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目十行
晨曦初露，东方微白。
柳镇，西街。
“少爷，起床了。”女孩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铭困难的睁开眼，看了看躬身候在床边的侍女。
“小珊，为什么你每天都能这么准时？”
他来到这方世界已经十天了，卯时就被叫醒，还是有些不习惯，在前世，这个点才清晨六点。
六点，刚准备睡呢，怎么就起床了。
通夜赶稿到清晨，困到不行，还未睡下，结果一头栽倒，再醒来，就穿越这里了。
原主本是位城里的富商三少爷，却因为是婢女所生的庶子，处处遭排挤。
一年前其母亲去世，这位三少爷就被富商的正牌夫人，以不学无术，败坏家族名誉之罪，赶出家族。
两大罪名并非那位大夫人的欲加之罪，而是原主真的如此。
不读诗书兵法，却爱看游记、话本。
不练武强身，却喜好勾栏听曲。
在楚铭看来，这就是不学无术，且是混吃等死的行为。
大溱王朝，异族虎视眈眈，妖魔邪祟丛生。
如原主般的少年，有进取心的，要么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要么披甲从戎，上阵杀敌。
哪怕没有远大抱负，十六岁的年纪，也该担起一个小家庭。
只能说，原主生的好，就是摆烂，其富商老爹嫌弃，也不会让其饿死，衣食不用太愁。
但命再好，也经不住作，原主整日沉迷游记，饭不正常吃，长期以往，身子骨虚弱到走路都无力，终是在一个夜晚......
“小珊，今日的早粥里怎么没有肉了？”
“少爷......”侍女有些局促，“大夫人还未派人送来这个月的银钱。”
“没有存余的吗？”
“都被少爷拿去买游记和话本了......”
活该饿死！
楚铭三两口灌下早粥，没啥味道，但不吃是真不行，这具身体太虚了。
小侍女不自觉吞咽口水，少爷以前不是最讨厌喝白粥吗？
“还有吗？”
“咕噜......有，有一点......”
楚铭看着侍女慌乱模样，轻轻摸了下对方头发：“哦，你喝吧。”
“啊？少爷不喝了？”
“饱了。”
楚铭走到书案边，盘膝坐下，拿起一本名为《剑葫行》的游记读起来。
《剑葫行》的内容，跟他前世读的那些小说差不多，讲述的是位侠客，一剑一葫，踏遍山河寻仙的故事。
小珊见少爷吃过饭就看游记，微红的小脸上浮现担忧。
少爷之前的那场大病，就是看那些游记看的。
但她只是个小侍女，少爷做什么，她都不能管。
楚铭看了眼离开的侍女，面色平静的继续读起《剑葫行》。
同时，在他的眼前，几行文字浮现。
【读书（入门）：一目十行】
【进度：90/100】
“快了，今天再看一天，进度应该就能满了。”
穿越来的第二日，这块类似面板的东西就出现了，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这是什么。
说的通俗点就是，肝技能的金手指面板。
十日时间，他尝试过很多，比如打拳，舞刀弄枪，却再没有其他技能出现。
想了想，应该是跟原主看游记多年，打下的基础有关系。
其它的……花拳绣腿都不如，毫无章法，他身子骨还虚，怎么可能出技能。
屋外小院。
小珊端着空碗走向庖屋。
“少爷喝完了？”一位头发微白，腰板却是挺拔的老者问道。
“啊......方管家早，少爷几口就喝光了。”
“没有再要？”
“要了......”小珊回想着少爷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但好像又没要......”
“你个小妮子，耍方爷爷是吧？”
“不是的方管家，小珊不敢。”
“叫方爷爷！”
“方爷爷，小珊觉得少爷变了。”
“哦，怎么变了？”
......
屋内，楚铭目光如炬，快速扫过游记。
一页二十几行字，两三息时间就能看完。
进度：91...92...93......
正午时分，当楚铭读完大半游记，面板上的文字不再是进度上的数字跳动。
【读书（小成）：过目不忘】
【进度：1/100】
终于肝到下一阶了。
“入门到小成，一目十行变为过目不忘......”
楚铭微阖双目，回忆着《剑葫行》上的内容。
一目十行，看得快，可也忘得快，记住的文字没有多少，有点走马观花的感觉。
但有了‘过目不忘’......
他等了半刻钟左右，基本上忘记刚刚读了什么，才重新拿起游记读起来。
这一次，他不仅看得快，而且看过的内容就好像刻入大脑里，翻过十几页后，依然清楚记得前面所有内容，甚至能背诵出来。
“一目十行加过目不忘，这本领别的不说，用来读读诗经兵法，考取个功名，倒是简单了。”
“只是进度上涨，似乎慢了许多。”
读完整本《剑葫行》，小成的读书进度才肝出两点，相比之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将《剑葫行》放置旁边，拿起其他游记阅览。
原主没有给他留下多少银钱财产，但游记是真的多，足有二十多本。
一本本快速翻看，【读书】进度缓慢增长。
待到所有游记都被重新看了一遍，进度勉强来到‘20’。
而这之后，不论他如何阅读，进度都不再变化。
二十多本游记的故事内容，全都被他牢牢记住，翻来覆去的，看了第一页，他就自动默诵出下一页文字，这还怎么涨进度。
“应该是要阅读新的书籍才行......”
“但买书要钱，补身体也要钱......”
楚铭放下《剑葫行》，走出屋，在院子里活动下筋骨。
肝技能，看起来简单，其实很熬人。
要不是他耐性本就超出常人，就这么枯燥的坐个大半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原主除外。
转了几圈，乏力之感就涌上心头。
“少爷，回去休息吧。”坐在屋檐下的方管家见状，语气平淡的说道。
“嗯。”
虽然有些不愿承认这具身体真的很虚，但楚铭确实撑不住了。
回屋休息，一夜无言。
......
翌日清晨，楚铭吃过早饭，翻看了几本游记，【读书】进度基本没怎么上涨，停在‘23’上面，迟迟不动。
没办法，他又开始尝试挥拳击掌，扬腿踢脚，生硬练习着前世看过的一些关于武术的动作，试图能肝出个类似武技的技能。
然而，折腾大半个时辰，武学技能没出现，反倒是累得够呛。
休息片刻，他来到院子里坐下翻看游记。
忽的，门口传来敲门声，小珊擦擦手，小跑着过去开门。
“小珊啊，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想清楚了没？”稍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秦贵！”小珊吓得倒退两步。
方管家闻声赶来，神色冰冷的挡到门口。
秦贵一见到方管家，脸上掠过恐惧。
“方管家，不是，那个，小的是来送月钱的。”秦贵说着，从怀里取出银钱递上。
月钱？
第2章 肝出武技
楚铭微微侧身，看向门口。
只见院子外边，站着个尖耳猴腮之人。
“三少爷。”秦贵这时也看到楚铭。
他微微躬身行礼，眼底深处的轻蔑之感，掩饰的非常好。
楚铭淡漠看了一眼，便继续读着游记。
方管家、小珊，以及秦贵都愣了一下。
往常，三两月钱送来，少爷不是会迫不及待的拿走二两买游记吗？
今日，好像不怎么在意？
“少爷，看着呢。”秦贵还想打招呼，可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尴尬一笑，又看向方管家和小珊：“方管家，大夫人让小的来转告一声，近来生意不好，三少爷以后的月钱，从三两降为二两。”
“还有小珊的事情......”
“滚！”
“好咧。”
秦贵哈腰转身，双目却瞬间阴厉。
“三少爷居然还能站起来，看来只是用药，没法达到夫人的要求啊……”
......
黄昏。
楚铭喝下小珊送来的肉粥，里面还放了些药材，脸上慢慢浮现红润。
他双目异常的明亮，紧紧盯着前方。
【掴风掌（入门）】
【进度：1/100】
“竟然，真的肝出武技来了......”
下午胡乱的又练了几个时辰，面板上居然出现了新的提示，且还是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武技。
“掌法......”
楚铭心中沉吟着，面板上多出关于【掴风掌】的说明，确实是掌法，但就一招，掴风出掌......
“比什么都不会强，总算掌握了门武技不是......”
“来试试。”
他对着空气掴出去。
【掴风掌：+1】
进度增加。
【掴风掌：+1】
【掴风掌：+1】
......
【掴风掌（入门）】
【进度：20/100】
足足练习了半日时间，进到来到‘20’。
强撑着疲乏感，练习了二十多次，虚弱的身子骨又发出警告，他只能暂时作罢。
......
翌日。
楚铭吃过加肉的早粥，就在院子里练起【掴风掌】。
“少爷这是......？”小珊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昨日她就揪着心，看少爷在屋子里对着空气拍打，累得满头汗才休息片刻，然后继续拍打，今日怎么又开始了？
“方爷爷，少爷今日连游记都没看，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击掌......”
小珊看到方管家走来，赶忙低声说道。
少爷身体虚弱，哪经得住这般劳累，她已经小心劝了几次，少爷都不听。
方管家闻言，脸色顿时变化：“赶快让少爷停下来。”
“我劝了，少爷不听......”小珊委屈道。
“不听？”方管家眉头一掀，“你不会拉住吗？”
“少爷那副身子有多弱你不知道吗，这么练下去，别说半年，就是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活下去！”
“啊，我这就去！”
小珊一听，双眼立马就红了。
前些日子少爷大病一场，镇上郎中诊断说，身子骨太弱，伤了根基，最多只有半年可活。
“少爷，要不要喝口水。”
“好，确实有些渴了。”
楚铭停下掴掌，看了一眼面板。
【掴风掌（入门）】
【进度：65/100】
还不错，一早上就肝出‘25’点进度，比昨日好多了。
“少爷，要不要看游记？”小珊趁着喝水的功夫劝说道，试图转移少爷的注意力。
“游记？不看了。”
游记都记在脑子里，【读书】不怎么涨进度，没必要再看。
楚铭甩甩有些酸胀的手臂，上午是肝不动了，再扇下去，人要废。
“少爷，那小珊扶您去勾栏听曲？”
“大上午哪来的勾栏听曲？”
还有，为什么要用‘扶’字？
楚铭看着双目微微泛红的小珊，好像明白了什么。
“方管家，我听娘说，您老年轻时候一手拳法，打得楚府上下没有一人敢出头？”
“夫人过誉了，”方管家对着虚空一拜，“几十年的事情，不值一提。”
“您老要不露两手？”楚铭继续说道。
方管家轻轻摇头道：“老咯，不中用了，少爷就别为难老仆了。”
“是啊少爷，方爷爷...方管家老了，腿脚不利索的......”
谁腿脚不利索？！
方管家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是愈加疑惑。
自家少爷从小就对练武不感兴趣，与他其实也没多少交流，若不是为了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答应保护这位少爷到终了......他早就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只是，少爷自从大病醒来，每日都会变着法子跟他打听关于武夫的事情，着实奇怪。
难道少爷想练武？
不应该啊，十几年了，也没见少爷有过半点练武的念头。
况且，就少爷现在这幅身子，别说练武了，就是路走多了，都有透支生机的可能。
“行吧。”楚铭摆摆手。
明言暗语的法子他这些天都试过了，可这位老管家就是不肯说半点关于练武的事情，否则他也不必自己瞎练一通......
这方世界是存在‘超凡力量’的，普通武夫堪比前世的顶尖运动员，厉害些的武夫能徒手开碑碎石，甚至于还有移山倒海的超级强者。
不光游记里面有说到，大溱王朝的开国帝王便是如此强者。
“哦对了，房间里的那些游记，麻烦您老帮我拿出去卖了，换些诗书回来。”楚铭走到门口，忽然转身转身说道。
虽然这月钱已经送来了，但那几两银子需要用来改善伙食，他若是拿去买书，岂不是跟原主一样了。
“啊？”小珊直接愣住，“少...少爷，您要把游记卖了？”
“对，卖不掉吗？”
“不是，少爷，您没说错吧？那些游记不是您的......”
“能卖就行，”楚铭说道：“就今天吧，挺急的。”
等他进入屋内，方管家和小珊四目相对。
“方爷爷，我刚刚没听错吧，少爷非但没有要走月钱买游记、话本，反倒要卖最喜欢的游记，换成一看就打瞌睡的诗书？”
“你怎么说少爷呢。”
“还有，你刚刚说谁腿脚不利？”
方管家刮了刮小珊鼻头，心底却是无法平静。
少爷大病初愈，前几日跟他旁击侧敲武夫的事情，今天又练习‘掌法’......姑且算个掌法吧。
那套掌法，在他眼里，如同孩童嬉耍。
月钱不要，游记不看，现在更是想卖掉换成诗书？！
方管家越想，越是疑惑。
这是他打小看着长大，那个只会贪图享乐的三少爷？
“小珊，方爷爷也觉得少爷变了。”
“是吧！”
“一定是夫人在天有灵，少爷终于开窍了！”小珊说道。
夫人在天有灵吗？
方管家脸上的皱纹折叠。
‘要教少爷练武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就暗暗摇头。
少爷根基受损，练武只会加快生机消耗，无异于毒害少爷，他做不到。
......
第3章 虎莽劲
半日之后。
方管家和小珊整理好所有游记。
“少爷，真不要了？”
“真不要，真不要。”
确认七八次了，小侍女不信，方管家也不信，着实让楚铭有些无语。
“少爷，老仆知道有点啰嗦，但还是要再说一句，这些游记卖掉的价格，跟买来的价格，会有很大出入，少爷真的......”
“行了行了，要不我自己去？”楚铭皱眉说道。
原主记忆里，这老管家挺稳住的，怎么现在这么墨迹。
“小珊，扶少爷进屋休息，老仆这就去卖。”
扶？
能走的好吧。
服了。
......
临近天黑时分，方管家终是回来。
“少爷，二十六本游记，换到了三本诗书，以及二两银子。”
“才三本诗书？”
楚铭微微一愣，虽说知道转手的游记不值钱，但原主当初可都是高价入手的，旧东西果然在哪都贬值......
“《诗经通论》，《经史集粹》，《农政全书》......”
三本就三本吧。
拿上诗书经要，他直接回到屋内，挑灯夜读。
《诗经通论》通篇都是诗词歌赋，搁前世绝对是入眠的好东西。
现在稍微好点，楚铭坚持到亥时，也就是十一点多，实在撑不住了。
虽然【读书】能让他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但身子虚弱，精神力不够，连续肝几个时辰，已经是极限。
好在，【读书】的进度又可以增长，一晚上来到‘31’。
休息一晚，楚铭上午练习【掴风掌】，下午就开始阅览三本诗书经要。
“方管家，您去劝劝少爷吧，少爷昨日吃过早粥就在院子里扇空气，扇完也不休息，回到屋内就看诗书......”
“少爷比以前沉迷游记还严重......”
小珊端着早粥，满脸担忧说道。
“唉......等少爷出来，我说说吧。”方管家暗暗叹息。
再这么让少爷练下去，他真要愧对夫人了。
不多时。
“少爷，老仆有事跟您说......”
“等会再说。”楚铭摆摆手，不等方管家话说完，就走到院子中央，开始练习掌法。
【掴风掌（入门）】
【进度：92/100】
93...94...95...96......99......
【掴风掌（小成）】
【进度：1/100】
“呼...终于进阶了。”
他眼角掠过喜色。
“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扫视一圈院子，在角落处看到一个木桩。
“少爷要干嘛？”小珊疑惑看去：“劈......”
嘭！
小珊话未说完，就见自家少爷一掌劈在木桩上。
“少爷！”顿时间，她就吓得脸色苍白。
徒手劈木桩，手会断的。
然而，她刚跑过去，那木桩子就裂开两半。
小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少...少爷......一掌劈开木桩？
不仅是小珊，原本还在考虑怎么劝说的方管家，脸上也满是错愕。
那根木桩，是劈柴专用的，算不得多硬，上面有不少裂缝，但想要劈开，于普通人而言，也绝非易事。
而他却亲眼看到，根基受损，走路都要扶的少爷一掌劈开！
并且，那一掌......凌厉迅疾，怎么看都像是种掌法。
少爷这几日胡乱扇空气，真的悟出个掌法了？
不可能！
武道之难，没有强健体魄，没有正确的教导指引，想要凭空练出武技，宛如痴人说梦。
除非是......天才！
少爷？天才？
怎么从来没发现？
还是说，少爷以前沉迷方向不对，如今开窍了？
大器晚成......？
不，十六岁......好像也不是太晚。
“方管家，您老那会有事要跟我说？”
达到小成的【掴风掌】，初具威力，不说一掌劈死人，却已经可以伤到人，不再是花架子。
楚铭对此还算满意，大半力气，劈开木桩，若是全力一击，威力还能再强一些，总算有点自保能力了。
‘就是太耗体力，一掌下去，今日怕是只能去肝【读书】了。’
方管家回过神来，双目如鹰般落在院子中央的少年身上。
“老仆近些日子，腿脚愈加不利索，昨日恰好想起一套强身健体的法子，不知少爷能否让老仆每日抽些时间练练。”
“啊，方爷爷，您真腿脚不利索了啊。”小珊关切道：“以后买菜的事情，就让小珊做吧。”
“......”方管家脸上的皱纹微微抖动。
这小妮子......
楚铭闻言，顿时眸子一亮：“当然可以，您老随便练。”
这老管家，终于松口了。
听起来是方管家要自己练腿脚，实则想给他展示些什么吧。
“谢少爷。”
方管家走到院子中央。
“方爷爷，要不小珊扶着您？”
“......”方管家脸色一黑，走起路来似乎还真有几分不利索的样子。
这就是心理作用。
楚铭嘴角噙着笑意，这位老管家也体会到来自‘扶人’的精神伤害。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全部退去，转而变成严正。
“老仆练的，名为‘虎莽劲’，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但却能活络血液，改善身体。”
方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演练。
“虎莽劲一共十二式，每一式分十个动作......”
怕我记不住？
楚铭立在一旁，看着方管家缓慢到极致的动作，就好像是前世公园老大爷打太极......
但很明显，虎莽劲并非以柔克刚之道。
方管家打完一套之后，速度逐渐加快，劲式愈加凶猛，尤其是最后两式，竟有虎啸山林之势。
“少爷要不要试试？”
时机成熟，方管家也不再掩饰。
‘既然少爷能够自己领悟出颇具威力的掌法，并且身体没有进一步恶化，那就说明少爷能够练习虎莽劲。’
‘若少爷真的是天才，说不定可以在生机耗尽之前，半年时间，掌握虎莽劲，进而修炼锻体之法，以武道修补根基......’
“方管家，少爷病才好，已经练了一早上的扇巴......掌法，怎么还能练这个什么虎莽劲.......”小珊努力挤眼睛。
好像在说：方爷爷，小珊是让您劝少爷别练了，不是让您带着少爷练啊。
“好，我来试试。”楚铭歇了一会，体力稍稍恢复。
“少爷，虎莽劲动作繁多，我再演示一遍......”
“不用，我记得。”
过目不过不仅是看书，这些动作，楚铭同样看一遍就全记住了。
方管家退至旁边，脸上噙着笑意。
虎莽劲动作不仅多，还复杂难做，只看两遍就记住？
他也不点破，只是静静的看着，心中思索，等少爷忘记了，再去演练。
楚铭走到院子中央，起势，扎步，凝拳，挥臂......
【虎莽劲（入门）】
【进度：1/100】
“来了。”
面板上果然浮现新的文字。
【进度：2/100】
【进度：3/100】
......
第4章 过目不忘
方管家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随意，到微微变化，再到凝重。
‘真的记住了？！’
‘虎莽劲前两式的二十个动作，一点不差的打出来，只是动作有一点点不到位而已。’
‘少爷不仅是练武奇才，记忆力还如此超群？！’
‘第三式了......’
越看，方管家越是心惊。
院子中央。
楚铭竭力踢出左腿，一股无力感顿时传遍全身。
“不行了，虽然动作都记得，但是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再往后打。”
他收起腿，擦拭着额头汗水。
脸部绷紧的方管家，顿时松了口气。
‘打到第三式，看来后面的动作，少爷是忘了。’
‘但这么短时间，仅仅看了两遍，就记住三式，少爷的记忆力，很惊人啊.....’
想想自己当初学着虎莽劲，足足用了两月时间，每日勤加苦练，才勉强记住并打出十二式。
‘虎莽劲越到后面越难，按照少爷的速度，说不定一月内就能全部记住，再日复练习，矫正动作，说不定真的可以赶在半年内打下基础，修炼锻体之法。’
虽然很渺茫，但有希望。
他走到院子中央，面带笑意：“少爷好记性，能够记住三式动作并差不多做出来，已经远胜老仆当年了。”
这时，小珊也跑过来：“少爷，您没事吧，我扶您进屋子里面休息吧。”
又扶？
方管家脸皮轻轻抖动。
“好。”楚铭这次没有拒绝，因为他真的没力气了。
进入屋子，他也不是真休息，因为还有【读书】要肝。
读书消耗精力，但可以坐着恢复体力。
【读书（小成）：过目不忘】
【进度：52/100】
【进度：53/100】
......
“少爷没休息，又在读诗书了。”
“唉......少爷以前要是这般勤快，又怎么会沦落至此。”方管家目光深邃，双手背负。
“方爷爷，您就别装高人了。”小珊见方管家这幅样子，一点也不给面子，咬着嘴唇说道：“少爷身子骨弱，郎中说最多活半年，您怎么还能带着练武呢？”
“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方管家失笑道：“我教给少爷的虎莽劲，乃是一套锻体之法的入门基础，少爷若是能够掌握，说不定可以修复身体......”
“我不信，那什么虎莽劲要真有用，为什么方爷爷每天都在练，腿脚却更不利索了。”
那套动作，小珊经常看方管家练习。
“......”
“跟你个小妮子说不明白。”
“对了，还有你以后别动不动就要扶人，方爷爷腿脚好得很！”
昨天说自己腿脚不利索，是因为抹不开面子找的借口罢了，这小妮子怎么还当真了。
......
翌日。
楚铭早早起床用过肉粥，开始练习【掴风掌】。
【进度（小成）：11/100】
【进度：12/100】
......
练习两个半时辰后，进到来到‘35’。
休息间隙，方管家上前说道：“少爷不练虎莽劲了吗？”
“现在练。”
若是前几日，每次练习【掴风掌】半个时辰，他就要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
但今早起来，他发现自己的精神和身体素质，似乎都增长了不少，持续练习一个时辰，中途才休了半刻钟。
‘想来，应是方管家教授的虎莽劲起了效果，不愧是强身健体之法。’
心中思忖，他就起身准备练习虎莽劲。
“老仆给少爷再演练一遍吧。”
虽然少爷昨日打出三式动作，但过去一晚上，可能有些遗忘。
“不用。”
楚铭挥挥手，直接起势练习。
方管家神色不动，轻声笑道：“那等少爷练第四式动作，老仆再演练。”
楚铭一个个动作做出。
【虎莽劲（入门）】
【进度：11/100】
【进度：12/100】
......
在快到昨日因为体力不支而停止的动作时，方管家缓缓起身：“少爷，老仆现在给您演......”
话还没说完，这位老管家就看到第四式的动作一个接一个的被自家少爷打出来，并且动作标准，就好像是练习过很多遍一样。
然后就是第五式，第六式，第七式......
咕噜......
直到十二式完整打出，方管家嘴巴微微张开，脸上的皱纹层叠在一起，原本深邃的眼神，此刻都显得有些呆愣。
“少爷，您昨日不是只打出三式......？”
楚铭双臂垂悬，虎莽劲打的过程很累，但十二式打完，身体竟然没有想象中的疲乏。
似乎，还能再来一次。
同时，虎莽劲的进度，被他肝到‘36’。
‘一套动作差不多能肝出三十进度，一天肝个几遍，差不多就能进阶了。’
“昨天没力气，动作我记住了。”他心不在焉回道，喝下大碗水后，继续练习。
虎莽劲能够增强身体素质，这可比【读书】和【掴风掌】更值得优先肝。
方管家望着再次练习虎莽劲的楚铭，只感觉心神震荡。
两遍演示，少爷就记住十二式，足足一百二十种复杂的动作？！
而今天，更是一次就顺利打完！
也就是说，少爷只用了两天......不，一天时间，就完成了他用时两个月才做到的事情？！
他默默离开小院，来到自己屋内，从床板下面翻出银两和一本书籍，上面写着‘虎莽锻体功’的字样。
“本来想着少爷走后，带上小珊和这些银两离开柳镇，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终老......”
方管家呢喃着：“但少爷表现出来的天赋太过惊人，我若是假装无视，怎么对得起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
“少爷现在身体虚弱，无法承受汤药淬体，我正好也趁这段时间，想办法再挣些银两......”
“希望少爷真的能打磨身体成功，修炼‘虎莽锻体功’吧。”
......
柳镇，捕衙。
“方啸老哥，你来这里一年多了，我请了不下于十次吧，怎么突然想通了？”一名身穿黑色衙服，腰间别着长刀的中年男人问道。
方管家端起茶杯，小小抿上一口，笑道：“这不是被侯大捕头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了嘛......”
“不是，你来真的？”侯捕头面色郑重。
这位看似头发微白，有些上年纪的老者来历可不简单，当年一套拳法出神入化，哪怕现在上了年纪，整个柳镇，也没几人是其对手。
若真加入捕衙，那他可就要轻松了。
方啸抿茶不语。
“哈哈，好好，方啸老哥，喝茶喝茶。”
第5章 院试
几日后。
楚铭结束了每日【掴风掌】和【虎莽劲】的练习。
【掴风掌（大成）】
【进度：21/100】
【虎莽劲（小成）】
【进度：13/100】
“虎莽劲进阶到小成后，体力比之以前好了几倍。”
“掴风掌也练到大成，现在哪怕只用三成气力，都能劈开木桩......”
回到屋内，他继续阅读三本诗书。
“前几日为了肝虎莽劲，读书懈怠不少，今日就时辰尚早，看看能不能把进度肝满进阶。”
【读书（小成）：过目不忘】
【进度：82/100】
【进度：83/100】
......
两个时辰后。
【进度：99/100】
楚铭迫不及待翻看下一页。
【读书（大成）：融会贯通】
【进度：0/100】
“进阶了！”
他眸中射出精光。
“《诗经通论》整本，《经史集粹》半本，终于把【读书】肝到大成。”
“融会贯通......？”
此时此刻，楚铭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有万千思绪缠绕，有二十多本游记的故事，《诗经通论》的所有诗经，《经史集粹》的历史......
这些读过的内容，不再只是刻印在记忆里，交织之间开始产生共鸣，引出更多的从来没有过的想法。
感悟，理解。
他意识停留在《剑葫行》游记的思绪线上，接着有无数彩色思绪线聚集过来，几乎是瞬间，就如蛛网般的快速延展......
嗡——
突然，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楚铭双目紧闭，“内视己身？”
血肉，筋脉，乃至五脏六腑，都在他的观察之中。
“身体真够差的，筋脉细化，表面有不少裂痕，窍穴堵塞大半，血液很多地方无法流通，五脏六腑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还是他把虎莽劲修炼到小成之后的状态，在此之前，只怕更差。
楚铭张开眸子，调整好心态，看向面板。
【剑葫灵识】
【进度（入门）：1/100】
【评价：熟读多种游记领悟而来，感知能力提升，主动催发，消耗精神力，可内视己身】
“融会贯通，原来是这个意思。”
读了二十多本游记，内容在他脑子里发酵融合，最后以《剑葫行》为基础，领悟出的内视能力。
“也就是说，我可以通过读书，悟出特殊能力！”
死读书，读死书？
那是读的不够！
“继续读吧。”
......
黄昏时分，楚铭把虎莽劲练习到‘23’后，便在小院坐下，开启【剑葫灵识】，内视自身。
“每次打完虎莽劲，虽然很累，但却很舒畅，原来是有脉络打通。”
能够内视自身情况，他才明白修炼虎莽劲的好处，激发自身血脉流速，从而冲击闭塞的筋脉。
筋脉冲开的越多，他的身体就恢复的越好。
但问题也很明显，小成境界的虎莽劲，只能加速血液疏通脉络，并不能修复筋脉上、窍穴以及内脏上的损伤。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身体在变好，可还是无法跟常人相比。
总结来说就是，伤了根基。
“慢慢来吧。”
如此想着，小院的门被推开，方啸从外面回来。
“您老这几天......？”
方管家这些日子早出晚归，跟以前蜗居小院的那个老人大不相同。
楚铭感觉有些奇怪，故而随口问了一句。
“哦，遇到个老友，喝了点茶。”方啸不准备告诉楚铭自己加入捕衙的事情。
楚铭还想再问一句，方啸急忙转移话题，假装随意说道：“对了少爷，老仆今日听闻，镇上私塾马上就要举行院试了，而且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说是院试前三者不仅可以参加县试，还能得到大溱王朝兵部和礼部共同编写的......叫什么《诗政兵法》书籍的赏赐。”
“也不知道那《诗政兵法》有什么奇特？”
私塾院试要举行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铭心中一动。
在没有掌握【掴风掌】和【虎莽劲】之前，他的打算就是考取功名。
凭借【读书】技能的强大效果，大官不敢确定，毕竟往上走，仅靠满腹经纶不太现实。
但考个小官当当，日子肯定比现在过得好。
而且这个想法，也并未因为肝出武技有所改变。
“我虽有武技傍身，可跟这方世界的真正武者相比，不值一提，更别说那些移山倒海之辈。”
“偏居一隅虽能苟命，但终究逃不出一捧黄土的命运。”
“大溱王朝，昌文兴武，武者路线暂时不够明朗，知晓不多。但若是能考取功名，我就有机会接触到更深层的东西。”
“哪怕是原主那个富豪老爹，用尽手段，欲要把儿子送进朝堂。”
“体系之内，永远不是为了生计奔波的平民百姓能比的。”
“如若真有大势席卷，我也能借用大溱王朝官员的身份，先一步知晓内幕，不会像芸芸众生一样，被蒙在鼓里......”
“同时，我也可以利用手中权力，去探寻更多关于武者的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把《经史集粹》和《农政全书》读完。”
按照往年来说，私塾院考的考试内容，就是从他研读的三本诗书中抽取。
方啸余光瞥向楚铭，他提出院考，其一是为了转移话题，其二也是想看看少爷是否有参加的念头。
那三本经书，是他从私塾换来的，小镇上也只有私塾能换到这三本，因为是考试书籍，普及最高。
原本他还不能理解楚铭为何要把最喜爱的游记卖掉换成诗书，但在见识过楚铭的强大记忆力后，方啸心中就有了想法。
兴许，少爷早就想好了，要参加院考。
......
翌日，楚铭在练习过【掴风掌】和【虎莽劲】后，带上点银子，走出院子。
“少爷要去勾栏听曲吗？”身后传来小珊声音。
“上午没有曲。”楚铭顿了一下。
“哦，”小珊不是很相信的又说道：“我扶……陪少爷去。”
“不用！”
楚铭面露威色，小珊顿时乖巧，回到院子里干自己的事情。
他并非去听曲，而是要去私塾瞧瞧，怎么才能参加院试。
本来是想让方管家去询问的，但一早上就没看到人，他只能自己出去。
好在经过这些天修炼虎莽劲，身体气力增长不少，出个门问题不大。
柳镇只是个边陲小镇，人口不算多，楚铭沿着石块铺就的道路稳步行走，偶尔才会看到一两人。
这些人要么脚步匆匆，要么神色麻木，哪怕擦肩而过，也跟没看见一样。
拐过几条街道，楚铭走到一个巷口，迎面就撞来一人。
“楚兄？”来人年纪跟楚铭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
认识？
第6章 报名院试
楚铭抬眸看去，搜索记忆，有些印象，但名字那块的记忆丢失了。
就像前世上班路上，突然被人拦住，说是你小学同学，还叫出你的名字，结果你把别人忘记了......
原主在小镇上深居简出，偶尔去镇中心勾栏听曲，只认识几个同辈之人，此人应该就是了。
来人注意力却没有在楚铭脸上，反而看向其身后的小巷子：“楚兄刚刚是从麦谷巷出来？”
“不是。”楚铭回道。
“那就好，这巷子可进不得，邪乎的很，楚兄要是想方便，喏，那个巷子，迎风巷，走到头就行。”
少年说着，表情突然奇怪的看向楚铭：“楚兄，我看你额头冒汗，脚步虚浮，病还没好？”
“你知道我生病了？”楚铭反问道。
原主大病一事，知晓的人很少很少。
“楚兄不是三天两头生病吗，我爹经常去你家，我能不知道？”来人说着，直接伸手搭在楚铭肩膀上。
“不是，楚兄，你那是什么眼神？上次那场大病，脑子都生坏了，怎么感觉没认出我？”
“......”楚铭沉默，总不能说真不记得吧。
“我爹，给你瞧病的郎中。”少年说道。
“还想不起来？得，游记《剑葫行》总记得吧，楚兄从我这买走的。”
“不是，你还不记得？行行行，黄陆，我叫黄陆。”
“哦，是黄兄......”楚铭中途想应一下的，奈何对方一句接一句的，根本不给插话的机会。
“啊？黄个屁哦，楚兄这脑子看来是真坏了，肯定没好好吃我爹开的药，不然早好了才对，我是陆黄，不是黄陆！”
“......”楚铭顿时无语：“给我脉诊的郎中，姓黄吧，你爹......”
“嘿嘿，看来楚兄有好好吃我爹那些药，脑子没坏。”
“我爹的那些药，甜得很，要多吃，多吃才能好得快。”
少年拍了拍楚铭肩膀，突然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更喜欢陆姓，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铭配合摇头。
“因为这次私塾院考的监考先生，就姓陆。”
“我要是跟监考先生一个姓，说不定能......嘿嘿，你懂的，加点好感分什么的......”
这是什么奇葩脑回路？
楚铭眉梢微微耸动，假装疑惑问道：“私塾院考？”
黄陆一看楚铭不知道的样子，小眼珠子转动，顿时下巴扬起，神色自傲道：
“楚兄孤陋寡闻了吧，少看点游记和勾栏听曲点吧，楚兄应该跟我一样，文能诗书、兵法，治理一方，武能脚踢......”
楚铭硬着头皮听着对方一路天花乱吹之后，终是得到关键信息。
私塾院考将在十日后举办，镇上十六岁及以下，在院考前去私塾报缴纳一两银子，都可以报名参加。
“楚兄今年也十六岁了吧，要不要去试试？说不定院考内容是《剑葫行》游记观后感，论何时勾栏听曲最为妥适，也是有可能的。”
黄陆越说，姿态越高，甚至开始不自觉阴阳起来了。
楚铭瞥了一眼这家伙，就这癫言癫语的架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吃其老爹的药材搞得。
......
私塾门口。
楚铭缴纳一两碎银，黄陆看着，脸都快笑僵了，全然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嘿嘿，楚兄，你可知我为了这次院试，苦读诗书多久？”
“两年半？”
“咦，楚兄怎么知道？”
“瞎说的。”
“哈哈，我爹天天给我吃补药，两年半努力，我定能考个好名次！”
“对了楚兄，看在你即将给我垫底的......不是，看你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份上，下次我老爹开药，你报我名字，打折。”
你？
算了吧，一两变二两是吧？
楚铭找了个借口，摆脱此人，原路返回，小珊远远地就捧着碗清水迎上来。
“少爷渴了吧。”
“有点。”
楚铭喝了大碗水后，先是在院子里练习了一会【掴风掌】和【虎莽劲】，等到方管家回来，一起用过晚饭后，便继续读书。
翌日如常。
在小珊的一阵担心后怕中，楚铭结束一天的练习。
第三日。
楚铭早早起床，继续肝进度。
傍晚时分，大成【掴风掌】的进度肝到‘76’，【虎莽劲】进步比较大，突破小成至大成，进度‘13’。
【读书】同样没有落下，昨夜挑灯夜肝，进度来到‘37’，第二本《经史集粹》看完。
......
柳镇捕衙。
“两位大人，麦谷巷发现一具尸体。”一名小差役上报。
“麦谷巷？”侯捕头反应平淡，“确认身份了吗？”
“确认了，是黑水帮的走夫，胸腔被扒开了，内脏消失，跟前两次一模一样。”差役恐惧说道。
“第三起了。”侯捕头神色凝重。
一旁的方啸微微皱眉：“侯捕头，我去看看。”
昨日，侯捕头还跟他谈及过这个案情，没想到今日就碰到类似事件。
......
麦谷巷。
方啸和侯捕头检查着腐烂有些严重的尸体。
“方老哥，看出什么了吗？”侯捕头捏着鼻子问道。
方啸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道：“伤口有明显的齿印和利爪痕迹，初步看是野兽所为。”
“但胸腔内部除了内脏消失，其他地方完整，又不太像是野兽的习性。”
野兽不可能只是扒开胸腔，吃掉内脏。
侯捕头点头道：“前两具尸体也是如此。而且，柳镇虽然不大，却有城防巡逻，野兽基本上进不来才对。”
“连续作案，不留任何皮毛痕迹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
“......”
......
柳镇，西街尽头，小院门口。
方啸和侯捕头并肩而行。
“方老哥，明日要去捕衙早一些，上头派了人来，毕竟死了人，咱们抓不到凶手，表面工作还得做一下。”
“好。”
方啸打开院门，正好看见楚铭在练习【掴风掌】。
“嗯？”侯捕头目光穿过院门，眼神微微变化。
“方老哥家的小少爷，不是体弱多病，时日不多了吗？”
“怎么还......？”
“方老哥，你故意的？”侯捕头低声问道。
“什么？”方啸神色平静。
“没什么。”侯捕头嘿嘿一笑。
方老哥不愧是虎甲军出来的，够狠的。
根基受损严重，胡乱走动就是在消耗仅存不多的生机，更何况是做一些耗费体力的动作。
“也许是想让那位小少爷早些解脱吧。”
......
第7章 凝练气血
清晨，小院。
楚铭早早起床，虎莽劲大成之后，他感觉身体强壮不少，精力也有所提升。
吃过小珊送来的肉粥，便在院子里练习【掴风掌】。
【进度（大成）：89】
90...91...92.......99
【进度（圆满）：1/100】
“圆满级的掌法，威力比之大成，强悍好几倍......”
只是一掌击出，楚铭就面露笑意。
“再练习练习虎莽劲。”
【虎莽劲】
【进度（大成）：23/100】
23...24...25......
大半日时间很快过去，楚铭在院中练习，小珊就候在一旁，端茶递水，擦汗服侍。
练习的同时，他开启【剑葫灵识】，内视己身。
“自从虎莽劲大成后，血液中便多出一道银针粗细的深红暖流，看着像是气血凝聚而成......”
