
豪哥这人做事很霸道，老师你能忍则忍，别起冲突，他未必愿意卖我面子。”
老梁自嘲：
“我一个瘸子，斗得过谁？这学校他要，拿去便是。烟城秦家只手遮天，名声在外，我听说过，知道惹不起。”
程泽点点头：
“豪哥手笔大，建个体校培养打手，顺便再做运输生意，打算将当阳东郊的厂区全吞下去。”
老梁冷笑：
“做烟城的土皇帝还不满足，手伸这么长，想分都市圈的蛋糕？都说‘陈林半天下，秦郑排满街’，烟城秦，舟城郑，到底被陈、林压一头。胃口这么大，小心磕到牙！”
程泽点了一颗烟，默默抽完。
朝着老梁弯腰鞠躬，转身走人。
“老师，再见。”
老梁声音穿过走廊，落向那一头：
“能退就退吧，阿泽。我听师爷讲过，古代富户养狗看家，老了没用就该宰杀分肉。”
程泽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片刻后，他坐进楼下等候的轿车，大灯刺破前方。
“哪来的远光狗！”
回头瞥一眼飞驰的轿车，挎着包的秦时小声嘟囔，旋即向着教职工宿舍走去。
噔噔噔一步几个台阶，飞快上楼。
“梁师！我生命力又涨了！”
老梁终究忍住了，没点着那根利民。
瞅着大晚上跑这里来的秦时，脸上多出由衷笑容：
“进屋说。”
第42章 三界理论，降伏其心
老梁住的单间不大，五六十平左右，出乎意料的规整干净。
书桌靠窗，摆着一摞摞纸质书籍，封皮泛黄破损，可见年代较为久远。
后面铁架子分两层，上边堆着杂物，底下放着木板，再铺层褥子，便算作床了，床头是小山似的几套大部头。
墙角码着的空酒瓶子，煮中药的陶罐，跟半人大的米缸，腌咸菜的瓦缸，整体上比较富有生活气息。
老梁坐在床边，换双拖鞋：
“自己烧水喝，我就不招待了。”
秦时用眼角余光瞟了下，老梁架在床沿的那条瘸腿瘦巴巴，多年来缩水了一大圈，肌肉萎缩严重，表面浮现粗糙缝合的蜈蚣疤痕。
瞅着颇为惊怖！
“哪能让梁师动手。”
秦时麻利洗杯子接水，搁在煤炉烧开煮沸，教职工宿舍的条件落后，比不得翻新的家属楼。
“你这娃儿太机灵，惯会察言观色，讨人开心。”
老梁笑了一下，隐隐含着几分欣慰。
“新生阶段过去好些天，生命力涨幅如何？”
秦时如实回答：
“已有十五点左右。”
啥？
夺少？
老梁笑意凝固，瞬间呆住。
他让秦时这段日子不用来学校，安心接受凡躯蜕变。
本以为涨个三四点，已经算难得了。
毕竟营养膏只能管饱，无法补给潜藏血肉的浓郁活性，使其茁壮成长。
“我今晚睡一觉，明天起来，应该能破十六点。”
秦时信心满满，底气十足。
要知道，他可是把林云卿家里的高能食品全部炫光。
整整七八罐的超大份，撑得肚皮滚圆，走路都要扶墙。
继“传奇耐练王”之后。
再次喜提“传奇大胃王”头衔！
睡觉就涨？
说点人话吧！
作为师傅，老梁心情复杂。
徒弟进步如此之快，自然是好事。
可看到徒弟进步的这么轻松，却莫名咬紧了牙。
旧武道路开发生命力，难道不应该是步步维艰，如履薄冰？
难道不应该吃足苦头，每一分微小成长，都需要千百倍的辛勤汗水拼命浇灌吗？
想起从前跟着师爷、师父学艺练功，挨过的打，受过的罚，淋过的雨，老梁不禁百味杂陈。
原来旧武烧筋，可以睡觉度过。
原来肉身破限，新生蜕变，一次性能涨六七点生命力。
原来……天才是这个样子？
“小时啊。”
老梁沉默半晌，闷闷说道：
“这种容易拉仇恨的话，下次少说为妙。
连师傅我都忍不住想打你，更何况旁人！”
咦？
刚才不小心装了一波吗？
秦时挠挠头，后知后觉，有种魂类游戏速通玩家和受虐玩家存在沟通代沟的既视感。
前者：这是攻，这是防，懂了，等boss过来送！
后者：一杯水一包烟，一个boss打一天！
依靠【深度睡眠】的超级回复buff，【肌肉记忆】的强化锻炼效果，外加【过度生长】的狂吃天赋。
只要苟得住，他的发育速度必然远超同龄人。
甚至很快便能追赶上，曾经遥不可及，宛若天上星辰的武道天骄！
“十六点生命力，还差一些，就可以接触洪圣真传，百相炼势了。”
老梁眼皮耷拉，目光扫过狭小屋子。
倘若换成靖州的道馆，换成师爷倾心培养，秦时自是不用操心资粮供应。
旧武秘法，高能药液，宇宙奇物……多想想办法，总归搞得到手。
可衡州封锁外界航道太久了，渐渐沦为边陲之地，资源的供应把持在更上层权贵掌中。
尤其是陈、林、秦、郑这般大族，从新星大开发时期便深深扎根各城，势力盘根错节。
最近几年，已经渗透到武协、教育司这样的行政机构，势头无两，几欲遮天！
从他们手里抢资源，千难万难！
“对了，梁师。我在青少年宫林老师家里，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生命力检测，发现我的精神力也有十五点。”
秦时交待情况，老梁毕竟是去过靖州，见识过星海辽阔的老江湖，比林云卿那个狗女人更靠谱。
“我从林老师那儿打听到，肉身凡躯的‘灵性’和‘活性’遵循守恒定律，一者多，另一者就少。
梁师，你说，我的精神力过高，会不会影响武道家途径的晋升？”
精神力？
夺少？
十五点！
老梁脑袋发蒙，像挨了瓷实一拳。
他想起身，却觉得有点发晕，又坐了回去。
两手撑着床沿，呼吸渐渐急促：
“你等等，让我缓缓。”
呜呜！
正好热水烧开，白色蒸汽翻滚。
秦时乖巧拿起水杯，撒了点碎茶叶，简单冲泡递给老梁。
后者像受穷大半辈子的老农，突然中了彩票头奖。
巨大惊喜的冲击下，显得茫然失措，透出怀疑人生的不真实感。
“我的徒弟是……贺岚禅第二？生命力十五点，精神力十五点，这么均衡。”
老梁不敢置信，情绪激荡，歇了好久才平复：
“没错，凡躯肉身的灵性、活性总量恒定不变。
所以，欲要冲击一条途径的至高终点，往往就得舍弃其他。
武道家是增强“血肉活性”，不断新生，不断蜕变。
而机械师、灵能者之类的职业途径，强调‘心灵真性’，追求升华，以期超拔。”
秦时抿了一口苦涩茶水，灵肉双修听着不像啥好事。
自古打游戏想练水桶号，当六边形战士。
要么爆肝，要么死氪！
两项都不容易。
“武神和心灵大宗师，不可兼得，几乎算得上共识。
但具备灵肉合一天赋的根苗，仍然是香饽饽，连四大国立都会关注。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望着浑然不知自己正在接近东夏最顶尖天骄标准的秦时，老梁自问自答：
“生命力突破百点大关，就能成为专职级的武道家。
如果精神力同样达标，灵肉共鸣，大概率得到某种‘洗练’，拓宽凡躯的上限，让灵性、活性的承载量变多。
简而言之，便是你可以走得更远，有望窥视武神、宗师两大位阶。”
秦时暗暗皱眉，听上去像“后期专家”海克斯。
存住经济狂拉九人口，给你发钱追三星五费！
专门赌一手梦想！
“而且，还有个隐性好处，目前已知的灵肉合一者，只要成功容纳两条职业途径，他们都做到了七大限圆满。”
老梁补充道：
“不少人给出合理怀疑，那种未知‘洗练’对凡躯蜕变的增益极大。”
秦时琢磨片刻，虚心请教：
“梁师，你有啥建议没？”
机械师、灵能者的职业途径，又不是说走就能走。
整个衡州新星，貌似只有启光衡大，甲开科大开设相应专业课程。
再往上，便是屹立古星的四大国立了。
老梁沉吟道：
“其实武道家途径，也有增强精神力的传承。”
秦时反应很快：
“梁师是说，练法之中的养神术？”
老梁颔首：
“嗯。洪圣真传，百相炼势的基础要求，便是二十点生命力。在旧武道路中，‘身’与‘神’密不可分，身强则神足。
二十点生命力一到，神采焕发，精气充沛，便承受得住参悟‘观想图’的消耗，不会被‘势’所迷。”
他抬手指着桌上的水杯，问道：
“小时，你该怎么端起这杯水？”
“伸手啊。”
秦时答得不假思索。
“这一举动，蕴含三重。首先，你要产生‘念头’，再用这个想法驱使身体，控制手掌，最后握住水杯，完成。”
老梁正色道：
“这就是心灵大宗师宴同玄所提出的‘三界理论’。心灵的念头，想法，出乎于幽微之界，水杯存在现实，即为物质界。
而你的肉身，是两者间的桥梁。
简单的端水动作，实际上是你的心灵操控肉身干涉物质，囊括天、地、人三界。
因此，修炼心灵，必须先修肉身，提高生命力。
反之亦然，肉身破限，挖掘潜能，也绝离不开心灵升华。”
秦时若有所思，兀自脱口道：
“一切在于降伏其心？”
老梁赞许：
“看来你也了解过一些旧纪元的经典。没错，降伏其心，简单四字，道尽了修行真谛。
你的凡躯蜕变，生命力涨幅极大，洪圣传承的百相炼势，也不是不能提前给你过一过眼。”
他起身，从书桌抽屉里摸出古老册子，递到秦时面前。
后者认真凝神看了半晌，满脸迷茫抬起头：
“梁师，这啥玩意儿啊？我看不懂……”
第43章 风中神，姓秦的
作为旧厂街头号三好学生，街坊邻居口中的乖孩子，秦时头一回怀疑自己，可能是个文盲。
老梁拿出的那本古老册子，打开一瞅，各种歪歪斜斜，扭曲混乱的诡异符号。
排布分列毫无规律可循，类似原始而复杂的象形文字，蕴含着复杂多变的表意性质，让人很难理解。
“它不是用眼睛看的。”
老梁终于开怀，天赋再高的妖孽，第一次面对这关，也得犯迷糊。
“得发自内心去感受。”
给我整谜语人这出是吧！
秦时瞧出来了，老梁接连被他震惊。
曾经身为天才的道心受挫，如今想要找回场子。
“长江后浪推前浪！老梁啊老梁，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新世代天骄！”
