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宫站岗 大乾国,皇宫。 天空阴沉,大雪飘落,处处银装素裹。 梁进身穿铠甲,手持长枪,犹如一尊雕塑般站在瓦檐之下。 虽然漫天雪花还不至于落在身上,但是那彻骨的寒意却能够穿透铠甲,钻入人的身子里头。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梁进满心感慨。 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个类似于古代王朝的世界,还成为了一名守卫皇宫的禁军。 禁军的生活很枯燥的: 进宫时,站岗、巡逻、看大门。 回营时,操练、喝酒、逛窑子。 梁进都没想到,这样的生活自己竟然硬生生熬了一个月。 此地偏僻,四周寂寥无人,只有梁进一名禁军站岗值守。 这让他能偶尔偷个懒。 早些年,宫中也曾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也毫不为过。 但如今,皇宫戒备已经大不如从前。 大乾对外刚打了败仗,赔了不少银子。 对内则忙着赈灾和平叛,更是花钱如流水。 朝廷没钱,只能裁减了大批禁军。 再加上禁军之中官员不仅克扣粮饷,甚至吃空饷之风越来越盛。 这导致皇宫禁卫越发捉襟见肘,戒备松弛。 尤其皇帝也是个昏君。 这大乾王朝,已有亡国之相。 “哒哒哒……” 一个小宫女吃力地抬着一个装满脏衣服的箩筐走过来了。 当来到梁进面前时,她放下手中箩筐,从怀中摸出一双鞋垫偷偷塞到梁进铠甲里: “进哥,这双棉鞋垫给你。” “它可软了,你把它塞鞋里,站岗的时候脚暖和。” 小宫女名叫苏莲,十五岁,平日在浣衣局里负责洗衣服。 别看她年纪不大,进宫却已经整整五年,也同梁进相识了五年。 苏莲对梁进极好,平日里总会偷偷藏一些布料来给梁进。 梁进答谢: “小莲,多谢了。” “下次我来,再给你带点治冻疮的药。” 他看到苏莲手上的冻疮,皮肉翻开,呈现出黑色,连血都流不出来。 这让梁进心中一阵唏嘘。 苏莲十岁时开始当宫女已经不算小了,梁进前世历史上著名的万贞儿,才四岁就当了宫女。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进哥,我皮糙肉厚不用麻烦,并且早习惯了。” “我一整手都要沾水,药涂抹上去几下就被洗掉,会浪费你的钱的。” 苏莲满不在乎地说道。 梁进心中暗暗摇头。 他知晓苏莲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服,干完活还得伺候“姑姑”,伺候完了才能睡觉。 苏莲是个低微的宫女,没有资格去伺候嫔妃,所谓的“姑姑”也只是一些掌事的老宫女而已。 “唰唰唰……” 一阵扫地声响起。 只见一个小太监拿着扫把在扫雪,也在朝着这边靠近。 苏莲见状喜道: “进哥你看,是保哥来了!” 小太监名叫赵保,十六岁,在打扫处专门负责打扫卫生。 他和苏莲,都是梁进相识多年的朋友。 三人都是孤儿又同为宫中最底层,再加上年纪相仿,这让三人关系极为要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所以在梁进站岗的时候,三人都会偷偷摸摸聚在此地说说话。 等到赵保走近,苏莲又摸出另一双鞋垫递给他: “这个给你。” 赵保警惕地四处看了一圈,才将鞋垫收下,并且抱怨道: “小声点,要是被人看到了,少不了一顿责骂。” 他一直侧着脸,遮遮掩掩。 梁进却已经敏锐发现他脸上的淤青,便询问道: “被打了?” 赵保伸手捂住淤青回答: “我没事。” “进哥,我算是看明白了,在这宫里即便处处忍让顺从,却也一样会因为身份卑微而被人欺负。” “那些辱我、轻我、贱我的人,我都牢牢记着呢。” “若是哪天我爬上去了,我一定十倍百倍报复回来!” 赵保说这话的时候,那张少年脸上咬牙切齿,流露出浓浓的怨恨。 梁进见状,心中微微叹息。 记忆中他与赵保刚认识那会,他还是天真稚嫩的孩子。 几年过去,赵保虽然才十六岁,但是却已经有了与这个年纪不符的表情。 小太监的生活也同样艰辛,这宫里没人容易。 苏莲也流露关心: “保哥,过两天我给你偷点糖回来,小时后我娘常说吃了糖就没那么疼了。” “放心,我偷东西可厉害了。” 赵保笑笑。 跟着他转头四处打量了一圈,跟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竟然是两册手抄本。 封面上有着几个大字——《太阴掌》。 只听赵保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解释: “前两天执守侍张公公不是死了吗?上头让我去打扫腾空他的房间。” “结果让我发现了一个暗格,里头竟然藏着一本武功秘籍。” “我偷偷把秘籍抄了下来,进哥、小莲,来给你们一人一份。” 梁进闻言心中一动。 武功秘籍! 没错。 这个世界是有武功的。 禁军,也是全国唯一一支由纯武者组成的军队。 但武者,亦有强弱。 最强者,为一品武者。 最次者,为九品武者。 禁军操练之时,也有教头会传授一些粗浅的武艺。 有天赋出众者便可以学习更上乘的功夫。 梁进这具身体练武没有天赋,止步九品武者多年不得突破,所以也无缘得练上乘武艺。 但如果有了好的秘籍,那或许有助于梁进突破。 皇宫之中秘籍虽多,但也不是梁进这些底层有资格看的。 任何一本秘籍,对宫中底层而言都是十分难得。 赵保能有这份心,更为可贵。 于是梁进毫不客气,将手抄本塞入怀中。 苏莲却摆摆手: “我才不要。” “听说练武很辛苦的,我天天从早到晚洗衣服都洗不完,晚上伺候完姑姑才能休息。” “累都累死了,哪有时间练武?你跟进哥练就好。” 苏莲想法简单,也没有什么欲望。 这却让赵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真没出息!在这宫里,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算了,以后我要是爬上去了,我罩着你和进哥,到时候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好了,我们快散了吧,免得被人看见惹来麻烦。” 赵保送来手抄本之后做贼心虚,根本不敢久留。 于是三人短暂闲聊之后,便各自分开。 梁进继续站岗。 他趁着没人的功夫掏出手抄本看了一阵,随后有些失望。 《太阴掌》是一门阴柔的功夫,而梁进在禁军中所学的则是阳刚功夫。 二者内力冲突。 梁进只是稍稍按照手抄上的方法运行一阵内力,就只觉得浑身难受。 想要练这《太阴掌》,得把梁进之前所修的阳刚内力尽数散去才行。 相当于从头再来。 “看来,这《太阴掌》虽好却并不适合我。” “赵保从零开始,又身为太监,这掌法更适合他。” 梁进也并未气馁。 因为…… 他有系统! 每天站岗就能进行签到,从而获得奖励。 多数奖励,都是武学修为提升。 连续一个月签到下来,梁进已经从九品突破到八品境界了。 这速度,简直神速。 也正是如此,梁进才不愿散去内力修习《太阴掌》。 “签到的时间快到了,不知道这一次能获得什么奖励?” 梁进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块面板。 【宿主:梁进】 【修为:武者八品】 【武学:《禁军长拳》(三重)、《盘龙棍法》(二重)、《太阴掌》(未入门)】 寥寥数语,便是梁进目前的状态。 简单,却也简陋。 签到时间已到,梁进毫不犹豫点下【签到】按钮。 正当他以为又是犹如往常一样,签到获得武学修为的时候,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面板忽然金光大盛! 紧跟着,一行新的文字出现: 【恭喜宿主连续签到满一个月,成功开启“人前显圣”功能。】 【身外化身,人前显圣,拯救苍生。】 【此次显圣目的地:巨牛乡】 【恭喜宿主获得第一具身外化身。】 【此身外化身所获特性:符水治病】 【即将随机投送化身……】 梁进惊讶之中,忽然只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拉扯到了遥远之地。 第二章 身外化身 当梁进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天朗气清,远方一座大山宛如一头巨大卧牛。 山脚之下,村落连绵。 看来,这里就是系统所说的巨牛乡。 只不过此地并没有白雪皑皑,反而一片葱绿。 也只有常年温热少雪的南方地区,在冬天还依然还留有植被。 这让梁进心头一惊。 难道转眼的功夫,他就已经跨越千里之外? “我现在的状态……好奇怪!” 梁进此时脚踩泥地,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血肉之躯就身处这巨牛乡。 但同时。 他又能感受到,还有一个“本体”正在皇宫之中站岗,甚至那个“本体”的五感六识自己也一样能感受到。 “所以我现在相当于,多了一个分身?” “而我八品武者的实力,这分身居然也继承了。” 梁进来到一个水洼边,借着水中倒影查看自己的容貌。 脸变了,但更帅了。 衣服也变了,从禁军的甲胄,变成了一套青色长袍。 斯斯文文,细皮嫩肉,像个书生。 就在这时。 一辆马车组成的车队顺着道路行驰过来,在梁进身边停下。 “庄主,是个活的,像是个读书人。” “并且……是个没染瘟疫的健康人!” 车队之中,响起惊呼。 梁进起身回头,看清楚车队里的人之后,梁进也心头一惊。 只见车队中的人,全都一副虚弱病容,不时掩口咳嗽。 最可怕的是,他们露出的皮肤上都长满了一串串犹如珍珠般的脓疱。 一些破开的脓疱流淌出白色脓水和黄色的组织液,散发着一股腥臭。 十分恶心! 所有人都是如此,这就不难猜是某种传染病所致。 当头的马车帘幕掀开,一名中年人露出脸来。 中年人,显然也已经染病。 他咳嗽两声,冲着梁进拱了拱手: “尊驾想必是外乡人吧?” “此地十里八乡最近正在爆发疫疾,我劝尊驾染病之前早些离开此地。” 中年人好言相劝两句,便打算继续赶路。 梁进却忽然开口: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梁进一听此地爆发疫病,又联想到系统给予这具分身【符水治病】的特性,便大致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中年人双目一亮,期待发问: “尊驾是医?” 梁进回答: “我是仙。” 众人面面相觑,眉头已经不由皱起。 车厢中,一个清脆女声响起: “又是一个来骗钱的神棍!”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敢来我们陆家庄行骗?” “这些日子,本姑娘不知道打跑了多少个你这种神棍。” 声音未落,车厢之中就已经钻出一名少女。 少女二八年华,身穿红衣,柳眉倒竖,冲着梁进怒目而视。 若不是她脸蛋上爬满脓疱,倒也是个美人。 中年男子喊了一声“住口!”,少女才悻悻闭嘴。 梁进却再度说道: “取纸笔来。” 有了纸笔,他就可以使用系统特性【符水治病】。 而他的话,却让车队众人不明所以。 梁进沉声喝道: “没听到我的话吗?取纸笔来!” “还有火折,再来一个碗。” 车队的汉子们纷纷皱起眉头,眼前这年轻后生未免也太不懂礼貌。 红衣少女更是猛地抽出腰间马鞭,作势就想要抽人。 中年男子再度挥手劝住少女,同时瞪了红衣少女一眼。 红衣少女只能从车厢中取出纸笔、火折和木碗,随后冷哼一声,扔在了梁进面前。 梁进取过纸笔,开启系统特性。 下一刻,他手臂一动,在纸上迅速画出了一串扭曲玄奥的符篆。 符篆之上光芒一闪即逝,仿佛蕴藏神秘力量。 他用木碗在水洼之中舀了点水,跟着用火折子点燃画有符篆的纸张,将其扔入了水碗之中。 符水,制成! 车队却已经要走。 “站住!” 梁进端起水碗,看向红衣少女: “你,把它喝了。” 红衣少女气得咬牙切齿: “你是个疯子吗?” 让她去喝那水洼里盛的脏水?尤其那碗中水上,可还漂浮着不少纸张燃烧的灰烬。 不可能! 中年男子也失去最后的耐心: “我一直以礼相待,尊驾看上去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还请莫要失了礼数。” “我等,就此别过。” 中年男子正是看梁进像个读书人,所以一直保持最起码的尊敬。 但是这也不意味着,梁进可以在他面前无理取闹。 梁进冷哼一声: “我来救你们的命,又何须同你们客气?” 当即,梁进身形猛地一动。 车队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梁进就已经冲到车厢之旁。 他一伸手,就朝着红衣少女抓去。 “不好!” “他是个武者!” 车队的汉子们大惊失色,急忙手慌脚乱地去抓兵刃。 然而他们的速度对于梁进来说太慢了。 在众人还没来得及阻拦之时,梁进就已经提着红衣少女的脖子退朝一旁。 中年男子大惊失色,急忙惊道: “我们陆家庄与阁下无冤无仇,相反还有求必应,阁下为何如此?” “还请阁下莫要伤我小女,一切都好谈!” 车队汉子们已经抓起兵刃,尽管他们人多势众,却一个个踌躇不前。 一来,庄主之女在梁进手中,令他们投鼠忌器。 二来,他们也畏惧武者的力量! 武者,在皇宫之中并不稀奇。 就连禁军之中最普通的士卒,也都是九品武者。 但,这并不意味着武者就烂大街了。 禁军,那可是抽调全国军中精锐组成的特殊军队! 而在民间,武者可是个稀罕货,备受尊崇。 车队中的人虽气息彪悍,但梁进已经看出里头没有一个武者。 梁进却自顾犹如提小鸡一样提着红衣少女的脖子,淡淡道: “张嘴。” 红衣少女双脚不着地,不断瞪着,满眼惊恐。 她能够感觉到,只要梁进一用力,就能掐断自己的脖子! 她只能张开嘴巴。 梁进趁机将碗中符水,尽数灌入了红衣少女口中。 这呛得红衣少女咳嗽不停。 做完这一切,梁进手一扬,将红衣少女犹如扔麻袋一样扔了回去。 众人急忙接住红衣少女,中年男子瞪着梁进也又惊又怒。 谁知。 梁进却犹如一个没事的人一样,自顾在一块石头上坐下,闭眼淡淡说道: “过一会,你们会回来求我的。” 中年男子看到女儿无碍之后,忌惮地看了梁进一眼。 随后他沉如水一言不发,只是一挥手,带着车队迅速离开。 第三章 武功升级 “真是一个无礼的怪人!” “仗着自己是武者,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吗?” “真不知道这个人哪里冒出来的,差点伤了小姐!” 车队中的汉子们,忿忿不平。 他们已经走了很远,刚才那怪人的身形早已经看不见,这才敢抱怨起来。 车厢中。 陆天行沉默着。 刚才的事,他并未放在心上。 陆天行常年行商见惯风浪,成熟稳重。 既然那怪人武者没有伤到自己女儿,那这口气他很容易就咽得下。 并且他身为陆家庄庄主,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 尤其这一场瘟疫,导致庄中人人染病。 近在眼前的灭庄危机,才是最令他头疼的。 可别人却咽不下这口气。 身穿红衣的陆倩男却一边干呕一边骂道: “爹,刚才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未必打不过那个武者。” “你怎么连话都不说一句,就带我们这样走了?” 一想到自己喝的那碗脏水,她就忍不住又想呕吐。 陆天行看着不服气的女儿,无奈摇头。 他们十多个人,若是能个个悍不畏死,那么打一个九品武者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可若是真打起来,一旦见血,这些庄客们起码怂一半。 若是再死了人,剩下的庄客又得怂一半。 不是训练有素练武之人,可没有那么强的战意和杀心。 更何况双方又没有死仇,又何必动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倩男还在骂骂咧咧: “还说我们会回去求他?做梦!” “他真以为自己是神仙,能神机妙算啊?” 陆倩男只是被掐了一会脖子,并未受伤。 而那碗符水也应该不会有问题。 毕竟符水的材料,都是她提供的。 陆天行微微苦笑,正要再劝女儿,却又忽然愣住: “倩男,你、你、你的脸!” 陆倩男不明所以。 但下一刻,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腹部忽然迸发出一股清凉。 