“身体在这深红暖流的蕴养下，恢复的愈发明显，冲击闭塞筋脉的速度大大提升，筋脉在无形中也被拓宽不少。”
观察片刻，他从内视状态退出。
“等方管家回来问问吧。”
他猜测这是气血之力，对身体没有害处，但肯定要找传授之人问清楚才是。
待到黄昏，方啸从外面回来。
“小珊，这些药材，拿去熬成汤水。”
“好的，方爷爷。”
小珊离开，方啸看向楚铭：“少爷，可有动作遗忘，需要老仆演示一二吗？”
“不用。”楚铭收起虎莽劲的招式，走到石凳上坐下休息，“方管家，这虎莽劲是何来历，这两日修炼，筋脉中总感觉有股热流随着血液流淌。”
方啸听到前半句，脸上刚浮现笑容，可听到下半句，尤其是‘血液中有热流流淌’时，神色猛然变化。
“少爷，您刚刚说什么？”
“虎莽劲是何来历？”楚铭不紧不慢说道。
“不是这句！”
“筋脉中总感觉有股热流随着血液流淌？”楚铭疑惑道。
“对！”方啸猛地一声，像是听到什么极为震惊的事情，“少爷，你真感受到筋脉中有热流？！”
“嗯。”
“......”方啸听到如此的平静的回答，脸上的皱纹都忍不住抖动起来，“少爷，筋脉出现热流，乃是虎莽劲大成啊！”
虎莽劲大成？
楚铭心中一动，面板上，确实显示虎莽劲大成。
但就算如此，这位管家也不必如此失态吧。
方啸深吸一口气，平复中心中的震撼：“少爷有所不知，虎莽劲乃是虎莽锻体功的基础招式，练至大成，血液中便会感受到热流，这股热流，在武者中，又被称为气血之力。”
“哦？”楚铭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果然是气血之力！
这位管家教授的东西，竟是锻体功的基础之法。
虽不知道虎莽锻体功有多厉害，可从对方惊诧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好像入门了？
气血之力是什么，他从游记里面读到过不少，关乎武夫或者武者的实力。
结合前世的阅历，也能知晓气血之力的非同一般。
但这方世界的具体情况，他知道的却是不多。
“短短十日，少爷竟然虎莽劲大成，凝练气血......”
方啸想要平静，可一想到这等不可能之事在他的亲眼见证下发生，自身血液都跟着沸腾。
这就是对着空气掴掌，凭空悟出掌法的天才吗？！
可，少爷的成就，天才也不足以形容吧。
他自认见识过不少天赋出众武者，但与少爷一比......根本没法比。
就说这虎莽劲，乃是震慑西容郡的虎甲军锻体功，自锻体之法传入军营，已有百年之久，但最快大成的，也是在一月时间。
大病初愈的身躯，根基受损，只看过两遍，十日不到，没有多少汤药辅助，虎莽劲大成！
方啸看着自家少爷，双目间的不可置信，就差写在脸上。
不，已经不是不可置信，而是如同见证了不可理喻之事时的表情。
“虎莽劲大成，凝练气血，就可修炼虎莽锻体功，进而凝练出更多气血，锤炼肉身，乃至修复少爷受损的根基。”
“受损根基？”楚铭眉头一掀，意识到什么。
“少爷应该猜到了，前些日子的那场大病，少爷虽然活了下来，但身体根基损耗严重，若按照之前的情形，最多半年可活，这也是老仆一直不肯让少爷练武的原因。”
“可夫人在天有灵，少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竟然以残破之身，虎莽劲大成！”
残破之身......怎么听着有点古怪......
“少爷稍等，老仆这就去拿虎莽锻体功。”
片刻，方啸就激动的拿着一本功法，郑重的放到楚铭跟前：“少爷，这就是虎莽锻体功，老仆年轻时，曾是西容郡的一名虎甲军。”
“西容郡虎甲军？”楚铭略有些惊讶的看向方啸。
大溱王朝共有十三郡，西容郡虎甲军常年作战边疆，每一名虎甲军，都经历过沙场的残酷厮杀。
这位老管家能活着退下来，实力不简单。
“虎莽锻体功乃是军中淬体之法，霸道异常，虎甲军修炼时，需配以特定汤药。”
“而虎莽劲只是虎莽锻体功的入门之法，少爷刚凝练出一道气血，最好继续保持练习，待至圆满，血液中的那道气血之力更加健壮，届时再修炼锻体功会比较保险。”
“虎莽劲圆满，即是虎莽锻体功入门，体内凝练出第一道完整的气血。”
“少爷到了那一步，就能使用气血修复身体根基，进而强化肉身，算是正式踏入武夫行列。”
完整气血即可称为武夫吗？
楚铭眸光闪烁，沉声问道：“武夫实力又是怎么划分的？”
“这就还要说回到凝练的气血数量上。”方啸轻声笑道：“修炼虎莽锻体功，总共可以凝练十二道气血之力，此为活血境。”
“活血境武夫的身体会随着凝练的气血之力增多逐渐增强，前三道气血可以提升武夫力量，第四道气血就能提升武夫的抗击打能力，第九道之后，身体力量，速度等都会全面提升。”
“活血境之上呢？”
“少爷别急，老仆喝口水。”方啸灌下一壶茶后，继续说道：“若是能成功凝练十二道气血，虎莽锻体功也就修炼圆满了，那时候，想要再进一步，就需要更加高明的淬体之法——强骨功。”
“气血之力玄妙异常，活血境是强化肉身，在凝练十二道后，多出来的气血之力可以用来强化武夫筋骨，也就是强骨境。”
“这个境界的武夫已经很难用寻常刀枪杀死。”
“强骨境......”
楚铭面露沉思，这方世界的武夫实力划分，倒是挺好理解。
“强骨之后是炼脏？”他尝试着说道。
“呵呵，少爷说的没错，强骨境的下一个境界正是炼脏境，炼脏武夫生命力极其顽强，可以免疫大部分的毒药。”
“炼脏之后呢？”楚铭又问道。
第8章 读书带来的巨大好处
“少爷，老仆只是个管家……”方啸眼底掠过尴尬。
言外之意，他知道的最高武夫境界是炼脏，但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觉得没必要说，就不一定了。
楚铭闻言，脸上掠过失望：“乏了。”
挥挥手，他就抓着那本《虎莽锻体功》就要进入屋内。
他是真累了，从早上起来修炼武技掴风掌和虎莽劲，中途读了一会诗书，从头到尾基本没怎么休息。
“虎莽锻体功很是霸道，少爷万不可跳过虎莽劲修炼后续内容，老仆明日会去配些汤药，再教少爷如何引导气血……”
方啸见状，神色有些担忧。
自家少爷天赋异禀，可少爷也容易沉迷。
虎莽锻体功乃是虎甲军功法，修炼虎莽劲还没什么，后续劲法则必须配以汤药，否则身体绝对撑不住。
他担心少爷记住功法内容，偷偷修炼。
楚铭耐着性子，又听着方管家念叨了一会，才得以进屋。
总结一下就是，虎莽锻体功不能盲目练，要在方啸的指导下，辅以汤药，循序渐进。
方啸望着楚铭那消瘦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复杂。
“真快啊，一晃都过去几十年了，也不知道当初的那群老兄弟，还有几个活着。”
“活血，强骨，炼脏......”
“呵呵，少爷，武夫之路，比你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一道气血之力只是开始，连上阵杀敌的资格都没有。”
“三道气血才能成为虎甲军，六道可为伍长，十道以上为什长。”
“强骨境武夫才能当上百夫长，千夫长。”
“......”
……
“武夫，气血，锻体功……”
回到屋内的楚铭没停歇，有些迫不及待的翻开来到这方世界得到的第一本武道功法。
《虎莽锻体功》开篇十多页，是他已经非常熟悉的虎莽劲。
“虎莽劲，虎啸劲……”
功法内容还没看多少，面板上就弹出提示。
【读书（大成）：融会贯通】
【进度：55/100】
56...57...58......
“阅读功法也可以增加读书进度！”
楚铭双目闪烁，没有停顿，继续研读。
当他把整本锻体功看完，【读书】的进度来到了‘77’。
同时，原本的虎莽劲被新的文字替代。
【虎莽锻体功】
【进度（入门）：17/100】
“虎莽锻体功分为十二劲，每一劲有十式，每式的动作在八个到十个之间，拢共差不多有一千两百个动作组合而成。”
“越到后面的动作越是复杂，难怪方管家再三嘱咐我不要自己练。”
“没有健壮的身体基础和气血之力支撑，强行修炼，只会让筋脉错乱，拖垮身体。”
“哪怕是按序修炼，身体也会因为高负荷式的修炼方式，出现各种损伤。”
“汤药可以提供能量以及修复伤势，方管家的啰嗦不无道理。”
......
入夜时分。
楚铭练习了几遍虎莽劲，虎莽锻体功的进度肝到‘23’，才停下来。
他还想继续练下去，奈何还有《农政全书》要看，私塾院考时间在即。
【读书（大成）：融会贯通】
【进度：77/100】
78...79...80......
虎莽劲大成，凝练气血之力，不仅让他身体更加健壮，精气神也愈加的好。
往日修炼一天，天黑之后他看不了多久的书就困得不行，但今天却是倍感精神。
“按照这个速度，明天我就能把《农政全书》看完。”
深夜，楚铭合上书籍，读书进度停留在‘87’。
第二日往复，他早早起床，神清气爽。
练习完虎莽锻体功和掴风掌后，便继续翻读《农政全书》，读书进度持续上涨。
87...88...89......
当整本《农政全书》全部读完，面板上也同时出现新的提示。
【读书（圆满）：触类旁通】
“读书圆满，进度消失，看来是到顶了。”
“这个触类旁通的作用......”
楚铭闭上双眼，脑海中储存的知识以极快的速度闪烁。
‘融会贯通’让他从游记《剑葫行》中领悟内视己身的【剑葫灵识】，那这个‘触类旁通’是否会有更好的领悟......
在他脑海中，二十多本游记的内容，《诗经通论》、《经史集粹》、《农政全书》三本诗书，与功法《虎莽锻体功》相互交融。
《虎莽锻体功》像是湖水，而游记和三本诗书的内容就像是流向湖水的溪流，娟娟流通。
尤其是二十多本游记汇聚而成的溪流，连绵不绝，在不断地蓄势下，竟朝着河流演变。
也不知过去多久，楚铭猛然睁开双眼，眸光从未有过的明亮。
他眉宇松开，露出淡淡喜色。
“《虎莽锻体功》除了第一劲的虎莽劲还算柔和外，后面十一劲霸道刚猛，若没有汤药滋补，身体只会越练越伤。”
“但......”
楚铭推开桌上的功法和诗书，取来笔墨和纸张。
他停顿片刻，整理好思绪，蘸墨落笔，一笔一划，不疾不徐。
微微发黄的纸张上，一幅幅灵逸动作被绘制出来，并配以详细文字说明。
“虎莽劲有一百二十个动作，看似高深，实则有一半的动作是多余的，繁杂难做不说，还会对身体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我有触类旁通辅助，结合所读内容，脑海中自动演练虎莽劲，披沙拣金，精简出三十个动作，再以此为基础，发散优化，又推演总结出额外三十个动作。”
“如此下来，原本晦涩的虎莽劲动作数量缩短一半，只有六十个，相互之间关联性很高，动作更加连贯，做起来的难度降低很多......”
看着纸上墨水未干的功法，楚铭心中畅快无比。
他只是刚凝练出一道气血之力的武夫，身体还未痊愈，却可以改良功法......
再看面板上虎莽锻体功的进度，从先前的‘23’，直接跳到‘67’。
没有专门练习，只是改良功法，进度就能暴涨一大截，这便是‘触类旁通’带来的直接好处。
并且，他感应到筋脉中凝练出了第二道气血之力。
楚铭微微闭目，【剑葫灵识】开启，内视己身。
原本如银针粗细的第一道气血之力更加粗壮，第二道气血之力细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
若是换成虎莽劲的进度，可以认为，他只是通过推演优化，就把虎莽劲推到圆满。
不仅如此，脑海中的虎莽锻体功还在继续演化，尝试精炼出第二劲虎啸劲内容。
“也就是说，哪怕我不用刻意修炼，光靠触类旁通的推演，锻体功的进度就能快速上涨！”
......
第9章 参加院试
柳镇，私塾。
今天正是院考的日子。
私塾外堂，少年聚集在此，三三两两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而在偏处一角，楚铭独身一人立着，平静的打量着四周。
外堂不大，布置的前世教室差不多，上方是讲桌，下方是一排排低矮案桌，以及盘坐的布垫。
他站立的地方，相当于是教室最后方的角落，不惹眼，也没什么关注度，只有寥寥几道目光匆匆扫过。
可很快，他就感受到一道异样目光，寻着看过去，人群里看到了个熟悉身影。
那人跟身边人点头哈腰了几句，就朝他跑过来：“楚兄真来了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来人正是前些日子楚铭在路上遇到的黄陆。
黄陆脸上挤满笑容，双眼放光一般的盯着楚铭，手臂更是搭在楚铭肩膀上，就好像是怕人跑了一样。
“楚兄你来参加院考，我就放心了。”
有人给你垫底是吧。
楚铭欲要推开黄陆手臂，却被对方搂的更用力。
“楚兄你可不能走，我好不容易把你忽悠......咱交的银两是不能退的......”黄陆眼珠子一转，“对了楚兄，那些人你都不认识吧，我给你介绍介绍。”
我问了吗？
楚铭微微侧目。
算了，反正还要等待一会儿，就听听吧。
“那个，看见了吧，七八个人围着，头戴纶巾的，名叫池林，已经在私塾读了三年，《诗经通论》上的诗词，脱口就来。”
“楚兄再看左边坐着的那个，关崇，在私塾读了两年半，《经史集粹》随便问，他都能说上一二，跟池林是对头。”
“还有那个，穿着干净儒衫的，来历就更不简单了，私塾陆先生知道吧，就是这次的监考先生，那家伙也姓陆，叫陆显，记性特别好，懂了吧......我要是叫陆黄就好了......”
“至于其他人......跟他们就不能比了。”黄陆说到这，声音非常小，“跟我就更不能比，嘿嘿。”
然而，外堂就那么大，他再怎么压着声音，还是被人听到。
“黄陆，你在那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又在骗人买你爹的药材？”一名身形高出黄陆半个头的少年走过来，一把揪着他衣领，转头对着楚铭说道：“小子，这家伙老爹的药可不能随便吃，吃了就跟他一样，哈哈。”
黄陆被拎在双脚离地，可一听到对方说不能吃他老爹的药时，顿时就不服了。
“我爹是柳镇唯一的郎中，你们谁病了，不是我爹治好的？”
“楚兄日日勾栏听曲，身体虚的一阵风就能吹到，吃了我爹的药后，现在都能来参加院考了！”
“是吧楚兄？”黄陆投来求同的小眼神。
“......”楚铭淡漠看去，没有说话。
黄陆见他不开口，就更急了：“楚兄你帮我解释下，是不是吃了我爹的药好的？”
这句话声音很大，但下一句话，却是刻意压低：“楚兄，我知道你喜欢看游记，我这里还有几本比《剑葫行》更好看的，你帮我说几句，我就借给你看几日......”
可怎么看，都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在场谁听不到？
拎着黄陆的高个少年顿时就没忍住：“噗，难怪跟黄陆勾肩搭背，原来是个勾栏听曲，看游记的。”
这个年纪，不在私塾读书，反而喜好游记和勾栏听曲，一听就不是胸有抱负之辈。
头戴纶巾的池林摇摇头，懒得再看热闹。
关崇则是嫌弃的扭过头，拿起《经史集粹》研读。
至于穿着儒衫的陆显，从头到尾都没抬眼去看。
而在外堂之外的小院中央，对坐着两人。
左侧是一位容貌跟陆显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同样一身儒衫。
在他对向，则是位面色威严，气场不凡之人。
儒衫中年人端起茶壶，恭敬倒下两杯茶后，双手合拱行礼：“封大人，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呵呵，听闻陆弘先生长子要参加今年的院考，我又恰巧路过柳镇，就来看看。”
“显儿要是听到大人来此是为了他，一定会很开心。”陆弘再次恭敬行礼。
封源目光穿过小院，看向外堂：“陆弘先生认为，谁能夺得第一？”
“这......”陆弘犹豫了一下，“小儿陆显，池林，关崇三人都有可能。”
“其他人呢？”封源抿着茶问道。
“还需再努力。”陆弘说道。
“哦？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不知陆弘先生是否认识？”封源又问道。
“他？”陆弘顺着看过去，轻轻摇头道：“那个少年我并不认识，但封大人刚刚应该都听到了，是个不学无术之辈。”
“是吗？”封源笑而不语。
外堂有三十多个即将参加院考的少年，每个人在他眼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
那个有些癫的少年和个子较高的的少年，一眼就能看出肚子里没墨水。
其他人稍微好一些，可也就半斤八两。
哪怕是陆弘说的三人，也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掩盖紧张情绪，显然是不够自信。
不自信，即是实力不够。
唯独一人，就是那个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脸色苍白的少年，平静自若，仿佛不是来考试。
就算是被旁人打扰，却依然保持着难得的淡漠。
光是这份心性，在十几岁的年纪，就非常难得。
这样的人，真的如那个疯癫少年所说，勾栏听曲，喜看游记？
亦或是......面容痴呆？
封源目光闪烁，面容痴呆他也见过，确实更能掩饰自身情绪，但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个少年的双眼......很清澈！
“陆弘先生，既然你觉得有三人可以争夺第一，我不妨在原本的院考基础上，再出一道题。”
封源收回目光，挥手示意，候在不远处的随从立即走过来，递上包裹。
他从里面拿出一本装订精致的厚重书籍，放在石桌上。
“封大人......”陆弘眼神微微变化，心中却在腹诽。
这位封大人乃是百原县典籍，正八品，别说加一题，就是加十题，他一个小镇私塾先生也不敢说什么。
“就从这新编写的《诗政兵法》摘取三页作为考试内容吧，给他们看一个时辰，比试下谁记得多，陆弘先生觉得怎么样？”
比记忆力？
陆弘本来还有些担心封大人出题太难，他儿陆显会吃亏。
但一听要比试记性，顿时就松了口气：“记忆力即是天赋，读书人要勤奋，但也少不了天赋，封大人这项考试内容好。”
第10章 封大人(求追读啊)
“用三张纸抄录。”封源从选择的三页内容里各抽取了一段，吩咐给随从抄写。
《诗政兵法》乃是大溱王朝兵部和礼部耗费几年时间编写，将诗词，史记，政农，兵法等内容糅合，最终编纂而成。
可以说，若是能吃透《诗政兵法》一小部分内容，就能考取功名，造福一方。
但相对应的，这么多内容糅杂在一起，内容是非常晦涩难懂的。
哪怕只摘选了三个片段，不足千字，也不太可能在两个时辰内全部记住。
更何况，他选取的三段，并非随意，而是有一定的用意。
第一段是诗词和兵法结合，难度最大，因为兵法最难记，故意被他放在第一页。
第二段和第三段是史记和政农，相对简单很多，放在后两张纸上。
这就是个陷阱，死磕最难记忆的第一段，必然会浪费大量时间，从而兼顾不到后面两页。
看起来考的记忆力，实则也是考验应变能力。
“陆弘先生看看？”封源拿起三张抄录好的，推到陆弘手边。
“好。”
陆弘本就对这新编写的《诗政兵法》好奇，加上又是封源出的考题，正想着先把把眼。
可当他看向第一页内容时，脸色就发生变化，再看第二页和第三页时，又稍稍缓和不少。
“封大人英明。”
“呵呵，陆弘先生不担心？”
封源转着茶杯，目光如鹰般盯着陆弘。
这次额外增加考题，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本次院考中，有私塾先生之子。
而院考的题目，正是陆弘出的。
私塾是大溱王朝选拔人才的最初级的地方，设在如柳镇这般的小地方，管理不到位，徇私舞弊之事常有发生。
他虽然与陆弘相熟，且还同窗过几年，但人性难测，他又最见不得作假，故而增设了题目。
陆弘闻言，吓得一激灵，赶忙起身，战战兢兢道：“封大人，这次院试绝对按照大溱王朝要求，所考题目，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知晓......”
这位封大人在试探他！
封源叠好纸张，头也不抬：“陆弘先生慌什么，我就是问你，这三页内容，抽取的如何？是否具考题的意义？”
陆弘看着已经抄录好的四份纸张，心中暗暗发苦。
您是大人，说一不二的。
况且，您都命人超抄录了，现在问我有没有意义？
“封大人，内容很有代表性，尤其是第一页的兵法部分，难记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考验变通能力......”
......
外堂。
参加院考的少年一开始抓着黄陆嬉闹后，随着等待时间增加，愈发的不耐烦。
“怎么还没开始？”
“是啊，急死人了，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不会不考了吧？”
“别啊，早考早解脱啊！”
“......”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际，陆弘拿着一叠纸张，面色严肃的走进来。
“来了，来了。”
少年们立马找好案桌，正襟危坐。
楚铭就近选了最后位置坐下，等待发卷。
别说，还真有些前世考试的既视感。
但他也就被这气氛感染了一小下，很快就恢复如常，平静自然。
前世大考，小考，月考，期考，不知经历了多少回，早就习惯了。
可其他少年就未必如此了，神色绷紧的，紧张到手抖的。
楚铭看向侧边的黄陆，这家伙的案桌都快压不住了。
越是临近发卷就越是这样，等题目真拿到手，会好很多。
“院考时间为两个时辰，中途不得离开，大家拿到纸张，先写好自己的名字，不要交头接耳，违者，分数作废，三年内不得再参加院考！”
“......”
陆弘把院考的规矩照例讲了一遍，才开始发下题目。
楚铭看着案桌上的题纸，脸色平静。
院考内容，跟往年一样，考的《诗经通论》，《经史集粹》，《农政全书》三书。
有着一目十行的能力，他很快就把三张题纸上的题目看完。
前两张是默诵题，换成前世的语文题目就是断句填空，诗词拼写，文章默写这些组成。
第三张前半部分也是如此，只有最后两题跟阅读理解一样的题目。
说是阅读理解，本质考的还是对三本诗书内容记得熟不熟，会不会套用上去。
这些对于楚铭而言，自然没半点难度。
可其他少年就无法像他那样落笔自若了。
比如之前那个大高个，拿着笔，这里写几句，那里写几句，显然是会的不多，先把脑子里还记得的写上去，免得等会就忘了。
旁边的黄陆，那是好不容易按住因为紧张带着震抖的案桌，可那笔，除了歪歪扭扭写了名字和前面几个最简单的题目，后面是一个也想不起来。
再看其他少年，抓耳挠腮的，啃咬笔头的，对着题纸发呆的，乱写一通的，不在少数。
整个外堂，除了楚铭之外，就属池林、关崇、陆显三人最沉稳，或是仰面沉思，或是低头默写。
众少年的一举一动，皆落在堂上陆弘眼里。
这些考题是他出的，虽然没有泄露，但在平日里，他没少给陆显故意圈画重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陆显肯定是院考第一了。
唯一让他忧虑的是封源增设的考题，但转念想想，陆显记忆力本就是这些少年里面最强的，他的儿子记不住，别人也不可能记住。
陆弘目光扫视，紧盯着每一个少年。
同时，在小院中，封源端坐在石凳上，手里端着茶，眸光无比锐利的看向外堂。
时间流逝，还未到两个时辰的时候，池林、关崇、陆显三人先后收笔，神色中藏着兴奋，看起来答得不错。
三人余光瞥向其他人，眼神中露出不屑，可当他们目光对碰，却又变的凌厉。
随后，相继又有十多位少年收笔，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忐忑，显然是答得一般。
楚铭也在却在反复检查着卷子，并未收笔。
他并非是在检查哪里答得不好，而是在看哪里还需要改错下。
毕竟通篇全对，有点出风头，稍微故意做错几处，伪装一下。
但他也不敢改错太多，毕竟不知道其他人水平，所以只是修改了几个小地方。
对的画横线，写上错的，然后再划掉，写上对的，最后再划掉，写上错的，给人感觉拿捏不准答案，一直涂涂改改。
改好之后，楚铭余光看向旁边的黄陆，这家伙竟然趴在案桌上睡着了......
很快，两个时辰就到了。
“大家都放下笔，题纸放在案桌边缘。”陆弘厉声说着，开始收卷。
“陆先生，他还在写。”
第11章 提前庆祝(求月票，求打赏)
有少年还在奋笔疾书，却被旁边人举报。
“你，可以回家了，违反院考规矩，分数作废。”
“啊？陆先生，我爹是......”
可他话还未说完，陆弘就拿起笔，在他题纸上落了粗重一笔，题纸算是毁了。
“你爹是谁，都不能违反大溱王朝定的规矩！”
这话声音很大，外堂所有少年都能听到，小院中的封源同样能听到。
“回去吧。”陆弘没有去管那个情绪接近崩溃的少年，继续收卷。
这种情况，往年月考都有类似情况发生，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不同，小院里面坐着位大人呢，先前还在试探他，现在逮到机会，不得好好表现一下。
三十多份题纸全部收上去，陆弘沉着声音道：“批卷需要一个时辰左右，你们可以回家，也可以在此等候。”
言闭，他便离开外堂。
等陆弘身影彻底消失，外堂瞬间就火热起来。
池林和关崇坐在一起，周围聚集了十几个少年。
“池兄，如何？”关崇笑着问道。
池林轻轻摇头：“考得不好。”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池林是在假说，那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还说不好，骗谁呢。
“呵呵，我也答得不好。”关崇从案桌下抽出一本书，“还要继续努力啊。”
槽！
有被恶心到。
原本还围在周围的少年顿时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你们俩假谦虚就罢了，怎么还祸及无辜？
少年散去，找上平时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三三两两一起讨论着什么。
他们都知道这次院考不太可能进入前三，可最后分数下来之前，都还有希望不是。
说不定池林三人就发挥失常了呢。
池林看着认真看书的关崇，鸡皮疙瘩都起来，怎么这么能装？
“晚上我爹在青竹阁摆宴，庆贺我即将进入百原书院，大家要是有时间，都可以去。”
“去，一定去，青竹阁唉，还没吃过呢。”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池兄邀请重要，我们当然得去。”
“是啊，池兄马上就要去百原书院，以后肯定能当上大官。”
原本被恶心的少年，立马又聚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快把池林夸上天了。
池林满脸得意的看向关崇。
论装，你还不行。
“陆兄，关兄，要不一起？”池林自信开口。
他家是柳镇上的小富商，青竹阁就是他家的。
众少年看向关崇，又看向陆显。
关崇放在案桌底下的手用力攥紧，家境他不能跟池林比，也无法跟有个私塾先生当爹的陆显比。
所以，他只能拼命读书。
这次要是考不上......
“好，一定到。”
不可能考不上，就算陆显和池林拿下前二，他也是第三名，照样可以去百原书院读书。
也就是说，大家以后还是同窗，那这关系要维持下。
“陆兄呢？”池林看向独自一人坐在中前排的少年。
陆显顿了一下，轻轻点头道：“好。”
“哈哈，陆兄、关兄，咱们都是出自柳镇，就应该抱在一起，免得去了百原书院受欺负。”
池林真正想要邀请的，其实就是关崇和陆显，至于其他人，不过是给他们喝彩的。
“我......我能去吗？”
就在众人吹捧池林三人时，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当然能，今天所有人都能，包括你，黄陆，还有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池林轻蔑又得意看去。
“楚铭，他叫楚铭。”
黄陆急忙回答。
然后，根本没人在意他，更没人在意他的回答。
池林只是扫过去一眼，便不再去看他。
“嘿嘿，楚兄，赚了赚了，竟然能去青竹阁吃饭，你可知道，那里是咱们柳镇最好的酒楼......”
黄陆对这种漠视似乎早就习惯了，在得到能去青竹阁的确定答案后，便激动的跟楚铭念叨起来。
楚铭坐在最后面的案桌上，眸光平静，只是偶尔象征性的点下头。
......
内堂。
陆弘正在快速批阅题卷，封源带着随从进来。
“封大人。”陆弘赶忙行礼。
“嗯。”封源微微颔首，随之拿起案桌上的题卷查阅，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忽的，他眸光一亮，眼神停留在一张题卷上。
“这个叫关崇的，确实答得不错。”顿了顿，他又看向下一张题卷，脸上笑意更甚，“陆弘先生教授有方啊。”
陆显的题卷，很少有错误。
“谢封大人赞赏，小儿确实有几分天赋。”陆弘在儿子这块，倒也不谦虚。
“还有个叫池林的呢？”
“正在批阅，大人请稍等。”陆弘立马阅览手中题卷。
不多时，他就批阅完成。
“相比陆显和关崇，差了点......”封源拿到题卷看了看，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虽然池林答得不错，且很大几率排进前三，可却没有多少惊喜感。
放下题卷，他看向还剩下一小半未批阅的题卷，“后角落的那个少年的题卷是哪张？批阅了吗？”
“后角落？”
陆弘愣了一下，可很快就意识到封源说的是谁。
他翻着砚台下还未批改的题卷，“封大人说的是那个叫楚铭的吧？”
之前收题卷的时候，他看了每个人的名字，楚铭，他留意了一下，因为之前封源提到过只是还没来得及改。
然而，封源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楚铭？”
百原县富商楚家三子就叫楚铭，普通人不知道，但他作为正八品典籍，还是略有耳闻这位庶子的。
喜好游记，勾栏听曲，不学无术，其母亲在一年多前逝世后，便被打发到百原县下面的小镇上。
具体哪个小镇他没在意过。
可在看到这个名字，以及先前听到的那些少年的对话......游记，勾栏......
没这么巧的事情，估计就是一个人了。
但......真是一个人吗？
如此冷静的眼神，会出现在一个贪图享乐之人身上？
而且，按楚家的那个庶子的习性，也不太可能来此参加院考。
他心中想着，陆弘那边已经找到楚铭的题卷，并批阅起来。
可越是批阅，他脸上的表情就越加丰富。
中间偶尔松开几下眉头，随之又立马崩起来。
当他批阅完最后的压卷题，双目紧盯着题卷，反复查阅起来。
“不可能！”可不管他复查多少次，题卷上的答案，都是近乎标准的。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处错误，而那几处错误，更是让他哭笑不得。
一共五处错误的地方，就有三处原本是正确答案，却被划上横线，反复涂改，最后还是错的。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知道答案又不确定是否正确，最后写错了！
可怎么看，还有种故意的意思……
“刻意写错答案？”他又呢喃了一句。
第12章 公布考试结果
“不可能？写错答案？”
封源听到陆弘的自语，眼神微微变化，拿起楚铭题卷查看。
内堂只听得纸张被反复翻阅的‘栗栗’声。
陆弘起身，紧张的看着。
而封源双眼却是越发的明亮。
“好，竟然答对了九成九，最后的阅文理解，更是一丝不差的写出来，这个叫楚铭的，对三本诗书的理解非常透彻！”
他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只是这个几个地方，错的太明显，字型上也丑了些，歪歪扭扭的......”
看着那几处修改的地方，以及另外两处，他嘴角微微勾勒。
这个叫楚铭的是否是百原县富商楚家庶子暂时还不好定论，但就这份题卷，完全可以当上本次柳镇院考第一。
陆弘眼角掠过复杂之色，他同样知晓，这份横出的答卷，会抢走他儿的第一。
但封源就在眼前，他这个当爹的，也不好做些违规操作。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封源增设的题目挺不错的，陆显从小记忆惊人，肯定能重新拔得头筹。
“封大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此人不同常人，陆弘佩服！”
到这，他也不忘拍下马屁，因为在题考之前，封源关注过这个少年。
“呵呵，陆先生赶快批阅剩下的题卷吧。”
“是。”
也就不到半刻钟，所有题卷完成批改。
“楚铭第一，陆显第二，关崇第三，池林第四......”陆弘统计着题考的排名。
“封大人，是先公布排名，还是开始忆考？”
“先公布排名吧。”
现在的排名，在他心中只是一把大概衡量外面那些少年肚子里墨水多少的尺子，但却是依照大溱王朝的选拔人才制度来的，不能乱了规矩。
“是。”
陆弘拿着已经批阅的题纸走向外堂。
......
外堂。
“大家安静。”陆弘面无表情的站在堂上。
下方少年快速回到自己案桌前，安分坐着，可心脏却是狂跳不止。
‘批完了，马上就要公布结果了。’
‘忐忑啊。’
没有人说话，但那种紧张到呼吸不顺畅的气氛已经压在每个人心头，包括陆显仨人。
“我现在公布成绩。”大家坐好安静，陆弘正了正嗓子，“伍春，丁下。”
伍春就是个子超出众人大半个头，一把拎起黄陆的少年。
啊？
哈哈......
针落可闻，除了伍春自己显得很意外，其他人对于这个结果，也有点惊讶。
院考成绩有十二个等级，甲乙丙丁四级，每级又分上中下。
丁下，就是最差的。
黄陆在一旁偷偷幸灾乐祸。
“孙汉，丁下。”
“黄陆，丁下。”
谁？
黄陆身子一颤，双眼尽是不可置信。
“楚兄，刚刚听到我名字了吗？”黄陆凑在楚铭旁边，用极小的声音询问。
楚铭轻轻点头。
不可能！
我黄陆苦读诗书两年半，吃过几大筐药材，怎么会是丁下......
“楚兄，怎么还没念到你名字？”
很明显，排名的公布顺序，是从低往高排。
越先念到名字，考的越差。
“万徽，丙上。”
“龚融，乙下。”
随着已经念到名字过半，不少人落寞的瘫坐在案桌前，双目空洞无神。
“楚兄，你不会没写名字吧？”
黄陆在经过短暂的自我调节后，思路很快扩起来。
现在成绩都是乙下了，楚铭的名字还未出来，在他看来，楚铭就是没写名字。
至于考得好？
黄陆想都没想过，勾栏听曲，沉迷游记，来这参加院考还是被他骗来的。
‘哈哈，有楚铭，伍春给我垫底，回去就有借口跟老爹说了。’
“楚兄，我那有一本游记，名叫《诗游记》，回去送你。”黄陆心情不错。
楚铭应付性的点头。
“池林，甲下。”
“关崇，甲中。”
“陆显，甲上。”
话落，陆显不自觉抬起下颌。
不出所料，前三名就是陆显仨人。
众少年表情大多是理所当然，少数脸上挂着失望。
“恭喜陆兄夺得第一。”池林坐在陆显旁边，低声恭喜。
甲上就是最好的评价，第一是铁定的事情。
然而，他刚恭喜完，就听得台上又传来声音：“楚铭，甲上。”
谁？
众少年愣住，陆显、关崇、池林同样愣住。
楚铭？
这名字好熟悉，是不是在哪听过？
楚铭？楚兄！
后方的黄陆猛然惊醒，刷一下转过头，看向楚铭。
“你你......写了名字？写个名字都能甲上？”
“不是，楚兄，你是甲上？！”
黄陆语无伦次，一时间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已经违反了考场秩序。
众少年一听，全都刷刷刷转过头。
‘楚铭’这个名字，他们听过，就在先前等待院考结果的时候！
那个与黄陆勾肩搭背，勾栏听曲，沉迷游记，脸色苍白之人！
这种人都能甲上的？！
质疑之感，瞬间就从众少年的心头，填充到他们射出的眼神里。
尤其是关崇和池林两人！
甲上，意味着后方那个没人在意的人，考的比他们还好。
池林更是双目圆睁。
两个甲上，一个甲中，那他的前三名......
双拳用力攥紧，他突然用力抬头，看向台上，“陆先生，您有没有判错？”
嗯？
敢质疑先生？！
众少年又聚焦向池林。
池林顿时双脸赤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赔礼：“陆先生，我我......”
陆弘看着池林，面色依然平静，并没有因为池林的质问而产生多大变化。
这个结果，别说池林不能接受，就是他自己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因为，同为甲上，他的儿子陆显还略输一筹。
“我现在宣布前三名。”
前三名其实很明显，就看谁是第一。
不过，应该是陆显。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楚铭，能够拿到甲上，超出关崇和池林已经够惊人的，绝无可能比先生之子陆显还要厉害。
“第三名，关崇。”
众少年反应平平，唯有池林身体微微颤抖。
“第二名......”陆弘顿了顿，目光扫向后方，进而又落在前方的陆显身上。
陆显心中一咯噔。
老爹的眼神，他比任何人都更懂。
“陆显。”
果然！
陆显脸色瞬间绷紧。
“啊？”
众少年完全懵了。
陆显只是第二，而不是私塾学生，没人认识的，叫楚铭的，第一？！
不少目光第一时间看向黄陆。
这就是你说的勾栏听曲，喜好游记，不学无术？
第13章 忆考
黄陆整个人立在楚铭旁边，双眼直直看向前方，可却没有聚焦的点，不知道在看什么。
可下一瞬，他眼珠子倏然转动，像是明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对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楚兄吃了我爹的药，开悟了，开悟了，药...决明子...枸杞子......”
他嘴里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别人听到一般。
这一咋呼，可把众少年的心给勾起来了。
院试第一的楚铭，因为吃了黄陆老爹的药，开悟了？！
信息不多，但很关键！
虽然今年的院考结束了，但还有下一年。
在场的少年，不少未达十六岁，来年还能参加院考。
就是陆显仨人，片刻的惊疑和不可置信后，也被黄陆所说的药材吸引去。
他们更愿意相信，楚铭是吃了黄郎中的药开悟，也不能承认，对方比自己更努力或是原本的天赋更好。
关崇轻轻拍了拍池林肩膀，投去鼓励的眼神，好像在说，来年再战。
池林这时才缓过神来，双拳缓缓松开。
是啊，来年再来就是了，陆显和关崇今年考走，明年看谁是自己对手！
“池兄，晚上的青竹阁宴席......？”关崇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池林双拳再次瞬间攥紧。
我摆宴，给你们庆贺，给那个叫楚铭的庆贺是吧？！
楚铭眼角闪过无奈，这个黄陆的脑回路，真够清奇的，啥都能往药材上面联想。
台上，陆弘看着楚铭的平静，再看陆显三人的表情，心中暗暗叹息。
不仅是题卷答得不行，在情绪的控制上，名叫楚铭的少年也更加沉稳。
哪怕是听到院考第一，都未表露出多大兴奋，就好像是对这个第一并不怎么在意。
陆弘又想起考前，封源特意询问楚铭，心中突然有了些许想法。
难不成，这个叫楚铭的少年，其实是跟封大人有关系？
沉思之际，封源带着两名随从进到外堂，陆弘赶忙迎过去，“封大人。”
封源淡漠点头，“公布好了吧？”
“是的。”
“那准备准备忆考吧。”
“是。”
下方，刚刚还在低声议论的少年，在看到封源几人进来，再看陆弘先生恭敬的称其为大人，顿时都安静下来，惊奇的盯着。
陆弘这时候托着一叠已经抄录好《诗政兵法》片段的纸张，立于台上，语态恭敬道：“大家安静，这位乃百原县典籍封大人。”
百原县典籍？！
众少年皆愣了一下，随之个个面色速度潮红。
他们居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百原县典籍，那可是正八品大官！
陆显激动的看向自己的老爹，关崇和池林则眼神激烈交流。
不用说话也能知晓，这种展示自身才华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典籍吗？
楚铭微微抬头，眼底深处闪过异色，但立马就逝去。
按照前世的官职去算，这方世界的正八品典籍，具体对应哪个位置不好说，但权力上相当于是县级的二三把手位置，算是很厉害的了。
不过，更高的他都见过，所以内心并未有多大波动。
但他旁边的黄陆，却是再次紧张的带着案桌震动起来。
好在这次黄陆有经验，离开案桌，蹑手蹑脚站到楚铭旁边，兴奋的看向台上。
封源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平淡的扫过下方，先是在陆显三人身上停留了一下，可把三人激动的差点没控制好自己。
接着，那目光又扫向最后方，在楚铭身上停留，并且停留的时间比陆显三人还要长。
典籍大人在看楚铭？！
前方众少年不敢回头，可却都猜到了什么。
陆显脸色绷紧，要是自己考得第一，受大人关注的就是自己......
