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圣归位，游子归家
残阳之下，薄水之上。
路明非杵着如意金箍棒，一寸寸的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逐渐靠近自己，手持金箍的白毛老猴。
身扛千钧，肩压万担，尖嘴缩腮的俊朗猴子依旧不肯低头。
老猴缓缓走到路明非身前，动作却是一顿，低声问，“不肯低头？”
这‘天命猴’内里的少年咬牙咧嘴，露出一个凶狠的笑容，“绝不。”
“再走一遭，也不肯？”
“你问我再多次，我给你的答案也一样。”路明非眯着眼睛，艰涩的控制着身体，撑着那重一万三千五百斤的铁棒，艰难的起身，“绝不。”
老猴子沉默许久，抬起头来，看向了天命人身后那灼灼大日，一瞬间，好似被恍了眼，“你，便有十分像他了。”
“谁？”路明非咧开嘴，笑的艰涩又畅快。
他知道老猴子说的是谁，但他就要这老猴子亲口说出来。
“还能是谁呢。”一身白毛，披粗布衣的老猴松开了粗粝的手，盯着眼前笑的灿烂的猴子，“当年那大闹天空的猴，被镇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的猴，修得正果却要卸下一身重挑回花果山的猴。”
“齐天大圣，孙悟空。”
“哈哈哈哈，好啊，我就等你说这个。”俊朗的猴子忍不住发出尖细的畅快笑声，“你就是再要我走千百回，我也绝不认命。”
“唐僧师徒的西游路，走了九九八十一难，你........”老猴子看着眼前杵着如意棒，双腿颤抖，也要站起身来的猴子，“路明非，这重聚六根的路，你也走了九九八十一趟了，够了。”
天命人内里的少年，心微颤一瞬。
“千难万险，六根重聚重散，九九八十一难，你已经行过了。”老猴子轻轻的呼了口气，将手中的金箍递给了身躯渐轻的猴子。
路明非接住金箍，沉默片晌，抬起头，看向了老猴子，“你，是谁？”
“我是他认的命。”
老猴子咧开嘴，与天命人对视着。
一瞬的恍惚，路明非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与杨戬大战的尾声，重化顽石的齐天大圣坠入花果山，六根飞散而去，而其中的意见欲汇入了追入花果山的二郎神手中。
“老猴子，逃命去吧，带着花果山的猢狲们。”踏空而行的杨戬俯瞰着‘自己’，开口之后，将他手中的一抹金光按入额中三眼后，转身提着三尖两刃刀，飞向了高天之上。
而随后，便是苍老的咋咋呼呼的呼唤，以及林中钻出的猢狲猴头们逐渐汇聚到身边的画面。
这是，那只白毛老猴子的记忆。
一个恍惚，路明非回过神来，他盯着眼前的白毛猴，“你........”
“这心相之中，仅有你我。”
“你乃天命人，我亦天命人。”
“我认命。”
“你不认。”
白毛的老猴子将金箍递给了路明非，“你要如何做？”
路明非接过了金箍，抬起眼，看向了白毛老猴，“你希望我怎么做？”
“戴上，认命。”老猴子对着路明非双手合十。
“不戴。”路明非丢掉金箍，提起如意金箍棒，转身面朝着那灼灼烈日，“戴上金箍，我就不像他了，像你。”
“说实话，黄眉老怪说的也没错。”路明非眯着眼睛，眺望着那几乎要沉入水面之下的灼灼烈日，“总是有个放不下的偶像，要成修行路上的业障。”
话音落下，困倦敢如潮水般涌入思绪之中。
路明非摇摇晃晃，眼见要跌落在那一层薄薄的水幕之中，心底的一颤，却陡然将路明非的思绪唤醒了过来。
向前踉跄了两步，路明非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猛然回身看向身后。
然后，他愣住了。
他看到了.......‘自己’。
或者说，“天命人”站在原地。
抬手，低头，却不再是猴爪，而是白净的，人类的双手。
低头，一身金甲披挂也成了熟悉却又陌生的仕兰中学的校服。
而天命人身后，那双手合十，一脸平静祥和的老猴子，低眉垂目，正化作淡金色的光点，汇入【天命人】的身躯之中。
而且不仅是那老猴子，眺望这心相之中的来路，那些在昏黑天色下个个顶天立地，代表着齐天大圣一路西行时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在化作金光汇入天命人的身躯之中。
天命人立在原地，手持如意金箍棒，悄然的吸了口气，然后用力的呼了出来。
睁眼。
丝缕金光从那双黑瞳之中灿然浮起，乃是齐天大圣被关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以文武火煅烧了七七四十九日，阴差阳错之下练就出的火眼精睛。
“俺老孙，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路家小子，你算一个。”那身穿金甲披挂的大圣，盯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人类少年，咧开嘴笑了笑，手中如意金箍棒转了一圈，骤然将金光塞入耳中，“俺老孙，倒是欠了你一个天大的情。”
“你......真是。”路明非抿了抿嘴唇，一时间居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天底下，怕是没人愿意冒名顶替俺这齐天大圣的名头。”猴子笑了笑，手指对地一勾，土包浮起，“来，坐下。”
路明非缓缓走向了孙悟空，学着猴子的模样，盘膝坐在了土包之上。
孙悟空一手摘下了自己腰间悬挂的酒葫芦，一手在土包上一捻，泥土瞬间褪去晦暗，化成白玉，随手一捏，将白玉捻成酒碗，孙悟空将葫芦中的酒水倾倒而出。
“路家小子，敬你。”孙悟空端起酒碗，对着路明非举起酒碗。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端起酒碗，送到嘴边，一口，便将那味道熟悉又陌生的酒水送入喉中。
“哈哈......”路明非放下空碗，睁开有些发红的双眼，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猴子，“这酒，真辣啊。”
孙悟空看着路明非，一时间居然也有些沉默，片晌之后，猴子抓起酒葫芦，再给二人倒一碗酒，“这第二碗，便是要向你赔罪了。”
“赔罪么........”路明非恍惚了一瞬间。
从黑风山，到黄风岭，再去小西天，过盘丝洞，翻火焰山，最后再回花果山......
这重聚六根的路，他走了自己都数不清的遍数。
“若非你能不断重聚六根，老孙我，怕是便真要如那认了命的老家伙所说，死透了。”孙悟空抬起目光，盯着路明非，“路家小子，你乃是局外人，却是被我与杨二郎以及那魔童三人合力的拘神之术，从这万千世界中寻来的，凭白受了这般苦楚，老孙，自该向你赔罪的。”
“魔童？”路明非楞了一下。
“三头六臂，藕身丹心，哪吒是也。”齐天大圣盯着路明非那恍然之后，逐渐瞪大的双眼，便是忍不住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你们.......”路明非死死的盯着孙悟空。
“六根齐聚，在‘天命人’，亦在你，若非你的意志能得六根承认，六根又如何会认你做主，亦是有你坚信，以你的记忆做引，我也才可复生，原本计划中，该是由你，与杨二郎，和哪吒做接下来之事。”孙悟空扒拉了两下自己头顶凤翅紫金冠的长须，“我观了你的记忆，更加确信我三人的选择乃是正确之事，虽非同世，但这世上若无神佛妖魔之流，该是个好时代啊，至于我们，自是做我们该做却未尽之事。”
“挑翻那天，掀翻那案。”孙悟空又倒一次酒，“把那满身金粉的佛像砸个干净，把那天上尸位素餐之流灭个干干净净，用你记忆中所言。”
“乃是要这三界，绝地天通！”
路明非用力的吸了口气，再长长的呼出，端起酒碗，心情激荡之下，他举起酒碗，深深的看着孙悟空，“大圣，敬你。”
“哈哈，在你面前，我便当不得大圣，若非时候不对，我们该是结拜一番，以兄弟相称才是。”孙悟空端起酒碗，与路明非碰碗之后，一口闷掉那醇厚的烈酒。
“时候不早，还有这最后一件事。”
孙悟空再拿起酒葫芦，却无法再从葫芦里倒出酒水来，猴子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不尽兴，实在不尽兴，送别，居然无酒。”
送别......么？
路明非轻轻的呼了口气。
一时之间，心中庆幸也有，不舍也有，心绪复杂。
“最后一事，自是送你回家去，你被拘神来了此方世界，受了这些苦处，老孙自该给你补偿，这齐聚的六根，该有你一份。”
孙悟空说着，便是手掐指决，对着路明非轻轻呼出一口气。
随着孙悟空呼气，六缕金光，从他口中飞出，不等路明非拒绝，那六根骤然没入了路明非的身躯中。
“大圣分了我六根，那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不打紧，这六根由你寻来，一路随你九九轮回，早已壮大，俺老孙也算是凭白受了你的好处哩。”猴子龇牙咧嘴的笑了一声，随即，又抬手掏了掏耳朵，掏出一缕金光，将其抛给了路明非。
路明非伸手一接。
一缕金光却是骤然化作一柄杆子乌黑，两头套着灰亮铁箍的长棍，落在了路明非手上。
“此乃随心铁杆兵，乃是我西行路上打杀心猿六耳猕猴后所得，与我这定海神珍也是不遑多让，便是与六根一同赠予你，以及这酒葫芦，乃是你一路走来的见证，老孙也不能昧你物什，该还于你。”
“只可惜，仙决也好，变化之术也罢，你所在世界已无法修炼，赠与你也是无用，只可赠你身外之物了。”孙悟空盯着路明非，“路家小子，你的未来，或有劫数。”
“劫数？”路明非把玩着随心变化的随心铁杆兵，骤然听得孙悟空的话，楞了一下。
“我与杨二郎，还有哪吒，三人寻你，并非寻‘你’，而是花了大代价，请了袁守诚卜卦，找一与俺老孙一般，需得反抗命运之人的神魂来此代替俺的。”
孙悟空深深的盯着路明非，“从六根之中，俺老孙也能窥得你九九轮回的寻根之路上的苦楚，若是曾经的你，在你的世界，必要受很多磨难，如今你能得俺老孙的六根的承认，想必，未来，你也能轻松很多了。”
“毕竟，俺是相当中意你的，路家小子。”
“你，可不比任何人差啊。”
心相的世界正在慢慢崩塌，路明非有些艰涩的抬起头来，看着齐天大圣的背影。
“大...圣........”
“我在听。”掏出了金箍棒的孙悟空背对着盘膝在地上，正在逐渐消失的路明非。
“你说的话......当真否......”他问着问题，却是在笑。
“嘿，你这话问的。”
“俺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俺可有诓你的必要？”
“你可是我选的，该是能继承我名号之人.......”大圣的回应，也带着笑意。
“嘿，俺差点忘了，这外物，倒还有一身披挂，可以赠予你来着........”
一抹流光，在路明非的身影即将消散的瞬间，从孙悟空手中飞出，汇入了路明非的身体中。
“路家小子，此去永别，将来，便是要各自安好，你可明白？”
轻柔的应声，回荡在这陷入漆黑的心相世界中。
而孙悟空，在这心相的世界中站了许久，才用力的呼了口气。
闭上眼睛。
再睁眼，灵明石猴已在花果山中睁开了双眼。
手提三尖两刃刀的杨戬，与扛着火尖枪的哪吒，正盯着那顽石所化的猴子。
“九九轮回已过，路明非，想必他的残魂已经向你.......”
“好外甥，路家小子已经回去了。”孙悟空将金箍棒往肩上一担，咧嘴朝着杨戬嘻哈一笑，“站在这儿的，可是俺老孙本人。”
杨戬一愣，哪吒也是眯起眼睛。
“你说......什么？”杨戬手掐诀法，额上三眼骤然睁开，死死的盯着眼前猴头。
三眼所观之下，哪里还有什么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少年，分明就是那石肤石毛的石头猴子。
“是真货？”看到杨戬那震惊的表情，哪吒也是眯起了眼睛，勾起了嘴角。
“臭猴子，果真是你！”杨戬先是愕然，随即哈哈大笑，“好好好，这般变数，便是袁守诚算尽了天机也算不到啊。”
“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孙悟空双手架着肩上的金箍棒，仰头看天。
这万千世界的穷观演化，某个孙悟空，居然也能被万世人记在心底，奉为偶像。
更是没人能想得到，那被拘神来顶替齐天大圣的少年，这一路的九九劫难走下来，愣是能凭借着一股信念，将他孙悟空那散在西行路上的丝缕的残魂，吸引到自身之中，慢慢将那魂魄集齐，滋养，壮大。
“行了，路家小子已是给了俺老孙天大的机缘。”
“咱们，也该打上那凌霄宝殿了！”
“哈哈哈哈，同去同去。”
“别忘了，先弄李靖！”
一道云雾，一缕雷光，加上两溜火径，骤然从花果山峰顶。
直冲云霄而起。
此去，绝地天通！
第2章 黑网吧·逃课
一眼万年，恍若隔世。
我，回来了？
好似是在睡梦中的一怔后陡然的惊醒，悄然睁眼的少年四下环顾。
呛人的二手烟，缝隙里不知卡了多少烟灰跟地沟油的键盘，包浆的鼠标垫，便宜的商务显示器........
这里是仕兰中学一公里外的一家黑网吧。
“特么的，地理政治怎么我就记不得那么清楚。”一屁股落回沙发椅上的路明非自嘲的笑了一声。
九九数极的轮回都过去了，他偏偏就还记得，以前这家鑫鑫网吧开在仕兰中学后门不到两百米，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ZF出台了个什么政策，小、初、高中附近一公里内不能开任何娱乐性质的经营场所，所以鑫鑫网吧就搬到了一公里外，卡死了这规定的极限。
甚至于......他还记得鑫鑫网吧的老板搬店前还专门在学校门口招呼自己，说他搬店走了，专门来通知自己一声。
自己也确实如老板所说的，常来了。
缩在沙发椅上，路明非侧头瞥了一眼显示器右下角。
20:17分。
仕兰中学目前还在晚自习的时间段。
所以，我是逃课出来的。
嗯......
倒也不意外就是了。
“所以，我其实做了个梦？”路明非呼了口气，看着液晶显示屏上的画面。
虫族的菌毯正在蔓延，几只工蜂因为游戏的一些“技术原因”卡在了晶体矿边上无所事事（PS，古早的星际争霸，农民的采矿寻路有BUG，农民会走到晶矿面前，然后卡住不动的情况，要手操一下才会继续采矿，老玩家应该知道。），母巢产出的幼虫正安逸的躺在菌毯上蠕动着身体，一小撮人族的机枪兵聚集在菌毯边缘，好似那带薪摸鱼的老混子。
而指挥着枪兵们的指挥官，名为【Mr唐】的玩家正在公屏打字。
【Mr唐：喂喂喂？zaima？蹲厕所去了？不会是逃课被家长逮了吧？】
【Mr唐：明妃？】
【Mr唐：路明非？】
【Mr唐：不说话我把你推咯？】
路明非看到了老唐的发来的文字，正打算拉一下沙发，挪挪屁股给老唐打字回话，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膈了一下屁股。
伸手一抓，定眼一看，路明非愣在了座位上。
他手上捏着一支腰缠红绳，绳系龙佩，上略窄下宽胖的灰褐色葫芦瓶。
此乃，上清宝葫芦，可纳酒一斤，豪饮十口的神珍至宝，内容酒液甚至会随着时间慢慢装满（PS，这里是私设，请莫纠结）。
“所以......不是梦？”路明非抿了抿嘴唇，放下宝葫芦，他顺着那几乎成了本能的动作，抬手往耳朵里一扣.......
没有。
确实没有。
路明非站起身来，顺着仕兰的校服口袋一阵摸索，从衣兜到裤兜，终于是在裤兜的右侧口袋里摸出来了那根大圣赠予的那杆随心铁杆兵。
嗯，变成了钥匙扣挂件，跟叔叔婶婶家单元门和大门的钥匙靠在一起的.......
挂件。
还真是委屈这神兵利器了。
舔了舔嘴唇，路明非在网吧里环顾了一圈，注意到墙角角落里高悬了个摄像头，他还是放弃了想要尝试一番的冲动，把钥匙串往兜里一揣，重新坐下，给老唐扣字。
【Mr路：刚刚去厕所了，肚子疼，打不了，改日再战。】
【Mr唐：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临阵拉稀啊，你。】
【Mr路：呸呸呸，会不会讲话，什么拉稀，你才拉稀，下次再约，打你找不到北我跟你讲，溜了先，明天约。】
【Mr唐：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明明，不约，叔叔不约。】
【Mr路：骚话太多了你，886】
【Mr唐：bye】
几句闲聊，路明非关了游戏，双手一撑，起身走向吧台。
黑网吧老板那张胡子拉碴的脸映入眼帘，路明非将刚刚从电脑桌上拿起的纸烟壳递给老板，“老板，结账。”
网吧老板从屏幕上搔首弄姿的漂亮网红上抬起目光，看了一眼路明非那张熟悉的脸，接过烟壳子，扫了一眼临时卡的编号，拉开抽屉找钱。
“不包夜了？”
“不包了，逃课逃够了。”
老板点钱的手顿了一下，将一把零票丢回抽屉里，重新捻了张二十，递给路明非，“来不到一个小时，不算你钱了。”
“嘿哟，您这么做生意？”路明非嘻嘻笑了一声。
见路明非笑，胡子拉碴的老板也笑了，“嘿，给你便宜还不占，你这小王八蛋。”
“别骂人嘿。”路明非接过那张二十块，往衣兜里依一塞，“我可不要当王八蛋。”
黑网吧的老板盯着路明非，突然开口问，“以后还来不？”
路明非愣了一下，瞬间的沉默之后，清秀的少年突然笑着点了点头，“来啊，怎么不来，我可记得你说的，你搬了店，以后我来，一小时收我两块。”
“还有几个月高考了，我还以为你小子是良心发现了，想挣扎一下呢，啐，付钱，两块。”网吧老板对着路明非瞪眼睛。
“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可是收不回去的。”路明非对着网吧老板挥了挥手，“走了，明天再来，我约了网友明天还要跟他切几盘呢。”
“嗯。”网吧老板微微起身，眺望着灯光氤氲的大街上，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错觉么？
胡子拉碴的老板抬起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手指在键盘上一按。
搔首弄姿的女网红的直播间消失在桌面上，转而占领屏幕的，是一个漆黑底色的网站，网站的背景图是一个巨大的圆环套住了一颗半朽的世界树。
老板的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舞动着，一点也不像是半年前跟路明非局域网对战的时候，捡枪丢枪，连个G键都找不到的蠢CT。
【SSS级任务专员，姜有才任务汇报：】
黑网吧老板的手指敲下了任务代号和自己的名字，手指顿在了键盘上，半晌之后，他才继续写了下去。
【目标出现了行为模式的改变，今日于20:23，提前离开网吧，与目标短暂接触，我感觉目标的气质似乎有所改变，不敢确认是否为错觉，待后续观察以作确认，或请上级进行情报交叉对照。】
【2009年4月23日。】
第3章 去喜欢你，回来还喜欢你？那我岂不是白去了？
《西游记》原著，第五十八回提题《二心搅乱大乾坤，一体难修真寂灭》。
老旧小区的房顶上，路明非双腿一盘，在天台的边缘坐下，一手架着巴掌大小的闲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自己的大腿，翻看着文言文的西游记原著文本。
不知几许，过了这经典的真假美猴王一回，路明非合起十块钱买来的书，眺望向这小城中，霓虹光彩照亮了半边天的CBD区。
说来也是奇怪。
重聚六根的九九轮回中，混世四猴里，灵明石猴是大圣本人，赤尻马猴在小西天被黄眉老怪收了，一直寻收五蕴的通臂猿猴自己也见过了，唯独六耳猕猴......真是被大圣一棍打死了么？
既是在佛祖面前杀生，佛祖为何又不对悟空降罪？
六根六耳，二心相争，如意随心.......
“还真是参不透啊。”路明非低沉的笑了笑，低头看向了架在自己双腿上，杆子乌黑，两头套银亮铁箍的随心铁杆兵，“那世上，真有随心铁杆兵？还是说......你跟那六耳猕猴一样，是大圣顺求凡心而化出的另一杆如意神珍？”
随心铁杆兵自然不会作答，只是安静的躺在少年的双腿上。
“算了，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抄起架在双腿上随心意而可大可小的铁杆兵，将缩小的铁杆兵把玩在律动的手指上，少年盯着指间翻飞旋转的“转转笔”，思绪陷入片刻的迷茫。
大圣所言，我的命中或有劫数，乃是跟大圣一样，需要反抗命运的人。
那么，我的命在哪儿？
什么又算劫数？
考不上好大学？
娶不到好老婆？
将来吃苦吃一辈子？
“虽然但是......”路明非双指掐住了铁杆兵，仰头看向自己这边深沉的漆黑夜幕，“这也能算命里的劫数？”
当天命猴当了九九八十一遭，路明非多少也算是有些道行修为的，修为虽不能带回自己的世界，但总归各种理念理论他是认真学了了解过的，吃一辈子苦顶多算是命不好，一切顺势发展而得到的结果都不算是劫数。
他路明非往前看十八年的人生，没爹教没妈管，自己放任自流，将来不吃苦才是怪事儿。
劫数，那是天降横祸。
比如.......走在大马路上被泥头车创了，这才叫劫数。
再说，自己在那方世界要顶替的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但凡横向对比一下，看看大圣遭遇的都是什么，闹地府，闹天宫，斩龙台，文武火，九九八十一难的取经路。
路明非是打心底觉得，走路上被泥头车创了，对比起来那都是算不得劫数的。
“更何况自己还有六根.......”
路明非低头看向自己白净的双手，隐约却是能感觉到那股由心而生的力量就沉睡在自己的‘内里’，只要意念一钩，那股力量就会复苏。
加上随心铁杆兵，马路上冲来一辆泥头车，自己都能把它拦停。
“啧......”
思到深处，路明非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暗暗念叨，“着相了着相了。”
将铁杆兵缩成挂坠塞进裤兜里，路明非脸上流淌出笑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盘膝而坐的少年缓缓起身，向前踏出一步。
径直坠下那七层高楼。
然而，楼下，却是不见人影坠落，反而是一只乌翅，红身，白头，重瞳的羽鸟，振翅而起，飞向了仕兰中学的方向。
黄眉老怪总爱讲歪理道邪说，给路明非留下最深印象的便是那句，【只要心中还有放不下的偶像，总有一天，必会成为修行路上无解的业障】。
路明非对此不以为然。
偶像不好么？
学好如攀山，学坏如坠崖，世上庸碌者何其多，这攀山的路上，要是没个背影能盯，松懈片刻，便是要坠崖的。
九九八十一遭，路明非开始的时候，不就一直在想着那个顶天立地的猴，才能一次次拒绝那老猴递来的金箍么？
况且，这九九数极之难，黄眉老怪有八十一次机会，可他没一次赢过自己，那也就证明了他自己说的话，也跟他评价释尊如来的话一样。
放屁罢了。
吾自修身，不拜金身。
仕兰中学教学楼楼顶，六根之一的眼看喜所化的重明鸟悄然落地，重明振翅化作青烟，路明非缓步踏出青烟，推开天台大门，下楼循着有些模糊的记忆走回了正在晚自习的班级。
推门的动静在安静的教室里有些刺耳。
班上不少人听到推门声，都抬起头来看向了走进教室的路明非。
然而路明非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课桌，从塞得满满当当的桌肚里抽出了一本历史课本，又找出了一本笔记本。
开学。
之前就说，有个偶像没什么不好。
回想齐天大圣孙悟空，不过无名无姓无父无母的花果山猴王，第一次眼见麾下一老猴遭了生死大劫，第一所想是什么？
拜师，学艺，求长生。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命中会有什么劫数，更不知道它会何时来，怎么来。
他唯一要做的，能做的，那猴子已经教他了。
学，学本领，学本事，把能学的，有用的，都学会了。
待到事临头，才不会慌手脚。
况且，自己还不是活在那妖魔横行，神佛漫天的四洲中土，而是在一个现代社会。
一根铁杆兵不一定开得出一条通天路。
但钱可以。
所以，我他妈学学学，目前唯一的目标，先考个好大学，如果成绩不理想，那就留级一年，再考来年就是了，一个月一个高考奇迹确实有点艰难了。
但如果有一年时间，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笔尖摩擦着纸张，碳素笔在笔记本上绘写下课本上的重点内容。
仕兰中学高三二班的气氛，随着路明非的奋笔疾书而逐渐怪异了起来。
然而路明非就那么遗世独立的坐在自己教室角落的课桌上，不受气氛影响。
时间渐渐随着碳素笔的笔芯减少而悄然流逝。
直到有人走到了路明非身边，他才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身旁。
一袭白裙，一头黑发披散的漂亮女孩，立在桌边。
“路明非，下课好一会儿了，我要锁门了。”
“哦。”路明非点了点头，“你把钥匙给我吧，我晚点走，门我锁。”
陈雯雯楞了一下，她还真的很少被眼前的少年直接一个“你”就指代了。
但陈雯雯还是点了点头，将钥匙放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文具，提起自己精致漂亮的牛皮手提箱式的书包，走向了教室大门。
“那我走了？”陈雯雯在门口又停顿了一下脚步，冲着教室角落里的路明非喊了一声。
“嗯，慢走。”路明非头都没抬，淡然回应。
“记得明早要早一点来开门。”
“会的。”
门口的陈雯雯抿了抿嘴唇，似乎情绪带上了些许不甘，“那我走了。”
她加重了些许语气。
而路明非这次干脆没给她任何回应。
陈雯雯似是赌气一般的跺脚，踩着脚步声响亮的小皮鞋，渐渐远去。
而路明非只是抬起目光，看了一眼教室敞开的大门，以及空荡荡的教室，低沉的笑了一声。
我去之前脑子不清醒，喜欢你。
等我回来了，我若还是那眼见便喜，鼻嗅就爱，意见起欲的路明非。
那我岂不是白去四洲世界，修了八十一遍行，走那八十一遭轮回了？
大圣怕是都要从那《西游记》里跳出来给我脑袋上来一棍子。
帮我清醒清醒脑袋了。
还是这历史课本香啊。
崭新的，有墨香。
第4章 围绕在他身边的潜伏者
路明非最近好似换了个人。
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最近几天经常都能感受到的共识。
在叔叔婶婶家里，他主动提出如果这次他最后一个月的高考冲刺，成绩要是不理想，他要复读。
这话题可是惊爆了叔叔婶婶的眼球，这寄养家庭的双亲商量了两天，最后由婶婶发话。
“行，多养一年也是养，不差这一年，只要你那联系不上的爹妈寄来的生活费没断，复读这事儿随你。”
有了这话，路明非倒也不着急整天每时每刻都抱课本啃书了。
也就正常的在高考最后这一个月的清闲课堂上啃书记笔记，下课他也不发呆了，翻一番那本十块钱买来的《西游记》原本，不然就是翻点小几块钱从地摊上买来的佛家道家的典籍原文的抄本。
这向来摆烂的衰仔突然努力起来，倒是意外的调动了整个三年二班冲刺高考的气氛。
只不过，路明非整天下课时间看的那点闲书，搞得整个班上气氛都怪怪的。
这怪异的气氛持续了三天，直到这天早读的时候，正在抄高二历史课本的路明非被班主任给叫出了教室问话。
“你这几天看那书，是怎么想的？”这个学期才接手了高三二班班主任之责的中年女老师上下打量着路明非，“这几天你是努力，你们班的任课老师都说了这事儿了，但你一天看那些闲书，像什么样子。”
“不是.......”路明非欲言又止的看着中年妇女，“这也管？”
“怎么不管？”中年妇女好似是被气笑了一样，盯着路明非，“你以为建设意识形态这种事儿是跟你闹着玩的？你说说，你这几天看的都是什么？”
“前几天翻了翻《金刚经》和《抱朴子》，这几天在看《妙法莲华经》第二十五品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中年妇女楞了一下，动作僵硬的抬手推了推眼镜，像是想要把被惊爆的眼球推回眼眶里去一样，“前两个就算了，后面那个什么观音菩萨普什么的.......你这不是真的信教了吧？”
“嗨，张老师，你这就是着相了，佛家讲究个佛、法、僧，我肯定不会出家当和尚，礼佛的事儿我肯定也不乐意干，就是看点法，开阔开阔视野，当故事看。”
“那你说说，有什么故事？”女老师狐疑的盯着路明非。
“就是讲观音跟佛祖一次论道，全篇看来下，基本就是在吹观音菩萨的愿景有多宏大，要怎么普度众生，怎么让天下生灵都信佛，吹得比啥都离谱，看乐子呢。”路明非耸肩。
他确实是在看乐子，一边看吹观音的经，一边在心里批判和对照自己遇见过的那些玩意儿。
黑风怪，灵吉，弥勒，包括修道的百目真人......
啧，没一个好东西。
张老师狐疑的盯了路明非一会儿，“反正我是管不了你私下看什么，看就看了，别信，更别跟别的同学传教啊。”
“张老师你信佛么？”路明非看着中年妇女。
张老师忙不迭的摇头，生怕路明非跟自己张口来个阿弥陀佛。
“那不就是了，那《普门品》吹这么多，也没见菩萨让全天下都信佛，它肯定不是那回事儿啊，谁信谁傻。”路明非耸肩，“金粉塑下，也不过肉体凡胎，最不尊佛礼佛的就是那帮佛陀了。”
“成佛前克己守律，成了佛还克己守律，那这佛不是白修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老师神情复杂的盯着侃侃而谈的路明非，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我算是信你说的，你是完全不信这些东西了。”
“就是你这话，以后可别说出去给那帮真信教的听，我怕你被打。”
“我有数的。”
假秃驴绑十几二十个加在一起也打不过我的，真和尚坐下来论道就是，讨得他道心破碎，不比打打杀杀强？
“行了，回去吧。”张老师推了推眼镜，目送着路明非转身走回班级，她也转身迈开脚步，走向了教师办公室。
只不过张老师进办公室，而是脚步一拐，进了女厕所。
推门进了隔间，她掏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在忙音之后，她一顿按键后将电话举到了耳边。
“这里是张雪雁，执行部编号C1557，申请校长专线。”
“已通过声纹验证，正在为您接通，请不要挂断.......”带着些许呆板的女声在听筒中响起，短暂的G大调小夜曲的铃声之后，张雪雁申请的校长专线被接通。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校长，你可以开始汇报了。”语调微扬的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听筒里响起。
“昂热校长，我是张雪雁。”
“嗯，我记得你，1991年毕业的优秀学生之一，你领过我两年奖学金，今年都39了吧？”卡塞尔学院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的声音准确的报出了张雪雁的信息，“有什么情况要汇报？”
“是这样的校长，我目前在跟进您安排的SSS级任务，目标是那位路明非。”张雪雁的语气带上了几分笑意。
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能被校长记住，这是一份殊荣。
与有荣焉啊，与有荣焉。
“啊，那孩子。”昂热的声音认真了几分，“我近期收到了好几份关于他的报告，但目前诺玛还没有给出明确的分析结果，我们都知道有些时候，纯粹的机器有些时候没有人的主观判断靠谱，所以你有定论了？”
“不敢完全确定，但......我的直觉是，他觉醒了。”
张雪雁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听着听筒里，那位今年已经超过一百三十岁高龄的老人深深吸气的声音。
“看来我提起重视是必要的。”校长的声音完全不如张雪雁想象的那么严肃，甚至是带着笑意的，“雪雁，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张雪雁愣了一下，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世界地图。
从芝加哥到中国.......
“您，不会是在大西洋上吧？”
昂热那边也楞了一下，声音中带上了笑意，“哦，不错，看来这么多年的潜伏任务，你还没有丢掉自己的联想推理能力，是的，我在大西洋上，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中午我就会到中国。”
“路明非的觉醒有些出乎预料，从芝加哥发入学邀请已经来不及了，我能麻烦你帮忙制作入学邀请函么？”
“义不容辞！”
“哈哈，也不用那么严肃，因为我赶时间，还要趁这次机会去一趟四川，所以卡塞尔面试会明天晚上就会召开，一场晚宴，加上后续面试，待会儿我会让诺玛把具体的注意事项和名单发给你。”
“是。”
“嗯，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们了。”
“一切为了屠龙事业。”
“嗯，一切为了屠龙事业。”
第5章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咯
“招生面试？”
老小区的单元楼住宅里，一家三口加上个路明非，正坐在茶几前。
一张精致的黑色邀请函被放在茶几上。
“我下班回来的时候，门卫大爷给我的。”叔叔路谷城叼着烟卷，烟丝燃烧起来的丝缕青烟微微升腾，似乎燎到了他的眼睛，让路谷城眯起了眼睛，“好像是，叫什么，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在叔叔一家人的目光中，探手拿起了已经被拆封掉的黑色邀请函。
制作的工艺还算不错，这么一小张纸片，怎么都不像是街边文印店能制得出来的。
邀请函正面是烫金的抬头。
【卡塞尔学院致路明非亲启。】
看来我是没机会亲启了，火漆都碎掉了。
展开封口，路明非将折页展开。
【亲爱的路明非先生：首先向你自我介绍，我校，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有广泛的学术交流。】
【卡塞尔学院与芝加哥大学作为联谊学校，我校很荣幸的从芝加哥大学得到了您的申请资料，经过细致评估，我校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在此向你发出邀请。】
【我校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不日将抵达中国，他有意召开一场晚宴，时间为2009/4/30，18:00，晚宴后将会进行卡塞尔学院入学面试。】
【邀请函就是您参与晚宴的入场券，地点为您本地的丽晶酒店十七层大会议室。】
【PS：介于这份邀请的突兀，特附上你向芝加哥大学提交的申请资料的复印件，希望着能打消您的一些疑虑。】
落款为......
【你诚挚的】
【卡塞尔招生办】
路明非翻手，看向了折页的背面，确实是自己在去往四洲之地前，婶婶押着自己押着自己填过的各种外国大学的申请表，复印件上甚至还能看到自己签的犹如苍蝇腿一样的名字。
“我觉得去一趟没什么损失。”路明非将折页一合，目光看向了叔叔和婶婶，“二位长辈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有人给家里寄炸弹了。”
“我跟你婶子讨论了一下，怕是骗子。”叔叔抽着烟，目光转向了路明非那张带着淡淡笑意，却莫名带着疏离感的脸。
“骗不骗的.......”路明非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脖颈，心态倒是很放松，“何苦呢，就这张邀请函都不是文印店里几块钱能印的，主要是申请表确实是我自己填过的，是寄美国的，走的还是中国邮政，婶婶邮费都付了不少钱，这要是骗子，也太神通广大了一点，对咱们这一家，或者说对我，没这必要大费周章吧，图什么？”
是啊，图什么？
叔叔也觉得路明非这话说的有道理，下意识点了点头，“那就去？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叔叔路谷城的目光转向了婶婶。
婶婶犹豫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但抬起头跟路明非对上了视线之后，她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点了头。
于是，就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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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六，下午五点十分，路明非被叔叔的小宝马送到了CBD区耸立的五星酒店门口。
“明非，好好表现，我今天跟单位里头打听了一下，这学校挺厉害的。”路谷城坐在驾驶位上，转头看向了副驾上的侄子。
“我在网上都搜不到多少信息。”路明非诧异的看了一眼叔叔。
“嘿，你还别说，听说是个贵族学院，你还记得你们学校那个楚子航吧？”
“记得，男神嘛，去年毕业晚会上他还上台表演来着。”路明非点了点头，这种模糊的记忆他还是有的。
别说男神了，楚神人乃是仕兰中学小道流传的《神人篇》中位居榜首的男性的公敌啊。
“鹿氏集团的独儿子，就我跟你提的这个楚子航，去年毕业就是去了这个卡塞尔学院，你要是能过这场面试，去了卡塞尔学院，我也算是对我哥有个交代了。”叔叔感慨着家长里短，鼓励着路明非。
“知道了，我好好表现。”路明非噗嗤的笑了一声，对着叔叔点头，推门走下了车。
叔叔坐在驾驶座上，反而是因为路明非那声笑，沉默了一会儿。
好像是，说错话了吧。
路谷城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被礼仪小姐带着走进丽晶酒店的路明非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亲情是本糊涂账，只能糊涂算。
这方向盘有点烫，但他也不是握不住。
至少比起大哥路麟城，他路谷城站在路明非面前，还是直得起腰来的。
反而，他在老婆面前，得弯腰。
“唉.......”一声叹息回荡在驶入了大街上的宝马轿车里。
丽晶酒店内。
电梯一路上行，轻微的失重感平息下来，穿一身旗袍的漂亮的小姐姐带着路明非走出了电梯，走向了大门紧闭的会议室。
敲门后推门，路明非在漂亮姐姐的示意下踏入了被布置成了自助餐厅的会议室。
放眼望去，有好四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同班的同学。
弹钢琴很厉害的柳淼淼，家里做矿业的苏晓樯，家里开大公司的赵孟华，文艺少女陈雯雯，剩下的八九号人，路明非都不认识。
“路明非？”一个带着惊讶的声音，传入了路明非的耳中。
路明非对着自己瞪大眼睛的四位同班同学笑了笑，朝着四人扬了扬手上漆黑的邀请函，随即走向了四人的小团体。
“你居然也收到邀请了？”跟路明非搭话的，就是刚刚声音里全是讶然的女孩。
苏晓樯，AKA小天女，跟路明非很是不对付。
说来也是孽缘，仕兰中学高一开学，苏晓樯跟路明非大概是率先搭话的，若是按照正常发展，二人说不定也会当朋友，奈何当年的路衰仔没眼力劲，当着陌生漂亮女孩的面，称赞了一身文艺范的陈雯雯，道出一句，“不出意外，那位应该就是咱们班的班花了。”
带着满身骄傲踏入新环境想要统领全班男生的苏晓樯，当时正沉溺在被文艺少女一招不出KO的气恼中，又被不开眼的路衰仔一句话击沉，恼羞成怒，踩了路明非的脚面，扭头就走。
孽缘就是这么结下的。
往后至今的三年，路明非一心当舔狗，成了陈雯雯坐下第一先锋，整日拉踩各路妹子。
纠缠的孽缘自是越缠越深，冤家一结就是三年，直至今日。
“我都奇怪呢。”路明非笑了笑，接上了苏晓樯的话，“我就来见见世面，我都跟家里商量好，打算留级再战了，就我这成绩，被邀请就够离谱了，真要能过，那才是见鬼了。”
苏晓樯瞥了一眼路明非，轻轻哼了一声，“还算清醒嘛。”
“也别这么绝对。”柔柔弱弱的声音，介入了路明非跟苏晓樯的对话，“好多外国大学不考察我们这边应试教育的成绩，反而要看综合素质的。”
帮路明非站台说话的，是陈雯雯。
苏晓樯转头瞥了一眼陈雯雯，挪开目光，“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路明非也只是对着陈雯雯点头笑了笑，没接陈雯雯的话。
没参与话题的柳淼淼和赵孟华，都将目光投向了陈雯雯呢。
说实话，他两人都觉得苏晓樯的话没说错。
陈雯雯帮路明非说话。
这太阳，好像真从西边出来了。
第6章 谁沾上她，倒血霉的
苏晓樯呛了陈雯雯一句，把五人小团体的气氛搞的有点糟糕。
出身音乐世家，家教极好的柳淼淼正思考着要怎么开口救场，路明非却在短暂的思忖后，抢在了柳淼淼之前对陈雯雯开口了，“陈雯雯。”
“啊？嗯，怎么了？”几乎从来没有被路明非叫过大名的女孩先是一愣，才抬起视线，与路明非那双乌黑的眼对在了一起。
“前几天我翻QQ聊天记录的时候看到我之前发给你的，关于文学社的活动的事。”
“嗯。”陈雯雯点了点头。
“我要退出文学社，活动的事儿你那边重新找个人负责吧。”路明非轻柔的一句话，好似一个炸弹丢在了仕兰中学的小团队里。
苏晓樯挑眉，柳淼淼眨眼，赵孟华先是一愣，随后勾起嘴角。
唯独陈雯雯蹙起眉头，盯着路明非，“为什么？”
“你这话不是明知故问，不止你我，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理由啊。”路明非看着陈雯雯，目光淡然的让陈雯雯有种在面对陌生人的感觉。
明明他就是那个三年以来一直前倨后恭的文学社干事。
“有些事，心里的秤杆子掂量就好，说出来就是单纯的撕破脸吵架。”路明非看了一眼陈雯雯，转头看了一眼嘴角比AK还难压，表情怪异的赵孟华。
“赵大少跟我关系就那样，有些事儿大家都知道，但我也教他打CS，怎么拉爆头线，还教他打星际争霸，赵大少也请过我网费，请我喝过营养块钱。”
赵孟华勾起的嘴角渐渐平缓了下来，他神情复杂的看着路明非，撇了撇嘴，主动挪开了视线，没跟路明非对视。
这人多少是沾点傲娇。
“而我们之间......”路明非冲着陈雯雯笑了笑，故意把后半句话收了起来，只是耸了耸肩。
“我们之间，怎么了？”
哇，这婆娘好烦啊，给你脸你不要是吧？
路明非冲着陈雯雯挑眉，表情带上了些许不善，“我刚刚就说了，事儿，心照不宣就行，说出来就是撕破脸的吵架。”
“你说，我们不吵。”陈雯雯倔强的盯着路明非。
“......行。”
给脸不要，别怪我捅你肺管子了，陈雯雯。
陈雯雯或许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没注意到路明非细微的表情变化，但柳淼淼和苏晓樯都注意到了路明非脸上的笑容收敛，那张看起来清秀的脸，变得严肃而尖锐。
柳淼淼有点担心冲突会进一步升级，苏晓樯反而饶有兴致的挑眉等着看热闹。
“我喜欢过你，往前三年，你知道么？”路明非目光锐利，表情淡淡的看着陈雯雯。
苏晓樯和柳淼淼两个女孩都呆滞了一下。
贴脸开大？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路明非么？！
陈雯雯也被路明非这句话给当头一棒冲得脑袋发懵，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给出了逃避的回答，“我不知道......”
陈雯雯这话一出，苏晓樯直接连忍都不想忍了，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嗤笑，事不关己的柳淼淼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盯着陈雯雯那张漂亮的脸。
就连赵孟华都蒙了一下，看了一眼路明非，又看了看陈雯雯。
不知道？
整个仕兰中学，不敢说大半个学校知道路明非那点小心思，高三二班还能有谁不知道这件事？
当事人能不知道？
“一团默默燃烧的火靠近了，有人会欣喜的往那团火里添点柴，有人会感觉炽热难耐的主动躲开，有人不喜欢会抬一盆水来把那团火浇灭。”
路明非看着垂下头的陈雯雯，“陈雯雯，你比较特殊，你说不知道，旁人不知你身冷暖，但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这么说了，所以这件事就已经盖棺定论了，还有问题么？”
“没有，我只是........”