他淡淡一笑，凭借自己过人的悟性，无匹的心性，还能入不了养神术的门？
笑话！
四十分钟后。
“好难啊！”
秦时头昏脑涨，眼皮耷拉，跟挂铅球似的。
“我居然真的、真的！一个字都看不懂！没道理，我在新一中的语言课，成绩都是一百分以上！”
要知道，掌握五门以上的大范围通用语言，是东夏任意大学的毕业要求。
从四大国立到启光衡大、甲开科大这样的顶尖学府，再至最普通的技术院校，都会开设必修语言课。
此乃教育司明文规定。
这也是秦时如此自信的原因，语言课的考试分数他就没落下过。
像东夏的五大自治区，天竺、瀛州、亚墨、巴罗、琴岛，它们都有自己的语言体系。
秦时基本能做到听说读写，顺畅交流。
他认为古老册子上的奇怪符号，不过是甲骨文、苏美尔文之类的象形字。
即便学习难度高，但只要找到字符间的相同特征，便能判断大概的含义。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文字怎么用心感受？闭上眼睛，那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秦时深深迷惑，感到气馁。
坐在对面的老梁抿着凉掉的茶水，做出看戏的模样。
旧武传承，向来存有诸多陈规陋习。
像“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凡事必定留一手”。
这种不良风气盛行之下，很容易出现门派凋敝，突然断代的尴尬情况。
“旧武中人，往往将‘功法’看得极重，甚至宁愿就此断绝，都不肯落入外姓。
由此衍生出一套成体系的‘密文’。这密文仿自古老时代的佛道字形，从‘梵文’、‘云篆’当中摘取拼凑。”
老梁心想道：
“没有师傅领进门，再怎么天纵奇才，也难参悟。”
正确的步骤是，师傅传授拆解密文的方法，再叫徒弟逐字逐句牢牢记住。
做到烂熟于心，清晰了然，哪怕闭上眼都能原样复刻。
最后日夜参悟，从里面咀嚼淬炼出“精华”。
“贺岚禅在师爷的道馆，硬生生枯坐两天，得到提点才入门。
小时还是太年轻，太气盛，太确信自个儿的天赋了。”
老梁思忖着，等再过十分钟他就学师爷当年，随口指点几句，让秦时豁然开朗。
借此建立为师者的威严！
“睡一觉行么？【深度睡眠】只能恢复精力条，没办法加智力。
大脑没有肌肉组织，靠【肌肉记忆】估计也不太行。”
秦时仍未放弃，他唤醒视网膜的丰碑面板，思索着解决之法。
盯着那本不知传承多少年的古老册子，眸光忽地一闪：
【食材分类：物品】
【品质：低级】
【可食用部位：第一页、第五页、第七页】
【食用效果：提升阅读理解能力，获得临时‘开悟’特性，领会‘其疾如风势’】
“这也能吃？”
秦时愣了一下，他寻思【过度生长】对于“高营养高能量物质”的定义，未免太过宽泛。
既然如此！
那么，不好意思了老梁！
丰碑启动！
“梁师……”
秦时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怎么？参悟不透，难以揣摩对吧？”
老梁只恨没留长须，不能学着师爷捋胡子扮高人。
“无妨无妨，让我来指点你一番……”
秦时摇头，让老梁浮上嘴角的笑意再次凝固。
只听小徒弟小心翼翼问道：
“梁师，这册子是否极为贵重？”
“谈不上贵重二字，洪圣全篇传承都上交到武协了，你若权限够高，耗费相应积分就能进行阅览，多花点，还可以下载。”
老梁苦笑：
“我这份甚至称不得原本，乃师爷抄写的手稿。
可惜中间缺失大部分，由师父他老人家补上。”
难怪只有第一页、第五页、第七页能吃。
看来老梁的师父远不如师爷厉害。
秦时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问道：
“梁师，假如，我是说假如，这手稿没了，你会心疼吗？”
这小子想干嘛？
老梁眉头皱起：
“心疼有些言重，哪怕它流传出去，没有洪圣中人指点剖析，也不可能看懂。
至于师爷的手稿，我存了半箱子，都留念着。”
秦时心头稍定，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梁师，你可曾用这份手稿擦过手，擤过鼻涕？”
“胡说八道什么！师爷的手稿，我珍惜还来不及，哪能做这等……诶，你作甚！”
老梁面色古怪，不晓得秦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结果他话还没讲完，便看到小徒弟抄起古老册子，撕下其中几页纸。
随后揉成纸团，张口吞下！
“完了！”
老梁并未恼怒发火，只是目睹秦时这般疯狂，有些被惊到。
“小时他该不会没看懂密文，直接道心破碎，受刺激了吧？”
好不容易捡漏挑中的天才徒弟，可不能出差错！
秦时没在意老梁的表情变化，他匆匆一句“梁师对不住”，便将几张纸咀嚼下肚。
【已完成一次高质量进食（1/20）】
视网膜掠过清晰文字。
“居然真能达成条件。”
秦时嘴角扯动，照这样说，他要是学一手汉尼拔，将林云卿那个狗女人大卸八块，挑选部位，精心烹饪。
也算一次“进食”或者‘觅食’？
“可以考虑做储备粮，实在没办法刷够次数，就拿林老师垫一垫。”
秦时闪过玩笑念头。
这个想法倘若给林云卿知道，她满心幻想的大女主文《都市贵女捡到旧武小狼狗，爱我别停》，就得变成惊悚悬疑的《鲜嫩可口俏老师虐恋杀人魔男高之我想被你吃掉胰脏》。
单间宿舍里沉默数分钟，老梁充满担心：
“小时，你还好吧？”
“梁师！”
秦时睁开刚闭上的双眼，神色严肃。
“咋了？学不会咱们可以慢慢来，你别太激动，太极端。师爷手稿撕就撕吧，师傅不怪你。”
老梁哄小孩似的，生怕徒弟又犯病。
“梁师！”
秦时张开双手，他耳边似乎响起各种风声，激烈呼啸，千变万化。
随着体内的那股气感数次循环，丝丝缕缕的“风”被吸附而来，萦绕在躯体表面。
最后集中于两腿足尖，凝聚出极为微弱的托举力量。
“我已经悟了！”
秦时感受着百相之一的“其疾如风势”，凡躯似卸去枷锁重担，陡然轻盈许多。
仿佛念头闪烁间，自身就能融入细微变化的无穷气流，像一滴水坠入汪洋，惊不起任何波澜。
我是风中之神！
强烈的情绪占据秦时心灵，令他产生此等狂妄想法。
……
……
都市圈的夜空绚烂多彩，通明灯火交织宛若海洋。
位于中心地段的黑焰大酒店，三十层高的顶楼，穿着白西装的秦礼豪双手插兜，冷漠俯视刚被他捞出来的王龙。
“豪哥，我确实不知道，那个女老师是林霄汉的妹妹。她一个林家大小姐，干嘛跑到青少年宫……”
秦礼豪的右腿踹出，锃亮的皮鞋戳中王龙的下巴。
咔吧一声脆响，骨头碎裂，血色迸流！
中午还戴墨镜穿名牌，开敞篷跑车的嚣张青年，瞬间像条死狗翻滚几圈，砸中后面的围栏，震得哐当作响。
“真是蠢猪一头，除了长了根吊，会睡女人，还能干嘛？”
秦礼豪心里窝火，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林云卿那个疯婆子都不认识！阿杰的腿差点让她打断，你居然上赶着凑过去？我让你和程泽手底下的阿彪一起管义拳社，你带着一群杀马特跑青少年宫泡妞？”
他迈着大步，抬脚踩下，厚实的皮鞋跟一下又一下落在王龙脑袋上。
片刻后，哀嚎的声音变得低弱，直至消失，抽搐抖动的身体也不再动弹了。
“妈的，我这么嚣张的人，都晓得都市圈‘陈不惹，林不斗’的道理！你条叼骨头的野狗，也敢泡林家的小姐，胆子比我还大！”
秦礼豪嘴里骂着脏话，高楼顶层风大，吹开他崩开扣子的西装衬衫，露出大片凶狞刺青。
是一头展翅扑咬的恶鹰！
“豪哥。”
旁边的小弟弯腰蹲下，让秦礼豪抬脚踩在他的背上，另一人则用衣袖擦掉皮鞋沾染的斑斑血迹。
“往后再有这种惹事生非的野狗，我见一条，踢一条！”
秦礼豪吐出郁气，高大的身材像沉重山峦，压在所有人心头，让他们噤若寒蝉。
“阿四，选一份重礼，明天送到林云卿那里，至于林霄汉这头笑面虎，我亲自登门谢罪！
对了，我听说王龙这头蠢猪带了一帮人过去，结果全被撂倒了？对方还是个学生仔？”
擦鞋的小弟回答：
“没错，一个在青少年宫打工的学生仔。”
秦礼豪皱眉：
“学生仔这么猛？叫什么名字？”
小弟低头：
“没打听出来，就知道姓秦……”
秦礼豪又扬起一脚：
“废物东西！养你们干嘛用！姓秦？衡州姓秦的多了去，老子也姓秦！”
等他消了气，掏出手帕抹了把脸，松手任其被风卷走。
学生仔？
既然是小虾米，那就懒得管了。
自己吃起来都嫌塞牙缝。
“打电话紧着催阿泽那条野狗，让他快点多多买地，旧厂街改造的批文要下来了，别耽误老子赚大钱。”
秦礼豪叼住千元一支的九重楼香烟，浓郁的夜色下，那点火星子一闪一闪，紧接着喷出青色烟雾。
“烟城秦家这么些年积累，其实真要斗一斗林家，也没什么。”
他咧嘴笑着，望向旧厂街方向，像饥肠辘辘的野兽等着开餐。
第44章 英雄豪杰，仁义礼智
“终于体会到师父当年的心境。跟妖孽同处，看着他们轻易得到自己苦心竭力才达到的成果，确实有种大半辈子活到狗身上的强烈挫败。”
老梁今夜承受太多打击，人已经快要麻木了。
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砸得他头晕目眩。
做梦也不敢想，自己能收个小贺岚禅回来做徒弟！
又是旧武根苗，又是精神力破格，又是入门养神术……
用秦时的话说，属于十连败后小D三次卡，直接合成三星五费棋子。