与楚铭并肩而立的黄陆，却是激动到浑身抖动。
典籍大人在看我！典籍大人在看我！
楚铭面色平静，与封源对视一眼，随之立马移开。
不是惧怕，而是不能正视大人太久，这方世界的破阶级规矩。
他不想无事找事，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那位典籍大人的目光也只是略微驻留一下，很快就移走。
封源看向陆弘，微微点头，示意开始忆考。
陆弘心领神会，托着一叠纸张，“大家应该都知道，这次院考与往年不同，前三名不仅可以去百原书院学习，还能得到《诗政兵法》的奖励。”
“故而，封大人为考虑公平性，额外增设考题。”
增设考题？
众少年脸上变化，一瞬间的情绪是，好不容易平复下的恐考之感，再次涌上心头。
明明已经考完了，都在等待分数了，整个人都处于放松状态，甚至有人都要摆宴庆贺，然后说要再考一次，确实让人挺不好接受的。
但很快，大家就意识到什么。
院考没结束？！
意味着，刚刚的成绩和排名并不是最终结果！
陆显，池林三人短暂愣神后，眼神骤然放光。
没结束？
那就是还有争取第一的机会！
那就是还有重新进入前三名的可能！
可以说，他们两人是在场少年中最兴奋的。
而其他少年，大部分脸色拉长，很明显不想再考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以自己的水平，再考十次，也不过是受辱十次。
少部分少年如同陆显和池林一样，眼里重拾希望，其中就包括大高个伍春。
他没想过什么第一，前三，更没想过甲乙丙，他只想考个丁中，丁上，不用垫底。
转头再看黄陆，神色呆滞，好像还没意识到院考没结束什么意思。
玛德，我怎么会排在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后面！
伍春捏紧拳头，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比黄陆考得好。
他略带炙热的眼神看向台上，期待着考试快开始。
楚铭微微蹙了一下眉，却几乎是眨眼间就松开。
半途变卦的事情，前世经历过不少，能接受，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增考的题目是典籍大人亲自从《诗政兵法》中摘取的片段，你们有一个时辰记忆，随后默写出来，以记住多少来判定成绩。”
记忆《诗政兵法》片段？
众少年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是考的三本诗书，反而是最新的《诗政兵法》，完全就是凭借记忆力。
陆显双目有神。
增考题目竟然是比拼记忆力，这不考到他强项上了吗？
关崇脸上浮现担忧，他能考取第二，考的是苦读，更多是花费努力刻苦，但在记忆上......
第14章 兵法，排兵布阵
池林紧咬牙关，他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如何，只知道这是自己今年仅有的翻盘机会，否则就要再战一年。
很快，所有人都拿到抄录的纸张，坐在自己的案桌上阅读起来。
可当他们看到第一张纸页上的内容后，基本上都哭丧着个脸。
兵法！
看都看不懂，怎么记？
有人下意识翻看第二张，有人却依然停留在第一张，似是在寻找记忆办法。
陆显眉头拧紧，目光驻留第一页良久之后，才翻到第二页。
台上陆弘看着，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真怕陆显死磕在兵法上，浪费太多时间，好在没怎么耽搁。
他又看向后方的楚铭，依然停留在第一页，嘴角微微翘起。
显然是不知变通之辈。
能在忆考中展露天赋，陆显必然会得到封大人青睐，那以后的仕途......
我儿稳了。
可这个念头只是刚出来，他就看到楚铭刷一下看向第二张。
陆弘心里微微变化，立马又恢复平常。
一步慢，步步慢！
更何况我儿本身就记忆超群，那个叫楚铭的少年在天赋和时间上都已落后！
楚铭望着面板上的新提示，眼角浮现惊讶。
【兵法（入门）：排兵布阵】
【进度：1/100】
在一目十行和过目不忘的辅助下，第一页的内容，他用了片刻时间就记住，随之面板上就出现【兵法】项。
“兵法......？”
他心中沉吟，停顿了一小会儿后，才继续翻看案桌上的纸张。
后两页内容相比第一页要多不少，记住的时间稍微长了些，但三页内容加起来，也仅用了半刻钟不到。
“还要等一个多时辰......”
楚铭略有些无趣的看着第一页上兵法，上面讲述的是一个用兵典故。
西容郡虎甲军统帅项跃，于三十年前，以千人胜万人的一场战役。
项跃当时还只是虎甲军的一名千夫长，率领千名虎甲军深入南蛮异族境内执行刺探任务，结果被蛮夷大军发现。
一万多蛮夷追杀项跃，又是在对方境内，可想而知，没有意外的话，千名虎甲军，包括项跃这位强骨境大成的千夫长，都要死在南蛮。
但就是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项跃最终带着七百多虎甲军返回到大溱王朝，甚至于手里提着那万人蛮夷的将领头颅。
靠的，就是兵法之道！
熟悉兵法，灵活运用，临场应变......
楚铭看着面板上的【兵法】，若有所思。
“只可惜内容太少，只能让我开启【兵法】，进度不涨。”
“看来，那本《诗政兵法》很有必要搞到手了。”
兵法不同于诗书，寻常人是很难接触到的，他想要提升【兵法】，目前已知的办法，唯有得到《诗政兵法》。
随着时间流逝，堂上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有人从默记变为小声诵读，有人摇头晃脑......
封源没有去管，如何去记，会不会被旁人打扰，能不能沉下心，都在他的考验范围。
陆弘原本还想让大家安静，不要扰乱其他人，但在封源的示意后，也只能作罢。
时间流逝，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
当然，这个很快，是对除了楚铭之外的人，前半个时辰还能坐得住，到后面，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主要是因为渴了，来私塾已经过去大半日功夫，除了早上喝了些肉粥，到现在是一口水都没喝到。
而且，自从修炼改善后的‘虎莽锻体功’，身体容易饥饿。
他没想到会搞这么久，现在是又饿又渴......
这一切被封源看在眼里。
“这小子怎么回事，前面的院考都镇定自若，忆考前一刻钟也都正常，怎么越到后面越急躁？”
“记不住？”
他心中叹息。
若是记不住，那就证明天赋不行，但能院考第一，努力应该没少，保持下去，兴许以后能有些成就。
可若是按照忆考的后半程来看，性子焦躁，怕是难成大事啊。
反倒是陆显三人，虽然也有些躁动，但却能克制的不错。
“时间到。”
随着陆弘声音响起，众少年都赶忙放下手中纸张。
“给你们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众人如释重负，休不休息无所谓，只要是要解决一下自身问题。
楚铭听到有一刻钟休息，缓缓起身，走出私塾，来到街道上，拿出几个铜板，买了块饼，将就着清水吃下去，饥饿感才算退去。
等他再进私塾，陆弘先生和封源封大人已经不在。
但......让他难以理解的一幕却发生在眼前——黄陆被一群人围着。
只见黄陆手里紧紧攥着两根如同树根的东西，而其他人居然在争抢。
“嘿嘿，给你们说，楚铭楚兄，就是吃的我爹开的黄明根，不仅病好了，还院考第一！”
“仅有两根，价高者得。”
“唉唉，看，楚兄回来了。”
楚铭眉头耸动，面色不动的走向外面。
还是外面透气。
但外堂的声音依然能听到一二。
“我有十个铜板。”
“我三十个。”
“五十，不能再多了！”
“黄陆兄，给我一根，晚上带你去青竹阁吃香的喝辣的。”
“好好，来，池林兄接着。”
“我出六十，大家要跟我争？”
瞬间安静，接着就听到黄陆声音：“关崇兄接着。”
随身带着药材？
理解不了。
黄陆持药材坐地起价的小闹剧并未持续多久，一刻钟很快过去，众少年重新回到自己的案桌前坐下。
“开始吧。”陆弘沉着声音，“只有一刻钟，能写多少就写多少。”
话落，少年们开始奋笔疾书，生怕多过一瞬，脑子里记住的东西就丢失一些。
大多数在写完寥寥几段后，便开始苦思冥想，脸上痛苦肉眼可见的增加，手中的笔却是落不下。
陆显不疾不徐，缓缓写着，陆弘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吃过‘开悟’药材的关崇和池林二人，也是在默默写着，似乎真有些作用？
但看卖主黄陆，对着案桌发呆，上面除了名字，就只有两行不到的内容。
相比黄陆的‘从容’，楚铭就显得有些急促了。
内容他确实都记住了，但是在书写这块，他没怎么练习过，速度上不占优势。
一刻钟，不一定够写完。
“回去后，还是得好好肝一下书写这块，看看能否肝出个关联的技能......”
台上，封源看着楚铭那有些急乱的表情，再看那有些僵硬的握笔方式，眼里失望更甚。
很快，一刻钟时间过去，所有作答的题纸都被收上去。
第15章 身份被点破
封源当场批阅，只默写了几句的，直接被扔到一边不看。
默写出一个片段的，则被单独放置，并不多，五六份的样子，其中包括池林和关崇。
至于默写出一个片段以上的，目前只有一份，上面的名字赫然是‘陆显’。
“呵呵，陆弘先生教子有方啊。”封源满意点头。
能够在这么短时间，记住他摘取的一个片段，已经算是不错的，记住一个片段以上，说明记忆力超出大多数人，天赋可以说得上好。
“多谢封大人。”陆弘一听，脸上笑容堆积。
两人的对话没有遮掩，下方的少年们都听到了。
陆显得到那位典籍大人夸赞了。
羡慕，嫉妒，各种情绪都有。
答卷还在批阅，很快就轮到楚铭。
只见封源眉头一掀，颇有些惊讶的看向纸张，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东西，字迹还是丑。
一旁的陆弘瞥去，眼神出现变化，但很快就敛去。
写得多，不一定是对的。
前面也有两份答卷，上面写的更多，但内容却是乱七八糟的，并非是从《诗政兵法》上摘取的三个片段。
远远的，哪怕他不能正面看清内容，但楚铭那张纸上，横七竖八的字体，一看就是乱写的。
可随即，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封源面色逐渐凝重，一遍遍的从头到尾的反复看着。
第一个兵法的片段，全部默写出来；第二部分史记，同样一丝不差。
唯独第三部分政农，只默写了一半。
关键是停顿的那个字，给他的感觉，像是时间来不及，才只写了个边旁部首......
也就是说，这个叫楚铭的少年，很大可能是记住了三个片段，如果时间足够，完全可以全部默写出来！
封源看着那些不入目的文字，虽然丑的不忍直视，却怎么看怎么顺眼。
字迹可以练，可以提升，但天赋，绝对不行。
努力是普通人走向朝堂的方式，可有些东西，并不是努力就能获得的。
若是又努力，天赋又高，那以后的成就，绝对比单纯努力而天赋不足的人更高。
他将楚铭的答卷放置手边，不动声色的批阅剩下的。
批的很简单，因为后面几份，一眼看完，不过几行。
封源缓缓起身，神色淡漠的看向下方少年。
陆显等人顿时忐忑起来。
“还不错。”封源的第一句话，就让众少年的心跳提速。
“记住一个片段的有五人，记住一个片段以上的有两人。”
众人心跳更快，能得典籍大人提名，怕是这辈子都不一定能遇上。
“万徽，龚融，周亦文，关崇，池林。”
五人名字被念出，激动不已。
封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陆显。”
陆显？
这时候被念出来，又不是第一？
还能有人记忆力比陆显更好？
是谁？
不会又是楚铭吧？
众人暗暗猜测。
黄陆扭头看向楚铭，嘴里轻声嘀咕，“不是的，千万别是的......”
跟念经一样。
然而，台上很快就传来他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楚铭。”
“......”
刹那间，黄陆的嘴巴里跟吃了苦根一样苦。
楚兄明明是被自己骗来垫底的，怎么，怎么......？！
难道真是老爹的黄明根开悟的？
他摸了摸怀里微微隆起的部分。
可这玩意，自己从小吃到大，除了甘甜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啊。
“陆弘先生，可以宣布最终院考结果了。”封源沉声道。
“是，封大人。”
陆弘走上前，正了正嗓子，“本次柳镇院考，第三名，关崇。”
“第二名，陆显。”
“第一名......”陆弘复杂的看向外堂角落，“楚铭。”
没有多大意外，题考和忆考都是第一，楚铭必然是第一。
“楚铭，陆显，关崇，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家了。”
不甘，艳羡，羞愧，轻松，众少年带着各异情绪离去。
唯有池林，双腿如同灌了铅，挪了几步，就是走不出私塾。
预定前三，青竹阁摆宴庆贺？
呵呵......
他深吸几口气，回头看去，眼里是不服，嫉羡，以及惧怕。
没能考上，回去要被老爹训了。
“回去吧，你还有机会。”
陆弘声音平和的劝说了一句，池林才迈开腿走出私塾。
同时，封源的一名随从托着厚重的书籍走上前。
“这是你们的奖励，由大溱王朝礼部和兵部共同编纂的《诗政兵法》。”
封源拿起厚度足有成年人小臂长度的蓝色书籍，“《诗政兵法》共有诗，政，史，礼，兵法五册，是你们进入百原书院后，主要修学的内容。”
“你们能熟记五项中的任何一项，日后成就都不会低。”
“来拿吧。”
三人行礼之后，分别接过《诗政兵法》。
终于拿到了，看着很厚，托着也确实重。
楚铭有些迫不及想要阅读，但眼下不是时候。
“这是百原书院的身份牌子，你们拿着，下个月就能去百原县报名。”封源又拿出三块铜色令牌递给三人。
这些事情，原本是陆弘这位私塾先生做的，但封源今日心情不错，就一起做了。
陆显和关崇双手颤抖的接过令牌，“谢大人。”
楚铭也躬身行礼，接过令牌，但却没有陆显二人激动。
封源看着，眼中掠过赞赏。
这才是大溱王朝少年该有的沉稳模样。
他转头看向陆弘：“陆弘先生，能否为我准备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些话，要跟楚铭单独说。”
什么？！
典籍大人要跟这个叫楚铭的单独谈话？！
陆显和关崇脸色顿时就变了。
哪怕是陆弘，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人这边请。”
于是乎，楚铭在陆显和关崇那嫉妒愤愤的注视下，来到一处僻静小院。
小院正前方是个假山水榭，中央位置是个小亭，陆弘自觉退去，小院里只有楚铭和封源两人。
“你叫楚铭？”封源开口。
“是的，封大人。”楚铭托着沉重书籍，平静回答。
“是百原县富商楚家庶子的那个楚铭？”封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双目如炬的看向楚铭。
僻静小院内突然异常的安静，楚铭低头看着蓝色书册，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原主被楚家打发到柳镇的事情，很少有人知晓，这位典籍不在原主的记忆里，说明以前没有交集。
认识自己，突然询问，对方意图，他无法确认。
来此参加院考，其实是有风险的，楚家那位大夫人要是知道他考了院考第一，肯定会用各种手段来对付他。
这也是他在肝出【读书】技能后，迫切想要成为武者的原因。
超凡力量在手，他才能不惧阴谋诡计。
但这位典籍大人……
封源瞩目楚铭，眸光愈加犀利。
“呵呵，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他忽然自信说道。
第16章 掩耳盗铃罢了
楚铭微微点头，深思之后，他便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瞒过这位百原县典籍大人的，不如直接承认。
若是对方真对自己不利，那就……
他体力气血之力滚动，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典籍属于文官，本身武力算不得多高。
这位封大人看起来，身形偏瘦，不像是练过武的武夫。
封源手指敲击桌面，轻声笑道：“所以，你在隐忍？还是失去母亲庇护，故意躲到这边陲小镇，为求保命？”
楚铭的院考题卷他看过，基本上全对，这就说明眼前少年肚子里的墨水不少。
再加上忆考的惊人之处，楚铭天赋非常出众。
这等天赋之人，以前的名声却是个不学无术，贪图享乐的公子哥，结合其母亲在楚家的遭遇，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少年此前是在隐忍。
隐忍？
楚铭心中一动。
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自己如今的表现，还真的可以套上这么个人设。
“你选择隐忍是对的，楚家的水确实深，你能活着出来，实属不易。”封源拎起茶壶，倒上一杯茶递过去，“喝吗？”
楚铭恭敬接过茶，只是端在手里，没有去喝。
有点渴，但他也不敢喝。
这位典籍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没搞明白之前，他是不会放下戒备的。
“呵呵，如此谨慎，天赋又好，不错不错。”
封源脸上笑容愈盛，并未因为楚铭不喝他亲自倒的茶情绪波动，反而露出欣赏的目光。
同时，他也更加确认，眼前的少年，一直是在隐忍。
“楚家顾及颜面，悄无声息的把你下放到这边陲小镇，让你有了走上仕途的机会，是在你的算计中吗？”封源继续询问。
“......”楚铭接着沉默。
这位典籍大人可真会脑补，原主要是有这份高瞻远瞩的目光和城府，又怎么轮到他来此。
不过，脑补就脑补吧，听起来不错，省的麻烦了。
“很好。”对于楚铭的沉默，封源直接判定为默认，眼中射出眸光，“但，你还是太小瞧楚家了。”
“楚家作为百原县的大富商，虽然家中没有朝中之人，可手段，依然超出你的想象。”
“你以为躲在这小小柳镇，暗中考取院试第一，再偷摸进入百原书院学习，就能避开楚家耳目吗？”
“掩耳盗铃罢了。”
封源缓缓起身，双手背负，面朝亭外，背对楚铭，身姿挺拔，衣袍被微风拂起。
楚铭眉头微皱，这位典籍大人所说，他早就想过，不然也不会花费大半时间在武道上。
以自己现在的力量......
面板上浮现文字。
【掴风掌（圆满）】
【虎莽锻体功（小成）】
【进度：11/100】
在院考之前的十日时间，他除了记住三本诗书内容，剩下时间全部用在武道上。
虎莽锻体功经过推演优化，进度暴涨了两次，修炼起来的速度增加很多，体内凝练三道完整气血之力，第四道也正在凝练中。
并且，优化之后的锻体功凝练的气血之力更加粗壮，足有最初的那道气血之力的两倍。
这就意味着，他实际可用的气血，相当于是六道普通气血。
【剑葫灵识】内视之下，自身受损的筋脉根基，不仅痊愈，且更加健壮。
掌法圆满，威力惊人。
据方管家所说，楚家拥活血境初期，也就是三道及以下气血之力的武夫几十人，十几名四道气血之力武夫，每月要花费大量银两好好供着。
五道气血之力，在楚家也只有两位。
楚家还有威胁，可对现在的楚铭而言，已经能够应付一二了，纸面实力他甚至压那些武夫一头。
“不知典籍大人给小子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想了想，楚铭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这位典籍到底想干什么。
封源转过身，眯着眼看向面色淡漠如常的少年，语气突然略带严肃道：“你这个态度，我就能定你个不敬之罪。”
“大人位高权重，不是想定谁的罪就定谁吗？”楚铭不紧不慢说道。
真要定罪，此人就不是现在这个有些刻意严肃的表情了。
“呵呵，这份心性和定力，确实是个好苗子。”封源松开眉头，轻声笑道：“你考取柳镇院考第一的事情，我会亲自出手帮你掩饰。”
楚铭心中微动，沉声回道：“谢大人。”
“你这是谢的样子？不行礼一下？”
“哦，谢大人。”楚铭照做。
“......”封源脸色微黑，看着没有多余表情的平静少年，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本该做了件值得称赞的功绩，结果却反应平平。
他先是把楚铭夸了一顿，然后又渲染楚家的不简单，点明楚铭身处危机，再施以援手。
按理来说，对方应该会感恩戴德才是。
可，眼前的少年只有一句不带感情的感谢，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楚家的手很长，虽然经商，却跟不少权贵关系匪浅，我帮你掩饰即将进入百原书院一事，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啊......”
封源又强调了一遍。
“小子当做没听过。”楚铭心中好笑，这位典籍所为，哄哄未经世事的少年足矣，但对自己嘛……
不过，毕竟是百原县的大人物，不能表现太明显了。
他之所以对封源提出的帮助掩饰反应平淡，其实是出于两方面考虑。
一是自身实力每日都在骤增，要不了多久，楚家就不足为虑。
能掩饰过去最好，掩饰不过去，他自己也有应对之策。
其二是，这位封大人身处高位，口头一说，不能当真。
来这方世界还不到一月，他可不会轻易相信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封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间就愣住，隔了好几息才恢复正常。
“好，冲你这股倔劲，我封源就是得罪人，也要帮你把此事掩盖过去。”
倔劲？
楚铭微微抬眸，看向这位中年人。
那脸上复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没得到认同，感激？
“多谢大人。”
这一次，楚铭语气中带着情绪，双手合在身前，尽力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
不管对方什么用意，该配合的表演，还是要配合下的，毕竟是大人。
“好，好！”封源似乎很受用，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笑容。
随之，他朝着亭外挥手，两人从远处走来。
“来，给你介绍一下。”封源看向其中一位身形稍高的少年，“他叫许河，在百原书院中院修习，是你师兄。”
“这个，向长顾，玉镇院考第一，默写出《诗政兵法》完整的三段内容，即将进入百原书院上院学修习，比你年岁小。”
第17章 都是天才(求追求追)
中院？上院？
楚铭心中疑惑。
两名少年也在好奇的打量着楚铭。
封源坐回到石凳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三名少年。
百原县下面共有五个小镇，自从他坐上典籍，每年小镇的院考，他都会寻走一遍。
目的，就是为了物色天赋不错的苗子。
许河是他去年选出来的，向长顾是前几日淘到的。
一年能选到一个已经很不错，他没想到，今年能淘到两个好苗子。
“呵呵，你应该还不知道百原书院内部的情况，我来给你说说。”
也不管楚铭是不是想听，他就直接说起来。
“百原书院分为上中下三院，镇上院考前三者，或者百原县院考达到进入书院标准的，就能入下院修习。”
“若是天赋不错的，比如像你一样，忆考能够答出两个半《诗政兵法》片段的，就能直接跳过下院，进入中院学习。”
“又如向长顾这般，完全默写出《诗政兵法》三个片段者，就能连跳下院中院，进入上院修习。”
“你肯定想知道三院有什么不同吧？”
封源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三院能够学到的东西都差不多，教授的先生也是一样的。”
“但下院，需要交纳学费，吃住行等要自己解决。”
“中院就好很多，免学费和住宿费，只需解决吃饭问题。”
“另外，中院可以借阅百原书院文澜斋部分书籍。”
“至于上院，除了免除学费和住宿费之外，每月还有额外的三两银钱补贴，可以借阅文澜斋所有书籍。”
“所以，小子，不要以为你夺得柳镇院考第一，就得意忘形，你只能进入中院，无法进入上院。”
封源看着楚铭疑惑模样，心里顿时感觉舒畅，这小子终于不是一副从头到尾宠辱不惊的气人表情。
他喊来许河与向长顾，目的也正是为了敲打鞭策，看来效果不错。
“怎么才能进入上院？”楚铭恭敬问道。
上院不仅免除费用，还有银两补贴，诱惑很大，他练武少不了钱。
而且，那个什么文澜斋听起来有很多书籍，得想办法进入才是。
“百原书院每半年会举办一次测考，考的就是下院晋升中院，中院晋升上院。”
“但，难度非常大。”
封源这次没有回答，一旁的许河沉声说道：“我已经考了两次上院，都失败了。”
“百原书院三院的人数是固定的，上院十人，中院三十人，下院百人。”
“你想进入上院，那就会挤掉一人。”
“比如，你可以挤掉向长顾，他跟你同期进入书院，底子薄。”
“不过，半篇内容之差可大可小，以你目前的实力，有机会，但还需努努力。”
封源端着茶杯，平静的说着。
但此话一出，小亭中的气氛立马就不对了。
向长顾双眼紧盯着楚铭，那种敌视之感，非常强烈。
楚铭倒也不惧，平静的对上向长顾目光。
想要让我们相互敌视，竞争，从而提升吗？
这位典籍大人挺会挑事。
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哪怕天赋再好，他也不会在此事上较真。
封源自顾喝着茶叶，可能觉得氛围还不够，又补了一句道：“当然，你的对手不仅是上院，还有跟你一样想要进入上院的中院师兄，比如许河。”
许河闻言，眉梢耸动，向着楚铭投去一个无奈又带善意的眼神。
他在去年就被封源看中，非常了解这位典籍大人的性格。
看似身居高位，面相威严，实则却并非如此，一些小手段同样会用，如这种激将之法。
百原书院竞争激烈不假，但更多的是各凭本事，不存在说谁把谁挤了，也没那么容易挤。
不过......
许河余光瞥向旁边的向长顾，眸底深处掠过精光。
半年后的书院升考，说不定还真是个机会，向长顾刚进入书院，积累不深，恰好是个突破口。
封源将三人的表情变化全部看在眼里，向长顾天赋最高，但年纪最小，容易被激。
许河已经在书院修习一年，不论是眼界还是腹中学识，都在两人之上，看起来最是淡定。
至于楚铭......封源下意识转动茶杯，目光漂浮。
这小子除了听到‘银两’和‘文澜斋’时露出丝丝惊喜之外，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感觉比他这个八品典籍都沉稳。
如此想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块银白牌子以及银两，看向楚铭：“这块牌子，就是百原书院中院的身份标识，还有这二两银子，一并拿着。”
“谢大人。”楚铭也不问为何还有银两，直接就接了。
“你小子。”封源嘴唇微动，“银子是我奖励你们的，向长顾进了上院，得三两，你中院，只有二两。”
“该说的都说了，你可以走了。”封源继续抿茶。
楚铭暗暗舒口气，托着厚重的《诗政兵法》，身份令牌和二两银子，急步离开。
封源看着楚铭如释重负的离开，突然有种要把这个少年叫回来再好好说道一番的想法。
不过他准备起身，有些瘦弱的身子已然走出僻静院子，看不见身影。
“呼......终于好了。”楚铭离开院子，穿过内堂，外堂，走出私塾。
然而，他前脚踏出，脚面就悬在了半空。
“看，楚兄出来了！”
私塾门口，围着二十多名少年，一见他出来，顿时兴奋的跑过来。
“楚兄，听黄陆兄弟说，你喜欢看游记，我手里正好有两本。”一位不知名少年不由分说的就塞过来两本书籍。
“楚兄，黄陆兄弟说，你喜欢勾栏听曲，我在芳香苑有朋友，能坐个俏位置，走？”
“......”
楚铭往后退了退，站回到私塾内，神色肃然道：“大家让一让，等会儿伤着就不好了。”
伤？
众少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时，人群里又挤出两道身影，一高一矮。
高的是体型相比所有少年都要壮硕的伍春，低的则是力获第四名的池林。
“楚兄，我晚上在青竹阁设宴......啊！”
嘭——
池林话未说完，就看到楚铭大步走出来，步伐稳健且速度很快，给人感觉如练武之人，他心神微荡，竟是莫名的生出胆怯，身子也不自觉的让开。
池林是让开了，但挡在正前方的高个子伍春却是不以为意，一手伸出去，似是拉近距离。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抓不住身形瘦弱的楚铭，反倒因为抓了空，身体失重，栽了个跟头。
再看私塾门口，哪还有楚铭的身影。
“那副瘦弱身躯能有这么大力气和速度？”他瞪大眼睛，脑子里尽是想不通和不可置信。
......
第18章 谁揍得你？！(求追读，求月票)
街道上。
楚铭托着高出头的书籍，偏瘦的身躯好像要被压倒一般，引来不少瞩目，但就算如此，也没谁上前帮忙。
当然，楚铭也不需要帮忙，这副身体看起来有些瘦弱，力量可是非常大的，从他脚步稳扎就能看出。
一路疾行，路过埋骨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飘出。
周边行人神色惊恐，离得巷口很快，匆匆离开。
楚铭脚步不顿，不闻不问，朝着西街尽头走去。
不多时，终是回到家。
“少爷回来了。”小珊立马端着水迎上来，惊奇的看着厚重的书籍，“少爷，这书怎么这么厚。”
楚铭咕噜几大口水，闻着从疱屋飘出的米香，口腔津液不受控制的分泌。
“小珊，快给我盛碗饭来。”
他真的饿了一天，中途补充的饼，早就消化完了。
“啊......菜还没好。”
“白米饭就行，算了，我自己去。”
楚铭三两步进到疱屋，揭开蒸锅盖，挖起一勺饭就往嘴里塞。
“少爷，烫......”小珊想要阻止，但楚铭就跟感受不到一样，一连塞了好几口才停下来。
“舒服多了。”
楚铭又灌了一口水，舒坦的走出疱屋，抱着《诗政兵法》进入自己的小屋。
“晚饭再叫我。”
这么一句话后，小珊就看到少爷的房门关上。
屋内。
楚铭眸光闪动，先是把怀里的二两银子摸出来放在桌边。
二两银子算不上很多，差不多一个月伙食，能吃上鱼肉的那种。
但他如今修炼锻体功，汤药什么的暂且不说，饭量比以前翻了好几倍，这点银两肯定不够用。
“目前唯一的收入是楚家每月的银钱，不是长久之计......”
如此想着，他目光已是移动到《诗政兵法》上面，拿起两本只有手掌厚度的书籍。
两本游记，记不清是谁放上来的。
楚铭扫过一眼，都是自己之前看过的，翻了几页，内容也一样，就随手把两本书扔到一边。
“《诗政兵法》......”
他浅吸口气，目光灼热的看着超厚的蓝色书堆。
《诗政兵法》并非一本书，而是很多册书籍装订在一起。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册，封面暗蓝色，黑色正体著写着‘诗经通论·上册’几个大字。
翻开去看，内容跟他读完的《诗经通论》一模一样。
随之，他抽出第二本，名字是‘诗经通论·中册’，里面的诗词歌赋，倒是没有看过。
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既然没看过，那就肝起来。
虽然【读书】技能已经达到圆满，没有进度上涨。
但有着‘融会贯通’和‘触类旁通’两大特殊效果辅助，他可以在读书的过程，推演优化虎莽锻体功。
甚至于，他有种直觉，同样圆满的武技【掴风掌】，也能通过读书积累感悟，推演出更高阶的武技。
又或者，可以悟出如同【剑葫灵识】这样的特殊能力。
......
柳镇，捕衙。
方啸和侯捕头神色严肃的坐在堂上，放置在桌上的茶已经凉了。
“第六起了。”侯捕头喃喃道：“方老哥，此事竟然惊动了百原县刑防监，若还是抓不到凶手，你我怕是要被问责了。”
方啸看向下方的小差役，沉声说道：“六起命案皆在麦谷巷，胸腔被撕开，内脏掏空......那里是否有什么特殊之处？”
“特殊之处？”小差役摇头禀告：“回大人，麦谷巷很少有人进入，每年都会有几名乞丐死在其中，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方啸闻言，沉默不语。
麦谷巷之名，在第一次发生命案时候，他便知晓，但这跟一月不到，连续发生六起作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的命案，无法联系到一块。
“我还是再去一趟吧。”方啸起身前往。
侯捕头犹豫了一下，无奈跟上。
前五起命案，每次他们都去查探，幽深阴冷的巷子，惨死的尸体，利爪撕开的胸腔，消失的内脏......
每次都是一样，他本不想再去看，可一想到无法向刑防监交差，他还是跟上了方啸。
果然，等两人来到麦谷巷，眼前依然是相同的一幕。
方啸检查了片刻，眉头皱的更紧。
“如何？”侯捕头擦掉手里的污秽之物，同样满脸愁容。
方啸摇头。
“唉......”
两人又沿河巷子寻找痕迹。
许久。
“大人，天快黑了。”差役提醒二人。
“方老哥，回去吧。”
“嗯。”
两人离开麦谷巷，回到捕衙。
就在这时，门口探出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一眼就被正在愁头上的侯捕头看见。
“小子，给我过来！”
低吼一声，门口露出一道身影，“爹......”
“你小子，不是去参加院考了吗，怎么跑到捕衙来了。”
“我......”
来人走到跟前，竟是白日在私塾的那位高个少年伍春。
“唉不是，你这脸怎么回事，被谁揍了？”
侯捕头刚想开骂，就看到伍春额头肿大，下巴带伤，门牙好像还缺了一颗。
伍春一听，眼眶顿时就红了，就是看不见眼泪。
同一时间，侯捕头感受到一抹凶意从门外涌进。
“侯伍春！我让你来报官，不是让你来找爹的！”
嗓门之大，饶是方啸都不免皱眉。
吼声之后，就见一妇人怒气冲冲的进来。
那妇人一手拎起侯伍春，一手指着侯捕头：“你看看你儿子被人揍得，牙都掉了，你就知道查案查案，自家儿子都不管，还查什么案？！”
侯捕头面色难堪，目光看向妇人，又急忙移开，锁定侯伍春，“小子，你别告诉我，院考还需比武？”
“比武，比什么武？侯平，你儿子就是被人揍的！能不能管，不能管我来管？！”妇人放下侯伍春，双手叉腰，看起来有些蛮横。
捕衙的几个小差役见状，缩缩脖子，悄无声息的，小心翼翼的偷摸离开。
侯捕头朝着方啸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起身走到妇人跟前，压低声音：“夫人，方老哥在，给个面子。”
妇人瞥了方啸一眼，继续叉着腰，扯着嗓门：“什么面子不面子，你今天必须把侯伍春被揍的事情查清楚，不然你就别想查案！”
方啸看着侯捕头那为难模样，刚想起身离开，却见侯捕头一把揪住侯伍春领口：“说清楚，谁揍的你！”
看起来是要雷厉手段‘办案’了。
“楚铭，是个叫楚铭的家伙！”侯伍春咬着牙说道。
谁？！
第19章 不敢相信
方啸眸光瞬凝。
“楚铭？”侯捕头一愣，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倏然，他脸色猛地变化，呵斥道：“你再说一遍，谁？”
“爹......”侯伍春吓了一跳，没搞懂老爹怎么听到这名字反应这么大，“楚铭，他叫楚铭。”
话音刚落，侯捕头就回头看向方啸，“方老哥，你家那位小少爷，是不是也叫楚铭？”
“嗯。”方啸点头回应，心中却是无奈，少爷练武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但以少爷的沉稳性格，不应该会跟人打架才对。
“那位少爷今天也参加的院考吧？”侯捕头又问道。
“嗯。”瞒不住，方啸就不打算瞒了。
啪——
然而，他刚点头，就见侯捕头一巴掌拍在侯伍春头顶。
“你小子找借口也不找个像样的，那个叫楚铭的，弱不禁风，走路都大喘气，活不了多......”
骂到这，他突然止口，意识到看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那位小少爷活不了多久，但不能当着方啸的面说出来。
侯伍春捂着头，蹲在地上，痛的脸部肌肉都扭曲了，脑子里浮现自己被撞飞前的一幕。
弱不禁风？走路大喘气？
跟猛虎下山一样好吧！
“爹，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吧......”
一旁的妇人见状，甚是心疼的扶着侯伍春：“侯大捕头，你就是不想管，我娘俩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侯捕头一阵头大，这妇人把他脸丢尽了。
“够了！”他语气冷厉，双目威严，“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
捕衙瞬间安静，气氛紧张。
妇人不闹了，侯伍春不演了。
“说！”侯捕头很满意，声音更有底气了。
侯伍春哆嗦着开口：“爹，那个叫楚铭的，夺得院考第一，跟典籍大人单独见面。我就想起娘的训诫，准备上前交好，谁知道，他直接托着半人高的书冲出来，跟头老虎一样，然后我就被撞飞了。”
“......”
他说完，捕衙更安静了。
楚铭院考第一？！
还把练过把式，身形比同龄人强壮的侯伍春给撞飞？！
侯捕头脑海中浮现那个在院里里大喘气，脸上苍白，身躯瘦弱的少年。
合乎逻辑吗？
同时，方啸眸光凝聚，眼中掠过惊讶。
少爷院考第一？！
算算时间，从他帮少爷卖掉游记，买回三本诗书，满打满算不到二十天吧。
少爷记忆力惊人不假，他故意说出院考事情，让少爷去参加也不假，但他没想过少爷会考到第一啊。
另外，典籍大人单独见面又是怎么回事？
“典籍......难道是那位封大人？”
他心中沉疑之际，瘫坐在地上的妇人脸上的表情却是丰富起来。
“伍春，你怎么不早说啊，楚铭院考第一，那未来肯定是大人物啊，你好好的挡人路干嘛？”
“娘？”侯伍春挤眼看去，怎么跟商量的不一样。
妇人跟没看见一样，熟练爬起来，整理了下衣衫和本有些散乱的头发，站到侯捕头旁边：“这位就是方大哥吧，侯平经常在家提起您。”
那模样，看起来就是个贤淑慈母。
侯伍春在后面拽了拽妇人衣角，回应的却是一个后脚蹬。
“我前几日让侯平邀请方大哥去我家坐坐，吃吃饭，侯平就是不肯，这不，我只能自己来了。”
“娘，您不是说要给我做主吗？怎么还请人吃饭上了？”
“闭嘴！”妇人凶狠扭头，再回过头，又是一副和善模样。
“要不就今晚，方大哥带上楚铭少爷，我亲自下厨......”
“夫人！”
侯捕头看不下去了，出言打断：“方老哥，天快黑了，今日就到这吧。”
方啸微微点头：“夫人好意心领，但最近麦谷巷频发命案，我还需去看看。”
“就吃顿饭嘛......”妇人还想劝说，方啸不敢回头，急忙离去。
......
西街尽头，小院。
“方爷爷回来了。”
“嗯。”
“少爷，吃饭啦。”
楚铭合上《诗政兵法》，伸个懒腰，走进堂屋。
木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只一眼，他又饿了。
“少爷。”方啸不动声色行礼。
“吃吧，吃吧。”
楚铭摆摆手，坐到主位上，小珊和方啸才跟着坐下。
两人虽是仆从，但他也懒得讲究繁文缛节，只能自己坐桌吃饭什么的。
一荤两素一汤，这便是晚饭了，楚铭特地交代的。
否则按照原先的馍馍配清粥，不到半夜就饿了。
灯火稀疏，楚铭闷头吃饭。
小珊不去夹菜，只吃了两口米饭，就不再动筷子。
她要把饭菜留给少爷。
方啸也只吃饭，不动菜。
吃到快差不多时，方啸终是忍不住了。
“少爷，虎莽锻体功练的如何？汤药用完了吗？明日我再去配些？”
“还行吧。”楚铭吃完两碗饭，又灌下一碗汤，胃里舒服不少。
“少爷天赋异禀，但也不能贪进，汤药不能少，以少爷的悟性，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凝练出第二道气血。”
第二道气血？
楚铭继续吃饭。
虎莽锻体功优化之后，第四道气血都快要凝练出来了。
方啸说完，给小珊盛了点汤，假装随意问道：“少爷今天去参加院考了吧，如何？”
“还好。”
还好？
方啸眉梢耸动，少爷这是不打算告诉他和小珊好消息吗？
“少爷准备什么时候去百原书院？”
楚铭微微抬眸，看向方啸，他没想到这位管家已经知晓他院考的事情，“过些天吧。”
身份令牌在手，他随时可以去百原书院。
不过，他没打算这几日就去。
百原书院是个未知的新环境，需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主要是自身实力，他想着凝练出五道气血之力再前往。
第四道气血之力已经凝练过半，这两日就能完成，第五道也只需三五日时间。
他凝练的每一道气血都是普通武夫的两倍，五道气血就相当于是十道气血之力的武夫。
十道气血之力，也就是活血境后期，在百原县算是个高手了。
到时候不论是面对楚家，还是未知的危险，都能更好应对。
另外，在进入百原书院之前，他想把《诗政兵法》多看一些。
这样的话，就能腾出时间，去借阅文澜苑中的书籍，以此壮大自身。
“啊？少爷你要去百原书院？”小珊小脸顿时变化，“不是说院考前三才能去......”