“只是？”肉眼可见的，路明非不耐的挑起眉来。
“只是，我一直...一直不敢确定。”
“嗯，好，那我现在直白的说出来了，时间也不短了，三年了，你能给我怎样的回应呢？”路明非环抱着双臂。
“我.......”陈雯雯支支吾吾了片刻，似乎才下定决心，“可以给你机会的。”
路明非只觉得自己脑门都蹦出青筋来了，脸上表情那真是气急返笑的标准写照了。
真特么的想掏出铁杆兵来一棒子敲碎她的天灵盖啊。
苏晓樯连嗤笑的心情都没有，转头挪开视线，不想再看这场闹剧了。
柳淼淼看着陈雯雯的侧脸，在心底叹了口气，不去看那个自己今天第一次认识到真面目的文艺少女。
赵孟华听到陈雯雯的话，脸色先是一沉，目光看向路明非，见路明非那脸上不屑的冷笑，赵孟华眉头一跳，目光转向了垂着头，握紧了拳的陈雯雯，短暂思考后，他也淡了想出声的心思，装模作样的就低头扒拉开衣袖看表。
这都快六点了，卡塞尔的人呢？
路明非气急之后，却是缓缓的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眼角，心底默念了几遍‘耳听莫怒，耳听莫怒，别学那猢狲’，平复了片许的心情，他才睁开眼睛，“那我换个问题，如果现在不是我，是赵孟华的话，你会迟疑么？”
“诶，路明非，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扯，别带上我。”不等陈雯雯开口呢，赵孟华的目光从自己的名贵手表上抬起，瞪了一眼路明非。
本来还有点愠怒的路明非都愣了一下，心里头火气陡然去了大半，冲着赵孟华挑眉质疑。
不是，你不是也喜欢陈雯雯？
赵孟华反而眉头挑的更高。
我特么赵孟华什么人？
刚刚陈雯雯那句能给路明非一个机会的话落进赵孟华耳朵里，赵孟华先是气，但注意到路明非那不屑的表情，他倒是突然悟了，思忖片许仔细品了品陈雯雯的那句话，可把同样追了陈雯雯快三年的赵公子恶心的有点想吐。
不过赵孟华自持身份和教养，倒不至于把这事儿迁怒到路明非头上去，反而换了个话题，“CBD新开了个网咖，今天你算是帮了我个忙，晚上请你通宵，去不去。”
帮忙？
路明非眨巴了一下眼睛，倒是一下品出来赵孟华的心思了，火气全消不说，甚至乐出了声来，“行啊，鑫鑫网吧的老板前几天才跟我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呢，那我肯定不想当王八蛋。”
“行。”赵孟华点了点头，没再多去看陈雯雯一眼。
赵孟华，家里接近千万的产业，近几年还在高速的发展，说不准过几年公司都要上市了，他赵公子看上陈雯雯说句垂青不过分。
本来还琢磨着趁着毕业季跟陈雯雯表白呢。
现在......
能给路明非讲出句“我可以给你机会的”。
那可真是有点恶心人了。
要说赵孟华能设身处地的站在路明非的角度看待陈雯雯肯定不现实。
但就说明面上赵孟华的思考。
他路明非是暗恋你陈雯雯三年了不假。
那我赵孟华还是明面上啥都跟你表示过了的呢，不也是三年时间了？
请客的饭，不说几百，几十次，也吃了吧？
过个什么潮流节日的，生日的，三年下来，万多块钱的礼物首饰，你也收了吧？
学校里，社团里，该帮的，该出力的，我赵孟华也不见得就比不上前倨后恭的路明非，什么时候缺过席？
你想给路明非机会，行，老子走。
赵孟华这会儿也算难得的清醒了。
看看回头是岸的路明非就知道了。
谁沾上这陈雯雯，谁倒血霉。
第7章 卡塞尔天团
仕兰中学的小团体爆发了一点小冲突，但落幕的也很快。
陈雯雯被路明非击沉，又被赵孟华给补了刀，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神伤。
赵孟华跟路明非二人刚刚一番配合下来，倒是多了点亲近感，凑成一双聊游戏，也不搭理陈雯雯了。
柳淼淼虽然有心，但被苏晓樯给拽住一顿猛聊近期新款的化妆品，也就渐渐淡了那个想去安慰陈雯雯的心思。
就陈雯雯刚刚那些口不择言的话，柳淼淼其实也是有点不齿的。
柳淼淼的家教极其优秀，如果换她，她就是路明非口中那种不喜欢那团火，就端盆水来把那火扑灭的人。
苏晓樯大概也是同样类型的，只不过比起端水浇火，小天女大概会亲自上脚把那团火踩熄。
文艺少女一个人神伤，那就让她伤吧。
这四人别把今天卡塞尔面试时候的事儿拿回仕兰中学宣传宣传，也算对得起同窗三年的情谊了。
时间悄然来到六点整。
被改成了自助餐厅的会议室的大门轰然洞开。
会议室里，来参与面试的十七人一同顿住了话头，目光转向了大门口。
一个白发白胡子的欧美面相的老头，面带柔和的微笑站在门口，视线环顾之后才施施然开口，道出一口地地道道的中文，“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路明非眉头一挑。
门口的老头一开口，他就有种直觉上的感应，这老头虽然环顾了一圈空旷的巨大会议室，但注意力有意无意的放在了自己身上。
“楚楚楚......”
？
路明非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正双手按在鼻翼，遮掩着自己震惊表情的柳淼淼。
别说柳淼淼了，就连小天女苏晓樯都已经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堪称是目瞪口呆的盯着那老头.......身旁？
路明非的目光转回了白发老头，就看到对方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左右护法，一个红头发的高挑漂亮的妹子，和一个一头黑色碎发的青年。
“楚子航......”
不是，你这咬牙切齿的又是个什么意思？
路明非疑惑的瞥了一眼瞳孔微缩的赵孟华，一时间居然有点无语。
难道有问题的是我？
“诺诺，你去安排人上菜吧。”门口的白发老头转头对着身侧的红发女护法开口吩咐。
路明非此刻却是眯了眯眼睛，他用手肘拐了一下赵孟华，“赵兄弟。”
赵孟华因为路明非这怪异的称呼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路明非。
“你下午有没有在学校里见过那个，红头发那个，我好像在学校操场上见到她好几次了。”路明非小声的问赵孟华。
赵孟华的目光转向门口的时候，只能看到那一抹亮红色的发丝正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赵孟华摇了摇头，“没见过。”
他说的也是实话，那么有特点的发色，加上那个背影的身材，要是见过，他肯定记得。
“好了，各位学子，放轻松一点。”白发老头带着楚子航走到了寂静的会议室中央，拍了拍手，声音中气十足，语气轻松，“卡塞尔学院是贵族学校，我们不搞什么不告知就开始面试打分这种事，带着压力吃饭既伤胃又伤肝，各位不论能不能通过我校的面试，你们收到了邀请，就证明你们未来必然在某一个行业会成为出色的人才。”
“所以，别有压力，为了各位的未来，好好享受一顿晚餐，喝酒也是没问题的，但请适量，要是醉酒出丑，毫无疑问在面试环节会被扣分的，答应我，别让我待会儿面试一位醉鬼好么？”
“我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很高兴在今晚能认识各位。”
这一身板正西装，胸口插着一朵玫瑰，胡须打理的一丝不苟，发丝银白，面庞不见有多苍老的老人家张口就是一段轻松诙谐的即兴演讲，并且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
而待到众人的掌声平息。
会议室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
带着棒球帽，穿着洁白T恤，穿着浅色牛仔热裤，蹬着一双白色帆布鞋的红发女孩率先迈入了会场，昂首挺胸的女孩身后，那敞开的大门两侧，全是丽晶酒店穿着旗袍的高挑小姐姐们，推着装满了大份餐食的自助餐车，走进了会议室。
这姑娘迈着白生生的大长腿，步履生风，加上身后那一溜排开的服务生，端得是一位女中豪杰，仅仅是独自亮个相，又把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给搞得紧绷了起来。
“校长刚刚都说了，学弟学妹们，放松一点。”气场十足的红发女孩伸手从嘴里摘出一颗棒棒糖，面带笑容的环顾了一圈不少被自己的气场震慑住的男女们，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我很期待待会儿有人来跟我喝一杯。”
“对了，我叫陈墨瞳。”
女孩环顾了一圈在场众人，目光最后定格在路明非和赵孟华的方向，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迈步走向了自家校长，女孩的耳垂上，翠绿的四叶草耳坠在会议室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楚子航，卡塞尔学院准二年生。”昂热身后的黑发青年也开口，向在场所有人自我介绍了一句。
青年的自我介绍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光是他那三个字的名字，含金量都能在场所有应届毕业的高中生们压个够呛。
楚子航的出名，不仅仅在仕兰中学一隅之地。
他的免冠照至今都还挂在这座城市的少年宫剑道班里，犹如传说一般，供人瞻仰呢。
“好了好了，各位，放松，放松，该吃吃，该喝喝，我们有足足两个小时，慢慢熟悉。”昂热无奈的笑着救场，“楚子航，带我去认识一下你们的学弟学妹们，我们说好了的。”
“校长，我其实不怎么认识人，交际圈很淡，是你非要把我叫回来的。”楚子航淡然的接上了昂热的话，却是迈开脚步，走向了仕兰中学的五人，“不然我应该还在学院里准备跟学生会的自由一日。”
“嘿，陪校长出差是殊荣，学学诺诺，别说的好像是我把你绑架了一样，孩子。”
而眼见卡塞尔学院的一行三人结伴而来。
仕兰中学的五人全都提起了干劲。
包括路明非。
伴随着那三人走来，路明非可以确信，自己没有产生错觉。
那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楚子航带着昂热来到了仕兰五人跟前，顿住了脚步，目光往五人面上一扫而过，“除了路明非，我都不怎么记得。”
“......”柳淼淼撑起的完美笑容僵在了脸上。
小天女苏晓樯好似一口气没提起来，差点被楚子航这句话呛死。
先前还在心伤的文学少女整理发丝的动作也是一顿。
如临大敌的赵孟华好似一拳夯在了棉花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赵大少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冲着路明非开口，“今晚咱们各回各家！”
“不是.......”路明非都给整无语了，拐了拐赵孟华的肩膀，“女孩暗恋他就算了，你怎么搞得也像在暗恋他？”
楚子航眨了眨眼睛，目光从路明非脸上转向了赵孟华，似乎是短暂思忖片刻，他的表情恍然大悟，“这位也记得，我记得是...赵...赵...赵...”
赵孟华的脸色顿时白一阵红一阵，“赵孟华。”
“好了，楚子航，让你来当中间人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位老绅士主动开口，化解了场面上的尴尬，接过了话头，笑的令人如沐春风。
“我可以认识一下各位么？来个自我介绍？”
“别担心，不是正式面试的，我虽然看了各位的档案，但我始终觉得，纸张上的东西比较冰冷。”
“我能有幸正式的认识一下各位么？”
“当然，赵孟华同学也是，刚刚的小插曲就让它过去吧。”
第8章 根器之妙用
“如果不是明天我得飞四川，我真的很想去你们的学校拜访一下。”昂热端着一杯威士忌，笑的很是开怀，“能够培养出楚子航这位我非常满意的学生，再加上你们几位，我真的很想跟仕兰的校长交流一下教育心得。”
“昂热校长，您言重了。”赵孟华喝了一点红酒，正在兴头上，与昂热聊的不亦乐乎，“我们这几人，也不过是仕兰中学里稍微出色一些的人，比起楚师兄来说，我们还差的远呢。”
花花轿子众人抬，赵孟华在这种该讲场面话的时候，也不掉链子。
赵孟华的话，此刻得到了仕兰三位女生一致的点头赞同。
只是......这边话题里谈到的楚子航，却跟路明非坐在一起，两人并没有要参与话题的意思，也没怎么相互交流，就喝闷酒。
昂热那边说了几句什么，似乎要起身要离开，赵孟华端起杯子，就跟着昂热一起站了起来。
路明非看着昂热和赵孟华私下聊了两句什么，就一同结伴走向了会场里的另外几个小团体。
挺会来事儿啊，赵公子。
路明非挑了挑眉。
“你跟他，很熟么？”某神人冷不丁的开口，让路明非收回了视线。
路明非与楚子航对视了一眼，摇头，“不怎么样，以前的关系不咸不淡，也就今天稍微好点。”
仕兰中学的小团体，因为昂热的离席，气氛冷却了下来，三个女孩都将目光投向了楚子航跟路明非，但没一个人敢起身换座来跟楚子航凑一起。
楚子航点了点头，“挺好。”
“......”路明非端起手边的小酒杯，往嘴里送。
“还是少喝一点吧，待会儿你们还有一场面试。”楚子航的目光抬起，回头看了一眼主动当了中间人，帮昂热介绍着另外被叫来面试的三个学校学生的赵孟华，“他待会儿肯定过不了面试了，他有点醉了。”
“我没问题。”路明非挑了挑眉，将白酒倒进了嘴里，咽下之后，他悄然呼气，“况且我也没觉得我能过面试，我什么样子我自己清楚，能过才有鬼了。”
楚子航盯着路明非，还没等他张口。
一只白净的素手就突然拍在了路明非肩上，一头红发的陈墨瞳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这两人身边，“那学弟你今天最好提前做一下能开开眼界的准备了。”
路明非瞥了一眼陈墨瞳的手，抬起目光，看向陈墨瞳那张漂亮的脸，“听姐姐你这意思，我还真要见鬼了？”
“小嘴蛮甜的嘛你。”陈墨瞳坐到了路明非身旁，带着丝缕魅意的弯弯眉眼落在路明非脸上，“看在你叫我姐姐的份上，姐姐我怎么都得帮你认清一下事实。”
“说说看？”路明非端起分酒器，给自己再添一杯，神情淡然。
“我听说，你收到的邀请函是黑色的？”
“听说么？”路明非端起酒杯，目光转向了陈墨瞳，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让陈墨瞳下意识就眯起了眼睛。
警惕、怀疑、微妙的紧绷感，但心态又很轻松。
路明非此刻的状态无疑是有点矛盾的。
见陈墨瞳话语顿住，路明非就接过了话头。
“这位，陈墨瞳学姐，你今天下午去过仕兰中学吧，我分别在下午两点半上课的时候，三点十分下课的时候，在操场上见过你的背影，而四点钟要上课那会儿，你从三年二班的教室前路过，四点四十要下课的时候，你又路过了一次教室后门。”路明非看着陈墨瞳。
“你要否认么？”
陈墨瞳眯了眯眼睛，而楚子航抬起了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跟自己记忆中截然不同的路明非。
按照楚子航对陈墨瞳的了解，她不太可能露这么多明显的破绽，所以有问题的，反而是路明非。
“而半个小时前，你们跟着那个校长进来之后，你们三个人在会场里环顾了一圈之后，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落在了我身上......”路明非低沉的笑了一声，举起酒杯将白酒一饮而尽。
路明非转头，看向三个喝闷酒的女孩那边，开口喊了一声，“小天女，卡塞尔寄给你的邀请函是黑色么？”
被路明非突然喊了一声的苏晓樯一愣，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一眼路明非，“神经，黑色那是请晚宴该用的颜色么？”
路明非笑了笑，冲着苏晓樯举了举空杯子，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墨瞳，“只有我一个人收到了黑色请柬，而你们......”
路明非低沉的笑了一声，“这不是你听说的，你就是知道。”
“包括刚刚，你出去跟那些来面试的人喝酒，但你时不时就会把目光投向我跟楚子航，还有那个校长，他看我跟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异常的地方太多太明显了。”
“所以，二位，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楚子航跟陈墨瞳二人眼神交流一番，最终由楚子航开口，而陈墨瞳，坐在一旁观察着路明非。
“黑色，在卡塞尔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嗯哼？”路明非挑了挑眉。
“在学院里，配得上黑色的人，会被学院评定为‘S级’，在你之前，整个学院里配得上黑色邀请函的只有校长一个人。”
楚子航解释了，但似乎说的都是废话，路明非看得出楚子航有些话想说但又忍住的欲言又止。
路明非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楚子航的解释，“行吧。”
而路明非话语刚落下，陈墨瞳就接上了话，“你想的没错，我们有些事儿瞒着你，但我们是没有恶意的，你想知道的，待会儿校长会给你解释的。”
路明非转头，看向了陈墨瞳，挑起眉头，与陈墨瞳对视。
“你干嘛？”陈墨瞳被路明非盯得有点发毛，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你不是会读心术么？猜猜我想干嘛。”
陈墨瞳翻了个白眼，趁机挪开了路明非那隐约带上了敌视的目光，直觉告诉她，被路明非当做敌人绝对不是好事儿，“没有读心术，我只是侧写比较精准而已。”
“侧写？”路明非挑眉。
“一种技术，能力，我在这方面天赋比较强，更精准。”
“那刚刚怎么就侧不出来我在想什么了？”
“学弟，这种能力也是很耗脑力的，我闲着没事儿在你面前表演个香汗淋漓的虚脱啊？”陈墨瞳无语的看着路明非。
“这样啊。”路明非点了点头，突然笑着对陈墨瞳举杯，“敬你。”
陈墨瞳转头跟路明非对上视线的瞬间，她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打翻了红酒，带翻了椅子。
在对上视线的瞬间，侧写的能力猛地挑动了她的神经，把路明非满腔愤怒，如火山喷发一般的情绪凶狠的拍在了她的脸上。
陈墨瞳可以说是毫无准备，但心里的警惕，让她做出了过激的举动。
俗称，猫应激。
“你.......”后退出半步，保持着戒备姿态的陈墨瞳死死的盯着路明非。
然而下一秒，面上带着笑容的路明非歪了歪头，笑的愈发灿烂。
而侧写的反馈，却是他此刻满腔悲愤，情难自已到快要哭出来了。
“你，怎么做到的？”到这会儿，诺诺也感觉到了，自己被路明非给涮了，神情惊疑不定的看着脸上得意的笑意完全不加掩饰的路明非。
“佛曰，不可说。”
路明非嘴角带着畅快微笑，将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此乃，激发根器之妙用啊。
第9章 卡塞尔的葫芦里
所谓根器，乃以六贼命名，分别为：
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身本忧，意见欲。
路明非在四洲西游世界，所循环轮回的，便是不断收集这六根的过程。
虽从没有任何人，正面的跟路明非解释过，这所谓六根，为何会是佛家六毒之名，但九九八十一遭六根聚散的轮回走下来。
路明非也不需要任何旁人来向他解释了。
修行乃是自视本心，自我反省与觉醒的过程，所谓实力，不过是修行的附带之物，修行的过程中得到的自我思辨的答案，在修行一途走出自己道路的路明非看来，远比那天命猴的一身实力更重要。
眼看便喜，可喜后呢，莫非该夺？
耳听便怒，可怒的来源如何，万一错在自身，难道还乱发脾气？
鼻嗅就爱，可这爱是否会长久，这嗅爱一起，若芳香散去，爱可依旧？
舌尝念思，我莫非还即刻便要涕泗横流？
身本触忧，可我本就可触万物，难道还因噎废食，画地为牢，从此不触万物？
意见起欲，可幽暗心思人皆有之，本就不是罪过，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六根即六毒，人世沉浮，红尘苦海，何时何地都受其毒害，大圣与佛结缘，正是原著中提及他打死六贼，而最终大圣复苏，却要重聚这六贼象征。
以路明非的理解来说，直斩六根，与头戴金箍无异。
微毒可入药，猛毒可攻毒。
六根所征，收放自如，方才世间大自在。
路明非做此想，不在意大圣做何想，但，这也正反衬了大圣所想，正因如此......那齐天大圣孙悟空，才会在四洲世界，于天命人体内复苏。
数极轮回之下，路明非内心完满，情绪收放自如，单纯的普通侧写，自然看不透路明非内里那颗剔透玲珑的心。
然而，被涮了的陈墨瞳反而跟路明非昴上劲了。
“我说学姐，你就别试了。”路明非端着酒杯，转头看了一眼额头见汗的陈墨瞳，“你还真想给我表演一个香汗淋漓的虚脱？”
“别废话。”陈墨瞳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就死盯着路明非的脸。
“行吧，你自找的。”路明非眯着眼睛，话音出口的瞬间，他终于转头与诺诺对视了一眼。
对视上的瞬间，路明非那双平静的黑瞳中，涌出的是带如山倾一般恐怖威势的愤怒，好似燎原之火一样扑面罩向了陈墨瞳。
这瞬间，即便是她捕捉到了路明非真情实意的情感，即便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路明非惹毛了，她也躲不及了。
大脑的刺痛加上那股愤怒的重压带来的窒息感，让她大脑眩晕了片刻，再清醒过来的瞬间，她已经浑身颤抖着，捂着肚子，鼻口大张的干呕了好几下。
好在，此时此刻，除了楚子航，丽晶酒店十七楼的会议室中，已经没有再多人能看到陈墨瞳此刻的失态了。
路明非看着发丝粘在脸颊上，脸色惨白的陈墨瞳，摇了摇头，“学姐，我给了你差不多两个小时了，你自己不消停，可别怪我。”
“你......狠......呕......”陈墨瞳抬起头，脸上带着那种‘这事儿没完’的发狠的笑容，盯了一眼路明非，又低头干呕了一声。
路明非都无语了，目光转向了楚子航，“楚师兄，她一直都这么勇的么？”
“她外号叫小巫女，你可以把她当成个时不时就犯病的疯子来理解。”楚子航点评陈墨瞳嘴上是一点不留情。
当然，或许楚子航并不是嘴上不留情，他那淡然的语气应该是在叙述事实。
路明非看了一眼还难受的陈墨瞳，摇了摇头。
他倒也不是同情这姑娘，单纯就是在感慨一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罢了。
既感慨陈墨瞳这份勇气，也感慨她被搞这么惨都还能保持的执着。
有种招惹了麻烦的感觉。
而就在此刻，空旷的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送别了第十六位面试对象的赵孟华，昂热终于回到了会议室中。
昂热对被叫来的面试的学子们面试的方式很特别。
他用晚宴刚开时认识每个人的倒序，一个个把学子们叫出了会议室面试的。
对于被叫来的普通学生们，这大概也算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面试会了，至少昂热并没有因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帮跟龙的世界无关的普通孩子，就几句话把他们打发走了。
他是真正的，帮助每一个面试者，通过面对面的交流，结合他们的各人档案，分析了每个人的长短项，有理有据的把那扇似乎洞开了的卡塞尔之门温柔的闭合起来，他甚至有心情给每个人一点小小的建议。（PS，是的，你们都知道我在que那三个跟测精神病没什么两样的问题。）
“终于啊。”走进空旷会议室内的昂热，似乎卸下了一身重担，满足的感慨着，“我这颗做教育家的心，今晚被好的充实了一下。”
风骚的老头走向了会议室中仅剩的三人，半途上，他就顿住了脚步，目光怪异的打量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干呕的陈墨瞳，以及和没事儿人一样的路明非跟楚子航。
“虽然我知道有些时候诺诺比较离经叛道......”昂热充分调动了一下自己的联想能力，看着路明非和楚子航，“但直接对女孩动粗是否过于的不绅士了。”
“我可没对她动手，您可别乱讲话。”路明非转头看向了气质有了微妙变化的老头。
“那就是动脚了？”昂热说着玩笑话。
“眼神。”楚子航转头，冷淡的声音接上了昂热的俏皮小玩笑，眼神异常认真。
“一个眼神，就把我们的A级弄成这样了？”昂热满身轻松的拽起一条椅子，走到了路明非对面楚子航身旁，放下椅子坐下。
“诺诺，作为准大二的新生，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我考虑要不要把体力耐力课程，以及持械格斗这两门课从大二必修调整到大一必修。”
老头似乎完全不担心陈墨瞳那个状态，反而调侃着点评了一句。
“我觉得，没必要。”陈墨瞳喘息着，回应了昂热的玩笑。
“总之，我会考虑的。”昂热笑了笑，“顺带，如果我做了调课的决定，我会把你的名字广而告之的。”
陈墨瞳干脆不回话了。
昂热也将目光转向了路明非，轻柔的笑了笑。
“那么，真正的面试，该开始了。”
真正的面试？
路明非冲着昂热挑了挑眉。
“行啊，那你开始吧。”
我倒好奇，你们这个卡塞尔学院.......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10章 龙血与黄金瞳【中秋快乐~】
“来，楚子航，把入学手册给他。”
坐在路明非对面的昂热吩咐着楚子航，从上衣内里抽出了一根铝管。
而路明非的目光也顺着昂热开口，转向了楚子航。
楚子航从身边的黑包里抽出了一大个文件夹，递给了路明非。
翻开素皮硬壳，映入眼帘的第一份文件，当头就是美国教育部注册的大学执照的复印件。
路明非挑眉，感觉到了卡塞尔有备而来的认真和......别有用心。
往下翻。
宣传册，以及照片。
在宣传册的描绘中，卡塞尔学院给了路明非一个大致的印象，私立的贵族大学，成立至今七十余年，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校，每年都在密歇根湖与芝加哥大学联合举办各种活动。
除了学生内部的一些赛事，还有学术交流。
宣传册内还有名师履历，撇上几眼，各种名校的称谓争先恐后的钻入路明非的视线中。
什么美国哈佛名师、英国剑桥杰出校友、日本帝国大学的心理学学士学位毕业生......
继续往下翻，鸟瞰的巨幅照片映入眼帘，依山而建的古典庄园，葱郁的后山，成片的建筑，黑点一样散布在庄园内的人群。
还有更多的细致照片，将学院里的各种设施展现在路明非的眼前。
图书馆、音乐厅、运动馆、社团公馆建筑群、宿舍、食堂......每张照片上都用很漂亮的汉字做了标注。
“我还真不知道，楚师兄这一手字，能写的这么娟秀？”路明非放下了翻过一半的文件夹，抬起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子航，和叼着雪茄吞云吐雾的希尔伯特·让·昂热。
“这是我的副手准备的。”楚子航看了一眼似乎没有继续打算看下去的路明非，“她应该准备的很用心。”
“副手，用心，确实，但是否过于的别有用心了？”路明非瞥了一眼昂热，“我直说了，出于我的角度来说，不管怎么想，你们都像骗子，我过去的人生，绝对不值得这么精心编排的一场面试。”
“你值得，孩子，因为你的父母，是路麟城和乔薇尼。”昂热低沉的笑了一声，盯着路明非。
路明非并没有因为昂热道出口的两个名字而产生任何动摇，他反而流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盯着昂热。
“这就更奇怪了。”路明非用铁杆兵点着自己的下巴，“我是他们的儿子，所以就值得了？”
“你要说我从小在父母的教导下成长成了楚师兄这样的人才也就算了。”
“问题我那远在天边的父母小学毕业之后就把我丢给到了亲戚家里寄养，我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路明非挑眉看着昂热，“你把我爹妈搬出来，也没法说服我。”
“学弟，你这油盐不进的是不是有点离谱了。”似乎缓过劲来的陈墨瞳盯着路明非，“你是这么多疑的人么？”
“好了诺诺。”昂热摘下了唇间的雪茄，示意陈墨瞳安静，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路明非，“我可以告诉你理由，真正的理由。”
“洗耳恭听。”路明非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根‘小玩具’把玩在右手上。
“因为你流着路麟城和乔薇尼的血，这就是理由，即便在你听来或许会比较扯......”
“这不是比较扯，而是蠢，白左的血统论已经被科学证实了，谁信谁傻逼，基因就是一座屎山代码，目前来说这座屎山代码人类操控不了哪怕再微小的一个片段，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绝大部分都属于后天教育的结果。”
“既然你提到了基因，那么这就很好解释了。”昂热轻轻敲了一下雪茄，在烟灰缸里抖下一团青灰色的烟灰，“学院看中了你的，就是你的基因，继承自S级乔薇尼和S级路麟城的血脉。”
路明非撇了撇嘴，没接话。
“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但你听我说完接下来的故事，你大概就会明白我想表达什么了。”昂热笑了笑。
“校长，直接透露关于......”楚子航的话语顿了一下，“是违规操作。”
“特事特办，一位S级，值得。”昂热笑了笑，目光看向了路明非，“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除了人类以外的高级生命吗？”
路明非的思绪被触动了一下，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四洲之地的漫天神佛与遍地妖魔。
“其实不管你信不信，他们事实上就是存在的。”
“龙。”
而在昂热的口中，龙族那源远的隐秘历史如同画卷一般展开.......
路明非听了许久，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做出了简短的总结。
“总的来说，一个蠢货，创造了一个和自己的力量不相上下的二五仔，争权夺利之下，黑王跟被他自己创造出的白皇几乎同归于尽。”
“而趁着黑王虚弱的机会，黑王的子嗣，地水火风四大龙王，联手背刺黑王后，它们相互争夺世界，权柄，或者统治权什么的，打得四败俱伤，纷纷陷入沉睡。”
“而在四大龙王相互打出狗脑子的时候，人类篡夺了龙的血脉，创造出了混血种，从此以后屠龙的历史就开始了，而世界上几乎所有不可思议现象，神秘的地区，历史上的重大发明，都可以往龙族身上挂钩。”
“而你想说，我，你，楚师兄，陈墨瞳学姐，都是这种小龙人？”路明非对着昂热举起酒杯，“故事听起来有那么点意思。”
“你这话一说，我就感觉到你不信。”昂热摘下雪茄，对着路明非举起威士忌，“非要见见实证？”
“当然了。”路明非点头。
“好吧。”昂热闭起眼睛，轻轻呼气，再睁眼的瞬间。
一双内里像是溢满了融化的黄金一样的眼瞳，带着恐怖的威势，盯在了路明非脸上。
“黄金瞳，这是继承了龙血的生物最明显的性状特征，你应该能感受到威势。”
“不，我只能感觉到挺漂亮，顺带问问您，会不会感觉眼珠子发烫？”
路明非没有丝毫不适感，他反而好奇的跟昂热对视着，仔细的打量着昂热那双晶状体里似乎真的在流淌着什么特殊液体的眼珠。
是血么？
昂热沉吟了片刻，平息了体内奔腾的龙血，熄灭了黄金瞳，“刚刚的事实已经证明了，你就是货真价实的S级。”
“为什么？”路明非翘起二郎腿，盯着昂热。
“因为你能跟激发了黄金瞳的我对视。”
“龙是金字塔形的社会结构，血统就是他们在金字塔上的地位，地位低下的，无法反抗地位更高的存在，这是他们基因中的‘程序’。”
“你不会因为我的黄金瞳产生生理上的不适感。”
“那你就是货真价实的S级，血统比我只高不低。”
昂热咬着雪茄屁股。
“路明非，我代表卡塞尔学院向你发出邀请。”
“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学院，为人类未来的屠龙事业贡献一份不可或缺的力量？”
“当然，卡塞尔学院提供的待遇，也不会让你吃亏。”
第11章 悄无声息的分家
翌日。
工商银行的VIP会客室里，叔叔，婶婶，表弟路鸣泽三人坐在沙发上，默默的看着路明非从银行副行长手中接过的那张漆黑的信用卡，眼睛都看直了。
“路先生，那么，黑金卡就交给您了。”富态的副行长带着灿烂的笑容，对着路明非躬身。
“谢谢。”路明非笑了笑，随手将足有三百万美金透支额度的黑金卡揣进了衣兜里。
“那么，我就不打扰诸位了。”副行长转头看向了另一边正在跟楚子航笑着交流的有些消瘦的男人，“鹿总，您交代的事儿，我可是给您办妥了，先走一步了。”
“麻烦你了，还专门来跑一趟。”名为鹿天铭的消瘦男人抬起头来，对着副行长笑了笑，“改天请您喝茶。”
“诶，那我可记下了。”富态的副行长乐呵呵的笑着应声，推门离开。
路明非揣着那张漆黑的信用卡，走到了自家叔婶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办下来了。”
叔叔叼着烟，用力的吸了一口，点了点头。
昨晚路明非去面试完了卡塞尔，回来也就直说了，卡塞尔不是骗子，他那销声匿迹的爹妈打点好了关系，卡塞尔那边啥都提前办好了，他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叔叔有疑虑，婶婶是当即就炸了，说什么都不信这卡塞尔学院是个好去处。
路明非也没跟不知道怀什么心思的婶婶多说半句。
直接说了，卡塞尔的校长把办手续的事儿交给了卡塞尔学院的师兄师姐，咱们明天一起去办手续就知道这事儿真的假的了。
于是，才有了今天一早，老路一家集体出动的情况。
“卡塞尔学院发的黑卡在中国境内是不能直接刷卡的，咱们国家禁止国外组织直接在境内独立发行签帐卡，卡塞尔发给孩子们的黑卡，在中国只能改成信用卡形式用，去年为了子航那张卡，我也是到处打听才知道咱们这边工行能签黑卡。”楚子航的继父鹿天铭走到了长桌边，脸上的笑容里带着些书卷气，温和的跟老路一家搭话。
“你们也不用担心，一开始小妍也觉得卡塞尔学院名声不大，子航想去读卡塞尔，他妈还拦他好几次，最后还是拗不过孩子。”
“子航的眼光还是比我跟小妍好，卡塞尔学院是个不错的去处。”
“哈哈，人之常情嘛，人之常情。”叔叔路谷城被鹿天铭搭话，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容接话，“这孩子能被卡塞尔看重，那算是我老路家祖坟冒青烟了。”
鹿天铭大概也是看出了路明非这边一家子的不自在，笑着接话点头，“熬出头就好，都要这么过来的。”
“路大哥，我手上还有点事儿，就不多待了，得回去处理。”鹿天铭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子航，明非第一次出国，你们本来也是仕兰的校友，多帮衬帮衬。”
“明非你也是，有什么事儿，别怕麻烦子航，他面冷心热，多找他。”
“谢谢鹿叔叔。”路明非笑着对着鹿天铭点了点头。
楚子航的继父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推门离开了。
楚子航也凑了过来，站在路明非身边，视线扫过路明非的叔叔婶婶，“接下来咱们得去仕兰中学提路明非的学生档案。”
“去什么去，不去了，鸣泽，咱们走，回家。”婶婶拽着路鸣泽起身就走，语气里的酸味能飘到天上去了。
刚起身的路谷城一下尬在原地，只能心里无力的叹息，视线看向路明非和楚子航，“家里有点事儿，有点事儿，我一个人帮明非处理，应该也可以吧。”
楚子航看了一眼推门而去的中年妇女，目光转回到路谷城身上，点了点头，“没问题的，监护人签字就好，诺诺已经去仕兰中学那边提前帮着联络处理手续等我们了。”
路明非也没说什么，就是走到叔叔身边，拍了拍叔叔的肩膀，“叔叔，没事儿。”
路谷城转头看了一眼笑着宽慰自己的侄子，无力的叹了口气，跟着楚子航走出了银行的VIP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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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路谷城带着无力的疲惫回到了家，一个人。
客厅里，正捧着手机抓耳挠腮的小胖墩路鸣泽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独自进家门的爹，“堂哥呢？”
“不回来了。”路谷城的声音有点淡。
“不回来？”厨房里，轰鸣的油烟机都盖不住的嗓门传入了客厅里，“不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多摘的菜咋整？”
“随便整吧，不想弄就先摆冰箱，明天吃。”叔叔淡淡的声音飘进厨房里，让正在炒菜的婶婶愣了一下。
中年妇女不爽的砸吧了一下嘴，没出声。
“鸣泽，你跟我来收一下你堂哥的东西。”老路看了一眼捧着手机的儿子，“快点。”
“哦。”介于亲爹那不太对劲的情绪，路鸣泽也没敢磨蹭，揣起手机，就走向了他跟路明非的房间。
“收收，哪些不是你的，都拣出来。”路谷城抬起手，拍了拍路鸣泽的肩膀，“以后这儿就是你一个人的房间了。”
路鸣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双层床的上铺，那里，是路明非的床。
“不是，堂哥是这个不回来了？”路鸣泽看着自家爹，一时间也说不出心底头是个什么心情。
“嗯，收吧。”路谷城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收。”
“那收了还要给他送？”路鸣泽语气有点不满的拉开衣柜，挑拣着路明非的衣服，“他住哪儿？”
“不知道，也不用送，吃完饭咱爷俩抬楼下丢了，几步路。”
路鸣泽扯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回头瞥了一眼站在书桌前的爹，没敢说话。
等到路谷城和路鸣泽收了半麻袋东西，提到客厅里，早催了好几遍婶婶转头一看，瞪了瞪眼睛，“你们这是干啥？搬家啊？”
“收路明非的东西。”路谷城看了一眼婶婶。
“收他的东西干啥？”婶婶先是一愣，随后瞪大了眼睛，张嘴就骂了，“好他个路明非，哦！自己发达了！立马就要跟我们划清界限了！”
将麻袋丢在地上，路谷城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点燃，就这么淡淡的看着自己骂骂咧咧的媳妇。
咒骂了几分钟，婶婶终于是自己怯怯的收了声。
“骂够了，就吃饭。”叔叔叹了口气，走到餐桌边上，拉开了椅子坐下。
“吃什么吃！路谷城，你什么意思！”婶婶盯着叔叔。
“解脱了！”路谷城怒声开口，这一句话，吼的怕是比婶婶先前那几分钟骂的声音加起来都大，震的这屋子都似乎在瑟瑟发抖。
“都解脱了！”
“你！我！”
“还有鸣泽。”
“咱们一家人都解脱了！”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是早就想要他离开这个家了么？”
“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心里头满意了吧！”
“嘴上也骂够了吧！”
叔叔的声音一顿，那一身气势，一泻千里，化作颓唐。
他转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的婶婶，叹了口气。
“以后少打点麻将。”
“咱们没那么多钱给你拿去输了。”
婶婶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失魂落魄的。
第12章 过期的档案，危险的他
“师弟，咱们接下来干嘛？”
仕兰中学外，繁华的小吃街上，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唆凉面的诺诺转头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边的路明非。
“这话难道不是我该问你们吗？”路明非往左转头跟陈墨瞳对视了一眼。
见这位红发师姐脸上的茫然，路明非的目光转向了自己右边同样蹲在马路牙子上的楚子航。
握着一次性筷子的楚子航快速咀嚼了两下，把凉面咽下肚，“该办的手续都办完了，剩下的部分，也得等到古德里安教授来了才能继续推进，往下等就是了。”
“等多久？”
“快就一两天，慢就三五天吧。”楚子航瞥了一眼路明非。
“那我可得找个好去处了，能待上三五天的那种。”
他今天下午跟叔叔也算是交流了一番肺腑之言，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打算跟路谷城一家分开了，今天婶婶那个态度，说实话已经足以让路明非产生相看两厌的情绪了。
既然来了卡塞尔学院这个转机，他也就趁势跟叔叔明说了，把关系直接断了。
叔叔本来不同意，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点破了的纸最终也是难糊不起来的，叔叔拗不过据理力争的路明非，最终只得叹息答应。
所以，目前来说，卡塞尔学院的准新生，屠龙勇者预备役，S级路明非，无家可归，目前正在考虑是不是去鑫鑫网吧刷一下今天办理下来的，能透支三百万美刀的黑金卡，开一张史无前例的一百小时临时卡。
“我觉得你能想到的好去处，大概率好不到哪儿去。”诺诺把最后一口凉面咽下，揉捏了两下手里脆弱的透明塑料碗。
路明非转头瞥了一眼陈墨瞳，“你又知道了？”
“怎么？姐姐我难道还猜错了不成？”陈墨瞳将手里的塑料碗甩进远处的大垃圾桶里，眯缝着眼睛，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我这么大个漂亮姑娘，你请我吃饭就请我来马路牙子上嗦凉面了，你能想到的好去处，顶多就是网吧。”
路明非撇了撇嘴，“网吧怎么了，有的吃有的睡有的玩，而且你别看不起这凉面，能在学校附近小吃街开了十几年的含金量，你可别昧着良心跟我说不好吃。”
砸吧了一下嘴，回味着凉面的味道，又看了一眼路明非那好像是给自己分享了什么好东西一样的得意表情，陈墨瞳还真没法嘴硬说一句这面不好吃，只得哼哼了一声，“亏你还揣着三百万透支额度的卡。”
“你都说了那是透支额度，现在用了，以后也是得还的。”路明非翻了个白眼，低头唆面。
“就是这样，你才追不到陈雯雯的。”陈墨瞳用力的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如果以前的我，有一张透支额度三百万的信用卡，我就能追到陈雯雯.......”路明非转头，盯着陈墨瞳那张漂亮的脸，“那我应该庆幸，我以前没有那张卡，同时也要庆幸，她没看上我。”
陈墨瞳突然楞了一下，随即她沉默了片刻，没有接话。
“真打算去网吧？”听着路明非和诺诺的拌嘴告一段落，楚子航开口接上话，“要不去我家？”
楚子航此话一出，路明非慢慢转头，看向身旁楚神人那张标准的性冷淡风男神脸，笑容尴尬而不失礼貌，“师兄，好意心领了。”
“我没说清楚，我家里空房不少，妈妈经常出门聚会，父亲也不常在家，等你确定办理完了入学手续，我也算是拿到了校长答应的学分，得赶快回学院，到时候可以带你一起，你已经确认了入学，可以提前去办入学手续，学院在这方面很宽松，没有必须什么时候才能报道的说法。”
比起路明非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楚子航倒是挺认真的解释了一下。
“睡网吧不合适，反正这次跟校长出来，活动经费都能报销，直接去丽晶酒店住，等古德里安教授来了，你也能第一时间跟他见面。”陈墨瞳也突然开口。
路明非又转回头，看向陈墨瞳，眼神质疑。
您这又是什么情况？
刚刚还冷嘲热讽我兜里揣着三百万过的跟个小瘪三一样？现在又突然关心起来了？
然而，面对路明非质疑的神情，陈墨瞳的视线却越过了路明非，跟楚子航交错在了一起。
应该不是错觉。
路明非微微后仰。
这两人视线交错的地方好似有火光迸发出来。
“您二位慢慢争。”路明非将塑料碗抛向了远处的垃圾桶，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在网吧过活了，有事儿来鑫鑫网吧找我。”
路明非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留下楚子航和陈墨瞳相顾无言。
“你想拉他进狮心会？”陈墨瞳看着端起空碗的楚子航。
“你不是也想帮恺撒把他拉进学生会么？”楚子航走向垃圾桶，将塑料碗抛进了桶里，回头看向诺诺，“他是几十年来唯一的S级，就连校长都亲口说，路明非的血统必然在他之上。”
陈墨瞳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说实话，我看不透路明非，所以我也不敢说，把他拉进学生会，他跟恺撒相处起来会是怎样的光景。”
“也就是你出招了，不然我刚刚也不会出声。”
“看不透？”楚子航挑眉，迈步走向仕兰中学。
“你也看过论坛里路明非被扒出来的档案，你觉得他是能跟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论陈雯雯的人么？还有今天他跟他叔叔说的那个断绝关系的那些话，他的变化太大了，天翻地覆。”陈墨瞳跟上了楚子航。
楚子航顿了一下脚步，看着诺诺走过自己身旁的背影，“路明非的确实变化很大，但那只是他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身边的人，发生的事。”
“这么解释当然没问题，但他能欺骗我的侧写，就能欺骗全世界。”陈墨瞳转头盯着楚子航。
即将漆黑的天穹之下，二人沉默的对视了片刻。
“我觉得他很危险。”
“危险？”楚子航那双淡漠的眼瞳中露出了明显的疑惑。
“很难说清，是侧写带给我的与生俱来的某种直觉。”
“我不懂拥有那种超凡感官的你活在怎样的世界里，你突然遇到了一个你看不透看不懂的人，又会是怎样的心情。”楚子航看了一眼陈墨瞳。
“你跟我认知别人的方法和感官不同。”
“我只知道，他有了三百万，依旧还是请我吃凉面，他自己也吃的很开心。”
“那他，就还是档案里的那个路明非。”
“那份档案是过期了。”
“但绝对不是被颠覆了。”
第13章 梦境＆古德里安
深沉的黑暗之中，有人轻声的哼唱着歌谣。
那是怀抱敬畏的悠远赞颂，是传唱。
路明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电脑的屏幕，会嗅到呛人的二手烟味。
然而，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的是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的天幕下，等离子体呈幕状放射出绚烂的光华，极光！
路明非猛地直起身来，如同本能一般，他探手往耳朵里一掏.........