运气爆棚到怀疑人生！
“如果吃几页纸，就能不经磨练，顿悟养神术。
我当年又何必日夜诵读、临摹，连睡觉做梦都在认识密文！”
老梁苦笑，他不明白秦时的天赋从何而来，简直像神灵赐福。
宽厚手掌抚过师爷手抄的古老册子，上面并无任何气韵留存。
洪圣传的是旧武之道，而非修炼心灵之法。
那种相隔几代，后人于秘笈当中悟透神功的小说桥段，几乎不可能发生。
“莫非，小时还是个灵能者的好苗子，身怀天启禀赋？”
老梁目光惊奇，自我脑补。
望向气感流转，周天循环的秦时。
自个儿好像要转运了！
他这样想。
作为东夏三大主要职业途径，除去武道家比较像正常人。
其他两个，大多带点玄乎意味。
比如机械师，人送外号“机油佬”。
认为钢铁纯净，机械神圣，极度痴迷技术革新和血肉升级。
青睐理性，欣赏逻辑，厌恶一切冗余以及与人打交道。
具体表现为，喜欢闻机油味儿，搞爆炸，收集古老遗迹出土的齿轮构件，以及跟非血肉的生命体搞对象。
灵能者相对孤僻，喜欢独处，热爱富有美学价值的事物。
他们往往具备神秘主义色彩浓郁的“天启禀赋”。
也许从未接触过绘画、音乐，却天然掌握这份技艺，拥有凡俗望尘莫及的理解。
被历史尘埃掩埋的旧纪元中，甚至出现过一个了不起的画家。
在没有踏入超凡途径的情况下，仅凭肉眼就观测到更深层的世界，并将其用颜料和画笔付诸织物，绘成作品，流传于世。
听着比较文艺范儿，其实是被迫害妄想症、人格分裂、精神扭曲的高发群体。
盛产疯子、天才、战争狂和阴谋家。
被明日集团旗下最畅销的《瞭望周刊》，评为“最不受其他超凡途径欢迎的职业”。
“梁师，百相炼势原来是一种观想法，养神术是打开它的钥匙。”
秦时缓缓坐下，眼中闪过恍然之色。
养神术的密文拆解之后，便是蕴含“势”的观想图案。
他回忆刚才，凡躯融入气流，化作狂风的奇特感觉。
好似身子都轻灵了，不禁叫人陶醉。
吃下那几张纸后，似有数不清的信息灌输到意识当中。
原本无法认知，知悉含义的混乱符号被拆解分散，重新组合，凝聚成古朴玄奥的奇异图案。
风！密密麻麻的气流汇成各种形态的风！
微风，狂风，暖风，冷风，热风，旋风，飓风……无数风形纷呈不断，深深烙印在脑海。
只需动念，冥思，便可以捕捉到丝丝缕缕的旋转气流。
“没错。百相炼势的核心在于‘心作熔炉，包罗万象’，进而‘养神炼势，纳为己用’。
它是一门‘内功’，以生命力为本，反哺心灵，使得两者齐头并进。”
老梁笑道：
“某种程度上，你很适合走这条路。
将百相炼势推演升华至无上境界的贺岚禅，与你类似，也属于灵肉合一。”
难怪能够炼出八千八百多种势，原来是死命堆数值的究极肝帝！
秦时心生佩服，这位初代十杰听着有点像十里坡剑神，就硬苟着发育刷技能等级，耐心等待一鸣惊人，扬名星海的机会到来。
同样的年纪，祁无相十九岁傲视群英，二十岁夺冠，然后二十八岁再度蝉联。
反观贺岚禅，熬到三十六岁才打进群星杯总决赛。
在此之前，几乎没啥名声。
结果他这匹黑马，掀翻势头无法阻挡的祁无相，阻止祁天王的三连冠传奇。
“梁师，参悟‘其疾如风势’，使我气感运行路线迥异大变。
这是为何？”
秦时道出疑惑。
他最开始捉拿气感，那股热流上下窜行，局限于胸廓躯干。
几次金醍醐的烧筋过后，方才打通四肢关节，完成简单循环。
随着吃掉师爷手稿，完成进食，感悟‘其疾如风势’。
日益壮大的气感，自然向着脚下足底汇聚。
“武道家的‘势’，是体内的‘气’由内而外散发的过程。
搁旧纪元的武侠小说里，叫做‘内力外放’，‘百步天罡’。”
老梁拿起瓷碗，将其倒扣在桌上，手指沿着碗底轻轻刮了一圈。
“呲溜”一声响，抠出个能戴手腕的“镯子”来。
秦时瞪大眼睛，这是他头一回看到老梁显露真本事。
“旧武道路，练法打法。
练法养身养神，打法斗阵杀敌。
拳脚是擂台手段，你来我往，势均力敌，生死没那么分明。
可在古代战场上，你死我活，命悬一线，就要靠兵器了。”
老梁呵呵笑道：
“老话讲嘛，擒是死的，拿是活的，擒拿有成，方进兵器。
兵器乃手足之延伸，人器合一，杀生如剪草！
即便放到今时今日，依然有不少驾驶神机的战团，喜欢用异种金属铸造刀剑长枪，孤身破阵。
对了，没成武神不要学，容易让战列舰轰成渣子。”
我又不傻！
怎么可能做出拿肉身扛轨道炮这种蠢事！
秦时琢磨，老梁东拉西扯半天，意思就是“势”能提供附魔效果，增加个体的杀伤力。
气是蓝条，势是大招！
“百相炼势-其疾如风！顾名思义，以速度为主！
只要不断参悟，便可从中演变最适合自己的‘特性’。
诸如‘切割’、‘锋锐’、‘敏捷’、‘潜行’之类。
我刚给你展示的，便是将风势凝聚指尖，形成螺旋锐劲。
别说瓷碗，钢板都能斩裂断开。”
老梁娓娓道来，听得秦时心绪起伏。
他憧憬着，倘若练好其疾如风势，能否像旧纪元武侠小说的高手一样，轻功腾挪，飞天遁地？
“当然可以，但最好别在都市圈，万一触发领空监测，引动防空警报，那就坏事了。
东夏新历那会儿，民国初立，不少武道家没把王法放眼里，搁中心城、都市圈高来高去，好些找死的家伙被集火射成筛子，尸身都没落个全乎。”
面对徒弟旺盛的好奇心，老梁给出善意提醒。
许多旧武派怀念军阀混战，秩序崩坏的动荡时代。
很大部分原因在于无拘无束，不受管制。
那个年头，生命力突破数百点大关的武道家，驾驶神机遨游古星，斗败劫掠成风的宇宙海盗，护卫过往的民营飞船，结识帝京大族的贵女千金……这些话本里头才有的侠义和浪漫。
曾经确实吸引过无数少年人，踏上旧武这条道路。
“小时，你也别操之过急，沉迷炼势。生命力不足二十点，过度练习养神术，容易损耗肉身潜能。”
老梁嘴上提醒道，心里则想着，怎么才能弄到强化血肉活性的高级能量液。
将最后四点生命力冲上去，达成圆满的新生蜕变！
能量液那种好东西有市无价，上面管控也很严格，极少在公开市场流通。
秦时表现的天赋越出众，他内心越无法平静。
良才美玉落手里埋没耽搁了，岂不是造孽？
……
……
隔日。
林云卿那辆瀚海征服者驶入启光衡大的校门。
她穿着比较休闲的运动装，乌黑长发披肩，颇有几分年轻女老师的靓丽风采。
“哥！妹妹给你来送爱心午餐！”
林云卿也不敲门，直接走进庶务主任办公室。
坐在外面的徐秘书认得这位林家大小姐，故而也没拦着。
“说多少遍了！在学校，在我工作期间，要称职务！”
林霄汉顿感头疼，他这个妹妹尤其顽劣，不让家里省心。
主动找上门，多半没好事！
“知道啦，哥。”
林云卿提溜着粉红猫咪的打包袋，笑嘻嘻凑近：
“妹妹亲自下厨，特地给林主任做的爱心午餐！顺便完成下，嫂子交待的查岗任务！”
林霄汉嘴角抽搐：
“最近哪儿得罪你了，非要下毒弄死我？”
林云卿的黑暗料理，家中除了老爸能靠过硬的生命力硬抗，其余人一概无福消受。
“刚赚了一点小钱，这不得好好感谢哥你嘛。”
林云卿笑道：
“今天去青少年宫，一大早就有个叫秦礼豪的家伙，托人送来一辆最新款的雷霆系列跑车，说是给我赔罪。”
林霄汉眉头微皱：
“手笔还真不小，上千万的跑车随手就送。你怎么处理的？”
他倒不担心妹妹被这点蝇头小利蒙蔽双眼。
林云卿点头：
“当然啦！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缺钱！收下那辆车后，我立马打开“赚赚APP”，让人上门回收掉了！当面结款，效率极高！”
新跑车卖二手？
像是他妹妹能干出来的事儿。
林霄汉正色道：
“你也别继续折腾。烟城秦家，英雄豪杰，仁义礼智，出了名的凶悍阴毒。”
林云卿挑眉：
“我才没空搭理他们，只要秦智杰那个色胚别老在我跟前晃悠……哥，说正事儿，你们启光衡大今年的特招，开始了没？”
第45章 开荒者家族，超感官知觉
“打听招生干什么？走后门我可没法答应。”
林霄汉面容忽地严肃，正色道：
“平常你使小性子，闹点脾气，无伤大雅。
但教育司乃东夏三司之一，遴选良材，教导授业，这是国事。
启光衡大，面向衡州诸城的莘莘学子，他们寒窗苦读多年，开发生命力，方才挤到这个门槛前。
我不能假公济私，以权谋利。”
作为启光衡大的庶务处主任，林霄汉的含权量不低。
属于各系老师不会得罪，想要交好的对象。
毕竟所谓“庶务处”，管的是一切后勤事宜！
从文件管理、人事安排，再到工资发放，各类接待等等杂项。
都由林霄汉一言而决。
行政机构工作跟后勤不对付，好比战团服役的士兵，惹得炊事班看不顺眼。
虽不至于生死攸关，伤筋动骨，但平常日子休想好过。
“你把自家妹妹想成啥人了！”
面对圣光附体形象高大的林霄汉，林云卿不满噘嘴：
“别说你了，就算爸妈在帝京教书，我也没求过他们通融办事。
哥，还记得昨天与你讲的么，那个天赋异禀的高三小弟弟？”
林霄汉皱皱眉，半信半疑：
“你是说，你真捡到个灵肉合一，天赋均衡的高三学生？他叫什么？”
林云卿献宝似的，得意洋洋：
“秦时！”
“姓秦？烟城人？”
“旧厂街！”
林霄汉眉头皱得更紧：
“旧厂街近十年，都没出过考进衡州顶级学府的高三生。前些天，本地的教育司开会，商量着取缔掉子弟学校，由公立转为民办。”
他并非在帝京盛行的“精英论”拥趸者，所谓生命力开发与血脉基因息息相关。
意思是越上层的家境，越容易产出稀世天才。
像初代十杰的祁无相，连熠星都在此列。
尤其新历千年后，号称接班人的第二代十杰。
几乎全都来自帝京、海州等超一线行政星球。
让这股崇尚血脉高贵，坚定基因优劣的风气，再次死灰复燃。