说着，她猛然意识到什么：“少爷你院考前三？！”
“嗯。”楚铭目光落向小珊手边没怎么动的米饭，起身说道：“饱了。”
言落，他便直接离开，回到自己的小屋。
“少爷......”小珊眼眶红润。
“别看了，吃吧。”
“我留给少爷的。”
“少爷留给你的。”
“真的？”
“嗯。”
第20章 拜访(求追读到最新章节)
翌日。
楚铭刚吃过早饭准备研读《诗政兵法》，外面就传来吵闹声。
开门看去，院门口站着三人，其中一人他见过，柳镇捕头，方管家同僚。
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方啸加入了捕衙。
另一个少年，也有些面熟......
哦想起来了，是昨日那个大高个，拦在路中央，被他撞到，叫什么来者......？
“唉，楚兄出来了，是我，伍春。”高个少年一眼就看到楚铭。
旁边的侯捕头脸色微变。
这是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位病殃殃少爷？
不是根基受损严重，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吗？
真就几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就算是病好了，也不应该能撞飞高出一个头，练过武的侯伍春吧？
还是说，自家儿子纸糊的？！
“咦，侯兄，你怎么来了。”
这时，方啸也听到动静出来，再看旁边还有位妇人，眼神顿时变化。
“呀，方大哥，快开门。”妇人左右手抬起，拎着大包小包东西，“这些日子为了查案，辛苦方大哥了，特地送来点吃的。”
方啸愣了一下。
妇人的嘴上说着是给他送吃的，但那眼睛，却时不时的扫到楚铭身上。
“方老哥，开下门吧，小春冲撞了你家少爷，我带这小子来给少爷赔礼！”侯捕头一把拽过伍春，厉声道：“道歉。”
伍春嘴角抽搐，明明就是他被冲撞飞了好吧。
心中不是很舒服，但他还是掬着笑容，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楚兄，我昨天没长眼，挡了道。”
楚铭看着伍春那滑稽模样，心中也是一乐。
“方管家，让他们进来吧。”
“小珊，倒茶。”
吱呀......
院门打开，伍春嘿嘿笑着进来。
妇人则拎着东西就问小珊疱屋在哪，看样子是要露一手了。
“侯兄，坐。”
“好。”
侯平坐到石凳上，目光却在楚铭身上来回打量，看的楚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个，方管家，你们聊。”
“啊，楚兄，你要干嘛去？”伍春急忙问道。
“看书。”楚铭转身回屋。
“......”伍春脸一垮，战战兢兢回头，果然看见自己老爹那要吞了他的表情。
“你小子要是有楚少爷半分的勤奋，也不至于现在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还不是随了爹......”伍春小声嘀咕。
“你！”
“侯兄，喝茶。”方啸出言阻止。
“哼，回去再教训你！”
侯平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看向方啸：“方老哥，楚少爷一表人才啊。”
放下茶杯，他从怀里摸出三两银子，“这个月的俸禄，提前发了。”
方啸眸光闪动，看着银两没有去拿，“这月才过半，而且，我的俸禄，只有二两吧。”
“方老哥拿着便是，一点小心意，楚少爷马上要去百原书院，没有银两可不行。”侯平把银两推到方啸手边。
方啸沉默片刻，拱手回礼道：“谢候兄了。”
这银两他确实需要，少爷即将进入百原书院，他得提前准备好汤药以及所需的费用。
之后，两人便再次聊起案件。
伍春闲着无聊，便趴在楚铭屋外边看着。
楚铭略有感应，侧目看去，窗户上好大一颗黑影，“伍春......兄，要不进来坐坐？”
“好咧。”
房门推开，伍春大手大脚进屋，好奇的四下打量。
“哇，楚兄，这就是你的闺...房间吗？好香啊......”
“那是研墨味......”
“我就喜欢闻墨水味。”
“楚兄，这些书你都看过吗？”伍春又指着案桌上的一叠书籍。
“嗯。”
“佩服佩服，难怪能考第一。”
“楚兄，这摞书就是《诗政兵法》吧，我能不能......”
“你看。”
“谢楚兄。”伍春抽出《诗经通论·上册》有模有样的看起来。
只是，还没消停片刻，这个大块头就靠在墙上昏昏欲睡，一个猛磕，自己把自己给吓醒了，嘿嘿笑着：“楚兄，你是怎么看进去的？”
“我就不是读书的料，我爹非要让我读书。”
楚铭扶着额头，眉头微微皱起，怎么有人可以这么没眼力劲，太闹腾了。
他抬眸看向伍春，问道：“你爹姓侯？”
“对啊。”
“你姓伍？”
“我娘姓伍，我叫侯伍春，我娘让我在外面就叫伍春。”
“......”
“伍春兄，我有些倦了，能否让我休息片刻？”
“倦了？不是吧楚兄，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早上的，怎么就困了呢......”伍春端着书籍走到书桌旁，目光落下，扫到一张纸页上，眸子猛然一亮。
“咦？这些招式动作......”
他拿起那张纸，细细端详起来，眼神逐渐放光。
“这是虎莽劲？！”
“不对，跟虎莽劲很像，但是动作没那么复杂，且更加连贯，似乎很容易做出来......”
伍春嘴里念叨着，肢体就跟着动起来。
楚铭看了一眼，吐出口浊气，这个大个子终于不吵人了。
那张纸上面的动作，正是当初【读书】技能圆满，第一次使用‘触类旁通’推演优化的虎莽劲的部分动作，相比原版，更容易修炼。
但在此之后，虎莽劲以及虎莽锻体功又经过多次的推演优化，比纸张记录的那套要高级的多，只是没有写下来而已。
所以，这套最初版改良的虎莽劲，于他而言，没多少价值，才随意放在案桌边。
伍春看书不行，可练习这改良版的虎莽劲，却是有模有样，似乎在练武上天赋更高。
等到一套动作打完，伍春满脸激动，“楚兄，你从哪弄来的这套动作，比虎莽劲好修炼，效果还比虎莽劲好！”
“书里看的。”楚铭平淡回道。
“什么书？”
“诗经通论。”
“......”
伍春抓着纸张，如同抓着什么宝物一般，也不再纠结楚铭从哪弄的，只是脸上的讨好之色愈加浓郁。
“楚兄，这张纸皱巴巴的，看起来没什么用，不如给我吧。”
“嗯，拿着吧。”
“谢楚兄！”伍春大喜。
“一两银子。”
“啊？”
“一两，银子。”楚铭缓缓起身，拽走纸张，无所谓的揉捏成团，“不要，我就扔了。”
“扔哪，我去捡。”伍春死死盯着纸团。
这可是比他老爹传授的虎莽劲还要高级的锻体之法，就是他老爹见了都会心动，怎么能揉成团啊。
他心中抓狂，要不是有些忌惮楚铭，他怕是要来硬的了。
“那撕了吧。”楚铭展开纸团，准备开撕。
“别别，楚兄，你等我下，我这就要银两去。”
伍春猛地冲出屋子，眼神狡黠，“爹，给我二两银子。”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侯平厉声训斥道：“要银子，找你娘去。”
第21章 优化版的虎莽劲
二两？
楚铭嘴角微动，这伍春看起来傻大个，实则也是个傻大个，但还是有点小心眼的。
“爹，”伍春跌撞着凑到侯平耳边，压低嗓子：“我要买功法。”
“功法？”侯平脸色微变，“爹教你的虎莽劲就是最好的锻体功。”
“不是的爹，那套功法比虎莽劲还厉害。”伍春急的额头都快出汗了。
“呵呵，你都能看出什么功法厉害不厉害了？侯伍春啊侯伍春，我看你娘说的没错，确实应该多读点书，脑子里整天不知道想的什么。”
“爹，真的比虎莽劲厉害......”
“拿来我看看。”
“看了就买？”
“先看再说。”
“好。”
伍春又气喘吁吁的跑回屋内：“楚兄，我能否拿出去给我爹......唉不是，楚兄你别真撕啊！”
撕拉——
纸张被撕成两半，伍春感觉是自己的身躯被硬生生掰成两半。
“拿着吧。”楚铭把纸张揉成两团，其中一团扔出去。
伍春一个激灵，飞扑出去，接住纸团，就好像那纸团是陶瓷做的，经不得摔。
随后，他便抓着纸团，急急冲出屋子。
“爹，你看。”伍春双手捧着纸团。
“小子，耍你爹是吧？”
侯平见伍春拿着个纸团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架势，好像要把亲儿子扇飞。
“爹爹......”侯伍春身手矫健，原地一个翻滚，滚到方啸旁边，粗手粗脚的展开纸团，铺展到石桌上。
“好你个小子，拿个纸团就算了，还是撕开的纸......嗯？”
侯平扇出去的手突然僵在半空，双目死死盯着那褶皱不堪的纸张。
方啸不经意瞥去，顿时也被上面的动作吸引住。
“爹，怎么样，没骗你吧。”侯伍春昂起头，眉宇间闪过得意。
“这套动作......是虎莽劲.......不，虎莽劲比这个复杂......”侯平沉吟着：“但这套动作给我的感觉......”
晨风拂过，纸张随风飞起。
唰——
方啸一手探出，抓住纸张，郑重的重新铺展到石桌上。
“并不是动作简单，而是更加丝滑连贯，看起来简单，实则却更高级。”方啸惊叹开口。
半截纸张，仅有十几个动作，可以看到虎莽劲的第一式到第五式影子......
“小子，你从哪弄来的？”侯平一把抓住侯伍春。
“楚兄，是楚兄的！”侯伍春吃痛，“爹，你轻点。”
侯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刚刚竟然动用气血之力钳住侯伍春手腕。
少爷？！
方啸眸光瞬凝，脑海中瞬间涌出楚铭凭空悟出掌法的惊人之事。
难道少爷通过虎莽劲，悟出更高级的锻体功？！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方老哥家的小少爷？！
侯平眉头一掀，向方啸投去询问的眼神：“方老哥......”
方啸回过神，看着按在手心的半截纸张，缓缓抬起头：“侯兄，这事我做不了主。”
“爹，这本来是一张纸，楚兄给当成垃圾要扔掉，快给我银子，不然就真没了！”
“什么？！”侯平一掌拍在石桌上，整个人都跳起来，“等着，我找你娘拿钱！”
他火急火燎的冲向疱屋。
紧接着，一道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凶骂声传出来：“三两？！侯平，你才要走五两，现在又要三两，这日子没法过了。”
“？”屋内的楚铭愣了一下，子随父是吧？
小院中的方啸也感觉哪里不太对。
随后也不知道侯平说了什么，脸上噙着奇怪笑容出来。
侯伍春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表情，奸计得逞的表情！
“爹...爹......”他搓着手，凑到侯平跟前。
侯平从手心里拣出一两银子，瞪了侯伍春一眼，蹑手蹑脚的塞到怀里，“我自己去！”
“啊？”侯伍春顿时就急了，“爹，我来，我来。”
然而，侯平已经三两步走到楚铭屋子门前，沉着声音道：“楚少爷......”
“进来吧。”
话未说完，里面就传出声音，侯平轻手轻脚推开门，见一瘦弱少年平静的坐在案桌前。
“楚少爷，这是银两。”他把二两银子放在桌子上，双眼死死盯着桌角边，如同废纸一般随意丢弃的纸团。
侯伍春则杵在门口，面色郁结，额头汗珠滚落，焦急，忐忑。
楚铭捡起纸团，起身走到侯平跟前：“侯叔不必多礼，一两银子即可。”
“一两？不是二两吗？”侯平疑问道。
完了！
侯伍春疯狂在后面比手画脚，挤眉弄眼，示意楚铭别说漏嘴了。
楚铭心中好笑，表面不动声色：“侯叔亲自来，只需一两。”
“呼......”侯伍春顿时长舒一口气。
侯平看向眼前的少年，听着后面如释重负的喘息声，心中大概猜到什么。
“多谢楚少爷。”
拿上纸团，他便自觉转身走出小屋，只是那凶狠的眼神，看的侯伍春牙齿打颤。
......
小院。
侯伍春小心翼翼的把两截皱纸拼合在一起，三十个动作跃然于眼前。
“方老哥，见笑了。”
侯平让侯伍春把纸张竖起来，他对着动作，直接在院子中演练起来。
随着做出的动作越来越多，侯平眼神愈发震惊。
方啸站在一旁看着，神色同样越来越震惊，虽然没有亲身演练，可仅是观看，他就能感受到这套动作，绝对比原虎莽劲更加高明。
侯平做完纸张上的动作，血脉中的气血之力竟然被牵动。
要知道，他可是活血境中期武夫，虎莽劲已经无法影响到自身气血。
他呼吸略带急促的看向方啸：“方老哥，这套动作，像是虎莽劲的精进功法，数量少，动作更连贯易做，效果却比虎莽劲好几倍。”
“爹，怎么样，我没看走眼吧。”
“算你小子有眼力劲一回。”
“那爹从娘那贪污的银两......”
“你再说一遍！”
“好，我可说了。”侯伍春对着疱屋方向，就要喊出声。
啪——
下一瞬，白花花的银子就拍在他脸上，堵住了他嘴巴。
“谢谢老爹！”
......
正午，侯平夫人和小珊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大鱼大肉，楚铭身在屋内，就闻着味了。
吃起来也确实好吃，比之小珊平时做的都要好吃，算是好好满足了一下胃。
饭后，侯平和方啸探讨了一会儿案件后，一家三口准备离开。
但几人才走出院子，就看到一辆装饰不错的马车徐徐驶来。
侯平和方啸定身看去，马车帘子掀开，一老一幼走出来。
“侯捕头？！”
“池进？！”
“伍春！”
“池林！”
四人对视，仿若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什么。
第22章 不是虎莽劲，而是整套功法？！
“侯捕头也是来......？”池进是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人，看起来颇为精明。
侯平看着来人，嘴唇微动，只是瞥了一眼池进，便朝着方啸拱手行礼。
侯伍春与池林眨巴几下眼睛，缩着脖子跟在侯平身后。
待到侯捕头三人离去，池进才挥挥手，马车后面出来两个汉子，拖着个大箱子。
“这位想必就是方捕头了吧？”池进掬着笑容。
“有事？”方啸面色平淡。
他认识此人，柳镇上数一数二的富商，产业不少。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并不想与此人打交道。
即是经商，那就是跟楚家一样，商人，利益二字放在前面。
“楚...楚兄在家吗？”池林开口说道：“我是他好友，昨日青竹阁宴请楚兄没来，所以今天特意送了些礼过来。”
方啸扶了扶腰间佩刀，声音微寒：“你找错地方了。”
言闭，也不管对方反应，直接转身回去，关上院门。
“爹......”池林有些焦急。
池进看着简陋的小院，眉头紧蹙。
柳镇就这么大，而他池进又是镇上颇有身份之人，走到哪都是一堆人簇拥。
可眼前小院的主人......也不简单啊。
刚刚的老者在捕衙当差，侯平都要叫声方老哥，绝对是个高手。
而里面的少年，原本名不经传...不，应该说是名声很差，据他收集的信息，应该是个落魄少爷，染了一身毛病的那种。
但就是这样的人，却在一场大病后开窍，夺得院考第一不说，还受到百原县典籍召见。
正八品典籍，就是他想要见一面，也要花费不少银两疏通关系才行。
本想着能在这位落魄少爷崛起之前，先给予些好处，打好关系，可人还没见到，就吃了个闭门羹。
“回去吧。”
有那位方捕头挡在前头，想要踏入眼前的小院，几乎不可能。
“爹？”
“再说吧，机会有的是。”
......
院中。
方啸听着声音逐渐变小的轱辘声，绷着的脸才逐渐松开。
“夫人死于楚家利益争斗，如今少爷展露天赋，前途不可限量，决不能再跟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扯上关系。”
他转身看向堂屋，小珊正在专心的收拾碗筷。
“虎莽劲......”
方啸目光锁定楚铭小屋。
本来，他是准备在吃过午饭后，便跟侯平一起去捕衙，商讨案件的。
可那张皱纸的出现，让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小珊，少爷的汤药熬好了吗？”
“好了。”
“嗯。”
方啸走进疱屋，拎起熬壶，倒满一碗深褐色汤药。
此药名为‘虎劲汤’，乃是修炼虎莽锻体功必须的汤药，一副就要二两银子，最多喝十天。
每天都喝，一月就要六两银子。
正常一户人家，一月的开销，也就在一两银子左右。
练武讲究天赋，但同样离不开钱财支撑，每月六两的汤药费，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这也是他为何转念加入捕衙的原因。
方啸端着汤药，走到楚铭门前：“少爷，汤药好了。”
楚铭放下纸笔，起身开门：“给我吧。”
接过汤药，随意吹了几下，便一口饮下。
虽然虎莽锻体功改良之后，并不会如同原本锻体功那样损伤身体，也就不需要汤药修复。
但汤药的作用不仅是修复身体，还能强化身体力量，药力吸收期间修炼锻体功，进度上涨的速度也会增加，所以他一直在喝。
“方管家还有事？”
方啸端着空碗，眸光如炬的看着楚铭。
这些日子命案频发，他早出晚归，与楚铭碰面，也就晚上吃饭的时候。
可他现在再看自家少爷，心中竟然生出陌生之感。
容貌焕发，身形更健硕，个头好像也长高了一点。
“那个......”方啸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先前那张纸上的功法，是少爷绘写的吗？”
楚铭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到案桌前，从上面拿走两张崭新的纸页，“方管家是说这个？”
方啸看着横在眼前的功法，瞳孔瞬间收缩。
是这个......但又好像不是！
因为他看到了更多的功法动作和详细说明。
并且，这套动作，给他的感觉，比侯平买走的那套，还要高级！
“少...少爷，这是虎莽劲？”方啸只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纸张上面的墨水未干，说明什么？
这套功法是少爷刚刚绘写的！
楚铭微微点头：“是虎莽劲。”
“少爷改的？”
“算是吧。”
方啸心头震动。
西荣郡虎甲军的锻体功，乃是经过历任统帅主导，结合百本功法，才演练出的最适合虎甲军的锻体功。
虎甲军统帅，每一位都是炼脏境的恐怖存在。
可以说，虎莽锻体功是百年来，西荣郡活血境功法中，最上乘的存在。
自家少爷接触武道不过一月，竟然就把锻体功的第一劲给改良了？
方啸拿过两张纸页，心神完全沉入其中。
六十个动作，很明显有虎莽劲一百二十个动作的影子，却精炼到从起势开始，就能感受到那种连贯丝滑。
越看，他越是忍不住想去演练一番。
“少爷武道天赋之高，老仆从未见过。”
方啸忍不住夸张，心中生出异样感觉。
当初，自己要是修炼的这套动作，是不是也可以在几个月时间第一劲大成，凝练出气血？
只可惜，年岁已高，气血衰败......
若是整套虎莽锻体功都是跟这套动作一样，自己也许还可以在晚年，冲一冲那十二道之外的气血之力。
“倦了。”楚铭摆摆手，准备回屋继续研读《诗政兵法》。
“对了，后面的动作还没来得及绘写，方管家需要再等等。”
屋门合上，方啸有些愣住。
后面的动作？
什么动作？
嗯？！
他猛然抬头。
“难道少爷不只是改良虎莽劲，而是整套的......虎莽锻体功？！”
不可能！
这是他第一反应。
可紧接着，他又觉得非常可能。
“少爷凭空悟出掌法，练武不过一月就能改良虎莽劲，那就非常有可能改良后续劲法！”
不对！
如此想着，他突然双眸绽放精芒。
改良功法意味着什么？
“少爷已经彻底领悟虎莽劲、虎啸劲，乃至后续劲法，才能在此基础上改良推演！”
“那就说明，少爷的实力......！”
方啸望着紧闭的屋门，神色变了又变，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敲响门框。
咚咚——
“方管家还有事？”坐在案桌前的楚铭不是很想起身。
“少...少爷，您凝练了几道气血之力？”
第23章 刑防司
话落，是几息时间的沉寂。
“算是四道吧。”
平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方啸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
四道！
不是十二道！
也就是说，并非改良整套虎莽锻体功。
但，少爷竟然已经凝练四道气血之力，活血小成境界的武夫！
这个答案，依然让他心头震动。
干燥的午风吹进院子，地上的枯叶漂浮。
方啸看着紧闭的房门，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慢慢的冷静下来。
“短短二十多日，少爷就凝练四道气血，这等天赋，太过骇人听闻，木秀于林......”
“是坏事，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再被楚家扼住喉咙。”
“不过......”他眸光凝聚，转身走到院子，“活血境小成的武夫，还不足以对抗楚家，少爷马上就要进入百原书院修习，此事肯定瞒不了多久，得想想办法......”
......
楚铭端坐在桌前，目光垂落在《诗政兵法》上。
“终于清静了。”
他拿起笔墨，抽出几张有些泛黄的纸张。
“先把优化后的虎莽锻体功绘写出来吧，方管家以前是凝练十道气血之力的活血境大成武夫，如今年老，气血败坏，实力退至小成，可以调用的气血也就在六七道左右。”
“但若是修炼新的锻体功，很大可能重新凝聚气血，减缓气血败坏的速度。”
如此想着，他已经动笔绘写。
这位老管家对他不错，为了能给他买汤药，这个年纪了还去捕衙，恩情自是不能忘了。
用了半日功夫，全新的锻体功全部写到纸上。
“继续看书吧。”
楚铭等墨水晾干，将纸张放好，继续投入到《诗政兵法》的阅读中。
“按照我目前的速度，《诗政兵法》大约需要十五日时间看完，第四道气血之力明天就能完全凝练，继而凝练第五道......”
随着他阅览的书籍越多，脑海中属于虎莽锻体功的湖泊，连接的溪流越多，汇聚的湖水就越多。
不用刻意去演练，锻体功的进度也在增长。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只靠读书增加锻体功进度，读书和练武结合，阅读《诗政兵法》乏了就练武，身体累了就继续阅读。
保持着如此节奏，又经过了几日时间，楚铭成功凝练出完整的第五道气血之力。
按照气血的粗壮和浓郁程度，他如今的实力，可以媲美十道气血之力，活血境大成的武夫！
另外，【剑葫灵识】经过这段时间的使用，进度同样上涨不少。
面板上。
【剑葫灵识】
【进度（小成）11/100】
【评价：熟读多种游记领悟而来，感知能力提升，主动催发，消耗精神力，可内视己身或入微观察周边环境】
......
清晨，捕衙。
“方老哥，麻烦大了，百原县刑防司要派人来，亲自调查埋骨巷命案之事，你我，肯定都要受办事不利的责罚！”侯平绷着脸，急的在衙堂上来回走动。
方啸脸上看起来还算平静，叹口气道：“候兄，此事怪我，若非我执意调查此事，刑防司也不会关注到这里。”
“唉......”侯平驻足摇头：“方老哥说的哪里话，我也是想抓住这个立功机会，否则怎会上禀这件事，哪能想到，埋骨巷命案非但没破，还持续发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衙堂陷入沉寂。
守在门口的几个小差役撇撇嘴，眼神中写满不爽。
两个捕头大人贪功，连带着他们这群小罗罗跟着倒霉。
刑防司来人，不仅要彻查案情，责罚两位捕头，他们几个小差役，同样一个别想跑。
“候兄，我再去埋骨巷看看。”
方啸想了想，扶刀起身，决定再去查查蛛丝马迹。
“也只能如此了。”
两位捕头带着几个小差役一路急行，再次进入这个月已经进入不下于三十次的幽深巷子。
然而，半日探查，几人依然一无所获。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巷口人影晃动，进来三名身穿黑色飞鱼服之人，腰间都别着长刀，神色威严。
“百原县刑防司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其中一人面无表情的走上前，长刀往外抽出半分，语气冰冷说道。
方啸、侯平心中顿惊，赶忙拱手作揖。
“柳镇捕头，侯平。”
“柳镇捕头，方啸。”
“你们就是那两个废物啊。”先前说话之人听到两人自报家门，微微抬起下颌，面容轻蔑。
“一个老的，一个虚的，难怪这么久都无法破案！”
老的，说的方啸。
虚的，就是侯平。
因为案情迟迟不能进展，侯平这位柳镇捕衙第一人，这些天都急的睡不着觉，加上他家那口子......看起来很沧桑，脚步都有些虚浮。
侯平低着头，双手合在身前，低声说道：“章大人，我......”
百原县下达的通书上面，有三人的信息，此人姓章，单名亦字。
可他话未说完，就被不耐烦打断，“无法破案，妄图狡辩，罪加一等！”
“......”侯平脸色惨白，不再言语。
方啸看向三人，尤其是在为首之人身上停留片刻，无奈开口：“邵捕尉。”
话落，对向之人目光移动，聚集在方啸身上，上下看了好几眼，脸色闪过疑惑。
过去良久，他才挤出一丝奇怪笑容：“真是方教头啊，听下面人说柳镇上新来了个捕头叫方啸，我当是同名同姓呢。”
“不过，当年刑防司大名鼎鼎的方教头，怎会沦落成这小小柳镇的捕头。”
邵鹏舒眯着眼，左手轻轻掸过飞鱼服。
“哦，想起来，方教头是为了个女人，还有个......小少爷？”
方啸暗暗捏住拳头，吸了一口气后，才压下心中怒火：“邵捕尉，麦谷巷命案疑点重重，侯捕头已追查二十多日，尽职尽责，邵捕尉若是能看在往日......”
“方教头！”
不等说完，邵鹏舒突然走上前，双眼冰冷的盯着方啸：“我做事，还轮到一个小镇捕头教，你以为，你还是刑防司的教头？”
话落，章亦走上前，一脸不屑道：“柳镇捕衙办案不力，侯平，方啸，扣除三月俸禄，其余差役，扣除一月俸禄。”
另一人，谭鸿接着道：“刑防司命我等彻查此事，若是查到麦骨巷命案存在私通，哼哼......”
嗯？
侯平猛然抬头：“三位大人什么意思？”
扣除三月俸禄他早有预料，但刑防司三人，明显还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邵鹏舒抽下长刀，目光不善的扫过侯平和方啸，“来，给两位小捕头说说，什么意思。”
章亦指向幽深的麦谷巷，“一月不到，同一个地方，八起命案，你们敢说，没有收受好处？”
谭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若是中饱私囊，你们现在坦白，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大人冤枉啊！”几个差役听着，顿时吓得跪地求饶。
第24章 日夜蹲守
侯平脸色难看到极致。
他怎么都没想到，刑防司来人，不仅是责罚他们办案不力，甚至要给他们扣下私通凶手的罪名！
“怎么，拳头握那么紧，是被说中了？”
“亦或是，凶手就是你，侯捕头。”
章亦、谭鸿继续激怒。
“你！”怒火在侯平胸口燃烧，要不是方啸按住他，只怕就要真把凶手的罪名给坐实了。
“呵呵，挺能忍。”章亦拍手冷嘲道：“不交代也没事，等我们查到证据，你们就等着砍头吧。”
......
捕衙。
刑防司三人仗着身份，把捕衙翻了个遍，没有找到有用东西，甩袖离开。
“方老哥，邵鹏舒就是个小人，当年你在刑防司当教头，引他走上武道，修炼气血之力，那厮不提就罢了，竟然还要把凶手的罪名栽赃到你我头上，狼心狗肺的东西！”
啪——
侯平一掌拍在椅子上，木质扶手瞬间化成木屑，四散迸射。
方啸端坐在旁边，虽未说完，可心中的怒火，不比侯平小多少。
“候兄，邵鹏舒如今已是刑防司捕尉，你我的顶头上司，更是凝练七道气血之力，就是我，也不一定是其对手。”
七道气血之力，已经踏入活血境大成，侯平只不过是五道气血，而他自己最多能调用七道气血，实力确实不如对方。
侯平咬着牙，一言不发。
“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子最后把我们当成领功的替罪羊吧。”
邵鹏舒一来就给他们个下马威，无非就是震慑他们。
找到真正的凶手还好，他们最多是担个办事不利的罪责，可若是找不到凶手，邵鹏舒三人绝不会罢休，届时很大可能会为了功劳，强加罪名给他们。
方啸强行按住心中怒火，看向捕衙外面。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火烧一般的余晖落下，路过行人远远的看过来，脸上闪过惧色，脚步匆匆离去。
他突然想到了楚铭，自从大病之后，每日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那双平静的眸子，清澈明亮，跟夫人当年一模一样。
夫人被楚家害死，少爷从纨绔公子，一夜间转变为记忆惊人，武道天赋恐怖到他难以想象的天才。
最让他感受深刻的是，少爷对自身的成就，心如止水，仿佛，本就该是这样。
本该是那样吗......
“少爷若是遇到此事会怎么做？”
“泰然自若？亦或是......”
方啸缓缓抬头，眉宇松开，先前的愤怒消失不见，他看向侯平：“候兄，邵鹏舒三人虽然实力很强，但他们的心性、眼界、经验，远不如你我。”
“办案，只靠武力是不行的。”
“我们都查不清麦谷巷案情，他们更不可能。”
“是啊，这正是我担心的，那几个孙子找不到凶手，到时候肯定陷害我们！”
侯平忿忿说着，在门口放风的几个差役心脏抽搐。
狼心狗肺？东西？孙子？
也就人不在的时候说说，这等忤逆的话，要是被刑防司的大人听到......
“候兄没说错，邵鹏舒是个贪功且心肠狠辣的人，找不到凶手，我们就是凶手。”方啸在思考过楚铭近段时间的行事作风后，愈发的冷静，“所以，我们要在他们之前找到凶手！”
“可是我们一直都在查啊，除了八具掏空的尸体，一无所获，如何找到凶手？”
侯平看向衙门外面的小差役，眼神突然发亮，凑到方啸耳边，压低声音问道：“方老哥意思......我们制造假证，先一步找几个替罪羊？”
“......”方啸嘴角抽了抽，“候兄，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意思？”侯平捏紧佩刀，眸光凶狠，“方老哥要把那三个孙子给偷偷......”
说着，他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邵鹏舒三人实力虽强，正面对上，他们确实不是对手，但，杀人，不只有武力一种办法。
“候兄......”方啸平如镜面的心，泛起涟漪，略有深意的看向侯平，接着便是短暂的沉默。
侯平看方啸微妙的表情变化，心中微动，改口说道：“方老哥这法子不妥，邵鹏舒毕竟是刑防司捕尉，从八品官职，要是因为办案，死在咱们柳镇，你我就是全身长满嘴，也推不掉责任。”
方啸眸光沉到木桌上，避开侯平视线，沉声说道：“不是做假证，也不是要灭口，而是要找出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方老哥要怎么找？”
“蹲。”
“不间断，日夜蹲守，麦谷巷。”方啸平静说道。
‘少爷以根基受损之身，达成如今成就，最主要的原因，是少爷那看似淡漠一切的外表下，藏着颗不服输的心。’
‘卖掉游记，断掉听曲，从早上起来就开始读书，练习功法，除了吃饭，就只剩下读书和练武。’
‘仅用二十多日夺得院考第一，凝练四道气血，修复身体损伤，看似是天赋所致，实则却是半刻不松懈的努力结果，其中艰辛，怕是只有少爷自己能体会到......’.
这便是他从楚铭身上悟出的行事风格，坚持不懈，方能有生机。
“日夜蹲守？”侯平眉头微皱，“捕衙一共才几个人，方老哥，恐怕会吃不消啊。”
方啸沉吟道：“倒也不用全员日夜蹲守，前八起命案的发生时间是在夜里，也就是说，夜里加大蹲守力度，白日的话，大家可以轮流休息。”
侯平嘴唇微动，心中思量着此法的可行性。
片刻，他似是想通。
“方老哥说的有道理，只要能抓住真凶，洗脱嫌疑，这都是不算什么，只是......”他脸上闪过郁结。
“只是什么？”方啸正色问道。
侯平突然老脸一红，凑到方啸旁边，轻声说道：“我家那口子，管得严，夜里还得交交粮，所以，上半夜恐怕需要方老哥辛苦些......”
“......”方啸面无表情点头。
侯平见状，嘿笑几声，朝着捕衙门口喊道：“你们几个进来，有事宣布。”
几个小差役慌忙进来，共收行李：“大人请吩咐。”
“我与方捕头商量之后决定，日夜蹲守麦谷巷。”
“啊？”
话落，差役脸色顿时就变了。
“大......大人，加俸禄吗？”
“加。”
“大人，我们只是普通人，那凶手要是什么嗜血野兽......”
“说普通人的可以回家了，明天，后天，以后都不用来了。”
“大人，我还要巡夜.....”
“那就巡上夜，下夜再去蹲守。”
“大人，我家那口子肯定不同意。”
“就你有家？”
“不能白天把事情解决？！”
“......”
方啸：“？”
第25章 观察入微(求追，求月票)
几日后。
西街尽头，小院。
楚铭伸了个懒腰，目光停留在面板上。
【虎莽锻体功（小成）】
【进度：70/100】
“第六道气血凝练完成......”
“所有气血催动，实力跟锻体功圆满，十二道气血的活血境武夫差不多。”
他深邃的眸子缓缓移开。
阳光照入内屋，尘埃在空气中飘荡，甚至于，他能看到比尘埃更细微的颗粒。
面板上。
【剑葫灵识】
【进度（小成）77/100】
【评价：熟读多种游记领悟而来，感知能力提升，主动催发，消耗精神力，可内视己身或入微观察周边环境】
“就是有些消耗精神力，否则倒是可以把进度再提升提升。”
“入门的剑葫灵识可以内视己身，小成则能入微观察，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特殊效果。”
楚铭探出手，拨弄着浮沉，同时注意力集中在面板上。
【兵法（入门）：排兵布阵】
【进度：67/100】
相比其他能力的快速提升，【兵法】的提升就慢了很多。
“《诗政兵法》内的兵法部分，已经看完大半，按照这个进度，就算是看完，也不一定能提升到小成......”
“火攻，水淹，调虎离山，空城计......”
“方阵，圆阵，锥形阵，蛇形阵，八卦阵......”
楚铭眸光闪烁，这些计谋和阵法，前世就耳熟能详，但兵法并不只是看懂领悟，真正的精髓在于如何根据天时地利人和应变。
“纸上谈兵......”他轻轻摇头，“我现在差不多就是如此吧。”
“脑海里的兵法不少，可没有一个实战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小珊的声音。
“少爷，吃饭了。”
“来了。”
楚铭起身出屋，正午时分，温度有些燥热。
走进堂屋，只有小珊在摆放饭菜。
“小珊，方管家几天没回来了？”
“嗯......”小珊盛了一碗汤小心的端到楚铭跟前，眼睛眨巴道：“好像有三天吧。”
“三天了吗？”
“嗯，就昨天早上回来换了件衣服。”小珊又给楚铭装了一大碗白米饭。
“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饭香扑鼻，但楚铭却没有跟往常一样开吃，因为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说不好那是什么的情绪，反正不是很好。
“不知道，方爷爷从来不说捕衙的事情。”小珊拿起备用筷子，给楚铭夹了几大块鱼肉。
“好。”
楚铭目光垂下，“吃饭吧。”
......
柳镇，东街。
青石砖铺成的街道，走在上面，比西街的小路舒服多了。
街道两边有不少商铺，酒楼，乃至勾栏。
楚铭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斗笠，快步走着。
下午的日头有些烈，只能拿方管家的斗笠遮阳。
顺便，遮掩下耳目，免得又跟上上次出门报名院考一样，遇到黄陆那样的人，那就得耽误时间了。
他这趟出来，目标正是捕衙。
方啸多日不归，肯定是遇到事了，而他凝练六道气血，准备这两日就动身前往百原县，所以想在走之前，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大概走了半刻钟左右，两座不算太大的狮子雕像映入眼帘，漆黑门扉上写着暗黄色‘捕衙’二字。
然而，让楚铭不能理解的是，青天白日，柳镇捕衙的大门，居然是紧闭的。
顿时间，他心中的那股异样感觉就演变成不好的预感。
他左右看了一下，路过的行人都走在街道的另一侧，远离捕衙，只有他一人站在门前。
楚铭本想问下路人，转念想想，决定还是先敲门试试。
他刚伸出手，还未抓到有些生锈的门环，身后就响起一熟悉喊声：“楚兄？”
楚铭转身看去，高大的身影挡住日头，两只粗壮的手臂一左一右抱过来。
“伍春兄......能不能先松开。”
“松开松开。”侯伍春嘴上说着，双臂却是抱得更用力，“怎么样，我这力气？”
“......”楚铭眉头微蹙，体内两道气血鼓动。
嗯？
侯伍春心中一惊，双臂猛地弹开，脸上浮现震惊。
“楚兄，你这小身板，居然这么大力气。”
“我都快要凝练一道气血了，就这么被你震开了？”
“哦对，楚兄能给虎莽劲，那肯定也修炼了。”侯伍春想起上次被撞飞的情形，讪讪收起惊色，围着楚铭转了一圈，故作沉吟道：“以楚兄的力道，应是离凝练第一道完整的气血之力不远了，对不对？”
“嗯，是。”楚铭推开顶在身前叨叨不停的侯伍春，向身后指了指，“伍春兄，捕衙怎么关了，你爹，还有方...捕头在里面吗？”
侯伍春闻言，眼珠子一转，神秘兮兮的拉着楚铭走到捕衙外面的偏僻角落。
“楚兄，你是还不知道吧？”
楚铭摇头，他应该要知道什么？
侯伍春朝着街道上看了看，确认附近没人，这才压低嗓子道：“麦谷巷发生八起命案，百原县刑防司都派人来了，我爹，还有方捕头，都受到了责罚，三个月俸禄呢。”
“并且，我娘说，刑防司派来的人，不是好东西，要让我爹和方捕头做替罪羊。”
楚铭眸底掠过寒芒，“已经抓走了吗？”
“那倒没有，刑防司抓人要讲究证据，他们才来没几天，还不敢动我爹和方捕头。”
“但是，肯定不能这么耗下去，不然迟早被扣帽子。”
“所以啊，我爹就和方捕头日夜蹲守麦谷巷，希望能把那罪魁祸首逮个正着，也就黄昏的时候回家吃个饭。”
“楚兄知道麦谷巷什么地方吧，每年都有不少人死在里面，又名埋骨巷，掩埋的埋，骨头的骨。”
麦谷巷？
楚铭心中一动，人没被抓走就好。
抓凶手，找证据吗......
他看着面板上的【剑葫灵识】，心中有了想法。
“楚兄，这事你得保密啊，我爹和方捕头是藏在麦谷巷的，万不能被凶手知道了，不然，我爹，我娘，肯定要双人混打......”
“好。”
楚铭挪动脚步，不想再浪费时间。
“楚兄你要去哪？”
“回家。”
“听曲吗？我能走后门，有单独香阁......”
......
楚铭没有回家，在甩开侯伍春后，来到埋骨巷附近。
他并未直接进入巷子，而是在距离巷口不远的一个小茶摊里坐着。
“客官要点什么？”
“茶就行。”
“新茶，旧茶？”
“......”