什么都没有。
没有定海神珍，没有铁杆兵，低头，自己也没有一身披挂，穿的是短袖长裤和运动鞋。
这里......
不是小西天。
路明非眯着眼睛，寻着耳畔回荡的歌谣，将目光投向远处。
一个小小的黑影，正坐在一个冰坡的边缘，那幽远而古老，没有言词的怪异歌谣，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路明非缓缓的迈开脚步，走向那个男孩的背影。
深沉的夜空里，突然有雪花坠落到肩上，融化成水，丝缕的寒意伴随着路明非靠近了那个小小的背影，攀上了他的脊骨。
路明非走到了那个男孩的身后站定，这一瞬间仿佛演员就位，整个世界因为路明非站到了他脚下的那个看不见的X上而鲜活了起来。
突然暴涨的狂风夺去了路明非的听力。
路明非眯着眼睛，伸手想要去够到前方的男孩，然而风雪却直接迎面拍打而来，狂风推着他向后，路明非只能蹲下身来，努力的对抗着这股好似整个世界堆向自己的重压。
路明非前方，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缓缓的转过头来，与路明非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双璀璨的黄金瞳！
眸光中带着笑意，溢出眼眶的泪水，滑落下来，在男孩的脸上冻结成了冰渣。
“哥哥......你来啦？”
呼号的风雪中，男孩那带着稚嫩的声音却精确传入了路明非的耳中。
路明非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风雪却灌进了他的嘴巴里，逼着他不得不闭上嘴。
两只巨大的“黑鸟”尖啸着，从路明非头顶越过了高坡，几秒之后，更远的暴风雪深处，火红的光芒陡然映亮了天空中的阴云。
明明数分钟前，这个地方还晴朗的能看到极光。
“真好啊，哥哥。”
男孩屹立在风雪之中，完全不受影响，“你有勇气做属于你自己的选择了。”
路明非用手臂护着脸，怒声的吼着，“你是谁！”
“我是你弟弟呀，哥哥。”男孩笑着，收回目光，眺望向遥远的冰原冻土。
“不需要蒙骗和逼迫，你就亲手推动了命运的齿轮，真好。”
命运？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风力再度暴涨的烈风直接将路明非掀飞。
在半空中，在这个诡异梦境崩塌的最后一秒.......
路明非咬着牙，目光看向了遥远冻土的深处。
一片建筑群陷入了火海，熊熊烈火照亮了天穹，把建筑和浓厚黑烟的影子映照在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上，好似.......
龙蛇起舞！
“呼！”路明非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次，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漫天的风雪和洁白的冻土大地，而是鑫鑫网吧那待机熄灭的电脑屏幕。
漆黑的夜晶屏上倒映着路明非略带狰狞的表情，以及他眼瞳中还未彻底散去的一抹淡淡的金光。
弟弟，黄金瞳，命运.......
路明非用力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平复了一下内心翻涌的各种莫名的情绪。
伸手，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串。
缩小成了挂件模样的上清宝葫芦被他摘下，背对着摄像头，他举起变回正常大小的酒葫芦，往嘴边一送。
琼浆玉液大口的涌入口中。
情绪迅速平稳下来，路明非长长的呼了口气。
伸手轻拍空格，唤醒待机的电脑，映入眼帘的是QQ的弹窗。
【陈墨瞳：古德里安教授到了，就在丽晶酒店，还醒着不？来见见？不然就等明早。】
时间是........23:48。
两分钟前。
直觉告诉路明非，是自己刚从那个诡异的梦里醒来的瞬间。
双手搭上了键盘，他迅速扣字。
【明明：等我。】
【陈墨瞳：好。】
-----------------
二十分钟后，丽晶酒店二十七层，总统套房。
路明非被一头苍白卷发，身段略有发福的老人握着双手，用力的摆动。
“果然是一表人才，不愧是校长看重的S级。”
路明非半是尴尬半是无奈的看着这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古德里安教授，自己一身地摊货，在鑫鑫网吧里一蹲就是四天五夜，他自己都能闻到自己发丝里的二手烟味，就这也能配一表人才四个字？
但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古德里安教授。
鼻梁上厚得跟钢化玻璃似的深度眼镜，卷发微油，一身不怎么合身的西装，宽大的肥裤子.......
两相对比，那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来来来，快来坐。”
看得出来古德里安是真的激动，引路就算了，他是真不打算放开自己的手了。
路明非倒也不觉得反感，就任由这老教授把自己拉到了总统套房的大沙发上坐下。
“来来来，这些文件，你先看一下，有一部分是要跟你这边高中对接，一部分是入学档案。”古德里安将沙发上的手提袋提到腿上就开始往茶几上掏文件。
路明非定睛一看，好家伙，这教授手里看起来丑不拉几，油得发亮的棕褐色肥袋子上有个明晃晃的对G金标。
古驰的。
“来来来，先签字。”掏完了文件，古德里安开始给路明非指那一桌子文件。
哪些是要签字的，哪些是卡塞尔学院方面要提交给仕兰中学，要归入中国教育局档案的，哪些是卡塞尔学院方面需要归档的文件，有些什么注意事项。
路明非一边签字，一边打趣着好像比自己还着急的古德里安教授，“教授，您这比我还急啊。”
路明非已经知道了，眼前的古德里安教授往后会当任自己的指导教授，他刚刚才在确认文件上签了字。
“唉，能不着急么？”古德里安看到路明非在指导教授的文件上签了字，那急切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这会儿语气都没那种连珠炮弹一样的紧迫感了，“我这边帮你办妥了手续，还得飞一趟俄罗斯。”
“咱们学院的招生范围挺广啊。”路明非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放下笔。
“能流落在外的野生混血种少，每一个都是卡塞尔的宝贵生源。”古德里安从路明非手中接过笔，和签好字的文件，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路明非，“我听诺诺说，你想提前去学院报到？”
“嗯。”路明非点了点头。
“我帮你安排机票和车票，明天下午，没问题吧。”
“倒也没这么着急，教授先忙你自己手上的事儿吧。”路明非笑了笑。
“嗨，招生的事儿有诺诺帮忙，反倒是你，整天睡网吧里不像样子，今晚就在我这儿住，好好洗个澡，好好休息，也别回去了。”
古德里安站起身来，探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我听诺诺讲了你的事儿，那什么叔叔婶婶的.......”
路明非笑了笑，没接话。
“咱们混血种都这样，除了从混血种家族里出来的，大多数童年都不怎么样，除了投胎能投到天选的好爹好妈能过的幸福一点，大部分童年都不幸，龙血让我们异于常人，思维方式都有些不一样，早点去学院也好。”
“再怎么说，咱们也是社会性动物，早点跟同类抱团好。”
“学院是个好地方。”
“行。”路明非点头，“都交给您安排吧。”
第14章 抵达，芝加哥
“各位乘客，本次航班即将在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降落，轻微的颠簸是正常的，飞机降落后，请等候空桥架设，请您带好自己的行礼做好下机准备。”
“Ladies and gentleman，This flight.......”
被飞机播报叫醒的路明非睁开了眼睛，视线往悬窗外一瞥。
大下午的阳光有点刺眼。
“还真是第一次感觉到时差这玩意。”路明非在椅子上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目光转向自己身侧的楚子航师兄，“上飞机是大下午，到了地方还是大下午。”
“习惯就好。”坐路明非身边的楚子航站起身来，从置货架上
楚子航还真是说到做到，他在得到了古德里安教授赶到了中国后的消息，立刻就定了机票，跟路明非赶上了同一趟航班，二人结伴，一起从中国飞了芝加哥。
至于陈墨瞳.......
【跟你边上那位三好学生不一样，姐姐我可是来补绩点的，招生要忙一个假期，可是个苦差事儿，接下来还得帮你办手续，之后还得跟古德里安教授飞俄罗斯，先去学院报到吧你，别整天惦记姐姐了。】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儿。
五月中旬，路明非一身轻松，在有楚子航这位出国一年的老司机的带领下，来到了美国芝加哥。
踏上出机场的航站楼，连个包都没背的路明非转头看了一眼拖着行李箱的楚子航，“接下来去哪儿？”
“带你购物，至少要买点衣服，手机和电脑。”正端着弧形后盖的IPhone3的楚子航抬起目光看了一眼路明非，“我们的车定在了晚上七点，现在时间还早有时间去购物，学院坐落在远郊，交通不方便，进了学校很多东西要通过二道贩子买溢价品。”
路明非笑了笑，“感谢师兄了。”
“该做的。”楚子航点了点头，收起手机。
于是，购物。
第一次出国，路明非当然是什么都不懂，全靠男妈妈一样啥都操心到了的楚子航了。
大到交通出行，选乘地铁。
小到购物时的谈价砍价。
一下午三个多小时的购物下来，路明非听店家最多的词儿就是语气剧烈的“Last offer！”。
标他妈75$的T恤，楚子航一开口，10刀，这价砍得路明非那眉毛是直跳，结果店家还能好声好气的回价到25刀，一番语气逐渐剧烈的唇枪舌剑下来，成交13刀。
这天底下的奸商就似那乌鸦，都他妈一般黑。
提着塞满了崭新衣裤的行李箱，手上把玩着新款的诺基亚智能机，路明非跟着楚子航踏入了芝加哥联合车站，“师兄，今天真的多谢你了，换我自己来，我还真要当冤大头了。”
这话不假，换路明非自己来，吊牌上标价七十五，他最多敢对半砍，把价砍到三十刀，一番拉扯，怕是要给店家血赚一倍多。
“我这也是跟别人学的。”楚子航回头看了一眼路明非。
“总之是帮大忙了，咱们先吃个快餐？正式请客咱们到学院再说？”路明非对着楚子航示意着车站里客流红火的赛百味。
“现在不用，带会儿列车上会有晚餐。”楚子航似乎是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淡淡笑容，“不过学院里那顿我记下了。”
“行啊。”路明非笑着点头。
有恩得报，楚师兄能不辞辛苦的帮自己忙前忙后这一下午，请一顿正式的饭那是必须的。
卡塞尔的两人在候车厅的长椅上坐下。
这会儿距离七点也就半个小时了，路明非有些艰涩的咀嚼着高悬的列车时刻表上的英文，横竖看了几分钟，才转头看向身旁的楚子航，“诶，师兄。”
“嗯？”楚子航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看向了路明非。
“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时刻表上没咱们的车。”
虽然咀嚼那些大段大段的英文比较吃力，但列车编号【CC1000】这么一个字母加两个阿拉伯数字的字符串，他不至于认不出或者认错。
“芝加哥车站不但负责民用，甚至需要承担一小部分军用、相当多的私用、企业、甚至公用物资的火车调度，学院的CC1000属于私用列车，对公众开放的调度表上只是公共交通，没有我们的车次很正常。”
“放心，待会儿会有教授乘车一起来接我们。”楚子航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以作宽慰。
有了楚子航的话，路明非也有宽下心来，把玩着今天刚刚购入的新手机。
玩了没多久，清脆的摇铃声伴随着汽笛的动静传遍了芝加哥联合车站的月台。
不少人都抬起目光，看向了行驶入站的老古董，神情莫名的赞叹。
被楚子航拐了一下，才从手机自带的俄罗斯方块里抬起视线的路明非，一眼就看到那辆外形上绝对是上世纪产物的黑底鎏金的列车。
“好家伙，学院住古堡，坐蒸汽火车？”在楚子航的提醒下，出示护照通过安检闸口，将古德里安教授交给自己的火车票递给了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路明非转头打量着卡塞尔学院的CC1000次列车，感慨着。
楚子航还未回话，手中握着黄铜的打孔机的检票员就开口解释，“外形是中古产物，但内里绝对是最现代化的装潢，请好好享受这趟旅程，新生。”
三十岁的年轻人对着路明非笑了笑，手上咔嚓一按，在那张硬纸质的车票上留下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孔，将车票递回给路明非，伸手示意，“二位，请进。”
“谢谢。”路明非笑着应声。
提着行李箱，跟着楚子航抬脚踏入车厢，瞬间，路明非就有种自己走进了时间洪流，历史和现实交织在了一起的感觉。
墙壁上包着红底金色印花的锦缎墙纸，列车的地板全是木质，地板边角和墙纸贴合处的直角缝贴上都有精美的浮雕，跟着楚子航在跨过车厢连接口就进入真正的第一节车厢的瞬间，又是新的光景映入眼帘。
第一节车厢的墙壁上也贴了墙纸还开了大窗户，每个窗户都距离很远，每两个窗户之间，都悬挂着一幅油画，这些油画的原作全部出自名家之手，路明非能认出来的不多，但是不管是莫奈的《日出印象》还是梵高的《向日葵》、《夜间的露天咖啡座》都太过于有出名了些。
“真品？”路明非在《日出印象》前停下了脚步，好奇的冲着楚子航问。
“如果这些是真品，那就不会挂在列车上，而是收藏在学院藏馆里。”楚子航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向路明非，“这些都是仿品。”
“那也足够夸张了。”路明非收回视线，继续跟上楚子航向列车深处走去。
待到踏入第二节车厢。
路明非和楚子航一起顿住了脚步。
一位坐在轮椅上，身形干瘦，面部因毁容而显得异常狰狞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拦住了二人的路。
“楚子航......”
轮椅上干瘪的老人抬起目光，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还有我们S级的新生，路明非。”
“欢迎乘坐CC1000次列车。”
“我是卡塞尔学院的终身教授。”
“冯·施耐德。”
第15章 冯·施耐德
列车内是华丽而古典的装潢，挂在墙壁上的是古老的印象派画作《睡莲池与日本桥》。
手边是一杯威士忌。
路明非端起杯子，目光看向了CC1000开的巨大窗外。
树叶还苍翠的枫树林在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中摇曳，飞速的在路明非的视线中倒退。
“S级，你在想什么？”
“很多很乱，很杂。”咽下嘴里的威士忌，路明非的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停在过道上的轮椅上的老人，“有种命运的齿轮开始疾驰的感觉。”
“新生辅导向来是一个艰难的工作。”冯·施耐德坐在轮椅上，盯着眸光氤氲，咀嚼不出任何情绪的S级，“我们总要面对世界观崩溃的新生，情绪激动的会质疑我们是精神病，比较冷静的会向我们索要证据，更有甚者会吵着要回家.......你却有点出乎预料。”
“因为我见过实证了，校长在我面前点燃了黄金瞳，而昨天......或者说前天晚上，我蹲网吧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些东西，惊醒过来的时候，我在电脑屏幕的倒影里看到了我自己的眼睛也亮起了金光。”
冯·施耐德目光微凝，视线看向了坐在路明非对面的楚子航。
楚子航跟自己的导师对上了视线，轻轻的摇了摇头。
冯·施耐德沉默了片许，才幽幽开口，“这是觉醒的征兆，梦境，不受控的黄金瞳，我们一直以为你已经觉醒了。”
“为什么？”路明非转头看向了冯·施耐德。
“因为你的变化。”冯·施耐德盯着路明非，“你难道没有自觉么？”
路明非轻笑着耸了耸肩。
路明非当然有自己改变了的自觉，但那是四洲之地的数极轮回之下带来的改变，而不是什么混血种的血脉觉醒带来的改变。
“血脉的觉醒并非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或许S级就是比较特殊一点。”冯·施耐德轻声感慨，“但学院恐怕得给紧急给你单独安排一次3E考试了。”
一听考试两个字，路明非的眉头就挑飞了起来，目光看向楚子航，“楚师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校长似乎答应我，我的入学算特招，只有面试，没有笔试环节的。”
“3E考试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考试。”正在吃三明治的楚子航代替导师开口解释，“它是血统评定考试，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不是笔试，也不考知识。”
听到不用笔试，路明非就松了口气。
毕竟有些事儿不行就是不行，你让他提着铁杆兵跟一头龙怼正面他也不怵，在小西天他也不是没揍过亢金龙，但如果卡塞尔学院呈上来一张堆满了函数、方程、几何的数学试卷，那他挠破了头也只能在每一道题目下面写个“解”字，然后安详的闭上眼睛——
他目前只把高中三年的历史学了个七八成。
甚至不是复习。
“混血种的血脉在大多数时候都呈隐性，有些混血种甚至终其一生都无法觉醒，只能浑浑噩噩的当个天赋突出的异常人类。”冯·施耐德盯着路明非，“远古的时代，混血种的觉醒需要一些野蛮甚至不人道的手段，但随着科技的进步，古老和蛮荒被摒弃，我们用更精妙的技术来刺激混血种那个的精神，来激发龙血。”
“我不觉得当个天赋突出的人类算浑浑噩噩。”路明非耸了耸肩。
“血之哀。”
“嗯？”
“这是流行在混血种里的一种说法，混血种与人是不同的，是‘异常’的，一头狼被生在羊群里，终其一生这只狼都要因为自己的利爪和尖牙，与众不同的声音而困惑一生，他需要竭力的隐藏自己的异常，放眼望去都是与自身不同的异类，久而久之，狼会逐渐觉察到自己才是异类。”
“对狼来说，这就是血之哀。”施耐德盯着路明非的双眼，“如果这还不够浑浑噩噩的话......当这头狼无法控制自己暴露的异常，被羊群群起攻之，被父母抛弃，被卖给研究机构之类的，这才是更大的悲哀。”
“好吧。”路明非耸了耸肩，“古德里安教授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童年不幸，同类抱团什么的。”
“他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冯·施耐德感慨了一句，陷入了沉默。
路明非等了半晌，确认了这位施耐德教授似乎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忍不住催促了一下，“然后呢？”
“什么？”施耐德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然后就是今晚给你安排宿舍，明天办理入学手续，我会尽快给你安排3E考试，如果一切顺利会定在明天下午。”
“路明非想问的大概是古德里安教授的事儿。”楚子航看着自己有些时候过于严肃认真，满脑子都是正事儿的导师，提醒了一句。
冯·施耐德深深的看了一眼路明非，摇了摇头，嘶粝的声音回荡在列车里，“你如果想知道，就去问你的导师，而不是问我，我不喜欢把别人的事儿说给无关人的人听。”
“我仅能告诉你的，就是古德里安的一生都不怎么幸运，他亲口跟我说过，他加入卡塞尔学院大概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轻松的日子。”
“倒是能感觉到您在劝我别打听了。”路明非点了点头，端起威士忌送到嘴边，“办宿舍，然后明天办入学手续，下午考试......之后呢？”
“学院目前还在假期时间，你可以逛逛学院，参与一些社交聚会，为你的大学生活打个基础。”
“我，我问的不是这些.......”路明非挠了挠头，语气有点无奈。
“我说的是龙。”
龙？
施耐德眯了眯眼睛。
“按照昂热的说法，咱们是个为了屠龙而设立的学院，就别谈什么瑰丽的学院生活了，什么时候能整条龙来练练手？”
“......”我该说这位S级是心脏太大，还是单纯的不知天高地厚？
短暂无语的冯·施耐德心底轻轻的呼了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路明非，告诫他，“屠龙靠的可不是一腔热血，你最应该做的就是认真学习关于龙的知识，锤炼自己的肉体和意志，学习怎么使用能够屠龙的武器，你现在最多算是屠龙预备役，而在卡塞尔学院，预备役很多，无数人都在等待着那个机会，你想要得到这个机会，这很好。”
“但这需要竞争，猎物和猎手的身份转化只在瞬间，不成熟的预备役，送上屠龙的战场，是送他们去死。”
“......嚯。”路明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也不算意外。”
“知道就好。”冯·施耐德看了一眼路明非，推动轮椅的控制杆，“列车到学院还要两个小时，你们自己交流吧。”
“诶，教授慢走~”
第16章 这人是来干嘛的？
“师兄，你的教授还真是个蛮严肃的人啊。”
路明非又一次给自己添了半杯威士忌，冲着楚子航举起了手，“我还以为学院教授都是古德里安教授那个风格的。”
楚子航沉默了片许。
他当然知道古德里安教授，负责龙族谱系课程的教授，是个风趣幽默的老头子，经常脱线，很容易跟学生们打成一片，因为学院里大名鼎鼎的E级芬格尔，也在侧面证明古德里安是个很负责任的教授，至少是学生们很喜欢的那种负责任。
但拿古德里安教授来跟执行部的铁腕执行人来对比，好像.......
嗯，就像是拿小白兔来跟一只残废瞎眼的老虎来作对比。
残废眼瞎的老虎那也是老虎，小白兔跟老虎有什么可比性？
“学院里的教授也有很多风格，比如负责炼金机械动力课的曼斯教授，大概就是你想象中那种刻板，威严，上课下课必点名的人了。”楚子航举起了手边的柳橙汁，回应了路明非，“如果你的教授帮你选了曼斯教授的课，千万不要迟到早退。”
“了解。”路明非笑了笑，“说实话，我来之前还以为这个目标是屠龙的学院，大概会是那种紧绷着，时刻等着上战场的风气，莫非真实的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所以大家还挺轻松的。”
“你以为的龙是什么？”楚子航看着一身轻松的路明非，有些好奇，他脑海中描绘出来的龙的形象是怎样的。
“就是传统DND里的那种咯，或者是《怪物猎人》里的标准飞龙种的代表，雄火龙，浑身鳞甲，大概是刀枪不入，违反常识和物理的，用一双翼展大不到哪里去的翅膀就能飞起来，喷吐火焰，脖子里好几个喉袋的玩意儿？大概这样吧。”
“如果只是血脉在三代纯血以下的龙，大概会是你想的这样，不过体型是《怪物猎人》里游戏过程中的大小，而不是他们文本里记叙的几十米。”楚子航认真的纠正着路明非的想象，“身高两三米，体长五六米，差不多就这样。”
“三代纯血？”路明非挑了挑眉，“还有，师兄，你见过真的龙？”
“.......”楚子航的神情微凝，短暂的停顿之后，他才接上路明非的话，“我没见过真的龙，等你大一的课程上，你能看到执行部记录的一些任务报告，有照片有视频，能通过这些感受龙是怎样的生物，至于三代纯血这种说法，也得你上课才能系统的学，你要是好奇，我可以跟你讲讲。”
“反正咱们也没事儿做，就讲讲呗。”
“行.......”
既然路明非有需求，楚子航也就浅显的给路明非讲了一下人类对龙的血脉划分，从四大君王作为初代种，往下划拉出次代种，然后是刚刚提到的三代种，基本再往下都是血脉不够纯的龙了，是B级混血种也能直面并拔出刀剑的存在........
小课堂一开，加上路明非偶尔提问，倒是让乘车的两个多小时很快的流逝。
等到CC1000都进站停车了，路明非都还有点意犹未尽。
“我很替古德里安高兴，他的新学生是个好学的人。”带着路明非和楚子航下车的冯·施耐德在轮椅上点评着被他撞破的小课堂的S级，“保持这个劲头，你只要顺利毕业，古德里安就能稳稳的获得卡塞尔学院终身教授的头衔了。”
终身教授？
路明非记得施耐德在列车上刚见面就用这个头衔自我介绍过，虽然不明白自己跟教授的头衔有什么关系，但至少鼓励的话他听得出。
“我会努力的。”
路明非应了一声，跟着推着轮椅的楚子航，走出月台。
在站台外，路明非远远的就看到了夜幕下停着的几辆车。
一辆漆黑涂装，棱角分明的奔驰商务车。
一辆鲜红的布加迪。
以及一辆白色的宝马。
似乎都是来接人的。
“我的情况特殊，办手续的事情，楚子航就交给你了。”施耐德在轮椅上回头瞥了一眼楚子航。
“嗯。”
“诶，师兄，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路明非转头看了一眼目送着施耐德的轮椅驶向漆黑奔驰商务的楚子航，“你不是有急事儿赶回学院么？”
“有人不着急，那我就不用着急了。”楚子航说着意有所指的话，转头看向了鲜红的敞篷布加迪。
路明非的目光跟着楚子航看向了那辆惹火的超跑。
布加迪的驾驶座上，一头璀璨金发的俊朗青年似乎听到了楚子航和路明非对话，主动抬起手，对着两人招了招手，就推门下车向着二人走来。
而布加迪边上，珠光白涂漆的宝马轿车的驾驶座上，一个留着一头利落短发的漂亮姑娘也推门下车，向着楚子航和路明非走来。
路明非拐了拐楚子航，压低了声音，“师兄，这两人什么路数？”
“短发的女孩是苏茜，我的助理，就是给你准备那份入学手册的，来接我们进学院，这位是.......”楚子航说话间，步幅比苏茜宽阔不少的金发青年已经来到了二人面前。
楚子航话头一顿，金发的青年就自己接上了话。
“恺撒·加图索。”在路明非听来跟罗马皇帝一个名字的金发青年对着路明非伸出手，“学生会会长。”
“你好你好。”路明非拿不准这凯撒什么路数，但人家都递出手来了，他也不好不接，于是跟这个凯撒握手，“我是路明非。”
“你看起来不太像S级。”恺撒握着路明非的手，打量着路明非，“履历也是，咀嚼起来很寡淡。”
“我很好奇，能让楚子航丢下自由一日，又让校长亲自去中国招生的人会是怎样的锋芒毕露。”恺撒撤回手，看着路明非，“现在看起来有些过于平淡了，莫非东方人都是这样的么？被你们称为内敛的某种特质，我在每个中国人身上都能感觉到.......”
听前面半段，路明非觉得这人是来找事儿的。
但听了后半段，路明非又感觉这凯撒·加图索是不是.......嗯，不好评价，非要说，感觉脑回路不太像正常人。
“额.......”路明非也不好不回话，但又不想顺着恺撒的话往下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呗。”
“诺诺说她看不透你，这样的人很少见，我期待见到你锋芒毕露的一天。”恺撒对着路明非笑了笑，礼貌性的，然后转身就走人了。
坐上惹火的超跑，对着目送他的三个中国人摆了摆手，“ciao~”
超跑轰鸣驶上山道，在黑夜中留下一缕红痕。
“他来干嘛的？”路明非一脸黑人问号的转头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楚子航，以及脸上笑容无奈的苏茜。
“咱们路上说吧。”楚子航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
既然施耐德教授偏袒狮心会都做的那么明显了。
比起举止在路明非看来莫名其妙的恺撒·加图索。
他楚子航，以及狮心会的优势，还是很大的。
第17章 直系师兄
“我有种感觉。”
卡塞尔学院的宿舍楼下，路明非顿住了脚步，目光扫过宿舍楼大厅里不少假期留校的师兄师姐们，神情微凝。
“怎么了？”前方带路的楚子航停下了脚步，他身旁的苏茜也好奇的回过头来看向路明非。
“我现在就像是被从四川卧龙基地送到美国展览的大熊猫。”路明非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是S级么？”
从来到这座建在半山腰的卡塞尔学院之后，路明非就隐约感觉到了‘S级’的威力。
这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某种评级。
它代表着特权。
路明非本以为今晚自己办手续就真的就跟施耐德说的那样，只要办个入学就好，领了钥匙先回宿舍收整一下，剩下的事儿明天再说。
毕竟他和楚子航在芝加哥车站上CC1000都七点了，列车车程都两个小时，到了山脚下再坐苏茜学姐的车到学院都快十点钟了。
怎么想，办手续的事儿都得明天再说。
结果，苏茜把路明非和楚子航载到卡塞尔学院的行政楼之后，别说路明非自己了，就连楚子航和苏茜都被学院那严阵以待的架势给惊到了。
负责新生入学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全部等待在行政楼外，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S级下车之后，热烈的掌声好悬没把他拍车窗上去。
仿佛自己不是来入学的新生，而是来卡塞尔学院莅临检查的领导。
之后便是一个个部门的交资料，不少看起来比路明非大上个一轮或半轮的业务员们热情开朗，不但亲切的指导着S级填写表格，而且这些毕业后就业于学院的师兄师姐们每个人都贴心的给路明非送上各种注意事项。
小到哪个食堂的窗口饭菜哪天更好吃。
大到装备部发生爆炸后的紧急自救流程。
行政楼的事儿就已经初见端倪了，等到离开行政楼，跟着师兄师姐回宿舍的路上，路明非才真的产生了自己是熊猫的感觉。
从行政楼走回宿舍的路上，只要遇到一个夜游的学生，对方就会停下脚步，对着路明非行注目礼。
等现在到了宿舍，就更明显了。
他喵的，这宿舍楼大厅里至少有八九个捧着书的学长学姐注意力根本不在手上的书本上，而是在观察自己，而且.......
“这都十二点多了，他们是真的不睡觉么？”路明非倒也不是生气，或者怎样，就是有点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什么展览品，今天来明天就走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学院上次有S级学生入学，还要追溯到接近三十年前。”宿舍走廊里，苏茜轻笑着解释，“而且还是来进修的S级，不是学院本部的学生，大家现在都好奇血统评级能跟校长一样的新生，会是个怎样的人。”
三十年前，进修的S级，不是本部的学生？
路明非眉头一扬，要素觉察，“师姐知道来进修的S级的信息么？”
苏茜摇了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毕竟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学院在从那会儿到现在的时间里改组过一次，很多档案都封存了，新闻部能挖出这种信息已经很厉害了，学弟还记得刚刚档案部那边吧？”
“印象深刻。”路明非无奈摇头。
档案部的非裔学姐热情的邀请自己翻看了自己从出生到目前为止的人生档案，并邀请自己签字，表示这份档案需要封存。
路明非可以说是绿着脸，在那份记录了自己几岁哪天尿过床的档案上签上了大名，看着热辣的黑皮非裔学姐吹着调侃的口哨把那封档案收进了一个需要指纹、虹膜、声纹、等多重验证的箱子里去。
“能从档案部挖出封存的档案本身就很难，而且容易触犯校规。”苏茜给路明非解释着，“如果师弟好奇的话，可以去找新闻部的部长，私下的情报交易学院不会深究，但档案上的具体内容被公布出来的话，新闻部也扛不住风纪委员的追查的。”
“新闻部的部长是？”路明非眨了眨眼睛。
“你的师兄。”苏茜的笑容，有些微妙。
路明非的目光下意识就转向了自己身旁的楚子航。
“不是我。”提着手提箱的楚子航摇了摇头，抬起目光看向了走廊的尽头，“你的直系师兄，古德里安教授的另一个学生，芬格尔·冯·弗林斯。”
“来了来了！谁叫我？”
楚子航话音落下的瞬间，三人刚刚路过的321宿舍内传出了一声嘹亮的响应。
路明非转头冲着楚子航挑眉。
楚子航则是颔首。
带路的苏茜也停下了脚步。
321宿舍的大门轰然洞开，一个脑袋探出了宿舍大门，左右环顾。
“哟，楚会长啊。”鼻梁高挺，棕褐色的明亮瞳孔，配上足以称得上帅气的脸型，很板正的面相，可惜一头油腻粘黏的发丝，加上许久没打理的胡茬，以及对方开口的瞬间，那狗腿的气质和略带讨好的笑容，再如何天生的丽质，也被搅和成了一团不可名状的猥琐。
“喊小的有什么吩咐？”
妈的绝了，这人的后半句话一出口，打去给皇军带路都浑然天成。
“倒也不是叫你。”与一脸幻灭的路明非不同，楚子航一年来也算是锻炼出抗体来了，面不改色，“你师弟找你。”
“师弟？”芬格尔抬手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睡眼，目光转向了楚子航身旁的路明非。
“哎哟，师弟！”名为芬格尔·冯·弗林斯的男人眼神骤然明亮，随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诶？你就到学院了，不是该明晚么？我还想着要去接你来着。”
路明非看着这芬格尔，有点无语，“敢问师兄，你以为今天是几号？”
“12号？”
“今天已经13......不对，过了零点，这会儿已经14号了。”
“我一觉睡了一整天？”芬格尔愣了愣，扶着门框的手抬起摸索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那什么，不好意思啊师弟，睡过头了，没去接你。”
路明非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帮算情分，不帮也是本分，也没什么该不该的，“没事儿，楚师兄帮忙了。”
“楚会长仗义啊。”芬格尔对着楚子航竖了根大拇指。
“那什么，师弟，你住哪个宿舍？你不是有事儿找我？待会儿来找你串门？”芬格尔的目光又转向了路明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这芬格尔闪烁的眼神，路明非总觉得这家伙在打什么歪主意？
“倒也不急.......”路明非挑了挑眉，“我明天还有个什么3E考试，今晚得早点休息。”
“哦~3E考试是吧？”芬格尔遗憾的砸吧了一下寡淡的嘴巴，点了点头，“行，我就住321，好记，师弟有事儿来敲门。”
“好，那师兄你先休息，我住345。”
“345是吧，也是缘分了，我记住了。”
第18章 这脸皮，厚的呀
【明明：人在美国，之前约好的热狗，什么时候兑现？】
【Mr唐：¿】
【明明：别赖账嗷老唐，我已经在芝加哥了。】
【Mr唐：不是，你五月份跑芝加哥去干嘛？不高考了？】
【明明：本帝已证大道，踏入了留学生这一域外之境，刚刚报道，不用高考了。】
【明明：学生证.JPG】
【Mr唐：谁知道你图是不是P的？】
【明明：老唐啊，老唐，想我们在星际频道里砥砺厮杀，交情何其深刻，你居然怀疑我P图骗你。】
【Mr唐：你妈的，你这证件照这般清秀，明眸皓齿，怎可能是那自我介绍时，自称斤两二百多，身高一米六的肥宅！】
【明明：.......这不是怕你面基的时候把我认错了么。】
【Mr唐：艹！】
【Mr唐：照片.jpg】
【明明：这是哪位？】
【Mr唐：你觉得呢？】
【明明：艹！你还有脸说我，你不也自称二百斤的肥宅！】
【Mr唐：一样的话还给你，面基别把我认错了，什么时候有时间？】
【明明：还不清楚，明天下午得考个小试，我属于提前报道，学院封闭式管理，不过目前还在假期，应该能离校。】
【Mr唐：好你个明妃，时间定不下来，先吊我胃口是吧？】
【明明：您这面个基还挺急？】
【Mr唐：你别管，反正定在月中之后，行吧？】
【明明：行，到时候联系。】
【Mr唐：明天你有考试，明晚上等你好消息嗷，老频道，切几盘。】
【明明：好，下了。】
【Mr唐：bye.】
345宿舍里，路明非双手离开键盘，看着老唐发给自己的照片，仔细打量了一下，没看到什么P图的痕迹，低沉的笑了一声，“嘿，你这谐星长得也不丑嘛。”
他跟老唐认识很久了，大概是高一那会儿，整天蹲网吧，打星际争霸认识的，两人在频道里都是大神，旗鼓相当的对局打多了，惺惺相惜，一来二去就相熟了，记忆里婶婶窜撮自己填外国大学志愿的时候，老唐也还鼓励自己来着，说什么【试试又不亏】，【我们这种光脚的，就不怕他穿鞋的】，【失败了至少也算是人生的经验啊，成功就是要用失败的经验堆积出来的，你要是真到了美国我请你吃芝士热狗啊。】
也算是很纯粹的朋友了。
瞥了一眼笔记本电脑的右下角，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路明非将笔记本的屏幕合下来，起身伸了个懒腰，弯腰从行李箱里揪出新毛巾，脱了衣服，推门离开自己的房间，去宿舍的浴室里洗漱，准备休息了。
卡塞尔学院的宿舍是公寓式的二人间，每个宿舍内都有独立卫浴，不过他是提前报到的新生，目前还没有舍友，一个人住也算方便。
至少凌晨一点洗个澡什么的不会吵到别人。
沐浴更衣，给手机充上电，缩进学院提供的被褥软床，路明非悄然闭上了双眼。
没多久，安静的宿舍里，就响起了极其平缓而绵长的呼吸。
寂静的黑暗中，路明非的房间门，却被悄然推了开来，路明非曾经在梦境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男孩，换掉了一身褴褛，穿着精致的西装，走到了床边，俯瞰着路明非的安静平和的睡颜，抿了抿嘴唇。
“哥哥......”男孩那双淡金色的漂亮眼瞳中，倒映着路明非的脸，流出了疑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睡梦中的路明非当然是不会给他任何回应，不如说，如果路明非此刻睁开了双眼，给他个回答，男孩反而该被吓一大跳。
毕竟，他来，就是专门挑了最不容易暴露自己的时刻才敢现身的。
如果不是命运的线条被拨弄了一下，他绝不会冒险，现在，还不是他该见路明非的时候。
目光在路明非的脸上留恋了许久，他才收回了目光，将目光投向了路明非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伸手抬起屏幕，休眠的笔记本电脑被唤醒，在键盘上轻柔的输入了路明非的生日，他进入了桌面。
两个小时前，路明非跟老唐的聊天记录就这么映入了他的眼帘中。
【学生证.jpg】
【照片.jpg】
现在，罗纳德·唐知道了自己哥哥在卡塞尔学院就读。
而自己哥哥，也知道了罗纳德·唐的长相.......
有点难办啊。
男孩似乎想要苦恼的叹息，但回荡在房间里的绵长呼吸让他忍住了。
盖下电脑屏幕，男孩回头看了一眼床铺上的路明非，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了敞开的宿舍门。
一步踏出，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宿舍房间里，而原本敞开的宿舍门，又变成了关闭的模样，或者说，其实那扇门从来没有被打开过。
男孩只是推开了梦境与现实的夹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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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生物钟的运作出现了误差的路明非是被一阵传入房间内的敲门声，加上叫喊声给弄醒的。
“师弟，师弟，别睡了！起床了！”
在床上睁开眼的路明非听出了这个声音，自己的直系师兄，芬格尔。
“起了起了，师兄你等我一下。”路明非套上了短袖短裤，踩着脱鞋去迎接了芬格尔。
门外的芬格尔与昨晚相比，洗了头，剃了胡须，打眼一看，倒是没那么邋遢了，把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芬格尔让进了宿舍里，路明非打趣了一句，“师兄，你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我还以为咱们师门风格自成一派，都得跟教授学点邋遢作风。”
“瞎说，师兄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迷倒学院万千美少女的帅哥。”在宿舍小客厅里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芬格尔转头，看了一眼扮相刚起床的路明非，“来，先收拾收拾东西，待会儿师兄带你去食堂吃早饭。”
路明非的目光看向了芬格尔放下的东西，“这些是啥？”
“教材，古德里安教授在俄罗斯给我发消息了，他帮你选好了课，这些都是课本，还有校服，定制的，先去换换，如果不合身的话还来得及改。”
“还没开学，也得穿校服？”路明非回忆了一下，昨天把自己当大熊猫观摩的师兄师姐们似乎都穿私服的。
“你下午要3E考试，考试得穿校服，别废话了，师兄还能坑你不成，具体的通知，还有要发给你的东西都在我这儿，弄快点，赶时间的。”
芬格尔把手上的西服袋丢给了路明非。
“考试不是下午？这么赶？”路明非挠了挠头。
“赶啊，便宜好吃又不限量的早餐过了十点就撤柜了。”芬格尔表情异常认真又严肃，“我要是赶不上这趟，下午可就要饿肚子了。”
“.......”路明非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
这会儿已经九点五十多了，距离十点没几分钟了。
再看芬格尔那认真严肃的表情，以及他手边那两大摞，少说也有三五公斤的书堆。
“行，师兄你等我一下。”路明非哭笑不得，“赶不上早餐咱们吃午饭吧。”
“师弟你请客？”这脸皮厚的跟城墙拐一样的师兄语气无比惊喜。
“我请，我请。”
想起昨晚这师兄的串门申请。
回了宿舍房间内换校服的路明非无奈的摇头。
这直系师兄为了吃我一顿饭，也是处心积虑了。
第19章 狮心会or学生会?
“师弟，一饭之恩无以为报。”
坐在宽阔大食堂里，塞了整整三份炒饭进肚，打嗝都是酸菜味飘出来的芬格尔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师弟抱拳拱手。
路明非听着芬格尔嘴巴里这半文不白的话，笑了笑，“一顿饭而已，师兄你不也今早帮我去拿书，还帮我领了东西么？”
领东西，除了那些课本，以及现在身上的墨绿混着黑色的校服，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类似智能手机的电子屏。
按照芬格尔的介绍，这玩意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证，卡塞尔学子们人手一个，任何跟学院有关的事，都会由学院的AI秘书诺玛通过学生证下发，甚至这玩意儿还是个移动支付端口，比如今天中午路明非跟芬格尔的午饭就是路明非用学生证刷的钱。
“师弟昨晚不是有事儿可能要我帮忙？说说看呗，能帮你就帮你了，也算是报一饭之恩。”芬格尔捻着一根牙签，剔着牙，看着路明非，神情认真。
他是认真的想还这个人情，或者说.......
芬格尔已经囊中羞涩到还不起一饭之恩了，只能用点别的方法把这人情给消了。
“那行，我就跟师兄说说，这事儿不强求。”芬格尔坚持，路明非也不矫情，“昨晚苏茜师姐提到，学院二十多年前有S级的进修生，不是咱们学院本部的学生，我想知道以前的S级的信息，师兄能搞到么？”
芬格尔楞了一下，思忖了一会儿，遗憾的对着路明非摇头，“这事儿不是我不能帮你，而是师弟你说的，就是我翻出来的档案记录的几乎全部内容了，多几个字儿少几个字儿的事儿，你想知道的详细信息，或许诺玛的服务器里有详情，但那个就过了，属于是在学院雷区上跳舞了，师兄我虽然留级，但我还想毕业，不想被开除。”
“名字都没有？”
“名字，性别，都属于详情了，S级向来珍贵，不是本部的学生，当年S级来进修的事儿恐怕当时的学生们都不会知道。”芬格尔耸肩表示无奈，反倒是好奇的看着路明非，“师弟关心二十多年前的S级干嘛？”
“因为来学院进修的可能是我爹？我妈？甚至两个人一起来的？”路明非耸了耸肩，“我小学毕业之后，我爹妈就把我丢给亲戚寄样后满世界跑，基本可以算失踪了，昂热校长面试我的时候，跟我提到过，我爸妈就是在卡塞尔学院相识，在校长见证下结为夫妻的，算算岁数，我觉得师兄你翻档案找到的进修生还真有可能是我爹妈中的某一个。”
芬格尔那酒足饭饱，轻松惬意的表情骤然一僵，“师弟，你的意思是，你爹你妈，都是S级？”
路明非注意到了这位直系师兄脸上僵硬的表情，半是好奇半是质疑的挑眉，“校长跟我说的，我不清楚。”
完了完了完了，这师弟还真有可能是S级。
在路明非好奇的目光中，芬格尔迅速掏出了手机，手指疯狂的在按键上舞动着，“师兄，你干嘛呢？”
芬格尔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他疯狂按键的手在某个时刻停下之后，路明非注意到芬格尔的表情骤然安详，好似是魂灵归西，人已经去了。
“师兄？”
芬格尔缓缓的抬起头，用力的吸了口气，“没事儿，没事儿.......”