但平心而论，生命力开发这条路，不管选择任何职业途径，的确少不了资源供应和人脉支持。
所以听见林云卿说出“旧厂街”三个字，林霄汉不禁感到意外。
“生命力十五？精神力十五？年纪未满十八？走的是旧武道路？”
他再次向妹妹确认一遍。
林云卿扬起手中的数据报告：
“亲妹妹还能作假骗你么。天才能够包装，那种令四大国立都眼红的妖孽，咋个伪造。”
林霄汉伸手接过，认真翻动起来，一张张代表生命力、精神力的曲线图，以及肌体成像，脑电波分析映入眼帘。
几张纸足足看了七八分钟。
好半晌，林霄汉才抬头，拿起手边的保温杯，抿了一口，平复心情。
“旧厂街考进都市圈，新一中宏志班的走读生，单论这份毅力就很不凡。
如果照你所言，他最近才接触生命力开发，踏入旧武道路。
大概率存在两种可能，要么，他有个很厉害的老师；
要么，他得到某种难言的际遇，厚积薄发，一飞冲天。”
林云卿颔首：
“我也是这样猜测。我觉得前者居多，哥你想啊，当年武协成立，扫除各大门派，镇压非法组织，杀得人头滚滚，好多旧武派跟着遭殃。
说不准小秦助教，便是某个隐世大派的独苗传人！
至于为何跑到青少年宫兼职？必然是同我一样，游历红尘，磨炼道心！”
林霄汉自动过滤掉后面的杂音，当做没听见。
他这个妹妹平常爱看旧纪元武侠小说，网络读物，脑回路异于常人。
“我偏向后者。星海广阔，从不缺乏奇迹和传说。初代十杰，哪个没有赢得过神灵的注视，亦或者运势的加身。
尤其从微末崛起，血火杀出的那些前辈，人生之波澜壮阔宛若史诗。”
林云卿眨眼：
“哥，你不会想杀人夺宝，谋取小秦助教……哎哟！”
林霄汉屈指一弹，气流发出“啵”的轻响，犹如塑料子弹击打在林云卿脑门，让她连连呼痛。
“叫你胡说八道！我们林家好歹也是开荒者家族，几时少过风云际遇，何必眼红一个旧厂街的普通少年。
再者，命运的馈赠早已标注好价格，只是身在局中一时看不清罢了。
际遇不一定带来好结果！”
开荒者家族，意指新星大开发中，主动领受“开拓令”的东夏公民。
他们往往会租赁太空飞船，进行庞大的人口迁移，前往尚处于拓荒阶段的行政星球，开启建设兴工，规划未来。
每代开荒者的后代，将其视为荣誉的象征，认为自己的先祖缔造了如今一切。
所谓陈、林、秦、郑，便是名头最大，势力最强的四个开荒者家族。
他们存在的时间，与脚下这颗被开发的星球一样长久。
当然了，真正有所成就的开荒者子嗣，大多选择继续前往星海，跟随大开拓的浪潮。
而今这些顶着开荒者姓氏的后代，多半都是贴金。
林云卿揉着光洁额头，讨好似说道：
“哥，我给你寻摸这么厉害的好苗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就开开恩吧，将启光衡大的扶持项目分个名额出来。
小秦助教的天赋，你也看到了，绝对够格！”
林霄汉略作沉吟，仍旧摇头：
“他未入学，还不是启光衡大的新生，没资格申请扶持项目。
无论什么规格，多少钱，这都要从教育司拨款，走公开账户。
我作为主任不依照条例，难免落口实。”
林云卿面露失望，她知道大哥再如何宠自己，正事上做出决定，绝不会随便更改。
“小妹，我从崖州空降，初来乍到，必须谨慎些。
更何况我与教授会一些被称作‘古墓派’的守旧分子意见相左，闹得不太愉快。
我若举荐小秦，对他未必有益。”
林霄汉瞥了眼不吱声的林云卿，嘴角含住笑意：
“这样吧，你哪天带他见我一面，看看究竟有多妖孽。
确实出众的话，我替他在启光衡大挑个好老师，协助开发生命力。
他应该不排斥新武吧？”
林云卿想了想：
“小秦助教看起来不像古板的人。新武、旧武界限本来就没那么泾渭分明，咱们家传的三皇炮拳，照样脱胎自旧武。”
林霄汉点点头：
“行，这事儿成了，记你一功。改日我跟爸求情，将你从青少年宫调回来。”
林云卿倒是不怎么关心自己，含糊道：
“我在青少年宫上班挺开心的。对了，姓秦的要是死皮赖脸，咋办？
你知道的，我最见不得那种自视甚高，喜欢装逼的狗东西了！”
林霄汉脸色不悦，教训道：
“能不能有个女孩子的样儿，整天打架斗殴像话么？
秦礼豪那边，你别搭理，他们最近胃口忒大，想一口吃掉当阳东郊。
秦礼豪暴躁张狂，秦智杰也不足为虑。但他俩的大哥秦仁英，还有那个秦义雄，一个精明似鬼，一个本事过硬，把烟城经营得如同铁桶。
且容他们蹦跶着。”
林云卿对这些没啥兴趣，伸手讨要好处：
“扶持项目名额给不了，相应的福利待遇，总不能差吧。
哥，赏一瓶高级能量液，给点甜头尝尝呗。”
林霄汉失笑：
“你当能量液是大白菜，每回都要从研究院打报告，批条子，很麻烦的。”
林云卿当面蛐蛐：
“林主任忒小气！”
林霄汉无奈：
“我试试看。既然他是破限之后的新生阶段，六级能量液足够了。”
其实就算达到业余级七段标准的生命力，也很难完全消化吸收。
若非小妹林云卿作保，称秦时为妖孽，林霄汉才不会干这种浪费资源的事儿。
“记住啊，你差人家好几岁，别整出啥师生恋刺激爸妈。”
林主任交待道。
他觉得自家妹妹有点过分上心了。
“少管闲事！”
林云卿气哼哼道：
“嫂子当年就是你带的学生！”
林霄汉讪讪辩解：
“我那发乎情，止乎礼，正经谈恋爱，哪能一样。
况且你嫂子家里，跟咱爸咱妈也属于故交。”
林云卿撇嘴：
“反正你好好搞定姓秦的，不要让他烦我和小秦助教。
惹急了我，打电话摇人把他装麻袋扔江里去！”
警告完毕，林云卿迅速扬长而去。
她坐进车里，重新加回好友【闪电旋风劈】，给她发送刚拍的庶务处主任办公室门牌照片。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图]】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林主任准备亲自挑选专业老师，私下培养旧武天菜，你怎么说？】
【闪电旋风劈：见到人，一切好谈！姐在公司刚升主管，手里头资金使用权限，大大滴高！】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那你抽空跑一趟都市圈，让你开开眼，啥叫妖孽！】
……
……
卧室，秦时睁开眼，伸手在闹钟响起的瞬间按下。
【中级成就-深度睡眠（12/30）】
【中级成就-肌肉记忆（11%）】
旧武练法2级（27/30）
旧武打法2级（19/30）
肉体15.1→16
精神14.9→15.2
习惯性浏览一遍面板数据，秦时精神抖擞，穿上短袖起床洗漱。
“哥，你怎么走路没声！”
正在熬粥的老幺秦澜，转身看到突然冒出来的秦时，吓了一跳。
受惊的秦澜手中勺子脱手而落，就在这一刹那，秦时对周遭的感知像被减速了。
仿佛正常的电影被慢放，镜头一帧一帧缓缓推动。
“这是……”
秦时疑惑不解，下意识伸手，抓住下坠的勺子。
唰！
下一刻。
世界流速转眼又恢复正常。
【已激活初级成就-超感官知觉】
一行虚幻的文字倏然闪过，流进意识深处。
第46章 九龙炼体，肌肉怪人
【初级成就-超感官知觉】
【描述：据说在古老的时代，曾有科学团队进行研究，证实生物大脑能感应磁场，并对磁场作出强烈反应，他们将其命名为“超感官知觉”。它是超脱于眼、耳、鼻、舌、触之外的第六感，是潜意识的漂浮物，也是直觉给出的敏锐判断。】
【特性：你将透过正常感官以外的渠道接受讯息，对未来发生的事物有极低概率产生预感，并在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方面得到小幅度强化。】
【进阶路线：避开三次危险，或者尝试解决，可被授予‘灾难始终慢我一步’的幸运徽章。】
把勺子还给老幺秦澜，秦时眼神略显恍惚，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奇妙感觉里。
这种替身使者开启时停，周遭世界流速放缓的体验，既陌生又新奇！
“又解锁一个新成就。是因为昨天跟着老梁参悟百相炼势么？
养神术入门，加上每天晚上意识空间的战斗回溯。
让我精神力得到的锻炼，并不比肉体差。”
秦时坐在桌边闻着屋里洋溢出来的熬粥香气，思索着：
“这项新成就，看上去像某类第六感，预知危险，反应迅速。
只不过进阶的条件，有点为难人。三次危险？
我每天打工补课兼职练功，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再者，衡州社会治安这么好，连旧厂街一年到头也没几桩恶性事件冒头……”
“哥，昨晚没睡好啊？”
秦澜舀出两碗热腾腾的大碴子粥，端到秦时面前，眼里透出忧虑。
她觉得老哥最近有点太卷了，背负的压力过于沉重。
不由地担心：
“哥，电脑我不要了，你休息几天吧。
晚上我买点菜，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瞧着像只哈基米摇尾巴的老幺，秦时笑了笑：
“驳回！你哥状态拉满，战斗力爆棚，准备冲击练气十二层大圆满境界！
等开学那天，你就知道啥叫新一中最速定段传说了。
看你哥直接把精英班那帮人打击得道心破碎！”
秦澜嘿嘿傻乐：
“那是，我哥超级无敌猛！都市圈的优等生，好些都是嗑药打针硬灌上来的生命力，哪里比得上我哥！”
秦时习惯性揉揉老幺脑袋，好似前世搓弄狗子解压：
“没错，你哥这种自然炼体，属于完美筑基，包是吊打磕丹药的虚比，什么半步练气十二层后期巅峰极境大圆满的精英班学生，一拳一个！”