楚铭看了摊主一眼，灰布袍子，微微佝偻的腰背，左右肩上各搭着条泛黄的白布，脸部黝黑，看起来饱经风霜，双手托着个盘子，有些许颤抖。
“新茶。”他平淡回道。
“新茶苦，旧茶好喝还便宜。”摊主又说了一句。
“新茶。”楚铭转过眸子，“渴了，麻烦上快点。”
“好咧，客官请稍等。”摊主转身离去。
第26章 寻迹探查
楚铭望着摊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没有等多久，茶摊主就端着沏好的茶水上来，“客官请慢用。”
楚铭随意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茶水上。
【剑葫灵识】之下，水中的污垢，茶叶的茎络，乃至杯底的磨痕，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个......”茶摊主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小木桌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还有事？”
茶摊主腰躬的更厉害，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层层叠叠，看着有些瘆人，“茶钱。”
“多少？”
“旧茶三文钱，新茶五文钱。”
楚铭伸手探入怀中，随之就假意僵住。
他不紧不慢抽出手，脸上闪过尴尬。
“喝完给你。”
“小公子......”茶摊主好像看出点什么，刚刚的笑容消失不少，“我这是小本买卖......”
“说了，喝完给你。”楚铭挑起眸子，露出清澈的眼神。
茶摊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叹口气离开。
楚铭盯着桌上的茶水，【剑葫灵识】再次开启。
“茶垢，茶叶，碎叶......难道感觉错了？”
茶水中看不出有毒成分，茶叶也是新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他轻微的晃动茶杯，搅动茶水，可依然没有发觉异常的微化物质。
顿了顿，楚铭放好茶杯，有意无意的瞥向麦谷巷。
他需要观察观察麦谷巷内动静，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打算。
黄昏时分，侯捕头回家吃饭，就是他的机会。
等了半个多时辰，茶摊上陆陆续续又有不少路人坐下买茶解渴。
日落黄昏，楚铭没有等到侯捕头和方管家，茶摊上倒是先来了三个身穿飞鱼服之人。
百原县刑防司！
只一眼他就认出三人身份，结合侯伍春所说，这三人，很大可能就是威胁侯捕头和方管家的人了。
“哎呀，三位爷今天来得早啊。”茶摊主急急忙忙端着三杯茶送上来。
“让你上新茶了吗？”其中一人推翻摆放茶杯的小木桌，盛气凌人。
“我家大人不喝新茶的，不知道吗？”另一人踢开滚动的茶杯，阴冷说道。
茶摊主勾着背，不停地赔礼道歉：“是是，小的上年纪了，记性不好，记错了，记错了，三位大人这边坐，我重新泡茶。”
动静不是很大，但周边的摊位基本都能听到。
目光所聚，路上行人也都注视过去。
楚铭神色不动，眸底寒芒乍现。
这三人，是故意的。
“侯捕头和方管家藏身麦谷巷附近，蹲守凶手，刑防司却穿着飞鱼服，大摇大摆坐到麦谷巷附近喝茶，甚至还没事找事，欺辱茶摊主，搞出动静。”
“凶手若是在周围，肯定不敢再过来。”
“也就是说，侯捕头和方管家，其实是在白白浪费时间。”
虽然看出刑防司三人所为目的，但他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就这么坐着。
行人渐少，斑驳的房屋影子被不断拉长，直至盖住整条街。
“走吧。”邵鹏舒掸展开飞鱼袍，扶着佩刀起身。
“大人，芳香苑的姑娘已经安排好了。”章亦躬身说道。
三人冷眼环顾一周，茶摊主顿时吓得缩回去。
等到离去，茶摊主才心有余悸的走出来，收拾着一地的狼藉。
“爷爷，我帮你。”
这时，在茶摊主煮茶的桌子下，爬出来个身穿麻布，脸上有着泥灰的女童。
“不用，爷爷可以。”茶摊主动作很麻利，不多时就把刑防司踢翻的桌凳茶杯全部收拾好。
女童眨巴着眼睛，走向楚铭：“大哥哥，天黑了，你不回家吗？”
茶摊主走过来，看着桌上一口未动，早已凉透的茶，把女童揽到身后：“小公子，小的要收摊了，您看......”
楚铭看着女童那双明亮的眸子，脸上的尴尬之色再次掠过：“老人家......”
然而，没等他说下去，茶摊主就说道：“茶不好喝，不收小公子钱，我们住的比较远，得收摊了。”
楚铭顿了顿，朝着女童笑了一下，便自顾离开。
若茶摊主有问题，他故意不喝茶，不给钱，装出自己有问题的样子，那应该已经引起对方警觉。
有警觉，对方就会有行动，继而就可能露出马脚。
“好奇怪的大哥哥。”女童端起楚铭的茶杯，红扑扑的小脸凑上去闻了闻，转而看向茶摊主，“爷爷，那个大哥哥还是个文人呢。”
茶摊主眸光微微闪动，躬身收拾着桌凳。
楚铭离开茶摊，换到巷口的另一侧街道上，脸上浮现沉凝。
“麦谷巷，命案，捕衙，刑防司......”
走到街道尽头，利用夜色，将身形藏于暗处。
“巷口，茶摊，刑防司，上年纪的茶摊主，小女童......”
他眉宇逐渐皱起。
“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茶水看不出问题，”他脑海中回忆着从坐上茶摊到离开茶摊看到的所有事物。
就在他沉思之际，茶摊主已经收拾好摊位，带着女童走在街道上，应该是回家了。
楚铭隐身暗处，眸光猛地凝聚。
就在刚刚，他捕捉到那名茶摊主，有意无意的瞄向麦谷巷。
“果然有问题。”
麦谷巷连续发生命案，正常行人路过巷口，都会走远离巷口的街道一侧，但茶摊主却带着个女童，走在街道中央，似乎并不惧怕。
“爷爷，我怕。”女童抓着茶摊主的裤脚，幼童的声音在有些空档的街道上响起。
麦谷巷内，几道身影从里面急速窜出。
“晦气，又浪费一天。”其中一人似乎很不爽。
“赶紧走，饿死了，要是被侯捕头看到我们从巷口出来，又得挨骂。”
“老袁，你晚上还要巡夜？”
“巡啊，我没人管，巡夜还能挣点小钱不是。”
“呵呵。”
三名差役刚出巷口，就看到愣在街道中央的茶摊主和女童。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有人？”其中一名差役低骂道。
他们蹲守麦谷巷，是不允许被旁人知晓的，出入巷子，禁止走巷口。
“老东西，什么都没看见，听到了吗？”另一名差役上前威胁道。
茶摊主点头道：“差爷放心，差爷放心。”
说着，他就拉上女童，脚步有些慌乱的离去。
“呵呵，这不就行了，一个糟老头，带个小屁娃，敢乱说，让他们在柳镇混不下去。”
别看他们只是捕衙的小差役，在普通人眼里，那也是不能惹的差爷。
“行了，真饿了，我家那口子等着我呢。”
“我也饿了，南街有不少好吃的，我先走一步。”
“你是真饿了。”名为老袁的差役笑道：“速战速决，别误了时间，夜里还要蹲守呢。”
南街，又名老花街......寻老花问败柳的地方。
“放心，我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第27章 疑点不少
余志乾将自己的单兵口粮拿出来，轻轻的捏碎掉之后，放入自己的口袋之中，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面前吉利服上的露水，混合着压缩饼干，一点点的咽下去。
夜总会的几个包厢最近进行装修，会有工人带着工具进入，对于这些工人的工具，夜总会是不会检查的。
归来的路上，寒青准圣他们想到了可能会敌人伏击他们，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会以阵法伏击他们，而阵法却是他们这支队伍的弱点。
余志乾听到评价和奖励之后愣了一下，以前一个B评价才二十，B+就已经一百了？还有一次学习能力？
钱楚这边被周美兰轰炸，周策陈玉飞那边也给周重诚打了电话，夫妻俩难得两人凑一块同心协力盯着一部电话。
这话说的李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直接，虽然他是打不过，不过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么。
人在办事情之前总把事情想象的各种困难，于是自己就不敢迈出那第一步。但如果你真的去做就会发现，事情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复杂，有的时候生活会给你带来很多意外收获。
苏卿侯把电手机挂了，没深思熟虑，一刻都没犹豫，就朝天上开了一枪。
余志乾手下人数少，只能够迅速的奇袭占领重要的位置，这样才能够一句稳定住局势。
江家长孙有多少能耐，她会不知道吗？不是阻止不了，是他在冷眼旁观，一个一个，都眼睁睁看着，看着她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说完邪风率先走了出去，黑血回头望了一眼尹俊枫，带着古怪的表情跟在邪风身后。尹俊枫看着他的身影，心中忽而想到了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沈南枝，就连那两名丫鬟甚至就连大皇子妃周锦瑄都是脸色一变。
其实不管是白怡寒还是白怡灵，在面对烟梦筠的来自己家的时候内心都是有些开心的。
城门两旁，分别是护城墙延伸而去，宏伟壮观，守护着这座城市。城墙之高，望之都让人惊叹，没有丝毫废弃颓垣之处。
“父亲您放心，我不会松懈，必将时刻牢记家族使命。”陈洛给了哈克斯一个拥抱。
“布鲁皇失去战斗能力，达克莱伊获胜。”阿戴克宣布了战斗结果。
看见有观众发现了白玉额头上的标记，顾西想起了昨晚和白玉做的事情，玉雪般白皙的肌肤上染上绯红。
神屠云天那混沌了一个月的眼神，终于变回了深沉，而且明亮锐利。
她之所以想让弗兰德将钱退回给光翎，就是不想自己还，因为一旦自己还的话就相当于欠他的钱了。
这边事情解决，杨天婉拒了韩立生和方仲景请自己吃饭的想法，提出告辞。
可她的天资众人有目共睹，对于她将会有多位夫君众人也都觉得并不出奇。
霓虹晕染的光影之下，秦朗的侧脸俊朗却又僵硬，冷峻的唇抿成一条线，盯着前方的眼神里星光点点染着怒火。
在废墟里看见她模糊的脸颊，他曾有一种错觉，他们早就在哪里见过。
早晨九点，方莫寒赶上了通往市中心的第三辆公交车，她坐在坚硬的座位上，看着晨曦曼洒整个城市，再也打不起精神来。
是了，她是他们的统领者，若是连她都自暴自弃，该如何脱离这等困境？
两手捂脸，齐蓁一颗心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扑通扑通的声音十分清晰。
无双忽然从梦境中惊醒，最后留在她模糊记忆里的，却是梦境中憾生满身是血静静望着她的样子。
李分针正在给季慎谦整理剧本，因为那个吸血鬼的MV引来了不少导演向季慎谦抛来橄榄枝。
从教练陈承办公室出来，林城森回到自己训练的羽毛球场地，拿起自己的球拍，随意的拿起一个球，挥拍，打了几下。
紫月看了对方一眼，不予理会，将盛好的康师傅放在她面前，然后吃起了自己那碗方便面。
凛又惊又疑，下巴差点要掉了。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这人……不就是那个步云桥的司机嘛？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认错人了？
八云紫说的激动起来，身上的妖气散发出来，震动四周，摧毁了一大片的花田，四季鲜花之田这次算是彻底毁掉了。
“咳咳！老婆老人，你别想多了，人家是公主，况且，你老公我也不喜欢她。”王逸动红着老脸道。
李光地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早有预料，并没有强迫，只是扭头和其他人进行沟通。
第28章 计中计
“呵呵，刑防司的臭味。”女童的声音响起。
“少主，要不要？”是打更人的声音。
“要什么？”女童声音再次响起：“袁承季，你打得过吗？”
“杀了两个副捕尉，你以为那个正捕尉察觉不到？”
“能不能不要只逮着心肝肺吃，多吃点脑子不好吗？”
“少主教训的是。”
“还有你，老洪，能不能别演的那么逼真，本少主最讨厌你们这些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把戏。”女童声音威严。
“是。”
“嘻嘻。”女童突然又笑起来，“但是，老洪你别说，你演技是真不错啊，那几个刑防司的人就不如你，白日假意演当官的蛮横，欺压百姓，这才多久，就把喝茶的银子送来了。”
“啧啧，二两银子，这要卖多少茶才行哦......”
“还有看起来那个文文弱弱的小公子哥，点了茶却一口不喝，真是浪费，茶钱也不给，要不是看在他长得还算顺眼......”
“少主，那人，不简单。”茶摊主沉声道。
点茶不喝，暗中观察，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麦谷巷前出现，目的是什么，很容易猜出。
“嘻嘻，确实不简单，很谨慎很谨慎，都快要赶上我那位大哥了。”
屋内陷入端着安静，片刻，茶摊主缓缓开口：“刑防司为了揪出袁承季和我们，这等手段都用上了，现在又多出不明身份之人，少主，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换地方？”一直不说话的打更人，差役袁承季下意识说道：“那我怎么办？”
“哈哈，你看，急了，急了。”女童嘻闹的声音传出。
“你暂时不能走，从今天的事情就能看出，刑防司的人，不是傻子，并且非常精明，我若没推测错，你上面的两位捕头，应该是跟刑防司商量好的，表面蹲守麦谷巷，实则是想引你露出破绽。”
“等少主安全离开柳镇，你再走。”
“不论如何，绝不能牵扯到少主的存在。”
“老洪，你说你的，扯上我干嘛，就凭那几个刑防司，加上两个捕头，能是我对手？”
“少主......”茶摊主沉吟道：“刑防司那位捕尉，乃是凝练七道气血之力的武夫，两名副捕尉凝练六道气血。”
“那又如何？少主神功大成，一口吞一个。”
“袁承季你闭嘴。”茶摊主厉声道：“少主，这三人其实不是最大的威胁，真正要防的，是方啸。”
“方捕头？”
“方啸来历很不简单，曾是西荣郡虎甲军伍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去到百原县刑防司当教头，虽然年老，气血败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真正的实力，不弱于凝练九道，乃至十道气血的活血境武夫。”
“那老头有这么厉害？”差役袁承季吓了一跳。
“小心点，肯定不会错。”
外面。
楚铭同样心中惊诧，听到的信息有点多。
首先就是方管家经历，虎甲军伍长，刑防司教头。
这样一个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甘心给楚家当护卫。
“难道跟传闻一样，老管家跟原主娘......”
其次就是，刑防司的捕尉，似乎并不是他从伍春那听到，和黄昏时分在茶摊位上看到的那样。
方管家和刑防司似乎知道捕衙里面藏了鬼，只是不确定是谁，背后是否还有更多人。
于是想要通过假意蹲守的方式，蒙骗凶手，也就是茶摊主几人。
“只是......很明显，茶摊主几人技高一筹，直接把摊子摆在巷口，掌握着方管家和刑防司的一举一动。”
最后就是茶摊主几人的身份了。
女童是少主，实力比方啸弱一些，茶摊主地位稍高，实力不确定，那个名叫袁承季的差役地位最低，实力没有刚刚的两名刑防司捕尉高。
“少主......也就是说，他们背后还有更庞大的组织......”
“那个女童跟茶摊主一起的，而茶摊主的实力无法确认，我就不能直接动手。”
“倒是那个打更人......可以当成个突破口。”
楚铭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里面几人继续低声议论。
“老洪，那什么方啸不能动，另一个捕头总可以吧？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只吃些普通食物吧？”
“凝练五道气血的活血境武夫，嗯，一定很好吃。”
“少主不想走......？”
“再等一两日，百原县那位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我，你和袁承季这几天想想办法，要是能让我吃上，我就把下一层的血炼功传给你，如何？”
女童说的话听起来是商量，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小屋内陷入寂静。
许久，一盏提灯在街道上亮起。
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
袁承季从小屋出来，沿着街道快步行走，很快就离开北街。
楚铭隐匿身形，远远跟着这位打更人。
对方离开北街后，来到东街，七拐八绕的，进到一处无人屋子。
“玛德，那老东西就是怕了，整日围在少主身边，肯定说了我不少坏话，不然少主也不会对我是那个态度，对他是另一个态度。”
“短短二十多天，掏了八个心窝，好东西都给你们，我只能吃些边角料，刑防司一来就想跑，还想把老子丢下！”
屋内，袁承季一边嘴上骂着，一边褪去打更衣服，换上差役的衣服。
“要是没有我，你个老东西早就饿死，少主也得饿肚子！”
越骂，他越不爽。
越不爽，就越想骂。
“都给老子骂饿了。”
说着，他走到侧屋，里面飘出奇怪异味，但袁承季就跟没闻到一样，甚至脸上还露出兴奋。
只见他蹲下身子，掀开一块木板。
顿时间，一股恶臭从里面散出。
“真香啊。”
袁承季稍稍把袖子往上撸起，拨开盖在上面的麻布，托起半块已经腐烂不堪的东西，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
此时的他，半跪在地上，埋着头，嘴边挂着异物，看起来就像是享受猎物的野兽。
噶几...噶几......
刺耳的咀嚼声在安静的小屋内回响。
“差不多了。”
突然间，一道年轻声音打断他的进食。
“谁？！”
吱呀——
木门被缓缓推开，楚铭眉头紧皱的走进屋内。
哪怕他提前屏息，可那种让人作呕的腐臭依然往鼻子里面扑。
“你？！”袁承季大惊，但反应也是极快，调转身形，如同一头野兽扑过来。
楚铭眸光凝聚，右手瞬间抬起，五指合拢成掌。
嗡——
掴风掌出，破风声同时响起。
嘭！
第29章 留下证据
一声闷响，袁承季胸口凹陷，肋骨寸断，整个人倒飞出去，没有再起来。
腐臭的屋内，难得的安静下来。
楚铭立在原地，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第一次杀人，没有料想的那般剧烈反应，只是稍稍平复了一下，他便回过神。
稳步走到差役旁边，确认其断气后，他又来到掀开的木板旁边，垂眸看去。
里面，堆放着三四个残破、腐烂的内脏，以及一个包裹。
楚铭卷起衣袖，捂住鼻口，捡起旁边的木板，将那个包裹挑出来。
里面东西不多，七个碎银，还有一本染了污物的书籍。
他环顾一圈，找来件还算干净的衣物，将银子和书籍擦拭，重新包裹好。
随之又在屋内细细翻找，除了找到笔墨纸外，没有什么额外的收获。
纸有些长霉了，应是长期不用导致，好在还能写字。
月色洒落，楚铭左手持笔，在纸上快速写着。
他要把今晚查到的事情写下来，送给方管家。
左手字迹，从来没有表露过，不会被方管家看出来。
差役袁承季是内鬼，也是凶手，背后还有实力未知的茶摊主，以及女童，疑似是修炼某种嗜血功法组织的少主。
人物，两个地址，详细标注。
此地差役的尸体，地板下面腐烂的脏器就是他留给方管家的证据。
趁着夜色，楚铭一路急行，回到麦谷巷附近。
选了一处无人地方，蹬上屋顶，隐匿暗黑靠近到麦谷巷墙檐，方管家还在，只是换了个更隐蔽的藏身之地。
楚铭将写好的证据揉成纸团，对着方啸所在地方，屈指弹出。
“嗯？”方啸心中大惊，猛地起身，刚想追出去，迎面飞来一物体，他迅速抽出佩刀横挡，那纸团只是轻轻撞了一下刀身，就直直坠落下去。
方啸来不及查看，抬头看向四周，哪还有半点人影。
“身法敏捷，隐匿技巧高超，到底是何人？！”
他低头寻找，在屋檐边缘位置找到刚刚的‘暗器’。
拾起打开一看，方啸脸色骤变变化。
......
西街，尽头小院，灯火还亮着，小珊正满脸焦急，又有些害怕的的杵在院子门口等待。
忽的，远处暗沉的小道上，走来一道身影。
“少爷！”小珊眼眶红润，立刻迎了上去。
楚铭愣了一下，再看缩在怀里的小侍女，心中微微叹息。
“还有饭吗？”他轻声问道。
“有，有......”
小珊小跑着进堂屋，熟练的端着饭菜进疱屋。
不多时，饭香飘出，热好的饭菜重新端回到桌上。
楚铭静静地看着，饭菜虽然被热过一次，但是他能看出，没有吃过的痕迹。
小珊一直在等他回来吃饭......
楚铭起身拿起饭勺，装了一碗饭，递给这位侍奉了自己二十多天的小侍女。
小珊顿时慌乱，小脸通红，“少...少爷，这是小珊该做的。”
不由分说，她将那碗米饭推回给楚铭，又夹过去香喷喷的热菜，“少爷快吃。”
暗黄的烛火摇曳，倒映着小珊局促又瘦弱的身影，楚铭移开目光，平静的看着。
要说在这方世界，谁是真真切切对他好，方管家只能排第二，而第一......
‘这小妮子要是知道我过两日便会去百原县......’
他拿起筷子，夹起两块熟肉片：“吃吧。”
“少...少爷......我不喜欢吃肉......”小珊更加惶恐，同时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喜欢吃肉？
楚铭心中叹息。
小珊也就比自己大一岁，同样长身体的年龄。
前世，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值花季，美食是她们的一大喜好追求。
小珊不是不喜欢吃肉，而是更想把肉留给他。
“吃，不吃肉，不长身体。”
楚铭眼神微微严肃，目光扫过小侍女身体。
健康的瘦是种美，但小珊的瘦，绝对是营养不良导致。
小珊被他眼神震慑，不敢再说话，只得小心翼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咬下肉丁，在那张小嘴里轻嚼慢咽。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似乎真的不喜欢吃肉，但却演的很生硬。
仿佛，她只要吃得慢，肉片就能留下来，然后顺理成章的说：小珊真的不喜欢吃，少爷吃吧。
楚铭看了看，自顾低头吃饭。
饭吃到一半，小珊突然开口：“少爷，你什么时候去百原书院啊？”
她放下碗筷，两只小手藏在桌子底下，低着头，“能不能......能不能带上......”
小珊鼓足了勇气，可终究没能说下去。
楚铭顿了一下，看着小珊碗里没动过几口的米饭和肉片，心境出现些许波动。
但也只是起伏了瞬息，就被他压制下去。
他要去百原县，不适合也不能带着小珊。
百原书院是住宿形式的，小珊带不了。
而且，百原县的水太深，楚家，修炼血功的势力，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
他尚不敢说自保，又怎愿看到小珊跳入火坑。
若有一日，实力足够，再想着带这小妮子在身边吧。
“吃饭吧，明天不走，就是后天走。”
楚铭准备再逗留一两日，等方啸那边的进展。
他说的平淡，可落在小珊脑海里，就像是一把冰寒利刃，刺穿了心窝。
少爷明后天就要走了，并且，不带她！
眼眶里面的晶莹像是泉水，怎么也控制不住。
“少爷还吃吗？我再去盛点饭。”
小珊抱着饭盆，竭力抿着嘴唇，冲出堂屋。
凌乱的脚步，摔落的木盆撞击声，轻若蚊蝇的哽咽......
楚铭面色淡漠的看向外面。
月明星稀，夜风轻拂。
从来到这方世界开始，有些事，就已经注定了。
他没有再吃下饭的心情，起身走出堂屋，在疱屋外停留了片刻，便回到自己的屋中。
挑灯，夜读。
许久，小珊端着米饭回来，脸上已没有哭过的痕迹，她看着空荡的堂屋，轻手轻脚的收拾着碗筷。
随后，又烧好水，端到楚铭屋子前。
“少爷，水好了。”
“嗯。”
......
柳镇，东街，袁承季家。
两道身影轻声进入。
“好臭！”其中一人身穿飞鱼服，腰间别着绣刀。
另一人头发微白，脸上皱纹不少。
“有血腥味。”方啸眉头微皱：“在里面。”
两人轻轻推开木门。
吱呀——
月光从窗户照进，洒扫在地面上。
两人皆是凝练气血的武夫，视力惊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清房间内的情况。
一具尸体，斜靠在墙角，双目瞪大，仿若死前看到什么不可置信一幕。
距离尸体不远处，有一个地坑，旁边是块木板。
“差役，袁承季！”刑防司捕尉邵鹏舒低声开口：“那张纸上的信息，是真的！”
“还不一定。”方啸观察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走到尸体旁边，蹲下去检查。
邵鹏舒则看向那个暗坑。
第30章 墨香？少爷！
“方教头，是器脏！”
方啸扭头看去，果然看到好几个腐烂严重的器脏，粘合到地上，这是放了有段时间所致。
看了一眼，他又目光移到尸体上。
面色惊恐，嘴角有血迹......还有腐肉！
方啸眸光凝聚，继续查看。
胸腔位置凹陷，肋骨基本上断裂，内脏被震碎。
一击毙命！
他捡起旁边的木块，掰下一截，撬开袁承季嘴巴。
口腔，嗓子，乃至是鼻腔内，都有震碎的内脏，以及咀嚼过的腐肉。
基本可以确认，袁承季在死前，吃过腐烂的器脏。
邵鹏舒检查完暗坑，又把屋子检查了一遍。
“方教头，屋子被翻过，除了纸上提到的尸体和器脏外，没有再发现可用证据。”
方啸闻言，轻轻点头：“此处是袁承季住所，腐烂器脏放在坑内的时间不短，他嘴里和胃中有咀嚼过的腐肉……袁承季有可能就是我们设计想要引出的内鬼。”
他和邵鹏舒一直都怀疑捕衙内有凶手眼线，所以暗中设设计。
突然冒出个神秘人，他自是不会相信，故而带着邵鹏舒来探查。
从目前的证据来看，神秘人的传信，很有可能是真的。
“吞吃器脏，”邵鹏舒瞳孔微缩，也看到了尸体口腔之物，“还是腐烂的，这是什么恶癖！”
“不一定是恶癖，看起来像是为了修炼某种功法。”
“什么功法要用人体器脏......神秘人纸张上提到的血炼功法？！”他猛地想到什么。
“不无可能。”方啸拿着木条，挑开袁承季手臂上的衣袖，“此人明明只是个差役，却已经凝练气血，血脉颜色暗沉。”
“邵捕尉觉得正常吗？”
邵鹏舒轻声笑道：“还是方捕头观察入微。”
“老了，不中用了。”方啸一边叹息，一边顺着袁承季手臂的衣服继续挑开检查。
等他将尸体胸腔凹陷位置的衣物掀开，双眸骤然收缩。
邵鹏舒没有发觉方啸异常，自顾说道：“方教头要是老，那我算什么，活死人？凝练十道气血的活血境强者，一巴掌就能拍死我......”
“是掌法。”方啸沉吟道。
“啊？”邵鹏舒愣了一下，“掌法，方教头别啊，我瞎说的，就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您掌法。”
他以为方啸要用掌法，而不是一巴掌。
方啸却跟没听到一样，双目如鹰般看着袁承季胸口的掌印。
掌法，武技，墨香......少爷！
他下意识就想到了方铭当初劈开的木桩，以及前些日子练习的那一式威力惊人的掌法。
“掌印大小一样，掌法造成的破坏也很像......”
方啸脑海中回忆中楚铭的掌法，再对比尸体上的掌印，一个让他不得不相信的事实在心中浮出。
相似的掌法，熟悉的墨香......
一个巧合可以是偶然，但同时出现两个巧合，那就不是巧合！
“少爷是神秘人！”
方啸心头震荡。
紧接着，几个疑点又自动在脑海闪出。
“少爷虽然天赋惊人，短时间就凝练四道气血之力，并自己领悟掌法，可想要一掌击杀此人......”
“那位神秘人的身法和隐匿技巧之高，不仅能看出我的藏匿位置，还能摆脱我的追击，少爷有此能力？”
“而且，纸张上的字迹，也并非少爷的字迹。”
沉思之际，他忽然又联想到纸张上提到的那位实力未知的茶摊主和被称为‘少主’的女童。
但很快，他心中就浮现担忧。
“少爷只是凝练四道气血，若真是神秘人，那行事也太冒险了。”
这时，邵鹏舒也看到那致命掌印，蹲下身，“方教头说的是杀死袁承季的掌法？”
“嗯。”方啸站起身，“收集好证据，去麦谷巷等我。”
“方教头？”
“一个时辰，我就回来。”
方啸脚步轻盈，丢下邵鹏舒，直接离开。
他要回去看看。
......
柳镇，西街。
小珊正在疱屋中清洗碗筷，突然听到院门被打开。
“谁？”少爷还在看书，不能被打扰，小珊壮着胆出去。
“是方爷爷。”方啸走进院子，先是把外套脱下，对着小珊说道：“还有饭吗？”
“有，给方爷爷留了。”
小珊一见是方啸回来，顿时开心的跑回疱屋，端着温在锅里的饭菜。
她不知道方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只能一直温着份饭菜。
方啸接过大碗，就坐在院子石凳上吃起来，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扫向楚铭屋子。
暗黄的烛火映出楚铭的影子，以及那高垒的书籍。
吃了几口，他轻声询问小珊：“少爷怎么还没睡？”
小珊摇摇头：“少爷的事，我不能管。”
怎么听着，有点委屈？
方啸眉梢耸动，继续问道：“少爷今天有出门吗？”
“出去了一会。”
方啸拿着碗筷的手顿时僵住，语气有些急切道：“几时出去，几时回来的？”
“午时吃过饭没多久就出去了，回来嘛......比方爷爷早一个时辰吧。”小珊如实说道。
时间也对上了！
方啸闻言，神色变了又变。
时间，墨香，掌法，三个巧合...不，不是巧合。
少爷很大可能就是神秘人！
短暂的情绪起伏，他扒了几口饭，慢慢冷静下来，“小珊，方爷爷吃饱了，你去洗碗吧。”
“好。”小珊乖巧退去。
方啸坐在石凳上，眸光聚集在楚铭的屋门上。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前：“少爷，睡了吗？”
屋内，楚铭有些无奈抬头。
他感知惊人，刚刚小珊和方管家的对话，全都听到了。
这位管家突然半夜回来，询问自己今日是否外出，怕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看了案桌上的书籍一眼，慢慢合上，灯火拂过，封面上显露‘血煞炼体功’几个字。
这本书，正是从袁承季那得到的血炼功法，上半部。
只是翻看了几页，他就被功法上的内容给惊到。
不同于虎莽锻体功以打磨肉身之法汤药淬体，血煞炼体功是一门非常邪异的功法，竟然需要吞噬器脏来增强修炼。
楚铭抬起厚重的《诗政兵法》，将血煞炼体功压到最下面，这才起身开门，“方管家有事？”
“少爷今天出门了？”方啸直接问道。
“嗯。”
“受伤了吗？”方啸担忧的上下打量着楚铭。
“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怎么会受伤。”楚铭平静回道。
“那就好。”方啸暗暗松了一口，他确实没有看出楚铭身上有伤，“谢少爷。”
“倦了，方管家早些休息吧。”
房门合上，楚铭坐回案桌前，眸光深邃。
他知道这位管家说的‘谢’是什么意思。
但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没必要说出来。
方啸杵在门口，沉思了片刻后，进入自己屋内，换了件干净衣服，跟小珊嘱咐了几句，便赶去麦谷巷。
第31章 方啸筹划
“少爷只是出去半日功夫，就查出袁承季是内鬼，背后还有茶摊主和一个所谓的少主女童......”
在与楚铭简单说了几句，他已经完全确认，神秘人，就是自家的那位少爷。
方啸一直绷着的脸，终是松开。
“少爷隐藏了实力，光是那身法和隐匿的技巧，就不弱于我。”
“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那个打算，似乎用不上了。”
“少爷有此实力，楚家......已经很难威胁到少爷。”
“不过，既然把邵鹏舒叫来了，那就继续吧。”
......
麦谷巷附近的一间小屋。
“证据收集好了吗？”方啸沉声问道。
“好了，方教头放心。”邵鹏舒提起个灰布包裹，一股恶臭顿时散发出来。
“尸体呢？”
“让章亦和谭鸿去收了。”
“嗯。”
“方教头，要不要通知侯捕头吗？”
“麦谷巷案件基本上已经摸清，我们就没必要再瞒着侯捕头了吧。”
“方教头你是不知道，那日我可是喝了一壶酒，才敢给您老和侯捕头扣帽子。”
“这事要是不说清，我邵鹏舒怕真要被当成仗势欺人，心肠狠辣的小人咯。”
邵鹏舒一脸无辜的说着。
方啸面色平静：“嗯，确实要告知侯捕头。”
“不过，还是等我们抓住那茶摊主和女童吧。”
“而且，侯捕头今晚也来不了。”
“嘿嘿，侯捕头家的那位夫人不愿了吧？”邵鹏舒目光闪烁。
方啸一脸郑重道：“侯捕头跟你我不同，他有家室。”
“你老大不小了，没考虑成家？”
邵鹏舒面色瞬间严肃，扯开话题：“方教头准备怎么补偿侯捕头？”
他可不想被别人束缚，勾栏、青楼、画舫里面女子多得是，想怎么折腾都行。
方啸陷入沉默。
麦谷巷命案，本来是不会惊动百原县刑防司的。
邵鹏舒三人的到来，其实是他暗中操作所致。
为的，是让邵鹏舒破掉麦谷巷命案，立下大功。
邵鹏舒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可以说是心腹之人。
前几日在麦谷巷的辱骂，不过是演戏。
“邵捕尉，这次功劳，应该够你升一级到正八品刑尉，我交给你的事情，切记要办好。”
“至于侯捕头的补偿，我再考虑考虑。”
这次命案的功劳给了邵鹏舒，那他和侯平办案不利的罪名就会坐实。
责罚俸禄其实并不重要，真正让他觉得对不住侯平的是，联合邵鹏舒，瞒着侯平，设计查证，让功劳集中到邵鹏舒身上。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侯平为人不错，却镇不住家里夫人，而那位夫人......嘴不严实。
为了少爷，他不得不这么做。
“嗯，方教头待我有再造之恩，那位小少爷，我一定护好。”
“不过，方教头，我听林教头说，那位小少爷体弱多病，从小就不学无术，怎么会考取院试第一？”邵鹏舒压低声音问道。
“林真武说的，还是你自己想问？”方啸语气平静。
“嘿嘿，方教头，好奇嘛，我来之前特地打听过，那位小少爷前些日子，得了一场大病，差点......”
“再废话，我就让林真武给你们平时的训练再加重些。”
“我自己闭嘴。”邵鹏舒乖乖退至一边，小屋安静下来。
方啸双眼有些血丝，声音低沉道：“林真武什么时候到？”
“昨日得到消息，我就把消息传回百原县了，估计还要再等等......”
“方教头......”邵鹏舒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林教头不会跟我争功劳吧？”
“你们林教头缺这点功劳？”方啸平静说道：“他出去杀几个异族的功劳就远超这个命案。”
他又展开那张纸，目光沉在上面良久。
“说说下面的计划吧。”
“第一，茶摊主和女童修炼血炼功法实力不明，肯定要等林真武来压阵，不能让他们跑了。”
“林教头乃是凝练十一道气血的高手，有林教头来搭手，他们肯定跑不掉。”邵鹏舒应声道。
方啸点头，继续说道：“第二，袁承季死了，此事不能暴露，否则就会打草惊蛇，所以得找个人顶替。”
邵鹏舒沉吟道：“那简单，章亦和谭鸿都学过易容。”
“好。”方啸将纸张折好，看向窗外。
“时间差不多了，你我分头行动，你去盯着那茶摊主和女童，我去侯捕头家看看，防止出现意外。”
纸张上有提到过，那女童，想要对侯平动手。
“切记小心。”
“方教头放心。”
夜色下，两道身影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
清晨。
侯平一脸轻松的从家里走出，来到路边的摊位上。
“侯爷，老样子？”摊主笑脸恭维。
“嗯，五根油条，五碗豆腐脑，二十个包子，多少钱？”
“不用，要不是侯爷给了小的一两银子撑起这小摊，小的一家老小怕是都饿死街头了，小的万不能收侯爷的钱。”
“胡说，摆摊做生意，谁来买，都要付钱，”侯平脸色严肃，从怀里掏出二三十文铜钱，“我也一样。”
他将铜钱丢到摊位上，见小摊主一副忐忑的模样，笑着补了一句：“你早些攒够钱，早些还我。”
早餐摊主一听，眼里顿时就有了光：“谢谢侯爷，小的一定努力。”
“侯爷，都包好了。”
“嗯。”
侯平带着早饭，来到捕衙。
“侯捕头早。”捕衙门口，两个差役正在说着什么。
“喏，早饭。”
“谢侯捕头。”
侯平看了一圈，问道：“袁承季呢？”
两差役闻言，脸色立即僵住，低着头，不敢说话。
“人呢？”
他们虽然要蹲守麦谷巷，但每日清晨会在捕衙会合，既是让身体小小休息一下，也是为了商量这一日的蹲守点。
“他...他......”两差役支支吾吾。
袁承季自昨日黄昏离去，就一直未回来。
但他们不敢说。
“这呢，这呢。”
就在这时，捕衙里面传来声音，只见一人提着裤腰带，慌慌张张跑来，手里还拿着粗糙草纸。
去干嘛了，不用多说。
侯平只是轻轻皱下眉，扔过去一份早餐：“懒人屎尿多。”
“嘿嘿，”袁承季接过早饭，讪讪笑道：“谢侯捕头！”
“行了，别给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奉承话，给我把差事做好！”
“吃快点，抓紧时间去麦谷巷。”
侯平说完，提着两份早餐，转身就要走。
他们可以清晨捕衙集合，但不全能都离开麦谷巷，方啸还在蹲守，所以他要赶紧过去。
“侯捕头，方捕头回来了，在内堂。”袁承季嘴里塞着油条说道。
第32章 还有内鬼
捕衙，内堂。
“方老哥，你今日怎么......？”侯平快步走进来。
方啸眼里的血丝更重，正撑着头，靠在椅子上养神，听到声音，有些疲倦的睁开眼。
昨夜，他在侯平家守了一夜，就怕茶摊主和那个女童趁夜对侯平动手。
好在，一夜无事，他在看到侯平出来买早餐后，先一步回到了捕衙。
“上年纪了，连续多日熬着，有点受不住。”
侯平把豆腐脑和包子油条放到桌上，走到旁边，沏了一壶热茶：“方老哥，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什么？”
“我觉得，咱们蹲守麦谷巷，就是浪费时间。”侯平突然气愤道：“邵鹏舒他们三个，每天下午穿着那身狗皮，去麦谷巷对面的茶摊上喝茶。”
“除非那凶手是傻子，或者瞎子，不然咱们休想抓到人！”
门口，易容成袁承季的章亦本来还吃着肉包子，觉得挺香，可这么冷不丁一句‘狗皮’，给他整的僵住。
方啸目光扫过外面，又大有深意的看向侯平。
“候兄，借一步说话？”他神色郑重。
侯平愣了一下，脸上的气愤逐渐消失。
两人来到捕衙后面的小院中。
“方老哥要说什么，搞的神神秘秘的？”
方啸看着侯平，叹息道：“侯兄早就看出来了吧？”
“啊？”侯平假意笑道：“看出什么了？”
“侯兄，那日在堂上，你又是骂邵鹏舒三人狼心狗肺，又是要毒杀他们，是......故意的吧？”
侯平脸上的笑容僵住。
方啸继续说道：“侯兄知道我跟邵鹏舒在演戏，却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现，配合我演下去。”
“方啸，很感激！”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侯平当了十几年捕头，又怎会是愚钝之人。
“方老哥，别这样。”侯平赶忙去扶，“我家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闹腾的很，要是跟我说了，我可不保证能瞒得住，耽误大事就不好。”
侯平心中早就隐隐有些猜测方啸和邵鹏舒在谋划什么，但猜测终归是猜测。
接着，他又说道：“当年要不是方老哥传授锻体功，我只怕还是个为了一日三餐到处奔波的走夫，我相信方老哥。”
“不过，方老哥，你是怎么看出，我那天是故意的？”
“眼神。”
......