这阵清凉忽然传递遍全身,包括脸上。 原本因脓疱而干燥发痒的皮肤,竟然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舒爽。 “爹,我感觉……浑身轻松。” “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你快说话啊!别吓我啊!” 陆倩男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什么,急忙询问。 而在陆天行惊骇的视线中,只见女儿脸上的脓疱竟然纷纷干瘪,然后结痂。 没一会,那刚结的痂竟然纷纷脱落,露出光洁的皮肤。 仅仅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脸上长满脓包的陆倩男,就已经恢复成了原本那个美丽健康的少女。 陆倩男见父亲半天不说话,只能钻出车厢,冲着车队众人询问: “我脸怎么了?” 尽管她已经知晓,她的脸因为脓疱已经变得奇丑无比。 但毕竟还是少女,对于脸上一切都关心异常。 车队的汉子们闻言看了一眼,一个个犹如见了鬼一样: “小姐,你的脸……你的脸……天呐!” 他们的惊讶,更是让陆倩男急躁不已。 她急忙翻找出铜镜一照。 下一刻,铜镜忍不住从手中滑落。 陆倩男忍不住喜极而泣: “我的脸好了!真的好了!” “还有我的病,我感觉不到了!” “我这是……真的好了吗?” 车队里的庄客们只感觉一阵匪夷所思。 疫病已经传播开来,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寻找到治疗的办法。 而自家小姐,竟然就痊愈了。 难道…… 因为那碗水?! 一碗符水就能立竿见影,治好小姐的疫病。 莫非真是神仙? 陆天行从车厢中钻了出来。 他站在车辕上,深吸一口气后激动下令: “回去!” “立刻回去!” 车队一阵手忙脚乱,匆忙调转方向。 每个人的心脏都在激烈跳动,犹如被鼓槌猛砸一样。 有救了! 他们的病,有救了! 整个陆家庄,也有救了! …… 树下。 梁进坐在石头上,背靠着树干,闭目等待。 之前,他本可不用装神弄鬼说自己是仙。 但大乾王朝已有亡国之相,一切原有的秩序即将崩塌瓦解。 这个时候,个人的力量是如此弱小,顷刻之间就有可能灰飞烟灭。 分身,死了也无妨。 但本体若是死了,那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在那一刻到来之前,他必须得到足够的安全。 他也希望能够有更强的力量,去保护那些多年来一直关心自己的人。 【恭喜宿主,成功使用符水治病治好第一位病人,可获得特殊奖励:武学升级。】 【《禁军长拳》(三重),自动升级成为《大伏魔拳》(三重)】 【《盘龙棍法》(二重),自动升级成为《北霸六合枪》(二重)】 【《太阴掌》(未入门),自动升级为《化骨绵掌》(未入门)】 下一刻,梁进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三套完整的武学功法。 这两套武学就仿佛完全烙印进入了他的骨子和肌肉记忆力,随时可以熟练施展出来。 “这就是高级武学吗?” “果然比我之前在禁军之中学习的,要精妙太多。” 梁进不由大为感叹。 禁军之中,虽然不缺高级武学,但是自己身为底层根本没资格翻阅。 如今见识到高级武学其中妙谛,让梁进大开眼界。 “难道如今我得到的是……玄级秘籍?!” 梁进心头一喜,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世上武功秘籍,也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级。 得一本黄级秘籍,便可以开宗立派,传艺授徒。 帝都十万禁军,就是靠《禁军长拳》和《盘龙棍法》两本黄级秘籍立足。 而玄级秘籍,已经是各大门派、武林世家和各方强者的不传之秘,非亲传弟子或直系血脉不得翻阅。 至于地级秘籍,那堪称武林至宝。 任何一本地级秘籍流入武林,都势必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梁进也仅仅知道皇宫之中有地级秘籍,其他就一无所知。 至于天级秘籍,那只是一个传说。虚幻缥缈,真假难辨。 如今梁进一下子就得到三本玄级武功,简直犹如天降富贵,怎能不喜? 他的视线随后转向远方: “看来,他们快要回来了。” 青山依旧。 空气之中充斥雨后泥土草屑的清新。 没一阵,车队果然折返回来了。 马车还未停稳,陆天行就已经迫不及待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来到梁进面前。 这一次,他不仅仅只是拱手,而是深深朝着梁进一拜: “多谢先生,治好小女疫病。” “先前是愚蒙有眼无珠,特来向先生赔罪。” “对了,还未请教先生尊敬大名?” 陆倩男也来到父亲身边,跟随父亲一同行礼。 她此时可没有之前的火爆脾气,反而格外温顺。 并且她也终于认真看向梁进,这一看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长得如此俊朗,着实令她意外。 车队中的庄客们也都纷纷下车,站在远处看向梁进,目光敬畏。 树下,梁进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们可以称呼我——大贤良师。” 陆天行一愣。 好大的名号! 若非才德全尽、贤哲贤师,怎可拥此称号?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何德何能? 梁进却再度开口: “此地界在哪国境内?” 这让陆天行微微疑惑,这人来到此地,却不知此地在何处,难不成还真是神仙下凡? 陆天行自然不信鬼神之说,但他还是急忙回答: “此地名叫巨牛乡,乃属大乾青州台阳县。” 梁进放下心来。 在大乾境内,总比去到外国要好。 于是他站起身来,越过陆天行父女,径直就朝着马车走去: “我得中黄太乙传道,特来此治病救人。” “送我去你们陆家庄吧。” 第四章 妖人 陆家庄就在山脚。 当梁进乘坐马车进入陆家庄之后,才意识到这次的瘟疫有多严重。 之前所见车队之中众人,虽然也染了瘟疫,但是却依然还能正常活动。 因为车队里的,都是青壮。 而在陆家庄里,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他们的状态则要严重太多。 剧烈的咳嗽声,在庄中络绎不绝。 梁进看到不少老人和小孩的尸体从房子里头抬了出来,准备集中焚烧处理。 可谓是家家披麻,户户戴孝。 好一副人间惨状。 随着车队到来,庄中的人“哗!”的一下全都聚拢了过来: “庄主,这次去城里有没有购买回能治病的药?” “我娘快坚持不住了,庄主请您想想办法!” “庄主求您赐药!我的小儿子已经没了,我实在不想再失去大儿子,他病得很重啊!” …… 庄民庄客们满脸期待,所有视线都汇聚在陆天行的身上。 陆天行站在马车上,向众人讲述这一趟行程: “我们这次没能进城,城门已经关闭多日,严禁外人进入。” “听说城里的疫病也很严重,我亲眼看到有人将病患的尸体从城墙扔到城外。” “而周围城镇根本买不到药材,所有药材全都被抢空了。” 庄里人闻言,一个个面露悲戚。 城门紧闭,意味着县老爷已经不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了。 如今整个陆家庄所有人已经染病,而没有药材,更意味着庄中会有更多人死去。 甚至……死绝! 绝望的情绪犹如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但是!天不绝我陆家庄!” “我有幸在路上偶遇能医治疫病的神医,并且已经将神医请到了庄中。” 陆天行昂声开口。 他只说“神医”,却没说“神仙”。 因为在陆天行的心中根本不信鬼神之说。 他常年跑江湖,可见过不少所谓“符水治病”的把戏。 表面上给人喝符水,实际上用药来医治病人,但让病人以为是喝符水治好的。 自家女儿所喝的那碗符水,说不定是被梁进以不为人知的手法添加了药粉。 唯一让陆天行不解的,也只有那夸张的疗效。 庄中众人闻言,一下子轰然炸锅: “神医?神医在哪?”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梁进从车厢之中走了出来。 “这就是神医?” 所有人目光惊讶。 因为眼前的梁进,看起来未免太过年轻。 梁进跳下马车,径直越过众人。 他一边走,一边昂声开口: “我得天神中黄太乙传道,解救人世瘟灾。” “入我太平道者,可得符水祛疫。” 所有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神医吗? 怎么又变成神仙符水了? 庄主和这年轻人,怎么说的完全不一样?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到底能不能治好疫病? 陆倩男此时也跳下马车: “大家看我!” “我的疫病,就是这位先生治好的!” “对了,他的名号叫大贤良师!” 庄中众人一看,纷纷惊呼起来。 小姐都能治好,那就绝对没问题。 车队之中的庄客,也纷纷印证陆倩男的话,这更加让所有人深信不疑。 他们纷纷尾随在梁进身边,高声哀求: “大贤良师,还请救我!” “我入道,我要入太平道!” 梁进昂首挺胸,脚步不停。 他一边走,一边开口: “入太平道者,需纳五斗米,诵太平经。” “虔诚笃信,朝参暮礼。” 所有人亦步亦趋,纷纷跟随。 “我愿意!” “我们都愿意!!!” 陆倩男带着庄客们,也兴冲冲地跟在梁进身后。 梁进来到庄子中心的稻场上,终于停下脚步。 他捡起一根竹杖,一点地面: “在此架起大锅,烧起沸水。” “起法坛,盛朱砂,铺黄纸,备紫毫。” “尔等随我一同向黄天祈符,祛禳疫鬼!” 陆倩男立刻带人准备所需道具。 而其余庄中人纷纷围绕梁进跪了下来,向所谓黄天乞求降下灵符。 马车旁,只剩陆天行。 竟无一人陪伴在他左右,全都去跟随了那梁进。 陆天行身为庄主,此时却感觉到了一阵孤独,甚至是……恐惧! 他看着被众人众星捧月,接受顶礼膜拜的梁进,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寒。 这些庄民,什么都不懂。 但陆天行跑商多年,见多识广,看得比所有人都清楚。 妖人! 这梁进绝对是一个妖人! 在这瘟疫肆虐之年,借符水治病之名,组建教派,广纳信徒。 最关键的是,他真能治病! 这越发能吸收愚昧民众,让这妖人假以时日,那还得了? 一旦他兴风作浪,那势必会为陆家庄引来祸端! 全庄两百多口人,恐怕全都要遭受牵连,人头落地! 陆天行想阻拦。 甚至想要立即去报官! 官府绝对不会坐视这妖人蛊惑人心。 可…… 没了梁进,这瘟疫又如何治? 一时之间,陆天行也不知道把这梁进带入陆家庄之中,到底是福是祸。 稻场中,诵经声已经响起。 梁进念诵一声,众人齐声跟随一声。 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些声音,更是让陆天行心乱如麻,烦躁难安。 他只想捂住耳朵,彻底隔绝这吵闹的诵经声。 哄然一声! 陆天行陡然惊醒。 只见梁进端着一碗符水,率领众人已经来到了陆天行面前。 天色已经暗了。 稻场中燃起的明亮篝火,将梁进的影子拖得很长。 在渐浓夜色之中,背对火光的梁进脸有些模糊。 但陆天行却觉得他的眼睛,格外明亮。 梁进那双眼睛盯着陆天行,目光熠熠,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在救人,还会救更多的人。” “他们想要活,健康地活着。” 梁进淡淡说道。 陆天行有些心虚,蠕动了一下喉结。 他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口舌发干。 庄民们想活,他们并没有错。 梁进也确实在治病救人,这点也没错。 他救了庄民的命,让庄民照他的要求去做,似乎也没错。 这让陆天行搞不懂,到底是谁错了。 梁进端起符水: “陆庄主,入太平道,可得符水治病。” “这碗符水,你喝还是不喝?” 陆天行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 他浑身止不住战栗。 他怕。 生怕一旦入了太平道,就同这妖人捆绑在了一起。 若是这妖人日后祸乱人世,那自己定会背负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谋反!!! 对于陆天行这种平民来说,简直是天崩地陷般的罪名。 他如何担得起? 陆倩男兴冲冲说道: “爹,大贤良师答应教授我武艺了!” “以后说不定,我就是咱们庄第一个武者了!” “大贤良师还说,以后得力干将,也都有机会学武呢。” 女儿的脸蛋兴奋得通红,看得出她对此憧憬无限。 庄众们也都满怀期待,敬畏地簇拥着梁进。 而陆天行却心头越发冰凉。 这妖人组织民众,竟然还要练武? 他真的有野心!真的有图谋! 那碗符水,却再度向陆天行一递。 梁进的声音犹如催命符般,咄咄紧逼: “喝,还是不喝?” 有那么一瞬间,陆天行想要令众人合力将妖人拿下,扭送官府! 但他不确定,现在庄众们是否还会听从自己的命令? 他只知道,若是他要阻拦庄民治好疫病,断人生路,那一定就是他错了。 尤其……他也感染瘟疫了。 他也想要活! 他没有别的选择。 “爹!快喝下符水吧!” “这可是大贤良师向黄天求下的第一碗符水!” 陆倩男催促道。 庄中众人也都一脸期待,他们同陆倩男一样都希望庄主身体健康。 真不知道庄主还犹豫个什么? 陆天行张口难言,只觉得胸中郁塞得难受。 他不知该怎么说。 最终,陆天行微微闭上眼睛,颓然出了一口气。 这一瞬,他仿佛卸下千斤重担。 他缓缓跪下,向梁进低下了头: “我,陆天行……愿入道。” 随后他接过符水,一饮而尽。 第五章 岗位高低 第二天。 天还没亮。 南禁军营寨大门就已经缓缓打开。 一列禁军列队而出,进行换防。 大乾禁军共分两支,南禁军主要负责守卫宫城,北禁军主要守卫京都。 二军各司其责,又相互制衡。 梁进所属的便是南禁军,他披坚执锐跟随队伍一同前行,进入皇宫替换夜班禁军。 进宫之后,今日守卫任务层层分下。 梁进的上官,也就是帐头吴焕领到任务之后,便召集手下进行分配: “上头任务安排下来了,我们今天还是守卫老地方南薰殿!” “李二和王茂,你俩去守殿门。” “老张还有小赵,你俩去守后门。” “剩下三个,同我还有帐副例行巡逻。” “至于梁进,你依然滚回你自己的位置去,角楼旁守路口。” 周围禁军同袍,看向梁进的目光带有一丝怜悯。 多少年了,梁进一直在最偏僻的角落站岗,从未改变。 原因,不过是梁进不愿贿赂上官。 皇宫之中站岗巡逻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距离帝王越近的位置,越是宝贵。 说不定一个偶然的机会,就能被帝王看重,从而一飞冲天。 其次,便是距离宫中嫔妃近的位置。 后宫禁地,禁军自然是不能进。但是嫔妃们时常出入后宫之时,若是能帮点小忙,也能获得诸多赏赐。 还有王公大臣们进宫面圣的通道处,尤其是皇宫宫门,往往能在各大臣面前混个熟脸。 想要去这些好的位置站岗巡逻,那必然得让上官满意才行。 当然不是人人都上进。 可即便如此,也有不少兵卒愿意花钱,至少争取一个不用遭受风水日晒雨淋的岗位。 梁进一直不愿贿赂上官,所以他站岗的位置,即便不是最差也是最差之一。 在这种地方站岗一辈子,即便再尽职尽责,也难有出头之日。 故而各个岗位明码标价,上官公然收受贿赂,众人却都习以为常。 禁军已经腐败至此,整个王朝可见一斑。 “我等遵命!” 得到安排之后,众人纷纷前去换岗。 梁进也转身离开。 吴焕盯着梁进的背影,吐了一口痰: “不懂规矩,不会做人,以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梁进换岗之后,便开始继续站岗。 别人嫌弃这个岗位。 他却求之不得。 梁进操控分身之时,偶尔会有些失神。 而此地清净无人,才不会让他被人注意。 他看起来笔直站岗,而注意力却已经放在了远在了分身之上。 “教派的力量还真是强大,难怪汉末时黄巾军能席卷天下。” 梁进对巨牛乡的进展十分满意。 一天。 