他和老幺打小就爱去地摊淘书看，对于旧纪元的网络读物尤其钟爱，彼此很能对得上脑电波。
“哥，那你好好加油！一般像咱们这种主角，都是从外门杂役崛起，横压同辈，狠狠打脸眼高于顶的内门真传！”
秦澜举起小拳头使劲挥动，仿佛鼓劲支持。
对于旧厂街的职工子弟，都市圈的新一中，确实当得起大宗下院名号。
如果能从宏志班晋升精英班，便算外门进内门。
倘若成绩出众拿奖学金，那就是了不起的真传苗子。
“如果考进衡大、科大这种一流宗门，再混个十大真传弟子，日后毕业不愁没有好工作。”
秦时认真思考，他将生命力冲到多少段，才能保证分数线稳过，拿到启光衡大、甲开科大的录取通知书。
六段以上，45点左右，应该足够了！
他得出结论。
旋即又琢磨了一下。
自己目前十六点，每天积极锻炼，白天练法养身，晚上打法养神。
再加上管饱管够的营养膏，偶尔薅点林云卿的高能食品罐头。
大概六天左右，便能突破二十点大关。
“有点慢了。”
秦时的想法，叫旁人知道必定气得咬牙切齿。
谁涨个位数的生命力，按天计算？
除非帝京、海州那等少爷，财力雄厚，名师指点，啥都不缺。
否则，再快也是用“月”做单位。
“肉身七大限，如果能再破一关，再迎接一次新生蜕变。
业余级六段要求的四十五点生命力，似乎也没那么遥不可及。”
秦时暴风吸入，猛炫三大碗碴子粥。
正准备出门找老梁，再巩固下练法。
他当前的目标，只停留在衡大科大这个层面。
位于遥远光年之外，相隔无垠星海的四大国立，属于当世最顶尖的超级宗门。
离得太远了，完全没想法。
“我要是能上四大国立，别说新一中的精英班了，就读启光衡大的林云卿，都要毕恭毕敬！
毕竟四大国立，算古老中州的圣地势力，天才如云，真传如雨，爬到道子圣女级别，才拥有俯瞰别人的资格。”
秦时感慨，抹干净嘴巴，又给老幺留了点零花钱。
“老秦！看看哥们最新练出来的结实胸大肌！”
秦时还未走出小巷，迎面撞见身材涨了足足两圈的周宁。
短短几周，曾经的黑皮细狗小周同学，俨然变成一条脂包肌壮汉。
就连发型都剃成银马健身房常见的圆寸头。
秦时皱眉：
“小周，你脑袋怎么尖尖的？”
他知道死党周宁近期在罗教练那儿上课，听说卓有成效。
周姨周叔逢人便说，自己儿子进步极快，考个二流学校手拿把掐。
但好些天不见，看到周宁变化如此之大。
秦时不免心生疑惑，银马健身房的金牌教练，这么厉害？
“瞎说什么！我这叫‘龙抬头’！”
周宁咧嘴笑道：
“老秦你是不晓得，我才上课一周，罗教练就私底下偷偷跟我说，夸我天赋极佳！
特地为我订制一套训练方案，帮我调整肌肉框架，保证我四五天便能出效果，三大项成绩飞增！”
说完，周宁特意撸起袖子，块垒分明的二头肌高高隆起，上臂像瞬间充血，展现惊人的爆发性。
“那他有没有给你推销什么蛋白粉，补剂之类？”
秦时眉头皱得更紧。
旧武道路能在短时间内，压榨潜能提升生命力，靠的是梭哈氪命。
如果无法突破肉身七大限，就要付出很残酷的反噬代价。
周宁这种健身方式，连新武都不算。
进展居然这么快？
“罗教练可是金牌教练，怎么可能学那些骗子带货。”
周宁摇头：
“不过他会给训练比较出色的学员，推荐不同的套餐，比如‘九龙合体’、‘一头肌专项强化’、‘三大项猛男打造计划’诸如此类。”
秦时嘴角扯动，表情古怪。
三大项好歹还正常点，卧推、深蹲、硬拉。
一头肌是什么鬼？
九龙合体更离谱！
画风都变了！
“你选了哪个？”
秦时问道。
“我比较想选一头肌专项强化，但罗教练觉得我太年轻，把握不住。
然后推荐我选九龙合体，他认识烟城那边的大药企，从厂家源头拿货，目前搞活动，可以免费试用一期。”
周宁老实交代。
“啥叫九龙？”
秦时没明白意思。
“罗教练说，就是最新开发的九种药物，名字很绕口，啥‘西斯龙’、‘康力龙’的，没太记住。”
周宁挠挠头，乐呵呵道：
“老秦，我前天刚测完生命力，已经涨了半点！所以想着告诉你，要不要一起办个套餐，反正先看效果，又不花钱。”
秦时越听越不对劲：
“罗教练夸你有天赋，你天赋具体在哪儿？”
周宁挺直胸膛，吐出三个字：
“耐药性！”
随后又补充道：
“人家三天只能扎八针，我可以每天扎十二针！”
坏！我的死党要变异成肌肉怪人了！
秦时额头青筋跳起。
这他娘哪里是生命力开发，分明像制造超级士兵！
每天一百针，人人都能成武神是吧？
第47章 耐药圣体，斩男钓系
打针嗑药，已成为生命力开发风潮下越来越流行的大趋势。
至少衡州是如此。
尤其在健身房遍地开花的都市圈，每个教练几乎都会兼职当药贩子。
给学员推销蛋白粉，营养素，各种补剂，以及增肌沐浴露的，尚算业界良心。
更夸张的，甚至会诱导学员注射激素，服用未经允许的“兽药”。
种种手段可以在短期内，让人的体能、肌肉量，乃至生命力得到大幅度增长。
类似于电视广告经常出现，不用运动流汗改善饮食结构，就可以瘦身的“减肥药”。
虽然较为拙劣低级，可对于符合受众的特定人群屡试不爽。
就好比将“壮阳药”推给不举男士，上门小卡片发给老色批一样。
广撒网总归能钓到几条鱼。
至于副作用么？
瞅了眼沉浸在生命力上涨美梦的周宁，秦时暗暗道：
“除了脑袋尖尖，暂时没看出其他毛病。”
秦时集中注意力，进入内视状态，一边跟周宁聊天，一边通过呼吸频率捕捉气息。
精神突破十五点，加上刚解锁的新成就【超感官知觉】。
周宁这具脂包肌的壮硕身躯，好似不设防一样，任由秦时的目光洞穿。
“这还是人类的肉体吗？”
他只粗略扫视几眼，就有种被精神污染的感觉。
流动的血液粘稠像奶油，脂肪如同下水道的淤泥紧紧塞在肌肉里，更别说被挤压的各种器官，跟混乱无序的生物组织了。
最古怪的在于，这些足以摧毁人体的灾难性问题，竟然达成某种微妙的平衡，互相抵消掉部分后果。
“作为银马健身房的金牌教练，老罗还是有点本事。”
秦时关闭消耗不小的内视状态，给出中肯评价：
“药物注射这方面，高低得是个‘炼金术师’水准。”
最起码，罗教练有一句话没说错，没骗人。
周宁的耐药性，是真他娘的强！
他能每天扎十二针还活蹦乱跳，神采焕发，好像没事人。
“的确是先天耐药圣体！”
秦时大为震撼，他的旧武体质在周宁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老秦，怎么样？要不要跟罗教练搞锻炼？”
周宁兴致勃勃，认为替秦时找到一条升学捷径。
“小周同学，你确定那些什么龙，它们没副作用吗？”
秦时委婉提醒。
他深知对于上当被骗的消费者，万万不能坦率直言。
遭遇此类情况，人们最难接受的，往往不是受骗的结果，而是被旁人当成傻瓜质疑或者取笑。
这对自尊心有着极大地伤害，进而起到反效果。
“罗教练讲了，个体差异的原因会导致注射服药，产生不同层次的刺激性反应。”
周宁挠头说道：
“也有学员受不住，被送进医院治疗，罗教练保证过售后，绝对负责。我上次还跟他去医院探望学员，医药费都是罗教练支付。”
药贩子的售后服务，跟老板画的饼有啥区别？
秦时眼皮跳动，作为学生，他想要质疑一位都市圈大型健身房的金牌教练，给人的说服力似乎不太够。
“小时啊，喝汽水！宁子他总算出息了，他爸花大钱报班上课，还是有效果！”
走出巷子，来到旁边的小卖部，看店的周姨笑呵呵递来一瓶橙汁汽水。
“要是生命力再涨点，就不用读技校了，以后毕业也好找工作……”
周姨碎碎念着，听得秦时心情复杂。
像周姨周叔，乃至他父母这辈人，受限于时代的原因，受教育程度没那么高。
他们对子女最大的期望，大概就是上个本科，念个好学校，找份好工作之类。
不同于上辈子的情况。
在衡州新星，技术院校出来的学生，大多数会被分流到劳动岗位。
领取较少的薪水，社会地位相对不高。
“小周。”
低头咬着吸管的秦时忽然开口：
“罗教练的九龙合体套餐，真能免费试用吗？”
周宁拍着抖动的胸大肌，保证道：
“当然！罗教练还偷偷让我拉人头，不过我没谁也没说，嘿嘿。
万一学员暴增，药物供应不上咋办。只跟你讲了，够意思吧，老秦？！”
秦时无奈。
真是好兄弟，连当魔鬼肌肉怪人的“好事”，都不忘拉上我。
……
……
滴滴。
穿着休闲装练养生功的林云卿睁眼，打开手机。
免打扰状态下，她还能收到消息，说明是很重要的人发来短讯。
【秦时（致富机会）】
看到姓名和备注。
散发几分慵懒意味的林云卿陡然支棱。
“主动给我发消息？忍这么多天，终于憋不住了吧！还不是稳稳拿捏！”
她仰面大笑，像在某种拉锯里获得胜利。
“看书果然管用！”
林云卿洋洋自得，望向手边摆着的那本《一百个撩汉小技巧，让你成为他的心动女神》。
【秦时（致富机会）：林老师，举报假药贩子，可以领奖金吗？】
“就这？”
林云卿笑脸一下僵住，不应该是旁敲侧击，确认自己有没有空，好约着吃饭看电影吗？
她赶忙拿起那本据说是小红薯排名前十的畅销书，认真翻看。
“比较内向害羞的年轻男性，大多通过‘谈工作’、‘咨询事情’等话术开启聊天……原来如此！”
林云卿丢掉畅销书，点开小红薯，临时恶补了一番，随后露出“我已经懂了”的自信神情：
“提供帮助，给出建议，塑造自己丰富且强大的完美形象，但不能太有距离感，把握好分寸，令他彻底被迷倒！”
林云卿划掉那篇已经收藏的《高魅力修炼指南！关于成为钓系美女的十件事！》，白嫩手指噼里啪啦，飞快打出回复消息。
【软软兔：我认识些巡察部门的朋友，如果说，涉案金额比较高，影响范围比较大，情节严重的话，确认举报有效，奖励金额在一千块到二十万不等。】