他昨晚趁着得到的眼前这位师弟今天要3E考试的消息，跑到了守夜人论坛上开了个赌局，然后目前得知了第一手消息，发觉自己要赔光裤衩，却又无法挽回的安详罢了，这会儿都十二点多了，赌局已经封盘了。
芬格尔强行掰住了自己崩塌的心态。
万一呢，万一师弟的龙文共鸣的成绩不理想呢，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师弟。”芬格尔用力的呼了口气，重新在脸上展露出笑容，“我还以为你要跟我问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事儿。”
芬格尔原本还打算给这位学弟讲讲待会儿3E考试是怎样个考试形式，但现在.......
他巴不得路明非考砸。
“狮心会和学生会？”芬格尔一句话，就让路明非想起了昨晚那个来车站跟自己说了几句话，握了手的，行动逻辑完全是意义不明的凯撒，“我为什么要问他们？”
芬格尔撇了一眼路明非，注意到路明非那疑惑的表情，在学院里混迹了八年时间的老帮菜笑了笑，“我看师弟这个表情，不是做好决定要加入哪一个，而是你完全不懂哦。”
“师兄你很懂咯？”路明非挑眉，“您给我说说？”
“行，那就说说。”芬格尔点了点头，把牙签弹进了大餐桌旁的垃圾桶里，“学院里目前来说有很多学生社团，而狮心会和学生会，就是最大的两个，势力最强，其他的都算是小打小闹，在夹缝里有个名字。”
“师弟你要在学院里混，就得找个山头拜。”
“狮心会很古老，可以追溯到百年前的英国剑桥，是传统的兄弟会组织，气氛严肃古板，一直延续至今，学院建成了多久，狮心会就在学院里豪横了多久，目前狮心会的会长是楚子航。”
“楚师兄？”路明非挑眉。
他记得昨晚芬格尔喊楚子航的时候，喊的就是楚会长。
“嗯。”芬格尔点头，继续往下说，“然后学生会，比起狮心会，它很年轻，跟狮心会不一样，很有活力，是卡塞尔学院近些年才组建起来的，在恺撒·加图索此人出现之前，其实学生会其实一直不成气候，至少，做不到现如今跟狮心会分庭抗礼。”
“学生会玩的花，毕竟学生会的老大就是个爱玩会玩的人，对下面的马仔也是很豪爽的。”芬格尔说到这里，对着表情有些怪异的路明非挤了挤眼睛，“想当年，恺撒入学之后也想去拜狮心会，但接受不了狮心会的刻板，似乎跟狮心会闹了很大矛盾，于是他转头加入了学生会，带着学生会把狮心会的嚣张气焰狠狠打压，带着学生会一路发展到今天，是个能人。”
“.......”
“师弟最好趁着现在就考虑一下加入哪个，你提前入学，目前还盛传是S级，等到3E考试有结果了，两边就要出招了。”
芬格尔对着路明非嘿嘿一笑，“师弟你要是看得中学生会，师兄我也有点关系，能帮你跟恺撒牵线搭桥。”
“哦？是么？”一个清雅的女声在芬格尔背后响起，一只素手，轻轻搭载了芬格尔的肩上，“我倒是相信新闻部部长芬格尔·冯·弗林斯能跟学生会长搭上线。”
“但我倒是不知道，新闻部部长什么时候就加入了学生会了，恺撒开了多大的价，让你来当说客的？”
芬格尔缓慢而僵硬的转头，路明非甚至能幻听到这位师兄脖颈发出那种粗粝的吱呀声响。
“苏茜学姐，楚师兄。”路明非对着苏茜，以及站在不远处，端着餐盘的楚子航点了点头。
“中午好。”苏茜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收回了手，语气不咸不淡，“芬格尔，别忘了，我们会长也是你的债主，你要是不想被狮心会暴力催债，在这事儿上，你最好选择中立。”
“小的明白。”芬格尔尴尬的笑了笑，转头瞪了一眼刚刚不提醒自己的师弟。
“我给你打眼色了，你没看到。”路明非也无奈。
“哈哈哈，那什么，你们聊，你们聊，我就先走了。”芬格尔尬笑着站起身来。
临走了，他还不忘记对路明非叮嘱，“考试别踩点或者迟到，曼施坦因教授主管风纪，比较在意这些。”
“了解，师兄慢走。”
第20章 入会邀请
“师弟，你别听芬格尔瞎说，他刚刚跟你说的那些，倾向性太夸张了。”
端着餐盘的苏茜在路明非的斜对角上坐下，语气幽幽，“狮心会的气氛确实比较认真一点，但绝对不是什么严肃刻板的地方。”
“我听出来了。”路明非笑了笑，目光扫过苏茜那松了口气的表情，目光看向了接替了芬格尔的座位，在自己对面坐下的楚子航，笑了笑，“况且，楚师兄从中国面试的时候就一路照顾我，苏茜学姐昨天也来接我，还陪我在行政楼忙前忙后，学生会的人，我除了昨晚见过的那个恺撒，目前还真没感受到学生会对我有什么想法，诚意都不是一回事儿。”
咽下了嘴里的饭菜，楚子航抬起目光，“那么，你怎么考虑呢？”
楚子航的话刚刚出口，就被身旁的苏茜拐了一下。
然而楚子航不为所动，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等着路明非回话。
路明非倒也不觉得楚师兄的邀请有突兀什么的，但他也有自己的考虑，短暂思忖之后，他反而问了个问题，“刚刚芬格尔师兄提到，要在学院混，得拜个山头，他这话说的有点笼统，我是想要问问，两边有没有什么入会流程，可以感受一下学院里屠龙预备役的水平的？”
苏茜眨巴了一下眼睛。
楚子航短暂的沉吟之后，盯着路明非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你的意思是？”
“打一架？比一比什么的，之前师兄你的导师不是提到过么，屠龙这事儿不少人在等那个名额，我是想试试那边水平更高？如果差距不是特别大，那我肯定优先狮心会的。”
“差距不会大，甚至可以说很小，刚刚芬格尔说的分庭抗礼不是假话。”楚子航摇了摇头，“狮心会这边走精锐路线，学生会那边散装，但强手也不少，狮心会我做主，可以帮你安排，但你没问题么？”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神情认真的提醒着，“目前在校的都是准大二，狮心会跟学生会那边气氛不一样，在校的所有成员都是报过选修持械之类的课程的，你似乎没有任何经验。”
“嗨，师兄你这就小瞧人了，我觉得我还行。”路明非听到楚子航答应下来了，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时施耐德教授一说，我就有点手痒了。”
楚子航深深的看着路明非那跃跃欲试的笑容，点了点头，“好。”
苏茜似乎还有些担忧，但当着路明非的面，她也不好多说，只能先按捺下来，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组织，“那学生会那边需要我帮你联系安排么？”
路明非转头看了一眼似乎有资敌嫌疑的苏茜学姐，笑了笑，“安排就不用了，等狮心会这边开始了，如果学生会那边没动静，那也就不考虑了。”
苏茜眨了眨眼睛。
不是你刚刚说两边都想试试？
“我觉得楚师兄跟芬格尔师兄不一样，楚师兄不是那种会故意贬低对手的人，既然他都说了差距不会多大甚至很小，那我肯定是信的。”路明非笑了笑，“师兄师姐，你们先吃，我去图书馆逛逛。”
“嗯，考试放平心态。”楚子航应了一声，目送着路明非出了食堂。
同样目送路明非的苏茜见人走远了，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楚子航，“会长，刚刚你也太着急了。”
“有点，但这是个机会。”楚子航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副手，“你关注论坛了么？昨晚，今早。”
苏茜摇了摇头。
自由一日在即，今年的诺顿公馆的使用权和那个指定异性交往的特权，她说什么都要拿下，全身心都扑在了自由一日的准备上，中午要不是楚子航叫她，她甚至都不会来食堂吃饭，哪儿有那美国时间去论坛里灌水。
“芬格尔手下的条码人窜撮出了个赌局，赌的是路明非究竟是不是真的S级，恺撒没有下注。”楚子航慢条斯理的给苏茜分析着局面，“但按照我对恺撒的了解，他昨晚见路明非不是单纯的闲着没事儿就想去见见本人。”
“他去了，就是为了让路明非能对他有个印象，如果没有芬格尔的赌局，他今天应该会参与竞争，给路明非发邀请，午餐，或者晚餐。”
苏茜了然的点头，“如果路明非的3E考试是一个月后的新生考试，那么恺撒会提前投资，但现在.......反正路明非说学生会没动静。”
“以路明非的性格，如果恺撒邀请了他，他不会刻意隐瞒下来。”楚子航点了点头，“不管他是不是S级，不管他知不知道赌局的事，现在我们邀请他，就已经占了先机了。”
苏茜点了点头，完全理解了楚子航那有些过于急切的邀请是为什么了，但念头一转，她有些担忧，“真的要安排狮心会跟路明非......练手？”
“既然是他希望的，那么就按他的想法安排就好，一二三年级，都叫一两个人来陪他试试。”
“好。”苏茜还是有点不放心，此刻虽然答应了下来，但也已经打定了主意，明天得推掉手上的事儿，不管怎么都要去现场控制一下局面。
苏茜的性格就是这样，用某次舍友陈墨瞳身体不舒服被苏茜押着量体温喂药之后的话来说——
【总觉得你又像妞，又像妈，很会照顾人，有时候过分操心，但又不让人烦，润物细无声，执教人对你无奈的低头。可惜你面对的是个立在海崖上的石雕，那个叫楚子航的石雕自己都不知冷暖，你再怎么照顾他，他也只会看着他的目标，盯着，眺望着，积蓄力量，花瓣落石雕肩上，石雕是不会去扫掉花瓣的，只会等时间把花瓣的水分蒸干，或者等它腐烂。】
是的，苏茜，喜欢楚子航。
楚子航知道么？
如知。
恺撒加图索昨晚见路明非的时候，有句话说的很对。
陈墨瞳看不透的人很少，至少，那位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红发小巫女既看得懂苏茜，也看得懂楚子航。
但，这些都跟路明非暂时还没有关系。
漫步过盛夏繁茂的花园，穿过被命名为月庭的欧式庭院，路明非靠近了卡塞尔学院的巨大图书馆。
S级新生打算在这里消磨掉中午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空闲，然后出门右转，去教学楼，参加他的3E考试。
如果图书管里没有路明非想要的东西。
他至少希望这巨大的图书管里有些文娱作品可以打发时间。
第21章 灵视中的舞台
时间来到到下午两点十分。
高悬的太阳挂在天空中。
在图书馆里翻了半个小时《少年JUMP》用来缓解复杂心情的路明非，在不少学长学姐的注视下，淡然的离开了图书馆，穿过被校工部壮汉们精心打理过的花坛小径，准时踏入教学楼，拾级而上来到三楼，推开了自己的3E考试的考场大门。
被清空的教室中，唯有一套桌椅放在空旷房间的正中央。
一个剃了光头，蓄着灰白色精致山羊胡的老头站在巨大的黑板前，听到开门声，老人转头看向了推门而入的路明非。
“我是曼施坦因，本场考试的考官。”
“考生，路明非。”推门而入的少年走向了房间里唯一的桌椅，落座下来。
“特事特办，接下来宣布考场纪律。”光头教授的话语停顿了一下，见路明非没有异议，便一口气说了下去。
“考场里遍布着摄像头，有的你看得到，有的你看不到，不要有任何物理性作弊的举动，如果被抓到，你会被取消资格。”
“考场内的电波由装备部严格监控，关闭手机，将包括学生证在内的电子设备全部放到桌角。”
路明非照做，他的电子设备只有手机，耳机，以及学生证。
卡塞尔的新S级连一只手表都没有。
“你可以任意活动，但不要离开考场，如果要上厕所，你还有七分钟时间。”
“已经在图书馆上过了。”路明非抬起目光，看了一眼黑板前手拿保密封口袋的曼施坦因教授，他昨晚听行政楼帮忙办手续的学姐学长们提过曼施坦因的大名。
这位教授在学院里主抓校风校纪，在那些毕业的学姐学长们的口中，曼施坦因是个严肃、严厉、又刻板的人，经常抓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放，很不招学生们喜欢。
但就目前来说，路明非觉得还好。
“好，我会提前五分钟发卷。”
盯了两分钟腕表后，曼施坦因拆开密封袋，从其中掏出了一摞白纸，走下讲台递给了路明非，“试卷就是普通的A4纸，没有任何问题，等到考试正式开始，你就知道该怎么答题了。”
路明非打量了一下手里的几张白纸，又抬头看了一眼曼施坦因手中报废的封口袋，感觉有点无语。
刻板是真刻板，你那个封口袋比这几张白纸贵多了吧。
“祝你好运，S级。”
门口的曼施坦因冷声冷气的留下一句祝福，推门离去。
路明非捻起桌上的碳素笔，坐在安静的房间里把玩着手里的碳素笔。
静坐了五分钟，悬挂在教室内的巨大音响突然迸发出通电的“噗”的沉重声响，在路明非指间飞速旋转的碳素笔也瞬间被路明非掐停。
路明非抬起目光，看了一眼悬挂的音响。
整个教室里空无一物，白纸就是普通的白纸，除了肉眼可见的摄像头，整个教室里唯一的异物就是那悬挂的音响，他已经做好了答听力题的准备，然而当那漆黑的大音响里流淌出理查德·克莱德曼享誉世界的《梦中的婚礼》钢琴曲后，他愣了愣。
抬起目光，路明非不信邪的一直盯着那巨大的音响。
他倒是希望是有人播错了音频，然而三分多钟过去，《梦中的婚礼》播完，接下来又是理查德的代表作《秋日私语》.......
这真的不是有人把查德钢琴曲鉴赏会的音频拿出来放给自己听了么？
你别说，音质比自己在国内下载的盗版MP3的好多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有个什么低沉的声音，隐藏在伴奏和清脆的钢琴声的后面。
就好像.......
钢琴大师坐在舞台上，手脚并用，肆意的泼洒着情感，舞动着手指，但那光鲜亮丽，布景的如梦如幻的舞台后面，厚重的帷幕里。
龙蛇嘶吼！
路明非豁然的站起身来。
他警惕的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哪还在什么空旷而封闭的教室里，他明明就坐在一个昏黄而幽静的礼堂里，周围排成环形的座位上全部空无一人。
视线向前。
被四束灯光照亮的舞台中央的三角钢琴上也并不是他认为的钢琴大师，而是一个穿着白色西服，双脚悬空的坐在钢琴椅上，手指舞动着的黑发的男孩。
他的手够得到跨八度双音符么？
路明非站在座位前，思绪飘飞了瞬许的功夫，《水边的阿狄丽娜》最后的三连音悄然落下。
黑暗中，如同潮水般的掌声骤然汹涌而起。
路明非眯着眼睛，眺望着那个从钢琴椅上跳下来，朝着空旷的观众席鞠躬示意的男孩。
“我见过你。”在幽暗的礼堂里，路明非轻声开口。
不知来源的掌声骤然停歇，鞠躬的男孩也直起身来。
这次，路明非看清了对方的长相，是个很精致很漂亮孩子，一双淡金色的眼瞳，加上稚气未脱，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配上轻柔又含蓄的微笑，骤然一眼，雌雄莫辩。
“在那个梦里，那片冰原上，两架苏27从你我头顶飞过，把冰原里的什么建筑炸掉的时候。”路明非盯着舞台上的男孩，一步步的，从由高至低的观众席上一步步的走了下去。
男孩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走向自己的路明非，脸上那含蓄的微笑化作无奈，“哥哥，一个瞬间的事，你怎么就敢确定那两架飞机是苏27？”
男孩没有否认，因为路明非此刻的神情是确信的，男孩也不认为，自己的否认，就能让能露出那样认真神情的哥哥改变看法。
“我在图书馆里找了一本战斗机发展史的书，翻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又上网查了很多图片，最后才确认了各种细节，锁定了苏27.”路明非缓缓的走到了舞台前，屈膝轻巧的一跳，越上了离地面二米高的舞台，“看来，你是不打算否认你跟我在那片风雪只见过面的事儿了。”
男孩点了点头，“是的，我们见过。”
“我当时问你，你是谁。”路明非缓缓的走到了男孩跟前，眯着眼睛，“你当时........”
“我是你弟弟呀，哥哥。”男孩轻笑着，打断了路明非的话。
“那么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男孩看着七分探究中带着三分警惕的路明非，抬起右手轻轻的按住了自己的左肩，对着路明非躬身。
“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弟弟。”
“路鸣泽。”
优雅的举止和轻柔的动作，贵气随着男孩躬身的动作扑面而来。
然而，路明非不为所动。
反而挑起眉来。
“那个横竖一百六的胖墩的名字你也看得上？”
“不嫌埋汰？”
躬身的路鸣泽动作微僵，他直起身来，看着路明非，语气流露出哭笑不得的无奈。
“可我就是这个名字啊，哥哥。”
“少来。”路明非环抱着双臂，“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你的‘灵视’。”路鸣泽放轻柔了声音，好似害怕惊扰了什么存在一般。
“灵视？”路明非眯着眼睛。
第22章 笑与哭
“灵视，每个混血种的‘灵视’都不同，但都会看到自己心底深处最在意的事，你在‘灵视’里看见了我。”
自称路鸣泽的男孩笑着。
腼腆又得意。
“你想说，我内心最在意的是你么？”路明非看着精致漂亮的男孩，“但我完全不认识你。”
“哥哥，真的么？你真的不认识我么？”男孩笑着反问。
这一瞬间，路明非感觉到了一种怪异的熟悉感，曾几何时，似乎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在某个空旷，寂静，高耸，又寒冷的地方。
他和什么人交流过，一模一样的话题，一模一样的问题和回答。
然而，路明非飞速的搜寻着自己的记忆，他确信自己十八年的人生中，包括在四洲之地的数极轮回之中，绝对没有过这样的对话发生过。
但那诡异的熟悉感就像被潮汐带动的海浪，一下下的冲刷在自己身上。
从未触碰，却又如此熟悉。
“你......是谁？”
路明非相信自己的感觉，这种熟悉感，绝不是错觉。
它更像是一种天人共感，心血来潮，即便记忆中绝不存在，但来自魂灵的悸动在提醒自己。
自己认识眼前的男孩。
一模一样的对话也绝对发生过。
“哥哥。”路鸣泽低沉的笑了一声，“我就是我，路鸣泽，你问再多遍，答案也一样。”
“那我换个问题。”路明非用力的吸了口气，他盯着男孩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瞳，“我，是谁。”
路鸣泽明显的楞了一下，随即，男孩脸上的表情在路明非的注视下慢慢崩塌了。
温和、绅士、儒雅、腼腆......
这一切的外在好似碎裂的面具，一片片的剥离坠落，最终暴露出的，是疯癫的狂笑。
“哥哥，你是谁，哈哈哈哈哈，这种问题你来问我么？”
“哈哈哈哈，你居然来问我，你是谁。”
“......”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这个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路明非环抱着双手，看着狂笑不止，甚至笑出眼泪来的男孩，微微叹息，欲言又止。
男孩渐渐地止住了自己的笑意，弯着腰喘息着。
半晌之后，男孩缓缓的抬起头来，盯着沉默的路明非，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出声。
路明非也安静的跟男孩对视着。
路鸣泽盯着路明非的脸看了许久，最终躲开了路明非那淡然的视线，无奈的轻声抱怨，“别作弊，别跳关，你当然是我可怜的哥哥，路明非了，想那么多干嘛啊。”
“人一但放弃了思考......”路明非盯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孩，“就很容易变成别人手里的工具。”
“哥哥是在担心我会利用你？”路鸣泽擦了擦眼角因为刚刚的狂笑挤出来的泪珠，“嗨呀，别担心啦，我可是你的弟弟，怎么会害你，这次见面虽然我确实想说，以后我会给哥哥你提供帮助，但绝对不是强买强卖的。”
“我会需要帮助么？”路明非挑眉。
“哥哥，你在一个以屠龙为己任的学院里，以后总要面对这样那样的危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需要帮助？”路鸣泽盯着路明非那张淡然的脸，“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时候，特别是跟龙有关的事儿的时候，记得在心里叫我，我会听到的，然后.......”
男孩缓缓的走到了路明非跟前，抬着头，与垂下目光的路明非对视着，“不管是上天入地，还是救命杀人，我都帮你做到。”
男孩向路明非做出承诺和保证，语气那么轻柔，但那咬牙切齿的语气，骨子里流露出的凶狠，在告诉路明非。
眼前这个自称自己弟弟的男孩不是在开玩笑的。
说实话，他应该警惕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孩，但他提不起那股情绪，他面对眼前的路鸣泽的时候，总是有股莫名的无力感，而诡异的是......
六根没有异动，那就代表着，这股无力的情绪，是发自内心的，而并非受外力所影响。
“好了，既然已经正式见面了，那么以后相处的时间和机会都不会少，哥哥，你该醒了，不然3E考试的考官都要考虑给你叫救护车了。”路鸣泽抬起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一个瞬间的恍惚。
路明非出现在了诡异而昏暗的巨大剧场最边缘的大门处，正对着紧闭的大门。
路明非缓缓的转过身，遥遥看向了被灯光照亮的舞台。
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孩，站在舞台中央，对着路明非轻笑着躬身。
“你刚刚笑的很难听。”隔着目测百米以上的遥远距离，路明非轻声开口。
俯身的路鸣泽直起身来，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他听得到路明非的声音。
路明非收回了视线，转身，面朝着这个空旷剧场的大门，“哭的更难听。”
舞台上，站在光束中央的路鸣泽，神情愕然。
“我期待着什么时候，你可以把我问的两个问题的答案告诉我。”
【你是谁？】
【我是谁？】
路鸣泽按着左肩的右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他盯着路明非的背影，嘴唇蠕聂着，涌到喉咙里的话，最终还是被他忍了下来。
剧场的大门被路明非双手推开。
刺眼的光亮照入了昏暗的剧场中，路明非迈步，踏过了那扇光亮的大门，留下了路鸣泽一个人立在被光束照亮的舞台上。
“别跳关，别作弊，更别想着攻略GM啊......”
“哥哥。”
轻柔的叹息，带着微微颤音，回荡在逐渐崩塌，愈发黑暗的巨大剧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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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是半梦半醒之间，肌肉的莫名抽搐，猛然将思绪惊醒了一般。
路明非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站在巨大黑板前的曼施坦因抬起目光，看了一眼惊醒的路明非，眯着眼睛，“路明非，别激动。”
掀翻了课桌，带翻了椅子的路明非站在原地，用力的吸了口气，感受着映照在自己侧脸上的夕阳，路明非缓缓的站直，“教授，考试结束了？”
“很早之前就结束了，考卷我也早以收走了。”曼施坦因盯着路明非，“你现在有什么不适感么？”
不适感？
路明非缓缓的摇头，回味着在梦境中那个巨大剧场中的男孩，“身体上没有，但梦到了一些东西，不好说。”
“这是正常的。”曼施坦因看着情绪异常镇定的路明非，“你的情绪已经很出乎预料了，大部分考生在3E考试之后都惶惶不安，心神不宁，几乎都需要接受心里疏导。”
“为什么？”路明非跟上了曼施坦因的话题。
“龙文引发的灵视，会投射出每个人心底深处最在意的事。”
“介于混血种的特殊，以及学院大量招收野生混血种的特点.......”
“这些‘最在意的事’，大概率不是好事儿。”
“虽然你看起来还不错，但我作为古德里安的朋友，还是建议你预约一下心理疏导，你这样的情况，除了问题不大，还有一种可能是问题很大。”
“我觉得我只需要喝点酒平缓一下心情，是问题不大的那种。”路明非抬起目光看了一眼曼施坦因教授，笑了笑，“感谢教授等我到现在。”
“应该的。”曼施坦因点了点头，“考试已经结束了，诺玛正在加急审核你的试卷，记得关注学生证，考试成绩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的学生证上。”
“等拿到成绩，别忘了给古德里安报喜，我先走了。”
“教授慢走。”路明非目送着曼施坦因教授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报喜？
曼施坦因教授那个意思有点像是.......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分数，但他已经知道了，我能把成绩考的很好了？
但我似乎根本没有写过所谓的答案才对。
第23章 论坛＆考试成绩
有些刺眼的夕阳下，路明非低着头把弄着手机，缓步踏出了寂静的教学楼。
“师弟，师弟！”
听到了直系师兄的声音，路明非的注意力从手机上收回，打眼往台阶下一看。
芬格尔师兄居然在教学楼外等自己。
“师兄？”路明非踏下了教学楼的十几层台阶，走向了芬格尔，“你怎么来了？”
怀揣着惴惴不安心情的芬格尔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关心你呗，考的咋样？”
路明非看着芬格尔那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心情微妙，你这可不像关心我啊，不过嘴上他还是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芬格尔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你答出几题来？”
路明非耸肩，“不知道啊，我根本不记得我写过答案，睡着了，等我醒了答卷都被收走了，不过我听曼施坦因教授那个意思是应该还行，他提醒我成绩出来之后要我记得给古德里安教授报喜。”
芬格尔一听路明非这话，原本还能勉强笑出来的表情顿时如丧考妣，“完了完了。”
“完了？”路明非眉头一挑，表情似笑非笑的盯着情绪不对劲的师兄，伸手勾住人高马大的芬格尔的脖颈，“师兄啊，师弟我考好了，你完了个什么？嗯？”
感受着勒住自己脖颈的那只手臂上隐约传来的力量感，向来自称废柴的芬格尔咽了口唾沫，“就......师弟你考好了当然是值得恭喜.......”
“那还不如实招来！莫非等着大刑伺候？”路明非眯眼睛。
芬格尔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路明非的表情，脑子里一想，这事儿越瞒越要出问题，干脆心一横，“行，我说。”
芬格尔咬了咬牙，一股脑把他利用路明非3E考试开赌局的事儿给倒了出来。
路明非也是被芬格尔这操作给整无语了，“师兄，赌狗不得好死啊，况且你这做局把自己给套进去的也是前无古人了。”
“那我不是也没想到嘛，有生之年真的能跟S级上学。”芬格尔陪笑着，“师弟你考好了那肯定值得恭喜，不过师兄我可就惨了，必须得动用点非常手段来躲债、搞钱、还债了。”
路明非不想深入了解芬格尔的非常手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今晚自己的考试成绩还没出，芬格尔还不用躲债的时候，再请这位自己把自己玩死了的师兄再去食堂搓一顿。
把芬格尔感动的恨不得抱着路明非的大腿当场拜为义父。
然而路明非能感觉到芬格尔是想找自己给他当长期饭票，当场十动然拒，搞得不明所以的师兄师姐们当场掏出手机来拍照留念。
有一说一，在卡塞尔学院这么个精英荟萃，人杰遍地的地界，芬格尔的存在那也是一支奇葩压海棠了。
芬格尔要怎么躲债路明非不是很关心了，吃完食堂，芬格尔就悄咪咪的跑路了，而路明非慢悠悠的在学院里逛了逛，消消食才回了宿舍。
按照芬格尔介绍的，他的赌局就是在学院论坛里窜撮出来的。
芬格尔把论坛网址通过手机短信发给了路明非，而路明非回了宿舍，先把星际争霸打开挂上后台，等着老唐上线后，他才点开一个网页，输入了守夜人论坛的网址。
首先注册账号。
填了学生证上的学号，ID随手输了【明明】之后，网页跳转。
一瞬间，卡塞尔学院这个在路明非眼中比较散漫和安静的学院，骤然揭开了一层帷幕，将自己热火朝天的另一面展现在了路明非的眼中。
高高悬挂在论坛板块最醒目位置的帖子有三个。
第一帖：【劲爆！！学院将入学S级新生，校长亲自出马面试招生！！！快来看看神秘S级的前世今生！！！】发帖的ID是一大堆大写i和小写L加上竖线字符拼凑出来的条码账号。
第二帖：【S级或有觉醒征兆，校方紧急安排3E考试，血统评级的严格检测下，他究竟能保留S级头衔？亦或者降级？！】依旧是条码账号........
第三帖：【下注了下注了，S级新生是否能保留住自己的头衔，顺带咱们猜猜他的言灵！】这贴不是条码账号了，而是ID【龙斩者】的号，账号文字是暗金色的，还有五毛动态特效，如果路明非没猜错，【龙斩者】就是自己直系师兄芬格尔的号。
路明非依次点进去看了一下这三个被置顶的红字帖。
第一帖是扒拉了自己的身世，虽然没有详细到学院档案部里那么详细，但基本上都扒拉干净了，用衣服比喻，那就是只给自己留了条底裤......特么的。
第二贴里就比较混乱了，吵吵嚷嚷，几百页的帖，他来回翻看了三四页回复，质疑占大半，偶尔有声援的，剩下的全是理中客，不参与讨论，只说蹲个3E考试的结果再回来看帖。
看来全世界的网民都差不多，混血种在这方面似乎也不能免俗。
第三贴......
说实话，如果只是单纯的赌局，路明非没有点进去看的欲望，但这个标题里有个什么【言灵】，他被这个词吸引了，就点进去看了看。
结果翻了好一会儿，他也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内容，至于什么【风王之瞳】【君焰】【雷池】【涡流】之类的单纯的词组，他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路明非退出了第三个帖，正打算在论坛里搜搜这个什么言灵，结果看到了一个被飞速顶到了第四位置的帖，帖子标题前顶着跳动的【New】和一个小火苗的标志，彰显着这个帖不但是个新帖，而且就在自己刚刚看赌局帖的时候，这个标题为【新生似乎要挑战狮心会】的帖被顶了上来。
路明非顺手就点进了这个帖子。
内容是一个狮心会的三年生发的帖，贴主提到狮心会正在忙着准备一个叫【自由一日】的活动，发帖人说自己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活动，结果突然被通知，明早要在狮心会道场里跟新生过过手什么的，言语之中有些许抱怨的情绪说浪费了珍贵的事件，但更多的却是在调侃现在的新生都这么勇的么。
大概这样。
路明非翻看着回帖，不少人都在提问是否可以观摩一下，也有人幸灾乐祸的表示让贴主好好的揍一顿不知好歹的新生。
没人点出这个新生是谁，但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言一语，来来回回，把路明非都看乐了。
看完一页，正往下翻，网页瞬间跳转。
【您浏览的内容已被发布者删除】
然后，路明非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抄起手机一看。
楚子航三个字引入眼帘。
路明非笑着接起电话，“楚师兄。”
“我帮你安排好了，明天早上，狮心会道场，从准大二到大四的狮心会成员，不过......有不少人要求观摩。”
“我看到帖了，师兄。”
“不好意思，没管束好他们。”楚子航的声音中带着歉意，“观摩我可以帮你拦掉。”
“没事儿啊，挺好，大家都很有活力，我不介意。”
“真的没问题么？”楚子航那边沉吟了片刻，“你最近被推到风口上，观摩的事儿，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
“嗯，等我一下，师兄.......”
“没事儿，你再考虑考虑，到明早都来记得。”
“不，我不是要考虑，是诺玛发3E考试的成绩给我了。”
“.......”
“龙文重合度96.63%，血统评级S。”
“恭喜。”楚子航轻柔的呼了口气，声音中似乎带上了笑意。
“观摩不用拦，大家想看就看呗，我要真被揍了，那也是技不如人。”
“好，听你的，我建议你把成绩单帖到论坛里。”似乎不是错觉，楚子航的声音带着轻笑，“还有一个事，你惯用什么武器？我帮你准备练习器具。”
“齐眉棍，或者长枪。”
“好。”
第24章 拳脚功夫会一点
路明非挂了楚子航的电话之后，做了三件事。
第一，把自己3E考试的成绩告知了远在俄罗斯招生的古德里安教授，把凌晨三点钟被吵醒的教授说的心潮澎湃。
古德里安教授当即表示自己今晚是睡不着了，明天一早就劝说已经有入学意向的新生跟着自己提前到芝加哥办理入学，如果俄罗斯的新生答应了，那么等到明晚，路明非就能见到古德里安。
路明非好说歹说，似乎也没能劝住教授，只能答应如果到时候教授提前回了美国，他会叫上芬格尔去学院山脚下的火车站接人。
第二，按照楚子航说的，他把3E考试的结果贴了张图丢到了论坛里去，配文【明日狮心会，已跟狮心会会长协商，不拒绝观摩】然后直接叉掉网页，小装一波，完全不管后续的洪水滔天。
第三，跟上线的老唐切了一个多小时的星际。
最后，灌了几口仙酒，一身轻松的睡觉去了。
他路明非这位新晋的S级是睡了，且不提远在俄罗斯的古德里安教授，就说卡塞尔学院里，今晚都要有不少人因为他丢进论坛里之后，没几秒就挂上了一团烈火标志的帖子而睡不着了。
至于这些睡不着的人，绝大部分也打定了主意，翌日要去狮心会的道场里观摩一下S级的身手了，比如——恺撒·加图索。
-----------------
翌日。
S级神清气爽的出了宿舍楼，往狮心会去了。
而得到S级行动起来的消息的学长学姐们，不少都带着黑眼圈，打着哈欠，甚至有几个神情呆滞的跟在了路明非身后，远远的坠着。
这场面整的像是路明非身后跟着一堆厉鬼，等着索命一样。
莫名的喜感。
“师弟，你还真是......一身轻松啊。”带着几位狮心会成员，在驻地大门前等待着路明非的苏茜看了一眼精神焕发的路明非，视线越过了路明非，看了一眼跟在路明非身后那些面熟或者陌生的卡塞尔学子们，无奈的笑了笑。
“大战之前，养精蓄锐嘛。”路明非笑了笑，“十二点前就睡了。”
“我不觉得十二点前睡觉称得上养精蓄锐。”苏茜白了一眼路明非，曾被陈墨瞳评价为【老妈子】一样的气质又跑出来了，“太不健康了。”
“嗯，我至少没吃宵夜。”路明非笑了笑，就喝了两口酒。
苏茜都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发尾飞扬，“好了好了，你先进去吧，兰斯洛特给你领路，会长和你的对手都在道场里等你。”
“行。”
路明非视线一转，看了一眼被苏茜学姐点名之后，一步从人群中踏出的高大又英俊的青年，笑着点头，得到对方点头回应之后，路明非跟上前者的脚步，走进了狮心会的驻地——从学院【英灵殿】侧面延展出来的小片建筑群。
而苏茜则是留步了一会儿，招呼了一位狮心会的女孩，安排对方带着第一批跟着路明非的脚步来到狮心会驻地的学生们进入狮心会。
其实昨天中午的食堂里，芬格尔并没有评价错狮心会，他在卡塞尔学院从A级血统被一路评到E级，今年说不准都要掉到史无前例的F级了，在校八年，狮心会这个组织是个什么风格，他太清楚了。
但亦如学生会伴随着恺撒·加图索的加入而崛起，曾经芬格尔印象里那个古板狮心会的改变，也是在楚子航和苏茜这两人加入并掌权之后默默改变的。
若是换在几年前，过招？
狮心会可不是会跟新生打打闹闹的地方.jpg
当然，这些跟路明非没什么关系，他目前接触到的狮心会就是楚子航和苏茜带给他的印象，说实话，挺不错的。
一路跟着名为兰斯洛特的青年进了狮心会的驻地，连续的弯弯绕绕之后，兰斯洛特将路明非带到了一个巨大的道场中。
说不上什么风格，单纯的原木地板和白色墙壁，没有任何装饰，唯一能算得上装饰的，只有靠墙的，一字排开的排陈列架上摆满的各式各样的木质武器。
楚子航正带着狮心会的一众成员坐在陈列架那边，而这个巨大道场的另一边......
路明非眯了眯眼睛。
一头灿然金发的学生会会长，恺撒·加图索，正带着五个人，与楚子航所带领的狮心会的成员分庭抗礼的坐在道场的另一边。
“会长，路明非到了。”对峙的气氛中，高大的兰斯洛特轻声细语，“想要观摩的人，副会长正在接待。”
“什么时候开始？”楚子航转头，淡声开口。
兰斯洛特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会长不是在问自己，他很有眼力劲的迈步走向了狮心会那边的队伍，盘腿坐下。
“都行，不然就现在开始？”路明非自顾自的走向了狮心会那边，从摆在最前方的架子上那些长短不一的木棍中挑了一根比自己身高矮差不多一掌长的齐眉棍，掂量了两下。
有点分量，但对路明非来说还是太轻。
他有心想给铁杆兵一个机会，但奈何那等神兵利刃与如意神珍一样，自己握着没感觉，但是棍子本身重量惊人，再加上自己的力道......一棍子挥出去，泥头车冲锋也不过如此了。
他只是手痒来找人切磋切磋的，不是来砸场子的，就算砸场子也用不上铁杆兵，但凡拔出那玩意儿，稍微用多了半分力气，就是冲着杀人去了。
今天不至于，真不至于。
“那就开始。”楚子航点头，看着路明非舞了几下棍花，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去，目光转向了自己身侧那一溜排开的狮心会成员。
“我先来。”
一个看起来精瘦，但敦实的黑人学生站了起来。
他跟路明非对上了一瞬间的视线，“B级，大二，西姆·塔塔，截拳道。”
路明非掂了掂手上的棍子，将它放下，“既然你空手，那咱们就空手试试。”
西姆·塔塔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说半句废话。
S级自己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就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作为B级，如果自己能放倒路明非，必然能在自己目前不算出彩的平淡履历中添上一笔漂亮的记录。
蹦跃，踢腿，甩手，西姆·塔塔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而路明非也悄然跨开脚步，与西姆·塔塔对视了一眼。
不需要任何人发令。
对上视线的瞬间，二者一同动了起来，迅速拉进与对方的距离。
西姆·塔塔善使的截拳道史创于功夫大师李小龙，属于自由搏击技，核心理念就是堵、拦、反三个字，通过融汇各家长技，搏击过程中的核心目的就是阻拦敌方招式。
别听是防反技就觉得截拳道很龟，实际上的截拳是一种很凶悍的现代武术，因为截拳的防不是龟，截拳的一招一式都在拦截，是抢招的提前反击。
敌出拳，不拦拳直接阻臂，敌出脚，不躲脚，直接击腿。
若是能在格斗过程中做到抢先于对手的招式，几招就能把人放翻。
西姆塔塔与路明非的战斗也确实结束的很快。
但跟截拳没任何关系。
二人只过了一招，就一个瞬间。
黑人小哥试探性的打出刺拳，路明非在一瞬间只做了两个动作，第一个动作是右臂挥臂荡开西姆的刺拳，然后第二个动作，是左手瞬间的收拳，然后以西姆·塔塔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一拳挥出。
西姆·塔塔还在惯性的撤拳想要后退，路明非的拳面就顶在了西姆塔塔的肚子上。
“你输了。”
西姆·塔塔咽了口唾沫，脖颈上的肌肉伴随着喉结的滚动而轻轻抽搐。
这一瞬间，冷汗打湿了西姆·塔塔的背脊，黑人小哥的脸皮子都在抖。
让他惊惧的不是自己落败的这么快。
而是那轻柔的捶打在自己腹肌上的拳头。
这是何等的控制力。
极速的动作，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力量，但凡路明非没收住这一拳，他说不准就要去校医务室躺半个月，运气差点甚至还得动手术接肠子。
一瞬间的交锋。
他输的那么轻描淡写。
但又那么惊心动魄。
第25章 使棍功夫会亿点
“小子，反应速度慢了。”
脚尖一钩一挑，将长棍捞进了手中，路明非笑着点评了西姆·塔塔一句，“别待舒适区，多给自己上点压力，力求突破。”
西姆·塔塔用力的吸了口气，对着路明非微微躬身，没回话，只是走回了狮心会的阵营中坐下。
路明非也没在意，将长棍架到了肩上，好奇的看着狮心会一边连同楚子航在内的八人，期待着自己的下一个对手。
而坐在西姆·塔塔身旁的高大法国人，等着自己的朋友坐下之后，拍了拍西姆的肩膀，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将湖蓝色的眼眸投向了路明非。
“准二年级，A级，兰斯洛特。”
带着点怪异口音的中文，一时间还真让路明非愣了一下。
他在学院里认识的人没几个，芬格尔一口地道中文，恺撒讲普通话也没有口音，乍听这兰斯洛特充满了刻板印象的【外国人讲中文】的口音，他还真有种奇怪的错位感。
他还以为这个学院里的外国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来着。
“你们都知道我，也不用我次次自我介绍了吧。”架着肩上的木棍，路明非抬起手挠了挠头。
“介绍自己，是对对手的尊重。”手提一把苏格兰阔刃巨剑（木质）的兰斯洛特双手持剑立在身前，目光微凝，盯着路明非。
“好吧。”路明非撤回架着木棍的左臂，右臂一拉一带，齐眉棍饶肩后饶臂，顺着路明非绷直的右臂，滚落到他的右手上，“S级，路明非。”
这一手看起来俏皮轻松的小花样，立刻让在场所有人的精神都提振了起来，兰斯洛特本就严肃的神情，更是凝重。
在场的就没有低手，路明非的小花样，彰显了他对武器的掌控力。
再加上刚刚那瞬间KO掉西姆·塔塔的极速。
S级没有说大话，比起持械，他空手跟西姆·塔塔的短暂交手真的就只是【试试】而已。
力量，敏捷，掌控力，反射神经........他完全靠身体素质就碾碎了西姆·塔塔。
该说不愧是S级么。
“请指教。”
兰斯洛特双手提剑，大步上前。
路明非眯眼，也一步上前，迎上了兰斯洛特。
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兰斯洛特率先出手，一步猛踏，弓步扭腰，拖在身侧的木质巨剑呼啸横斩向了路明非，这只是试探性的一招。
然而路明非在兰斯洛特踏足的瞬间，同样弓步，但.......路明非却是前腿下压，手中长棍一抖一压，棍头戳地，双手向前一送，柔韧的长棍头顶在地面上，在抖棍推棍的瞬间，长棍绷出了一个巨大的弯弧。
他想干什么？
学生会那边，恺撒盯着路明非瞬间的动作，脑海中在浮现出疑惑的瞬间，立刻就得到了结果。
弹起棍头，想要击飞兰斯洛特的武器？
只能说这些外国人吃了历史短小精悍，没有十八般兵器的亏。
楚子航一眼就看出了路明非的招式。
此乃，崩枪式，而且一定是虚招。
谁家崩枪式搞这么直白的视觉效果，以路明非对棍子的掌控力，以及刚刚对阵西姆的速度和力量，他绝对不需要借外力来崩枪。
交锋时刻，心思如电，兰斯洛特看到了那弯曲的长棍，亦如恺撒一样，以为自己猜到了路明非的想法，当即扭腕，将斩出去的巨剑扭成了拍出去，并且迅速控制力气，想要收招。
路明非觉察到了兰斯洛特收招的意思，挡在胸前持棍尾的左手轻轻一挑，右手松力。
一瞬间，兰斯洛特收招，路明非却反而更进一步，右手撤力的瞬间，长棍陡然迸跃，却并非是棍头弹起，而是棍尾顺着路明非左手的带动而弹起。
一步向前，架在肩上的长棍瞬间立起。
左手虚握华实，路明非左手持棍，抢入了兰斯洛特三步之围，这个距离.......