仅仅昨天一天的时间,梁进的分身就已经彻底成为了陆家庄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他的话,甚至比庄主陆天行更有用。 甚至附近村庄的村名听闻之后,已经有不少人前来陆家庄乞求能入太平道。 一旦消息传开之后,还会有更多人慕名而来。 到时候,梁进分身所能掌握的人和资源,将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如今天下将乱未乱,这些都是他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如果哪一天乱世降临,那梁进也不至于犹如风暴中的扁舟,孤木难支。 “接下来,该在太平道中划分等级了。” “越忠诚者,病好得越快。” “久治不愈者,便是心不诚者。” “人一旦有了高下之分,才会有凝聚力。” 梁进的分身,经过一夜的试验已经有了结果。 一旦他画下完整符篆制成符水,给人喝下之后疫病立刻全消,甚至一些陈年旧疾也都能一并治愈。 但是若是他画的符篆不完整,那么治病效果将会大打折扣。 借此,梁进便可以让更多人对他死心塌地。 瘟疫,梁进会扫清。 病人,梁进会解救。 这并非只是单纯的系统要求。 梁进自身虽过得不怎么样,但是他却偏偏还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他深知在这样的时代,一场瘟疫的破坏力有多恐怖。 梁进既然有能力,就不会坐视不理。 但如何来救,救人讲不讲条件,这就由梁进自己来决定了。 “唰唰唰……” 一个在扫雪的小太监,缓缓走了过来。 正是赵保。 “进哥,小莲今天来过了吗?” 赵保确定四周无人,才走过来询问。 梁进摇摇头。 赵保一脸失望,随后他又压低声音开口: “进哥,刚才我听到别的禁军在讨论你了。” 梁进微微笑道: “是不是在嘲笑我不思进取?” 赵保没想到梁进居然知道。 这让赵保心中暗叹,看来梁进平日里没少被嘲笑。 他咬了咬牙,从袖中摸出五两银子塞入梁进手中: “进哥,我能力有限,还请莫要嫌弃。” “用这点钱去孝敬一下帐头,说不定能换个好点的位置。” 底层太监的工资,要比底层禁军兵卒高一点。 但因为要挨一刀,所以倒也没人会不平衡。 作为最底层的小太监,赵保能掏出五两银子也实属不易。 梁进知晓,赵保每月领了月银都要将其中一半用来孝敬“师傅”。 小太监刚入宫,要先拜老太监为师傅,学习宫里的规矩。 说得好听的是拜师,但事实上就是为老太监做牛做马。 如果幸运的遇上好心一点的老太监会提点一下,但一般的老太监都是冷心肠,收了每个月的孝敬之后,还对小太监非打即骂。 赵保没能跟个好师傅,自身已经不容易。 梁进又岂能收他的钱: “这钱你留着,你比我更需要。” 他一看赵保身上经常出现的淤青,就知道赵保的师傅是什么货色。 最起码没人整日打骂梁进。 赵保却还在坚持: “若是哪天进哥飞黄腾达,到时候弟弟可就要靠哥哥照顾了。” “进哥,你就别推辞了。” 赵保当初正是家人死绝,自己无依无靠,才进宫当了太监。 可自从认识梁进和苏莲之后,他又重新得到了亲人的关怀,并将两人视为亲人。 所以他才愿尽力帮助梁进。 梁进硬将银两还回去: “你听我说,这银子没用的。” “别人拼命求所谓上进,那是他们看不透。” 若是在普通军队里头,或许还可以依靠战功来实现升官发财。 可禁军是一支十分特殊的军队。 禁军之中但凡官职都被那些世家、权贵子弟给占了。 这是信任问题。 负责皇帝安全的人,优先考虑的是忠诚度,而不是武功高低。 武功高而不忠心之人,是绝对不能靠近皇帝的。 皇帝最信任的,自然是同他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人。 梁进是个没背景又无牵无挂的孤儿,这种身份就注定他在禁军之中一辈子都难以升官。 花再多银子去“上进”,也注定徒劳。 当梁进把其中关键给赵保讲通透之后,赵保便也只能作罢。 “进哥,那真可惜,我没能帮到你。” 赵保叹息一声。 他实在没想到,梁进前途如此黯淡,甚至连自己一个太监都不如。 梁进却一笑: “说来,我还真有个忙需要你帮。” 赵保正色回答: “进哥请说!” 梁进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抄本,递到了赵保的手上: “帮我,好好学会这门武功。” 赵保疑惑地接过手抄本。 看了一阵之后,他陡然抬头。 那张白净无须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 第六章 人要靠自己 “这是……玄——” 赵保刚惊呼出一个玄字,下一刻就急忙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唯恐被旁人给听去了。 他急忙东张西望,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才压低声音询问: “进哥,这本《化骨绵掌》,难道是……玄级秘籍?” 赵保自从得到《太阴掌》之后,就不断翻阅修习。 而此时手中的《化骨绵掌》,明显比《太阴掌》要精妙高深。 梁进点点头。 赵保得到确认之后,不由得愣住: “你把它……给我?” 梁进再度点头。 要不是赵保昨天送来《太阴掌》,梁进也不会得到《化骨绵掌》。 赵保挂记着自己,有好物也会与梁进分享。 那梁进,也必会加倍偿还。 赵保咬紧嘴唇,眼眶不由得开始变得通红。 玄级秘籍,虽然听上去比黄级秘籍仅仅高了一个等级。 但是二者价值,却是相差百倍千倍! 对于他这种小太监来说,更是相当于无价之宝!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会给他一本玄级秘籍。 赵保从小颠沛流离,进宫之后更是饱受欺辱,如今得到如此宝贵之物,让他感动之下以至于喜极而泣。 他急忙擦了一下眼泪,将手抄本贴身藏好。 “进哥,我——” 他话未说完。 梁进却已经打断: “都是自己人,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 “好好修习,莫要被别人知晓。” “并且早些将武者境界练到八品,这样才能发挥这门掌法的效果。” 武者之中,九品和八品的差距,可是十分巨大。 丹田气海能产生内力的,才能称之为武者。 九品能够产生少量的内力,但由于自身控制力不足,无法将内力纳入经脉,并转换成自身能量,所以产生了之后又会自动泄去。 所以九品武者身体素质自然超越普通人,但也没有强太多。 九品武者即便使用《化骨绵掌》,也与普通掌法无异。 而八品就是正式可以用内力战斗的门槛了。 八品武者能储存少量内力不泄,并且根据内力的属性来发挥出武功的效果。 所以八品武者,便可以开始发挥《化骨绵掌》的初步威力。 这样战斗力自然大幅提升。 赵保用力点点头: “进哥,那就大恩不言谢。” “我知道以后我该如何努力。” 赵保说完,便带着手抄本离去。 梁进看着赵保离去的身影,越发感觉这个少年更加早熟。 他还有更好的东西没有给赵保。 那就是能治病的符水! 分身的特性,本体也可以获得。 所以梁进现在依靠本体,也能施展符水治病。 练武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而符水治病这玩意,效果立竿见影,可谓是包治百病。 太监接触贵人的机会,可比禁军要多。 一旦利用好这神奇的符水,真的能飞黄腾达。 但也正是因为效果太过神奇,梁进才没拿给赵保。 这种神奇符水,在这皇宫之中既能引来冲天机遇,也能惹来杀身之祸。 梁进在确定赵保能把握得住,并且不会为梁进自己引来祸患之前,是不会把这东西交给赵保的。 他看了一眼面板。 【宿主:梁进】 【修为:武者八品】 【武学:《禁军长拳》(三重)、《盘龙棍法》(二重)、《太阴掌》(未入门)、《大伏魔拳》(三重)、《北霸六合枪》(二重)、《化骨绵掌》(未入门)】 【特性:符水治病】 【身外化身数量:1】 看完之后,梁进微微感叹: “我的武功,还真是杂而不精,多而不强啊。” 武者,境界才是根本,秘籍只是其次。 当年大乾太祖,据说也是禁军出身。 可他却能依靠《禁军长拳》和《盘龙棍法》两门烂大街的武学,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两门平平无奇的武学,在他手中就犹如顶级神功一样,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便是内力境界达到一个极致之后,便可以返璞归真,不再拘泥于招式精妙。 当然,大乾太祖境界已经达到传说中的一品! 普通武者不可比。 而低境界之间,就要看武功和招式的优劣了。 比如同为九品,能将《禁军长拳》练至九重的武者,能轻易击败《禁军长拳》一重的武者。 九重,可以理解为已经将武学练满熟练度。 而一重,只是相当于这门武学刚入门。 如今梁进会的武功虽多,但是也多是二重和三重的水平。 这会导致梁进的实战能力不够强。 “我起码得把其中一门武功练到融会贯通的程度,这样才能遇敌之时增加胜率。” “可惜这里不能随便练武,只能等休假的时候练习了。” 梁进心中,一直充满了不安全感。 尤其前阵子有武林高手夜闯皇宫,导致宫中禁军死伤不少。 那天幸好不是梁进当班,否则谁知道死的会不会是他。 皇宫之中,当然有大内高手坐镇。 但是大内高手的价值极高,不能轻易受伤,也不能轻易冒险,更不能轻易送死。 所以当前阵子有敌人来犯的时候,皇宫中的大内高手并未立即出手,而是先让禁军去送。 通过禁军士兵去填命,好消耗来犯之敌的内力,也让来犯之敌暴露武功招式。 当大内高手看破敌人武功路数之后,又趁着敌人内力消耗严重,胜率有了保障之后才迅雷出手,最终击退来犯之敌。 那些权贵上层以大局的眼光来看,这样自然无可厚非。 可梁进却不想成为填命的一员。 他想活,他也不愿为权贵而死。 但身为禁军,却又身不由己。 只能变强才能好好活下去。 可宫中站岗时若是做别的私事,若是被发现了会非常麻烦。 尤其练武的动静会很大,很难避人耳目。 这也让梁进倍感无奈。 “签到的时间到了,看看今天会抽中什么。” 梁进点下了【签到】按钮。 面板上一行字,立刻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恭喜宿主签到成功,获得奖励:武学熟练度提升】 【请宿主选择相关武学,提升熟练度】 ??? 梁进签到一个月,大多都是获得境界修为提升,这武学熟练度提升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至于选择什么武学,这并不困难。 当然是选择高级武学了! 毕竟越是高级的武学,越是难练。 除了不适合自己的《化骨绵掌》之外,另外两门玄级武学都可以提升。 梁进略一思索,便选择了《大伏魔拳》。 【选择成功!】 【恭喜宿主《大伏魔拳》熟练度提升!】 【由于《大伏魔拳》三重熟练度满,自动晋级为四重!】 下一刻,梁进只感觉自己脑海之中对于《大伏魔拳》的理解忽然多了不少,修习进度提升了一大截。 甚至他的肌肉记忆,也多了许多《大伏魔拳》的相关内容。 梁进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自己真是白苦恼半天。 有系统在,签到就能升级,这不比辛苦练武容易多了? 但梁进很快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练武还是得练,人要靠自己,不能整天依赖系统。” “不过……还真是期待明天能签到出什么好东西呢。” 第七章 心不诚 台阳县。 永乐镇。 “痒……好痒啊!” 路边有人痛苦叫着。 那人用双手不断抓挠脸上,他脸上遍布的脓疱很快被抓破,脓血横流。 他嘴唇干裂仿佛正在高烧,刚叫了两声,忽然弯腰呕吐出一滩黄水。 随后一下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但无人管他。 因为如今,人人难自保。 萧索的街面上行人寥寥,街边坐着几个暮年老人。 他们已经病入膏肓,正躺在门口等死。 苗元正走在街上,看着这一切。 他浑浑噩噩,已经麻木,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这镇子,与曾经生机勃勃的镇子,已经完全两个样。 疫病肆虐,导致镇上处处死气。 苗元正经过一条巷道的时候,只见两名义庄的人从巷子中抬出一具包裹着草席的尸体。 当狂风卷来时,掀开草席一脚,露出一张长满脓疱的脸。 “那是……昨天还见到的李婶……” 苗元正见到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孔,心头猛地一跳。 又一个身边熟人死了。 这阵子,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收尸人将草席包裹的尸体扔在了推车上,然后面无表情地推着死人缓缓离开。 苗元正却站在原地,久久难以释怀。 昔年,他为了娶心爱女子,弃了刀客旧业,来到永乐镇生活。 未想,镇中忽然闹起瘟疫,妻子染病去世,儿子也生起病来。 苗元正如今还活着的唯一的念想,便是儿子。 所以他每天都在镇子上游荡,期望能够得到关于瘟疫的好消息。 但是他所看到的情况,却一天比一天更糟糕。 “嗒嗒嗒嗒……” 一阵马蹄声响起。 镇长骑着马进入了镇子里。 “衙门不管我们了!” 镇长摔下马来,悲声大呼: “县城大门已经关闭了半个月,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县老爷到现在也没有派人赈济瘟灾,更没有露面发布任何政令,全让我们自生自灭。” “我在路上看到灯笼村的人已经整个村子死绝,变成了一座鬼村!” 刚围过来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一个个眼中尽是深深的绝望。 苗元正的心沉了下去。 若是连官府都不管不顾,那么如今谁还能救自己的儿子? 一瞬间,苗元正只觉得双脚沉重犹如灌铅,整个世界仿佛变得昏暗无比。 突然。 又有人跑了出来: “有救!我们还有救!” “我听说巨牛山下的陆家庄,有一名活神仙能符水治病,已经治好了很多人!” “我们去求神仙救我们永乐镇!” 不少人纷纷摇头,对此嗤之以鼻。 自从闹瘟疫开始,已经有太多假道士假和尚跑出来招摇撞骗。 镇子上也曾遇到过。 结果就是镇民们钱花了不少,结果病情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到最后那些假道士和假和尚,病得甚至更严重。 那人还在焦急大叫: “真的!那活神仙很灵的!” “现在官府不管我们,药材也全部售尽,只有活神仙才能救我们!” 周围百姓们各自散去,不顾此人喊叫。 他们不想再被骗了。 苗元正站在原地,头顶正午烈日。 周围空气在太阳烘烤之下,格外湿热闷燥。 最终,他一扭头返回了家中。 苗元正将儿子背起。 由于儿子已经意识不清,他不得不用绳子将儿子系紧在背上。 感受着儿子那瘦小的身躯,苗元正目光充满了不顾一切。 他背着儿子,朝着陆家庄的方向走去。 周围邻人见状,不断劝道: “苗家兄弟,你莫不是要去找那活神仙?” “照我看啊,屁!那就是个活骗子!” “你这样过去,只会折腾你儿子,还不如让他在家中好好养病。” 苗元正一言不发,背着儿子继续行走。 他脚步坚定,没有犹豫。 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前进。 当他来到镇口,笑他的人更多了: “看!那人不会真要去陆家庄吗?还真有人信啊?” “那不是苗兄弟吗?看他平日里虽然话少,但也不像个蠢人啊。” “苗兄弟,别浪费力气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都是一群神棍骗子罢了。” 苗元正充耳不闻,表情刚毅。 他以前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 手中长刀,更是杀人无数。 可当妻子病重那一刻,他真的怕了。 如今儿子也病重,他怕到绝望。 不管真假,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去一试。 为了儿子,谁都阻拦不了他! 周围有一些看热闹的人,渐渐被苗元正那种坚定不移的气势所感染。 