柳镇外面，入城的碎石路上，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郑大人，马上就要进入柳镇了。”驱赶马车之人抬了抬草帽，恭敬的朝着后方说道。
“嗯，就这里吧。”马车内传来声音。
“是。”驱车之人跳下马车，躬身说道：“小的还需给那位三少爷送月钱，先行告退。”
“滚吧。”
冷漠的声音响起，秦贵低头离去。
等走出一里多路，看不见后方马车，他脸上惧色才缓缓退去，擦掉额头汗珠。
马车内。
郑西关掀开帘子，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庞，阳光照上去，仿若是戏子涂了白脸。
他伸出手，有些不耐的遮挡在眉梢上，双眼漫不经心的看向前方。
稀疏的枝叶，柳镇若隐若现。
他摸向马车内，从里面摸出一细小的箭矢，随之抛向天空，瞬间化成肉眼不可见的血色流光。
只听得细微之音，那血色流光就朝着柳镇飞去。
......
柳镇，北街。
“赤血流光箭，是郑护法传来的消息！”茶摊主接住流光。
“郑护法？”女童脸色微变，“怎么是他来了。”
“他人呢？”
“在镇子外边。”
“什么意思？让本少主亲自去接他？”
“少主，郑护法让我们速速出镇！”
“他敢命令我？！”女童怒了。
“少主......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茶摊主劝说道：“郑护法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女童小小的身躯坐在椅子上，撅着小嘴：“也不是不行，但老洪，你得站我这边。”
“少主放心，老奴绝对站在少主一边。”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挑着茶摊，出门。
两人前脚刚走，守在附近的邵鹏舒就暗中跟了上去。
可越是跟踪，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
“两人要出镇！”
怎么办？！
他一时间不知是继续跟踪，还是回去告诉方啸。
就在他难以抉择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暗处。
袁承季！
不，是章亦！
章亦怎么会藏在这里？
不应该是在扮成差役，跟在方教头身边吗？
他心中掠过疑惑，同时小心的摸过去。
章亦正藏身在一处阴暗的角落，双目注视着茶摊主和女童。
随之，他又用余光有意无意看向其他方向，那个方向，正是摸过来的邵鹏舒。
在邵鹏舒距离他仅有几米时，章亦却好像真的被吓到，惊了一下。
“是我。”邵鹏舒按住章亦，“你怎么在这？”
“邵捕尉？！”章亦舒了口气，“方教头让我来找邵捕尉。”
“方教头找我？”
“嗯。”章亦不动声色回道。
邵鹏舒看着渐行渐远的茶摊主和女童，神色严肃道：“章亦，你跟着他们，切记不要暴露，自身安危为重。”
“好。”章亦点头跟上，邵鹏舒赶回去找方啸。
......
西街尽头，小院。
楚铭坐在院子中央，翻阅着《诗政兵法》。
“少爷，喝水吗？”小珊端来水。
“放着吧。”楚铭没有抬头。
这已经是小珊送来的第五碗水了，他真的喝不下去。
这小妮子心思全在他身上，但楚铭知道，自己不能有半点犹豫。
“少爷要吃点心吗？”
“不吃。”
小珊却还是放上一盘糕点。
冒着温热气，应该是这小侍女早起做的。
小珊有些无措的站在旁边。
“三少爷。”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声音。
隔着院墙，秦贵脸色阴冷，敲响木门。
“是秦贵！”小珊很熟悉这声音，“这次才二十多天，没到一月，怎么就送月钱来了？”
她小声嘀咕着，走过去开门。
院门打开，外面不是秦贵一人，旁边还站着个少年，就是那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楚兄！”黄陆左右手提着药材包，撞了一下小珊就闯进院子里。
楚铭合上《诗政兵法》，皱眉看去。
不等他开口，黄陆就把两包药材压在《诗政兵法》上，手臂抬起，欲要搭到楚铭肩膀上。
楚铭微微侧身，避开黄陆，眸光瞬间凝聚。
刚刚黄陆抬手的瞬间，他闻到了某种气味，混合着药材，血气，以及......腐烂的臭味。
这种味道，上次见黄陆时还没有。
“楚兄，这是我爹特地给你配的药材，吃了不仅能治百病，还能强壮身体。”
第33章 变数
黄陆肩膀没搭到，瞬时就弯曲手臂，鼓起那不如鸡蛋大小的肌肉，“你看，我这肌肉疙瘩怎样？就是吃这些补药吃的。”
“嗯，挺好的。”楚铭随意回了一句，转身走向门口，来到小珊前面，挡住秦贵那恶心的目光。
小珊正不知如何是好，就看到那不算多高大的背影，“少......爷......”
秦贵见楚铭过来，脸色变了又变：“少爷你怎么......”
说了几个字，他突然止住，因为后面的话不能问。
这位三少爷，上次来是大病初愈，病殃殃的样子，这次竟然......
哪个环节出错了？
他明明让镇上的郎中给这位少爷的药里加......
不仅没有病重，反倒更好了？
“我什么？”楚铭面色平静，目光落在秦贵身上。
同时，【剑葫灵识】开启，感知力瞬间提升。
果然，黄陆身上的血腥味和腐烂臭味，秦贵身上也有，并且更浓郁。
“少...少爷，这是月钱。”短暂的惊疑后，秦贵脸色恢复正常，取出二两银子。
“少爷？”黄陆一听，咋咋呼呼跑过来，围着楚铭转了一圈道，不太相信的问道：“楚兄，你是少爷？”
“我家少爷怎么不能是少爷？”小珊不服气道。
黄陆又看向秦贵，问道：“楚少爷？”
秦贵绷着脸点头。
黄陆闻言，脸上的表情就丰富起来了，“那个什么，我爹等着我回家晒药材呢，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钻出院子，跑了。
小珊见状，也不管秦贵是不是还站在门口，直接把院门给关上。
秦贵看着合上的木门，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追向黄陆。
没跑多久，他就看到嘴里嘀咕着什么的黄陆。
“楚兄吃了我爹的药材成了少爷，少爷吃了我爹的药考了第一......”
有点胡言乱语胡，但秦贵却是眼珠转动，拉住黄陆：“你刚刚说什么第一？”
“楚少爷啊。”
“楚少爷什么第一？”
“楚少爷......”黄陆刚想说，目光落到秦贵腰间的玉牌上，“玉......就是第一啊。”
“......”秦贵额头冒黑线，从怀里摸出几文钱，“什么第一？”
“什么什么第一？”黄陆脚步加快。
秦贵眼底掠过凶芒，将玉牌取下：“能说了吗？”
黄陆拿到玉牌，顿时就笑得合不拢嘴：“院考第一，楚少爷院考第一。”
院考！第一？！
秦贵心头一震。
那个废物少爷，院考第一？！
不可能！
下意识的反应，他差点跑摔倒。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黄陆，你想去城里吗？”
......
柳镇外，小树林。
茶摊主挑着担子，女童坐在一边，摆荡着白皙的脚丫。
两人没走多久，前方出现一辆马车，马车棚顶上站着位面色惨白之人，肩上搭着件大氅。
林风吹过，那人大氅随风摆动。
“切。”女童从担子上跳下去，两只小手叉着腰，嘴巴翘起，“真会装。”
“郑护法。”茶摊主放下担子，朝着马车顶拜去。
郑西关脚尖轻点，如同踏风，轻飘飘落地，双手合拱，“少主。”
“切。”女童扭过头，“你继续装，我爱看。”
“......”
“郑护法，还是说说发生了何事吧。”茶摊主问道。
郑西关看向前方，“再等等。”
“等什么？等东风吹你秀发？”女童冷嘲道。
郑西关没有说话。
不多时，后方传来脚步声，一人钻进来。
“袁承季！”茶摊主面色微变，“你怎么来了？”
女童也是微微侧目，上下打量了几眼，“你不是袁承季。”
“什么？！”茶摊主顿惊。
“他确实不是袁承季。”郑西关沉声道：“对吧，章捕尉。”
章亦伸手抠在耳根后面，撕下一层面皮，半跪到郑西关前面：“郑大人。”
茶摊主脸色变化，“刑防司捕尉！”
此人，正是昨日踢翻他茶摊之人，然后晚上又给他送了银两。
“呵呵，郑护法还是这么神通广大啊。”女童瞬间的震惊后，便又用着奇怪的语气说着。
郑西关神色平静，对着女童合手道：“谢少主夸奖。”
接着，他又看向章亦：“把现在情况给少主说说吧。”
“是。”章亦保持着半跪姿势，转向女童：“少主，刑防司已经查到你们，袁承季昨日就被一位神秘人杀死了。”
“并且，为了抓少主，百原县刑防司总教头，林真武来了。”
林真武！
茶摊主那双浑浊的眸子瞬间凝聚，“林真武，凝练十一道气血的活血境武夫，此人不镇守百原县，怎会突然来这小小柳镇，难道......”
“少主，我们得赶紧走！”
“走？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做呢。”女童撇撇嘴，不以为意道：“咱们郑大护法不是在嘛，不怕。”
“只是个凝练五道气血的捕头，不值得少主您冒这么大风险啊。”
茶摊主神色焦急，看表情，恨不得现在就走。
“少主想要吞噬武夫？”郑西关一语就听出其中玄妙。
“是又怎么样，郑大护法能帮我抓？”
“可以，只要少主跟我走。”
女童眼珠子一转，应得干脆：“行。”
“那就走吧。”
“走，走，我要坐马车……顶上。”
就在这时，郑西关眉头微皱，虚空一抓，手心有血色光芒掠过，跟他之前传信用的赤血流光箭一模一样。
“郑护法......？”茶摊主低声询问。
郑西关看了一眼柳镇方向，目光落在茶摊主身上，“洪老，有件事需要您老跑一趟。”
“郑护法请说。”
“柳镇西街尽头，住着位即将进入百原书院童生，麻烦您老去处理一下。”
“对了，那位公子，好像还跟百原县典籍封源有些交集，您老最好处理干净一点，不要留下痕迹。”
“郑护法放心！”
“嗯，章亦，给洪老易容下，你就回去吧，知道怎么做吧？”
“小的知道。”
......
柳镇，捕衙。
方啸、侯平二人正在衙堂上着急的来回踱步。
这时，邵鹏舒从外面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形高挑，面色冷峻的中年人。
那人一身穿着黑色长袍，手持一杆长枪，明明是普普通通走进来，却在踏进来的瞬间，整个衙堂的温度瞬间凝固。
“方教头。”厚重沉稳声音响起。
“林真武，你总算来了。”
第34章 心肝？茶钱！(求追，求票票)
“林教头。”副捕尉谭鸿赶紧行礼。
侯平慢了半拍，也跟着行了一礼。
林真武只是略微点头，随之看向方啸：“老方，多少年没见了？”
“十多年了吧。”
“这么快吗？”林真武捏着长枪，用力一杵，那杆枪就稳稳当当的插在地上。
侯平看着衙堂地板，暗暗心疼。
靠墙上不行吗？非要装这么一手？地板不用你铺是吧？
顿了顿，林真武目光移开，随意坐下，补了一句：“你……老了很多。”
方啸就跟没听见一样，沉着嗓子道：“别管我老不老，你要还不来，人可就跑了。”
“几个修炼旁门左道的鼠辈，能跑哪去？”林真武扫视衙堂一圈，突然叹息道，“环境够差的，连杯茶都没有。”
“......”侯平闻言，朝着外面的差役示意了一下。
“老林，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自己去了！”方啸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好了，他们跑了！”
也就在这时，章亦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
“章亦，说清楚，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暗中跟着吗？”
“邵大人，小的......小的跟丢了！”章亦气喘吁吁。
“往哪边跑了？”林真武收起刚刚的随意，拔起长枪，厉声问道。
“南边，他们朝南边跑了！”
唰唰唰——
林真武，方啸，邵鹏舒三人瞬间冲出去，谭鸿紧跟其后。
侯平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时，就剩章亦喘着粗气，额头粗汗滚落，还有端着热茶不知所措的差役。
“侯捕头，你就别去了。”章亦抱着一壶茶，灌了好几大口，“邵捕尉让你我去麦谷巷等着。”
麦谷巷？
侯平顿了一下。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这点实力，好像也追不上。
“好，章捕尉，要不要再来点凉茶？”
“要，渴死了。”
章亦望着转身走开的侯平，眼底深处的凶光一闪而过。
......
柳镇，西街尽头。
楚铭在外面看了一会《诗政兵法》，被秦贵打断后，便回到屋内研究那本血炼功法《血煞炼体功》。
“内容太少，按照里面的法子，最多可以凝练出五道所谓的血煞之气......”
“血煞之气......气血之力......”
在他脑海中，虎莽锻体功是个大湖泊，而在旁边，就是血煞炼体功形成的小水坑。
这本功法的修炼方式太过野蛮，他不喜欢，所以只是看了其中内容，并没有修炼。
但他没有直接忽视这门功法，而是准备使用【读书】的‘融会贯通’和‘触类旁通’的能力，推演优化出新的功法。
“虎莽锻体功讲究攻防一体，偏向平衡，血煞炼体功则攻击凌厉且嗜血......”
“嗜血不太好，攻击凌厉倒是可以保留。”
他尝试着引导脑海中虎莽锻体功的湖水进入血炼功的小水坑。
“不对，这样的话，血炼功就跟虎莽锻体功一样了......”
成功了，也失败了，推演的功法，并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要是能得到完整的血炼功法，应该就能推演出不错的功法。”
楚铭摇摇头，看向窗外。
日落西下，金色夕阳落在院子里，小珊正拿着扫帚清扫树叶。
一天时间过去，方管家那边还没搞定吗？
他缓缓起身，走出屋子。
“少爷饿了吗？”小珊放下扫帚，汗珠被落日照的晶莹剔透。
“饿了。”
“小珊这就去做。”她就跟得到了什么莫大的奖励一般，开心的跑进疱屋。
淘米洗菜，白烟升起。
楚铭在想，若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也许这样过完一生也不错。
但，他不是。
他也是不了！
虽然自身实力突飞猛进，可也只能说勉强自保。
楚家能在百原县打下偌大家业，绝对没那么容易对付。
二十多天，但小珊对他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没有任何索取的那种，他心里都知道。
但也正是如此，他不能带着小珊。
因为，危险随时会来临。
楚铭眸光凝聚，看向院子外的街道对面。
那里，他感受到了杀机。
看了一眼小珊，他走出院子，沿着街道缓缓行走。
同时，【剑葫灵识】开启，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
“血腥味混杂着腐臭味，还有......茶的味道。”
跟白日黄陆、秦贵身上的细微味道一模一样。
去过同一个地方？碰见同一个人？亦或是做了差不多的事情？
没有看到藏身暗处的人面容，但他已经猜出是谁。
楚铭沿着街道稳步行走，不多时就来到麦谷巷附近。
这个位置，正是昨日茶摊的地方。
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就走进麦谷巷。
暗处。
一路跟随而来的茶摊主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去。
幽深昏暗的巷道，腐臭味很浓，茶摊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道人影。
“咦，是小公子啊。”他假装打招呼，“这里可来不得唉，这些天一直发生命案呢。”
那张脸，笑得褶皱，又阴森。
“不知小公子今日带了茶钱没有。”他挪动着步伐靠近，眼底的凶芒愈发明显。
“小公子昨日没给茶钱，要不今日......把心肝留下，当成茶钱如何？”
半米距离，他突然暴走，双肩上猛地突起什么，枯柴般的手如同骨爪，狠厉的抓向楚铭。
嚓嚓——
楚铭微微侧身，轻松躲开攻击，刚刚站位的墙壁上留下爪印。
【剑葫灵识】的强大感知下，茶摊主的动作，太慢了。
“你是怎么找上我的？秦贵？”他声音冷漠，右手抬起。
茶摊主却是根本不回答，一爪之后，是更加凌厉的一爪。
楚铭眉头紧皱，掴风掌瞬间击出。
噗——
一声闷哼，茶摊主反应不及，枯槁老树枝般的身躯，如同破布袋子飞出去。
这么弱？
楚铭愣了一下。
原本以为这位跟在那个‘少主’女童身边茶摊主是个高手，加上对方自信找上门，以防万一，他调动了体内所有的气血之力。
只是没想到......六道气血之力下的一掌，这位‘高手’好像挡不住。
他走到茶摊主旁边，俯身查看，对方已然断了气。
不是挡不住，是直接死了......
他揭开茶摊主双肩，隆起的位置竟是两根突出的骨头，楚铭这才意识到昨日看茶摊主哪里不对劲了。
“那两条白布，不是擦汗的，而是遮挡突骨的。”
楚铭尴尬一笑，想想自己是不是谨慎过头了，还没问出对方是否是秦贵找来的，就把人给一掌毙了......
“算了，反正马上就要去百原县，楚家的账，到时候再算。”
他在茶摊主身上摸索一阵，找出几个银子，还有两本用灰布包裹在一起的书籍。
“血煞炼体功，血爪手。”
翻看去看，楚铭脸上露出笑意。
“完整的血煞炼体功，一门武技，五两银子，收获不错。”
只是这尸体......
“章捕尉，我们就没必要进去了吧，里面怪臭的。”
第35章 你来真的？(求追，求票票)
就在楚铭想着如何处理尸体之际，巷口处传来声音。
“我不进去，侯捕头进去就行。”
“我进去？”
“嗯？章捕尉，你那是什么眼神？！”
“侯捕头，我还没尝过武夫的心肝呢。”章亦突然双目赤红，舔舐嘴唇，入迷的盯着侯平胸口。
侯平吓了一跳，一把挡住胸口，可又觉得哪里不对，“章捕尉，你来真的？”
然而，回应他的是已经飞扑出来的章亦。
侯平只是凝练五道气血的武夫，而章亦修炼血炼功，凝练六道气血，猝不及防下，侯平直接被扑倒在地。
“嘶啰~”
口水从章亦嘴角滑落，滴在侯平脸上。
章亦就好像压在女子身上一样，死死按住侯平的同时，右手虚空凝爪，狠厉抓向侯平胸口。
侯平鼓动气血，使尽力气挣扎，可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完了！
嘭——
可下一瞬，爪子没落下，他胸口也没被抓，压在身上的章亦也不知为何飞走了。
侯平猛地起身，只看到一道身影从身边急速掠过，空气中还留下淡淡的......墨水味？
“那是......方老哥家的少爷？”
身形很像。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想追出去查看，却被绊了一脚，低头看去。
尸体？章亦？
不对，章亦体型比这大。
那个才是章亦吧。
他凝眸看向正前方的巷子拐角，章亦一动不动的靠在那，就像是......
侯平走过去查看。
“真死了！”
他愣愣站在原地，后背一阵阵发凉。
过去许久，他才慢慢冷静下来，思考着发生的一切。
“刑防司副捕尉章亦，修炼的血炼功法，欲要杀我，吞我心肝！”
侯平望着从章亦内衬里面搜出来的血煞炼体功，心跳再次加速。
“刚刚要不是有人出手相救，我只怕......”
“那人......”他脑海中又浮现那道有些偏瘦的身影，还有那墨香......
侯平心中再次蹦出同一个人——方老哥家的那位少爷！
因为两人身上的墨香几乎一样。
他当了十几年的捕头，经手过太多案件。
经验告诉他，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忽略，因为这个墨香，他认为，救他之人，就有可能是方老哥家的少爷。
“可是......那位小少爷，不是才开始凝练气血吗？”
章亦可是刑防司捕尉，连他都不是对手，方老哥家的少爷能瞬间击毙？
不可能！
哪怕那位小少爷真的是优化虎莽劲的天才，也绝不是凝练六道气血的章亦对手，更别说一击毙命。
侯平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走到刚刚绊脚的尸体旁，蹲下查看。
“茶摊主？！”
此人不是跑了吗？
嗯？不对！
他猛地一惊。
“章亦说茶摊主和那个女童跑了，但章亦却是另一个内鬼，也就是说......他故意把方老哥，林教头他们引走，然后对我出手？”
“我有这个资格？”
侯平看着两具尸体，眸子转动。
“还是说，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杀死茶摊主之人，也就是救我的那人。”
方老哥家的小少爷，反杀了茶摊主？！
顺手救我了？！
阴风吹过，侯平打了个冷颤。
“方老哥他们被骗了，肯定追不上。”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捕衙再说。”
......
深夜。
侯平正在衙堂等的焦急，几道身影从外面进来，脸上都带着愤然和疲惫。
“没追上？”
“嗯。”邵鹏舒抓起一壶冷茶，狂灌了几口，“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方啸一脸严肃，林真武则是脸色愧疚，手持长枪，站在旁边，“老方，怪我，来迟了。”
后面的谭鸿看了一圈，突然问道：“侯捕头，章亦呢？”
“那小子呢？死哪去了？怎么跟的人！”邵鹏舒斥骂着。
外面的两个小差役嘴角抽了抽，看向衙堂偏角位置。
侯平缓缓起身，走到那里，用脚踢了踢盖着的白布，“死这里了。”
林真武和方啸齐齐转头看去。
邵鹏舒和谭鸿则没反应过来：“侯捕头？”
“死这里了。”侯平揭开白布，露出两具尸体，一具是枯瘦老者，一具是穿着刑防司飞鱼服的章亦。
“老章！”谭鸿一个箭步冲过来，“侯捕头，怎么回事，老章怎会身死？！”
质问语气很重，那双本该用在犯人身上的目光，此刻死死的盯着侯平。
就好像，侯平是凶手。
甚至于，一时间，众人都没关注到茶摊主的尸体。
“侯捕头，此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邵鹏舒抽出绣刀，怒气难耐的指向侯平。
“前几日的事情，我，章亦，谭鸿已经赔礼道歉，你也知晓是方教头让我们演的戏，章亦哪怕态度再差，罪不至死吧？！”
他这话一出，已经不是质疑，而是认定了侯平就是因为前几日的假戏怀恨在心，趁他们出镇追杀茶摊主和女童空隙，杀死章亦。
衙堂气氛瞬间压抑，大有侯平不给个解释，就要被被当场的趋势。
方啸见状，急忙挡到侯平身前：“邵捕尉，谭捕尉，能否让侯平解释一下。”
侯平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将整个白布掀开，随之从章亦和枯瘦尸体上捡起两块木牌。
这时，林真武也紧着眉头过来检查两具尸体。
“血煞教？”
只见两块带血的木牌正面都写着‘血煞教’三字。
翻到背面，茶摊主的那块是‘洪岩·下护法’几个字。
而章亦的牌子背面则是‘章乙’二字。
如果牌子是真的，那‘章亦’就是假名。
“邵鹏舒，谭鸿，先把刀放下吧。”林真武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继续检查两具尸体。
枯柴老者尸体胸腔凹陷，上面肉眼可见的掌印，差不多的地方，章亦胸腔上也有一个掌印。
除了这两个相似的掌印之外，两人身上就没有其他的致命伤。
也就是说，两人是被同一掌法，一击毙命的。
他又扒开二人口腔、鼻腔，乃至内脏。
“胃中有还未消化的腐烂器脏，看起来吃进去的时候就是腐烂的。”
“二人的血液颜色偏暗，都含有微弱的煞气，应该是修炼过同种血煞功法。”
林真武作为凝练十一道气血之力的高手，很容易就看出两具尸体的大致情况。
他缓缓起身，拿过侯平手里的牌子，看向邵鹏舒和谭鸿：“牌子的材质一样，制作的时间也已经很久了。”
言外之意，牌子并非侯平临时造假的。
“此人，就是我们要追的茶摊主。”
第36章 猜测纷纭
方啸见气氛有些缓和，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去追茶摊主和女童，结果却是茶摊主死在柳镇，女童不见，假扮袁承季的章亦，也死在柳镇。”
“茶摊主和章亦拥有相同的身份令牌，修炼过同种血煞功法，此事，已经很明朗，章亦就是第二个内鬼。”
邵鹏舒和谭鸿眼神变化，有些难看的收起绣刀，心中却是暗暗震惊。
跟他们相处几年之久的章亦，竟然是什么血煞教之人。
那血煞教又是什么组织？
“掌法......”
众人思索之际，林真武目光锁定在两具尸体胸口的掌印上，随后看向侯平：“侯捕头，你别告诉我，你偷偷学了掌法。”
言外之意，这两人，不是你侯平杀的吧。
“我......”
侯平眸光闪动，本来还想保持沉默，装回高手，可被对方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两人的致命伤都是掌法所致。
顿了顿，他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你们去追茶摊主和女童，章亦把我骗至麦谷巷，想要吞我心肝，危险之际，一个神秘人出手斩杀章亦。”
“茶摊主的尸体，也就是在那时候出现在我脚下。”
“那个神秘人身法太敏捷，加上麦谷巷昏暗，我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那人就消失不见。”
“什么都没发现？”林真武问道。
侯平思索片刻，沉吟道：“真要说的话，那人从我身边掠过时，我闻到了淡淡的墨香味。”
“墨香？”林真武若有所思。
身带墨香的人，大多数是跟笔墨打交道的，如文官，儒生等等。
但这类人，除了拿笔杆子还算有些气力，身子骨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
读书人？武夫？
还是说，一个喜欢读书的武夫？
但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读书是个耗费时间、精力的事情，练武同样如此，甚至付出的更多，他是这样认为的。
神秘人武道境界不低，定然是用了大量时间才达成，还能有时间去读书？
亦或是，墨香只是伪装？
神秘人是一个扮成儒生的武道高手？
其他人也都沉默。
唯有一人，在听到‘墨香’时，心跳猛地一颤。
“击杀两人的掌法造诣极高，并且血气浓厚，我估计......是十二...十一道道气血的活血境圆满高手。”
“就是我全力出手，也只能达到这个效果。”
林真武见众人沉默，再次开口。
十一道气血之力？！
那位小少爷？！
侯平心中猛地一颤。
他现在处于两种极端的猜测中，矛盾的让他很难受：
方老哥家的少爷不可能是救他之人；
方老哥家的少爷就是救他之人。
方啸闻言，眉头却是凝的更紧。
在场人中，要说除了侯平之外，还有谁处于矛盾中，那就是方啸了。
掌印！墨香！
又是两个巧合！
前日夜里神秘人给他送去完整的证据，种种巧合，他基本确认，那神秘人就是少爷。
而眼前的两具尸体身上的掌印，跟死去的差役袁承季身上的掌印非常相似，都是一击毙命。
难道又是少爷？
但......少爷凝练了十一道气血？！
这可能吗？
“林教头说掌法，莫非......”
冷静下来的邵鹏舒恢复理智，走到两具尸体旁边查看，随之双眼冒着精光，看向方啸。
“方教头，跟击杀袁承季的掌法非常像！”
“是给我们送证据的神秘人！”
林真武来了兴趣：“柳镇上还藏着这么一位高手！”
“老方，你跟他接触最多，给我说说。这等高手怎么能埋没在柳镇，就应该进刑防司。”
方啸从惊疑中回过神，眸光扫过两具尸体，缓缓开口：“神秘人身法和隐匿技巧太高，当时又是深夜，我也没能看出点蛛丝马迹。”
“那就更要找出此人！”林真武抓住长枪，脸上浮现兴奋：“能让老方你如此评价，此人的实力就绝不弱于......”
“此人的实力，可能只比我弱一些。”
“......”
至少凝练十一道气血，掌法造诣高超，能够摆脱方教头的追踪，这是比你弱一些？
不说比你强，但能比肩吧？
方啸看向衙堂之外的街道，心中沉吟。
是少爷您吗？
若是如此，我找来邵鹏舒演的这场戏，怎么感觉没什么意义啊。
他侧眸看向邵鹏舒。
少爷凝练十一道气血，邵鹏舒不过七道。
谁保护谁？
可少爷怎么能凝练十一道气血......
这才多久？一月十一道气血？
邵鹏舒被方啸盯的心中打鼓，猜测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好像，就说了句神秘人吧。
难道不能说神秘人？
还是说......
他眼神突然一变，心中冒出个奇怪念头。
神秘人根本就不存在，方教头就是那个神秘人！
对，肯定是这样。
纸团是方教头自己得到的，没人看见，然后编造了个神秘人。
今日出镇追击茶摊主和女童，也是分头追击的，方教头完全有机会回镇击杀二人。
邵鹏舒感觉线索都通了。
可当他自信抬头看向方啸时，心中却又冒出更多疑惑。
方教头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完全多此一举啊！
不对，不对......
动机不够。
一时间，衙堂竟是陷入安静，几人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
“老方，神秘人的事情还是先不要管了。”林真武坐到旁边椅子上，看向两具尸体，道：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暗地里有个血煞教，你们说的那个女童，也就是少主，得到章亦的通风报信，逃走了。”
“逃去哪，我们不知。”
“血煞教功法吞噬人体器脏，危害非常大，我们必须追查下去。”
“而且，这个血煞教的手，都伸到我们刑防司了。”
林真武语气凌厉，说的时候，目光扫过邵鹏舒和谭鸿。
两人哪还能不懂什么意思，赶忙解释。
“林教头，我是方教头和您一手带出来的，跟那什么血煞教一点关系没有。真要说关系，那就是我邵鹏舒一定要抓住他们！”
“几位大人，我谭鸿无父无母，很小就被刑防司收养，不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林真武看着二人，脸色松下来：“不是说你们两个，我是怀疑，刑防司内部，还有血煞教的内鬼。”
接着，他又环顾一圈，握紧长枪，冷声说道：“此事不仅要查，还要严查！”
第37章 血煞教(求追，求票票)
几人点头。
从麦谷巷第一起命案发生到第八起，只有短短的一月不到时间。
这还只是几个教众和一个女童少主，血煞教背后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个未知数。
此事若是不管，绝对还会有更多人死于毒手。
林真武继续说道：“以防那血煞教折返，我会留守柳镇。”
“邵鹏舒，谭鸿，你们二人明日启程回百原县，如实汇报此事。”
“是。”两人恭敬回答。
“至于功劳......”他顿了顿，看向方啸：“就按方教头安排的去办。”
邵鹏舒面露犹豫。
方啸安排的是，他邵鹏舒独享这份功劳，从而官升一级，保护那位小公子。
但现在情况出现变化，凶手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吞噬器脏的血煞教。
哪怕现在只是击杀几个教众，得到的证据很少，功劳恐怕也比原本预料的大。
这种情况下，还让他一人独揽功劳，怕是要拉不少仇恨啊......
谭鸿倒还好，毕竟是下属，他有功劳，谭鸿肯定也少不了。
邵鹏舒看向侯平，满脸真诚，拱手道歉：“侯捕头，两次冒犯，多有得罪。”
随之，他又看向林真武：“林总教头，我知道您看不上这点功劳，方教头也不会要这份功劳，但侯捕头......”
“侯捕头的功劳自然不能少。”不等邵鹏舒说完，林真武出言打断，“方教头需要你往上走，你就往上走。”
“至于侯捕头这边......”林真武沉吟道：“我记得侯捕头有个儿子吧，对练武很感兴趣？”
侯平眸光一闪，赶忙回道：“对，我那不成器的小子，看书不行，但身子骨不错，喜欢舞刀弄枪。”
“那正好，侯捕头，不如让邵鹏舒带进刑防司吧。”
“谢林教头！”
侯平大喜。
他本就猜到方啸为何想要把功劳给邵鹏舒，为的是那位小少爷，他也没想过什么功劳不功劳。
到了他这个年纪，还只能在小镇上当个捕头，这辈子基本上已经看到头了。
对他而言，最好的功劳不是给自己，而是给他儿子，侯伍春。
侯伍春读书不行，长得却比同龄人更加健壮，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要是能进刑防司得到指导训练，以后绝对能成为凝练气血的高手。
“另外，邵鹏舒，你这次除了升官外，应该还会得到不少银两赏赐，拿出来。”
“林教头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
林真武见大家没有再说话，也不想浪费时间：“嗯，事情大概就这样，大家先走吧，我跟方教头有事要谈。”
几人识趣离开，衙堂上只剩下林真武和方啸二人。
“林真武，你不是不想插手我的事吗？怎么还安排侯平的儿子去刑防司？”
方啸端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事情发展的轨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要不是有神秘人暗中帮助，他的筹划，将会付之一空。
但，若神秘人就是少爷，他感觉自己做的一切，好像又有些多余。
比肩林真武的武道高手，哪需要他安排邵鹏舒去保护，怕是只有林真武这位刑防司总教头才够格。
可少爷是神秘高手吗？
他不确定。
也不敢相信。
接近活血境圆满的武者境界，一月时间不到？
林真武神色淡漠，目光从长枪上移开：“我本来确实不想管，你和楚家的事情，还有那个什么楚铭三少爷，都是麻烦，你如今这幅气血衰败的样子，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楚家。”
“我以为你等到那位楚家少爷病死，就能回刑防司，但你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一个根基受损严重的人救回来。”
“我更不知道你用了何种手段，让一个不知进取，贪图享乐的庶子，变成了院考第一。”
“作为曾经一起出入沙场的战友，我只能说，方啸，我佩服你，但也同情你。”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庶子，值得吗？”
林真武目光闪烁，死死盯着方啸看去。
方啸听着，脸上没有多少波动，只是淡漠开口：“青宁对我有救命之恩。”
“那青宁被楚家害死，你为何不灭了楚家？你别说没这个实力。”
“青宁不让，她说，那里就是她的归宿。”
“就为了这句话？”
“嗯。”
“唉......”
许久，林真武缓缓开口：“你从来没变过，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几十年了，身边的人不是战死沙场，就是死在权力的斗争中，现在也就剩你这么个局倔驴老友。”
“那位小少爷，我护了。”
“那便多谢林总教头了。”方啸难得的松开紧绷着的脸。
衙堂又陷入安静。
过去片刻，方啸看了眼外面，起身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林总教头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林真武没有说话，等到方啸走到衙堂门口，他才问了一句：“真不回百原县？”
方啸站在原地，声音中突然冰冷：“我发过誓，我再踏足百原县之时，就是楚家灭门之日。”
“这不挺好的，给青宁报仇。”林真武疑惑问道。
“但我也答应过青宁，我不会对楚家动手。”
“所以，我不能回去。”
“......你就犟吧。”
......
柳镇，西街尽头小院。
油灯晃动，昏暗的小屋中，楚铭坐在案桌前，上面摆放着三本书籍。
一本是从差役袁承季身上得到的半部血煞炼体功，另外两本则是今日击杀茶摊主所得。
目光垂落，看清两本书籍上的名字，血煞炼体功，血爪手。
“完整的活血境血煞炼体功，还有一门武技。”
他将油灯移近一些，这方世界哪都好，就是没有电力，到晚上只能靠油灯，风吹过，光线晃的眼睛难受。
但就算如此，也挡不住他迫切想要研读两本书的心情。
楚铭先是翻看完整的血煞炼体功，前半部分扫了几眼，昨日就刻在脑子里了。
跳过这部分，他迅速翻看着血煞功的后面部分。
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没用多久，他就看完。
同时，在他脑海里，那个属于血煞炼体功的小水坑，演变成了大一些的水坑。
这是他刻意控制的。
楚铭想要的，并不是修炼这门嗜血功法，而是要推演优化，创造出新的功法，就像虎莽锻体功一样。
还是如昨日一样，他先是尝试往水坑内引导锻体功的湖水。
水坑扩张扩大，演变成小溪。
这条小溪又连同到他脑海里的那些游记，诗经，兵法，虎莽锻体功所在的溪流湖泊。
汇集，分散，提炼......
抛除嗜血一面，暴露攻击凌厉。
不多时，当初优化虎莽锻体功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嘴角微动，脸上露出笑意。
第38章 功法融合
“成了。”
血煞炼体功开始自主推演......
可很快，楚铭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
“不是推演......”
脑海中，虎莽锻体功形成的湖泊，以及血煞炼体功的溪流，不是互通，而是融合！
血煞炼体功的溪水，正在以迅而不急的速度融入虎莽锻体功的湖泊中。
这不是他主观引导，而是‘融会贯通’和‘触类旁通’两大效果的辅助下，脑海中自然而然迸发的灵感、感悟。
等到那条小溪流完全干涸，本来平静的湖泊，开始沸腾，无数气泡冒出。
那些气泡，是他在排除两大功法融合时的冲突和互斥。
随着气泡的逐渐减少，面板上，【虎莽锻体功】的字样出现变化。
【虎莽血炼功·活血（大成）】
【进度：7/100】
同时，在他的血脉中，第七道气血之力凝练雏形。
意外之喜。
“没想到，推演变成融合，虎莽锻体功成为虎莽血炼功·活血......”
楚铭看向后缀的‘活血’二字，他有种直觉，自身掌握的这套功法已经不一样了，按照目前的趋势推演融合下去，说不定可以......
“推演出强骨境功法！”
从方啸那得知，强骨境功法，饶是在虎甲军，也只有立下大功劳之人才能得到。
他若是能自行推演出一套，那就解决了后续没有合适功法的难题。
片刻，楚铭按捺住心中激动，停止功法的推演，转而看向另一本书。
“血爪手。”
傍晚时分，在麦谷巷，茶摊主施展的，好像就是这门武技。
武技内容并不多，寥寥十页纸，他很快就看完，面板上也出现了【血爪手】的武技。
这是继【掴风掌】后的第二个武技。
但他没有演练【血爪手】，而是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两大武技的招式。
功法能够融合推演，那武技是不是也可以？
掌握一门高阶功法或武技，肯定比掌握一堆低阶强。
大概半刻钟，他缓缓睁开眼，眸底射出精芒。
“武技，融合成功了。”
面板上，【掴风掌】和【血爪手】消失，新的武技出现。
【血风掌（入门）】
【进度：1/100】
楚铭起身走出屋子，夜色渐盛，小珊正在疱屋做饭。
他站至小院中央，体内气血鼓动，瞬间凝聚至掌心。
嘭——
一掌击出。
破空之音响起。
比圆满的掴风掌还要强数倍！
融合武技，果然没错。
“少爷？”小珊闻声出来，手里还拿着采摘的菜叶子，有些不明白刚刚是什么声音。
“少......爷？”又是一道声音，有些苍老。
从衙门回来的方啸呆愣的站在院子门口。
刚刚那一掌，他看的清清楚楚，不是靠肉身力量催动掌法，而是......气血之力！
气血武技！
武技没有气血之分，只有使用武技的武夫才有。
同样的武技，有人只能使用肉身力量，厉害一些的使用气血之力提升肉身力量，从而提升武技威力。
但有人却可以直接使用气血之力加持武技，也就是气血武技。
气血武技不仅具有武技本身的威力，还会造成对手气血紊乱，甚至封锁对手气血之力的调用。
这才是气血武技真正惊人的地方。
气血武技，他也会。
可，那是他练武几十年，才领悟的绝招。
少爷练武才多久？
“方管家回来了。”楚铭收起掌法，脸色平静的看过去。
方啸双眼有血丝，脸色也很疲惫，但却整个人的状态，算是放松，还有些奇怪的呆滞。
看起来，捕衙的事情，是搞定了。
“小珊，饭好了吗？”他摸了下肚子，转头问道。
“马上好，马上好。”小珊抓着菜叶子进到疱屋，继续做饭。
等了半刻钟左右，喷香的饭菜就一道接一道的端上桌。
楚铭是真饿了，饭菜摆好，他就宣布开吃。
吃到差不多时，从头到尾都在暗暗猜测的方啸憋不住了。
他先是喝了口汤，把嘴里的饭咽下去，随之轻轻的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一惊一乍。
“少爷，我刚刚进院子，看您施展的掌法，威力不俗，是不是融入了气血之力？”
“是吧。”楚铭闷头吃着饭。
“少爷悟出气血武技了？”
“气血武技？”楚铭顿了一下，继续吃饭，“应该是。”
应该？
那明明就是好吧。
尽管方啸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可在亲耳听到答案，他的心跳还是不免加速。
少爷的武道天赋，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对了，有件事说下。”吃了几碗饭，楚铭感觉差不多填饱肚子，这才看向方啸和小珊。
“我准备明天，去百原书院。”
话落，刚刚还在细嚼慢咽的小珊，顿时愣住，拿着筷子的小手僵在半空，她感觉有什么滚热的东西想要从眼角里出来。
“我去盛汤。”小珊慌乱的跑出去，迟迟没有回来。
方啸心中叹息，却也没在这事情上多说什么。
他默不作声的走进自己的屋子，从里面翻出一个包裹。
“这里有十五两银子，还有两个月的汤药，少爷明日带着。”
“明日老仆正好有几个朋友要回百原县，少爷跟他们一起，也好有个照顾。”
楚铭看着包裹，将里面的银子分出来，沉声道：“银子不需要，汤药我拿着，多谢方管家这段时间的照顾了。”
“少爷，百原书院需要银子。”
楚铭摇头：“够用了。”
袁承季和茶摊主贡献了十几两银子，够他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少爷......”方啸还想劝说，楚铭却是拿上汤药，走出堂屋，在门口立住，看着正缩在角落啜泣的小珊。
只是一眼，他便回屋。
......