自己的阔刃剑根本施展不开，但他手上的棍子也不比我短！！
兰斯洛特想要后撤，然而长棍已经当头而来。
！！
兰斯洛特根本来不及多想为何路明非手中那不比自己的阔刃剑短的棍子能这么灵活，闪躲已来不及，他只能半跪下来，用这一点多出来的距离去抢时间，持剑去格。
“哐！”
木与木的相碰带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路明非看着半跪在地上，举天跟自己角力的兰斯洛特，感觉也差不多了，右手猛地一拉一压。
棍头猛地翘起的瞬间，兰斯洛特怒号一声，举天而起。
长棍再落下。
兰斯洛特挥剑，格开了棍子。
然后，一个42码的脚印下一秒就在兰斯洛特旧力枯竭，新力不生的时刻，印在了他洁白的T恤上。
路明非没用多少力气，只是把兰斯洛特一脚蹬得后退了几步。
看着气闷了片刻就喘匀了呼吸的兰斯洛特，路明非锐评了一句，“差不多，应对灵活，就是招式用起来像个夯货，建议换个武器套路，把思路打开，那么大的剑，斜着挡，不比举天挡轻松？”
路明非是跟用巨剑的寅虎交过手的，同样风格的，兰斯洛特跟寅虎一比，完全就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你的棍子，不比我的剑短，为什么能.......”兰斯洛特盯着路明非。
然而在看到被路明非一根手指托着中段，平稳的好似放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的木棍，兰斯洛特没问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已经明白了。
棍子又不是刀剑，两头都能用，近围交手，持棍中就是了，甚至还能微调，上短下长，下长上短，随心而用，远了持尾当长枪用也并无不可。
“感谢指点，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兰斯洛特对着路明非微微躬身，转身叹息，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被路明非一脚踢飞，甚至路明非还用了那么轻的力气，S级跟自己交手，完全就是游刃有余。
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下一个？”
路明非舞了个棍花，将长棍架在了肩上，看着楚子航那边。
“介意我这边派人来试试么？”
路明非转头看向了出声的恺撒·加图索，“我倒是没什么所谓，跟谁打不是个打，不过地方是狮心会的。”
恺撒的目光看向了楚子航，“介意么？”
楚子航看着昨晚就找上自己，提过今天想要来掺一脚的恺撒，摇了摇头。
“不介意。”
狮心会和学生会是对手。
但绝对不是敌人。
若是毫厘都争，那竞争就变味了。
没必要。
第26章 零，来自俄罗斯
“还没来？”
“没呢，师兄，车来了我还能把它藏起来不成。”
“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夜幕下的卡塞尔车站外，路明非坐在从校工部那边借来的皮卡的副驾上，调出短信，将手机怼到了驾驶座上的芬格尔的脸上。
【明非，芝加哥时间十点左右，我会带着我名下的新生到学院，如果你有空可以来迎接一下，如果不方便借车，可以通过诺玛联络校工部，那边会帮忙的。】
【收到，有空，会来的。】
芬格尔又仔细的把短信来回看了三遍，按下路明非的手，目光看向了皮卡上的时钟。
22:23。
“飞机晚点了？”芬格尔挠了挠头，“不应该啊，从俄罗斯飞芝加哥，航空公司应该早到才是常态，基本不可能晚点。”
“还有这种说法？”路明非挑眉。
他第一次出国，不了解芬格尔口中的所谓航空公司的事儿，但他大概是知道，飞机晚点才是常态。
“那可是俄罗斯航空，敢开飞机钻雨云的，台风天都敢起飞，唯数不多能让俄罗斯航空晚点的理由之一就是飞机坠毁了。”说着咒人的烂话，芬格尔打了个哈欠，目光转向了正在用手机逛论坛的路明非，换了个八卦的话题，“师弟，今天是好好的出了风头了啊。”
“啊？哦，还好吧。”翻着论坛的路明非注意力根本不在芬格尔的话语上，淡然的应了一声，“不过瘾。”
“一个人挑翻了狮心会的六个精锐，干翻了学生会四个干事，还不过瘾？”芬格尔也不在意路明非的态度，反而是对路明非随口回的话更感兴趣，“怎么？你还想干翻狮心会和学生会，自立山头？”
“没那个兴趣。”路明非的手指划过屏幕。
“那能不能给师兄透露一下最新情报？你想加入哪个组织？”
“狮心会吧，对学生会没什么好感。”路明非淡淡的说。
芬格尔挑了挑眉，他敏锐的嗅到了路明非话语中那股淡淡的不爽，确认了今天是真的有事儿发生过，“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不算是发生了什么，切磋动手，难免打出点火气来。”
说是这么说，但狮心会的上台切磋是真切磋来了，个个有分寸，输的坦坦荡荡。
但学生会的那四个干事，今天的切磋就有点不讲究了，几乎个个被路明非压制，都打出真火来了，有两个傻逼还拼伤换伤上了，搞的路明非当场下手就重了几分。
他妈的，技不如人还跟我急眼？
反正学生会是有两个干事得住几天医务室了。
“额.......年轻气盛嘛，年轻气盛。”芬格尔躲债，没去凑热闹，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只是从马仔那里听了个大概，知道出了点小问题，但现在看路明非情绪不咋好，他也不好多问，只能讪讪的宽慰着。
“车来了。”路明非将手机屏幕熄灭，没接芬格尔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漆黑的夜幕中。
光亮刺破了黑暗，轰鸣由远及近，CC1000到了。
芬格尔和路明非一左一右推门下车，趁着黑底的鎏金列车减速，迈步迎向了月台。
第一节车厢的大门打开。
提着大包小包的古德里安教授第一个奔出了列车，在看到自己的两个学生都在月台等待着自己，小老头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喜上眉梢来形容，“明非，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列车调度出了点小问题，晚了一会儿。”
“没事儿。”
“不是，教授，我也来接你了啊。”
古德里安的两个学生，表现各不相同，路明非轻笑着应声，而芬格尔却指着自己的鼻子，盯着无视了自己的古德里安，表情很受伤。
“芬格尔啊.......”古德里安转头看了一眼芬格尔，神情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愠怒，“我不太想当着你师弟的面前说教你，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芬格尔挠头讪笑，“我补考没及格，但我真的努力了，曼斯教授说等开学再给我一次补考机会。”
“真的？”肉眼可见，古德里安的愠怒消退，化作狐疑。
“保真的啊，这种一戳就破的谎，也骗不到您啊。”芬格尔马上趁热打铁，送上马屁。
“也是。”古德里安点了点头，小老头瞪了芬格尔一眼，“等回去再说你。”
“教授，新生呢？”路明非好奇的往古德里安身后敞开的车门里看了一眼。
古德里安也没给两人卖关子，转头看向列车大门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暖呼呼的柔和，“不好意思，零，让你见笑了。”
“没事。”轻轻的应声后，一个容貌惊人的娇小女孩，提着一只银白色得行李箱，走出了CC1000的车门。
芬格尔瞪大了眼睛，砸吧了一下嘴。
路明非则是眉头微微一跳，鼻翼微搐了一下。
“晚上好。”走出列车的女孩，抬起眸光，看了一眼芬格尔和路明非，道出了清冷的声音，“我是零，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俄罗斯人。”
踏出列车的女孩，皮肤是冰雪的颜色，娇小的像是个瓷娃娃，淡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站在那黑底鎏金的列车外，她便自成一道清冷的风景，好似把北国的风雪带到了远在芝加哥的月台上。
自称零的姑娘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素雅连衣裙，踏着一双淡灰色的小高跟。
素而淡的女孩身上，唯一的妆点是连衣裙自带的不对称褶肩，三角领旁唯一的装饰吸引着观察她的人的视线落到她修长的脖颈上，女孩微微仰头看向对面二人的时候，她脖颈的曲线仿佛天鹅仰颈，一双通透的瞳孔如同冻结的蓝湖一般澄澈，眼瞳从外向内，每多一点点，那淡雅的蓝就更深邃一分。
她像是一块没有一丁点杂质与气泡的洁净冰块。
“两位师兄叫我零就好了。”
很礼貌，微妙的矜持和距离感，却并不惹人生嫌。
“额，学妹，只有我是师兄，这位，跟你同界的。”芬格尔笑了笑，收敛了一下自己失态的神情，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
结果路明非的表情比他更失态，那种欲言又止，想憋又憋不住的怪异感呼之欲出。
“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你认识我？”
哇，这个师弟，好老土的搭讪。
芬格尔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而CC1000的最后一位乘客，可就不会像芬格尔一样照顾路明非的面子了。
“师弟，你跟女孩搭讪的词库该更新了。”提着行李箱的陈墨瞳最后一个踏出了CC1000列车，调侃和憋笑的表情毫不掩饰。
而话题的主角呢。
路明非不为所动，只是看着零。
而零，也只是用她那旁人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仔细的盯着路明非的脸，片刻后，她才轻柔的摇头，发丝轻轻跃动，“没有。”
“是么？”路明非点了点头。
他的嘴上说着不置可否的话，心里却是另一个想法。
鼻嗅爱闻到的那股好似雪莲花一般清雅的淡香味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第27章 只能将就一晚了
皮卡车上的气氛有点怪异。
芬格尔开车，古德里安坐在副驾，剩下三人以路明非-零-陈墨瞳的座次，坐在后排上。
路明非把玩着铁杆兵化成的转转笔，偶尔会去瞥一眼自己身旁的零。
陈墨瞳的手杵着下巴，偶尔会去打量一下路明非。
说实话，陈墨瞳一开始听到月台上路明非对零问的问题，是真的觉得学院新贵的S级，是被娇小的俄罗斯美少女的颜值给惊艳到了，不过脑子就道出了搭讪的话语。
人之常情嘛，即便是俊男靓女遍地走的卡塞尔见惯了各种风格的美女，她陈墨瞳在俄罗斯的一家咖啡馆里陪同古德里安教授见零的时候，都被零的颜值给惊艳了。
因为不是一个赛道风格上的同性，所以陈墨瞳承认这一点倒也没有压力。
零的漂亮不仅是外貌，还有那股清冷的气质。
但仔细观察下来，陈墨瞳发现，路明非似乎并非是那种荷尔蒙躁动的意思，他似乎真的在疑惑和好奇身旁异常漂亮，气质清冷的零。
那么.......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啊。
手指翻飞，把玩着铁杆兵的路明非收回视线，通过漆黑如镜面一般的窗户的倒影观察着零。
六根六意本就神通。
眼看喜，可见鬼神，一眼就能辨出神魂灵魄。
耳听怒，以声听物，可觉万物玄奥余韵之声。
鼻嗅爱，嗅识入神，可嗅得千芳百魅爱恨情仇。
舌尝思，以味尝神，方味间品人世辛酸苦辣。
身本忧，健体牢骨，疗愈治伤可事半功倍四灾难侵。
意见欲，通圣通灵，灵台清静，统御六根，收放自如。
在与这位俄罗斯来的新生照面的瞬间，鼻嗅爱就发力了，那股淡雅的轻香可劲的往路明非的鼻子里钻，搞得路明非一脸黑人问号。
他确信自己是从来没见过这位零的。
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不说，单说鼻嗅爱，这可是自己参透的神通，收放自如，绝不会把什么爱恨情仇都作做嗅味送进感官之中。
六根通六欲，这嗅到的味道是个怎样的感觉也有讲究，否则这整天都要活在劣质香精水的味道里，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而零身上的香味。
很好闻。
这一点很重要。
完全可以说，这位素昧平生的漂亮妹子，喜欢自己很久了。
不是，真的就能这么突兀的么？
路明非掐住铁杆兵，不信邪的又转头看了一眼零，“所以，我们真的没有过交集？”
去往学院的山道上，路明非不甘心的问话，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路明非，以及完全看不出情绪，脸上表情淡然冰洁的零的身上。
“在今天之前，你认识我么？”零轻轻转头，反问路明非。
清冷的声音，加上面无表情，一句反问，让所有人都有种这个女孩似乎是生气了的感觉。
“不认识。”
“所以就是没有。”零盯着路明非的脸，看了许久。
“行吧。”路明非点了点头，干脆对着零伸出手，“那么今天我们就算是认识了，你也是古德里安教授的学生，我们就是同辈了，路明非，S级，中国人。”
女孩缓缓抬起手，与路明非握手，“零，俄罗斯人。”
“师妹，师妹，还有我，芬格尔·冯·弗林斯，正牌师兄。”开车的芬格尔感觉到了，伴随着路明非和零的握手之后，那股怪异的气氛已经悄然散去，他立刻开始活跃气氛。
“师兄。”清冷的声调，加上称谓，让芬格尔有种吞咽了一块冰块滑进了胃里的舒爽的感觉。
“嘿，虽然被很多人这么叫过，但有个直系师妹还真是头一遭。”芬格尔乐呵呵的傻笑了两声，踩油门的力气都多用了三分，“师妹，在学院里我虽然混的不咋地，但贴点金，我也算得上是百事通，有事儿记得来找我。”
“嗯。”零轻轻点头。
没有参与话题的陈墨瞳看了一眼被这一车除了自己以外关心的零，撇了撇嘴角，但随即又勾起笑容，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笔直道路的尽头。
夜里灯火氤氲的卡塞尔学院，就在前方。
到了学院，陈墨瞳第一个下车，作为加入了学生会的马仔，芬格尔还贴心的把陈墨瞳这位组织部部长送到了公馆区。
第二个下车的是被芬格尔劝离的古德里安。
“教授你年纪不小了，舟车劳顿，回去休息吧，办手续的事儿我门清，师弟前两天也才办过，咱们带着师妹去弄，不会出问题的。”
芬格尔正是这么跟古德里安拍着胸脯保证，才把古德里安劝回了教授公寓。
然而，等到到了行政楼，帮零办入住手续的时候，就出了问题。
“不是，是不是哪里弄错了？345宿舍，你确定么？”芬格尔盯着宿舍的负责人，脸上难掩震惊和......嫉妒，“你再查查，345宿舍？真的是345？”
“就是345，芬格尔。”柜台后面的拉丁裔学姐看起来也是认识芬格尔这留级了四年的大龄学生的，拉丁裔的毕业生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新生身侧的芬格尔，“宿舍都是诺玛分配的，不会出问题。”
“这怎么可能不出问题？”芬格尔猛地转头看向了零身侧另一边欲言又止的路明非，“师弟，快说点什么！”
“学姐，肯定是哪里有问题。”路明非也无语凝噎，“您要不再确认一下。”
“所以说，345宿舍到底哪里有问题了？”学姐也无语，“你们不要无理取闹。”
“345宿舍目前是我在住。”路明非看着表情凝固的漂亮学姐，“然后，你们要把零安排进345宿舍，这真的没问题么？前天的那位帮我办入住的负责人才跟我说，学院里男女不分楼，但应该是没有男女混住的说法吧？”
“......如果是通过学院审查的法理夫妻是可以同宿的.......”学姐呢喃了一句，目光转向了面无表情，一直没说话，目测才十五六岁模样的娇小的新生，又抬头看了一眼今天引爆了守夜人论坛的S级，迟疑了片刻，试探性的问，“你们，是夫妻？”
“不是。”零淡然摇头。
路明非忍了一下，盯着脱线的学姐，把大段脏话咽回了肚子里，“夫你个头的妻啊。”
“大概真的是哪里有问题......”学姐被路明非那不善的目光盯着，缩了缩脖子，生怕这S级伸手把自己从柜台里揪出去打一顿，赶快低头操作电脑，努力半晌之后，学姐尴尬的抬起头来，讪笑，“那什么，我这边操作不了诺玛分配的结果，你们看，现在也这个点了，要不，先将就一晚上，明天来办手续的时候，再调整？”
将就......我将你个.......
“我没意见。”
零是这么说的。
于是.......
将就一晚上。
第28章 “你认识路鸣泽么？”“你认识雷娜塔么？”
深夜十一点半。
卡塞尔学院，宿舍楼，345宿舍。
路明非坐在宿舍的小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抬起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刚刚出浴的零。
“有事？”穿着小吊带和热裤，大片微微范红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零抬起目光，看了一眼路明非。
路明非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目光扫视了一下洗过澡之后，明显多了几分鲜活气息的女孩，才淡淡的开口，“你认识我。”
零抬起目光，看了一眼路明非，依旧是，盯着他的脸。
“在教授，师兄、陈墨瞳都在的时候，你连续两次否认了我，但你两次否认，都有问题。”
第一次，路明非的问题是【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你认识我？】
而零的回答是【没有】
非要咬文嚼字的话，【没有】这两个字的回答，只能回答路明非那句话里的第一个问题。
而第二次，路明非的问题是【所以，我们真的没有过交集？】
而零的回答是一个反问句，【在今天之前，你认识我么？】从而在路明非实话实说之后给出答案后，零给出的回答是【所以就是没有。】
零看似回答了路明非的每个问题，但都回避了路明非提问的关键。
【你认识我么？】
“我是这样思考的，你当然可以把我当做自我意识过胜，但我也有我的自由，我不觉得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会在还有很多处理方式的情况下，来跟一个男生同宿一晚，同样，我相信你不但认识我，而且了解我。”路明非盯着零，“你要否认第三次么？”
歪着头，盘着发丝，拧着潮湿发丝中的水分，零淡然的垂下了目光，“不否认。”
路明非眯了眯眼睛，“那么，能告诉我，你是谁么？”
“零。”女孩松开被扭成一团的发丝，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毛巾，“我就是零。”
用毛巾包裹住一头金发的零淡然的盯着路明非，“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路明非挑了挑眉，没应声。
“在今天之前，你认识我么？”亦是之前被道出过的问题，此刻重新被零抛给了路明非，女孩站起身来，将潮湿的发丝披在身后，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路明非，轻轻的摊开手，像是将自己展现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眯起了眼睛，一边盯着零，一边认真的检索着自己的的大脑，确认着路明非十八年的人生，以及数极轮回的四州之地的记忆。
最后他看着零，给出答案，“我不认识你。”
“所以，我们没有交集。”
“路明非和零，此前从来没有过交集。”零垂下了目光，声音不咸不淡，坐回了沙发上，“我否认了你的问题，但我没有说谎。”
路明非看着倔强的零，叹了口气。
看样子，现在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要说他在零这里碰了软钉子也不至于，他看出了，零并不是在跟自己作对，她没有那个意思，这个女孩只是固执的认定了什么事实。
在她得到自己的答案之后，她像个倔强的仰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的小女孩一样。
说实话，即便零突然流眼泪，他都不会觉得奇怪，搞的他都有点不敢继续跟零提问了。
而且......
零的问题，自己在灵视中，与那个自称为自己弟弟的路鸣泽交流的时候，也被提问过。
【哥哥，真的么？你真的不认识我么？】
“你认识路鸣泽么？”路明非突然问，“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长的很漂亮，穿西服。”
零抬起目光，看了一眼路明非，“你认识雷娜塔么？十三岁，长的不怎么漂亮，脸上有雀斑，穿病号服。”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答游戏么？
路明非叹了口气，“不认识。”
零深深的看了一眼路明非，收回了视线，回避了路明非的问题。
路明非也无奈，要说他会对着零严刑拷打那也不到那个地步，况且这么漂亮的小小姑娘，看起来像是那种打一拳会哭很久的类型，他也下不去那个手，只能站起身来，“今天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办很多手续呢。”
零有些意外的抬起目光，看向了路明非的背影。
她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大男孩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葫芦，送到了嘴边。
一股醇香的味道，飘散了出来。
零突然开口，“等等。”
握着上清宝葫芦的路明非顿了一下脚步，转头看向了零，“怎么？”
“那是，酒么？”零的目光看向了路明非手中的葫芦。
“嗯哼？怎么了？”路明非摇了摇上清宝葫芦，目光看向零，即便这个女孩面无表情，但那股直勾勾的视线，也暴露出了她的小心思。
“想来一口？”路明非笑了一声，“行啊，虽然聊的不算很愉快，但......嗨，算了，大家都有秘密，贸然深究你的秘密，反而是我的问题。”
路明非走到了宿舍配的饮水机面前掏出了一个崭新的玻璃杯，将仙酒倒出一口的量，将杯子放在了零的面前，“算是赔罪了，早点休息吧。”
路明非放下杯子就转身离开。
嘴上说着叮嘱零早点休息的话，但擦拭着头发，嗅着那醇香酒液香味的零，却能听到路明非的宿舍房间里传出的噼里啪啦按弄着键盘的声响。
零盯着那带着淡淡乳黄色的酒液，探出手拿起了酒杯，抿了一口，感受着醇香甘冽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女孩突然绽出了一个很轻很轻的笑容。
终于，找到他了。
放下空杯子，零包着头发，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然后.......顿住了脚步。
房间里，自己的行礼已经被某位不速之客给打开了，而那位不速之客非但没有避讳，这会儿正在帮自己收拾房间。
“你...在干什么？”零歪了歪头，盯着在整理和收拾自己房间的零号。
被提问的男孩转过头来，看向了门口的零，轻柔的笑了一声，“帮你整理一下房间咯。”
“我看得出来......”零站在门口，盯着零号，“我是问，为什么？”
“你跟我哥哥在外面聊的那么开心，我就只能做点这种打杂的活儿咯，现在我还是你老板，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就要变成我嫂子了。”
零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你在说......”
零认识的零号，路明非认识的路鸣泽，举起了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你这嘴角比AK还难压是吧？”
零愣了愣，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那里，确实微微翘着。
从刚刚，到现在。
第29章 我不介意的
翌日，清晨。
芝加哥今天的阳光很明媚。
阳光透过行政楼正面巨大的落地窗，播撒在大厅里，照射在每个人身上。
但芬格尔却丝毫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只觉得大夏天的，自己手脚冰凉。
路明非也头疼的看着光头八字胡的风纪委员，“曼施坦因教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我操作不了诺玛的分配结果，只有校长可以。”曼施坦因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蛋疼模样，“你虽然有S级的权限，但权重比跟教授也差不多，毕竟你是学生......”
“那么，校长？”零抬头看向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摇头，“他在中国出差，不可能为了一个宿舍分配的结果就赶回学院。”
零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差点笑出来。
他人眼中，绝体绝命。
对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那......”古德里安挠了挠自己洗干净的天然卷的苍苍白发，憋了半晌他还是什么都没憋出来，只能叹息，“那怎么办？”
“只能等校长回校之后再处理了。”曼施坦因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跟零。
“你们的意见呢？”曼施坦因的目光转向了冷冷的零，“特别是罗曼诺娃同学。”
“我没有意见。”零抬起目光看了一眼曼施坦因，轻轻摇头，“教授可以叫我零。”
“你呢？路明非？”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S级。
“我会吃亏么？”路明非耸肩，“既然零没意见，那我肯定是无所谓的。”
曼施坦因介于路明非的态度，迟疑了片许，但最终他还是点头认可了这个他不认也没办法处理的局面，“那就姑且先这样，你们是特殊情况，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
“我不希望风纪委员会收到任何关于345宿舍的投诉，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么？”
“嗯。”零点头。
路明非砸吧了一下嘴，感觉自己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了，“教授，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能接受，但我还是要说，这不是我跟零有问题，出问题的是学院。”
曼施坦因看着路明非，不置可否的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学院出了问题，学院当然会给你们补偿，但前提是，你们不要犯错，明白么？”
“行。”路明非点了点头，“我期待着学院的补偿。”
曼施坦因面上不动声色，目光转向了正因嫉妒而面目扭曲的芬格尔，“弗林斯，我知道你是新闻部的部长，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儿在论坛里疯传，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芬格尔愕然转头看向曼施坦因教授，“不是，他们........”
芬格尔伸手指了一下路明非。
然而曼施坦因就死死的盯着芬格尔，“你是论坛的管理员。”
“我......”芬格尔沉默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教授，这是学院的失误。”
“所以？”曼施坦因挑眉。
“得加钱！”
南无三，这废狗口中的三个字何等的掷地有声，纯粹的理不直气还壮，敲竹杠来了。
曼施坦因都被气笑了，目光转向了老友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只能尴尬的挪开视线。
“价钱后续谈，学院不会亏待任何有功劳的人，你在学院这么多年，应该明白。”
“明白，明白，不过要在论坛管口风，我一个肯定忙不过来，这事儿得不少人，您看？”芬格尔这敲竹杠的功夫不谈，顺杆爬也是娴熟得很。
“之后谈，办好了，亏不了你。”曼施坦因面无表情的盯了芬格尔一眼。
“明白明白。”
芬格尔·冯·弗林斯，也是知进退的。
“办你们的手续吧。”曼施坦因转身就走，语气不善。
“师兄，你先带零去办，我有点事儿问教授。”路明非转头看了一眼芬格尔和零。
芬格尔眯着眼睛，用看阶级敌人的目光盯了路明非片刻，转身的时候抬起右手，用大拇指在自己的脖颈上比划了个死亡威胁的动作。
但路明非是什么人哪，哪儿吃这套。
面对芬格尔的示威，路明非只是对着芬格尔无辜又纯良的笑着耸肩。
如果他脸上的表情能从灿烂换成无奈，那兴许还能多点说服力。
“哼。”芬格尔收回视线，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冷冷清清的零，“师妹，你放心，那禽兽要是敢对你做点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零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人高马大的芬格尔，声音淡淡的，“我不介意。”
芬格尔楞了一下，脚步一顿。
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零的话，好似无形的利箭射进了芬格尔的心脏。
“师兄？”向前走了两步的零，回头看向了停下脚步的芬格尔。
“师妹你.......”芬格尔难以执行的看着零。
在觉察到眼前向来冷冰冰的师妹脸上似乎有笑意瞬间掠过，芬格尔楞了一下，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师妹涮了，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芬格尔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吧走吧，要忙活一上午，我只希望有人管饭。”
“我请。”
零淡然的接下了芬格尔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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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学院食堂三楼，教师食堂，古德里安掷地有声，“怎么能让零来请我们，我才是你们的教授，这顿饭怎么也得我请。”
芬格尔盯着古德里安，“教授，当年我对你纳头便拜，怎么没有这个请客吃饭的环节！”
古德里安楞了一下，看了一眼表情很受伤的芬格尔，疑惑了一瞬，“啊？没请过么？”
“没有啊！”芬格尔那激动的，就差拍桌子了。
“就算当时没有，这么些年，你吃我的还少了？”古德里安瞪了一眼芬格尔。
芬格尔当即被击沉，瞬间偃旗息鼓。
说实话，他吃古德里安的还真不少，即便是芬格尔的脸皮，刚刚能昧着良心说没有，现在也没法在这句话上多说半个字。
“刚刚，跟教授谈了什么？”坐在路明非对面，古德里安身旁的零抬起目光，看向了把玩着黑色转转笔的路明非。
“问了一下现在放假期间，能不能离校的事儿，还有些关于学生社团、奖学金的事儿。”
路明非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舍友。
“我月底想去一趟纽约，提前问问能不能离校。”
“去纽约是？”
“见网友。”
第30章 苏恩曦＆三无妞
从芝加哥到纽约，旅程接近一千三百公里。
可选出行方式为。
第一，自驾一千三百公里，十三四个小时也就到了。
第二，坐飞机，一趟航班下来，加上候机登机之类的琐事，五六个小时。
第三，坐火车，二十多个小时。
“有种你不怀好意的感觉。”路明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正在给自己涂护手霜的零，“这么关心我干嘛？”
“刚好知道。”零抬起目光看了一眼路明非，“你可以自己选一下，如果自驾的话，你可以去行政楼直接办一个美国这边的驾照，给车加油，会比机票便宜一些。”
路明非的思绪断开了一瞬间，“不是，学院里？办驾照？”
“嗯。”零点了点头，“我已经申领了，三天后就能拿到。”
“不是，这驾照，它合法么？”路明非挠了挠头，说实话，他突然还有点心动......开车这种事儿，应该不难吧。
零点头，“合法。”
“那我还真想试试看。”
路明非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出头，把电话拨给了楚子航。
“喂？师兄。”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我想学学怎么开车......哦，找校工部是吧，好嘞好嘞，谢谢。”
“啊，先别急挂，师兄你等我一下啊.......”
路明非的话语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开口，“零，晚上你有安排么？”
零歪了歪头，“目前没有。”
“晚上一起吃个饭，跟狮心会的会长副会长一起？”
零淡然的盯着路明非，“女伴？”
“额......”嗅着零那边飘来的清雅淡香，路明非有点难绷，“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朋友们聚聚，狮心会会长是我师兄，对我很照顾，咱们不管怎么说也是舍友了，叫你出去交际一下的意思吧，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不强求.......”
“去。”
“嗯。”路明非重新举起还没挂断的电话，“师兄，晚上约你吃饭，我这边还有个人，你把苏茜学姐也叫上吧。”
也不知道楚子航那边说了什么，零在路明非脸上看出了无语，话语也是绷不住吐槽，“师兄，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八卦的人，不是女朋友，是舍友。”
零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又低头继续擦自己的防晒霜。
她下午打算去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坐一坐，说不定还要去学院里走走。
路明非这边挂了电话，又掏出学生证，照着上面的联络电话，把号码拨给了学院秘书的诺玛。
他中午跟古德里安吃饭的时候，也问了一下学院里有没有那种不是食堂的餐厅饭馆，答案是有的，在学院的公馆区，很多营业性质的餐厅，都可以通过诺玛预定。
他在诺玛这里定了一家川菜馆，又了解了一下去校工部学车要准备些什么，得到的答案是不需要准备，只要预约，于是他就预约了。
“我去校工部试试练车，餐厅在学院的公馆区，一家川菜馆，不会点很多辣的菜，时间是下午五点半。”路明非揣起手机，起身把自己的安排告诉零，“没问题吧？”
零抬起目光，看了一眼路明非，“酒。”
“酒......”路明非打量了一下外貌十四五岁模样的零，一时间有点无语凝噎，“虽然昨晚就知道你会喝酒，但说实话，你这个样子跟我提这玩意儿还挺幻灭的。”
“我是俄罗斯人。”零淡淡的看着路明非，“会喝爱喝，很正常。”
“......”路明非拍了一下脑门，听到零着重提到她是俄罗斯人，再加上从网络上了解过的一些关于毛子的刻板印象，他还真一时间难把零跟俄罗斯人划上等号，“行，酒是吧，师兄那边我不清楚，我可以陪你喝。”
“好，练车顺利。”
“嗯，下午五点半，地点是公馆区的【蜀味】，别迟到。”
路明非推门走了。
而零默默的听着路明非远去的脚步，放下了防晒霜，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掩藏在通讯录中的号码。
“喂喂喂？三无？”
“路明非去练车了，他应该会选择驾车去纽约。”
“嗯，挺好，一切顺利，只等长腿那边掌握住罗纳德的行踪就稳了。”
“还有一件事。”
“你说。”
“月底我例假，纽约的行动我就不参与了。”
“.......”电话里的女声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无奈又无力的语气开口，“三无，你敷衍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吧，你十四岁的身体，不会来.......”
“我例假了。”零淡然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老板的意思是，你如果不想跟路明非动手，他能理解，你可以直说的。”
“.......”零沉默了片刻，第三次重复，“我例假。”
“好好好，三无妞例假了！我知道了！知道了！医学奇迹发生在我身边了！长腿会笑话你一整年的。”电话里的女人也只自暴自弃的吵嚷了两句，“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老板的助理，还是老板是你助理，他为什么不能一碗水端平，我想请个假甚至得提前三个月打报告，打了他还不批！”
“他欠我的。”零淡然的指出自己被偏袒的关键，“又不欠你。”
“三无，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老板给我端茶送水，哪怕一次都好。”
“你可以求他跟他撒娇，然后他就会给你端茶送水，他就是那样的人，长腿就比你更懂这些。”零也毫不吝啬的指点了苏恩曦，“没事儿的话我就挂了，下午打算去图书馆逛逛。”
“你居然还有闲心逛图书馆.......”
零下意识把怨念和酸味溢出的手机拿远了一点，“我现在是卡塞尔学院的新生，只能当一个学生，做学生该做的事。”
“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
“说！”
“我加入狮心会，应该不影响他的计划吧。”
“没说就是能做。”苏恩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去吧去吧，加入学生社团，跟小白兔卿卿我我，享受瑰丽的青春，我就只能腐烂在这堆数据里。”
“那堆数据，每次被你调控，就决定了华尔街无数光鲜亮丽的投资人明天会不会流落街头，这么想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
“......就你话多，我真的很想发泄一下我的怨气。”
“悠着点，别把人弄到家破人亡了，他虽然不在乎，但也不喜欢，挂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舍不得我的钱呢，只有这不断增长的数字能安慰一下我空虚寂寞的........”
没等苏恩曦抱怨完，零就掐断了电话。
这人抱怨成习惯了。
一开始就没完没了。
第31章 狮心会的入会流程
学院的公馆区很大。
按路明非从守夜人论坛里翻的版主精华帖里看到的内容来说。
学院的公馆有很多用途。
学生社团可以购入使用权来充作社团门面和活动室，私人也可以租赁三类别墅脱离宿舍的居住环境住别墅，以及公馆区域有很多餐馆。
同样也是从学院手里租赁门面然后改造出的餐厅。
这些餐厅的经营者可能是一些混血种家族，又或者某位毕业生，甚至可能是某位教授，乃至于是在校生都有可能。
蜀味川菜馆的大门前。
路明非脚步匆匆，门口的侍者一眼就将路明非的脸和最近论坛里火爆引爆了不少话题的S级对照在了一起，主动上前迎接。
在得知路明非迟到了之后，来打工的学姐也很理智的当好了侍应生的角色，脚步匆匆的带着路明非快速上到三楼的包间。
棕黄的木色门被打开的瞬间，路明非看着已经在四方桌上落座的三个人，开口道歉，“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这会儿已经下午五点五十分了，他迟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没关系啦，学弟。”苏茜笑着，“零跟我们说，你去校工部练车了，我们就做好了你要迟到的准备了。”
内心疲累的路明非在最后留给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揭开了三泡茶的盖碗给自己灌了一口水，才长长的呼了口气，“我怎么都没想到，校工部教新手练车是这么硬核的风格。”
零的目光转向了路明非，虽然她面无表情，但路明非能猜到，这姑娘大概是在好奇。
“校工部都是退役的军人，有SEAL美国海豹突击队的蛙人，有SAS前英国特种空勤团，还有你们国家的阿尔法。”楚子航开口给零解释，“密党会从各国的反恐部队里甄别有血统的军人经过审查，挑选，邀请他们加入学院校工部。”
零了然的点了点头，短暂迟疑后，她又有点好奇，“没有中国的么？”
“退役的中国军人有国家养，没有任何一个中国退役军人需要一份来路不明，还含糊其辞的工作，他们有生活保障，有信仰，中国的退役军人只会把学院的人告到国安机关去。”苏茜笑着耸肩。
零了然的点了点头，还不忘记锐评一句，“听起来像是发生过类似的事。”
路明非无奈叹息，“好吧，如果是这样，有人开车拿枪追我就不奇怪了。”
楚子航开口点出的都是美、英、俄大名鼎鼎的特种部队，而特种部队......他们开车的风格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教人起步轻点油门，发动机一千五转速然后提二挡的驾驶技术学校风格。
两秒以内，车子升不到四挡，冲不出六十迈的速度就有可能被枪子追上的人，别指望他们教人开车会用什么正常手段。
上车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路明非，别系什么安全带了，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安全带是车上最不安全的东西之一。
“练会了么？”零不关心校工部的手段，她反而好奇于路明非的学习成果。
“按照校工部壮汉们的说法.......我可以开一辆全地形SUV，去跟美国州警飙车了。”路明非心累的挠头，“还有，他们告诉我，开车我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红绿灯，和别碰到别人的车，然后，如果有警车靠近我，我就踩油门，跟他们飙车，能甩掉最好，甩不掉就PIT警车，这就是我在美国街头唯一需要注意的交通规则.......是不是哪里不对？”
楚子航迟疑了一下，抬起目光跟苏茜对视了一眼。
“说实话.......”苏茜多少还有点良心，在认可校工部壮汉们的话的时候，还稍微表现出了迟疑，“没问题。”
这是没问题的么？
路明非简直黑人问号。
“你如果不想被人用枪指着趴在地上被铐手铐，那就相信校工部教你的交规。”楚子航看着路明非，“在美国，我们的肤色是被歧视的，这里的警察和中国的警察不是一回事儿，警察会先入为主的把你当偷车贼，然后以对付抢劫犯的方式来对待你。”
路明非当即就理解了，神情归于平静的点头，“懂了，遇到警车就跟他飙车，校工部教我的交规没问题。”
话语顿了一下，路明非又好奇的问，“我可以掏枪还击么？”
“......师弟，你这就有点极端了。”苏茜哭笑不得。
“他们歧视我，我不掏枪还击，那我岂不是让他们白白歧视了？”
“如果你判断有必要的话。”楚子航认真的说，“学院会帮你善后。”
“我爱卡塞尔。”路明非笑了。
苏茜也憋不住笑出了声，楚子航那张扑克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零的嘴角也微微勾了一下。
轻柔的敲门声响起，随即便是一水的漂亮姐姐们涌入包间给四人上菜。
鲜香麻辣的气味瞬间在包厢里扩散开来。
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路明非，等着今晚请客的人开口。
“先别急，师兄，学姐，你们两位要喝一杯么？”路明非能感觉到零那淡淡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喝一杯是指？”苏茜眨了眨眼睛，就看到路明非伸手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只.......葫芦？
“酒咯。”拔掉葫芦口，一股酒液的冷冽香味飘散了出来，甚至压过了桌上的椒香麻辣的气味。
苏茜下意识就咽了口唾沫，这姑娘平日里是不好喝酒的，但.......这股酒香的滋味飘散实在是勾起了她的好奇，也不是不能来一杯。
楚子航不介意喝不喝，既然路明非要喝，那就陪一杯。
零完全是迫不及待了。
好似琥珀一般的酒液被四人一同举起。
“开动开动！”
琼浆玉液滑入口中，路明非放下杯子，招呼着三人动筷，推杯换盏，再交流一些卡塞尔的趣事儿，气氛很快就热切了起来。
酒过三巡，路明非突然开口，“师兄，学姐，今天请你们吃饭，也不止是感谢你们的照顾。”
楚子航和苏茜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路明非。
路明非举起酒杯，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加入狮心会要办什么手续么？”
楚子航楞了一下，神情严肃了起来，但旋即他有觉得太严肃了不好，尽量控制住表情，也放平缓了语气，“填张表格，递交入会申请，通过狮心会的入会审核就可以了，其实入会审核都可以免掉，毕竟你已经揍翻狮心会好几人了。”
“规矩不能丢，那我明早找你办？”
“可以，我等你。”楚子航举起酒杯，回应路明非的敬酒，同时不忘记桌下用腿轻轻碰了一下苏茜。
苏茜也明白自家会长的意思，趁着这个气氛，向零发出邀请。
“零学妹，明天要不要跟路明非一起，来狮心会了解一下我们？”
零抬起目光，撇了一眼身旁看着自己的路明非，二者对视一眼，零才转头看向苏茜，轻轻点头。
“好。”
第32章 暴君，恺撒·加图索
就在【蜀味】川菜馆里的路明非四人推杯换盏，气氛正好的时候。
距离餐馆不远的一类公馆群中，被学院命名为诺顿馆的巨大建筑里，一个女孩快步踏上楼梯，飞速奔向了公馆三楼的主席办公室。
诺顿馆，是全校唯一的一座一类公馆，或者说特殊公馆，它的占地面积最大，碾压性的大，目前是学生会的驻地。
快步来到学生会会长办公室的女孩顿了一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鲜红色旗袍，才抬起手，轻轻敲门。
“进。”门内传出了一个略有几分低沉，带着一点点沙哑的磁性的声音。
女孩推门而入，目光投向了正面对大门的巨大办公桌。
办公桌后，学生会会长，恺撒·加图索碧蓝色的深邃眼珠带着一种略微俯瞰的姿态，看着走进自己办公室的女孩，“索拉？有什么事么？我记得你今天应该是在中餐馆打工的，还没到下班时间，怎么突然跑回来敲我的门了？”
恺撒俯瞰着学生会舞蹈团的副团长，淡然的语气道出了带着淡淡关心的话语。
索拉·米克兰环顾了一圈学生会主席的办公室，注意到正捧着一本课本，带着耳机，没有觉察到自己到来的组织部部长陈墨瞳，神情微微波动，但女孩很快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会长，S级跟狮心会的楚子航、苏茜在【蜀味】聚餐，我去给他们上菜见到了。”
“路明非么？”恺撒微微蹙眉，神情中闪过丝缕的不悦，又很快被他自己按捺了下去，“谢谢，这个消息很有价值。”
“能帮到主席就好。”索拉·米克兰轻柔的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恺撒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女孩，“我刚刚说了，你的消息很有价值，你可以拿着我的手信，去找财务部领一份奖金，你应得的。”
索拉楞了一下，随即便是惊喜的走上前去，从恺撒手中接过了一张白底金边，被他签上了名字和金额$3000的名片。
女孩对着学生会主席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甜甜的道谢，“谢谢主席。”
“嗯，去吧，打工也辛苦了。”恺撒淡然的点头，目送着名为索拉的女孩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打工也辛苦了~”陈墨瞳的声音从办公室的大书架的休息区响起，带着点阴阳怪气。
恺撒的目光转向了自己摘下了耳机的女朋友，有些疲累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眼角，“怎么了？”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计算和调度学生会新学期的经费，虽然加图索有的是钱，但无节制的给学生会注入资金的做法不合适，属于学生会的有限资金需要谨慎的调配。
“索拉·米克兰，她之所以会背上债务，是因为她在跟芭蕾舞团的干事争夺首发名额，需要不少钱和奢侈品。”
“是这样么。”恺撒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那么她的债务被还清了，好事儿。”
好事儿么？
捧着课本的陈墨瞳神情复杂的看着恺撒，“你给了她多少钱？”
“三千。”
“三千.......”陈墨瞳无奈于恺撒的轻描淡写，“你觉得这三千块会让她养成什么良好的消费习惯和金钱观念么？”
“这跟我给她三千有关系么？”恺撒淡然的耸肩，“她如果因为这三千块钱就扭曲了，那是我的问题，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陈墨瞳沉默了片刻。
她依稀记得，索拉·米克兰，这个当初刚加入学生会的女孩是个有些淡雅的女孩，喜欢穿素色长裙和平底鞋，戴着圆框眼镜，是个有点土气，但性格很可爱的女孩。
而现在的索拉·米克兰，却变成了刻板印象中的交际花，高跟、短裙、珠宝、首饰、名牌包包围绕着她，光鲜靓丽的生活背后，负债成为了常态，性格也由曾经的安静淡然出现了很多不讨喜的转变......嗯，还有她还有不停换的男朋友。
当年那个喜欢长裙的可爱女孩好似死在了某个没人的角落里，一个糟糕的家伙从她的尸体里重生。
但恺撒也有自己的道理。
索拉·米克兰立功了就该给于奖励，至于三千刀……
这笔钱注入学生会能不小的缓解他今天调配的经费压力，但他宁愿随手就发给索拉，也不会把它注入学生会。
在恺撒的眼中，学生会是学生会，索拉是索拉。
至于索拉有没有被金钱和奢靡扭曲？这跟他恺撒有什么关系。
他只给了钱，而不是安排这个女孩出去交际，出去购物，出去喝酒。
钱和发钱的人都没问题，用钱的本人自己才有问题。
这就是恺撒·加图索。
他愿意给索拉三千块，也不把这笔钱加入学生会的经费。
他不在乎自己学生会的成员在内部倾轧，甚至开始不择手段的争夺某些利益，名额。
他也不在乎自己随心意做的事，本质上会助涨学生会内的这股气焰。
他更不在乎索拉得到了三千块钱，转头就会去把中餐厅的工作辞掉，再去买更多她自己负担不起的奢侈品，去背上更大的债务。
一个不在乎自己作为领袖，一言一行对他人产生影响的暴君。
“还是谈谈路明非吧，你跟他有过正面交流，也了解他，你觉得他加入狮心会的几率是？”恺撒的目光看向了陈墨瞳。
“百分之百。”陈墨瞳的回答掷地有声，把恺撒都惊了一下。
“一定？今晚？”恺撒皱眉。
“蜀味餐馆可不便宜。”陈墨瞳转头看向了恺撒，“他在中国，请我跟楚子航吃饭，吃的是路边摊的七块钱凉面，人民币，而今晚，他在蜀味的消费将会够他买几百碗凉面，刚刚索拉开口的时候，我就翻看了新闻部狗仔扒出的S级账单，他进学院这么些天，这是他第一宗大金额消费。”
“......不会是楚子航请客么？”恺撒有些疲累的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眼角。
“你质疑的是我，还是新闻部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陈墨瞳挑了挑眉，往沙发上一靠，“可惜不论是我还是狗仔们，都很少出错。”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恺撒用力的吸了口气，道出了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他打伤了我的人，别说慰问，他至今连个道歉都没有。”
陈墨瞳转头看了一眼恺撒，无奈的摇头，“我看过视频，被揍是你们自找的。”
恺撒抬起目光，看向了陈墨瞳，神情愕然中又透着疑惑，他不理解，但他很信任陈墨瞳的话。
“你们以为的切磋是什么？是决斗么？切磋是要保持友好氛围的，要讲武德，看看狮心会的人怎么做的，那个最先上场的B级打完了下场，也就被路明非用拳面摸了一下。”
“兰斯洛特也就是对攻激烈的时候，被路明非踢了一脚，不轻不重，主要是兰斯洛特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包括后续你派的，我看看.......嗯，帆船部的，也就是被他一掌推开，然后，等到了安格列，到这里........”