【软软兔：小秦助教，假药贩子是团伙作案的话，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拿到证据离开再举报。】
【软软兔：你在都市圈么？我可以开车来接你，有个伴更安全。】
【软软兔：可爱猫咪卖萌表情包.JPG】
“一次性发这么多条，会不会显得我太热切了？”
林云卿做完后，轻蹙眉头反思：
“间隔时间应该长一些，显得我比较淡定从容，好掌握主导权！下次要改正！”
【秦时（致富机会）：好啊。谢谢林老师。】
“上钩！果然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次跟我见面的机会！”
林云卿唇角勾起，以最快速度跑到衣帽间挑选服装，顺便又敲敲打打发消息到通讯群。
【超级无敌暴龙战神：被旧武天菜主动约出门，来个人教下！】
【奶白的雪子：斩男色珊瑚红！温柔人设选莫兰迪色系连衣裙，要丝绸面料，比较高级显质感……】
【穿上苏菲显我神威：小弟弟更喜欢知性优雅大姐姐，建议选亚麻或者真丝材质的浅色衬衫，搭配大地色系的阔腿裤，简约又档次。】
【闪电旋风劈：费这么多事儿干嘛？把扣子多解开两颗，用实力征服！】
参考众人意见，一通忙活完毕，林云卿风风火火迅速出门，发动八缸的瀚海征服者，踩着油门轰隆飞驰。
“等着我报这一拳之仇吧！桀桀桀桀！”
……
……
“老秦，不是我说你，这年头骗子很多。”
周宁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语重心长道：
“青少年宫的老师，未必个个带编制。打工兼职当助教，萍水相逢，哪可能无缘无故对你好，车接车送，小心其中有诈！”
秦时点点头：
“嗯嗯嗯，你说得对。林老师的车来了。”
他站起身，旁边的周宁瞪大双眼。
青少年宫的老师，开如此霸气的瀚海征服者？
瞧瞧这刚劲的线条，经典的垂瀑式进气格栅，以及小两百万的昂贵价格！
车窗降下，林云卿招呼道：
“小秦助教上车吧，哪家健身房，我带你过去。”
周宁再次瞳孔地震，这回则带点咬牙切齿：
“老秦！你从来没跟我说过，青少年宫兼职能认识美女富婆老师！在我独自沉淀这段时间，你究竟做了什么！”
自己的进步需要跟兄弟第一时间分享，可兄弟的成功委实叫人揪心！
“前几天英雄救美，帮林老师打跑几个小混混。”
秦时说得轻描淡写，周宁听得如鲠在喉：
看着那辆威武硬派的瀚海征服者，以及驾驶位上肤白貌美的林云卿，后者眼含热泪：
“老秦你真该死！我想你过得好，可不想你过得这么好啊！”
……
……
下午三点半，一行人飞快来到银马健身房。
走进这家曾经兼职的工作场所，秦时不禁生出恍如隔世的喟叹心态。
几周之前，他还在这里做前台，跟死党谈论毫无盼头的未来规划。
而今已经踏上旧武道路，展望启光衡大、甲开科大了。
“果然，强者都靠开挂！”
秦时感慨，做挂比，真好！
“罗教练正在带学员呢。”
周宁扬手指向器械区，足足一米九高，浑身肌肉似要爆炸，将弹力背心高高撑起的威猛男人。
秦时走近过去，由于五感敏锐，听觉提升，隐约捕捉到几句对话：
“教练，我没钱买药了……”
“小赵，你很有天赋！我已经帮你订制了一套特训方案……”
“可我听人说，扎针伤身体……”
“那些外行懂什么！扎进去是科技，拔出来就是自然了！你想做健美运动员，打比赛拿卡，做网红……怎么可能不扎针！”
“但套餐的价格……”
“小赵，有付出才有回报，别担心，买药的钱我来出……”
秦时看到那个年轻学员面露感动：
“这个罗教练，瞅着还挺热心……”
升起的念头还没消散，耳中就响起斩钉截铁的稳重声音：
“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你推几个小贷APP……”
第48章 轻微饱腹感，类固醇之王
撸小贷借钱扎针打药？
这帮大只佬真是要肌肉不要命！
秦时暗暗心惊，他以前在银马健身房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前台和休息区。
从没去过器械区，也没接触过上班带课的金牌教练，并不清楚他们的教学方式。
默默开启内视状态，秦时精神高度凝聚，同时觉察出好几段气息波动。
它们大致相似，听着很粗重有力，如同野兽咆哮。
实则像切成小段的香肠片，毫无连贯性。
说明这帮肌肉佬体力耐力非常差，对高强度运动的负荷很高，中看不中用。
秦时很怀疑，让他们共同参加一场五千米长跑，其中一半可能都得爆血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比起这些人岌岌可危的身体状况，周宁堪称生龙活虎，除了脑袋冒尖，其他毛病啥也没有。
无愧于罗教练的“天赋极佳”评价。
“扎药打针涨上来的生命力，算数么？”
秦时心中浮现疑惑，在他的视界里，器械区好些做三大项的威猛壮汉，肌体亮度虽然明显，但色彩浑浊参差，如同布满裂纹的玉器，一碰就碎似的。
“老秦，你在这儿等着，我找罗教练说说。”
周宁瞅着很壮的脂包肌身材，搁健身房里瞬间显得小只，完全比不过其他学员健硕到过分的大块筋肉。
“你朋友买的假药？”
看上去略施粉黛，实则精心打扮的林云卿轻轻蹙眉。
“银马健身房在都市圈挺有名，我听说过几次。没想到私底下也纵容教练推销卖药。”
秦时凑过去，小声问道：
“林老师，举报这种假药贩子团伙，一般能领多少奖金？”
当秦时靠近，林云卿鼻尖微动，好似嗅到空山新雨的清新味道。
她像小兽似的吸了吸气，小秦助教破限多久了？
怎么还在新生阶段？
说起来，这种秘药洗练肉身后的澄明洁净，竟有几分“斩女”！
当真好香啊！
“林老师，我问你话呢……”
秦时瞥了眼怔怔出神的林云卿，见她脸颊微微泛红，心下腹诽：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
总觉得狗女人不太靠谱的样子，完全没有老梁那种踏实稳重的安全感。
“奖金没多少吧。目前来说，像是小打小闹，构不成很严重的性质。”
林云卿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她平常历经万花丛，片叶不沾身，没想到轻易栽在小秦助教手上。
默默将心里头的备注，从“旧武天菜”改成“旧武魅魔”。
“想让你朋友全身而退，其实也简单。这种卖假药的不敢过分蛮横，害怕闹大，都是外强中干。”
想起《高魅力修炼指南》所说，林云卿赶紧支棱，急于塑造自己见识丰富又能力出众的完美形象：
“小秦助教，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咱们可以假意报名，体验套餐，拿到注射药剂作为证据，然后我再摇人，打电话让巡察部门的朋友过来。
银马健身房是都市圈排得上号的大型连锁，比较注重舆论，必然息事宁人。”
秦时思索片刻，觉得林云卿此计甚妙。
他只是不希望死党周宁既浪费钱，又摧残身体。
如果罗教练能把报名买药扎针的费用如数退还，自己也没必要步步紧逼，狠狠踩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人聊天的这会儿功夫，周宁喜滋滋跑过来：
“老秦，罗教练点头了，这期的学员班还剩最后一个名额。
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罗教练答应给你留着。”
他又用抱歉的眼神望向林云卿，挠头道：
“对不住啊林老师，罗教练他不带女学员，让你白来一趟。”
秦时嘴角扯动，心想：
“小周可真够义气！这种试试就逝世的美事，下次千万别再惦记我了。”
他跟林云卿说：
“林老师，那你先去休息区坐会儿吧，等我们体验完套餐再说。”
林云卿比出OK手势，表示秒懂秦时话中深意。
只等小秦助教摔杯为号，她就摇来八百刀斧手，将这伙假药贩子一网打尽！
……
……
“老秦，关键时候，我把名额给你，不受美色诱惑！你感不感动？”
周宁拍着走路一抖一抖的发达胸肌：
“等下见到罗教练好好表现，他这个人，比较在意学员的天赋。
天赋不好，不愿意收，怕收的徒弟良莠不齐，坏掉自己‘罗家门’的名头。”
罗家门？
摊子铺得还挺大。
秦时踏入器械区，瞅着那些动辄卧推290公斤，硬拉387公斤的威猛壮汉，根根血管像要爆开似的，凸起在皮肤表面。
“好几个都不像正常人类了，接近于旧纪元网络读物经常出现的‘兽人’。”
倘若忽略肉眼可见的形体，仅从气息判断，这帮大块头跟喝下恶魔之血的半兽人没啥区别。
这种靠打药撑起的肌肉，只具备极短的爆发力，除去满足部分人的畸形审美外，毫无价值。
与新武派从营养结构到肌群训练，进行全方位、系统性提升，完全没法比。
“新武道路的破产劣化版本。”
秦时给出评价。
跟着周宁穿过器械区，从金属楼梯上去二楼，是VIP客户享受的私人贵宾室。
身为金牌教练的罗辉坐在宽大沙发里，宛若巨型肉山，很有视觉冲击力。
周宁主动热情介绍：
“教练，这是秦时，我的好哥们。”
罗辉点头，语气淡淡：
“我有印象，之前是不是在健身房前台干过？我带的好几个女学员，经常提起你。”
紧接着，这位每个月业绩拔尖，稳坐银马销冠的金牌教练，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秦时：