翌日，柳镇外的小路上。
小珊、方啸并肩而立，望着逐渐缩小的马车。
“方爷爷，少爷为什么不能带上我？”小珊眼睛红肿。
“少爷是在保护你。”
“你哭什么，方爷爷不是在嘛。”
“再说，少爷是去百原书院修习，又不是不回来了。”
“以少爷的天赋，最多两三年，就能考取功名，到时候，你还得服侍少爷。”
“真的吗？”
“真的。”
......
去往百原县的马车上。
楚铭坐在马车内，行李不多，几件换洗衣物以及高厚的《诗政兵法》，邵鹏舒在外面驱赶着马车。
在他们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上面装满了东西，和两人，谭鸿和侯伍春。
那些东西，大多是侯伍春亲娘硬塞上来的，吃的，用的，很多很多。
前面马车上，邵鹏舒一边架着马车，一边跟车内的楚铭说着些奇怪的话。
第39章 楚少爷，你不该放弃(求追，求票票)
“楚铭少爷，要我说，你就应该进我们刑防司练练身子骨，读书有什么用，敌人来了，还能只跟你动嘴子不成。”
“你这幅身子，太柔弱了。”
“咱们大溱王朝啊，应该多些练武之人上阵杀敌，读书人，够用就行，多了，就容易出现斗争。”
邵鹏舒靠在棚子上，头上带着遮阳斗笠，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搭在翘起的腿上，显得悠闲自在。
但从他语气里能听出，这位刑防司捕尉，似乎有些看不上读书人。
“嗯，是太瘦了。”里面传来楚铭敷衍的声音。
虽然已经凝练七道气血，可这幅身子从外表看起来，确实瘦弱，更无法跟邵鹏舒这样练武多年的成年人相比。
邵鹏舒得到回应，顿时就来了兴致，头微微往后仰，压低声音说问道：“楚铭少爷，方教头没教你几手吗？”
马车里面传来翻页的声音，《诗政兵法》平放在腿上，楚铭正快速阅览着，“教了。”
“虎莽劲？”
“嗯。”
“难学，练不好？”
“......”楚铭顿了一下，平静回道：“只练了几天，后面就没练了。”
几天虎莽劲大成，后面就开始推演优化出新的锻体功，算起来，虎莽劲确实只练了几天。
“楚铭少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邵鹏舒眼神转动。
“邵捕尉请说。”
“练武很苦，比读书苦多了，楚铭少爷只是练了几天，怕是连那些动作都没记住吧，怎么就放弃了呢。”
“但方教头教给楚铭少爷的虎莽劲，乃是西荣郡虎甲军的锻体功，练会了不仅强身健体，力气比猛虎还大，常人想学都学不到。”
“楚铭少爷可知道，我当初为了练会虎莽劲，用了多长时间？”
“多长？”楚铭又翻到下一页，目光没有从《诗政兵法》上移开半点。
邵鹏舒胸脯微微挺起，脸上带着些许傲色：“楚铭少爷没见过鸡鸣时分的黎明，三更后的静夜吧。”
他下颌也跟着翘起，“整整两个月，我每日勤学苦练，经常累到虚脱，终于熟练打出虎莽劲，达到小成。”
“两个月吗......”楚铭轻抬眸子，看了眼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又低下头继续读书，“邵捕尉毅力惊人。”
两个月虎莽劲小成，算是件自豪的事情了。
“驾！”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
邵鹏舒坐直身体，正了正脸色，清清嗓子，语气严正道：“楚铭少爷，你不该放弃。”
“好，我再练练。”楚铭回道：“谢邵捕尉。”
“楚铭少爷是不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说来听听，我应该都遇到过。”
“......暂时没有，有机会再请教邵捕尉。”
“吁~”邵鹏舒闻言，突然拉紧缰绳，勒住马匹，马车直接来了个急刹车。
“邵捕尉？”幸亏楚铭坐得稳，体内气血旺盛，若是普通人，怕是要被甩飞出去。
邵鹏舒一把掀开帘子，神色板正，先是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又高又厚的《诗政兵法》，随之目光锁定楚铭。
“楚铭少爷，咱也别有机会，就现在。”
“我实力虽然没法跟方教头比，但在虎莽劲上，我绝对比方教头教得好。”
他眼神真挚，就这么注视着楚铭：“因为，我能懂那种，方教头觉得很简单不用教的东西，但自身就是悟不透的感受。”
说着，邵鹏舒就跳下马车，站在马头位置，指向路边的树林：“楚铭少爷，小树林等你。”
然后，他就先一步钻进去了，楚铭愣愣的坐在马车上。
人还怪热情......
只是，什么叫‘方教头觉得简单的东西不用教’......这位刑防司捕尉，是不是理解错什么东西了。
在他沉思之际，邵鹏舒从树林里探出头：“楚铭少爷，来，放心，没人看见。”
“......”
小树林，两个男人，没人看见......
谁爱去谁去。
这时，后面马车上的谭鸿带着侯伍春走过来。
“楚兄，咋了这是？”侯伍春凑到马车旁边询问，而谭鸿则走到路边，看向邵鹏舒：“邵大人，咱们距离百原县还有段路程，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邵鹏舒见两人过来，钻出树林，眼神转动，低声说道：“想给方教头家的小少爷指导下虎莽劲，但这小少爷懒散，不愿意下来。”
“谭鸿，你去说说，我当初是怎么教你虎莽劲的，效果如何？”这句话没有压声音，说的很大声。
侯伍春愣了愣，什么意思？刑防司大人要教楚兄虎莽劲？
楚兄要教吗？
谭鸿听着，哪还能不明白邵鹏舒什么意思。
他走过来到马车旁边，把还在思考的侯伍春拉开，对着马车里面的楚铭说道：
“楚铭少爷，你虽然是方教头护着的少爷，但方教头不可能一直护着你。”
“我辈男儿，就应该跟邵大人，我，还有侯小子一样，练武强身，读书，终究会沦为朝堂权术的附庸。”
听得出来，这位刑防司副捕尉与邵鹏舒一样，看不上读书人，甚至还有些排斥。
“邵大人没有方教头厉害，但在虎莽劲上的钻研，绝对超过方教头，楚铭少爷只需要演练一遍，邵大人就能指点，纠正错误。”
“楚铭少爷也不用担心练错了被笑话，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楚铭少爷尽管下来。”
“想当初，我就有很多低级错误，但自己就是意识不到，后来得到邵大人指点，直接突飞猛进。”
楚铭看着一脸严肃的谭鸿，又看向路边期待的邵鹏舒。
可以确定，两人真的很想他下车练武。
但......
“谭捕尉，邵捕尉，坐了一上午的马车，颠的有点......饿了，能否先吃点东西？”
“可以。”
邵鹏舒一个眼神，谭鸿就跑到后面的马车，从上面搬下来锅碗瓢盆，再起柴烧锅......
这些东西，自然是侯伍春亲娘塞上来，倒是派上了用场。
没多久，肉香就飘进马车。
“楚铭少爷，吃吧。”
侯伍春端着个能把脸放进去的碗，蹲在块大石头上，闷头扒饭。
邵鹏舒和谭鸿更不讲究，直接就坐在地上，碗没那么大，但也吃的很猛。
楚铭走出马车，坐在铁锅旁边，慢慢吃着。
饭菜没有小珊做的那么精致，但胜在锅大量多，里面都是肉，味道还不错。
侯伍春吃了三大盆，放开肚子，直接躺到大石头上。
邵鹏舒和谭鸿两人碗稍小些，各自盛了七八次，才停下来。
“楚铭少爷，男人，就该像我们这样，大口吃肉，大碗喝......水......”
第40章 高人？楚兄？（求追，求票票）
刑防司当差期间，禁止饮酒。
“侯伍春这小子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没少吃，楚铭少爷，你吃快些，等会我教你练虎莽劲，保准你晚上能多吃一碗饭。”
半炷香后。
“楚兄，你怎么还没吃好？”
歇好肚子的侯伍春坐在石头上，看着楚铭不紧不慢的盛满第三碗饭。
“饿了。”楚铭把饭菜按了按，走到旁边吃起来。
“呵呵，不错，就该这么吃。”邵鹏舒捡起木柴，比划向铁锅，“再热点？”
“好。”
“......真吃？”邵鹏舒脸色微变，他就是开个玩笑，锅里剩下的，还能装一碗。
这位小少爷的瘦弱身躯，能吃四碗？
楚铭抬起头，看向邵鹏舒和谭鸿，“两位捕尉要是不吃了，可以少热点。”
“......谭鸿，再热点。”
片刻。
“楚兄，我娘做饭是好吃，但你也不能一直吃啊。”
侯伍春有点急，因为楚铭正在吃第六碗。
“楚铭少爷，我就是乱说的，不是非要吃得多才算男儿......”
邵鹏舒端着凉透的空碗，目光落在楚铭身上迟迟不能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吃饱了，可看着楚铭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吃着，他总感觉自己又饿了。
搞不懂，那个小身板，是怎么能吃下第六......不，第七碗了。
谭鸿望着被刮的干净的铁锅，有点后悔刚刚又热了饭菜：“楚铭少爷......吃不完，可以剩的。”
“楚铭少爷，你不会是想一直吃饭拖延时间，不练虎莽劲吧？”
邵鹏舒脑子转动，多年刑防司探案经验，让他想到了关键一点。
“......”楚铭没有说话，继续吃饭。
七碗饭真不多，因为邵鹏舒给他准备的碗很小，只有小珊准备的一半，七碗下去，勉强填饱肚子。
至于练虎莽劲，他是真没打算练。
侯伍春坐在大石头上，听到虎莽劲，眼珠子突然一转，小跑到邵鹏舒跟前：“邵大人，要不指导指导我？”
“你？”邵鹏舒眸子一闪，“来，打出来看看。”
当着这位少爷的面，指导提升侯小子，不就是最好的教学吗！
侯伍春大喜，往后退了几步，站至空旷的地方，起势，打动作。
“嗯，不错，马步扎的很稳，平时没少练吧，继续。”邵鹏舒评价道。
“第二，第三个动作也很标准，就是......力气太轻了。”
他走到侯伍春旁边，也扎了个马步，“看好了，应该这么发力。”
然而，侯伍春就跟没听见一样，自己做着自己的。
楚铭抬眸看去，扒饭的手顿了一下，眉宇间掠过异色。
侯伍春打的是虎莽劲，却又不是。
那套虎莽劲，是前些日子，侯伍春用银子换走的。
“侯小子，你这后面的动作偏的有点严重......嗯？”
邵鹏舒正想纠正侯伍春的动作，可当他看到后面更加连贯的动作被打出时，脑海中好似有闪电劈落。
那种连贯性，怎么感觉，比虎莽劲还要高明！
侯伍春这小子......
“邵大人，侯小子的虎莽劲......”
谭鸿脸上也是震惊，同样看出了侯伍春正在演练的虎莽劲有些不同寻常。
“先看看。”
邵鹏舒马步也不扎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越到后面，侯伍春做得越僵硬，可谭鸿和邵鹏舒就愈加震惊。
两人甚至开始跟着比划起来，似乎，有所感悟。
因为侯伍春做得慢，两人脸上焦急，动作也只能越来越慢。
楚铭吃着饭，看着站在一条线的三人。
嗯，挺和谐，像极了前世在公园打太极的‘老大爷’，三个。
片刻，邵鹏舒和谭鸿正看的入迷，侯伍春摆了摆腿，突然停下来。
“做啊，怎么不做了？”邵鹏舒催促道。
侯伍春看看两人，又看看楚铭，脸竟是慢慢红起来：“后面的，还没记住......”
“没记住？”
邵鹏舒顿时就感觉很难受，这套动作，让他感悟颇多，他感觉继续看下去，甚至能解惑锻体功上的不少疑问。
这时候卡住，就跟喝酒喝一半，没酒了；吃饭吃几口，没饭了；
勾栏听曲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嗯，两位大人等等，我现在看。”
侯伍春跑到后面的马车上，从里面翻出来一册蓝色封面的书籍，册面很新，似乎才装订不久。
他小心的捧着书籍，珍重的翻开。
邵鹏舒和谭鸿凑过来，急切的看着。
册面翻开，露出寥寥三页纸。
三页纸？！
“怎么就三页？！”
邵鹏舒和谭鸿瞪大眼睛，本来提着的那口气，瞬间落下去。
三页，你装订成册？！
不是，比虎莽劲还要高级的功法，怎么才三页？！
侯伍春挠挠头，讪笑道：“本来就一页，我怕我弄丢了，抄录成三页。”
三页就三页吧。
邵鹏舒眼睛放光，盯着那书册：“给我看看。”
“那不行，这是我挨了顿......不是，这是我花了二......”侯伍春眼珠子转动，“二十两银子才买来的。”
“二十两？”两大捕尉脸色微变。
“贵了？”侯伍春把书籍揽到身后，“十五两也行。”
贵？
邵鹏舒和谭鸿对视一眼。
比虎莽劲高级的功法，哪怕动作不多，也绝不是二十两银子能换的。
邵鹏舒摸向怀里，掏出十个碎银，“侯小子，就这么多，你要就拿着，把功法给我看看，要是嫌少...哼哼，等去了刑防司......”
“要！”侯伍春直接把书籍交给邵鹏舒，转手把十两银子塞进兜里。
“你小子还算懂事。”
“谢大人夸奖。”侯伍春转身跑到马车上，又拿出一本差不多的书籍。
邵鹏舒和谭鸿看着，愣了一下，“你拿的什么？”
“功法啊。”
“一样的？”
“当然一样的，不信，两位大人自己看。”侯伍春乖巧的展开，并加了一句：
“我怕弄丢了，就多装订了几份，两位大人要是需要，第二本还是十两。”
“......”
两人浅吸一口气，开始翻看功法。
三页纸，看的很快，一盏茶不到。
邵鹏舒和谭鸿看完，照着演练了一遍。
“邵大人，我感觉，血脉中的凝练的气血，增强了，虽然很细微，但要是能有更多......”谭鸿激动说道。
邵鹏舒眼神闪动，同样难掩激动之色。
太少了，不够！
他表情严正的看向正在演练动作的侯伍春：“侯小子，你这门功法，是哪位高人传你的，能否再抄录一点？”
高人？
侯伍春看向前面的马车，楚铭已经吃好饭，坐进马车看书了。
第41章 楚少爷还能帮你抄录不成？（求追，求票票）
“你别乱看，楚铭还能帮你抄录不成，看着我，侯小子，只要你告诉我，这门功法，是从哪得到的，我邵鹏舒就收你为徒弟。”
“真的？”侯伍春顿时就激动的不行，“能拜邵大人为师，我娘要是知道......师傅，您等着。”
邵鹏舒却是一把拉住侯伍春，“你往楚铭那跑干嘛，不会写字？请楚铭帮你抄录？”
“楚铭虽然会写字，但不是武夫，抄录的功法不得精髓，只有形，没有意。”
“你告诉为师，在哪抄录，为师亲自去。”
侯伍春直摇头：“我会写字，师傅，你放开我，我去求楚兄。”
“你会写字，你就自己抄，求楚铭什么东西？语无伦次的！”
侯伍春急的额头冒汗：“师傅，楚兄，是楚兄。”
“侯小子，你别激动，深呼吸，平复下心情，好好说，楚铭少爷真抄不了。”谭鸿在旁边说道。
侯伍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指向楚铭的马车：“我是从楚兄那买的功法，楚兄就是师傅说的高人，想要后续功法，只能再找楚兄买。”
他一字一句说着，很认真。
楚铭？高人？
“侯小子，看着为师的眼睛，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还是胡乱说话，你就回柳镇吧。”
邵鹏舒脸色严肃，语气很轻，但其中怒气很明显。
“是不是你爹不让你说？”谭鸿也绷着脸，声音微寒：“邵大人是你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是你爹。”
“......”侯伍春缩着头，害怕的看着两人，带着哭腔道：“师傅，谭大人，楚兄真的就是卖我功法的人。”
“好，你去找楚铭，要是带不出来后续功法，我也不送你回柳镇，我要把你送进刑部地牢，天天给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送饭。”
“那......那要是带出来功法......”侯伍春低声念叨着。
邵鹏舒凝着脸，说道：“楚铭要是能把你手中的功法抄录出五分武意，我就包了你在刑防司习武的三年汤药费，楚铭在百元书院三年的所有费用。”
“你小子要是从楚铭那抄录到后续功法，我喊你，不，我就喊楚铭少爷为师傅！”
“谭鸿也喊！”
谭鸿：“......”
三年汤药费？！
侯伍春双眼放光，猛地冲向马车。
邵鹏舒声音很大，马车内的楚铭同样听到，只见他不疾不徐的从旁边的包裹中取出笔墨纸，写着什么。
侯伍春跑到马车前，毛躁的伸出手要掀开帘子，可在碰到帘子的瞬间，他的手却是顿了一下。
“我喊邵大人师傅，邵大人喊楚兄师傅，师傅的师傅......我该喊楚兄什么？”
“师祖？”
愣了下，他没想明白这层关系，但还是掀开了帘子，里面飘出熟悉的墨香。
“楚师......兄，有件事跟你商量下。”
“进来说。”楚铭没抬头，蘸了下墨水，继续书写。
“虎莽劲的后续功法......”侯伍春从怀里摸出刚刚用书籍换来的十两银子，分拣成两份，左手三两，右手七两。
他伸出右手，脸上掬着笑容：“楚兄还能再写一点吗？”
此时，侯伍春突然有些不自信起来，他不确定楚铭是否真的能会后面的功法。
“放着吧。”楚铭看了眼银子，目光又落到纸上，“写着呢。”
优化版虎莽劲只是锻体功的第一劲，对于侯伍春这样练武入门之人作用挺大，但对于邵鹏舒这样已经活血境中后期武夫作用有限。
他抄录的属于最开始推演的版本，早就淘汰了的，拿出来换些银子也不错。
“真会？”
“嗯。”
外面，邵鹏舒和谭鸿齐肩而立，不屑的看向马车里面。
“楚铭连在我们面前演练虎莽劲都不敢，侯伍春还指望这位少爷能救他。”
在他看来，侯伍春钻进楚铭马车，就是躲着他俩。
“邵大人，那套功法事关重大，要不要汇报上去，把侯平抓到......刑防司盘问？”谭鸿低声道。
“上报？抓侯平？”邵鹏舒冷眸转头：“你是傻了还是痴了？”
“得到好功法，然后上报？就算上报，至少咱俩要先学会，走上高位吧？”
“现在上报，给你点银子就打发了。”
“还有那侯平，你要是不怕惹怒方教头和林总教头，你就去抓。”
邵鹏舒掂量着手中的功法，伸出手，冷声道：“这门功法，虽然目前看到的不多，但潜力非凡，若是能得到完全的锻体功......此功法，你知我知，侯小子知，楚铭一知半解。”
谭鸿点头：“大人放心，我谁也不会说。”
“嗯，”邵鹏舒合上功法，摸了摸怀里，有些空荡，“你还想继续看，拿二十两银子来。”
“啊？”谭鸿愣住：“邵大人你刚刚不是才十两......”
“什么十两？侯小子要二十两，你没听见？”
“邵大人，我还是觉得虎莽锻体功好，这门功法，就不学了。”
功法虽好，但毕竟只是虎莽劲的小部分，最多说让气血凝实了一些，却并不会让他短时间内凝练出新的气血，作用有限。
关键是......谭鸿余光瞥向后面的马车，侯小子说抄录了好几份，他又何必花二十两。
“后面的路程，我带侯伍春，你带楚铭。”邵鹏舒似乎看出谭鸿心思，冷冷开口。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是他师傅。”邵鹏舒将功法塞进怀里，“时辰差不多了，那小子跑不掉，先回刑防司。”
“是。”
两人齐步走向马车，正巧，侯伍春从马车里钻出来，手里还小心的捧着张纸。
“这么快就抄好了？楚少爷虽然练武不行，但在读书写字这块，还是小有天赋的。”邵鹏舒漫不经心的探出手，“拿来，我看看有几分武意。”
“师傅，墨没干，轻点。”“有什么干没干的，不就是抄录的......嗯？”邵鹏舒一把扯过纸张，目光落上去，本以为是对侯伍春的那三页纸的临摹，可纸上的内容......
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不凡。
并且，正是继着先前的动作抄录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马车内：“楚铭少爷刚刚写下来的？”
武意不足，但上面动作却让他震惊。
“对啊，墨没干呢。”侯伍春指着那张纸，“师傅你再不好好拿着，那些图就要糊了。”
邵鹏舒一惊，顿时回过神来，紧盯着纸张。
旁边的谭鸿，满脸错愕的看着上面的一招一式。
马车内传出楚铭声音：“方管家说，此功法只传给信任之人……”
功法由来，自是要推给方啸。
“楚少爷放心，我们值得信任！”邵鹏舒急忙回道。
对上了，对上了！
两人就再次化身痴汉，对着纸张演练起来。
加上这张纸的招式，那就是一套完整的优化后的虎莽劲。
“那个，师傅，刚刚说的话......”侯伍春蹲在马车上，绷着脸，小声提醒：“还算数不？”
“算数，算数，你的汤药费谭鸿全包了。”邵鹏舒注意力全在虎莽劲上，下意识就回答了。
“对，包了，我全包了。”谭鸿也差不多如此。
“还有呢？”侯伍春又说道。
第42章 师傅？少爷！
“楚铭少爷在百原书院的费用，也全包了。”
“对，包了。”
“不是这个，是师傅！”侯伍春再次提醒。
“嗯，好徒儿，放心，我邵鹏舒说到做到，肯定收你为徒！”
“对，邵大人从今往后，就是你师傅。”
“.....”侯伍春忍不住了，站起身，鼓了口气：“邵大人，你说我能从楚兄这抄录到后续功法，您老就喊楚兄师傅！”
声音不算大，但却格外的有穿透力。
正在演练招式的邵鹏舒和谭鸿顿时僵住。
邵鹏舒看向谭鸿，没有说话，好像在问：我说了吗？
而谭鸿回过去一个不确定眼神：邵大人，您好像说了。
有这种事？！
邵鹏舒余光穿过帘子，看向马车内，那张脸紧绷着，表情很复杂。
这张纸上的功法，不仅续上了侯伍春拿出的部分，并且更具武意。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坐在马车内，他一直苦口婆心劝说的小少爷，至少虎莽劲大成，乃至圆满。
换句话说，这位少爷，根本不是不敢当着他们面演练虎莽劲，而是练了更高明的劲法，不想当面演练而已。
他脑海里回想起先前询问楚铭的回答‘只练了几天，后面就没练了’，这位小少爷，不会说的是，只练了几天虎莽劲，然后就练习了这比虎莽劲更高明的劲法吧。
再想想自己说的......
一瞬间，邵鹏舒的脸色更不对了。
不过还好，只是一套高明些的劲法而已，不是锻体功，能接受......
邵鹏舒这样开导着自己，抬头看了眼，清清嗓子，语气高正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说着，他就一把拽下侯伍春，自己跳到马车上，不动声色的拿起马鞭和缰绳。
要不是谭鸿接着，侯伍春得摔个脸贴地。
“邵大人，您刚刚不是说，要跟我换马车吗？”谭鸿看了看马车，又看向邵鹏舒怀里那张纸，塞的可干脆了，也不怕墨混了。
邵鹏舒勒起缰绳，“我说了吗？”
“邵大人说了，侯伍春是您徒弟，您要亲自带。”谭鸿补充道。
邵鹏舒抓缰绳的手顿了一下，身子微微往后倾，“驾！”
照这么说，我师傅还要带我呢......
......
百原县，西城。
两辆马车行驶在宽敞的石板路上，两旁建筑林落，多是大院形式，穿过院墙，可以看到高出来的飞檐翘角，青灰色瓦片。
路上行人不多，儒衫装扮占据大数。
这里，便是百原县有名的书院城区，百原书院正是坐落在此。
两辆马车的出现，引来不少目光瞩目，且还是略带厌恶的目光。
书院城区，哪怕是街道上，平日里都比较安静，马车车轮压过石板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格外刺耳。
不过，当这些人看到驱车之人身穿刑防司的飞鱼服后，全都忙不迭的移开目光，甚至避到路边，不敢再多看一眼。
邵鹏舒驾着马车，停在一条街道尽头的书院前。
门前两侧，一对石狮，威武雄壮，底座上刻有诗文，将书气与大气很好的结合。
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匾额，上面镌刻着“百原书院”四个大字，笔力雄浑，气势磅礴。
“少爷，百原书院到了。”邵鹏舒恭敬的揭开帘子。
师傅他叫不出口，但‘楚铭’他也不好再直呼了，跟着方教头喊‘少爷’，倒也不亏。
少爷？
刑防司哪位大人物之子？
儒生们远远观望。
粗鄙之夫，来书院干什么！
楚铭抱着《诗政兵法》，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从马车内出来。
终于，来了。
“咦？那人抱着的......诗政兵法？”有人低声议论。
“好像是，难道是下面镇子上来的？”
“刑防司会对下面镇子上的人称呼少爷？”
“难道是百原县院考的哪位少爷，到现在才来书院？”
镇上有院考，百原县同样也有院考，考入书院的名额更多一些。
“有这个可能。”
“......”
“少爷，百原书院与刑防司有别，我不方便进去......”
“好，辛苦邵捕尉、谭捕尉了。”楚铭抱着《诗政兵法》不好拱手，只能稍稍点了下头。
“不麻烦，不麻烦。”
两人刚坐上马车，后面又传来楚铭声音：“有机会，我再去找邵捕尉请教劲法。”
“......”
邵鹏舒脸上闪过尴尬，郑重合手行礼。
“楚兄，我先去刑防司了，有时间来看你。”侯伍春摆摆手。
“好。”
“驾——”
两辆马车驶离。
楚铭抱着《诗政兵法》，在众多目光中，走进书院，一入书院，他就闻到了浓厚的墨香，或者说是书香气。
古朴典雅的堂苑、阁楼，庄重肃穆的巨大山石影壁，上面绘有山水画，山峦起伏，云雾缭绕。
影壁两侧，是两排长长的抄手游廊，游廊边上种植花花草草，绿意盎然，别有几番味道。
“请问，哪里可以报到？”他拦下一儒生询问。
那儒生没有看见楚铭是被刑防司送来的，自然也就没那么拘谨：“叫我严聪即可，兄台才来报名？院考结束都十多天了吧。”
“......不是说随时都能报到吗？”楚铭问道。
“是随时能啊，但兄台来迟了，不就错过了不少课吗？”儒生见楚铭抱着书，又背着包袱，好心的托了把手，继续说道：“兄台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去下院报到。”
“那个......我要去中院。”
“中院？”儒生脚步顿住，双眼打量着楚铭：“兄台没搞错？”
“没错，就是中院。”
“告辞。”严聪也不托着书了，转身就走。
“......”
走了几步严聪突然又转回来，眼神着藏着什么东西，脸上还露出笑容：“兄台告诉我名字，我就带兄台去报名，如何？”
楚铭看着儒生，思索片刻，觉得报出名字好像也没什么：“楚铭。”
“楚铭......”严聪脸上笑容更甚，指向书院左边的小路，“楚兄沿着这条小路走，走到尽头左拐，会有一条大路，大路走到头，穿过一扇门，就是中院了。”
“谢谢。”
“不用谢。”
严聪望着楚铭离开的背影，嘴角弧度逐渐变大，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凭着一点运气，跳过下院进中院，而且还迟来十多天，缺了课......”
“呵呵，下次的升院考试，是个好机会。”
如楚铭这般没有经历过下院的童生，缺少经验，经常会在第一轮升院考试中，成为下院老辈童生的垫脚石。
第43章 百原书院
楚铭沿着小路行走，时不时会遇到差不多年纪的童生。
走了差不多半刻钟，他才看到严聪说的那扇门。
门口是一个小苑，假山水榭装饰，还有几个墨色亭阁，由一条长廊串起来。
童生或是在看书背诵，摇头晃脑，或是在低声探讨，也有两两下棋对弈。
楚铭抱着《诗政兵法》，刚想越过中院大门，亭阁里有一位童生放下手中书籍，朝他走过来。
“楚兄？”
来人声音有些熟悉。
楚铭侧过头看去：“陆显？”
来人正是柳镇院考第二，私塾先生之子，默写出两个《诗政兵法》片段的陆显。
陆显本来是无法进入中院的，但其老爹陆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典籍封源破例让陆显进入中院。
“楚兄这是才来报到？”
陆显看着楚铭背着包袱，抱着厚厚的《诗政兵法》，神色有些变化。
“嗯，”楚铭见是熟人...也不算熟人，脸上露出笑容，“陆兄能否带我去报到？”
“可以，”陆显没有犹豫，指了指亭阁，“楚兄等我片刻，我过去拿下书。”
“好。”
楚铭先走向中院大门，陆显很快就跟了上来。
中院整体风格跟下院差不多，只是童生没那么多。
陆显领着楚铭来到一处别院，把封源给他的那块身份令牌拿出来，确认登记身份，顺利入学。
随后，两人就来到了中院类似‘宿舍区’的地方。
“楚兄，百原书院中院是不需要住宿费的，这里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了。”
“正常来说，一个小院里有两到三个房间，楚兄来得迟，怕是选不到朝阳的屋子。”
陆显很热情，领着楚铭来到一名为‘云栖院’的小院前，“楚兄，这里便是你以后住的地方了。”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下衣容，敲响院门，喊道：“宁师兄，梁师兄在吗？”
敲完门，他又看向楚铭，脸上闪过羡慕：“封大人对楚兄真好，连院落都安排好了，不像我，院落是随机分的，哪有空的往哪填。”
“楚兄，这云栖院可是百原书院中院较好的院落，宁师兄和梁师兄也都是中院内富有学识的两位师兄，下次升至上院的有力竞争者。”
正说着，小院院门推开，一位身穿淡色长袍的白净少年站在门口：“何事？”
“那个，宁师兄，这位是楚铭，柳镇院考第一，才来报名......”陆显认识宁灏，但对方好像不认识陆显。
“你就是楚铭？”宁灏将虚掩的院门完全推开，目光灼灼的盯着楚铭：“许师兄吩咐过了，进来吧。”
许师兄？跟在封源身边的许河？
楚铭脸上带着笑意：“有劳宁师兄。”
他抱着《诗政兵法》，踏进院内。
陆显杵在门口，有些拘谨开口：“楚兄，我还要看书，就不进不去了，那个，我住在松风院。”
“楚兄，宁师兄，告辞。”
“谢陆兄带路。”楚铭转身回礼，宁灏却是面无表情，缓缓合上院门，指向西边：“西院的屋子，就是你的住处。”
“好。”
小院院门朝南，东、西、北各有一个屋子。
楚铭刚准备进屋，东面的屋门打开，一个蓬头垢面，衣服邋遢，脸上还沾着墨水的少年从里面探出头：“许师兄说的那人？”
此人没有跟楚铭打招呼，只是看向宁灏询问。
“嗯，楚铭。”宁灏略有些嫌弃的皱鼻，“梁元，你几天没洗澡了？”
“......”名为梁元的少年就跟没听到一样，裹起衣袖，擦着脸上的墨水，淡定回答：“昨晚才洗的。”
“你的昨晚，是昨天的晚上，还是昨天的昨天的晚上？”宁灏补了一句。
“......”楚铭脚步顿了一下。
梁元擦了几下，发现擦不干净，这才从屋子里面走出来，顿时就带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墨水混着其他味道，闻起来......
楚铭离得远，但感知惊人，一下子就闻到了。
似乎，感知力太高也不好，这个梁师兄，绝对不止三天没洗澡。
梁元走到院子中央，抓起摆在石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宁师兄少说了......咕噜......两个昨天吧。”
“......”楚铭挪动脚步，准备进屋，有点受不了。
宁灏闻言，眉头都跟着皱起来，目光落在茶壶上，语气平淡道：“那这壶茶还挺适合你的，里面的茶水比你的两个昨天还多三个。”
小院瞬间安静。
下一瞬。
“噗......”梁元黑着脸，“呸呸呸！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
“这还要问？”
“要。”宁灏脸色依然是平静，侧身看向楚铭：“楚师弟，这位是你梁元师兄。”
“梁师兄。”楚铭抱着书籍，只想进屋呼吸口新鲜空气。
开门，进屋，关门。
“呼......”
梁元看着楚铭背影，抖了抖衣袍，“宁师兄，这位师弟，看起来不像许师兄啊，穿着也不是昂贵衣袍，怎么一进院就被单独安排到咱们云栖院？”
云栖院不是百原书院最好的庭院，但也算是上等的，庭院的好坏，代表着学识高低，背景身份。
普通院随机分配，如云栖院这样的，那就是书院地位的象征。
宁灏也盯着楚铭所在的西屋：“不清楚，许河师兄只跟我说，会有一个叫楚铭的住进来，让我俩腾腾东西。”
“对了，你窝在屋子里这么多天，画出来了没？”
说到这，梁元脸上顿时就露出别样笑容，那是在天才脸上最常见的笑意——傲色。
“当然画出来了，就在你刚刚开院门的时候。”
“我看看。”宁灏走向东屋，脚步却停在门口，“还是你拿出来吧，屋子里的味儿太冲了。”
“......等着。”梁元跑进屋内，托着一副画卷，迈着稳健步伐自信走出来。
那是副山水泼墨画，墨水还未干透。
“师兄，如何？”梁元将画卷铺展到院子的石桌上。
宁灏看着，平淡的脸上露出些许惊色：“师弟这幅模仿唐白老先生的画，颇有几分韵味，能卖不少银子。”
“嘿嘿，那是自然，我现在的水准，画一幅画，就够咱俩吃一顿好的，不用靠家族给钱。”梁元下颌微微抬起。
“要不今晚，仙酿楼？”宁灏说道。
“......今晚哪行，画还没卖掉呢，等过几天，咱俩去字画坊，把这卖了，然后去吃顿好的。”
“行......”宁灏顿了顿，转头看向西屋，“要不带上这位小师弟？”
梁元思索片刻，道：“可以，正好相互了解了解，能让许河师兄安排，这个叫楚铭的，应该不简单。”
第44章 选课？
云栖院，西屋。
屋子不大，是三间里面最小的，跟在柳镇居住的面积差不多，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床，木桌，案桌等。
房间很干净，案桌，柜子上都没有灰尘，像是才打扫的，床上也铺好了新被褥，倒是省了不少事。
桌子上还有壶茶，楚铭有点渴，但没喝......
他将《诗政兵法》放在案桌上，包袱打开，换洗衣物取出，放进柜子里。
这些杂事，原本小珊会整理好，现在只能他自己做了。
不过也简单，前世都是自己做，三两下就搞定。
处理好行李，他才坐到案桌前歇息，并翻开《诗政兵法》研读。
这本有他半人高的厚书，已经被他看了接近一半，估计再有个七八天，就能全部看完。
若是不推演功法，不练习锻体功，全心扑在上面，时间还能再缩短些。
一边看着，楚铭一边思索当前环境。
“宁灏行为穿着讲究，更加稳重，梁元看起来不修边幅，但似乎在书画上造诣不低。”
院子里两人的对话，他全都能听到。
“书画......”他沉吟着：“也许可以肝出来，模仿大家字画，卖钱。”
楚铭身上有十几两银子，吃饭足够，但练武需要汤药，他还想着给方啸这位管家和小珊这妮子点银两。
后续，肯定也有很多地方需要银两。
所以，他一直在考虑找一门能够赚取银两的路子。
而宁灏和梁元两人的对话，给他提供了思路。
“等把书院环境熟悉了，再找找相关的书籍看看。”
想要在面板上肝出技能，并不容易，必须有一定的熟练度或是领悟才行。
【读书】是他看了许多游记才出现的，【掴风掌】也经过不少日的持续练习，其他更不必多说。
其实还有种更快获取银两的方式，那就是动用武夫之力。
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
他体内凝炼的七道气血，能够调用的气血是寻常武夫的两倍还多，可以说，单凭气血，在活血境之内很难遇到对手。
但这种事情有风险，刑防司不是吃干饭的。
“银两只是其次，如何把书院内的书籍全部读完，才是我当前最紧要的。”
看过的书籍越多，‘融会贯通’和‘触类旁通’两大特殊能力才能发挥更大的效果。
“最后......”他眸光凝聚，“就是楚家的事情了。”
如此想着，时间流逝，黄昏时分，院门突然被敲响。
宁灏和梁元在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楚铭只能放下书籍，出屋开门。
“楚兄，收拾差不多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门口之人，正是白日送他来云栖院的陆显。
毕竟都是从柳镇上来的，陆显怕楚铭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在哪吃饭，特地在这个点上门来。
“好，陆兄稍等。”
楚铭转身回屋，带上三两银子，跟着陆显沿着小路行走，穿过中院大门，来到下院。
“楚兄，百原书院内有膳堂，就在下院，价格比外面便宜，我们都是在这里吃饭。”
“当然，也可以去书院外面的酒楼等地方吃饭，但那样不仅银两高，还耽误时间，没有特殊情况，一般就在书院膳堂里面解决。”
一边走着，陆显一边介绍着书院的情况，食住行、上课、授课先生、有名气的师兄等等......