陈墨瞳抬起头来盯着恺撒，“他被击退，就应该下场，而不是又追击，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么？”
“......”
“是的，他又返回去追击了，我不知道你当时在现场有没有注意到楚子航当时的表情，我记得很清楚，视屏里的楚子航很明显的皱眉了，场外镜头里捕捉到的苏茜也是，包括狮心会大部分人的神情都很不悦。”
“明白了么？被打伤的人是自找的，因为学生会的干事们的行动在告诉路明非，甚至所有人。”
“你不把我撂倒这事儿没完。”
“而你.......”
陈墨瞳看着神情淡然的恺撒，“你没叫住他们。”
“所以路明非只能把他们放翻。”
“坏规律的是学生会，是你没控制住你的人。”
“那场冲突的问题不在他们，在你。”
第33章 ‘富兰克林’躺着黄金
翌日，天光明亮。
卡塞尔学院的钟楼久违的被敲响了三声，路明非和零结伴出门，往狮心会去了。
零参观狮心会，路明非填了狮心会的入会表，然后审查。
介于S级的特殊，狮心会专门给路明非出了个傻瓜版的笔试试卷，轻松通过，笔试后是实战考核，对路明非来说，这方面通过的就更轻松了。
实战考核上场的考官是兰斯洛特。
这一米九的法国大兄弟一脸严肃的跟路明非掰了五个回合的腕子，最后被路明非给他上了点强度，用上了身法，一记撤步戳棍顶到兰斯洛特喉结前，把兰斯洛特击败。
不过兰斯洛特倒是很听劝，他丢开了上次跟路明非切磋的时候玩的阔刃剑，换了一柄十字迅捷剑，高大的身形和力量，配上迅捷剑，倒也打出了不错的灵性。
落败之后，兰斯洛特跟路明非提出希望S级能够帮狮心会操练操练的想法，狮心会在没有路明非的时候，最强战力是楚子航，但楚子航是会长，不可能随时都有时间定时定点的带着狮心会的众人训练。
有架打，还能操练狮心会的汉子姑娘们，路明非当然也不会拒绝，当场就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而跟着路明非一起到狮心会观摩的零，也适当表现出了想要深入了解一下狮心会的意愿。
总之就是一切顺利。
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日子，路明非的生活就开始规律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老唐似乎是去忙工作了，游戏不上线，导致他也没怎么在游戏上多花时间，反倒是有闲心就抱着卡塞尔学院的课本一句一行的往下啃。
祖宗之法（指孙猴子）不可变，该学还是得学，一晚上从七点到十一点空闲四个多小时，游戏玩两个小时可以了，剩下的时间啃课本，而且还有零陪同，两人一起龟缩在宿舍里啃课本，偶尔来顿宵夜，一起喝点酒。
早上去狮心会操练狮崽子们，偶尔也跟这些自己的学长学姐们问询一些课本上自己自学不懂的内容，下午的时间相对空闲，不是跟着狮心会的众人搭把手准备自由一日，学习一些现代化的战术思维和热武器的使用，就是跑去校工部跟前反恐部队的退役军人们飙飙车，日子过的也算是恬淡轻松。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了十多天，来到五月底的二十八号。
而这天，学院的AI秘书收到了来自路明非学生证发来的离校申请。
导师古德里安和风纪委员曼施坦因都迅速的批复通过。
从校工部租赁来的奔驰GL引擎咆哮着，在杰伦《一路向北》的应景歌声中，一路向着东北方向的纽约驶去。
路明非觉得自己是去见网友了，但他绝对想不到，在纽约等着自己的.......会是一场不那么惊心动魄，但也足够刺激的狩猎与反杀。
————
纽约，世界三大金融中心之一，全球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如果只看官方宣传，纽约毫无疑问是美国梦的典型代表，繁华，光鲜，自由。
然而，越是光鲜亮丽的背后，就越是藏着深邃的黑暗。
纽约州布朗克斯区以南，第120号街向北的哈林区，可以说是纽约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身后的阴影。
哈林区并不是一个太让人喜欢得起来的地方，低素质的黑人聚集，基建设施差，治安也很混乱，NYPD（纽约市警察局）的条子除非必要，否则基本不会在这片区域巡逻，就算是巡逻，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草草了事。
毕竟，在这种地方，但凡看见个黑皮肤，都会让条子们应激起来，因为迎面走来的家伙说不定就是揣着枪，甚至可能是吸嗨了神志不清的瘾君子。
这种疯子是真的会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对着警察拔出枪来射击的。
罗纳德·唐，躺在路明非QQ列表里的那个贱兮兮的熊猫头头像的家伙，就住在哈林区。
老唐的身世比轿扯，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属于是超人见了惊奇队长，完全不知所谓。”
老唐有着典型东方亚裔的长相，孩童时期就流落在美国，被一对拉丁裔的老夫妇收养，随着老唐慢慢长大，年岁已高的老夫妇相继离世，只留给了他一点交完税之后不够生计的存款，和一套负担起来很艰难的小别墅。
当初十五六岁的老唐不得不想办法维持生计，至少也得保住爹妈留给自己的唯一遗产，有无数税务条目的二层小别墅。
一个半大孩子，还是黄皮肤，要在哈林区讨生计，基本也就是干灰色工作了，不然就是干脆搞犯罪事业。
最开始最艰难的那几年，他给帮派当眼线，运“货”，半大孩子们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但好在他的爹妈在这种社会风气极其糟糕的地方也称得上见识卓绝，把老唐勉强教成了一个Nice Guy，老唐多少又点自己的判断力，不会因为帮派成员的挑唆而真的揣着枪上街射击警察。
而且罗纳德自己脑筋活络，几年下来，在帮派里头也摸索到了一条生计，打刀剑，甚至造枪。
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起初纯粹靠土熔炉和手捶，加上人工增材减材的焊枪和锉子，他也能弄出故障率不大的土枪来，慢慢的，他在道上有了这方面的名声，通过帮派的关系搞到了一套高级的熔炉和气动锤，打点花纹漂亮的大马刀剑，和老型号的手枪，很受帮派成员的追捧，生计好了起来，又自学了编程，学车床，甚至能造出全自动武器。
老唐的生计越来越好，但麻烦也越来越多。
他后面偃旗息鼓，断了不少帮派方面的关系，经过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介绍，他又接触到了隐藏在互联网暗处的猎人网站——一个专门搞不三不四行业的赏金网站，上到刺杀国家要员，下到潜泳教练陪练，这个世界上能想象到的，无法想象过的工作，这个网站里都有发布，而且信誉保障。
重要的是，老唐有了自由选择工作的权利。
他在猎人网站混的不错，作为枪匠，他在势力混杂的帮派里也算有点名声和底气的，最近在路明非那边消失了十来天，就是作为猎人接了网站上的活儿去搞钱了。
而就在路明非离开卡塞尔学院一个多小时后。
哈林区城东的一家没开门的酒吧里。
一个脑袋上绘着匕首纹身的光头，眯着眼睛，看着摆在自己桌上的照片，和手提箱里的大摞‘富兰克林’，抬起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对面翘腿坐在沙发上的高挑女人。
“罗纳德，我认识。”
“他是哈林区出名的枪匠，城东那边至少有三个帮派保他，而且枪匠们也有关系网，绑他，我的人以后不好混，这活儿我不接。”
拥有俊美脸庞和超模身材的日本女人把玩着自己鬓角垂下的长鬓，她勾起嘴角，盯着光头，“哈德森，我们打听过你，也给你准备好了酬金，你自己看看‘富兰克林’在躺着什么？”
光头眯了眯眼睛，探手抽出了行李箱里几大摞的美刀之后，看到那光芒璀璨的金条，咽了口唾沫。
他还没说得加钱，但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对面的这个危险的女人提前掌握了。
“美金你拿走当做订金，黄金留给我带走，三天后，用罗纳德来换金条，成交么？”
“成交！”
第34章 罗纳德
路明非到了纽约第一件事儿，不是去见老唐，而是先去酒店下榻。
开了接近十四个小时的车，一路从芝加哥来到纽约，纵使钢铁浇筑的人，也扛不住精神上的疲惫了。
这趟路途开始前，零就提醒路明非，他所期待的事儿应该都不会发生，他的旅途大概率会很无聊。
因为他从校工部借了一辆最新款的奔驰SUV，这车不便宜，路明非只要别超速的太离谱，高速执勤的州警基本不可能会想追他。
一来车辆性能上就不是一个级别。
二来，州警也向来不喜欢招惹豪车，除非事儿闹离谱了他们自己会被追责。
所以，一路无事，没有跟警察飙车，没有PIT，更没有枪战，沿途的过路车都没几辆，陪伴路明非一路的，只有杰伦的歌。
路明非下榻的酒店在纽约泽西城的凯悦酒店，第八层的高级套间。
这家酒店还是狮心会的一位大三学姐帮忙预定的，介于路明非最近一段时间在狮心会的活跃，相当多的狮心会成员在得知路明非不参与自由一日，而是要离校，都表示了遗憾，同时也有很多人都提出能够帮助S级安排出行。
这就是废柴师兄芬格尔口中的，拜山头的好处了。
卡塞尔学院里有半数学生都称得上非富即贵，住酒店这种事儿对于非富即贵的学长学姐们来说，那都不叫事儿，就是打个电话安排一句而已。
而路明非最终是被狮心会的一位学姐说服选择了凯悦酒店。
就因为这里距离他跟老唐约定的碰面地点，华盛顿广场公园最近，而且学姐说风景很好。
路明非下午两点左右从学院出发，等他到了酒店，天光都蒙蒙亮了，在酒店严阵以待的架势里办了入住进了房间后，他洗了个澡，就一头载进被窝里，一觉睡到了天光西沉。
睁眼的瞬间，橘红的天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穿过纱帘，照射在路明非的脸上。
套上衣服，踩着拖鞋走上阳台，眺望着波光凌凌的哈德逊河，路明非轻轻的笑了一声，目光转向入海口，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像只留给他一个婀娜的背影，他掏出手机，对着自由女神的背影拍了个照片，犹豫半天也不知道发给谁，就干脆发到了QQ空间里去。
随即，路明非拨出了老唐发给自己的手机号。
电话很快被接通，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入了路明非的耳中，“哟，明明，到纽约了？”
“早上就到了，我开车来的，刚睡醒。”
“开车？那可真够累的，饿了不？”老唐贱兮兮的笑着，“搞快点，我在Delmonico's，戴尔莫尼科餐厅，九号桌，你开车过来就自己调定位，靠近曼哈顿岛的岛尖尖这边，是个大字型的路口，有停车位，我先点单等你了。”
“不是吃热肉？我还以为你会在广场公园请我不限量的吃热狗。”路明非咧嘴笑了。
“热狗可以吃，明天也不急，今晚先吃点好的，犒劳你舟车劳顿。”
“有心了啊，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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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老唐放下手机，登入了猎人网站，翻看着最近的咨询。
随着时间流逝，菜品也逐一被端上了桌，餐前面包，蔬菜沙拉，滋滋作响的大份牛排，肉丸，肉排，黑莓起司蛋糕甜点.......
“哟！丰盛啊。”熟悉的声音在稍有些许嘈杂的环境中钻入了老唐的耳朵里。
老唐放下手机，抬头看向走向自己的华裔男性。
清秀俊朗的面庞和五官，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清爽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是大学生的样了。
“还真就跟照片一样？”老唐挑眉，看着落座的路明非。
“你也一样啊，比证件照帅不少。”路明非也打量着老唐，乐呵呵的笑着。
“就移民局用的相机，连我奶奶的手机前置摄像头都不如，天仙都能拍成如花。”老唐笑骂出一个玩笑话，拿起刀叉，“你饿不饿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饿死了。”
“你这就是在说废话了。”路明非也拿起刀叉，“快二十个小时没吃没喝了，就等着吃你这顿了。”
两个半大的男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在这高级餐厅里笑出声来，甚至引来了服务员的小声劝阻和一些人异样的视线。
“你不是生活得过且过么？可别是打肿脸充胖子请我吃高级餐厅。”路明非吃下半块牛排和三个餐包，才算是缓解了胃里的饥饿，环顾了一圈老唐选的餐厅的装潢，收回视线看向老唐，“我真觉得芝士热狗也不错，能敞开了吃。”
“明明，你这就是看不起人了，今晚在这儿你也能敞开了吃。”老唐白了路明非一眼，“你以为我消失十多天是干嘛去了，就为了这几天去备钱了。”
“可别，你这么说，那我还真有点敞不开肚子了。”路明非看着老唐。
“也没事儿，这里敞不开，那待会儿咱们去公园敞开了炫热狗，你请我，行吧。”老唐也不强求，反而因为路明非的这点关心，心里暖暖的。
“行。”路明非点头，有切了块牛拍塞进嘴里，咽下之后，他看着老唐乐出声，“行啊老唐，合着咱两都在藏东西摸戒指是吧，人不丑，几天就能弄到钱，请我吃高级餐厅，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啊。”
“那是。”老唐嘿嘿笑了一声，“怎么的也是东道主，你这次能在纽约玩几天？”
“留个两三天吧，学院封闭式管理，出来一趟也不容易。”路明非笑了笑，“怎么，东道主有想法？”
“玩抢不？”老唐对着路明非笑着挑眉，贱兮兮的，又带着一股子自豪劲，“在中国国内绝对玩不到的好东西，哥哥请你打好打爽，从一战那会儿的老东西，到现代化的自动武器，我都能帮你弄到。”
路明非其实已经在卡塞尔学院喂靶子喂过几千发子弹了，但老唐主动提了，他当然愿意跟老唐去玩玩。
“行啊，你安排。”
“正规靶场，子弹也不贵......”
“诶，老唐，等一下。”
“嗯？”罗纳德·唐的话语顿了一下，见路明非看向了窗外，老唐也将目光投向了路明非视线的落点上，就看到一黑一白两个青年正在路灯下抽烟。
“那两个人，你认识不？”路明非收回了视线。
老唐看了几眼摇了摇头，看向路明非，“不认识，怎么了？”
“咱们在这儿吃饭，他们在外面盯我们快十分钟了，没挪窝。”
老唐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放松下来，“没事儿，这种事儿正常的很，美国的混子也多。”
正常么？
路明非点了点头，转头再看。
那一黑一白两个青年正并肩离去。
能被他觉察到的视线，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单纯的瞥视。
第35章 唯有一人帮你对抗世界
老唐和路明非两人在戴尔莫尼科餐厅的消费不算便宜。
但看老唐付钱的时候的爽利，以及营业台的小姐姐跟老唐的熟识，路明非也终于相信了老唐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心里也就微微松了口气。
他是来见网友的，不是来骗吃骗喝的。
“饱了没？”餐厅门口，老唐拐了一下路明非。
“还好，六分，缺两根热狗垫垫肚。”路明非勾起嘴角，转头看向老唐，“你还吃得下不？”
“能来一份，吃不下也不能把你丢下不是？”老唐自来熟的勾住路明非的脖子，“不过这会儿是没有小吃车还营业了，容易被抢，正宗的吃不到，去酒吧整两杯，酒吧的热狗也不错，贵是贵点......”
“贵就对了，不然还不上你这顿饭呢。”路明非笑着，带着老唐走向了停在路边的奔驰SUV。
“嘿，你小子也不老实，奔驰GL。”老唐拉开副驾的车门，拐了一下路明非的肩膀，“这车可不便宜，刚来美国就能搞这么辆车，你小子也不简单。”
“跟学校借的，我可买不起，大几十万美刀呢。”路明非笑了笑，绕到驾驶座坐下，点火挂挡，目光转向了老唐，“你.......”
路明非的话语顿了一下，他看到了自己停车的车位对面的街道边，餐厅的侧面路上，那有点眼熟的一黑一白两个混子，正蹲在马路牙子上，自己转头看向老唐的瞬间，那两个人跟自己对上了视线。
“带路。”
“行啊。”老唐给自己拉上了安全带，转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的路明非，神情微微一变。
他看到了两三个有点印象的血匕兄弟会的成员，正在大字型路口的对面向着自己这边走来，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路明非侧脸，还没等他开口，SUV的引擎陡然咆哮，踩离合、挂挡、扭方向盘、踏油门一气呵成。
还没等路口汇聚起来的帮派成员反应过来，奔驰原地燃胎，码表已经冲到了四十迈，随着刹车一放，奔驰冲出车位，甩着屁股冲进了主干道，留给大眼瞪小眼的血匕兄弟会的成员们一嘴尾气。
“追！”
罗纳德上的那辆奔驰不正常的起步让带队的小头目明白，自己这边的动作已经被发现了，当即下令追人。
两分钟后，一辆雪佛兰，四辆摩托车迅速冲出路口，追向了奔驰SUV离开的路口。
早已在市内冲出八十迈速度的奔驰车上，老唐坐在副驾上，用力的吸了口气，他从挂在腋下，被冲锋衣遮挡的枪套里摸出了一把自己手搓的瓦尔特PPK，退下弹匣检查子弹，再拉动枪机检查枪械状况，透过后视镜，老唐看了一眼目前还算平静的车道，“明明，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别说废话，刚刚从我这边靠过来的那三个人你好像认识。”路明非专心驾车，体型庞大的SUV在车流中左突右钻，抢在路口即将红灯之前，冲过了路口，“什么人？跟你有仇？”
“人我确实认识，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唐脸色有点阴沉。
“介绍一下？”路明非挑眉。
“血匕兄弟会，哈林区西城一个风格很激进的帮派，老大的名字叫哈德森，人称血匕，刚刚从你那边走过来的中间那个寸头，道上叫六指，是哈德森的头牌打手，我没招惹过他们，而且哈林区的东城有三个帮派发过声是要保我的......”老唐沉默了片刻。
他已经跟帮派方面断了不少关系，以前发的声，现在还做不作数，难说。
“行啊，黑道关系不浅啊你。”路明非乐呵呵的笑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这地界你熟，去找发声保你的帮派帮忙？”
“不能去哈林区，那边几乎全是血匕的眼线。”老唐抿了抿嘴唇，“你直接往城外开，回芝加哥，把我丢路边，我的事儿我自己解决。”
路明非抽空转头瞥了一眼老唐，“看不起人了不是？”
“路明非！这不是跟你开玩笑，血匕兄弟会在道上的名声也是下三滥里的一流，枪击警察，种叶子，这可不是路上拿把小刀比划着跟你要钱的混混，他们是黑帮，随身揣枪，而且敢开枪的！”
路明非没回话，右手把这方向盘，左手打开了方向盘边的手套箱，从里面抽出了一位狮心会的师兄送的小礼物，丢到了老唐的腿上。
那是一把哑光的格洛克17，世界上超过五十个国家的军警的常规配置火力，这把枪在道上很难搞到，毕竟是军配警配的货，正规流通都需要做正规登记，而且还难买得到，得提前预定。
老唐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凶器，有点呆滞的转头看向了路明非。
这个被自己视为小弟的大男孩的侧脸在飞速后退的路灯光芒下忽明忽暗。
“没注册过的黑枪，膛线改装过。”路明非左打方向盘，将车子开进了纽约市区内，同时也降缓了车速，“你是我朋友，你要是没惹麻烦，被麻烦找上门了，我肯定帮你，现在就看你需要，还是不需要了。”
老唐在副驾上陷入了沉默。
他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冲着哈德森把六指派来，找上了自己，那就已经是来者不善了。
如果是正常，或者即便是那种不那么正常的‘工作’上门了，也轮不到头牌打手来给自己传话，况且自己的住址在道上不是什么秘密，何必趁自己出门来堵人.......
他现在确实势单力孤，但他身旁的路明非也一样。
即便现在看来，路明非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势单力孤......但.......
老唐还在犹豫和迟疑，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一声短促的提示音。
老唐放下了路明非的格洛克17，掏出了手机，看着自己手机上的短信，长长的叹了口气。
【罗纳德，快跑，血匕兄弟会挂了你的肉票悬赏，十万美金，整个纽约大小帮派都知道这事儿了，别回来！快跑！】
发短信的人，是当初给自己介绍了猎人网站的猎人朋友。
罗纳德苦笑了一声，给对方回了个【谢谢】。
随即，他放下了车窗，将手机丢出了车窗外，丢到了人行道上。
他在纽约也混了五六年了，到现在出事儿了，唯二帮他的。
一个是他认为的，不三不四的酒肉朋友。
一个是今天才正式跟他见面、认识的网友。
罗纳德·唐一时间竟有种兴意阑珊的感觉，还有无言的愤怒在心底熊熊燃烧。
“老唐，别愣着。”路明非眯着眼睛，视线不断往后视镜上撇，重重踩下油门，同时催促着老唐，“再磨叽一会儿，咱们该被追上了。”
老唐转头，看向路明非。
“明明，你真不怕死？”
“这点小场面，我又不会死，有什么好怕的。”
老唐看得出来，路明非是真的一身轻松，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胸有成竹。
“那行，接下来听我指挥。”
“行，你打算怎么弄？跑？”
“跑？”老唐发狠的咬着牙，“孙子才跑，老子早就想从美国这逼地方跑路了，但老子绝对不当龟儿子，先弄一票大的，先去郊外，我有个据点，咱们先武装起来，前面路口右转。”
“行嘞。”
奔驰的引擎凶狠的咆哮了起来，路口右拐之后，向着纽约远郊疾驰而去。
第36章 执行部的支援
从纽约曼哈顿岛一路以西，奔驰SUV一路驶过高架大桥，冲入巴塞克县。
在老唐的指引下，路明非开车穿行在这座新泽西州人口最稠密的城市中，并且迅速靠近了城市的边缘。
“我在这里租了个仓库，我自己也知道混黑没前途，但这玩意儿沾上想摆脱没那么轻松，所以我在这里存了不少东西.......”小仓库前，老唐语气有些低沉的絮叨着，熄火的奔驰停在他和路明非身后。
“我以前真怕惹祸上身，所以就准备了这个地方，想着万一出事儿多少能挣扎一下。”老唐看着仓库紧闭的电动门，轻轻的呼了口气，走上前去，在仓库的门上输密码，“没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有备无患是个好习惯。”路明非跟在老唐身后，正在手机上摆弄着什么，等听到仓库门吱呀的声响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将手机揣回兜里。
二人一前一后踏入仓库。
老唐摸索着打开了仓库的灯，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骤然明亮的环境之后，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安全屋’，随即陷入了沉默。
路明非也眯起了眼睛，目光扫过空旷的仓库，“没找错地方么？”
“密码是我设的，怎么可能会找错。”老唐环顾了一圈占地三百多平米，理应堆满了自己的设备、手搓枪、防弹衣，提前准备了车，汽油，等等物什的仓库，握紧了拳头，用力的呼了口气。
仓库被搬空了。
不仅是枪和防弹衣之类的东西。
就连气动锤，熔炉，车床之类的大型设备都消失了。
老唐缓缓的走进了仓库。
自己留的现金袋，没了。
装着六公斤金条的保险箱，没了。
什么都没了。
“啊！！！！”空旷的仓库里，老唐死死的捏着拳头，愤怒的咆哮着。
空旷的环境里，回荡的怒吼既是暴怒，也是悲凉。
“别急。”路明非走上前，用力的拍了一下老唐的肩膀，眯着眼睛，“总有人要付出代价，比如......你说的那个什么血匕兄弟会。”
老唐剧烈的喘息着，尽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在路明非的注视下，脸色发白的老唐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就两把手枪，而且就两梭子弹，怎么可能让血匕兄弟会付出什么代价。”
“你的路子断了，那就试试我的。”路明非掏出了自己之前在仓库外摆弄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晚上好，Mr路，这里是诺玛。”清脆的女声回荡在空旷的仓库里。
“我想咨询一下，我要屠灭一个黑帮，哈林区的什么血匕兄弟会，这件事上我需要一些武器和情报支援，我该找谁？”
“我可以为您提供情报支援，武器支援可以向学院执行部寻求帮助，但您的行动未经审批，您需要得到执行部部长的行动批准，如若行动被批准，您可以得到学院支援，施耐德教授正在线上，需要我为您接通么？”
“他在线的意思是？”路明非看了一眼仓库外浓厚的夜色。
“他正在监测执行部的其他任务，正在线上。”
“帮我接通。”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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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塞尔学院，艺术厅四楼，执行部部长办公室。
轮椅上的施耐德微微仰头看着巨大屏幕上被分割出的十几块细小的画面，死死的盯着以科考名义，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装备的租赁游艇上，正在执行试潜作业的“夔门计划”。
施耐德并不是“夔门计划”的任何有关人员，他只是作为执行部部长，有了解和观察任何执行部行动的权限而已。
说实话，现阶段的“夔门计划”仅仅只是在准备阶段，甚至都还没有正式开始行动，他在这里盯着“夔门计划”，也只是在浪费自己的睡眠时间。
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在得知“夔门计划”后就心神不宁，总是担心会出意外。
所以他就来了，在芝加哥的深夜里，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在中国的大白天里执行夔门计划的专员们，等着必要的时候接管任务指挥。
这也让路明非有了能第一时间联系上执行部部长的可能。
“施耐德教授，您有来电，来自S级路明非。”
路明非？
轮椅上的施耐德楞了一下，开口道出了嘶哑而沉重的声音，“接通。”
“晚上好，教授。”路明非带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
施耐德眯了眯眼睛，“我听说你签了离校申请，去了纽约？为什么会突然联系执行部？”
“有不开眼的黑帮惹了我的朋友，偷了他的东西，我想给对方涨涨教训，需要一点武器支援，诺玛告诉我，我需要您的审批才能行动，为了不给自己以及学院惹麻烦，我需要您的首肯，顺带也了解一点注意事项。”
“具体说说。”
“老唐，说说你的身世，还有那个什么血匕。”
施耐德沉默的看着屏幕上的“夔门计划”稳步推进，听着路明非的朋友絮絮叨叨的讲述自己的身世以及发生了什么，沉默了片刻，“路明非，我需要跟你单独交流，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好的，教授稍等。”
路明非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响起声音，“好了，教授，我坐上校工部借的奔驰了，老唐还在仓库里，听不到我跟你的交流。”
“我们是处理龙的学院，你提前入校了一段时间，还加入了狮心会，你应该已经很明白这一点了。”
“我了解。”
“所以，我们只处理跟龙有关的事项。”
“没得谈？”路明非微微挑眉。
施耐德没有回话，只有呼吸机沉重而粗粝的过气声在两人的通讯中回荡着。
而路明非也从施耐德的沉默中品出了那股微妙的味道来了。
施耐德先前的那句话，不就是菩提祖师敲孙猴子那三下么？
“这里是学院准新生，血统评级S级，路明非。”
“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你有什么要汇报的，新生？”
“我在外出休假的过程中似乎接触到了危险的......额.......”
“炼金物品？”
“对，疑似危险炼金物品，我判断可能跟龙类文明有关，我申请执行部的武装支援。”
“你只有一个人，还是新生，需要执行部派人协助么？”
“不需要，目前只是我个人的初步判断，我会自己进行深入调查，希望我只是误判。”
“很好。”
“我会派执行部的纽约专员跟你联络，他会给你提供武器支援和身份上的帮助，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向执行部汇报。”
“路明非收到！”
第37章 CIA＆SPY二人组
泽西城。
卡塞尔学院毕业的执行部专员邀请了S级新生路明非到泽西城沃尔玛的地下停车场见面。
老唐和路明非因为这位专员的邀约，不得不开着车从巴塞克重返哈德逊河岸，结果，等到老唐这个本地人把路明非指路到泽西城，随着入眼的景色越来越眼熟，路明非才发现，自己入住的凯悦酒店，就在这个他先前不知道名字的泽西城。
而且，执行部的专员指定的沃尔玛，距离自己入住的凯悦酒店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
“妈的，美国人有病么，隔着一条河就是两个城市了。”
“甚至是两个州。”老唐看着被奔驰大灯照亮的地下停车场，“邀请我们的人在哪儿？”
“西面，停车场角落里。”路明非开着车在地形如迷宫一样的地下停车场里饶了十多分钟，才将宝马开到了停车场西面的角落里。
一个面相上乍一眼看感觉要过劳死了一样的消瘦加上厚重的黑眼圈，以及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穿一身黑风衣，叼着烟卷，胡子拉碴的白人男性正站在一辆开着近光灯的漆黑凯迪拉克SUV前。
“你这师兄.......”老唐在道上混过不短的时间，乍一眼看着被大灯照亮的男人，语气迟疑，“像条子。”
“别像，就是条子，美国最硬的条子，CIA。”路明非将车窗关起来，将车子熄火，回头看了一眼老唐，“我会把车锁起来，为你好。”
一听接头的是CIA（美国中央情报局），老唐忙不迭的点头。
路明非下车，将车门关上，掏出车钥匙一按。
门锁扣紧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
05级卡塞尔毕业生哈维尔·马多克摘下叼在嘴上的烟卷，丢到地上踩灭，迎向了路明非。
“哈维尔，哈维尔·马多克。”
“学长好，我是路明非。”
二人握手。
“寒暄的话我也不说了，浪费时间。”哈维尔打量了一下路明非，抬起视线看了一眼大奔SUV副驾上，跟见了猫一样浑身上下似乎都很不自在的罗纳德·唐，低沉的笑了一声，收回视线，“我调了一下你的目标对象的情况，血匕兄弟会，哈林区西城区的帮派，算个肥羊。”
肥羊？
路明非挑了挑眉，等着师兄开口。
“这次行动由我给你们提供身份上的掩护，别把事儿闹到我兜不住就行。”哈维尔掏出烟盒，对着路明非示意了一下，得到路明非笑着摇头之后，哈维尔自己抽出一根烟卷，抬起双手，左手挡住罗纳德的视线，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一缕火光从他右手的拇指上燃起，将烟卷点燃。
“我是CIA的高级探员，你......好吧，还有车上那个，是我雇的SPY二人组，目标是干掉血匕兄弟会，我需要他们的‘叶子’和‘货’，以及账本，还有他们的灰产的产值，你可以弄两成带走，但留八成给我，我拿一成，剩下七成得留给领导去交差，我的目标我都告诉诺玛了，她会指引你们搞定。”
“各取所需？不会给你惹麻烦？”
“有货，有钱能交差，那就没有麻烦，感谢‘自由’‘民主’，我的人只有我知道是谁，中情局不会过问。”哈维尔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要知道的？”
“闹成什么样算师兄兜不住？”
“哈林区怎么说也是纽约的一个街区，你们现在出发，争取七点天亮之前全部搞定，我等诺玛的通知，带来人去洗地，别出现大威力爆炸把建筑摧毁，把整件事上升到有恐怖袭击的嫌疑就行，我给你们提供的爆裂物只有手雷和‘口香糖’，别把房子的承重柱炸塌了就是。”
“还真是宽松。”路明非笑了笑。
“我毕竟是CIA，总能特事特办。”哈维尔笑了笑，招呼着路明非走向了自己凯迪拉克的后备箱。
老唐坐在大奔里，看着两人交流了片刻，半晌之后，路明非提着两个大袋子回到了奔驰车上。
而那位面相三十来岁的过劳死CIA没有再露面。
路明非将两个沉重的手提袋丢到了老唐腿上，开车就走。
老唐有点懵，拉开比较沉的那支手提袋的拉链，看着躺在长条形大手提袋里的东西，一时间居然有种牙疼带出头疼的感觉。
袋子里是两杆短枪，二战时期的英国特种武器，德利尔消音卡宾枪，以及压满了子弹的几十个弹夹，塞了一整袋。
德利尔消音卡宾，这是热武器历史上目前为止最安静的枪支之一（2009年），专为室内、巷战的近距离接火而生的，老唐自己也尝试过手搓这玩意儿，不过介于这枪是拉栓的，他改造之后发现即便是弄成半自动，这枪的消音结构也扛不住，最后不了了之的留了个空有外形的废品在家里摆着当模型。
“这也太充分了。”老唐眯了眯眼睛，勾起了嘴角。
“还有一个袋子呢。”
老唐闻声提起了第二只手提袋，拉开拉链，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防弹战术头盔，之五防弹衣，插板弹挂，战术匕首，面罩，夜视仪，六个破片手雷，六只闪光弹，四个催泪烟雾弹，以及封装的塑胶炸药及配套的一小包引信。
“穿上，时间能省一点是一点，咱们最迟天亮七点以前搞定整件事儿。”路明非伸手按亮了奔驰一直待机的中控面板，“诺玛。”
“我在。”
“目标情况汇报。”
“血匕兄弟会，哈林区东城的黑帮，名下控制着街区中的三家酒吧，和两个出租旅馆，目前主要目标哈德森AKA血匕，根据手机信号定位，他此刻正在名下酒吧‘蓝夜’中，建筑内武装人员接近四十，建议从断电开始。”
“断电的建议？”路明非挑眉。
“保险起见，建议使用爆裂物，破坏街区配电箱，已为您标记，直行过桥，下个路口右转。”
老唐咬着牙，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横跨哈德逊河的大桥，提起消音卡宾枪，拉栓确认枪械状态后，他用力的呼了口气。
再多的疑问，都留到等今晚的事儿，解决了。
再跟路明非交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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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林区城西，蓝夜酒吧，四楼。
光头上绘着鲜红匕首纹身的哈德森把玩着手上羽毛纹的大马士革蝴蝶刀，眯着眼睛，盯着身前站成一排的小弟们，眯着眼睛。
“谁能告诉我，人呢？”
站成一排的血匕兄弟会的小弟们，全部垂下头，一言不发。
“老大，我们找了黑客尝试定位罗纳德手机，只在出纽约去新泽西方向的主干道上捡到罗纳德的手机，不过新泽西那边道上也有帮派都响应了悬赏，罗纳德出逃的时候乘的车的车牌兄弟们也都一起发出去了，肯定会有消息的。”
“别说这些没用的！六指，你知道罗纳德值多少钱么？”
“六公斤！”
六公斤？
六指抬起头来，看向了老大。
“黄金！”
！！！
“加上十七万美刀！”
六指咽了口唾沫，沉默了片刻，才有些艰难的开口，“老大，一个罗纳德，真的值这么多钱么？”
“他值不值不关我们的事！重要的是出价的人觉得值就可以！”
“十七万美金的定金现在就在我面前摆着，六公斤黄金，要用罗纳德换，我们只有三天时间，这笔生意是有时效.......”
血匕哈德森的咆哮还没吼完。
明亮奢华的办公室，陡然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儿？”哈德森眯了眯眼睛，下意识抄起了手边的枪，“叫守门的去看看电闸.......”
“他妈的，这些电力公司就该挂路灯。”
黑暗中，传出六指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对讲机被启动的沙沙，“守门值班的，去看看电闸。”
沙沙声之后，对讲机里滴了一声，“电闸没跳，不知道怎么停电了。”
“狗屎的电力公司。”哈德森啧了啧嘴，“把照明找出来，安排人去照顾一下我们客人，还有，去看看地下种植园，把发电机打开。”
“明白。”
得益于美国电力公司作为私企，向来不当人，血匕兄弟会的人没有任何人感觉突然断电是什么突发状况，甚至酒吧的主厅舞池里的客人们都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吸吸。
至于刚刚一声很轻微的奇怪闷响？
谁在乎呢。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对讲机里给六指回话的，根本就不是血匕的人以为的，守门值班的帮派成员。
他们的人已经倒在了罗纳德的枪下。
蓝夜酒吧的后门前，老唐放下了手中的对讲机，低头瞥了一眼脑门中弹，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收回视线，看向了路明非，“进？”
刚刚穿好防弹衣和插板弹挂的路明非一拉消音卡宾的枪栓，瞥了一眼被老唐一枪毙掉的黑人，以及酒吧敞开的后门，点了点头，将战术头盔上的夜视仪拉下来。
“进。”
第38章 提前杀你们，也是功德一件
“根据监控显示，上方武装人员较多，下方为血匕兄弟会种植○麻的种植区，下方武装人员较少。”
“上。”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老唐在前方端着枪开路，踏着楼梯向上，路明非枪口微垂，跟着老唐的背影踩着楼梯，压着脚步声往上。
楼梯上，清脆的脚步声传递下来，让路明非端起了枪口。
“我来。”
带着面罩的老唐口中传出了沉闷的声音。
路明非眯了眯眼睛，应了一声。
夜视仪惨绿的视野下，一团炽热的白色正在靠近。
老唐抬起夜视仪，主动出击，一个闪身钻出了楼梯的转角，举枪扣动扳机，这一枪如有神助，一枪就毙掉了举着手电下楼的人。
亚音速弹，加上德利尔消音卡宾的一体化消音结构，这一次开枪的声响甚至穿不透几堵墙，更别说两层楼了。
而举着手电，已经变成了尸体的血匕兄弟会的顶级打手，人称的六指，不过是接了老大的任务去看地下种植园的情况，他甚至什么都来不及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老家都被入侵了，就被老唐一枪毙掉了小命，稀里糊涂的送了人头。
而路明非和老唐呢？
他们也根本不知道他们跨过的尸体是曾经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六指。
二人都不关心尸体，只顾着继续上楼。
诺玛为二人提供了一套斩首战术，目的在于干掉血匕，之后固守楼顶，来人就杀，杀到这群乌合之众自己散了就好，简单又高效。
按照狮心会最近准备自由一日的时候，很多师兄师姐教路明非的，这种热武器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抬高自己的优势，不管是技术、战术、还是装备、或者人数、地形，建立优势，保持优势，是最重要的。
老唐和路明非的优势在于情报、潜入，以及装备精悍。
而在路明非眼中，老唐一个人就把这三个优势发挥的很好。
所以，在知道刚出事儿的时候，老唐说他自己一个人能搞定，还真不是吹牛或者逞强的不想连累自己。
他是真的能自己搞定的。
路明非也乐得摸鱼，把报复的事儿交给老唐自己搞定，他单纯负责压阵警戒二人的屁股。
不过潜入的优势并不能保持太长时间，当二人一路顺着楼梯上到三楼，连续被毙掉了五个人，特别是还有帮派堪称二把手的六指之后，血匕兄弟会的人也反应过来了，有人入侵。
而且再怎么消音的武器，也不可能把如同炸雷的声音消到十几分贝，闷屁响的声音多了，也终归要被人觉察到异常的。
但.......已经晚了。
等到黑帮们动员起来，开始尝试排查的时候，四楼涌出的混混迎面就吃了个老唐抛的爆闪，而三楼半以下，路明非扯掉了催泪烟雾弹的保险扣，随手一抛。
感谢准备自由一日的狮心会学长学姐们，各种常规的战术设备路明非已经很熟悉了，该怎么用，威力如何，他门清。
混黑帮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要弄把手枪都得用找灰色渠道，爆闪，催泪烟雾，可不是血匕兄弟会这种满打满算百来号人的小势力能弄到的，加上有些懂行的已经感觉不对劲了，战术武装，加上亚音速弹那特殊的闷屁响，和枪枪中头的尸体。
他们混黑归混黑，那也不至于被特种部队找上门来。
三楼以下的帮派成员里，有点眼力劲的已经挣扎着，涕泗横流的转身跑路了，不过也有脑子不清醒的还硬往那烟雾里冲，结果就是涕泗横流，呼吸困难，半休克的栽倒在地上。
而四楼大厅里，脑子不清醒的就更多了，几乎全举着手枪，妄图等着视野恢复后把不速之客找出来毙掉。
然而，在夜视仪的视界中，黑帮手里那些功率和流明度完全不足，甚至不知道在照哪儿的手电光芒，变成了帮派成员们的催命符。
每一次那特殊的闷屁声响起，就有一个手电滚落到地上，老唐甚至还有闲心点掉那些影响他夜视仪视界的手电筒。
路明非也终于在四楼开了张，每一次拉栓，他都能毙掉一个那些没一点战术素养，连找掩体都不会的黑帮。
二十来个人，不过短短几秒，就倒下去十来号。
而倒下的人，就没一个能多发出点动静来，全都被两个杀神一枪点中了脑门。
短暂的几轮射击之后，路明非有心问老唐，投降的杀不杀，结果他还没开口，老唐就已经一枪毙掉了路明非视野中那个丢了枪，撅着屁股举起双手，跪在地上的帮派成员。
好吧.......