人就是如此奇怪,一件事若是没人去做,其他人也畏首畏尾。 可一旦有人站出来带头,便会有其他人跟随。 于是开始有人回家扶老携幼,跟着苗元正一同上路。 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在前往陆家庄的道路上汇聚成为了一支队伍。 而在镇口,那群选择不信的人静静站着,目光复杂地看着离去的众人…… 苗元正走在队伍最前头。 他虽然也已经染病,但是习武半生的体质却十分强健。 这让他能健步如飞,即便那些骑着骡子的人都难以追赶。 一路上。 他们遇到了更多的人。 这些人,都是从其余村镇赶过来的。 他们也都是听闻了陆家庄有活神仙的事情,特来求医。 从他们的口中,苗元正得知了更多的事情。 他知晓了那名活神仙叫大贤良师,也知晓了需要入道方可求得符水。 但这一切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儿子的性命。 终于。 在天黑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陆家庄。 夜幕虽黑,但陆家庄却已经燃起不少明亮的篝火。 一锅锅的井水,架在大锅之上煮沸。 然而,前来求医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排成长龙。 前头众人拥挤在一起,摩肩接踵,难以前行。 苗元正看了一眼拥堵人群,心中暗暗对亡妻默念一声抱歉。 为了儿子,他不得不打破不再使用武功的承诺。 随后,苗元正双腿微微弯曲,跟着猛地发力。 “呼!” 只见他凌空跃起,竟然飞出数丈。 当他快要坠下之时,双脚犹如蜻蜓点水一样,在拥堵人群的头顶轻轻一点,便能借力迅速前移。 在一片骂声之中,苗元正已经背着儿子越过人群,稳稳落在了最前头。 这里是陆家庄的稻场。 只见庄客们手持刀枪棍棒,维持着现场秩序。 而一名身穿黄袍的年轻人手持九节竹杖,端坐在高座之上,接受众人顶礼膜拜。 苗元正只见陆家庄的庄客们,全都一副红润健康之相,哪里有半点病容? 庄中尽是外地来的病人,而庄民却没有被染病。 这说明,这里真的有治病之法! 苗元正心中瞬时激动万分。 谢天谢地,自己没来错地方! 他按捺住心头激动,背着儿子来到高座之前。 而周围庄客们手中的刀枪,已经尽数架到了苗元正周身。 一名红衣少女更是怒喝: “什么人?胆敢擅闯法坛!” 苗元正对周身刀枪视若无睹,他缓缓朝着高座上的黄袍之人跪下: “求大贤良师,救我孩儿。” 红衣少女冷哼一声: “来求救的人多了,滚去后头排队!” 苗元正却沉默不语,只是垂头跪着。 此时。 高座上的黄袍人站起身来,朝着苗元正走来。 这黄袍年轻人一边走,一边开口: “黄天之下,皆当太平。” “凡太平子民,我自当救治。” 苗元正闻言,心头大松。 黄袍年轻人却将手中九节竹杖,点在了苗元正头顶: “入太平者,需心诚。” “而你,心不诚。” 第八章 新的丹药 梁进看着眼前跪地的苗元正时,面上平静,内心却已经起了波澜。 好家伙! 刚才苗元正那一手轻功,梁进自己都做不到。 这个苗元正,绝对是一个七品武者! 武者到了七品,已经是各门派的中坚力量了。 若是在武道不兴的小地方,七品武者甚至可以称霸一县。 梁进倒是没想到,此地居然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高手。 这让梁进心中都有了警惕,唯恐这个家伙用武力胁迫自己治病。 但好在,苗元正也有着他非常明显的弱点,就是他那生病的儿子。 只有梁进能治病,所以他可以牢牢拿住这个弱点。 而梁进在陆家庄里只是一个分身,也不惧死亡。 此时。 苗元正抬起头来,回答道: “我心诚。” “如因刚才冒犯,苗某任凭处置。” 梁进微微眯起眼睛。 若是能收下这个七品武者为麾下,那么无疑对他在台阳县的发展大为有益。 可想要压住能力强的部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多电视剧中,吊丝男主意外救下一个绝世高手,那绝世高手就甘愿给吊丝男主为奴为婢,一辈子做牛做马。 这种剧情,现实中却不会出现。 医生救人最多,也没见医生家里奴仆人满为患。 恰恰相反,那些有权有势生杀予夺的人,手下奴仆才是从者如云。 梁进如今才八品,想要先收下并压制得住苗元正,只能先让他跟自己彻底绑在一起才行。 于是梁进说道: “先叩首三百,以示诚意。” 梁进打算先试一试这苗元正的自尊底线,也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说完,他从苗元正身旁走过,去救治其余的病患。 苗元正没有任何争辩,他只是将背上儿子解下,将其轻轻放在地上。 最后苗元正跪好,开始磕头。 “咚!咚!咚!……” 他每一个都磕得十分认真。 即便额头磕破,他也没有任何迟钝和犹豫。 过了一阵,三百个响头,也终于磕完。 苗元正已经血流满面,却依然端正。 陆倩男一直在旁边数着,当她看到苗元正如此一丝不苟之后,也微微动容: “大贤良师,他磕完了,一个不少!” 梁进也重新返回。 他看着苗元正的模样,赞许点头。 由此不难看出,苗元正并非那种桀骜不驯之人。 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 于是梁进说道: “是有些诚意。” “既然入了我道,那就得为太平道做事。” “我封你为黄巾力士,携《太平经》一卷,前往台阳县各村镇传道。” “并告知各地病患,入道者可得符水治病。” 梁进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苗元正是太平道的人,为太平道办事。 这样以后苗元正即便想要抽身,也没那么容易。 说罢,梁进便转身离去。 苗元正没想到梁进就这样走了,他急忙开口: “大贤良师,那我的孩儿……” 他不介意做什么,为了儿子他什么都愿意做。 但他希望自己的付出,能换儿子一条命。 梁进却自顾离开,并未作答。 倒是陆倩男斥道: “你这个家伙不识趣,进了我陆家庄里,怎会有死人?” “大贤良师交代你去做的事情,你务必认真做好。” “若是立下功劳,大贤良师难道会吝啬符水?” 说着,陆倩男将《太平经》和黄巾力士的服装交给了苗元正。 甚至还为苗元正牵来了一匹马。 苗元正微微沉默着。 他的心头,只有一个声音: 不要骗我! 不要骗我! 你们千万不要骗我!!! 苗元正无法想象,要是自己受骗,导致儿子遭遇不测,那他又会如何自责悔恨和疯狂。 陆倩男催促道: “还愣着干什么?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来看你儿子。” “你儿子我会照顾好。放心,死不了的。” 苗元正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接过了物品。 他冲陆倩男郑重行礼: “有劳姑娘,我儿体弱,还请姑娘多费些心。” 说罢,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儿子。 随后苗元正翻身上马,快速离去,不敢有片刻耽搁。 另一边。 梁进正在查看面板上的消息。 【恭喜宿主,成功使用符水治病治好十位病人,可获得奖励:伏虎丸×5。】 【恭喜宿主,成功使用符水治病治好一百位病人,可获得奖励:延寿膏×1。】 【丹药可储存在道具栏中,宿主也可以随时取出。】 梁进倒是没想到,这一次所获得的奖励居然是丹药。 这也还是他第一次从系统之中得到丹药。 还有那道具栏,难道意味着可以将物品存储在系统之中? 那岂不是相当于多了一个随身空间? 梁进于是再度查看起面板来。 【宿主:梁进】 【修为:武者八品】 【武学:《禁军长拳》(三重)、《盘龙棍法》(二重)、《太阴掌》(未入门)、《大伏魔拳》(四重)、《北霸六合枪》(二重)、《化骨绵掌》(未入门)】 【特性:符水治病】 【身外化身数量:1】 【道具:伏虎丸×5、延寿膏×1】 果然多了个道具栏。 于是梁进查看起自己刚获得的丹药作用: 【伏虎丸:服用之后短时间内内力得到一定增幅。】 【延寿膏:服用之后可增加一定寿元。】 梁进微微意外。 伏虎丸还好,梁进听说过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东西。 至于那延寿膏,梁进还真是闻所未闻。 居然能直接提升寿元? 对于被迫接受生老病死的世人来说,这东西可是无价之宝。 “把它们取出来看看。” 当即梁进意念一动,一粒药丸和一块药膏就出现在了梁进的掌中。 梁进意念一动,丹药立刻又被收回【道具栏】之中。 “不知道别的东西,能不能也装入道具栏?” 梁进当即捡起一块石头进行尝试。 然而出现的之后一行字: 【道具栏收纳外物功能尚未解锁】 梁进微微皱眉。 还需要解锁? 可也没说解锁条件啊。 如果真的解锁之后,能够收纳万物,那就真的厉害了。 于是梁进不再管道具栏,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奖励上。 这让他若有所思。 看来当他治好千人、万人之后,也还会继续获得奖励。 如今瘟疫肆虐,患病之人又岂止千人万人。 若是…… 延缓救治速度,让瘟疫蔓延得更广,那么他可以救治的病患也就越多。 奖励不也就越多?! 梁进最后却摇头否决: “我决不能这样做。” 这些天,他已经看到太多百姓被瘟疫折磨得死去活来,也听说过太多悲惨之事。 百姓本就疾苦,他又怎能为一己私利去故意残害百姓? 再说慢慢签到也能不断获取奖励,又何必急于一时。 梁进于是下定决心,他召来陆倩男交代道: “今夜我将不休息,会治更多的人。” “令所有人彻夜诵经,向黄天祈福,以降下更多灵符救人。” “让刚才那孩子和其他病患,服用最新的符水。” 陆倩男用力点头领命: “得大贤良师,乃是苍生之福!” 她看向梁进的目光,越发崇拜。 陆倩男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能参与救治苍生的伟大事业之中。 尤其当看着一个个病人喝了符水之后,病情逐渐治愈,这让她升出无穷的成就感。 也让她浑身上下充满干劲,心甘情愿来帮助梁进。 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她倾尽一切去追随! 第九章 人微被欺 皇宫。 梁进依然每天站岗签到。 这两天,赵保和苏莲都没有露面。 这就有点不同寻常。 毕竟以前苏莲和赵保可是每天都会来找梁进玩。 一直等到梁进快换班的时候,苏莲终于出现了。 一见面,苏莲就抱怨不停: “进哥,你是不知道,最近我们的日子简直太难熬了。” “姑姑家里人来了信,说是老家闹瘟疫整个家族都染病了,还病死了人,所以老家人写信求姑姑想想办法。” “可姑姑除了哭能有什么办法?她心情不好,就整天折磨我们。” “想方设法给我们找活干,让我们从早到晚都不得安生。” 梁进看到苏莲手上,冻疮更严重了。 这两天虽然没下雪,气温也稍稍升高了一点,但是这让苏莲的冻疮开始发痒,一直抓个不停。 梁进于是从腰间摘下葫芦: “来,喝一口,这样能让你冻疮缓解不少。” “那姑姑真是的,瘟疫的事陛下会想办法,她折磨你们干什么?” 葫芦里装的,可是梁进制作的符水。 这是半成品的符水,疗效并不会立竿见影,但是却也能够有明显疗效。 苏莲喝了一口,擦了擦嘴小声说道: “进哥,我听姑姑说,现在陛下还不知道闹瘟疫的事情呢。” 梁进微微一愣。 瘟疫地区的书信都寄到宫里了,连宫中的宫女都知晓此事。 皇帝居然不知道? 不过他随后了然。 如今大乾王朝,官僚之风盛行。地方上一旦出了事只会先尽力掩盖,盖不住了才会上报。 皇帝在一些信息上落后于宫女,倒也不是不可能。 再加上如今的皇帝本就荒废朝政,那就更不足为奇了。 梁进笑笑: “你那姑姑的老家,该不会在青州吧?” 苏莲又喝了一口,一个劲点头: “嗯嗯!进哥你也听说闹瘟疫的事了?” “姑姑的老家,就在瘟疫最严重的台阳县。” “听说那里,病死了好多人呢!” 梁进闻言,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这时,苏莲将葫芦还给了梁进。 跟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块小手帕,手帕里似乎包有东西。 她神秘兮兮地捧在手中,看上去十分珍贵的样子。 “进哥,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苏莲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能发光。 梁进微笑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来。 苏莲当即将手帕拉开,露出里头的物品。 那竟然是一小块糕点。 苏莲兴冲冲道: “没想到吧?是桂花糕!” “这可是一位娘娘赏赐姑姑的,我趁伺候姑姑的时候,偷了两块出来。” “进哥你快尝尝,可好吃了!” “这事别给保哥知道,不然他一定怨我为啥不给他带一块。” 梁进无奈摇摇头。 但他还是伸出手,将那块糕点捏起塞入口中。 甜丝丝的,还有一股桂花清香。 确实好吃。 这个世界的底层人,很难吃到如此精致的糕点。 苏莲笑嘻嘻道: “我一次性不能偷太多,不然姑姑会发现的。” “等过一阵子,我再去给你偷一点。” “咦?我手上的冻疮不痒也不疼了,进哥你那是什么药水,还真的很有效呀!” 苏莲这才留意到,自己的双手充斥着一股清凉的感觉。 尤其之前肿得像萝卜一样的手指,如今居然已经开始消肿了。 梁进岔开话题: “知不知道那姑姑老家人的住址?” “我在台阳县有熟人,可以托人给那姑姑家里带点治病的药。” 苏莲倒是没多想,当即就把姑姑的老家住址告诉了梁进。 梁进记下之后,又叮嘱道: “若是你姑姑问起,就说是你在陆家庄的远房亲戚帮的忙。” 苏莲点点头,随后说道: “进哥,我就先走了,再晚回去姑姑又要骂了。” “等我找到机会,再来看你。” 梁进目送苏莲离开。 他继续站岗,却还是一直没能见到赵保。 也不知道赵保这些天,究竟过得如何。 很快,换班的时间到了。 梁进也只能交班之后,跟随队伍离开皇宫。 …… 皇宫另一个角落。 小院之中。 一名老太监靠在椅子上,几个小太监正在给他捶腿捏背。 老太监名叫马升贵,乃是打扫处的带班太监。 他端起紫砂壶吮住壶嘴,惬意地吸了一口,然后在笑问道: “赵保,赵公公,咱家的大便味道如何啊?” 在他面前,赵保正被两个小太监按在地上,朝他的嘴里塞粪。 随着马升贵开口之后,那两个小太监才松开了赵保。 赵保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呕!呕——!” 他吐到连苦水都吐了出来,可口中那一股子粪味却还是让他想吐。 这一刻。 赵保想哭。 虽然他不算男人,但是遭受如此羞辱却也令他愤恨难耐。 他受够了这里的一切! 人微,就得被人欺辱! 但他还是迅速跪好,脸上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师傅,在您老人家面前,小的哪里敢是公公?小的就是一个屁!” “小的得了师傅的食残,真是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多谢师傅赏粪!” 马升贵一拍大腿,指着赵保高声道: “好!” “好一条下贱的吃屎狗!” 赵保脸色微微僵了僵。 跟着他却张开嘴巴,学狗叫了起来: “汪!汪汪!” 这下惹得马升贵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小太监,也都跟着一同嘲笑。 赵保跪在地上,同样赔笑。 可他的心中,却涌起无穷的怨恨。 他清楚,自己若是不抛弃自尊,那等待他的将是生不如死。 尤其向马升贵这样的老太监,最为变态。 他们给人当了一辈子奴才,被折磨了一辈子。 所以他会越发变本加厉地去折磨他们手底下的人。 若是别的老太监,做人还会留一线,免得以后万一手下哪个徒弟不小心飞黄腾达了。 可这马升贵,为人心狠歹毒。 他一旦认准了收拾一个小太监,就绝对不会让这小太监活到飞黄腾达的哪天。 马升贵之前折磨过的几个小太监,都已经忍受不了而上吊自杀了。 在这宫中。 若是皇帝死了,一个月内所有人都得披麻戴孝,嚎啕大哭,停止娱乐,不得屠宰,不许祭祖,每天都得跪地致哀。甚至有时候,还会有大批人跟着殉葬。 若是皇族成员死了,整个皇宫同样要陷入哀悼,搞不好还会因此死掉一批御医和太监。 