楚铭听着，有种回到前世高中住宿学校的感觉。
走了大概一刻钟，路上的儒生逐渐多起来，看起来都是准备去吃饭的。
“楚兄，马上就到了。”陆显指着前面一栋三层高的阁楼，“那个，就是书院的膳堂了。”
两人脚步加快，走到膳堂前，远远的就看见一人朝他们招手。
“楚兄，陆兄。”那人小跑着过来，脸上尽是笑容。
“关兄，位子订好了吗？”陆显问道。
“订好了，陆兄放心，楚兄来了，还能饿肚子不成。”
来人，正是柳镇院考第三名，头戴纶巾的关崇。
“走走，楚兄，今天我请客，给你接风洗尘。”
三人并肩进入膳堂，饭菜香味铺面而来。
膳堂很大，整齐摆放着一排排桌椅，跟前世学校食堂差不多。
关崇领着两人沿着边缘小路走着，来到靠近拐角位置的一处桌椅。
“这就是你订的位置？”陆显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位置。
黄昏时分，本来就没有多少光亮，膳堂里面有油灯照亮，但是这拐角位置却是照不到多少。
关崇脸色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吃饭的点，人太多了，只抢到这么个位子......”
“你就不能早点来？”
“......早点来也不行啊，我又要点菜，又要占位置，顾不过来......”
“咱们柳镇前三第一次吃饭......”陆显还想说两句，楚铭出声打断，“能吃就行，在哪无所谓。”
从柳镇过来，路上颠簸一天，午时吃了点饭，他这会是又饿了。
“楚兄，这几日课有点多，先将就将就，等过些日子，我们去书院外面的酒楼好好吃一顿。”
关崇以陆显为主，而陆显又隐隐以楚铭为首。
楚铭看着二人一眼，目光转落动已经摆好的饭菜上，七八个菜，荤素搭配，一大桶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剑葫灵识】下，都是刚出锅的好菜，没有问题。
“行。”
陆显、关崇与他，实际上只有一面之缘，两人这么热情主动，讨好的意味有些明显......
稍加思索，他便明白其中缘由。
想来还是那位正八品典籍，封源封大人跟他独处过的原因。
三人落座，相互客套一下，终是动筷子吃饭。
饭菜不仅分量足，味道也很不错，书院的膳堂，比前世学校的食堂良心不少。
吃到一半，陆显拿起茶水，给楚铭倒满，笑着说道：“楚兄还不知道书院的教课方式吧？”
“嗯，不知道。”楚铭慢条斯理吃着饭，书院怎么教课的，他还真没了解。
“《诗政兵法》，楚兄应该看了吧，共有五个部分，诗，政，史，礼，兵法，书院规定，我们需要选定其中三册修习，诗是必选的，剩下两门，则是我们自己选取。”
“楚兄准备选择什么？”陆显。
楚铭顿了一下，这不就跟高中文理分科一个道理嘛......
“我还没想好，陆显能否给我介绍下。”
“好，我给楚兄详细说说。”
“首先就是必选的诗，就是诗词歌赋，代表才识。”
第45章 书院测考
“政，即是培养我们治理一方的才能，包括的范围是最广的，如治理地方，断案，发展农业、锻造业，提高地方繁荣等等，都算是政。”
“史，简单说就是历史，记录历史，研究历史，从中总结先辈智慧，经验教训。”
“礼，礼乐，包括琴棋书画，礼仪，制度等，还有私塾，书院这样地方的管理，像《诗政兵法》，就是礼部主导的。”
“兵法则包括排兵布阵，以及练武两个方面。”
“总的来说，政，史选择的人最多，因为若是通过县考，那就有很大几率当文官、吏员，我就选了政和史。”
“其次是史，礼，可以参与到地方政策的建设等事情上面，同样可以大展手脚。”
“关崇选的得就是史礼。”
“至于兵法......”陆显眼中闪过异色，“因为兵法分为学习排兵布阵和练武两个方面，所以选的人很少。”
“这是为何？”楚铭猜到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
“楚兄，”关崇插话道：“能来书院的，都是通过院考的童生，九成九是希望未来成为治理一方的官吏或是文人雅士，又怎会喜欢打打杀杀的。”
陆显这时候也说道：“选择兵法，不仅要学习排兵布阵，还要去刑防司练武，读书和练武，两件都是非常耗时的事情，很难兼顾到，到最后，很大可能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不上不下的。”
说完，两人都期待的看着楚铭：“楚兄有选择了吗？”
楚铭垂下目光，心中沉思。
《诗政兵法》他已经看完兵法、政册部分，史册部分也看了一半左右，要不了多久，整本《诗政兵法》，五册内容，都会记在他脑海里。
于他而言，选哪个都差不多，只要能进入大溱王朝体系内，接触到寻常人无法接触的东西就可以。
“能多选吗？”思索片刻，他抬头询问。
“多选？”陆显目光微变，“楚兄什么意思？要选四册？”
“可以吗？”楚铭问道。
“......不是不能，选几册其实都行，主要是县考每次只会考三门，多选没意义，还会浪费时间。”陆显回答。
“哦，是因为县考啊，那没事了。”楚铭又低下头，慢慢吃饭。
“啊？”陆显和关崇愣住，“楚兄这句话什么意思？”
还要多选？
两人心中暗暗猜测，却也没有再问。
又吃了一会，陆显继续说到书院测考的事情上：“楚兄，测考分为月考和半年一次的升院考。”
“月考顾名思义，每月都会考，算是一个阶段的修习成果验证。”
“升院考就是下院升中院，中院升上院的考试。”
“楚兄既然入了中院，那应该知道下中上三院的区别吧。”
“嗯。”
“所以啊，每半年的升院考最是激烈。”陆显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而且，我听闻，下次的升院考，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考试模式，而是在原考试的基础上，再加上文斗。”
说到这，关崇都好奇的凑过来竖起耳朵听着。
“三院人数固定，想要升院，那就必须要挤掉他人，以往的升院考是按照最后分数排名高低，来决定谁在什么院。”
“但新增的文斗就不一样了，我们童生自己可以选择对手。”
“比如，”陆显看向关崇，“关崇现在在下院，你就可以选择我或者楚兄作为对手，文斗比试的是对《诗政兵法》的掌握程度，比试结果会作为升院的一半参考分数。”
关崇眸子闪动：“我就是选，我也选弱的。”
谁弱？那自然是像楚铭、陆显这样，刚入院的童生，也就是这一批入院的童生中挑出最弱的。
判强弱的方式，那就是通过月考了。
“对，”陆显突然有些激动，“你这样想，其他人也会这样想，为了升院，弱的肯定会成为目标。”
“像我，像楚兄，刚入院，肯定没法跟那些早在书院内修习一年半载，乃至多年的老童生相比。”
“也不对啊陆兄，主考的是《诗政兵法》，但这书不是由礼部编纂出来没多久，大家的起点一样吧？”关崇想到什么。
陆显却是摇摇头：“《诗政兵法》确实是才编纂不久，但里面的内容不是，《诗政兵法》不过是将本就存在的五册，精选重编，合订到一起而已。”
说着，他转头看向楚铭：“楚兄，你我虽然现在是中院，但距离下一次升院考，只有五个月，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五个月时间留在中院，届时，将会有很大可能落入下院。”
下院中，有很多童生在书院待了一年，乃至二年。
至于三年，很少很少。
百原书院最多呆三年，三年期间可以参加县考，县考合格者，会被送往西荣郡修习一年，然后就能真正展露自身才华了。
不合者，要么留在百原县或者下放到下面的城镇，做个私塾先生。
特别差的，那基本上是吃不上大溱王朝的官饭了。
“哦。”楚铭不以为意的吃着饭。
“楚兄不急吗？”陆显问道。
急？
楚铭顿了顿，平静回答：“挺急的。”
但他急的，跟陆显急的不是一个东西。
他急着把《诗政兵法》看完，急着挣钱，急着推演优化功法，急着进文澜斋看更多的书，急着处理掉楚家的事情。
至于升院......问题应该不大。
陆显听着，却是一喜。
急就对了，这样他心里平衡多了。
“楚兄，你来迟七八天，落了不少课，还有二十天，咱们进院的第一次月考就会举行，要是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好。”
......
楚铭吃过饭，回到云栖院，宁灏和梁元也回来了。
此时的梁元换了一身干净的儒衫，脸上的墨水也洗掉了，看起来甚至比宁灏还要书生一些。
“楚师弟去吃饭了？”宁灏和梁元两人正挑个油灯，欣赏着那副墨迹已经干了的山水画，随意问了一句。
楚铭低头看向墨画。
“楚师弟懂书画？”梁元问道。
“不是很懂，但这幅画笔墨精妙，线条勾勒流畅，墨色分明，山有气势，水似灵动。”楚铭目光落在画上，一本正经的说着。
“哦？”梁元一听，双眼顿时放光，“楚师弟也觉得这幅画很不错？”
“确实不错，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楚铭继续说道。
第46章 新技能，书画(求月票，求追读)
“哈哈，宁师兄听到没，大家，大家，楚师弟夸我是大家！”梁元虽然穿着一身儒衫，也长得一副儒生模样，可这大笑起来......有点不羁了。
宁师兄盯着楚铭看去，嘴唇鼓动了几下：“楚师弟下午的时候，没听到我们说话吧？”
“......”楚铭面不改色，“下午？不知宁师兄说的是几时。”
“师兄你什么意思？楚师弟不能夸我？这幅画画的不好？”梁元略有些不快的白了宁灏一眼，随之笑嘻嘻的看向楚铭：“楚师弟，想不想学？我教你。”
“好。”楚铭直接答应，并进入屋子，取来笔墨，宁灏和梁元两人看的都呆了一下。
真学？
现在就学？
“那个......楚师弟，你看现在天色已晚，光线不好......咦，楚师弟，你拿两盏油灯干什么？”
“梁师兄，现在光线如何？”
要不是暂时时间和资源不够，楚铭甚至都想过造个电灯出来。
“楚师弟真想学？”梁元看着楚铭那认真的眼神，也跟着认真问道。
“嗯。”
“好。”梁元脸上冒出笑容，“但我得跟楚师弟提前说一下，书画是非常讲究天赋的，你看宁师兄，诗词歌赋上天赋极高，但在书画上，学了很久，也画不出个虾来。”
“我就不一样，只用了一年时间，书画入门，然后又仅用了半年时间，就能临摹唐白老先生的山水画，并且是可以拿到字画坊卖钱的水准！”
梁元挺了挺胸膛：“楚师弟要有心理准备。”
说着，他便提着笔墨纸，看向宁灏，略带吩咐的语气：“宁师兄，把这幅山水画卷起来，我给楚师弟展示一二。”
“......”梁元自卖自夸就算了，还顺带着把宁灏给贬低了一顿，宁灏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己收。”
梁元两只手抬起：“都有东西呢......这幅画可是值好几两银子，宁师兄确认不收起来？”
宁灏却是转过头，目光突然犀利的看向楚铭：“楚兄是否对诗词歌赋感兴趣，我教你。”
“......”楚铭点了点头。
两名师兄这是较上劲了。
“诗词歌赋有什么用，要不是为了应付测考，我都不学，哪像我的书画，那是能换钱的。”
“书画是能换钱，但诗词歌赋能陶冶情操，甚至传颂后代。”
“你说的，书画都有。”
“诗词歌赋是县试必考项。”
“书画能卖钱。”
“诗词歌赋能提高才识。”
“书画能卖钱。”
“......钱钱钱，你梁元除了钱，还知道什么？你来书院，是为了钱吗？”
“是啊，我爹说，考上大官，才能挣更多银两。”
“......”
“那个，两位师兄，我其实都可以学的。”楚铭默默卷起书画，有些无奈开口。
“你想学两个？”梁元语气变化：“你知道书院为何让我们从《诗政兵法》中选择三册作为主修吗？”
“因为时间。”宁灏接道：“我们每天的时间就那么多，学得多，就无法学得精，学不精，那就是平庸，大溱王朝，不需要平庸之辈。”
“……师兄说的有道理。”
……
翌日清晨，楚铭起得很早，凝练了七道气血，不仅自身实力增强，精神力同样大大提升，每日只需睡眠五个小时，第二天起来照样精神饱满。
他先是翻看《诗政兵法》，推演了一会儿的锻体功，接着取出笔墨纸，开始在上面绘画勾勒线条。
面板上。
【书画：初窥门径】
【进度：13/100】
昨日，在经过与宁灏、梁元两位师兄的一番较劲后，他终是学到了如何绘画和所谓的诗词歌赋。
绘画，即是面板上出现的【书画】技能，尝试着画了三幅画后，进到肝到‘13’。
有指导和瞎摸索的差距就在这里。
梁元教他书画的技巧，他只是画到第二幅画，就出现【书画】技能。
若是瞎摸索，入门所需时间，还不知道要多久。
至于宁灏教授的诗词歌赋，面板上连技能都没出现。
主要原因是，诗词歌赋算不上一门技能，他只是听着宁灏说了一些，就知道自己其实早就会吟诗作赋。
只要肚子里的墨水足，记住的诗词够多，那就会对诗，主打一个灵活运用，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趁着时辰未到，楚铭连画了两幅画，进度来到‘21’。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楚师弟，一起去吃早粥吗？吃完要去上堂苑上课了。”
“好。”
楚铭走出屋，跟着宁灏和梁元先去膳堂吃过早粥，然后就去堂苑修习诗词。
所谓的上课，不是前世那种几年级就是几班。
诗作为必选，每日上午，会有先生在堂苑讲授诗词，选取《诗政兵法》上的诗词做深度讲解。
除了兵法，史，政，礼也是差不多的教授模式。
所以，书院只分院，不分级、分班之类，懂的可以不用来，没听过又不理解诗词的，那就得来听。
书院的堂苑就跟柳镇的私塾外堂差不多，或者说跟前世的教室差不多，桌椅板凳之类，只不过在风格上更墨色墨香。
中院三十人，但此刻来到堂苑的，大概只有二十人，楚铭看了一圈，在后排看到了低头看书的陆显。
宁灏、梁元指着中排还要靠前一点的位置：“座次，代表着咱们的排名。”宁灏低声说道：“我和你梁元师兄在中院排名十一，十二，所以坐在那个位置。”
“楚师弟你因为还未参加过月考，只能坐到后面。”
楚铭微微点头，不是很在意的准备坐到后面去。
宁灏沉默了一下，又低声说道：“楚师弟，师兄给你个建议，你迟来这么多天，漏听不少，马上又要月考了，应该把时间花在《诗政兵法》上，书画，最好不要花费太多精力。”
“......”梁元顿了一下，脸色同样郑重道：“楚师弟，月考很重要，不仅关乎我们在院中的排名，还会影响到以后的仕途。”
“影响仕途？”楚铭疑惑问道。
“嗯，在咱们百原书院教授的先生，都是咱百原县的入品文官，礼官，月考越好，给先生的印象就越好，先生就是我们以后仕途的人脉资源。”
原来如此。
楚铭拱手谢礼：“多谢两位师兄提醒。”
“嗯，去吧，等得空了，师兄给你补补是诗词歌赋，保准你在诗册上面不落后。”宁灏说道。
“多谢宁师兄。”
“还有，上什么课，就带哪一册，没必要把整部《诗政兵法》搬来。”宁灏又说道。
“好，谢师兄。”
第47章 楚兄，我给你讲解下(求月票，求打赏)
楚铭走到后面，在陆显旁边的案桌前坐下。
“楚兄来了。”陆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捧起手里的诗词，转身看向楚铭，沉声道：
“今天讲授的诗为《山居秋暝》，《诗政兵法》诗册篇，第三十三首。”
“《山居秋暝》描述的是一位诗人隐居山林，在秋天傍晚时分的所见所感，遣词生动，造句优美......”
“我来的第一天，就听了先生讲的这首诗，只是听得似懂非懂，所以今天又来听一次。”
“这首诗意境太深，只是看几遍，根本就无法感同身受，楚兄，要不我给你先讲解讲解？”
陆显很热情，看起来也是真的想帮楚铭熟悉下诗词。
但......
这不就是显摆嘛，前世还在上学，经常有同学这么干，换着方式炫耀自己懂得多。
楚铭只是嗯了一声，将《诗政兵法》放好，随之目光就散开，看向堂苑前方，没有看到那位许河师兄。
耳边，陆显还在逐词逐句解析，楚铭不动声色的取出政册。
《诗政兵法》五册，他已经看完诗册和兵法册，政册看了一半。
“楚兄，这堂课是诗词解析，你怎么把政册取出来了？”陆显说着说着，就看到楚铭的异常举动。
“我随便看看。”楚铭平静回答。
陆显脸色僵住，突然感觉，刚刚自己解析的《山居秋暝》，楚铭是不是没认真听。
“楚兄，我虽然院考没你好，但有个道理肯定是对的，读书一途，切勿分心。你这样东看一点，西看一点的，效率会非常低。”
“这堂是诗词课，我们就应该先预习诗词。”他说的很认真。
声音不大，但还是吸引了坐在旁边的几个童生目光。
这几个童生跟他们一样，都是新入院的，没有月考过，只能坐在后面。
几人没有说话，但那个看向陆显的眼神，差不都一个意思：就这种修习态度，能跟我们同坐一个堂苑听课？
陆显顿时就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赶忙给楚铭道歉：“楚兄，我......”
“无妨。”楚铭只是抬了下头，便继续阅读政册篇。
不多时，一位留着白色胡须，身穿灰袍的老者缓缓走进堂苑。
顿时，堂内就跟前世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一样，诡异的安静。
白须老者一只手背在后面，走到台上，什么也不说，低头翻开书籍，就开始讲解《山居秋暝》这首诗。
讲了半个时辰左右，老者走出去休息，堂苑又低声议论起来。
“楚兄，刚刚的老者，名为沈昱，可是咱们百原县的教谕，专门负责书院、学术这块，乃是从八品官吏，在诗词上，造诣极高。”陆显小声给楚铭介绍着。
从八品官吏？
楚铭心中微动，之前的那位封源封大人，正八品典籍，不知会不会来书院教课。
想想，应该会，不然对方怎么在柳镇院考上出现发放院考前三的奖励。
“但这位教谕脾气很怪，每次教授完诗词，都会给我们出首诗，让我们背诵，并解析诗词。”
“楚兄，你知道那是什么诗吗？”陆显接着说道。
楚铭摇头。
“沈教谕自己写的诗，”陆显声音更低，生怕别人听到一样，“没有编纂进《诗政兵法》，也没有在任何诗经书籍上出现过，楚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写的不好？”楚铭说道。
“对。”陆显表情略微激动，“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就连咱们书院的其他先生也暗中说过那些诗一般，没什么意境，但我们又不得不背诵，因为诗册月考，就是这位教谕出题批阅，要是答得不认真，那就惨咯。”
说着，沈昱从外面进来，还是一样，什么都不说，直接解析诗词。
又讲了半个时辰左右，沈昱放下手里的书籍，捡起几张褶皱的纸张。
“来了来了。”陆显小声嘀咕。
其他童生也跟着脸色变了变。
只见沈昱抽出一张皱纸，有些浑浊的眸子扫视下方：“今日的题目很简单，我读一段诗句，你们默写下来，然后根据我刚刚教授的诗词解析方式，逐词逐句分析。”
虽然堂苑很安静，但楚铭还是能感受到气氛的微妙变化。
沈昱看了一眼皱纸，便开始吟诵诗句。
念着，童生们拿起笔墨赶紧抄写到纸张上。
这对考进中院的童生们来说，倒没什么难度。
等到念完七句，沈昱目光突然闪亮了一下，沉着声音说道：“这次的诗句里面，谁要是能解析出来，并在这七句的基础上，续写三句，下次月考的诗册篇，不用考，我给满分。”
续写三句？不用参加月考，直接满分？
童生们一听，顿时就有些激动了。
他们都是通过院考的童生，有些甚至已经在书院修习了一年半载，对上三句诗还不简单。
“给你们半个时辰作答。”
沈昱说完，便坐在堂上闭目养神。
没人说话，二十多人都伏在案桌上，挥洒笔墨。
先一步的解析诗词环节，众人就被难住了。
因为他们要解析的诗句，没有律格，用词也很直白，丝毫没有收录在《诗政兵法》诗词的那种韵味情感。
说的更难听点就是，大白话，根本算不上诗词。
这哪用解析，原词原句就已经很好的解析了意思。
但恰因为如此，众童生才被难住，只能在原句的基础上，改造词句结构，换成自己的话语写上去。
饶是喜好诗词歌赋的宁灏，在看着纸上的七句诗时，也是暗暗皱眉。
这要是算诗，那这诗词歌赋，不学也罢。
当然，他可不敢说出来。
楚铭垂眸看着七句诗，微微愣了一下。
默读一遍，给他的感觉，比前世的初中生编出来的诗句还白，这是一个从八品教谕该写出来的诗？
关键是，这位沈教谕，明明对诗词的理解极深，在诗词上的造诣很高，不应该是这个水准才对。
明显的矛盾，那就必然有其目的。
楚铭稍加思考，跳过解析七句诗，直接续写三句。
续写的三句，也是采用直白的方式。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童生们都很规矩的停下笔，等待收卷。
旁边的陆显偷偷瞥向楚铭的答纸，一张白纸上，除了七句诗，那就只有剩下的三句续写，没有看到解析部分。
他眸子闪动，嘴角勾勒笑意。
第48章 你为何不解析？
陆显的笑意，大概是这么意思：缺课，不听劝，上诗册课，看政册，不会解析了吧，续写了三句又怎样，大家都会续写。
同时，他心中也愈加平衡，通过这堂课，他基本确认，柳镇院考压着自己一头的楚铭，很大可能会在下次的升院考中被淘汰到下院，月考甚至都会不如自己。
在他看来，院考上来的，天赋差不多，大家都在学，那比的就是投入时间了。
楚铭迟来，那就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下方童生心思各异，沈昱指了指坐在前排的一名童生收题纸。
那童生长的白净，看起来温文儒雅，得到指示，不紧不慢的起身，收着众人题纸。
片刻，题纸交给沈昱，这位老先生当场批阅起来。
沈昱看的很快，基本上是一份题纸扫一眼就到下一份，中间偶尔会有停顿一下，或是眉头紧皱，或是脸色平静。
看的童生们心跳加速，也不知道停留的那张纸是自己写得好，还是别人答得差。
一盏茶功夫，二十多份题纸全部看完，有三份被沈昱单独压在手下，其他的则是被他放在一边。
童生们见状，心跳的更快，个个目光如炬的看向台上。
陆显如此，中前排的宁浩和梁元亦是如此。
楚铭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翻看着《诗政兵法》。
时间很紧，他只想赶快把这本《诗政兵法》看完，好进行其他事情。
陆显和旁边的几名童生听到翻页声，心中生出异样感觉。
那是种奇怪的感觉，不屑，嫌弃。
放成绩的时候，你还假装淡定看书，装给谁看呢？
沈先生只看诗词解析的怎么样，可不看装出来的‘勤奋’！
楚铭自然也感受到了扫过来的几道微妙余光，但他内心毫无波动。
只是个课后小测，他不知经历过多少。
两世为人，他的心境早已出现变化，又怎么会在意一群十几岁少年的目光。
台上，沈昱清了下嗓子，目光平静的扫视下方，二十几个童生，紧张，拘谨......
咦，后排的怎么还有个低头看书的？
想通过看书，分散紧张情绪？
沈昱将众人的神态收入眼底后，拿起一张题纸，看向坐在中前排位置：“宁灏，诗词解析的不错，对的三句也有些意思。”
宁灏闻言，脸上浮现笑容，那是种很自信的笑容，似乎早知道自己的答案会得到先生夸赞。
堂上的童生听着，齐齐投去羡慕眼神。
陆显看着宁灏的背影，拳头暗暗在案桌下捏紧。
终有一日，他也要坐在那个位置上，受大家羡慕！
但落在宁灏旁边的的梁元眼里就是——瞎显摆！
然而，就当众人以为，宁灏会免去下次的诗册月考诗，沈昱却皱眉开口：“但是，解析的过头了，使用的还是繁文形式，我不喜欢，不合格。”
啊？
繁文解析，不喜欢？
这是什么判断标准？
大溱王朝的书籍，使用的都是繁文，这也是最通用的文字形式。
不用繁文，难道用沈先生你自己捣鼓的那套所谓的简文？
沈昱教过他们简文，但那些文字太简陋，没有繁文的那种郑重感，也未受到大溱王朝的推崇。
都不能说大溱王朝，就是在百原县，认同沈昱简文的，也没五指之数。
就这几人还要再做一下筛选，是阿谀逢迎，还是真的认同简文？
能不能再找出一人都不好说。
他们都是通过院考的童生，心气不低，怎可能花时间在一家之言的简文上。
宁灏脸上闪过不服，可也没敢说什么。
旁边的梁元嘴角倒是快要压不住了，这才是咱云栖院出来的。
沈昱将童生们的表情收于眼底，只是暗暗叹息一声，又拿起第二份题纸：“谁叫陆显？”
陆显？
谁？
我？
陆显下意识站起身，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前面的老童生纷纷回头，左右两边的新童生侧目看向他。
陆显心跳如擂鼓。
我被沈先生点名了？
我的题卷和宁师兄的题卷放在一起，还是在宁师兄下面，是不是说......
哈哈，我就知道，努力终会有收获。
种种念头在他脑海闪过，陆显微微提了下胸膛，装出很沉稳的模样，回道：“回先生，我是陆......”
“就你叫陆显，”不等他自我介绍完，沈昱眉毛一掀，语气变得很奇怪的问道：“你爹是陆弘？”
“是。”陆显一听，胸膛挺的更高，回答的声音很大。
他能凭着柳镇院考第二的成绩进入百原书院中院，靠的就是他爹关系。
看起来，这位从八品教谕也是老爹的关系啊。
“解析的一塌糊涂，还不如不解析，你要是想在书院读下去，早点放掉你老爹教你的那些东西。”
沈昱把陆显的题卷丢到一边，摇头说着。
什么？
一塌糊涂？
陆显有点懵。
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我的题纸不是被单独拿出来，压在宁师兄下面的吗？
宁师兄得到夸赞，我的怎么就是一塌糊涂？
是我听错了，还是沈先生说的不是我？
可耳边传来的一片唏嘘声，他只感觉身体温度在逐渐升温，从脖子到脸。
“坐下吧。”台上是沈昱那不含感情的声音。
陆显呆呆的站在，好像没听见一样，脸红的像是刚被掀开盖头的新娘。
楚铭见状，拽了下陆显，他这才反应过来，直愣愣的坐下去。
这时，沈昱拿起最后一张题纸，目光却是微微变化，看向下方：“谁是楚铭？”
楚铭？
陆显猛地扭头看向旁边，心中的羞愧顿时烟消云散。
楚兄的题纸压在我下面，同样被点名。
他再想到楚铭交出去的题纸上大片的空白，没有看到半个字的解析......
奇怪，不仅不羞愧了，他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沈先生再说一次‘一塌糊涂’几个字。
不是‘一塌糊涂’，交白卷应该怎么评价？
一无是处？
“楚兄，沈先生叫你呢。”陆显‘好意’的、‘礼貌’的轻声提醒。
楚铭有些无奈起身。
还是一样，顿时就吸引了所有童生目光。
中前排的宁灏和梁元有些同情的看着楚铭，两人眼神交流，似乎在说：回去要给楚师弟好好补补课，不然多丢咱们云栖院的脸。
沈昱神色平静的看着楚铭，拿起题纸，语气低沉：“你为何不解析？是觉得老夫写的诗句没有水平吗？”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就一个念头。
这个叫楚铭的童生，完了。
第49章 让让，书重，容易受伤(求月票，求打赏)
至少在诗册上，完了！
居然敢不解析诗句，那不就是表明了觉得沈先生的诗句写的不好吗？！
得罪了沈先生，以后的诗册考试，是别想过了。
宁灏和梁元脸色微变，这位楚师弟怎么能一个字不解析呢？
这已经不是不会，而是态度问题。
后排的陆显脸上看着似乎在担心楚铭，可内心已经乐开了。
楚铭不紧不慢合上《诗政兵法》，抬起头，正视着沈昱，语气不怯道：“因为我觉得，先生的诗句不需要解析。”
还嘴硬！
气氛微妙变化，众童生知道有好戏看了。
梁元暗中戳了戳宁灏，宁灏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沈先生，楚师弟昨日才来书院，舟车劳顿，还未来得及调整好状态，就被我和梁元拉来上课，一时说错话......”
不等他求情完，沈昱就抬手打断，目不转睛的盯着楚铭：“你为何觉得我的诗句不需要解析？”
楚铭假装露出沉思，随之回道：“先生的诗句虽没有华丽辞藻修饰，也没有诗词该有的格律韵调。”
这能说？
你不如直接说沈先生的诗句是大白话好了。
宁灏和梁元心中咯噔。
陆显和众童生坐等好戏。
“继续说。”沈昱语气还是低沉，但落在众人眼里，那就是即将爆发的前兆。
“先生的诗句，用最直白的方式，清晰明了的表达了先生要表达的意思，晚生觉得，先生这是开辟先河。”
大溱王朝使用的是繁文，何为繁文，分成两部分。
第一就是文字形式，采用的是笔画字体繁杂的繁体字。
第二是诗词歌赋、史记、经书、纪要、话本、游记等等一切传播的书籍，表述形式都是文言文。
嗯？
怎么听着不对？
楚师弟夸起沈先生了？
可沈先生是什么人，教授了大半辈子童生的老先生，怎么可能吃这一套。
陆显以及不少童生也是暗暗撇嘴，现在才想起得罪了沈先生，试图用这种方式挽回，迟了。
况且，沈先生乃是教谕，诗词造诣极高，词赋的理解非常透彻，就是不知道为何写出来的诗词很直白，但谁真的敢说直白啊。
这不是夸赞，这是自作聪明！
台上的沈昱一言不发的盯着楚铭，除了宁灏和梁元两人脸色焦急，其余人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你真这么觉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沈昱语气突然转变，从低沉一下子提高声音，听着像是激动？
还有沈先生脸上一闪而过的，他们从未见过的微妙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若是用这些童生的经历来形容，那就跟他们通过院考，能进入书院时的激动是一样的。
沈先生这是......得到了认同？
沈教谕真吃这一套？！
众人的目光变为惊疑，死死盯着楚铭。
别点头，千万别点头！
楚铭默默点头。
“好！”沈昱脸上不再是一闪而过的激动表情，而是真的笑了，童生们从未见过的笑容。
只见他从台上走下去，站到楚铭身边，拿着那张题纸：“你叫楚铭？”
“嗯。”楚铭平静回答。
“刚入院？”
“是。”楚铭还是如实回答。
“下次月考，诗册篇免考。”
“谢沈先生。”
“跟我走。”沈昱说着，抓住楚铭的手腕就要走，可不管他怎么拽都拽不动，“力气还不小。”
“去哪？”楚铭有点猜不透这位教谕要干嘛。
“吃饭。”沈昱拽不动楚铭，索性不拽，转而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啊？！
沈先生主动邀请一个晚生吃饭？
二十多道目光瞬间投来，要是能把目光化成利剑，他们肯定一点也不会犹豫。
陆显嘴巴微微张开，喉咙里像是塞着什么东西，比他生病时喝的药还要苦，比醋还要酸。
宁灏和梁元则是愣愣看着，脖子都快扭到后背了也不自知。
还能这样的吗？
梁元戳了下宁灏，两人这才把身体也转过去，眼神对视交流。
宁灏：为什么？
梁元：我哪知道。
吃饭？
楚铭自己都愣了一下，整半天，这位看起来跟方管家一个年纪的书院先生，是要拉他去吃饭？
这位教谕，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严肃。
只是，真的是吃饭吗？
不喜欢繁文，推崇简体和白话文，这位教谕怕真是想要开先河......
“先生，晚生还要上课。”他合手行礼。
沈昱松开手：“上课？那行，我在膳堂等你。”
说完，他的脸色又恢复成严肃，冷冷扫视一圈，吓得童生们都正襟危坐在自己的案桌前。
等到这位教谕离开，童生门立刻就坐不住了。
坐的近的几名童生越过陆显，围住楚铭：“楚兄，我叫苏之。”
“楚兄，我叫莫然，跟陆显是好兄弟，是吧陆兄。”
陆显呆住。
“楚兄，我也姓楚，叫楚以濯，说不定咱两还有血缘关系呢。”
“......”
再看前排的童生，几人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去交好楚铭，而是转身离开。
还有几人朝着楚铭微笑，微微行礼后，相继走出堂苑。
“楚铭，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出去的一位童生呢喃道。
宁灏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双眼放光的看着楚铭。
“宁师兄，你不是一直想跟沈先生修习诗词歌赋吗？楚师弟得到沈先生邀请，你去跟楚师弟说说，带着你？”梁元似笑非笑的说着。
“别迈不开面子，我辈读书人，岂能因为在乎所谓的面子，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又补了一句。
“宁师兄，那可是跟百原县教谕，诗词造诣大家的沈先生单独接触的机会。”
宁灏因为喜好诗词歌赋，故而一直以沈昱为名士大家，希望能得到指点。
他转头看向梁元，又看向楚铭，脚步终是挪动。
可他还未离开案桌，就见楚铭抱起《诗政兵法》，面色平静的对着围在身边的童生说道：“麻烦让让，书重，容易受伤。”
“哈哈，楚兄真会说笑，好好的怎么会受伤？”
“是啊，楚兄放心，我虽然院考第一，但我也练过武，身强力壮，我家的护卫都没我力气大，谁能让我受伤。”那个叫莫然的童生炫耀道。
练过武？
其他童生听着，有面露不屑的，也有面露羡慕的。
不过，就是没人让开的。
不，有一人让开了。
陆显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几步。
当初在柳镇，院考结束，私塾门口，他远远的听到过这句话，以及看到过相同的一幕。
抱着《诗政兵法》，平静的表情......
第50章 到底谁请谁？
果不其然，下一刻，陆显就看到托在空中的《诗政兵法》动了。
“啊——”挡在最前方的莫然闷哼一声，被厚重书籍给撞开了。
三四个人同一时间被莫然下意识拉住，跟着连连倒地，旁边的案桌也侧歪了好几个。
力气很大，看起来确实像练过武，不然也做不到把四个人都给拉到了。
楚铭回身看了一眼，“书重，不好意思。”
说着，他便走向宁灏：“宁师兄，政册课在哪上？”
宁灏看着顶着身前的《诗政兵法》，愣在原地。
《诗政兵法》确实很重，但也重不到撞翻五个人，三四张案桌吧？
“师兄？”楚铭又提了一句。
“哦，那个，我正好也去。”宁灏反应过来。
这时，身后响起梁元幽幽声音：“宁师兄选的是史，礼吧，怎么，要改学政？”
“我一直对政册感兴趣。”宁灏脸色正然。
梁元望着翻脸跟翻书一样快的宁师兄，撇嘴道：“师兄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梁元师弟切莫故步自封，原地踏步。”
梁元一听，顿时就不舒服了。
你找机会靠近楚师弟，别踩我一脚啊。
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所以，送楚师弟去政册课就是宁师兄的一大步？”
“......楚师弟，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
......
政册课结束。
“那个，宁师兄，我想先把《诗政兵法》送回去，带着去膳堂不方便，麻烦师兄去跟沈先生说一声。”
楚铭抱着厚重书籍，宁灏与其并肩而行。
“没问题，楚兄弟慢……稳着点走，我去跟沈先生说。”
宁灏闻言，心中大喜，这可是真正的跟沈先生面对面单独请教的机会。
......
膳堂。
“请问，沈先生来吗？”宁灏手里拎着东西，在外面找了一圈没看到沈昱，于是就找到膳堂人员询问。
“来了，在一号厢房。”膳堂那人上下打量着宁灏，“邀请到沈先生的人，就是你吗？”
顿时，不少目光被吸引过去。
“啊？”宁灏脸色微红，没解释，低着头走向一号厢房。
“怎么才来？”还未入门，厢房内就传出沈先生声音。
“沈先生，我是宁灏，楚师弟送书回云栖院了，马上就来。”宁灏站在门外，轻声说道。
“宁灏啊，进来吧。”
“是。”
宁灏激动的推开房门，只见沈昱端坐在一边，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菜肴。
“沈先生。”宁灏赶忙躬身行礼。
“嗯，坐下吧。”
“是。”
沈昱目光挪到宁灏身上，开口问道：“你和楚铭住一院的？”
“回沈大人，是的。”
“你对他有多少了解？”沈昱又问道。
“......”宁灏眼底掠过尴尬，他好像对这位楚师弟了解并不多，只相处了一日，“回大人，楚师弟昨日才来书院。”
“昨日来书院，就住进云栖院，那小子有背景？”沈昱又问道。
“这个......”宁灏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楚师弟是许河师兄安排进来的。”
“许河？”沈昱脸上露出些许惊讶，“那就是封源咯。”
宁灏沉默。
沈昱端起杯茶，抿了几口，看向外面，有些不耐烦问道：“怎么还没来？”
“楚师弟身子瘦弱，走路慢。”宁灏说道。
“你倒是挺维护，”沈昱放下茶杯，目光平静的落在宁灏身上，“我知道你一直想我指点你。”
宁灏闻言，心跳猛然加速，他正想着如何开口呢，“晚生一直非常敬仰沈先生。”
“行了，我不跟你废话。”沈昱忽的起身，走到窗户前，双手背负，“你想要得到我指点，不是不可能，但我告诉你，我指点你的东西，会让你月考倒数，升院失败，更没有希望能在县考上取得好名次，你还要指点吗？”
“沈大人......”宁灏听着，只觉得是这位教谕不想教自己。
难道自己的天分不够，入不了沈先生的眼？
“你认为，繁文和简文的区别在哪？”沈昱见宁灏不死心，继续问道。
繁文和简文的区别？
宁灏脸色微红。
他一直在修习繁文，可对简文知之甚少，又怎能说出所谓的区别。
“呵呵，你倒是诚实，知道不能在我面前生搬硬套。”沈昱轻声笑道：“其实在很多年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繁文，简文，这个概念，是我提出来的。”
“繁文，就是你们现在所学的一切。”
“而简文，就是我创造的简体字，白话文，在你们看来没有多少文识素养的东西。”
“沈先生，晚生没有......”
“你是嘴上说没有，还是心里真没有？”沈昱说到这里，脸色愈加平静，“若是没有，你为何用繁体字，抄录我的七句诗？”
宁灏顿时沉默。
“既然说到这里，宁灏，看在你赤心一片的份上，我就多说几句，繁文的存在没有错，但若是一切的诗词歌赋，文学传播，都采用繁文方式，那就是本末倒置。”
“你什么时候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我不仅指点你，老夫还会把自身所有的积累教由你。”
“但你也会跟老夫一样，可能一辈子不得晋升，困在这小小百原县。”
说到这，沈昱看了眼时辰，摇头叹息说道：“那小子倒是机灵，看样子是不来了。”
他又看向宁灏：“若是没猜错，楚铭把机会留给你的，可惜你没把握住。”
“沈先生，我......”宁灏理解不了为何使用繁文就是本末倒置，大溱王朝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坐着吃点吧。”
沈昱自顾吃了几口，擦掉嘴上的油腻，背过手，沉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大人......”
宁灏望着离去的背影，再看着桌子上的佳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脑海中反复思考着那句话，为什么是本末倒置？
可越想，他越是想不通。
“也许，沈先生就是不想指点我？”
宁灏有些神魂落魄的走出厢房，走出膳堂。
但他前脚刚踏出去，身后就有一只大手抓来，“银子还没给呢。”
“什么银子？”宁灏愣愣问道。
“菜啊。”那人眼神凶狠。
“什么菜......啊？沈先生没付钱？”宁灏突然意识什么。
“到底是你请沈大人吃饭，还是沈大人请你？”
“......”宁灏转身退回膳堂。
“干什么？”那人问道。
“我还没吃好。”宁灏走向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