“身材还行，勉强及格，有点训练痕迹，但不多。可惜太瘦太细狗，应该多多增肌，把围度涨起来，像我们一样，成为男人中的男人！”
秦时一副虚心接受的乖巧模样：
“罗教练说得对。老周跟我讲，罗教练您开发的各种训练套餐，训练项目，效果很棒！我想试试那个‘九龙合体’。”
罗辉皱眉，觉得秦时这人不晓得天高地厚，嗤笑道：
“你们这些细狗个个心比天高，不自量力。小周他天赋好，才能短时间内练出来。
你的天赋，讲实话很一般，腰太细，腿不够粗，胸肌也不发达。别说九龙合体，给你扎一针西斯龙，你都受不了。”
秦时默然无语，被老梁誉为资质如贺岚禅般妖孽的旧武天才，搁在银马健身房，居然成了没天赋的细狗。
他开始怀疑，这家健身房是不是啥与四大国立比肩的超级宗门，而罗教练，则是生命力突破百点大关的武道家。
“果然，脑袋尖尖的家伙，沟通起来很麻烦。”
秦时做好表情管理，十分诚恳道：
“罗教练，请让我试试吧。”
罗辉舔了舔嘴唇，念及这个月的业绩还差不少：
“行吧，毕竟你是小周的朋友。阿强，去我的更衣室，拿两支药，给他扎扎看。”
成了，就收下当学员，推销买药；
不成，便送到老板开的私立医院进行治疗，吃份回扣。
没多久，名叫阿强的高大猛男提着箱子走来。
打开一看，里面安静躺着两支浓绿色药剂。
“扎一针！我们罗家门判断天赋资质就一点，耐药性如何！”
阿强粗声粗气说道：
“小周他是罗教练带的这期学员里，素质最好的一个！希望你不要太差！”
秦时瞅着疑似恶魔之血的不明药剂，心想着是该抓起就跑，还是拖延等待林云卿破门而入，人赃并获。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丰碑面板倏地闪烁，一行行文字信息划过视网膜。
【食材分类：药品（残次）】
【品质：低级】
【可食用部位：瓶内储存的所有液体容量】
【食用效果：微醺，解渴，轻微饱腹感，有一定几率获得“类固醇战士”称号】
第49章 成就升级，杀意波动
“有意外，行动中止。”
接收到丰碑面板的提醒信息，秦时不动声色，借口下个小贷软件，发送讯息给林云卿。
罗教练的九龙合体套餐，居然不单单是激素类药物
要知道，触发【过度生长】雷达感应的“食物”。
那都是富含高能量、高营养的特殊物质。
“难道，罗教练真有东西？懂得配药？”
秦时心里泛起嘀咕：
“瞧瞧这个食用效果，微醺，解渴，轻微饱腹感，听上去像喝鸡尾酒。”
旁边的阿强不满道：
“磨磨蹭蹭干什么！我们扎的是针，但涨的绝不仅仅是肌肉，还有惊人的意志力！婆婆妈妈真不像话！”
搞得好像你扎针涨的肌肉，比自然锻炼更有含金量一样？
秦时心下无语，不过认真一想，这些大只佬冒着身体系统被摧毁的风险，抱着英年早逝的必死觉悟，也要玩命增肌，未尝不是另类的热血！
我去，瞬间燃起来了！
他收敛杂念，看向脸色不悦，准备打发自己走人的罗辉：
“教练，能不能拿个大杯！”
搁这买咖啡呢！
周宁表现得很懵，搞不清楚老秦想干嘛。
罗教练每次办班开课，报名学员络绎不绝。
享受私人订制的训练计划，免费试用的增肌猛药……别人想要这样的机会还抢不到呢！
“这药剂注射比口服效果好。”
面对秦时的外行发言，罗辉差点笑出声。
他可是从烟城那边拿的正宗货，纯度很高，刺激性也很大。
这小子妄想喝下去，依靠人体器官迅速消化吸收，简直毫无常识。
“算了，我干了。”
体内传出的饥饿感，让秦时懒得废话，掰掉药用玻璃瓶口，咕咚咕咚一口饮尽。
浓绿微浊的液体入喉，像没有冷冻过的冰红茶。
“可惜了，冰镇似国窖，常温如马尿。
这两瓶药要是冷藏久一些，味道会更好。”
秦时摇摇头，似乎不是很满意。
视网膜闪烁着两行文字。
【已完成一次高质量进食（2/20）】
【已完成一次高质量进食（3/20）】
“按瓶算！真良心！”
秦时砸吧着嘴巴，好像意犹未尽。
“罗教练，既然是试用，可否将各种药剂都来一遍，看看我的天赋，到底能不能打动你！”
嘶！强者的气质！
罗辉面色微变，好似吃惊。
到他这里上课锻炼、增肌塑形的学员多了去。
但真正敢于扎针嗑药，不顾一切的勇者，仍是少数。
秦时刚才眼中流露出的渴望、热切，正是健身赛道上最稀缺的强者气质！
一天不扎针，浑身就难受！
这种嗜肌肉如命，咬牙都要扎的意志力，堪称行业内最顶级的天分！
“没想到，你也是个有觉悟、有天赋的好苗子！”
面对突然换个人似的秦时，罗辉点点头，表示认可：
在他看来，如果连扎针都没勇气，又凭什么说自己真心热爱！
“阿强，再取五支！”
“罗教练，我觉得五支不行。”
秦时眼神坚定，伸出手掌比了个数：
“十八支！我会付钱！我想挑战自己的极限！”
这下，不光是罗辉、阿强被惊呆。
宛若局外人的周宁，都当场怔住。
夺少？
加上刚才两支。
那就是二十支了！
“即便是学员里最优秀的周宁，也不过十二针！”
阿强喃喃自语，他这种努力选手在天赋哥面前，简直像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
头天试药，就敢怒扎二十针！
这份对肌肉的痴迷、对体魄的追求，已经超越银马健身房百分之九十九的学员了！
“老秦，你别冲动……”
周宁感到害怕，他是想拉兄弟一把，涨点生命力。
不是想吃兄弟的流水席，给秦时送终烧纸钱。
“小秦，你要不再考虑下？”
罗辉很是动容，上来就扎二十针，只要不死，必成大器！
此种激进的手段，让他觉得秦时是否有点太极端了。
虽然老板允许自己“失手”一两次，反正可以送到私人医院处理掉。
但闹大了，总归需要耗费心思收场。
“不必考虑！十八支药，九龙合体双倍分量！”
秦时态度很坚决：
“我可以签免责书，教练！我真的很想成为你们这样的猛男！”
罗辉舔了舔嘴唇，刚好老板对于最近递交的试药报告，似乎不太满意。
他思索片刻，点头答应：
“阿强，取十八支药，再打印一份免责声明，顺便记得录像。
对了，把我平时用的止疼药也弄一份，免费给小秦使用。”
扎针造成肌肉增长，往往会产生撕裂痛感，这时候就需要磕止疼药。
甚至有意志坚定的猛男，一边口嚼止疼药，一边做三大项训练。
罗辉将自己常备的止疼药，赠给秦时。
无疑是莫大的赞赏！
十分钟后。
一切准备完全。
带有冷藏功能的手提箱打开，阵阵寒气扑面，一支支浓绿药剂展现眼前。
说实话，这场面连每天扎十二针的周宁都心生恐惧。
那种肌肉撕裂，血管爆裂般的剧烈痛感。
可不是开玩笑！
“老秦……”
他突然后悔，不该拉着兄弟参与。
“接下来，将由诸位见证，我惊人的意志力！”
秦时好像又饿又渴，掰开十七瓶九龙药剂，将其全部倒进大号水杯。
随后“吨吨吨”猛喝！
“天才！绝对的天才！”
这一幕，看得罗辉激动不已。
难道他罗家门，今天要出一个真正的“先天耐药圣体”？
“嗝儿~”
秦时一口气喝干净，宛若炫掉半箱液体面包，从轻微饱腹变成中度饱腹。
视网膜不断闪烁文字信息，提醒着他已完成进食。
又过去几分钟。
见到秦时毫无动静，既没有被肌肉撕裂的痛楚，折磨到狂磕止疼药，也没有出现毛孔排污，血管爆裂的惨状，罗辉大喜过望。
他主动站起身，伸手握道：
“请你一定要加入我的团队！银马健身房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小秦！
到我手底下实习，给你一个月开五千，三个月后转正当教练！”
秦时感觉体内气感不断循环，好似淬炼，净化，将浓绿药液冲淡溶解。
他再进行内视，肌体强度略有提升，并未像周宁似的，被污染得不成样子。
肉体16→16.1
“磕掉十九支，双倍有余的九龙套餐，才涨这么一点。效果太差了。”
秦时像失去兴趣，没有搭理罗辉的诚心招揽，发信息呼叫林云卿。
狗女人摇人的速度极快，三分钟不到，七八号巡察人员破门而入，将一众彪形壮汉按倒在地。
他们个个都是五十点以上的生命力，澎湃的气息宛若山洪，轻易镇压这帮瞅着厉害，实则虚比的大只佬。
“我们接到热心群众举报，银马健身房内有人私自兜售未经药监局允许，没有证件的非法药物。”
领头的，是身穿威风制服的靓丽女性，齐耳短发，英姿飒爽。
“把他们全部带回去，进行尿检！封锁现场，不要破坏痕迹！小刘，这瓶药装好，让鉴定科好好分析下成份！”
紧接着，作为巡察组长的短发女走到秦时身前，仔细瞧了两眼，正声说道：
“秦同学，像你这样尽责的热心市民，理应获得嘉奖！等案件详情做出通报，尘埃落定，我会打电话联系你们学校，给予鼓励！
另外，奖金这部分也会在数个工作日内颁发下来！”
可能是九龙合体套餐喝多了，秦时从微醺变成头晕，意识有些迟钝。
被动地叫短发女抓着手，使劲握来握去。
站在一旁的林云卿瞬间急了，挤开颇为年轻的巡察女组长：
“小秦助教口服了好些违禁药物，我要带他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不能回去做笔记录口供。”
短发女啧啧两声，嘀咕道：
“还护食上了。”
说罢，大手一挥，收队离开。
滴滴。
手机震动。
林云卿划开一看，是通讯群的消息。
【穿上苏菲显我神威：这点小事儿，也值当我亲自出马？欠我一顿饭！】
还请吃饭！
占我家旧武魅魔便宜的账，我还没记一笔！
林云卿呲牙咧嘴，将身躯颇沉的秦时扶到休息区，准备灌点水，再抬上车。
“成就升级了。”
处于醉酒和清醒之间的秦时，看到面板界面，再次拔起一座花岗岩似的石碑。
【中级成就-过度生长】