路明非也不在意，耸了耸肩，就帮着老唐清扫残余。
“二位先生，血匕兄弟会的成员已经开始溃逃了，监控显示有相当部分成员正在地下种植区掠夺兄弟会资产，猜测这些人员想要逃离。”诺玛的声音在二人戴着的蓝牙耳机中响起，“根据二位与哈维尔·马多克的合作协议，你们需要拦截这些搜刮属于哈维尔·马多克资产的黑帮成员。”
“老唐，这里交给你，我去下面拦人。”
“嗯。”低沉的声音应了一声，而那特殊的怪异枪声始终没有停歇。
路明非转身就朝着楼下去，一步踏入了催泪烟雾中，有身本忧的神通加持，催泪烟雾对常人来说能要他们涕泗横流的去掉半条小命，但对路明非来说完全没有影响。
他在烟雾里，甚至还有闲心给瘫在地上的黑帮们补一枪，也算是收割一波功德了，免的这些人逃过今天这一遭，将来又去霍霍其他人，到时候业障还要算在自己脑门上。
至于老唐想发泄，就给老唐发泄吧，他做点扫尾工作也无所谓，今天本来也就是帮老唐的。
而就在路明非下楼之后，老唐也没用多少时间，就把整个四楼清扫了个干干净净。
环顾了一圈，充斥着销烟和血腥味的四楼再无第二个活着站立的人了，老唐才将目光投向了四楼大厅内里的那扇巨大的大门。
老唐眯了眯眼睛，上前尝试了一下，门被锁住了，不意外。
老唐甚至没心情尝试用枪开锁，直接从弹挂的口袋里摸索出‘口香糖’，扣下一坨，把这玩意儿黏在门锁上，再将引信也裹进去。
侧身让开几步，老唐按动和引信配套的纽扣按钮。
一瞬间，轰鸣爆响。
下一秒，手枪连续开火的声响就从办公室内传出。
老唐靠在墙壁上，数着手枪开火的次数，数到八的瞬间，老唐一步冲出，端着卡宾枪莽进了血匕奢华的办公室中。
“别动！”
正在给手枪填弹匣的血匕哈德森动作一僵。
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血匕的胆子也够大，一瞬间的停顿后，他奋力把手枪弹匣推进了匣套里。
这一举动完全就是赌命。
而同一个瞬间，老唐开枪了。
哈德森把自己压上了命运的赌桌，但奈何命运这位荷官并不眷顾他。
老唐没有一枪毙掉这个光头，而是调整了枪口的朝向，一枪命中了哈德森的右肩。
亚音速子弹恐怖的贯通力，瞬间击碎并击穿了哈德森的肩胛骨。
哈德森哀嚎一声，一瞬间直达大脑的剧烈痛楚让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回了他巨大的，柔软的老板椅上，握在右手上，刚刚填入了弹匣的手枪，也随着他右手无力的垂落，坠落到了地毯上。
老唐举着枪，拉栓，靠近了哈德森。
“你们是什么人？”哈德森压抑着痛苦，捂着右肩，脸色惨白的盯着一身现代化战术全装，却抬着一把二战老东西的老唐，“兄弟会，应该没招惹过.......你这样的人。”
“真的么？哈德森？”老唐眯着眼睛，抬起了挡在自己脸上的夜视仪。
哈德森眯着眼睛，黑暗中，他看不清老唐的长相，他只能隐约看到黑暗中那极淡的两团金色光芒。
而就在这个时候。
已经完全静默下来的蓝夜酒吧中，随着地下室里，把仅剩的，还想着捞点钱再跑路的帮派成员清扫干净之后。
路明非在诺玛的指引下找到并启动了柴油发电机，而哈德森的办公室里，也随着发电机的轰鸣而亮起了灯光。
哈德森在短暂的适应了光线之后，看清了端着枪，指着自己脑门的老唐的长相。
“罗纳德.......唐。”哈德森艰难的开口，急促的呼吸着。
六指说的质疑有道理。
罗纳德·唐，他真的值客户开的那笔价格么？
而刚刚不到十分钟内发生的事，也告诉了血匕哈德森。
罗纳德·唐。
完全值那十七万刀和六公斤黄金的价格。
第39章 第一阶段
“告诉我，你们要绑我，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招惹过你们。”
老唐端着枪，用还在发烫的枪口顶在了血匕哈德森的脑门上。
哈德森惨笑了一声，微微仰起头，他盯着罗纳德·唐那张沉稳的，面无表情的脸，眯着眼睛，“罗纳德，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觉得你也不介意再杀一个我，你觉得我怕么？会因为你威胁，我就告诉你？”
“老子十八岁就杀过人，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哈德森眯着眼睛，强迫着自己与罗纳德那双隐约泛着淡金色光芒的可怖眼瞳对视着。
老唐的手指挪到了扳机上，死死的盯着光头男人。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内心中，一个暴怒的咆哮，不断的挑动着老唐的神经。
但老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眯着隐约泛金的双眼，将手中的卡宾枪扣在了插板弹挂的枪绳上，收回视线，往哈德森的办公桌上扫了一眼，抄起了羽毛纹大马的蝴蝶刀，转头看向了哈德森，“你最好想清楚，我不会让你活，但你轻松的死，还是饱受折磨的死，可就要看你懂不懂事了。”
“接下来，我问，如果我的问题，你的回答没法让我满意，我就用我锻的刀，从你的牙龈上翘掉你的一颗牙齿。”老唐甩动着蝴蝶刀的握把，慢慢的将把玩着刀子的右手靠近了哈德森的脸。
随着那翻飞出残影的蝴蝶刀靠近了自己的脸，哈德森咬死了下颌，目光扫过老唐，这个足够凶悍的光头陡然暴起，左手抓向了挂在老唐胸前的枪。
不得不说，他这一抓很精准。
然而，在他握住枪握把的瞬间，老唐也挥动了右手，一刀凶狠的贯入了哈德森的左臂。
哈德森十多岁就混街头，这生死一刹，他确实借着肾上腺素和自己的毅力忍了下来，将枪口以斜角扭向了老唐的身体，但当他扣下扳机的瞬间，德利尔的栓动枪击却只传出了一声空仓击匣的声音。
这空仓的“咔嚓”声，让哈德森失去了最后一丝心气。
被蝴蝶刀捅了个巨大创口的左臂，随着那一丝心气的流逝，也失去了握枪的力气，光头垂下了血流如注的左臂，缓缓转头，却只看到了罗纳德脸上那嘲笑的表情。
“我会小心的让开你的舌头，给你留下说话的权利的.......现在，我们开始。”
“你问吧，我都说......给我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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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间，六点四十三分，哈林区有名的蓝夜酒吧，被NYPD（纽约警察）包围了起来。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往外搬运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现场报告以及现场照片被送到了正守在警戒线边的CIA高级探员哈维尔·马多克，以及NYPD副局长的手上。
“三十一具尸体，三十一具......”局长瞥了一眼被一字排开在担架上，蒙着白布的尸体，转头死死的盯着哈维尔·马多克，“哈维尔先生，我想，你，还有你的SPY，恐怕惹上麻烦了。”
“不会有麻烦的。”哈维尔·马多克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自己身旁的警察局副局长，只是嘴上淡淡的回应着对方的话语，“今天中午十二点，你的局长，包括我的上司，就会收到我准备好的罪目列表的邮件，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都是死有余辜的。”
“哈！”副局长嗤笑了一声，“是啊，随便找个罪名安置到死人身上去，你就没有麻烦了，对吧，CIA的手段。”
“不。”哈维尔·马多克将手机揣回了兜里，严肃认真的抬起目光，看向了副局长，“别的CIA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我.......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我升的太快，有些.......嫉妒，总想给我找点麻烦，想要阻拦一下我的脚步。”
副局长眯着眼睛。
“但我准备的罪目列表，可以随便你们调查，里面不会有任何作假，如果NYPD不信，你们大可以发动全纽约的警察去查每一桩项目，我经得住查，这也是我坐火箭上升的秘诀。”
毕竟，那些罪目列表都是诺玛调查出来的。
如今这个互联网的时代，一个超级AI查这些犯罪痕迹，可太简单了，即便是作假，都能作到NYPD查不出任何端倪来。
“你说的。”副局长眼角抽搐。
“我说的，就这么定了。”哈维尔·马多克笑着耸了耸肩，“那么，东西我带走了，这里就辛苦NYPD了，我得回局里向上司述职了，期待您的好消息。”
哈维尔·马多克上了自己装满了现金、○麻、黑枪的凯迪拉克，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开车离开了哈林区，留下了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的肥猪副局长站在原地无能狂怒。
随着哈林区的血匕兄弟会的消亡，哈维尔的履历上将会再添上厚重的一笔，这对他在CIA晋升的事业会很有帮助，至于学弟那边需要自己帮个小忙的事.......
对哈维尔·马多克来说，反而是一次轻松愉快的合作之后的小回馈罢了，完全不是问题。
而就在哈维尔满身轻松的准备回CIA总部述职的同时，巨大的纽约中央公园不起眼的一个花坛边，路明非正跟罗纳德蹲在路边，吃着来赶早摊的黑人小哥制作的芝士热狗。
路明非一手热狗，一手手机，在收到了来自学长的短信之后，路明非轻笑了一声，目光看向了老唐，“行了，学长给我消息了，移民局那边他会帮你安排，最迟两天后，移民局会主动联系你，中国方面的签证你就不需要担心了，你的履历会做的干干净净的，入境不是问题，暂住证肯定能办，只不过中国绿卡的事儿，你得自己努努力了。”
“嗯。”得到了好消息的老唐却并没有多好看的表情，他皱着眉，神情带着苦闷。
“东西都找回来了，还愁眉苦脸的？”路明非瞥了一眼老唐屁股下面的行李箱，轻轻的呼了口气，“还在想那个日本女人的事儿？”
“嗯。”老唐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强撑出一个笑容，“莫名其妙的被人盯上，我就算告诉自己别在意，也忍不住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血匕说，他只收了十七万美刀的订金，但我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箱子，还有里面的金条。”老唐沉默了一会儿，“金条是我亲自融掉注塑的，我认得出来，所以那十七万美刀大概率也是我的，还他妈少了三万，但血匕却说他不知道我有那个安全屋。”
“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他要是知道我有那个安全屋，肯定会派人在那里堵我们。”
路明非也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轻轻的叹了口气，用力的拍了拍的老唐的肩膀，“这事儿再追下去感觉水太深了，咱们弄弄黑帮就算了，那种来路不明的人，追下去感觉出大问题，你还是赶紧去中国，你现在有这么些钱，投资点房地产，大大的好日子在等着你呢。”
老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好日子啊.......嘿，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是吧。”
“嗯。”老唐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拍了拍自己屁股下面的箱子，“谢的话就不多说了，这箱子里的金条，分你两成。”
路明非乐了，“两成啊？”
“嫌少分你一半都行。”
“可别，你要去中国，扎根落脚都得花钱，分我一根给我玩玩，意思意思就行了，我一开始帮你又不图你的金子，况且咱们还有从血匕那儿弄到的一笔钱呢。”
“血匕那弄到的我不跟你分，都是你的，还有金条，就是你不图什么就愿意帮我，我才觉得两成少了。”老唐笑骂了一声，跟着路明非站起身来，拽着行李箱跟上了路明非的脚步，“你这轻描淡写的，搞得我怪不好意思。”
“矫情了不是，帮你是因为你是我朋友，走了，去酒店休息，咱们还有两天时间，有的玩呢。”
“行，你不要的，都请你吃大餐，让你吃进肚子里去也是个心意。”
“嘿，这想法不错。”
“是吧。”
二人并肩渐行渐远。
而先前二人停留的热狗摊远处的咖啡厅的落地窗内。
一个高挑漂亮的日本女人手指绕弄着自己脸颊旁垂落的长鬓，目光跟着那即将消失的两个人的背影，举着手机。
“老板，罗纳德没觉醒。”
“嗯.......路明非把他拽住了。”
“下一步的行动在中国？”
“好的，我下午就飞四川。”
放下手机。
名为酒德麻衣的女人轻笑了一声，最后撇了一眼视野尽头的二人，站起身来。
“命运，可不是那么容易逃得掉的东西啊。”
“小白兔。”
“诺顿。”
而中央公园的出口处，路明非猛地回头。
目力所及。
却只是一片平静。
第40章 自由一日·上
美国纽约。
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停车场里。
坐在大奔SUV里的路明非，侧着头，仰望着从机场里起飞的波音777空客时，他朝着那拖曳着云尾的巨大飞机举了一下自己右手上的冰可乐。
在心底祝愿着自己的朋友一路顺风，安全抵达中国后。
他随后将可乐的空杯子抛进了远处的垃圾桶，伸手扣动车窗按钮。
“诺玛，帮我接芬格尔·冯·弗林斯。”
“了解。”
在废柴师兄芬格尔设置的欢乐颂的铃声中，跟老唐在纽约狠狠的享受了三天纸醉金迷生活的路明非，在六月炽热的炎夏中，驾驶着奔驰GL，驶出了停车场，向着距离自己一千多公里外的芝加哥，行驶而去。
此时，是早上七点五十分。
而此时的芝加哥，卡塞尔学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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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警报在校园里呼啸而起，声浪由远及近，仿佛是无形的幽灵咆哮着，席卷了这个屠龙学院。
学院【英灵殿】旁，狮心会驻地，楚子航听着回荡在学院上空的凄厉警报，低头看了一眼劳力士腕表。
七点五十分，距离自由一日开始，还剩十分钟。
“全员，做出击准备。”
.......
“Go！Go！Go！Move On！”学生会驻地，诺顿公馆，穿戴着一身满华丽蕾丝裙的索拉·米克兰眼神凌厉，而她身后，二十几个与她相同装扮的女孩们跟上了索拉的脚步，快步涌出了诺顿公馆的大门。
这是学生会的芭蕾舞团。
芭蕾舞团只招收二年级的学生，一年级她们会物色合适的女孩们，然后经过一系列的考核和锻炼，才能加入。
而考核与锻炼，不仅限于芭蕾舞，还有战术素养，枪械使用和保养等等。
恺撒对芭蕾舞团的要求是，起舞时如同天鹅挽颈般优美，战斗时，穿高跟鞋高踢腿的瞬间，能让人看到白色蕾丝内裤和吊带包裹住臀部的秀美弧度。
顺带一提，后者是明确指标，如果觉得耻度太大，心理不能接受，那么芭蕾舞团就会放弃目标，不强求。
“全员，检查装备！”率领着芭蕾舞团的索拉·米克兰厉声的下令，好似女王。
“了解！”索拉身后的女孩们瞬间应声，女孩们大大方方的撩起华丽的短裙，从裙撑下绑在大腿上的枪套里摸出配枪伯莱塔。
芭蕾舞团成员们的配枪全部来自恺撒·加图索的私人赞助，芭蕾舞团是按照学生会主席的心意打造出来的一支娘子军，恺撒·加图索当然会给女孩们配上他觉得配得上自己品味的武装。
他喜欢伯莱塔那哑光黑的沉稳与内敛的颜色，他觉得自己的白丝芭蕾舞团就需要使用这种枪来衬。
“我们的目标，狮心会副会长兰斯洛特带领的精英小队！”
“了解！”女孩们应声，跟随着前方的舞团干事涌出了诺顿公馆。
索拉·米克兰，最终还是在奢侈品和珠宝，加上众多前男友的簇拥下，竞选上了芭蕾舞团的领舞一职，也正式入主了学生会的干事、部长的阶层。
坐在办公室里的恺撒轻轻的抚摸着狄克推多模仿这藤蔓形制而制作的握柄，微微眯着眼睛，听着凄厉的防空警报。
而恺撒的身旁，陈墨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恺撒。
学生会的组织部部长低头看着带领着芭蕾舞团的女孩们涌出驻地，奔向了战场的方向的索拉，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姑娘今天之后大概会很挫败吧，芭蕾舞团的娘子军绝对不可能是兰斯洛特的对手，特别......
那个兰斯洛特，在被S级启发之后，最近正在飞速蜕变。
根据陈墨瞳搜集的情报上看，曾经那直来直去的法国人，如今也拥有了相当灵性多变的风格，甚至被不少人评价为降低了底线的奇怪作风。
“路明非没有归校么？”稳坐自己办公室的恺撒轻轻的弹了一下宽刃猎刀的刀身，令狄克推多的刀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随后而来的是整个刀身的低沉嗡鸣。
“没有，按照零的说法，路明非早上才从纽约出发，等他回到学院，自由一日应该已经尘埃落定了。”诺诺瞥了一眼恺撒。
雄狮已醒，学生会主席现在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恺撒甚至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很想跟S级对垒一下，狮心会里甚至传出了路明非不比楚子航弱的说法，真是遗憾。”
“你该庆幸的。”陈墨瞳无奈的对着自家自大自傲又中二的男朋友叹息，“路明非加上楚子航，我们这次自由一日根本没有胜算。”
“诺诺，你觉得我追求的胜利是什么？”恺撒放下了宽刃猎刀，转头看了一眼红发女巫。
“不是战胜狮心会，我要战胜的唯有楚子航，而楚子航所率领的狮心会只是顺带，现在又多了个路明非，其他人我都没放在眼里。”
“那你可以先把楚子航弄了，等路明非回校之后，你再跟他约战也不迟。”有种带孩子心情的诺诺无奈的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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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与狮心会在十分钟的警报铃声中迅速的整备和调度之后，时间来到早上八点，此刻双方都有小股部队相遇和接火了。
此刻整个学院内枪声四起，偶尔还掺杂着爆炸。
学生会和狮心会的成员们都很克制，双方的领袖严格的规划了接战范围，以防止扰乱学院的正常秩序。
但说实话，即便是紧闭大门的图书管里都能听到枪声和爆炸，这所学院目前来说应该没有任何秩序了才对。
但至少没有人会冲进图书馆里来大肆‘屠杀’无关者。
新闻部的无关者，以及卡塞尔学院的教授团们。
零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跟一众教授们坐在一起享用红茶和早餐餐点，她手边放着芬格尔的手机，女孩咽下牛角面包，淡声开口，“路，你那边能看到战报么？”
“嗯，看得到，很清晰的沙盘。”远在纽约的路明非的声音，从芬格尔的手机里响起，“现在是局部冲突啊，狮心会的大量人员都还按兵不动，狮心会准备战术了？”
“嗯，不准备战术的话，狮心会天生的赢面就低一头，毕竟人数更少。”零盯着图书馆中央巨大的全息沙盘地图，以及正在不断指挥着手下马仔更新沙盘画面的芬格尔。
狮心会和学生会好似默认了新闻部对他们各自通讯频道的入侵，此刻的沙盘地图不仅是实时更新，甚至还通过诺玛的加密，屏蔽了狮心会和学生会的全部成员后，正在守夜人论坛里延时直播。
而用以更新沙盘的信息，就来自于两个团体在各自的指挥部频道中不断流通的情报。
“你觉得狮心会的赢面大么？”
“我不知道师兄安排了什么战术，两边本来就有人口和兵种质量上的差距，至少要一段时间的接火和战损交换之后，才看得出来。”
“战术是我安排的。”零淡然端起红茶杯，纠正路明非话语中的错误。
路明非那边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好，那我觉得狮心会赢面很大。”
零的手顿了一下，她似乎是笑了一下，但表情太淡，根本没人看得出来。
而放下茶杯的女孩也只是淡淡的回应。
“那就借你吉言了。”
第41章 自由一日·下
宽阔而荒芜的高速公路上，大奔SUV疾驰着向前，路明非听着回荡在耳畔的歌曲，目光时不时往车身中轴线上的中控面板上扫上一眼。
“狮心会陷入颓势了啊。”路明非的声音在车子里回荡着。
现在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了。
距离自由一日开始的八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新闻部直播的沙盘上，象征着学生会的红点和象征着狮心会的蓝点，时不时就会消失在沙盘上。
每个消失的点都代表着狮心会的精锐，或者学生会的三人小队在今日的战场上‘战死’了。
“目前来说，狮心会要进入防守姿态了。”零的声音在车子里回荡着，“路，如果你是防守方，你会怎么做？”
“我？”开车的路明非收回了看中控的视线，目光看路，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沙盘的情况，“现在还不见颓势，赌一点就反包，贪一点就坚守，单纯的坚守是没有意义的。”
路明非是星际频道的知名人士，RTS游戏大神，在这方面他还是有足够卓绝的见地的。
在路明非眼中，狮心会类似神族，兵种质量很高，但人数上劣势，连狂热叉都是两人口的单位，但有优有劣，同样的对比单兵，狮心会成员的战力比学生会更高。
而学生会是人族，纸面上不至于参差不齐，单兵能力虽比不上狮心会，可胜在人多。
现在场面暂且僵持不下，在这种不存在爆兵补人口的情况下，就是要拼战损了，两边都在铆足了劲想要一点点的蚕食消化敌方的人数。
狮心会在这种情况下，人数少就是天生劣势，要扛比学生会更大的压力。
现在拼的就是个底力，哪边露出颓势，哪边就离输不远了。
“你只说了两种情况，但实际上，狮心会还有第三个选择。”零那边淡淡的纠正了路明非的错误想法。
零的话音刚刚落下，吵杂的喧嚣，绝大部分都是欢呼的声响，传入了路明非的耳中。
大奔SUV里，路明非挑了挑眉，突然想起来，自己能看到的直播，比零那边晚五分钟。
“狮心会有战果了？”
“嗯，收缩防御，还有一个战术能用.......”
“诱敌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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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心会驻地，巴洛克风格装潢的主厅里，楚子航坐在长凳上，双腿上横放着传说中的妖刀村雨，安静的如同雕塑。
村雨是不存在于世界上的刀具，传说中的村雨在沾染血腥之后，刀刃之中会渗出清冽的水渍，将血迹冲刷干净而得名。
“会长，兰斯洛特消息，学生会芭蕾舞团到达预定位置，学生会大量部队都已经在靠近英灵殿了。”
“苏茜、兰斯洛特。”楚子航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冷冽的如同寒铁一般，“保卫本阵，我要出击了。”
“明白，会长。”苏茜在耳麦中回应。
此刻的狮心会副会长正匍匐在英灵殿建筑的顶端，视野套在狙击镜中，观察着整个战场的情况，得到楚子航的命令之后，她切换了频道，抬手调整光学瞄具的倍率，将放大倍率缩小，将自己的视野拉宽，“通知狮心会第十三到第二十五小队剩余人员，向诺顿公馆西北方向集结，我会在本阵的狙击位上掩护你们，兰斯洛特，把握住机会，你只有一次机会，吃掉学生会这波人。”
“了解。”那高大法国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下一秒，耳机之中传出的轰然爆炸声让苏茜眉头瞬间皱起，她的目光和枪口调转看向了兰斯洛特所在位置。
“芭蕾舞团、帆船部、剑道部、嗯，还有些小鱼小虾，全灭。”一头淡金色碎发的高大法国人在掩体后方小心探出头来，看着伴随爆炸，瞬间弥漫了三个街道的弗里佳麻醉烟雾，他丢掉炸药的引爆器，抬手按着蓝牙耳机，“我的小队会等烟雾散去之后清扫残余，拱卫本阵。”
“会长，祝你出师大捷。”
“收到。”
五分钟后，路明非才看到了狮心会本阵范围内，一瞬间灭掉的一大片学生会的红点。
“灭了。”
“这是个套子。”零清淡又好听的声音，总能让路明非脑补出这个娇小的姑娘，翘着二郎腿，摇着羽扇运筹帷幄的画面，“兰斯洛特整个小队从自由一日开始以来的活跃，就是为了这一刻，诱敌深入，然后一举歼灭。”
“打得不错。”路明非笑着接上了零的话，“不知道今晚我能不能赶上狮心会的欢宴。”
“别急着开香槟，学生会还有大量人员在固守本阵。”
“这种时候的谨慎是必要的，但只是对战场上的师兄他们来说，对于观看全局的我们来说，就没必要谨慎了。”
“狮心会剩余的人数目前跟学生会基本持平了，况且现代战争的杀敌效率很高。”路明非瞥了一眼中控屏幕上的沙盘地图，看着红色方的本阵逐渐被蓝点包围，眯了眯眼睛，“狮心会一下就抹平了人数上的劣势，加上刚刚那一下，对士气的打击是很夸张的，想必学生会也有大势已去的感觉吧。”
“如果他们固守本阵的力量更强，那，为什么不把更强的力量派出来夺旗？把弱一点的力量放在本阵打有手就会的阵地战？”
“......”零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我跟你是同样的判断。”
-----------------
学生会本阵，诺顿公馆房顶上，与闺蜜苏茜一样，承担着自家组织狙击位的陈墨瞳瑟缩在护栏掩体后，缩着脖子，“恺撒，我被火力压制，探不出头去，怎么回事儿？怎么狮心会突然摸到了本阵范围里来了？”
“因为外面的部队被一口气吃掉了。”恺撒的声音带着无奈和疲惫，“学生会输了。”
“一口气？”陈墨瞳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可能。”
“求胜心切，被诱敌深入，一举歼灭，他们全部踩中陷阱了。”
陈墨瞳沉默了一瞬间，她本身就不在乎自由一日的胜负，此刻她敏锐的听出了恺撒语气中淡淡的动摇，她突然开口，“恺撒，学生会输了，你觉得你输了么？”
“......我还没有输。”
二重的声音同时传入了陈墨瞳的两只耳朵里。
一重来自蓝牙耳机的学生会通讯频道，另一重，来自诺顿公馆的广播。
“楚子航，我承认，今年的学生会输了。”恺撒淡然的声音传到了狮心会带队的楚子航耳中。
楚子航抬起手，制止了身后接近三十人对整个诺顿公馆的各个窗口的火力压制。
“但我，恺撒·加图索，还没有输。”
“你们想要攻入诺顿公馆这个堡垒，需要花费不少力气，还会让后续改建整个公馆多一大笔额外的支出，我有个提议，让我们都能轻松一些。”
楚子航没法给恺撒回话。
但他的手机响了。
接起电话的楚子航淡声开口，“恺撒，你有什么提议？”
楚子航的声音，也通过诺顿公馆的广播传入了狮心会所有人的耳中。
“我要挑战你们，狮心会的全员。”
“我一个人。”
“如果我倒下了，那么今年的自由一日，狮心会就是赢家。”
“你不可能打赢这么多人。”楚子航淡然的陈述着事实。
“对，但.......”
诺顿公馆的大门轰然洞开，恺撒·加图索大步走出了诺顿公馆，目光盯响了楚子航，“你是第一个会倒在我手上的人。”
楚子航抬起目光，与恺撒遥遥对视了一眼。
楚子航端着手机，目光盯着恺撒，“我听说过，你到学院后的名言是，【你们可以挑战我，但我已经准备好了嘲笑你们】。”
恺撒点了点头，“对。”
“但你现在说，你要挑战我，我们全部，整个狮心会。”
楚子航将手机挂断，随手递给了身旁的狮心会成员，提着村雨上前。
“我可以准备嘲笑你了么？”
“恺撒。”
“当然。”恺撒耸肩，提着自己的猎刀也上前。
很明显，他也知道自己赢不了。
但他还是站出来了。
放出豪言。
第42章 三个月的特权
不论恺撒·加图索再如何嘴硬说自己没有输。
但他也不是自傲自大到连脑子都丢掉了。
他即便能战胜楚子航又如何？
后续还有三十多个狮心会的成员在等着他，他的落败是必然。
但他还是站出来了。
一来，他的自尊，让他无法做到在颓势尽显的时候直接认输，二来，学生会输了，但他还没输，那他就要拼尽一切去扛住学生会的失败，去把局面扳回来。
即便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不到。
但他必须去做。
因为他是学生会的主席。
恺撒·加图索，没有败给狮心会，而是败给了学生会。
他必须要让学生会的所有人知道，他奋战到了最后一刻才倒下。
他做了一个领袖能做的，该做的一切。
但学生会的干事们，部长们，成员们，却没有做到他们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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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学院医务室。
说是医务室，其实是一整幢大楼，完全媲美大型私人医院，而这幢医护大楼的四楼的单间病房里，恺撒·加图索思绪放空，盯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呢？”嚼着泡泡糖的陈墨瞳坐在恺撒的病床边，看了一眼与刚刚对着学生会的干事和部长们激情演说时，情绪截然不同的恺撒·加图索。
“我在品尝一股滋味。”恺撒声音淡淡的回应了女朋友的问题。
“滋味？”陈墨瞳单手杵着脸颊，“失败的滋味么？”
恺撒转头，看向诺诺，轻轻点头，“对。”
“是怎样的滋味？”
“陌生，沉重，却又轻松。”
“轻松？”诺诺瞪大了双眼，看着心态有所改变的恺撒，“我挺好奇的，你这样的人，今天输掉了，居然还会轻松，我以为你会铆足劲想明年赢回来。”
“两者并不冲突，况且人不可能一直赢下去，加图索的家族秘书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我，如果我一直胜利，玛尔斯的冠冕终有一天会把我压垮，我赢的越多，那么当失败来临，我的绝望就会越大。”
玛尔斯，罗马神话三主神之一，战神。
“我此刻反而有点庆幸，我输的只是一次自由一日。”
“该求变了，恺撒。”陈墨瞳盯着恺撒·加图索，“学生会的失败，已经证明了，你操持学生会的方法有问题了。”
“嗯。”恺撒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眼角，“你跟我说过几次，但直到今天的失败，我才能认可你的想法，对不起。”
“反正你就是死倔，我提醒你是尽义务，你听不听，我其实不在意。”陈墨瞳轻松的笑着耸肩，迈开脚步准备离开病房。
恺撒放下了手，看着陈墨瞳的背影。
短暂的犹豫后，恺撒还是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
“狮心会今晚办宴会，我打算去凑凑热闹。”
“......以防你不知道，我得提醒你一下，诺诺，我们今天下午才输给了狮心会。”
“凯撒，你的提醒真贴心，我也要提醒你，是你输给了狮心会。”病房门口的诺诺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青年，翻了个白眼，“一场玩乐，输了也不影响我被苏茜邀请，我和她的关系不受影响，况且，我作为组织部的部长，也有正事儿要办，新生陆陆续续要入学了，狮心会已经拿下了一个S级，和一个A级。”
“我得跟狮心会交流一下，达成一些默契，以防某种偶像效应，把今年入学的新生都带进狮心会去了，明白了么？”
恺撒无言以对，最终只能叹息，“好吧，顺带把学生会的新生邀请提上日程，定在六月二十一号。”
陈墨瞳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口回应，“好，我记住了。”
陈墨瞳迈步离开了病房。
而恺撒则是拿起手机，打开了个文档，开始在上面编辑着自己的演讲稿。
就如诺诺说的一样，学生会该求变了。
把诺顿公馆让出给狮心会，这是一个很好的，改变学生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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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狮心会驻地。
轻柔的交响乐回荡在古典巴洛克风格装潢的大厅里，狮心会的成员们散在整个宴会厅里，三三两两的交流着今天各自的战果，庆祝着狮心会久违的压制住了学生会，气氛热切。
而今夜宴会的主角也是毫无疑问的。
一个是提出了狮心会战术初步设想，并且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一举灭掉了学生会四十多号精锐的兰斯洛特。
第二位是将兰斯洛特提出的战术彻底细化之后，将战术执行的步骤安排的井井有条的狮心会新人，军师，零。
第三位，自然就是在诺顿公馆大门前，与学生会主席鏖战了二十分钟，将恺撒·加图索斩于马下的狮心会会长，楚子航。
宴会大厅的角落里，目标明确的苏茜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香槟，靠近了宴会开场不短的时间后，才赶上宴会的路明非，“师弟今年没能出风头，真是可惜了。”
“谁出风头并不重要。”路明非举起手边的威士忌，对着今晚穿着一身米白色漂亮礼服的苏茜举杯，“我爱集体~”
“明年学弟还有机会。”苏茜轻柔的笑了笑，目光看向了宴会场上最热闹的区域，给路明非暗示，“零被敬了不少酒，我觉得她可能需要一位男士站出来帮帮她。”
这世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往前，即便论坛里有芬格尔和新闻部的马仔在控帖，但路明非和零同住一间宿舍的事儿，在小圈子里也基本不算秘密了。
苏茜当然是知道的。
然而面对苏茜那带着三分调侃的笑容，路明非站起身来刚准备走，却又顿了一下脚步，开始八卦苏茜的事儿，“别说我，学姐，我可是听说了，三个月异性交往权，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师兄让他履行？”
苏茜抿了一下嘴唇，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觉得还不是时候。”
路明非挑了挑眉，“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苏茜犹豫了一下，但看路明非的样子，似乎有想要帮自己的意思，再加上路明非和楚子航似乎关系匪浅，她还是决定跟路明非聊两句这方面的话题。
“就......能看到希望的时候吧。”
“学姐，你这属于是患得患失了。”路明非看着苏茜蹙眉犹豫的神情，笑了一声，“这句话说出去了，你就占了先机，三个月狂轰滥炸的猛攻都拿不下他那根木头人，那我也就建议师姐别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情感了，你觉得呢？”
苏茜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
“求不得乃人间疾苦。”路明非认真的盯着苏茜，“师姐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而不是什么都想着楚子航会如何如何......你先满足了自己再考虑他。”
苏茜面对着似乎认真起来的路明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印象里，闺蜜陈墨瞳也说过类似的话。
【别整天把别人往你自己心里塞，你承受不住总有一天会坏掉的。】
“况且啊，师姐，强扭的瓜不甜，它也解渴啊。”
“就现在，告诉狮心会的所有人，你要宣布个事儿，搞快点。”
“......真的，能行么？”
“如果楚师兄这种情况下都拒绝，还不够师姐死心？”
“......也是。”苏茜轻柔的笑了一声，“那就听你的。”
“这就对咯。”
路明非放下酒杯，当即中气一提，大声喊着，“各位师心会的狮崽子们，停一停，都停一停交流！”
“咱们副会长要宣布个事儿！”
第43章 楚子航＆苏茜
“各位狮心会的狮崽子们，停一停。”
“咱们的副会长要宣布个事儿！”
路明非高举起手边的威士忌，嘹亮的喊声直接镇压了整个喧嚣的晚会。
直到此刻，才有人发现，因为离校外出而错过了自由一日的S级新生，居然赶上了狮心会的庆功晚宴。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高举酒杯的路明非。
当然也包括被不少狮心会成员包围起来的三位功臣。
楚子航看着脸上带着微笑，高举酒杯的路明非，以及路明非身旁微微垂着头，似乎正在碎碎念什么的苏茜，心里突然有了些许不妙的预感。
零看了一眼路明非和苏茜，在没有人给她敬酒的情况下，娇小的女孩端着的酒杯被她送到了嘴边。
喝一口压压惊。
而兰斯洛特，他似乎也跟楚子航一样，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嘴角，转头看了一眼神情淡然的会长，悄然给杯子空了的零打了个眼色，得到零的点头回应之后，二人一同往人群里退了两步。
眼见兰斯洛特和零如此有眼力劲，路明非转头看向身旁的苏茜，“学姐，天时地利人和，上。”
“这是不是不太好......”苏茜似乎又要打退堂鼓了，特别是此刻在狮心会成员们超过半数以上脸上露出会心微笑的情况下，她又犯老毛病了。
太喜欢替他人着想了。
她觉得此刻走上去，纯粹就是在逼迫楚子航。
【师姐，你现在走上去，那你就有三个月的机会，如果你今天放过了他，那么未来三年，你也不可能下定这个决心，你被你内心的偶像绊住了前进的脚步。】
路明非盯着苏茜，没有动嘴，但他的话语却是飘进了苏茜的耳中。
而苏茜，楞了一下。
【这三个月，他不会拒绝你，师兄是个玩得起的人，他答应了，那么他就会当好你的男朋友，如果你认定了他不喜欢你，那你现在走上去，大声说出来，那扭他这枚瓜，你又能损失什么？】
【记住了，解渴。】
苏茜，不争气的心动了。
就因为两句话。
他会当好你的男朋友。
以及，解渴。
苏茜，上了。
在众多狮心会成员的注视下，这位狮心会的副会长，大姐头一样的人物，好像突然就没了平日里的洒脱，完全可以说是连手脚怎么动都不会了，脚步僵硬的走向了楚子航。
而楚子航呢.......
他只觉得满心的无奈，他已封心锁爱了太久，从心底来说，他是不愿意接受一份炽热的爱意的。
如果用路明非曾经宣之于口的篝火理论来说。
楚子航的内心是享受火光的，但他必须逼迫自己走进黑暗中，他刻意的拒绝任何温暖靠近。
“会长。”
“苏茜。”
靠近的二人，神情都有点僵硬的碰杯。
狮心会的成员们都很克制的保持着安静。
“狮心会赢得了自由一日。”苏茜一口气干掉了琥珀色的香槟，像是打算给自己壮壮胆，她盯着楚子航那双她从来看不透，好似蒙了雾的双眼。
“嗯。”咽下威士忌的楚子航轻轻颔首。
“我们赢得了那个特权，和任意异性交往三个月的特权。”
“嗯。”楚子航点头。
“我想要这个特权。”苏茜盯着楚子航。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他当然看得懂，也猜得到，如果自己答应了，苏茜接下来会怎么说。
但楚子航的沉默，也让苏茜陷入了沉默。
苏茜还是选择退了一步，她没有直白的说出来，而是用了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方式，却没有踏出最后一步，把一切都挑明。
她破釜沉舟的发起了冲锋，但却还是给了楚子航一个退路。
气氛在沉默中有些僵硬。
而路明非大步走上前去，首先，他冲着苏茜笑了笑，“学姐，人我借走几分钟。”
“嗯。”苏茜神情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
然后，路明非转头，看向了楚子航，“师兄，跟我来。”
楚子航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跟着路明非，在众多人的目光中，迈步，走出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的气氛，因为着突发的状况，而僵硬了起来。
苏茜也没有心情重振气氛了，找了一把椅子拉开坐下，端过一杯香槟。
“喝闷酒，伤胃。”清冷的声音靠近了苏茜，零按住了苏茜的右手，“反正都要伤害自己了，来杯伏特加？”
苏茜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冷冷清清的娇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放开香槟，接过了零推给自己的烈酒，突然笑了一声，举杯就一口闷掉了这二百毫升的七十多度的烈酒，感受着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喉咙里滚入胃里，她反而畅快的笑了起来。
好像，自己确实是没能损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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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
“嗯哼。”
“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楚子航的声音难得带上了明显的愠怒，“我不想伤害她！”
“师兄，我在帮她。”英灵殿前，路明非背对楚子航，眺望着漆黑的天幕，“帮她认清她自己。”
“我也在帮你，帮你认清你自己。”
楚子航的脸皮子抽搐了一下，“我的事儿.......”
“师兄。”
路明非转回头，他盯着楚子航的双眼，这一瞬间，他的严肃，让楚子航都觉得心悸，未出口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
“她很喜欢你，却说不出口。”
“你想拒绝她，却也说不出口。”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她早就不坚持了，一年时间，足够看清一些人一些事儿。”
“你不喜欢，那就故意去伤害她，让她闷头去哭，让她去喝酒，胃出血几次，她也就能看淡了。”
“但你做不到。”
“除了你自己，你骗不过这世上任何人。”
“狮心会的狮崽子们，看着苏茜走向你，都露出了笑容。”
“你做不到你自以为的冷漠，师兄。”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那就绝对不会有今天这出你觉得是闹剧的场面。”
“师兄，你很照顾我，所以我绝对不做那种你会厌恶的事。”
“你只是在逼你自己否认一个事实。”
“但你想过没有......”
“她拼命想要向你证明她喜欢你，而你就是要装作视而不见，难道要等某一天，她剖开自己炽热的胸膛，把那颗跃动的炽热心脏递到你面前，你才会动容么？”
“.......”
“其实.......”
路明非轻轻的吸了口气，慢慢的呼出。
君子兰的素雅味道缭绕在楚子航身上，与自己身上残留的那股淡淡的梅香呼应着。
“师兄你自己也知道，那三个月你扛不住的。”
“所以你既没法答应，又不想伤害她而拒绝她。”
“不是么？”
“机会不止是给学姐的，也是给你的。”
“如果你真的生气，明早，道场，我陪你战个痛。”
楚子航抬起目光，盯着路明非，“你说的。”
“对，我说的。”
“好。”
楚子航狠狠的瞪了一眼路明非，转身走回了喧闹不复的宴会厅。
不到两分钟后。
几乎能把英灵殿房顶掀飞的欢呼，拍在了路明非的脸上。
听着宴会厅里的喧嚣，路明非忍不住笑了起来。
妈的，早看不惯你两这B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两本来就是情侣呢。
路明非低沉的笑了一声。
要知道，有些事儿，在那个瞬间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这山外青山，看与不看。
皆难全。
可若不去尝试，去接受，谁又能知道，此事两难全呢。
路明非探手一捞，从裤兜里摸出了酒葫芦，往嘴边一送。
“给我留点。”清冷的声音在路明非身后响起，让路明非往嘴边递葫芦的动作顿了一下。
路明非回头。
淡雅的雪莲清香，驱散了来自苏茜和楚子航的梅花香与君子兰的香气。
“我还以为你会多喝点。”
“不如你的好喝。”零直白的对着路明非伸出手。
“回宿舍喝吧。”
路明非随手一揣，那臃肿的酒葫芦，塞进裤兜里却好似消失了一样。
而零，只是瞥了一眼，没说一个字。
路明非也只是轻笑了一声。
二人踏着夜色。
缓缓的走向了宿舍楼的方向。
第44章 楚子航：我要揍你一顿
翌日，狮心会的道场。
路明非双手架住顶在肩上的一米四长的圆棍，看着站在对面，手持一柄三尺六寸太刀的楚子航，神情带着些许散漫。
“师兄，切磋，还是分个胜负？”
“无所谓.......”楚子航轻轻呼气提气，摆出一个标准的中段站姿，立在路明非对面，“我要揍你一顿。”
“哇哦~”路明非发出了脏牧的动静，笑着鼓励，“那师兄你得加油了。”
路明非笑着，左手撤开，右手舞棍过背，连续抖了几个棍花，最后双手左前右后，持住齐眉棍，手腕一扭，齐眉棍的棍头对着楚子航抖出一个漂亮的圆花。
“因为我是会反抗的。”
“那再好不过了！”
楚子航一声低呵，寸步小跳上前，他举起了手中竹刀，对着路明非一个当头的劈斩落下。
大上段！
路明非勾了一下嘴角，一个轻巧的后撤步，右手一抬一压，抖开手上长棍，将棍头往楚子航脸上一送，逼着楚子航自己停下了脚步。
一寸长一寸强体现的淋漓尽致。
楚子航临时变招，大上段空斩而下，压身欺进，以下段的圆舞，一招扫开长棍，突入了路明非的内围。
路明非勾了一下嘴角，旋身，急步后撤，与寸步突进的楚子航达成了瞬间的相对静止。
右手一扬，捞抢，右后左前的持棍手随着旋身而切手换位，长端托后，短端在左手的连续控制下，朝着楚子航击打出一连串的戳击。
楚子航一时难以突破棍围，只得后撤步，想要回到中段架势，呼气残心。
然而，路明非却不同意，见楚子航后撤步，他左手猛地在后腰处一推，右手一松，短棍陡然射出，长短端瞬间切换。
面对直取自己胸膛而来的长棍，楚子航在无力提气的瞬间，只能俯身侧让的避闪。
路明非再进一步，旋身一扭，弓步，右手扫棍。
楚子航落入下风，却是在这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没有原地蹦跃，而是后跳了出去，这一下他跳的很急，落地后甚至连续后退了两步，以下段持剑的姿态才稳住了自己的重心。
而路明非右手扫棍之后，果然还有后招，旋身，舞棍过背，最后.......