若是大臣死了,皇宫之中也难免会暗中讨论纷纷,表达敬意。 可若是一个最底层的小太监死了,那会发生什么? 什么都不会发生。 就仿佛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因为小太监命贱,没人把他们的命当命。 这低贱的命运,赵保认。 但不服! 他要活着,活着才能有机会给自己讨回尊严。 马升贵笑了半晌,终于停歇下,指着一群小太监教训道: “你们几个都听好了,咱家收你们的孝敬,收的是银子吗?” “屁!咱家,是在提点你们!” “进了这宫,就得学会伺候人,就不能说错话,做错事。否则,会掉脑袋的。” “咱家收你们当徒弟,就是教你们怎么做人做事。所以拿你们点孝敬银,不应该吗?” 小太监们急忙连声说着应该,并且还加上一顿马屁。 马升贵满意点点头。 随后他猛地指向赵保,厉声道: “就这个吃屎的狗东西,本月的孝敬银竟然敢说丢了?” “今天咱家要是不给他点教训,搞不好他以后会当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给我打!打到他能记住这次教训为止!” 小太监们得令,立刻涌上来冲着赵保一顿拳打脚踢。 赵保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抱头惨叫。 他心中的恨更是无穷无尽。 他咬牙立誓,有一天一定要爬上去! 第十章 瞌睡来了送枕头 台阳县。 巨牛乡。 陆家庄外。 苗元正风尘仆仆,一脸疲倦。 这两天,他日夜不敢停歇,跑遍了台阳县每一个村寨,终于完成了大贤良师的任务。 以至于连他的马都跑死了。 但他完成任务之后,立刻就返回陆家庄。 他想知道自己儿子怎么样了。 此次返回,他身上多了一样东西——他尘封多年的刀。 苗元正两天没合眼,导致他的双目已经布满血色。 他背着刀,一步步朝着陆家庄里走去。 “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他的口中喃喃自语。 自从瘟疫爆发起来,他已经被骗过太多次了。 不止他被骗,镇子上的人同样也被那些宵小欺骗。 总有人利用他们求医心切,欺骗他们。 这些人简直……丧尽天良! 进入陆家庄大门。 苗元正呼吸急促,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 “不要骗我……你们不要骗我!” 他离开之际,儿子的状态已经很糟了。 如果他被骗了,那么此时恐怕儿子…… 苗元正手微微颤抖着,背上长刀仿佛随时会跳动。 如果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 那么,他会在无穷悔恨之中自我了断。 但在此之前,他会先让陆家庄所有人陪葬! 所有人都得死! 他不活了,别人也别想活! 陆倩男出现了。 她看到苗元正,大为意外: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贤良师交代的事情,你都办好了?” 苗元正点点头: “我孩儿呢?” 他的语气,充满急切。 陆倩男打量了苗元正一番,随后说道: “先去吃饭吧,看你的样子恐怕两天都没吃没喝了。” “尽管放开吃,我们太平道不会——” 她话未说完。 苗元正已经失去耐心,他猛地一把抓住陆倩男: “说!!!” “我孩儿呢?!” 他满脸狰狞,犹如暴怒猛兽。 那武者的杀气,更是肆意释放。 陆倩男被吓了一跳,以至于一时说不出话来。 突然。 一个稚嫩童声响起: “爹!” 苗元正浑身一颤,松开陆倩男之后急忙回身。 只见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抱着个啃了一半的馍,惊喜地看着苗元正。 “爹,你终于回来了!” 小男孩叫了一声,快步跑了过来,扑入苗元正的怀中。 苗元正紧紧抱着儿子,亲了又亲,看了又看。 儿子虽然脸上还有脓疱,也有几分病容。 但是比起之前昏迷不醒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 他反复摸着儿子的头,眼中涌出泪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儿子将手中的馍送到苗元正嘴边,与他一同分享。 苗元正咬了一口馍,随后偷偷抹去眼角泪水。 陆倩男忿忿道: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真是好心当成——” 一只手身来过来,打断了陆倩男的话。 陆倩男回头一看,脸上变得恭敬起来: “大贤良师。” 原来是梁进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苗元正和他的儿子,开口说道: “你完成了任务,黄天看到了你的虔诚,所以令郎并且大有好转。” “记住以后要积善行德,为太平道做更多贡献。” “这样要不了多久,令郎便可完全康复。” 苗元正带着儿子,冲梁进深深一拜: “苗某,任凭驱使。” 他也知自己如今彻底入了太平道,是不可能再带着儿子过以前的日子了。 苗元正为救儿子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他也不会言而无信。 梁进点点头。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连七品武者都抵挡不了瘟疫,那么一定也还会有更多武者染病。 这些人,以后都会成为他的助力。 梁进于是问道: “你前往各村镇传道,所见如何?” 苗元正回答: “惨不忍睹。” 回想到这两天一路上所见所闻,苗元正也备受感触。 简直可谓是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有的全家被瘟疫灭门,有的整个家族被瘟疫灭族。 他被瘟疫夺去妻子,已经让他伤心欲绝。 但是这世间,还有着更多的伤心人。 梁进颔首: “正好,我还有任务给你。” “如今大多病患已经无力前来陆家庄寻求黄天庇佑,但我不会坐视不理。” “你身为黄巾力士,我便命你护送一批符水前往各村镇,缓解更多人的病痛。” “你,可愿前往?” 立下一个共同的崇高目标,让更多人愿为这目标而奋斗,这样也能让人的凝聚力和忠诚度提高。 果然。 苗元正抬起头来,大为动容。 如果真能如此,那简直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如今大疫之下,能治病的符水珍贵异常,必然会遭歹人觊觎。 苗元正也知道,这一趟路途必然充满危险。 他这一生,曾经愿为钱动武,之后愿为亲人而动武。 但如今,他这种人居然也有机会为救更多人而动武? 苗元正看了一眼稚嫩的儿子。 要让儿子为一个杀人夺财的父亲而不耻? 还是要让儿子为一个已经恕罪并且挺身而出拯救众人的父亲而骄傲? 不难选择。 于是苗元正回答: “万死不辞。” 梁进满意点点头,便让苗元正去准备。 苗元正再度将儿子托付给了陆倩男,随后离去。 梁进又询问陆倩男: “你父亲呢?” 陆倩男脸色有些尴尬: “家父最近忙于……农事。” 她的心中也十分不解,自己父亲似乎对参与太平道的事务有些抵触,总是找借口一个人躲在家里,仿佛对一切都不再上心。 陆倩男也去劝说过多次,但陆天行依然我行我素。 梁进微微笑道: “如今入道之人太多,需要将这些人组织优秀。” “我原有意封陆天行为渠帅,就看他是否想得通了。” 梁进这话倒是没有水分,这些日子加入太平道的人,多到都难以进行统计了。 大致估算一下,起码多达几千人。 起初梁进还以为让这些人相信太平道会很难。 但是结果证明,梁进想得太多了。 绝大部分人只需要听一听教义,诵一诵太平经,再见识一下符水治病的神奇效果。 他们就会自己欺骗自己,相信梁进真的是活神仙下凡,从而对太平道死心塌地。 这也导致梁进非常缺乏管理型人才。 陆倩男对此只能道歉,并表示会继续去劝。 梁进对此倒也不在意,他也知道许多事情勉强不得。 “倩男,我有个任务安排给你。” “在城中有一户特殊人家需要符水治病,你想办法将符水送过去。” “并告诉那户人家,是承宫女苏莲的情,所以才辛苦送来符水。” 梁进交代道。 陆倩男立即领命。 如今县城虽然已经封锁半个月,但是却并未完全封死。 无论是官府公文进出,还是蔬菜粮食运输,也都会有进去的通道。 陆倩男却也有着自己的人脉和办法。 梁进忽然看向陆倩男。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 陆倩男心头一跳,脸颊发烫,不敢直视梁进目光。 片刻,梁进才说道: “倩男,现在我身边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等你此次完成任务,我将封你为神上使,多多替我管理太平道事务。” 陆倩男一愣,随后急忙下跪: “多谢大贤良师。” 陆倩男不在意自己担任什么职务。 她只要能够为这份救人的事业出力,只要能跟随在梁进身边,她就十分满意。 梁进将陆倩男扶起: “过来,随我进屋。” “我将单独传授你一门武艺。” “记住要勤加练习,以后方可担当重任。” 太平道发展壮大虽快,但想要根基稳固,武力必不可少。 如今只有苗元正一个武者实在不够,有必要尽快提升实力。 这时,签到时间到了。 梁进的本体毫不犹豫进行签到。 面板上,立刻出现了一行字: 【恭喜宿主签到成功,获得奖励:坚骨药×10】 【坚骨药:服用之后可将一名普通人直接晋升为九品武者。】 梁进见状眼睛一亮。 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一下,手下实力提升就容易多了。 第十一章 得寸进尺 皇宫。 梁进依然在站岗。 这些日子,苏莲没有出现,赵保也没有踪影。 他也只能每日签到,不断获得一些武学修为和熟练度的提升。 终于,在今天签到结束之后,梁进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到达武者七品的境界了!” 随着突破七品,梁进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显然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得到大幅提升。 随后梁进看向面板。 【宿主:梁进】 【修为:武者七品】 【武学:《禁军长拳》(三重)、《盘龙棍法》(二重)、《太阴掌》(未入门)、《大伏魔拳》(六重)、《北霸六合枪》(二重)、《化骨绵掌》(未入门)】 【特性:符水治病】 【身外化身数量:1】 【道具:伏虎丸×5、延寿膏×1、坚骨药×6】 不仅修为突破七品境界,连《大伏魔拳》也修炼到了六重。 至于坚骨药,梁进给了陆家庄的陆倩男和其他三名忠心耿耿的人,将他们提升成为了武者。 这个世界,可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武者。 只有通过苦修丹田气海能产生内力的,才能称之为武者。 这也是最基础和根本的。 而根骨体质弱者,一辈子都产生不了内力,也永远无法成为武者。 但是坚骨药的效果却神奇非常。 即便一个原本永远无法成为武者的人,服用了坚骨药之后,竟然改变根骨体质,从而也能够成为一名九品武者。 只可惜坚骨药数量不多,要是再多一点那效果将会十分客观。 很快,换班的时间到了。 梁进交接完毕之后,跟随大部队一同返回了营寨。 禁军营寨威武森严,兵强马壮,杀气腾腾。 外人根本不敢靠近。 但梁进这些常年居住在此的士卒,对此早已没有多少感觉。 禁军营寨之中,每十名士兵住一个营帐,设帐头、帐副各一人; 梁进等人回到营帐刚卸下盔甲,只见帐幕掀起,帐头吴焕回来了。 只听吴焕向众人宣布: “上头通知,禁军班次调整,明天休假一天,从后天开始我们守夜班。” 此话一出,营帐内兵卒纷纷抱怨。 夜班值守,最是辛苦,并且也最容易出问题承担责任。 但是一说到明天能休假,士兵们讨论的话题就多了起来。 禁军休假,并不能离开都城。 但是这并不影响,毕竟都城乃是大乾最繁华之地,这里好玩的实在太多。 吴焕视线一转,看向了梁进: “梁进,你这小子平日里也不吃喝玩乐,又没有家人要养,连个好点的岗位也不愿意捐。” “我说你他娘的攒那么多钱干什么?这帐里头就属你他娘的最吝啬。” “明天弟兄们休息,你就不表示表示?” 由于梁进从不贿赂巴结吴焕,所以吴焕看梁进一直不顺眼。 但凡找到机会,吴焕就会故意针对一下。 梁进微微一笑,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吴头说得是,这两银子我请大家喝酒。” 士卒们见状,欢呼了一声。 吴焕看到只有一两银子,一脸嫌弃,并不满足。 他上前拍着梁进肩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稀罕啊,今天铁公鸡终于拔毛了!” “但这点钱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这帐里头的兄弟,谁在烟柳巷里没个老相好的?” “你再掏出十两银子来,哥哥带你去烟柳巷里长长见识。” 士兵们闻言,叫得更欢。 禁军人人都是武者,本就血气旺盛。 但是奈何他们不是自由不羁的江湖人,而得受森严军规约束,平日早就憋得厉害。 所以一旦休息,这些禁军自然喜欢往窑子里钻。 梁进淡淡看了吴焕一眼,随后真的掏出了十两银子。 吴焕见梁进真的掏钱了,于是越发得寸进尺: “整个帐里,就他娘的属你最不合群,也最不懂做人。” “差点忘了,你是孤儿嘛,没人教的。” “哥哥今天就替你爹妈教教你,在这禁军之中怎么做人。” “再拿五十两出来,咱们兄弟也就不去什么烟柳巷了,直接去胭脂楼,找个高档货玩玩。” 吴焕说话,可谓是越发肆无忌惮。 可整个帐里,没人会表示不满。 毕竟吴焕可是帐头,并且他还是九品巅峰的武者! 这里,就属他权力最大,也最能打。 在禁军之中,打架斗殴简直是平常事,每天不发生个十几起那都不正常。 但禁军里头等级森严。 同级之间互打,打完双方去领军棍就行。 上级殴打下级只要不打死,则不用受任何处罚。 而平时营寨之中下级若是打了上级,无论输赢,下级都得挨军棍。 但若是在执行任务或者战时,下级若是敢打上级,那就严重了。 下级会受军法处置,甚至掉脑袋。 所以吴焕只要还是梁进一天的上级,就可以不把梁进看在眼里。 吴焕说着,伸手就要把那十两银子先收起来。 下一秒。 梁进的大手,却忽然按在了吴焕的手上: “这银子,你拿不走。” 吴焕微微意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反抗自己! 平日里闷声不吭气的闷葫芦,也想要跳脚了? 但他面露不屑。 他可是九品巅峰,而梁进区区一个普通九品,哪里来的资格说这话? 帐副王全见状,更是起哄道: “吴头,有小崽子不听话,那就露两手给这小崽子开开眼!” 其余的士兵也都纷纷看起了热闹。 他们也都知道吴焕早就想要收拾梁进,今天看来这梁进恐怕会被打得很惨。 吴焕哈哈一笑: “大家都是兄弟,何必撕破脸皮?” “梁进,你小子把手乖乖拿开,给老子好好认个错。” “然后再掏五十两银子请大家去胭脂楼快活,这事老子可以当没发生过。” 吴焕可不想轻易放过梁进。 但他就是认准了梁进不会就范,所以才故意想要让自己有个动手的好由头。 王全也附和道: “梁进,你他娘的聋了吗?” “还愣着干啥,不快给吴头磕个头认个错?” “老子这是在救你,可别不识好歹。” 梁进却没有说话。 他依然按着吴焕的手,看向吴焕的目光似笑非笑。 吴焕也失去耐心,他冲着帐内众人高声道: “既然这小崽子不听劝,那老子身为帐头,也只能好好管教他一番了。” “大伙都给老子看好了,免得总有人不知天高地厚!” 说罢,吴焕气息一沉。 他被吴焕按住的手猛地一用力,同时高喝一声: “起!!!” 士卒们坐直身子,伸长脖子。 王全立刻喝彩起来: “好!!!” “不愧是吴头,就是威——” 他后半句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 吴焕的手,依然还是被梁进牢牢按在桌上,没有一点抬起来的意思。 整个帐内,瞬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第十二章 横的怕愣的 吴焕的脸上,充斥着不可思议: “什么?” 