【描述：胚胎的进化，需要榨取每一分营养和能量。作为嗷嗷待哺的宝宝，肆意的进食，疯狂的觅食，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
【特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将收获远超同类的环境适应能力，以及生存能力。】
【进阶路线：食物是生命的根本，进食是生物的本能，尽量丰富你的食谱，或者寻找更多下口的食材。附注：食谱和食材的增加，将让你得到各种各样的徽章】
“适应环境，以及保证生存……听上去像个野外求生大师。”
秦时稍微摆脱晕晕乎乎的状态，继续查看解锁的技能。
【解锁技能：猎食者】
【效果：可标记一名“猎物”，然后开始“觅食”，完成这一切，将随机获取“愈合”、“提升”、“复苏”等增益效果。】
“这个技能，很适合战斗，激烈的战斗。如果我是反派，整座都市圈，将会成为巨大的猎场。”
秦时抬手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陡然间，颞区神经不自觉突突跳动。
他极为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酷寒冷流也似的恶意，朝着自己笼罩袭来。
宛若大团乌云，盖住头顶。
这是【超感官知觉】所发起的提醒。
“杀意？”
秦时没有扭头，环顾四周，而是闭上眼睛，好像累了。
将内视状态默默打开，放出高达十五点的精神力，捕捉想要剥夺自己生命的恶意源头。
第50章 杀了么，秦家门
银马健身房拢共分三层，一楼是办月卡、年卡的普通用户，二楼则是各个金牌教练带的VIP学员，三楼属于私人区域，需要刷卡才能进入。
恶意的源头，来自于三楼走廊的隐晦目光。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休息区的秦时。
他手掌撑在坚实栏杆上，眼神透出一抹冷意：
“好好的生意，让人给搅黄了。真是晦气！”
“老板，罗教练、李教练，还有常教练，他们几个都被巡察组拷走了。带头的领导让咱们停业整顿，等查清结果，再重新开张。”
高跟鞋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嗒嗒”声音，女秘书走到西装男面前：
“对了，巡察组还从更衣室里，搜出不少没来得及处理的九龙药剂。”
民不与官斗。
退一步海阔天空……
西装男自我安慰着，缓缓收回视线。
可想了一会儿，仍然气不过，骂骂咧咧道：
“罗辉这个蠢货，也不知道从哪里招的新学员，捅如此大的篓子！
巡察组的陈纭背景过硬，正儿八经的陈家嫡系。
那个女老师叫林云卿，启光衡大庶务处主任林霄汉的妹妹。
都市圈号称陈林半天下，他妈的！一下惹上俩！”
换成平常，自诩还算成功人士的西装男，面对巡察组也不用这么忌惮。
这年头，谁出来做生意，还没点门路、没个靠山了？
但运气太差，都市圈千万级的人口，偏偏撞到两块踢不动的铁板！
“老板，您消消气。”
见到老板火气很大，女秘书有意识挺胸，让左右半球更饱满些：
“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然跟秦总那边汇报？让他想想办法。”
西装男身材高大，脖颈异常粗壮，古铜色皮肤，宛若一头人立的黑熊。
他瞥了眼毫不设防的诱人春光，却没有任何反应：
“先解决掉隐患，堵住老罗、老李、老常这几个的嘴，让他们别乱说话。
另外，尽量息事宁人，该退钱的退钱，不要再叫人闹腾起来，扩大影响。”
女秘书掏出纸笔，把老板交待的几点记下、
期间又是弯腰，又是扭臀，各种拗曲线，就差把裙子撩起来了。
“嗯，叫老闫进来。这家店停了，其他的分店照常营业。”
打发掉搔首弄姿的女秘书，西装男面沉如水：
“哪里找的烧鸡，只会分散老子注意力，影响老子打药！等下就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保险柜里取出三支绿意盎然的浓郁药剂，屈指弹了弹针头，将其注射在皮下。
效果几乎是肉眼可见，随着药剂打进身体，手臂的大块肌肉蠕动收缩，腰腹像充气涨大半圈左右。
“人体本身分泌的睾酮，哪里比得上扎药刺激来得快。只要肌肉涨得快，女人？不值一提。”
这几年持续注射烟城那边的“九龙合体至尊版”，西装男对美色早就提不起兴致。
等被叫做“老闫”的中年男人步入办公室：
“老板，您找我？”
西装男沉浸在扎针的药效里，皮肤慢慢发红，而后变成紫青色，根根血管浮动在表面，跟着他的呼吸节奏来回浮动。
这时候的皮肤极为敏感，受不了任何轻微摩擦，所以他将西装脱下，赤身而立。
足足四十分钟左右，那股疼痛劲儿方才过去。
“老闫，又要麻烦你帮我杀人了。”
西装男长舒一口气，普通止疼药对他来说，已经无效了。
除非花大价钱从烟城那边购买“极乐贴”，才能缓解。
“老板要杀谁？”
老闫长得很普通，头发稀疏，格子衬衫，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苍老，以及行尸走肉般的班味儿。
如果丢在网络公司，必然是顶级大佬，可出现于肌肉男遍地的银马健身房，就比较平平无奇了。
“老罗、老李、老常这几个。虽然他们不清楚药物供货的确切源头，可牵扯到很多优质学员，巡察组查得太深，麻烦最后又会落到我头上。”
西装男表情冷酷：
“近些年，我遇到什么麻烦，都是你帮我解决，老闫。这次又要劳你出手了。”
老闫将稀疏的发丝往后一抹，信心十足：
“老板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他们再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不过老罗、老李、老常被巡察组带走，恐怕有些难办，收费方面……”
西装男出手阔绰，果断出价：
“每人八十万，买三条命。”
老闫仔细琢磨，随后确定：
“应该能办妥。等我好消息吧，老板。”
西装男很信任老闫，他刚开办银马健身房，做连锁店那会儿，遇上不少同行恶意竞争，损失惨重亏本赔钱。
之后认识老闫这位其貌不扬的杀手之王，替他打赢“商战”！
“对了，老板，那个举报的学生仔，要不要……”
老闫眯起眼睛，手掌划过脖子。
“他啊。你先查查他住在哪里，什么家庭，弄清楚了……”
西装男面色凝重，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我就亲自登门！拜师！”
啊？
老闫愣住。
这展开不太对劲吧？
“老罗被抓之前，给我传了一份录像视频，他在二楼贵宾室，当着老罗、阿强，一口气扎了十九针九龙合体！
尽管只是普通版，而非我打的至尊版，也很不凡了！”
西装男表情严肃，极为认真：
“而且他还采取口服的方式，依靠人体器官消化代谢，吸收药效，没有任何疼痛……老闫，你不懂，这个少年在我们健身界，乃是绝对的强者，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健体运动员都要厉害！
我想跟他讨教‘炼体’的经验和理解！他是不是姓秦？很好，我要加入秦家门！”
得，又犯病了。
老闫深知，老板这人重度痴迷增肌，开连锁健身房卖药只不过出于兴趣，找各种速成渠道成为魔鬼筋肉人，才是目的。
他也没劝阻，答应帮忙盯梢那个学生仔，转头离开办公室。
离开银马健身房，打车回到高级公寓。
这位外貌酷似程序猿，实则是冷血杀手的中年男人，第一时间坐在电脑面前，将一张小心保证的黑色身份识别卡插进数据接口槽。
完成认证，登录网页，再极其谨慎地注册新账户和匿名邮箱，最后进行不可见的信息加密。
确保将暴露风险降到最低，老闫这才点开那个“杀了么”程序，发布订单。
【目标：罗辉，李俊奇，常庆】
【附注身份信息……】
【配送地点：都市圈巡察组】
【配送时间：五天以内……】
【接单酬劳：三人共计六十万……】
噼里啪啦敲敲打打，老闫终于弄好，点击下单。
【杀了么正在为您匹配骑手！】
【请耐心等候……】
“这钱，真是越来越不好赚了。”
老闫没有继续等待，关闭这个不被官方记录在案的灰色程序，清除所有痕迹，拔掉那张不记名的身份识别卡。
最后，他又取出从海州新星高价购买而来，据说出自机械学徒之手的铸造徽记，将其放在掌心，低头祷告。
“钟鸣一声，赞美齿轮；钟鸣两声，抚慰机魂；钟鸣三声，注入生命……”
大约二十分钟，完成这场充满宗教意味的古怪祷告，老闫大汗淋漓，几近虚脱。
作为差点就考上四大国立的昔日学霸，机械领域高材生，他很清楚在衡州新星，要小心一切电子产品，消耗电能越大，便越可怕。
“我这也算是拿命下单了。”
老闫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待了很久，并未听见梦魇似的嗡鸣，以及尖利的啸叫，这才彻底放松。
每晚躺到床上，沉入梦乡的前一刻，他都会想起旧城区那场大爆炸，轰隆的火光和升腾的浓烟中，让人惊怖的滋滋电流声盘旋在夜空，发出恶魔般的狂笑。
“衡州也该开放航线了，攒够钱就跑路，衡州这鬼地方，待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