他持棍甩了两下棍花，而没有追击。
“第一回合。”路明非看着这第一回合里吃了个小亏的楚子航，勾起嘴角，“继续？”
“继续！”楚子航眯着眼睛，低沉的应了一声，干脆一个中段突，一步冲向了路明非。
“卧槽！”路明非怪叫了一声，手中长棍往地上一戳一送，直接把自己推开了一大截距离，“多大仇！多大仇！他妈的，哪儿有上来舍身技的？”
“少废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子航的声音中似乎带上了笑意。
一记中段突还不够，楚子航止住自己前冲的势头之后，脚步一错，第二记中段突瞬间冲向了持住棍中的路明非。
“过分了啊！”路明非倒也不是没还击的手段，但......
他妈的，苏茜学姐就站在边上看着呢，这要是把楚子航撂翻了，再给他身上打出点青的紫的来，这事儿还能不能好了。
“喂！学姐！副会长！管管啊！”被楚子航追的鸡飞狗跳的路明非冲着狮心会道场边上的苏茜喊了一嗓子，“杀人啦！”
道场边的苏茜憋着笑意，看着切磋逐渐演变成闹剧的路明非和楚子航，“明非，不是你昨晚答应的会长，战个痛的么？”
“.......妈个鸡。”路明非骂了一声，一个灵活的侧身，避开了楚子航第三次中段突，一个切手斩棍，朝着楚子航的背身劈砍而下。
而楚子航来不及转身接招，灵活的翻腕转剑，以背架剑，接住了路明非这一记斩棍，没有任何停顿，楚子航舞剑过背，旋身后接立地升天，荡开长棍，一步冲向了路明非。
“师兄，你要是躺医院里了，也是你自找的嗷！”
“来！”
虽然嘴上说着狠话，实际上两人也都有分寸，多用了几分力气，但也还在友好切磋，只不过烈度上了一个档次。
“乒”“哐”“铛”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巨大道场中。
苏茜将手边的茶杯递给了坐在自己身边，捧着一本厚实的《龙族族谱》的零，“喝茶。”
“谢谢学姐。”零从书本中抬起目光，接过茶杯之后，她瞥了一眼贴身短打的路明非和楚子航，神情淡然。
“不担心他么？”苏茜看着零那冷冽的模样，好奇的问。
“谁？”零抿了一口香气扑鼻的红茶，疑惑的目光转向了苏茜。
“路明非咯。”苏茜伸出手，轻轻的戳了一下零那稍微带点婴儿肥的脸颊，“总不能让你担心会长吧，我会吃醋的。”
零淡然的瞥了一眼笑容带着莫名满足感的苏茜，收回视线看着架势不断在上下切换，有些疲于招架路明非手中长棍上下交替进攻的楚子航，摇了摇头，“学姐该担心楚会长才对。”
“我也不担心他。”苏茜微笑着，看着两个大男孩之间烈度逐渐升温的切磋，“反正明非有分寸的。”
零的表情陡然降了三度，而这点小表情上的变化，立刻就被苏茜捕捉到了。
“诶，零。”苏茜轻轻的叫表情冷淡了下去的女孩。
“学姐有什么事么？”零低头，翻书。
“明年，等我和会长升大三了，让你和路明非接手狮心会，怎么样？”
零翻书的手顿了一下，“我和他？”
“嗯。”苏茜勾起嘴角，看着漂亮的学妹，凑到了零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不定，以后狮心会还会多出些奇怪的规矩也不好说呢。”
零楞了一下，转头看向一脸姨母笑的苏茜，“学姐你说的是？”
“就说你愿不愿意吧。”苏茜对着零伸出手，“如果你愿意，我之后就带你慢慢熟悉狮心会的各种运作，还有学院的一些部门。”
零犹豫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跟苏茜轻轻握手，“好。”
“那么就说好了，未来的副会长。”
“嗯。”
“那，可以让我，摆弄一下你的头发么？”苏茜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把剔透的乳白色牛骨梳，对着零摇了摇手上的梳子。
零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我的头发？”
你们？
苏茜楞了一下。
而零的目光转向了场中，一棍子把楚子航击退后对着楚子航摆手示意休息的路明非。
还能是有谁呢。
零叹了口气，没回答苏茜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开口，“学姐，你弄吧。”
“好哦，谢谢学妹。”
第45章 平淡的日常
午餐时间，正午的阳光照在狮心会随处可见的翠绿的藤萝上。
兰斯洛特从食堂里给四人提来了四人点的食堂套餐。
零点了鱼子酱加烤肉的套餐，配蜂蜜酒。
路明非是酸菜猪脚，加一杯黑啤。
苏茜是酱排骨，配柳橙汁，顺带她给楚子航叫了一份秋刀鱼套餐，配了一小壶清酒。
“虽然我不讨厌鱼......”楚子航看着兰斯洛特呈上来的三条炙烤秋刀鱼的日式套饭，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转向了苏茜。
“会长肯定会说随便来份套饭，但我也想吃鱼，用排骨跟你换。”苏茜握着筷子，俏皮的把两根筷子夹的啪啪响，面露笑意，“介意么？”
楚子航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介意。”
于是，楚子航被迫的跟苏茜亲密用秋刀鱼交换了排骨。
至于狮心会驻地的中庭庭院里的另一边。
路明非憋着笑意，差点把酸汤汁浸泡过的饭给咽进气管里去。
“很好笑么？”
“没。”被零冷冷的注视了一眼，路明非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双马尾也很可爱，就是不太配你的风格。”
“风格？”
“成熟感啊，成熟。”路明非上下打量了一下零，他有一句说出来必然能把零引爆的话，但他情商姑且还算在线，所以换了个很有语言艺术的方式说了出来，“你的风格就是游刃有余，天崩不惊，双马尾实在是跟你的风格不搭噶，出戏。”
“嗯......”零点了点头，淡然的举起蜜酒送到嘴边，“好看么？”
“......好看。”路明非点头。
“我要吃酸菜。”
“您请。”
那边是愿打愿挨的亲密交换，这边就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威逼。
让不少中庭里正在吃午餐的狮心会成员们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随着日头逐渐攀上了杆顶，中庭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有说有笑的分享着这段时间的见闻，甚至还有为了赶上学生会跟狮心会交接诺顿公馆，而提前收假赶到学院来的狮崽子们，热切的问询着自由一日的事儿，以及会长和副会长关系的正式突破。
等到休闲的午饭时间过去了，正事儿也就找上了门来。
狮心会专门负责对外联络的，苏茜手下的姑娘找上了苏茜，表示学生会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那边的组织部部长邀请狮心会去诺顿公馆一叙，交流一下诺顿公馆的装潢是否有需要学生会进行拆除。
苏茜跟楚子航打了个招呼，着重提了一下，晚饭的时候记得叫自己之后，才去找了顶着双马尾造型的零，把零给借走，带着零一起去了学生会。
而路明非呢......
“师兄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楚子航转头看了一眼似乎无所事事下来的路明非，思忖片刻，“我要处理狮心会的公文。”
“那行，我溜了。”
“别急着走，你也有事儿。”楚子航眯了眯眼睛，叫住了脚底抹油准备开溜的路明非。
“啊？”路明非挑眉，回头看向楚子航，“师兄，你可以不能公报私仇啊。”
“正事儿。”
“哦，那你说。”
“狮心会的驻地不可能迁到诺顿公馆去，我要你去狮心会的各个部门做点调查，问问大家对诺顿公馆的使用意见，那边要怎么改建，给我出个方案。”
“.......”路明非虽然很想吐槽楚子航，他这就是在公报私仇，但见师兄那严肃认真的表情，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楚子航这个安排的意思，只能满心抗拒的应下了这个任务，“行。”
“多跟零商量。”
“明白，过几天我也会去诺顿公馆走一圈。”
“嗯。”
楚子航看得出来，路明非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任务，但......
他也相信，路明非答应了，就一定能把这件事儿办得漂漂亮亮。
当晚，在狮心会上上下下跑断了腿的路明非，回到了345宿舍，推门，就看到零正对着摊开在沙发上的巨大的CAD发愁。
“难兄难弟了啊。”关上门的路明非无力的感慨了一声，“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学生会把诺顿公馆改造成了一个欧式的庄园结构，一楼是大厅，用来办宴会，二楼算作一楼的外延跃层，都是功能区和开放的娱乐室，三楼做成了回字形，外部是学生会各个部门的办公室，中央的大房间是恺撒的办公室和住宿区。”
路明非看不太懂CAD图纸，但结合零的叙述，他也大概能想象出诺顿公馆大概的构造。
“难搞.......”路明非在没有被占用的小沙发上坐下，掏出了从兰斯洛特那里弄来的小笔记本，“狮心会目前的驻地几乎完全满足所有人的想法，诺顿公馆对狮心会来说就是个没用处的东西。”
“但狮心会在英灵殿旁边。”零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
路明非挑眉吗，“细说？”
“英灵殿，里面沉睡的都是学院历史上的屠龙者，我们的学长学姐，前辈们，平常的日常生活也就算了，宴会之类的情况，确实不合适。”
“嗯.......确实，不少人都提到宴会的事儿。”
“嗯，要沿用学生会的装潢么？”
“我不知道狮心会的预算情况，不急着敲定。”路明非翻了几页笔记本，“然后，下一个，道场。”
零转头看向路明非。
“很多人其实不太满意那个空荡荡的道场，不少人希望道场能有点漂亮的装潢，最好是能做隔断，分出一些小房间，方便一对一的单练，还有装点空调地暖什么的。”
“直接把三楼推平。”
“问题来了，谁来设计？我在这方面一窍不通。”路明非挠头。
零也罕见的陷入了沉默，这方面她肯定是不懂的。
“所以.......我们需要场外援助了。”路明非掏出手机，对着零笑了笑。
“直接找会长？”零挑了挑眉。
“怎么可能。”路明非笑着耸肩。
楚子航把事儿交给自己，自己遇到搞不定的小事儿就转回头去找楚子航。
多捞啊。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万事通一样的人，能帮我们搞定很多麻烦，而不是只能帮我们搞定一个麻烦。”
零先是一楞，但随即又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出十分钟，345宿舍的大门被敲开。
路零二人的直系师兄，芬格尔·冯·弗林斯，走进了345宿舍。
一进门，芬格尔就嚷嚷了起来，“师弟，先跟你说好，我可是学生会的人，帮你这事儿是资敌，容易被老大清算的！”
“别废话了，三顿宵夜。”
“行嘞，您吩咐。”
芬格尔，总是这么容易搞定。
第46章 公馆交接
六月中旬的芝加哥，深夜带着轻微的寒意。
深夜的卡塞尔学院，诺顿馆。
学生会的全体部长、干事们都出席了今年的新学期会议。
往年以来，学生会的新学期会议总是热烈的，轻松的，欢快的，但今年，不一样了。
恺撒·加图索，学生会的皇帝，他坐在一楼大厅里，膝盖上放着那柄藤蔓握柄的漆黑猎刀“狄克推多”，悬挂在他头顶上的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照亮了学生会所有成员微微发白的脸。
“有人想要发言么？”
把玩着猎刀的恺撒抬起目光，看向了下方十多位学生会干事，部长，轻声问。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从恺撒掌握学生会以来，学生会一直是“自由一日”的赢家，学生会在恺撒的带领下成长为一个可以和卡塞尔学院最传统的兄弟会“狮心会”抗衡的社团。
即使狮心会后来忽然出现了“A”级学生楚子航，和“A”级的苏茜，作为领头人，但狮心会也没能从他们手中夺走诺顿馆。
直到十多天前的自由一日。
学生会，迎来了一场惨烈的失败。
一个口袋，套住了学生会的主力，兰斯洛特轻描淡写的一按，弥漫了三个街道的弗丽嘉迷雾，断送掉了学生会本该迎来的第三次胜利。
以上的一段话，来自新闻部总结出来的【09年，自由一日战报详解】，在场的每个人都看过那段让学生会脸上无光的战报。
恺撒在沉默中站起，他在所有人目光的追随下走向了酒柜取出了一支红酒，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冒进。”
有人缓缓低下头。
“贪功。”
更多人垂下头。
“狂热，失去冷静。”
几乎所有人都垂下了头。
“我很庆幸，学生会迎来了一次失败，一次当头棒喝。”
恺撒对着学生会的所有人举起了酒杯，“一场失败，我们每个人都要吞下苦果。”
一位干事终于忍不住了，面容俊朗的欧洲青年突然开口，“不，主席，您没有输！这次的失败，在我们......”
恺撒顿住了话头。
他垂下头，看了一眼打断自己说话的足球部的部长，摇了摇头，“诺诺曾经提醒过我多次，我既然把控着学生会，那就应该如同培育精美花卉的花匠，总该要对学生会这盆花修枝剪叶，但我任由你们野蛮的发展，我觉得适当的竞争会让各位茁壮，实际上，在往年，你们都做的很不错。”
“但是这次的失败，在告诉我，我错了。”
“你们输给了狮心会，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输给了自己，也是不争的事实。”
“冒进，贪功，狂热而失去冷静.......”恺撒将红酒送到嘴边，感受着丹宁的酸涩在口中晕开，“你们以为我在责怪你们，但不是。”
“我在反思我自己。”
“当然，我也希望各位能够反思你们自己。”
“我们理应共同进步，而一直胜利的人是没法进步的，骄傲和自满会填到我们每个人的心底，犹如璀璨的珠宝，点缀着我们，直到我们擅自把珠宝的璀璨，当做自己的光芒。”
恺撒说到这里，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芭蕾舞团的部长，索拉·米克兰。
而这个姑娘，正垂着头，手握着自己胸前的蓝宝石吊坠，像是羞怯的掩饰着什么一样。
她率领的芭蕾舞团，在自由一日，是冲的最深，灭的最快的那一支。
“这场失败来的很好。”
“因为狮心会是没有补强的，今年与我们交手的狮心会，还是去年我们认知中的狮心会，即便他们多了一个布置战术的小姑娘。”
“但执行战术的还是那些人，楚子航、苏茜、兰斯洛特、克里斯芬、阿卜杜昂.......”
“而明年！”恺撒的声音陡然升高，“我，我们，将会有一个全新的对手。”
所有干事和部长们全部抬起头，神情严肃到紧绷。
“S级，路明非。”
恺撒的声音如同叹息。
“我们需要改变，学生会该紧绷起来了，我和诺诺讨论了很久，编撰了学生会的规矩，今晚零点过去之后，诺玛会把它发给学生会的所有成员。”
“它并不严苛。”
“因为我始终坚信，聚集在我身边的各位都是精英，一次失败足够各位反省自身。”
“我已经交了一张支票给财务委员会，租下了隔壁的‘安珀馆’作为明年学生会的活动地，而明天，我们将会与狮心会交接诺顿公馆。”
“我们要跟狮心会做一年邻居。”
“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
“我们能把狮心会赶回他们在英灵殿的驻地里去。”
“与君共勉。”恺撒一口闷掉了红酒，“现在，散会。”
恺撒大步离去，而眼中被点燃了一股火焰的学生会成员们悄然给他们崭新的领袖，让开了一条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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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正好。
被狮心会推出来当交接使节的路明非和零一同绷着脸，来到了一夜未眠的诺顿公馆前。
“学姐，不就是一个别墅，怎么搞的.......”路明非的目光绕过了自己在学生会唯二的熟人陈墨瞳的肩膀，看向了一字排开在诺顿公馆前的学生会干事们，“搞的跟什么生死大仇一样。”
嚼着泡泡糖的诺诺低沉的笑了一声，“对学生会，对恺撒来说，自由一日的落败无疑是他们脸上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事儿小，仇大啊。”
“喵个咪咪的，我又没参加自由一日，他们这恨不得生啖我肉又是怎么回事儿？”路明非无力的叹息，从陈墨瞳手中接过了诺顿公馆的租赁合同，随手把它递给了身旁陪同的零。
“学生会铆足了劲，等着明年赢回来。”陈墨瞳带着微笑，盯着路明非，“我也一样。”
“这样啊......”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着陈墨瞳身后那帮学生会的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师兄师姐们！明年加油嗷！”
“还有学姐你也是，明年加油！”
路明非话音落下的瞬间，诺顿公馆前的学生会干事们的气势陡然暴涨，一股“CNM燃起来了”的气势扑面而来。
陈墨瞳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怕呢。”
“我有什么好怕的？”路明非耸了耸肩，“如果换成我跟恺撒对调，我是真的能一个人挑翻狮心会三十多号人的。”
路明非的脚步越过了神情微怔的陈墨瞳，走向了诺顿公馆，脸上重新带上了笑容，“好了，师兄师姐们，让让路，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学生会的干事们有再多的不甘和气愤，也只能乖乖给校工部的壮汉们让开路，让拆迁队和各种装修耗材进场。
狮心会对诺顿公馆的施工，要开始了。
第47章 宴会邀请
往后的数日，都是平静的日常。
早上起床盯一下诺顿公馆的施工进度，然后跟零一起去吃早饭，之后去狮心会继续开早课，跟狮崽子们对练，下午空闲，跟零一起去泡图书馆。
晚上宿舍跟老唐连连麦，打打星际，偶尔还有芬格尔来凑热闹，三人一起打一打CSOL（注：09年没有CS：GO）。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从六月初，一路来到了六月下旬。
21号这天，照常起床之后，路明非洗了个澡，一身清爽的推开了浴室大门。
坐在朝阳里，端着咖啡的零突然叫住了路明非，“路，你有正装么？”
“正装？”路明非愣了一下，“西装么？”
“嗯。”零点头，见路明非挠头的茫然，零似乎是叹了口气，“你没有看学生证么，昨晚诺玛发了新生宴会邀请，中午。”
路明非摇头，走到了零对面坐下，接过了零的学生证。
【亲爱的零，诚挚的邀请您参与于6月21日组织的学院午餐，本次午餐由学院召开，地点在图书馆东面的月光庭院，鉴于您已经提前通过3E考试，特此提醒，请着校服出席。】
“这不是只要穿校服么？”
路明非抬头看了一眼零，放下了女孩的学生证。
“后面还有一个邀请，学生会的。”
“......”路明非眉头一挑，“你等我一会儿。”
路明非起身走回自己的宿舍，迅速的换上了学院那身黑绿交夹的西装制服，坐回了沙发上，他这次拿着自己的学生证，从一堆消费的账单和学院奖学金打款的通知里翻找出了学生会的邀请函。
【敬爱的Mr路，这是由学院秘书代发的，来自学生会组织部部长陈墨瞳的邀请函：】
【学生会有意举行一场新生晚宴，时间定在21号晚上19:00，请着正装出席，我知道你和恺撒以及学生会的关系不怎么样，但邀请面向所有新生，还是衷心希望你能到场——陈墨瞳。】
【PS：如果你不来，请回信。】
“可以不去的。”路明非放下学生证。
他跟学生会那边的关系不尴不尬，加上交接诺顿公馆的时候还挑拨过学生会的神经，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我想去。”零放下咖啡杯，那双冰蓝色的漂亮眼睛盯着路明非。
“emmmmm......”
“让一位女士独自赴宴，这不好。”
“好吧，我陪你去。”路明非是去与不去都无所谓，但如果能不去更好，属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零想去，那他就跟着去吧，不过他还是想多问一句，“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狮心会没有举办舞会的习惯，但学生会有。”零盯着路明非，“你，当我的舞伴。”
“我会帮你准备好正装。”
“......”路明非的表情尴尬，“有没有可能，我不会跳舞。”
“你会的。”零盯着路明非。
“我会么？”
“你会。”
“......”路明非挠了挠头，“我真不会。”
“我都相信你，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自己会？”零看着路明非，“你是我最好的舞伴。”
好一记直球，拍的路明非龇牙咧嘴，又哭笑不得，“我真怕咱俩出丑。”
“不会。”
见零这么坚持，路明非也只能无奈叹息，“好吧，我当你的舞伴，那我就给陈墨瞳学姐回消息了。”
“嗯，我去换衣服，别忘了你的咖啡，还有洗杯子。”
“嗯。”
路明非端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多糖多奶，非常符合路明非口味的香甜饮品，让他精神微振。
每当路明非觉得自己足够了解零了，这姑娘总会把她固执认定的某些事儿拍在路明非脸上，告诉路明非，他其实对零的了解还不够深。
只是两人之间已经多了太多的默契。
比如自己那总能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大酒葫芦。
又比如零总是在很多地方对自己有着超乎常人的了解。
默契的视而不见，将两人的关系卡在了某个阶段，就难以突破，路明非也不好总是追问，只能姑且任其发展。
“闹呢......”路明非咽下最后一口美味的咖啡，端杯子去清洗，而零也趁着路明非喝咖啡这点时间，换好了校服。
二人结伴出门。
依旧是先去一趟诺顿公馆即将完工的工地视察一圈，跟校工部的壮汉们打个招呼。
然后去图书馆啃书。
S级与A级雷打不动的到来，如今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来了。
不少人都是看一眼，就自己低下了头。
论坛里有狗仔们持续的删帖控评，加上这事儿都持续一个多月了，二人同宿的事儿卡塞尔学子们心照不宣，风评也早已从众多人的眼红发酸，变成了【人家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你个妖魔鬼怪也配说话】的奇怪风向。
有人磕疯了，有人逐渐不再不关心，当然，慕嫉妒恨的也不是没有却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全被狮心会和新闻部狗仔这帮嗑疯了的人给镇压了。
时间来到中午。
来自钟楼的撞钟声传入了图书馆，提醒着路零二人，他们该去参加学院举办的新生午宴了。
午宴的举办就在图书馆旁的半露天花园。
月光庭院。
这座庭院是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装潢，半透明的水晶穹顶正中央挂着巨大的树形吊灯，每片叶子都是一盏水晶小灯，花岗岩的立柱上挂着欢迎新生入学的拉丁文字样，尽显尊贵气息。
路明非和零来的比今天参加3E考试的新生们更早，当二人到的时候，每个长桌的顶头位置上都已经坐上了人，有面熟的，也有面生的，都不是新生。
“师弟，师妹，这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二人的目光转向了发出了芬格尔动静的长桌。
一头鸡窝，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久挂暴晒的咸鱼气息，眼皮子耷拉着的芬格尔正有气无力的招呼着二人。
路明非和零对视了一眼，走向了芬格尔。
“今天不是新生聚餐么？师兄这个八年级怎么来了？”
“师兄，注意身体。”
二人一同开口，把同时听了两句话的芬格尔都给说的一愣。
“师弟，学学师妹，关心关心我不好么？”
“那行。”路明非点了点头，对着芬格尔露出微笑，“师兄，自由一日赌局的债还完了么？”
芬格尔只觉得自己心脏被捅了一刀，呼吸都有点困难。
“你就是......这么关心我的？”
“你就说这是不是关心吧。”
“我特么谢谢你啊。”
第48章 发疯的先知
正午的阳光照在半透明的穹顶上。
阳光的热量被削弱，绚烂的流光溢彩照射在洁白的桌布上，身穿墨绿色校服的新生们围坐在长桌边，都好奇的打量着与自己同桌的新生。
当然，还有那位年龄明显比众人大一些的，一身颓气的学长。
“好了，我们这一桌人齐了。”首座上的芬格尔轻轻拍了拍手，“Waiter，Please~”
穿白体恤黑马甲的侍者推着小餐车走上前来，将一份菜递到了芬格尔手边，“依次传下去。”
“又是这套菜。”芬格尔叹息了一声，将面前的托盘一左一右的传递给新生们，手上动作不停，目光却是转向了侍者，“欢迎新生的午餐会，我们除了烤猪肘子、土豆泥和酸菜，就没有其他的了么？这套菜色我已经连吃了八次。”
“我可以帮你调整一下，主菜是烤猪肘子，配菜是两份土豆泥；或者主菜是土豆泥，配菜是两份酸菜；你更喜欢前者还是后者？”
“F级连烤肘子都不配吃了？”芬格尔做出古怪的惊讶表情，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名为“颓”的气氛来。
“你应该有作为农奴的自觉，八年级生被分配来给新生们当个桌长，已经是你最后的用处了。”看得出来这位充当侍者的师兄跟芬格尔的关系很不错，嘴上说着损人的话，脸上挂着忍不住的笑意。
两人聊天之间，共计十七份套餐已经被送到了每一位新生的面前。
“好了，新生们，开动吧，我猜你们在3E考试上都消耗了很多体力。”芬格尔拍了拍手，与其他桌的桌长们都要说点场面话不同，芬格尔主打一个真实，“有什么要交流的，先吃点东西，我不知道各位怎么样，反正我是要饿死了。”
一位脸上还挂着一点点泪痕，眼眶红红的女孩轻轻的吸了口气，她没有动刀叉，而是目光转向了芬格尔，“学长，我想问一下。”
“嗯哼？学妹你说。”芬格尔咽下了嘴里的酸菜，对着漂亮的白人学妹点了点头，
“我们在3E考试里看到的.......”
“心灵的伤痕啊。”芬格尔感慨了一声，“总是就是大家内心里每个人最在乎的东西。”
女孩点了点头，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而这个女孩开口带出的话题，把桌上的气氛陡然拉得低沉了一截。
“S级的路，路明非对么？”桌上，一个面容俊郎的棕褐色皮肤的帅气的男生突然对着路明非开口，“刚刚丹妮菈提到了3E考试的灵视，我想问问您，您在灵视中看到了什么？”
这个青年提出的话题陡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路明非脸上，原本低沉下去的气氛也稍微被拖拽了起来。
“你是？”路明非疑惑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
他不认识对方。
“奇兰，兰奇·阿卜卜，印度人，新生。”这个青年看起来很有涵养，他微笑着，解释着路明非的疑惑，“我的言灵是先知。”
“先知？”路明非并非疑惑，而是惊疑，最近他啃的书可不少，关于言灵他也了解了很多，先知在《言灵周期表详解》一书中被描述的极其抽象，但总结下来却非常离谱。
它能预知未来，编撰者言之凿凿的写下了，言灵·先知所预见的未来，绝不出错。
“是的，我加入卡塞尔学院，也是顺应了先知的预言，我在这所学院将会改变我的命运，但自从我踏入芝加哥，我的言灵所预见未来便迷惘不清，我需要您为我解惑。”
“我么？”路明非笑了笑。
“是的，就是您。”比起路明非的轻松，兰奇·阿卜卜却显得异常严肃，“在确定加入卡塞尔学院之后，我做了很多次梦，都是同样的内容，一个巨大的齿轮由您推动，从那一刻起，世界的命运将由您来编撰。”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
一桌人全部因为兰奇的话而陷入了沉默，甚至于有些悚然。
兰奇的话听起来有些夸张，这本该会有点可笑，但兰奇道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种严肃而悲悯的神情，却让他们有种自己完全无法应对的沉重感。
“我能问问是什么时候么？你说的重复的梦境。”路明非抬起目光，盯着兰奇。
巨大的齿轮被自己推动，这个说法与自己第一次在梦境中见到路鸣泽时，他对自己说的话完全对照在了一起。
而且兰奇的神情，新生们能感受到的，他能感受的更深刻。
来自意见欲带来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重视兰奇的话。
“五月二十六日，我从那个梦中惊醒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分秒不差。”
“......”路明非轻轻呼了口气，“如果你问同一时刻的话，我在灵视中看到的是一片雪原。”
“一片雪原么？”兰奇点了点头。
新生们摸不到头脑。
而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转头看向了路明非神情严肃的侧脸。
“一片雪原，一场暴雪，一个流泪的男孩，两架战斗机从我头顶呼啸而过，投弹点燃了一片建筑群，随后，我被风雪吹飞，我最后的一眼，看到的是爆炸的火光将铅灰色的阴云照成了起舞的龙蛇。”
兰奇安静的听完了路明非的话，随即，在没有任何征召的情况下，兰奇的双眼陡然燃起，深棕色化为了炽热的融金。
兰奇·阿卜卜豁然站起身来，猛地后退了几步，带翻了自己的座椅，他沉重的呼喘着，死死的按着自己的心脏，盯着路明非，“您，没有说谎，对么？”
新生们惊惧的起身躲开兰奇。
芬格尔手中的叉子悄然坠落到瓷盘上，“喂喂喂，开玩笑的吧，老东西的戒律都压不住？”
路明非坐在椅子上，盯着兰奇，看着他摆手挣扎着挣脱了一个想要搀扶他的黑皮肤青年，郑重的开口，“我没有说谎。”
“啊，我能感觉到，命运又一次被推动了。”
“第二次了。”
兰奇死死的盯着路明非，“您要做好准备。”
“我看到了。”
“融化的铁水包裹着你们，您站立在一根长棍上，与一个坐在巨大王座上的黑影对峙着.......”
“这一切，很快就要到来了。”
“那是《冰海残卷》中所记载的龙。”
“灰之王！”
兰奇像是疯了一样嘶吼出了最后一句话，旋即瘫软在了地上。
芬格尔的神情凝重，丢下刀叉，他转头看向了侍者，怒声吼，“快叫医务室！”
“快！”
第49章 天塌下来也是老子帮你顶
一顿新生午饭，因为兰奇·阿卜卜的陡然疯狂和突然的晕厥而陷入了混乱。
整顿饭戛然而止。
学院需要负责安抚新生，而更多实权教授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学院医务室的心理诊疗室中。
毕业于日本帝国大学心理学学士学位的富山雅史医生带着温和的笑容，与坐在自己对面冷静而淡然的S级对视着。
“路明非，你从今天之前并不认识兰奇，对么？”
“是的。”即便是第七次被不同人的问起同样的问题，路明非也依旧很有耐心的点头，平淡的回应，“在今天之前，我并不认认识兰奇·阿卜卜。”
“那您能解释，为什么兰奇·阿卜卜认识你么？”
“要我解释，我能说出很多解释，我是守夜人论坛的常客，我的资料在论坛里是完全公开的，任何人都有资格查看，但如果从兰奇的角度解释，我给不出任何答案，那只有他自己能回答。”
“你很冷静。”
“因为兰奇还没死，他的言灵是先知，教授比我更了解所谓言灵的力量，兰奇能给出一个令所有人信服的解释，这不需要我多做发言。”
“你与此事无关？”
“或许吧，但兰奇很明显因为我的回应才突然点燃了黄金瞳，我相信我的回答与他的状态有一些关联，但这其中的关联你，或者我，甚至让兰奇之外的任何人来回答，都只能得到似是而非的答案。”
路明非淡然的看着富山雅史，“只有兰奇·阿卜卜自己才能给出答案。”
“我相信.......”富山雅史的话语顿了一下，才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是无辜的。”
“我该感谢您的信任么。”路明非笑了一声。
“不需要，你确信你是无辜的。”富山雅史也笑着回应，“而就如你说的，只有兰奇才能给我们所有人一个答案。”
“嗯。”路明非点了点头，“那么我可以离开了么？”
“请便，但请你不要离开学院医务室，目前执行部已经控制了学院的医务室大楼，也请你理解，这不仅是应对你的异常，兰奇也有足够的异常，他的言灵和血统突破了副校长的炼金矩阵和言灵·戒律，他也不正常。”
“把两个炸弹塞进一栋楼里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路明非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开了心理诊疗室，推门而出，零和古德里安教授，包括芬格尔都在大门外等待着。
更远处，眉头紧蹙的楚子航，以及满心忧虑的苏茜，包括跟随着二人赶来医务室的狮心会成员们，都被学院执行部的专员给拦在了过道的远处，无法靠近。
“明非。”古德里安满心忧虑的看着推门而出的路明非，“兰奇的事到底是.......”
“抱歉，教授，我也不清楚。”路明非微微叹了口气，“在我的视角里，兰奇只是问了我在灵视中看到的景象，我给了他回答，他就变成那样了。”
古德里安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难言的叹了口气。
“一切只能等兰奇醒来之后才能理清了。”芬格尔叹了口气，“但他的问题也不小，他的言灵和血统直接突破了副校长的言灵·戒律和炼金矩阵，他有可能会因此被判定为危险血统。”
“危险血统？”路明非挑眉。
古德里安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穿着不合身衣物的古德里安走到了过道上的椅子上坐下，忧心忡忡，双手的十根手指搅在了一起。
路明非的目光看了一眼古德里安，视线收回，看向了八年级师兄。
芬格尔却也只是沉默的对着路明非摇了摇头。
路明非沉吟了片许，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零，“看起今晚的舞会我们要缺席了。”
零抬起目光。
女孩原本冰蓝色的瞳孔，在过道射灯的照耀下泛出淡淡的翠颜色，零对于路明非道歉，也只是淡淡的摇头，“等诺顿公馆装修完，狮心会或许也会举办舞会，没关系的。”
“我会跟师兄提议的。”路明非笑了笑。
零楞了一下，她想露出一个笑容给路明非一个回应，但她却笑不出来，只有满心沉重，最终只能点头回应。
就在气氛一片凝重的情况下，一位执行部专员猛地推开了兰奇·阿卜卜所在的病房，这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黑人壮汉在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的瞬间，动起了自己厚厚的暗红色嘴唇，“兰奇·阿卜卜清醒过来了，他要求见执行部部长！他有重要消息，快通知施耐德部长！”
黑人壮汉说完了这句话，眼见执行部的成员快步下楼去了，他微微呼了口气，目光转向了目前身上还有谜团的S级，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路明非那边一众人微微颔首，没说一句话，就推门回到病房里去了。
这是一个良好的信号，让所有心系这件事的人都悄然的松了口气，唯独路明非，没有。
他始终记得兰奇在昏迷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融化的铁水包裹着你们，您站立在一根长棍上，与一个坐在巨大王座上的黑影对峙着.......】
【那是《冰海残卷》中所记载的龙，灰之王！】
路明非环抱着双臂，目送着执行部的部长冯·施耐德很快在执行部的陪同下，坐着轮椅，在众多人的目送下，进入了兰奇的病房。
-----------------
“兰奇·阿卜卜，你清醒之后第一时间就要见我，理由是？”
“施耐德部长，长江，长江上的专员，他们不能下潜！绝对不能！”病床上，脸色惨白，黑眼圈重的好似十天没睡过觉的兰奇·阿卜卜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身来，“他们会死的！会死在长江下！”
施耐德脸色一变，他死死的盯着兰奇，“你知道什么？”
“我梦见了，半朽的世界树徽记，一男一女，男的会死在水下，女的会死在上浮的过程中，会被那个迷宫里钻出来的龙吞噬掉！部长！他们会死！你必须阻止他们下潜！”
“......”施耐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已经下潜了，就在你昏迷的时候。”
兰奇原本惨白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嘴唇颤抖了片刻，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施耐德，“还有救...他们还有救...路明非！”
“他不能缺席，他绝对不能缺席。”
“教授！”
兰奇那泛着淡淡金光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施耐德，“我的昏迷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必须立刻召集所有A级以上血统的学生到图书馆待命，路明非是必须的！”
“.......”
“水下的专员，他们会被困住，只要有路明非，他们就有存活的几率！”
“而且校长也在！”
“校长能救他们！”
施耐德沉默了片刻，他沉默的摇了摇头。
“执行部有执行部的规矩。”施耐德嘶哑沉默的声音，让兰奇几乎停滞了呼吸。
兰奇·阿卜卜死死的盯着施耐德。
此刻，这位新生，难以相信，这居然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部长口中道出的话语。
而就在这瞬间。
门外，几声痛呼和陡然的喧闹传入了施耐德的耳中。
房间内，一脸严肃的黑人壮汉也下意识砖头看向了病房大门的方向。
下一秒。
一只脚，踹飞了医务室的大门。
耳听怒告诉路明非，他该出场了。
黑人壮汉下意识的躲闪，看着那扇沉重的铁门被一脚踢得嵌进了墙壁里，咽了口唾沫，浑身僵硬。
而门口的路明非，轻轻的扭着脖颈，在病房外正午阳光的照耀下，一步踏入了病房里。
“我听说......有人似乎需要我？”
路明非脸上带着凶狠的笑意，他背上架着终于展露出灿银光芒的铁杆兵，伴随着他走入了病房中。
被架在路明非肩上的铁杆兵触碰到门框，好似随意的戳烂了一块豆腐一样，将铝合金的门框，包括固定门框的砖墙，轻巧的碰个稀烂。
“施耐德教授。”
路明非背架铁杆兵，缓缓的走进了病房里。
“我敬你是学院的教授，而且还帮过我，您理应是识大体的人，我和兰奇，此刻就算有再多的嫌疑，但我们两个人，怎么都比不上两条人命大。”
“你觉得呢？”
施耐德看着凶相毕露的路明非，沉默了片刻。
无奈的叹了口气。
“纽约行动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比较懂变通的人。”
“怎么这种时候，就忍不了三秒钟呢。”
路明非嗤笑了一声，“愿不愿意忍，得看我心情，我的耐心有限，同样的话被问了七八次，怎么都不耐烦了。”
轮椅上的施耐德深深的看了路明非片刻，才转头，看向了病床上的兰奇，“你愿意为你说的话负责么？”
兰奇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路明非。
路明非也只是咧嘴笑了一声，看着兰奇挑眉，“老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天塌下来也是老子帮你顶。”
兰奇展露出一个笑容，目光转向冯·施耐德，用力的点头，“我愿意。”
“很好。”
施耐德抬起目光，看向了病房里坐立不安的黑人执行部专员，“通知下去，召集全校A级血统以上的专员，到图书馆集合。”
“我们或许很快就会需要他们的力量了。”
“是！”
第50章 长江水下
芝加哥下午三点半钟。
矗立于学院中央的钟楼传出了洪亮的钟声，回荡在卡塞尔学院上空。
伴随着诺玛将紧急状态通知发给了全校接近四十位A级以上血统的学生，所有被征召的学子，全数向图书馆集结。
而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逼近凌晨四点的中国，四川。
汛期的濛濛细雨叮叮咚咚的砸落在隶属于卡塞尔学院的“科考船”——一艘小游艇的甲板上。
头顶上扣上了一顶白色海军帽的老男人快步奔出船舱，目标明确的走向了甲板上顶着雨幕，正在眺望着平静江面的老人。
“校长，施耐德消息，今年入学的新生，兰奇·阿卜卜，他在学院里冲破了‘守夜人’阁下的言灵·戒律，爆发了他自己的言灵·先知，预言了我们下潜的专员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半个月前找到了那座青铜城里可能存在一头龙。”
昂热的神情一肃，“消息可靠？”
“言灵·先知.......”曼斯·龙德施耐特，卡塞尔学院的终身教授用力的呼了口气，“校长，你我都知道，在密党有史以来的记录中，言灵·先知，从不出错。”
昂热沉默了。
他眺望着平静的江面，抿了抿嘴唇。
夔，《山海经·大荒东经》有载，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为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山海经中所载的夔是一种异兽，但是昂热很明白，夔就是五千年前，人类所观见的龙。
东海入海七千里，所谓七千里不过是夸张的说辞，但是顺着曾经古地图看，逆推东海的入海河流，符合流波山这个说法的地点不多，结合距离的修辞，以及近千年来的水纹变迁，山海经中所说的流波山，就是如今的三峡白帝城。
“校长！”龙德施耐特眼见昂热沉默，不由得急声催促。
下潜的两位执行部专员都是龙德施耐特的学生，他不想用自己学生的生命去赌言灵·先知的准确率。
因为大概率，他会输。
而输的结果，就是专员的性命。
雨点淅淅沥沥的坠落下来，昂热抬起头，目光扫过漆黑的江面，沉默了片刻，“把叶胜和酒德亚纪拉上来。”
龙德施耐特长长的舒了口气，快速转身走回船舱，厉声开口，“深潜作业结束，把我们的专员拉回来！”
散布在数组不同仪器面前的卡塞尔的屠龙者们瞬间打起了精神，开始调整设备，而负责联络执行部专员的拉丁裔女孩举起了对讲机，呼叫着水下专员，“叶胜，亚纪，这里是‘科考船’，叶胜，亚纪。”
“这滋......滋滋滋......胜......滋滋......收......”
满是电波杂音的通讯，让小小的‘科考船’上的所有人，心都狠狠地沉了下去。
“叶胜能收到我们的消息！让他们上浮！快！”
龙德施耐特作为夔门计划的执行官，还不至于因为这点突发状况乱了手脚，即便只能听清楚几个失真的字，他还是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叶胜！亚纪！马上上浮！放弃深潜作业！重复一遍，放弃深潜作业！”拉丁裔的教授助理，名为帕尔玛的女孩死死的按着对讲机的
“滋......滋滋滋......”
“这里是叶胜！这里是叶胜！亚纪进去了！亚纪进去了！我不能丢下她！”
通讯在短暂的杂音之后骤然清晰了起来，“科考船”上的水手们无一不是血统达标的混血种，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某种‘灵’游弋在他们身边。
那是水下专员叶胜的言灵·蛇所释放出的领域中游弋的草蛇灰线，它们以水下专员的体力为驱动，将不稳定的电波带出了浑厚冰冷的江水，传递给了所有人。
“叶胜！进去了是什么意思！回答我！”龙德施耐特快步冲到了帕尔玛身旁，从女孩手中粗暴的夺过了对讲机，怒声喊着。
“青铜城！她进去了青铜城！亚纪的状态不对劲！”
“叶胜！执行命令！上浮！听到没有！”
然而，还未等水下专员的回话，所有人都能感觉到。
那股缭绕在“科考船”上的‘灵’，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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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水下。
浑浊的水体将头顶的射灯与肩灯的光芒晕散开来，少年死死的环抱着挣扎的搭档，在被搅动的冰凉水体中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位，以防止自己和搭档被水体卷到天知道什么地方去。
言灵·蛇的释放需要叶胜的体力为驱动，为了困锁住状态不对劲的搭档，叶胜只能取消掉自己的言灵。
而就在酒德亚纪挣扎的过程中，叶胜眼睁睁的看着两千年前被铸造的机关活了过来。
看着整块的青铜墙壁突然分裂，那骤然张开的裂隙之中突然灌入江水，空气裹成一连串的气泡涌向了水面，而两人身旁那蛛网般的青铜甬道旋转之后重新对接，墙壁变成了通道，而本该有的通道则完全封死消失。
震撼而暴力的美学，似乎只有在蒸汽朋克风格的特效大片里才能看到的场景，此刻却在三峡水下七十多米的位置无声无息的搅动着冰冷的江水而上演。
叶胜逐渐感觉到了怀里的女孩不再奋力挣扎，他在二人的频道里轻声开口。
“亚纪？”
男孩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说实话，在看到搭档在自己释放言灵后，划水冲向了青铜城的入口时，他很惶恐。
释放言灵·蛇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在他释放言灵的过程中，感官直接与蛇相连，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好似生命飞速流逝般的极速虚弱。
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刻，身心都是如此。
“我......”酒德亚纪的声音有些含混，“我刚刚.......”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叶胜轻轻的搂着女孩的腰肢，“都过去了。”
“嗯.......”名为酒德亚纪的女孩沉默了片刻，却还是忍不住，“我刚刚好像产生了灵视......”
“难怪你丢下我，就直接冲着青铜城里游去了。”男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
“我看的是你。”
“我看到你丢下我，往里面游去了，我怎么叫你，你都没有回应。”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十指紧扣，以方便二人确认，他们此刻触碰到的，都是最真实的彼此。
“那是假的，我不会丢下你的。”
“嗯。”酒德亚纪轻轻的应声。
半晌之后，女孩才开口，“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里面。”
叶胜抬起头，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巨大的城门被少年头顶的射灯照得影影绰绰。
“我们被困在青铜城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