他这一下可没留手,毕竟当着一帮手下人可不能落了面子。 可谁想。 这梁进的手竟然犹如铁钳一样,吴焕这一用力竟然抬不起来。 甚至可以说是纹丝不动! 就仿佛吴焕的手,是被一座大山压住一样。 这让吴焕惊讶看向梁进。 这小子不就是个九品武者吗?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梁进平静说道: “我说过,这银子你拿不走。” 一众士卒面面相觑。 他们一时之间搞不清状况。 不知道是吴焕留手了,还是梁进雄起了。 王全再度起哄: “吴头,不用给这小崽子留面子!” “再来一下,让兄弟们都开开眼!” 吴焕恼了。 他扭头冲着王全怒骂: “开尼玛个头!” “快来揍这逼崽子!” 吴焕意识到梁进是有备而来,所以现在哪顾找回面子。 干脆直接掀桌子,把梁进好好教训一顿,这样起码不至于太丢脸。 甚至他为了以防万一都不打算单挑,而是喊上王全一起动手。 当即,吴焕被按住的手猛地朝下一发力。 既然从上方抬不起手来,那就干脆从下方突破。 “嘭!!!” 木桌立刻被吴焕给按裂。 毕竟是九品颠覆的武者,全力之下压坏张普通桌子并非难事。 他正当以为自己的手已经获得自由时。 梁进却如影随形,手迅速跟来,再度扣住吴焕的手腕: “过来!” 吴焕还没来得及抽离,梁进就已经将他的手猛地回拉。 这让吴焕只感觉被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拉扯,整个人朝着梁进而来。 梁进左手拉着吴焕,右手却已经握紧拳头,然后—— 猛地击出! “呼!” 劲风响起。 这一拳,狠狠击中吴焕的腹部。 吴焕整个人就犹如一条破沙袋一样,直接倒飞出去。 他甚至飞出帐外,然后才落地跪在地上。 只见吴焕额头冒起一层豆大的汗珠,他跪在地上抬起头,刚要说话。 “呕——!” 话没说出口,整个人却一张嘴就吐了起来。 连隔夜饭都被打得给吐光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以至于另一边的王全刚冲过来,吴焕就已经被打飞了。 梁进扭过头,冷冷看向王全冷哼一声: “嗯?” 王全抬着拳头犹豫了半天,却始终没敢落下。 没见连九品巅峰的吴焕都被一拳打飞了? 王全自己一个小小普通九品,哪里够梁进打的? 梁进也不再理他,而是朝着吴焕大步走去。 他来到吴焕面前,一把揪住已经丧失反抗能力的吴焕,将他朝着营帐内拖了回来。 梁进一边拖,一边说道: “吴头,叫声吴头是给你脸,要是不给你脸你不过是条吴狗。” “既然你偏不要脸,那就好好趟着吧。” 说罢,梁进揪起吴焕,将他整个人抛了起来。 吴焕身在半空,梁进就一脚踢了出去。 “嘭!” 吴焕再度被踢飞,重重砸在地上。 这一下,他半天都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账内士卒都被惊呆了。 他们怎么感觉梁进打吴焕,就犹如大人打小孩一样,简直是轻松碾压。 这简直就是纯境界的碾压。 都不需要动用招式,直接一拳一脚就能结束战斗。 可什么时候,梁进境界变得这么高了? 帐副王全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他指着梁进惊道: “梁进,你小子竟然偷偷摸摸练武,还练到了八品!” “你……你……” 他想放点狠话,但是当迎上梁进的目光时,又说不出口。 地上的吴焕,此时终于稍稍换过了些。 他趴在地上,怒声道: “梁进,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我?” “我可是帐头,你竟敢以下犯上?” 吴焕毕竟也是九品颠覆武者,皮糙肉厚。 若是其他人挨这两下,此时哪里还能有说话的力气? 梁进再度走了过来。 他抬起脚,慢慢踩在了吴焕脸上: “打你又如何?” “不就挨一顿军棍吗?打完了我自己去领就行。” “但我这顿军棍可不会白挨,到时候我可要把吴头你索要贿赂的事情向上级检举。”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吴焕更是顾不上自己被踩脸的羞辱,惊呼起来: “你小子疯了?” 禁军之中,官员收受贿赂之事人尽皆知,没有哪个当官的不这么干的。 这是人情世故的潜规则,众人心知肚明。 谁都不说,也就没人会追究。 当一旦有人把这种事抖出来放在台面上,那么上头也会追查。 到时候吴焕的位置,可就难保了。 可是,还有另外一条潜规则。 就是上级的罪,只能由更上级来揭发检举。 下级若是检举自己上级,那就是破坏了禁军的森严等级,也破坏了尊卑有序。 最后上级即便被触发,那么下级也讨不了好,一辈子不得晋升。 上头用人,绝不会用一个有以下犯上劣迹之人。 也正是如此,所以禁军之中鲜有下级检举上级的事情发生。 毕竟谁也不想以后被上头针对,天天穿小鞋干苦差。 但梁进不在乎: “吴焕,告诉你,老子也没想过要晋升,更没想过能讨得好差事。” “老子都是最底层了,还能再差成什么样?” “我今天就豁出去和你好好碰一碰,看谁讨得了好!” 说着,梁进转身就要朝着账外走去。 大有一副立即就要去检举的架势。 嘶!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谁都没想到梁进这么刚。 不过他们想想也能理解,梁进都已经每天在最差的岗位站岗,并且已经是最低级不可能再降级。 一旦他真的不在乎前途,那么吴焕一个小小的帐头还真拿他没办法。 就吴焕这点权力,可没资格将梁进驱逐出禁军。 吴焕自然也想得通这点,他急忙抱住梁进的腿: “梁进,有话好说嘛!大家都是同袍兄弟,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刚才我们只是切磋,又不是打架斗殴,用不着去领军棍。” “你这个人我非常欣赏,明天也不用你出钱,我请客做东带你去胭脂楼快活如何?” 吴焕服软了。 他一直享受着帐头带来的好处,也想要继续向上爬。 所以可不愿被一个二愣子给毁了前途,丢掉职位。 梁进这才满意停下脚步。 他将吴焕从地上搀扶起来,轻轻拍了拍吴焕身上的灰,笑道: “吴头,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 “我也不需要你请客,以后你别找我麻烦,我也不找你茬,大家各自安好就行。” “你当好你的帐头,我当好我的兵。” “大家和和睦睦,那多好,你说是吧?” 梁进满面笑容,将吴焕按在了凳子上。 吴焕灰头土脸,只能无奈点点头。 王全看吴焕都服了软,脸上也浮起笑容,上前说着好话。 其余士卒看到这一幕,心中纷纷感慨: 还真是横的怕愣的! 第十三章 洗衣也要宫斗 浣衣局。 宫中皇亲国戚的衣服都收到此处,由专门的宫女每天清洗。 一群宫女正蹲在水渠边,认真清洗着衣物。 天气严寒,渠水冰冷刺骨。 这都是小问题。 皇亲国戚的衣服珍贵异常,清洗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要是不小心弄坏了免不了要受罚。 这才是大问题。 但是好在宫女们都已经手法熟练,甚至可以一边清洗一边闲聊。 声音最清脆的是苏莲。 平日里话最多的,也是苏莲。 她神采奕奕地说道: “我保哥对我特别好,总是给我带好东西。” “而对我最好的还是我进哥,他还带了药给我喝,把我手上的冻疮都治好了。” “姐姐你们看,是不是都消肿了,也没开裂了?” “这药效这么好,不用说我都知道,一定是进哥花了很多钱才买到的好药!” 苏莲有些大大咧咧,时常话不择口。 她总是喜欢向身边的人讲述保哥和进哥对她的好。 她这是在与人分享喜悦。 但她却不知道,这话在旁人看来是在炫耀。 远处的几个宫女,嫉妒地看了苏莲两眼,随后嘀咕起来: “这死丫头话这么多,姑姑收拾过她那么多次,还不长记性?” “就是,你看她整天就保哥来进哥去的,就她过得好?就她在宫里有朋友?” “这种人脑袋里缺根筋,等着看吧,这小蹄子迟早要吃大亏。” 宫女们都没把苏莲当回事,但是每天看苏莲聊天时那幸福开心的样子,实在惹人不爽。 皇宫之中,生活本就压抑辛苦。 每个人都过得战战兢兢,都学会闭嘴沉默,都提心吊胆。 凭什么苏莲可以这么开心? 凭什么苏莲能每天傻呵呵的傻乐? 苏莲这种性格,好听点叫单纯率真,难听点就是戆头戆脑。 都十五岁了,还这么不成熟。 真把皇宫当善堂啊?! 一个瓜子脸宫女朝着后头看了一眼,她似乎看到了某个人正在朝着这边走来。 然后她眼中闪过狡黠,冲周围宫女低语: “看我怎么收拾她!” 皇宫里的宫斗,可不仅仅只在后宫娘娘们身上发生。 而是皇宫里任何一个角落都在发生。 瓜子脸宫女故意来到苏莲附近,小声开口埋怨道: “哎呀,这阵子天天洗完衣服还要干其它活,真是累死了!” 这话,立刻惹得众人共鸣。 谁都知道姑姑这阵子心情不好,所以就变着法折磨一众宫女,让每个人都跟着一起受罪。 大家一讨论起来,苏莲也跟着接话了: “就是,衣服我们已经漂得很干净了,可姑姑偏偏说不干净,要一遍又一遍漂。” “要是漂洗坏了,就要掌我们的嘴。” “她前天才把我左脸抽肿了,今天才消,可别把我右脸也抽肿,否则我都没脸去见人了。” 苏莲话匣子一开,就难以停下来。 那瓜子脸宫女见到苏莲入套之后,微微扭头朝着后头看了一眼,随后继续拱火道: “苏莲说得对,姑姑太过分了!” 她这话压得很低,细若蚊鸣。 其她宫女深谙皇宫生存之道,她们一听这话就明白有问题。 当众说姑姑坏话,也不怕落人话柄? 除非…… 不少人偷偷回头看去,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纷纷闭嘴埋头认真洗衣。 但是却没有宫女愿意提醒苏莲一句。 她们也嫉妒苏莲,也乐得看苏莲倒霉。 果然。 苏莲心思单纯并未发现异样,她甚至对瓜子脸宫女的话深以为然: “岂止是过分?” “照我看啊,姑姑简直就是一个老妖婆!” 苏莲声音本就清脆。 这话一出,犹如玉珠落盘,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宫女们嘴角压着笑容,她们知道苏莲这下要完蛋了!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寂。 苏莲挠了挠头: “怎么全都不说话了?” 宫女们依然埋头洗着衣服,没人回应。 突然。 “咳!咳!” 两声熟悉的干咳声在苏莲身后响起。 苏莲一惊,匆忙回身。 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干瘦女官,就站在她的身后。 这吓得苏莲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姑……姑……” 这两个字从苏莲指缝间漏出,充满惊恐。 因为这女官,正是浣衣局的佥书郭敏,也正是苏莲和众宫女的“姑姑”。 这时。 那瓜子脸宫女站了起来就告状: “姑姑,刚才这小蹄子胡说八道,竟敢背地里辱骂姑姑您,真该撕烂她的嘴!” 只见郭敏脸上浮现狠厉。 她的手,也高高扬了起来。 在场人都知道,这是郭敏要掌嘴了! 苏莲急忙捂住左半边脸,露出右半张脸给姑姑扇,同时闭上眼睛等待姑姑的耳光。 瓜子脸宫女幸灾乐祸,嘴角翘起一丝冷笑。 其余宫女也纷纷回头,做看好戏。 郭敏的耳光,终于抽了下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全场。 但从声音就知道,这一耳光非常用力! 场面陷入寂静。 苏莲满心疑惑。 脸……怎么不疼?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一众宫女面露惊诧。 而那名瓜子脸宫女的脸上,则多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瓜子脸宫女被扇得有些发懵: “姑姑,不是我说您坏话,是苏莲说的!” “是她骂您老妖婆,不是我!” 说着,她还把手指向苏莲。 郭敏冷哼一声,再度抬起了手。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下。 瓜子脸宫女脸上,再度多了一个掌印。 这让她彻底被打蒙。 怎么还是自己被打? 姑姑难道没听到苏莲骂她老妖婆? 不可能啊! 苏莲说得那么大声,姑姑当时就站在她身后,没理由听错的! 不仅她不解。 就连周围宫女,包括苏莲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郭敏伸出手,一把掐住瓜子脸宫女的脸颊骂道: “小贱货!整日里不好好干活,就爱乱嚼舌根是吧?” “我刚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你这个小贱货骂我!” 瓜子脸宫女急忙想要辩解。 可郭敏手上却越发用力,指甲都掐进了瓜子脸宫女的肉里,甚至流出血来。 这疼得瓜子脸宫女惨叫连连,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掉下。 苏莲被吓坏了,忍不住解释道: “姑姑,其实——” 她话未说完,郭敏直接打断道: “苏莲你不用替她求情,你是什么人姑姑还不了解?” “平日里就属你最懂事,干活最勤快,也最讨姑姑欢心。” “姑姑我可没聋,刚才嘴巴犯贱的就是这个小贱货!” “大家伙都说说,是这样吧?” 第十四章 战傀 众宫女微微一愣。 苏莲的性格,姑姑可是一向厌恶。 要说勤快,在场也没人比苏莲差。 至于说懂事,那在场的人可比苏莲懂事多了。 骂姑姑老妖婆的究竟是谁,姑姑更没理由搞错。 事出反常,看来是姑姑要故意整这瓜子脸宫女。 宫女们明白过来之后,纷纷附和: “姑姑说得对,我也听见了,刚才就是那小贱货嘴贱。” “对,不是苏莲骂的,是那小贱货骂的。” “我听得真切,我也可以作证。” …… 瓜子脸宫女听到众人七嘴八舌一同颠倒黑白,不由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屎盆子翻到被扣在自己头上了。 而面对众人所指,她甚至连辩驳都辩驳不了。 这让她又气又惊,以至于气急攻心,竟然双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郭敏根本懒得看她一眼,而是拉过苏莲的手亲切说道: “既然你这么卖力,姑姑也不能亏待了你。” “以后你就不用洗衣服了,跟在姑姑身边当个监工。” “你看你,干活太卖力都不懂得爱惜自己身体,都瘦了。” “以后晚上也不用伺候姑姑了,早些睡觉歇息。” 这一下,宫女们彻底呆住了。 姑姑不是也讨厌苏莲吗?怎么一下子对她这么好了? 不仅让她当监工,还不用她伺候。 怎么全把美差都给了苏莲? 尤其还是在苏莲刚骂完她老妖婆的时候? 宫女们想不通。 苏莲那小脑瓜子就更混乱了: “我……” 她双目瞪圆,嘴巴大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郭敏却拉着她就朝着远处走去: “来,你不是嘴最馋吗?” “姑姑带你去尝尝桂花糕,这也是姑姑最近得到的。” “你这个小馋鬼,一定还没吃过吧?” 苏莲心头慌乱,不由自主就被郭敏拉走。 两人一直来到郭敏的房间。 郭敏亲热地取出桂花糕给苏莲品尝,苏莲去吓得根本不敢动嘴。 这时,郭敏才解释道: “苏莲,你别害怕,姑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是真没想到,你在台阳县里竟然还有亲戚。老家来的信上,可都把这件事说清楚了。” “多亏了你的亲戚送去神药,才治好了我家里人的疫病。那城里家家户户都在死人,恐怕也只有我家一众老小,还平平安安。” 郭敏说到这里,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当她前些日子收到老家来信,得知老家闹瘟疫,家里人染病严重的时候。 她可是急得不行,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整日以泪洗面。 谁知今天,老家再度来信,这次带来的竟然是个好消息。 她手下的小宫女苏莲,竟然一声不吭就把老家的事情解决了。 郭敏思到此处,忍不住拉住苏莲的手: “苏莲,难得你有这份心。这份情啊,姑姑可记着呢。” “你放心,只要姑姑在这宫里一天,以后就会照顾你一天。” 苏莲起初还反应不过来。 自己在台阳县什么时候又亲戚了? 但她很快记起,进哥曾向她要过姑姑老家的住址。 这让苏莲瞬时明白过来。 难怪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一向对她凶厉的姑姑突然变得慈眉善目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进哥帮的忙! ……………… ……………… 皇宫。 深夜,四处寂静无声。 无论是地面还是瓦檐,甚至是梁进的铠甲上,也都凝结了一层寒霜。 值守夜班,最是辛苦。 夏天挨虫咬,冬天要受冻。 梁进不时得活动一下身子,抖落身上的冰霜。 经过上次一闹,梁进终于得以清净。 他也不怕吴焕以后报复,就一个小小的帐头还掀不起风浪。 但是自从揍了吴焕之后,原先跟梁进亲近的士卒,现在也开始远离梁进。 毕竟他们可没有梁进这么刚,以后又还得接受吴焕的管。 梁进对此也不在意。 他本就想一直苟着签到。 要不是那吴焕太过分,他都不想闹出动静。 这时。 面板上忽然跳出一行字: 【恭喜宿主,成功使用符水治病治好一千位病人,可获得奖励:初级战傀(荒行子)。】 这让梁进微微意外: “就已经一千人了?” 他是在加快救人,但是已经在可以控制治病的速度。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往往不会珍惜。 只有病好得越慢,太平道的人越忠心。 所以如今太平道名义上虽然已经有上万人,病状也都得到缓解,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真正彻底治好的人则少太多。 没想到今天,还是突破一千了。 “是否要控制一下治病速度呢?” “病好得慢一些,他们才能对太平道虔诚。” 梁进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治好了就治好了呗。 虽然速度快了一点,但毕竟是救人,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更何况瘟疫肆虐之地可不仅仅是台阳县,还有更多地方,也有更多人等着他去救。 加快一点速度,能够救更多人命,也能扩大太平道影响力。 大部分平民都是从众的,只要身边的人都入了太平道,那么他们也自然会加入。 随后梁进又看起这次获得的奖励: 【初级战傀(荒行子):战傀,乃为战斗而生之傀儡,忠诚无比,只服从主人命令。初级战傀战力普通,拥有武者六品极限实力。(荒行子,本为昆仑叛教者,攻击力良,防御力良,移动力中。】 这一看,让梁进吃了一惊: “居然是六品极限的实力!” 梁进自从到达七品之后,签到了这么长时间所得的武学修为,还远远不够提升到六品。 可见随着境界品级越高,提升所需要的修为就越多。 每一个品级的实力,相差都天差地别。 到了六品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可以在武林真正立足。 “我倒是要看看,这初级战傀究竟是什么模样?” 梁进本体身在皇宫,并不适合召出战傀。 于是他决定利用分身来查看。 当即,远在千里之外巨牛乡的梁进分身,默默来到了陆家庄后的山林之中。 跟着,梁进分身从【道具栏】中取出【初级战傀(荒行子)】。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黑暗之中。 他犹如一尊雕塑一样,单膝跪在梁进的面前。 同时,一股阴冷、弑杀和疯狂的气息,从他身上激荡开来。 第十五章 活不下去了 只见这个人影起码高达两米。 他头戴尖角兜鍪,面带金属骷髅面具,身披肩甲,着灰黑色长袍。 他一只手,持一柄重剑。 另一只手,却竟然是只机械手臂,没有手掌,只有一个兽首铁匣。 兽首铁匣中伸出的铁链所连接的武器似乎是……血滴子! 梁进认得这种武器。 但是同他所认知的那种轻巧、灵动、便薄的血滴子不同。 这个战傀手中的血滴子,简直就是重量型的。 这血滴子十分巨大,通体由金属打造,一看就沉重无比,起码有两百斤重。 当握在手中之时,可以当做一面钢铁圆盾。 而当甩出之时,又可以宛如巨型流星锤,可轻易砸碎人的骨骼。 血滴子由手腕粗的铁链连接,上面竖满尖刺,下方笼口除了可以取人首级的内圈刀刃之外,还有一圈外圈的刀刃。 梁进摸了摸下巴,下令道: “荒行子,耍两下我看看。” 荒行子金属骷髅面具之下,传出沉闷的回答: “遵命。” 随后,他缓缓站了起来。 兽首铁匣中的铁链迅速延伸出来,手中的厚重的钢铁血滴子也抡圆甩动起来。 如此沉重的血滴子一甩起来,呼啸声大作,强劲的气浪更是将周围落叶都卷起。 这让梁进不由得后退数步。 要是不小心被这血滴子碰一下,梁进敢确定自己起码要骨折多处。 “呼!” 伴随一声呼啸,血滴子凶猛飞了出去。 首当其中的,是一颗一抱粗的大树。 “嘭!!!” 这棵大树瞬间被血滴子拦腰撞断。 可血滴子去势不减,继续飞行,又撞断两棵大树之后,上头的刀刃才深深扎进了第三棵大树的树干上,停了下来。 “哗啦啦!” 荒行子手上的兽首铁匣迅速绞收铁链,连接血滴子的铁链迅速顺着兽首铁匣被收入他的机械胳膊之内。 这让绷直的铁链上,产生一股拉扯巨力。 只见荒行子并非是要将血滴子拉回,而是接着这股巨力猛地朝着血滴子飞了过去。 他六品的功力再加上铁链收缩的力量,使得他身形化为一道梁进都看不清的虚影。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荒行子就已经出现在了数十米开外,被拉扯到了卡柱血滴子的大树面前。 “唰!” 一道剑光一闪即逝。 荒行子另一手中的巨剑凶猛斩落,直接将这棵大树斩成两截。 梁进看得直吸凉气: “看不清,太快。也打不过,太猛。” “这真的只是六品的实力吗?怎么感觉好像比我所知的六品武者还要强大,简直强大了一个境界!” “六品极限……难道堪比五品武者?” 梁进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 毕竟他的实力才区区七品,或者说是七品初期。 荒行子表现出的战力,已经可以轻易碾压几十个自己。 但梁进也相信,荒行子真正的战力恐怕不仅如此,还需要遇到强敌才能验证知晓。 “这相当于,我多了一个绝对忠诚的厉害打手。” “得这战傀,我终于算得上有了自保之力。” 梁进对战傀荒行子十分满意。 这还仅仅只是初级战傀,真不知道更高级的战傀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随后,他神念一动。 战傀荒行子瞬间原地消失,出现在了面板的道具栏之中。 梁进早已经测试出,只要一定范围之内,他都可以将道具收回道具栏。 目前这个范围的极限,差不多就是五十米。 “利用好战傀可以随时出现和消失的特性,它必然会成为我的一大杀招。” 梁进看着天穹明月。 他知道,自己得加快治疗病人了。 等治疗到一万人、十万人的时候,那获得的奖励又会何等珍贵。 “嗯?” “本体那有人来了。” 梁进察觉到之后,立刻将注意力放回本体身上。 ……………… 皇宫。 梁进本体还在站岗。 多年来训练的警觉,让他发现了有人正在朝着他靠近! 此时正是深夜,皇宫之中不该还有人乱走。 并且附近这么多禁军,怎么会没人盘查? 梁进当尽握紧手中红缨枪,凝神戒备。 这人脚步杂乱,显然并不懂武功。 甚至还有一阵唰唰的扫地声,难道是…… 很快,来人出现了。 居然是拿着扫把的小太监赵保。 梁进当即了然。 赵保所属的打扫处就在附近,并且有时候一些小太监受罚,也会被命彻底打扫,不得睡觉。 也只有这样的情况,才会在夜间一定范围内活动而不会被禁军捉拿。 看来赵保,又被上级刁难了。 赵保看见梁进之后,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他紧紧抓着梁进,也不说话,只是眼泪不停往下掉。 “赵保,到底怎么了?” 梁进询问道。 他已经看出赵保状态不对劲。 只见赵保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失神落魄一样,甚至双目之中没有半点神采。 赵保擦了擦眼泪,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些东西: “进哥,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 “这根银簪,是我省了银子买给小莲的,麻烦你帮我交给她。” “而这些银两是我的所有积蓄,请分小莲一些,剩下的都给你了。” “这是你当初给我的手抄,现在物归原主。” 梁进眉头一皱。 怎么感觉,这赵保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他没有去接这些东西,而是沉声道: “赵保,有话说清楚。”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当我是自己人,就告诉我。” 赵保鼻子一红,哭了起来。 他用袖子擦着眼泪,哭得十分伤心。 这让梁进微微意外,赵保这人性格坚忍,并不会随随便便哭成这样。 除非,真的遇到他过不去的坎了。 果然。 赵保哭了一阵之后,解释道: “进哥,我真的活不下去了,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别人怎么对我,我都可以忍,只要给我一个盼头就行。”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连我最后的盼头,都要给我掐断?” “进哥,我真的受不了了……没有了盼头,我不打算继续受这份苦了。” “如果可以的话,劳烦进哥明天为我收尸,别让他们把我的尸体乱扔了……” 赵保抬起头来时,那表情让梁进一惊。 只见赵保满面绝望死志,竟真的有了轻生的念头! 第十六章 不好捉拿 梁进抓住赵保摇摇晃晃的肩头: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赵保一遍哭泣,一边说出了他的遭遇。 原来这些日子,赵保备受师傅和其他太监的欺辱。 但他并未为此泄气,而是抓紧时间练习《化骨绵掌》,期待有一天可以成为武者。 太监若能成为武者,就可以到宫中宗武府报备。 届时不仅地位提升,待遇变好,甚至还有了更多的机会。 这也是赵保最大的目标! 然而…… 赵保苦练多日,气海丹田却始终不能产生能力。 也就是说,他先天的根骨体质,并不具备成为武者的条件。 一辈子都成不了武者! 这也就意味着,赵保心心念念的目标彻底断绝。 而他很可能永远都会被师傅欺辱虐待,不得超生。 也正是如此,赵保心如死灰,以至于想要向梁进托付完之后就自我了断。 “进哥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是一个阉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成为一个不能练武的废人?” “我这活一辈子,要被欺辱一辈子,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保情绪激动起来。 他轻生的念头,也越发强烈。 梁进了解缘由之后,不由得哈哈一笑: “我还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点小问题。” 赵保闻言面露怒容。 这怎么是小问题? 但他随后颓然摇摇头: “算了,进哥,你不会理解我的处境的……” 他落寞地就想要离开。 梁进却拦住他: “不是我不理解你,而是我说你不能练武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 赵保满面疑惑。 他是天上废柴,这种事怎么解决得了? 只见梁进手腕一翻,掌心已经多了一颗丹药。 正是他从道具栏中所取出的【坚骨药】。 【坚骨药】可以改变根骨体质,让无法练武之人成为武者。 这丹药他早就给赵保和苏莲留了,只是奈何很长时间不见两人。 今天既然遇到了,那就正好。 “来,把它吃了。” 梁进不由分说,直接将坚骨药塞进了赵保口中。 这让赵保被噎得满面涨红,直到喝了两口水之后才缓过来。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别叫喊出来惹人注意。” “之后,你就是一名真正的武者了。” 梁进叮嘱道。 赵保起初还不明所以。 但是很快,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产生了一些奇特的变化。 经脉、筋肉和骨骼,似乎都在从内而外产生着异动。 就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冲破体内一些阻塞的地方。 赵保还没来得及惊讶,但下一刻他就只感觉一阵剧痛遍布全身。 他记起梁进的交代,急忙将手掌塞入口中牢牢咬住,以防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 剧痛加强。 赵保疼得浑身被汗水打湿,手掌也被牙齿咬破,鲜血直流。 到后头他甚至疼得无法保持站立,只能蹲在地下。 好在这阵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剧痛犹如潮水般退去之后,赵保只感觉浑身一阵说不出的轻松舒爽。 梁进的声音响起: “按照秘籍上的方法,感受一下你的气海丹田。” 赵保心头一动,急忙照做。 片刻之后,他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来,一脸惊喜: “进哥,我感受到了,我——” 梁进挥挥手打断: “知道就好,别高声喧哗,免得被人责罚。” 赵保急忙点头。 他的心中,却涌起无限激动。 原以为今夜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点,谁想他竟然又有了希望! 而给他带来希望的,正是梁进。 这种神奇的药,赵保闻所未闻。虽然不知价值,但是不用猜也珍贵异常。 而梁进却接连给自己珍贵宝物,这等恩情简直比天还高。 赵保感动道: “进哥,我——” 梁进再度挥手打断: “我说过了,都是自己人,感谢的话就不要说。” “别扫地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去宗武府报备,从此不用再受你师傅的鸟气。” 赵保擦了擦又冒出的眼泪。 他才十岁就家人死绝,独自一人活不下去才进了宫当太监。 如今六年过去,他早已经忘了拥有亲人的感觉。 好在宫中,还有苏莲和梁进。 赵保一直觉得,自己一生悲惨,而唯独幸运的事情则是遇到了这两人。 他们,就是自己的亲人。 如今证明,他感觉的没错。 梁进继续叮嘱: “记得回去之后好好巩固一下,以后练武的过程会很辛苦,一定不能懈怠。” “最重要的是,不要再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如果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处,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赵保用力点头。 他只觉得如果自己有亲兄长,恐怕也就是梁进这般模样。 “进哥,我知道了。” 赵保答应下来,转身离去。 来时他失神落魄;去时却脚步轻快,精神饱满。 梁进看他这个样子,便也放下心来。 ……………… ……………… 青州。 台阳县。 由于大疫凶猛,台阳县的县城已经封闭快一个月了。 原以为这样可以阻止瘟疫蔓延进入县城,但是却没想到这个办法最终还是失败了。 瘟疫在城中肆虐,每天都有不少人病死。 此时即便深夜,却也能听到城中千家万户传出的悲恸哭嚎。 没睡的,不仅是百姓。 还有知县。 在县衙的书房中,依然点着灯。 知县裘卓坐在桌前,看着公文,眉头紧锁。 瘟疫肆虐,已经遍及青州数个县。 并且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可是州府却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政令传达,导致各县只能各自救疫,再这样下去整个青州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沦陷。 而最大的问题,却还是没能寻找到救治疫病的办法。 唯一有效的,也就是小范围隔离了。 自从疫病肆虐之后,裘卓就封闭衙门,所有官吏都在衙门之中不得离开。 这让县衙之中包括裘卓在内的众人,都没有被感染疫病,从而保证了台阳县首脑俱在。 但裘卓的家人,却已经染病。 这让裘卓每日忧心公事之时,也不得不忧心私事。 这一个月下来,裘卓已经消瘦不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县尊,是我。” 门外响起声音。 裘卓头也不抬,回了一声: “张师爷,进来吧。” 书房门打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精明男子走了进来。 他正是裘卓的幕僚师爷,张游。 张游办事简练,他来到裘卓面前直接进行汇报: “县尊,我收到消息。” “在巨牛乡有一人自称大贤良师,据说能借鬼神之力以符水治病,救治瘟疫。” 裘卓依然看着公文。 对这种小事他并不关心,只是面露不屑,反问道: “符水治病?张师爷你信吗?” 张游含笑摇头。 对于鬼神之说,他也不信。 裘卓提起毛笔在公文上书写,淡淡开口: “每到大灾,总有妖人假借鬼神之名糊弄愚民,实为敛财。” “令巨牛乡里正自带乡勇,将那妖人捉拿送来县衙关押,没收其财产充公。” 如今大灾当前,衙门府库里的银两花钱如流水,已经快要耗尽。 那妖人如真能从民间敛财,那么查抄这妖人的财物倒是正好可以用来补充府库,用于救灾。 否则贸然加税,搞不好会引起民怨。 而城里那些富人,却又一个个都不好动。 张游却站着没动,回答道: “县尊,恐怕那妖人……不好捉拿。” 第十七章 干爹来了 这话一出,裘卓终于抬起头来: “不好捉拿?可是有什么背景?” 张师爷行事一向稳重,能让他说不好捉拿之人,恐怕其中另有缘由。 只听张游回答道: “那妖人所组建的太平道,如今恐怕已有数万人之众。” 裘卓一听,猛地将手中毛笔拍在了桌案上。 他整个人,更是一下站起身来: “什么?!” “数万人?这岂不是我台阳县大半人都入了那什么太平道?”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任由那太平道发展到这么多人,才来禀报本官?” 裘卓心头怒火中烧。 一个妖人率领数万信徒,要是他搞出什么事情来,那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还想不想戴了? 张游无奈解释: “属下也实在没想到,那妖人蛊惑人心的能力竟然这么强。” “这还不到一个月,他竟然能煽动这么多愚民。” “就连属下也是刚知晓此事。” 裘卓闻言微微沉默。 这么快蛊惑人的速度,确实令人猝不及防。 再加上最近瘟疫肆虐,县城和县衙又都已经封锁,导致信息不畅。 这才让那妖人有了可乘之机。 “张师爷,你觉得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 裘卓问道。 他深知张游此人办事周密,每当向裘卓汇报一件事之前,必然会先会想好应对之策。 果然,张游回答: “县尊,这太平道是一个严重的隐患,势必要将其铲除。” “可太平道信徒众多,那些愚民不会讲道理的,若是我们直接去拿人恐怕讨不了好。” “属下觉得最好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想办法,暗中把那妖人给抓了,县衙再发布安民公文,太平道也就会不攻自散了。” 裘卓听了,觉得有理。 大方向定了,那么具体的细节就交给手下人去处理就好。 当即裘卓拍板道: “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 “本官会给你最大的支持,并要求各房各署都配合你的行动。” “行动一定要果断,力求一击必中,切莫给妖人可乘之机。宁可杀了,也决不能让其逃了。” “尽快办好,莫让本官失望。” 张游乃是裘卓的心腹。 如今此事重大,交给张游去办,裘卓才最放心。 张游当即领命: “张游定不负使命!” ……………… ……………… 皇宫。 打扫处。 “打扫处太监赵保,勤学苦练,如今已成九品武者。” “即日起调入宗武府,另委重任。” 关于赵保的调令,很快就传达到了打扫处。 老太监马升贵和一帮小太监接到调令之后,都纷纷傻了眼。 赵保那小子,怎么就成为武者了? 皇宫之中,武者并不稀缺。 就这宫内上万名太监之中,起码也有十分之一的武者。 但是既然成了武者,那么自然就意味有了更多的机会好更好的升迁之途。 毕竟宗武府的职责,就是收纳宫中武者太监,培养训练之后,或输送到宫中各部门担任骨干,或送去伺候皇亲国戚。 如今赵保突然成为武者,最生气的自然是马升贵。 “赵保!” “你小子行啊,藏着躲着练武功,居然还成了武者?” “你练武的时候,怎么也不告诉咱家说一声?” “是不是不把咱家这个师傅放在眼里?” 马升贵立刻叫来赵保质问。 他身边一帮小太监也都怒视赵保。 谁知道赵保以后武功能练到什么程度? 若是他天赋极佳,日后有机会成为七品武者,那么马升贵见到他都得行礼。 赵保看着众人惊怒的目光,嘴角微微翘起。 他躬身回答: “师傅,小的哪敢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 “师傅对小的恩情似海,小的可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咱们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小的一定会报答师傅大恩。” 赵保这话,听上去没毛病。 可他的语气之中,却丝毫不加以掩饰地透露着一股怨毒和阴狠。 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视线缓缓扫视过其余的小太监,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牢牢记住: “还有诸位,我也都会时常挂记着呢。” 被他扫视过的小太监,都只感觉犹如被一条毒蛇盯上一样,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都很清楚,赵保以后是要报仇了! 毕竟平日里折磨赵保,可没少了他们的分。 马升贵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赵保,你这人还没走出打扫处的大门,就已经开始得意忘形了?” “不过是一个区区九品武者,这宫内多如牛毛。” “更何况,现在你爷爷我的职位还比你高!” “你爷爷我现在要收拾你这个小兔崽子,简直易如反掌!” 说到此处,马升贵满脸狠厉。 他伸手一指赵保,厉声喝道: “赵保啊赵保,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一条吃屎狗!” “小的们!都给咱家上!” “先把这条吃屎狗给废了!免得这吃屎狗,以后反咬咱们一口!” 马升贵也是果断。 他深知已经把赵保给得罪死了,如今赵保调离他的手下,搞不好以后飞黄腾达了会报复。 那么就还不如提前将赵保给废了! 废一个还未正式加入宗武府的九品武者,马升贵还担得起这个责。 “师傅,小的们得令!” 一帮小太监纷纷抄起木棍,对准了赵保。 赵保是武者不假,但也只是一个九品武者,尤其还是刚晋级的九品。 九品武者是比普通人强,但是也架不住人多! 赵保却一脸阴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些小太监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烁杀意。 “弄死他!” 他们也都很清楚,今日不除掉赵保,后患无穷。 当即小太监们都纷纷扬起木棍,就要朝着赵保狠狠砸下。 突然—— 只听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 “咱家看谁敢动?” 这话音才落下,忽然一股掌风猛地袭来。 围绕在赵保身边的小太监被这掌风一吹,犹如遭受重击一样纷纷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下一刻。 只见一群威武的太监冲了进来。 他们清一色身穿暗红色衣袍,头戴青绉纱,脚踩粉底皂靴。 “是宗武府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马升贵大惊失色。 但接下来出现的人,直接将马升贵吓得跪在地上: “小的不知李公公大驾光临,还请李公公恕罪!” 只见随着宗武府的太监出现之后,一名身材肥胖的老太监挺着个大肚腩走了进来。 这老太监胖胖的脸上满是笑容,但是这笑却总让人看了瘆人得慌。 他正是宗武府掌司,李大富。 此人不仅位高权重,一身武艺更是高深莫测。 最难得的是,他在宫中还有一个“大善人”的美名。 可尽管号称李大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李大富就没有威慑。 马升贵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在李大富这种大太监面前简直犹如一只蚂蚁! “是谁,想要欺负咱家的干儿子啊?” 李大富站定之后,眯着眼笑问。 这话犹如一声惊雷,惊得马升贵和一众小太监面面相觑。 干儿子? 谁是李大富的干儿子? 这地方,还有这等贵人? 下一刻。 只见赵保来到李大富身边,微微躬着身子: “干爹,您老终于来了。” 这话,让马升贵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第十八章 公公饶命 赵保什么时候,竟然拜了李大富为干爹? 完全没道理啊! 赵保不过区区九品武者,何德何能可以入得了李大富的眼? 但事实,就是事实。 只见李大富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赵保的头,犹如拍一条狗: “赵保啊,你放心。” “今天有干爹在这里,就没人能动得了你。” “并且……” 李大富话音一转,语气之中竟然开始带上森森杀意: “这里无论你想做什么,咱家可以为你做主。” 马升贵和一帮小太监听到这话,吓得面如死色,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他们太渺小了。 在李大富这种大人物面前,他们的生死简直不足一提。 就是李大富今天将在场的人都杀光,也没人会在意。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啊!” 马升贵等人,拼命磕头求饶。 可李大富根本不看他们一眼,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赵保。 显然他的态度,是让赵保来决定。 马升贵和一帮小太监见状,虽然心中百般不情愿,但还是调转方向向着赵保磕头: “赵保,以前是师傅我错了,求求你给李公公说句好话,饶我一条狗命!” “赵爷爷,赵祖宗,我们就是一个屁,求求您放了我们吧!” “赵保我们以前欺负你也是不得已,我给你磕头了,不要杀我们啊!” …… 求饶声,此起彼伏。 赵保此时,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权力的感觉。 这就是能掌握人生死的感觉。 这就是一念之间,就可以让这些欺辱自己的人碎尸万段! 这种感觉……真好! 他人生之中,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美妙的体验。 甚至让赵保一阵恍神,沉醉其中,差点就忍不住想要让干爹把这些畜生全都杀掉! 但赵保失神片刻之后,迅速收稳心神。 这些年来所受的屈辱,已经让他懂得了许多道理。 于是赵保恭敬回答: “若是借干爹的手来杀这些人,岂不是显得孩儿太没用?更坏了干爹善人的美名。” “孩儿也想要成为对干爹有用之人,报答干爹恩情。” “还请干爹放过他们,孩儿的仇,以后孩儿有本事之后亲自来报。” 李大富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意味深长道: “隐忍以行,将以有为。” “现在看是个苗子,以后能不能成材,就看造化了。” “走吧,咱家带你去宗武府报道。” 说着,李大富挥挥手,带着一众宗武府的太监转身就走。 赵保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备受欺辱的地方,看了一眼马升贵那帮虐待自己的人。 他看到了这帮人眼中那浓浓的恐惧。 赵保知道,这些人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这种折磨,仅仅是开始。 等赵保有朝一日爬上去之后,到时候才是这帮人的末日! 他对此地再无任何留恋,转身离开,快步跟上了李大富。 有了李大富在,赵保也非常顺利就进入了宗武府。 随后。 李大富将赵保叫进房中,给赵保讲述了一些宗武府的事情。 入了宗武府,并不就意味着从此一飞冲天。 反而,将要面临更多的考验。 在宗武府中的主要工作,就是提升武艺和接受训练。 武艺提升,看个人勤奋和天赋。 接受训练,则是要培养人的毅力、耐力和服从性。 而这些训练往往十分残酷,死人是常有之事。 尤其一年后的大考,若还是停留在九品的武者,注定将无法活着走出演武场。 赵保一直用心谨记,也大致明白了宗武府的情况。 末了,李大富感叹道: “咱家多的时候,有一百八十个干儿子,单单入这宗武府的就有一百一十个。” “但是最终活着离开宗武府成材的,也只有七十个。” “其中四十个干儿子,不是死在了训练之中,就是死在内部比武之中,亦或者死在了大考之上。” “所以不要以为你是咱家的干儿子,就可以在宗武府受到优待。咱家可不是任人唯亲,假公济私之徒。。” “打铁还需自身硬,废物是不配做咱家干儿子的。赵保,你懂吗?” 赵保急忙应答。 可心中却也吃了一惊。 他实在没想到,宗武府的死亡率这么高。 但他还是很快稳住心神。 为了今天,他吃了那么多苦。 以后这条路,他也会拼命走下去! 李大富看到赵保没被吓到,微微点头。 随后他手猛地一挥。 “呼!” 一道劲风在屋内产生,门窗瞬间纷纷关闭。 屋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就连炭盆之中的炭火,似乎也畏惧得纷纷缩矮了一截。 李大富盯着赵保,突然发问: “你孝敬咱家的《化骨绵掌》,除了你可还有别人看过?” 原来,正是因为赵保向李大富献宝,送上《化骨绵掌》的秘籍,讨得李大富欢心。 从而李大富才收下赵保成为了干儿子。 赵保听到询问之后,心头一紧。 他不知道该不该欺骗李大富。 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恐怕会对梁进不利。 于是赵保认真回答: “这是孩儿祖传秘籍,如今孩儿家人都已经过世。” “这世上,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李大富盯着赵保看了一阵,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于是他轻轻敲击着桌子说道: “看来你小子没骗咱家,咱家阅尽天下武学,可《化骨绵掌》这门功夫咱家也还是第一次听闻。” “《化骨绵掌》可真是个稀罕的宝贝,乃玄级秘籍之中的上上品!” “最难得的是,它十分契合咱家内力。” “也难得你有这份孝心,那咱家就再提点你一句。” 说到此处,李大富语气变得阴沉起来。 他看向赵保的眼神,也变得阴鸷起来: “这宫里可没人能推心置腹,也是咱家是出了名的善人,否则现在你哪里还有活路?” 赵保闻言大吃一惊。 他急忙跪在地上: “干爹,孩儿不明白!” 李大富冷冷解释道: “天下武者,谁都希望自己所练武学乃独家一份。” “若是旁人看了自己的武学秘籍,便会被人看清自己招式虚实,甚至是武功破绽。” “所以你献宝也亏得是献给了咱家,若是献给了宫里其他公公,那么恐怕你现在已经小命不保,早就被灭口了!” 第十九章 叛徒 赵保瞬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寒冬的天气很冷,可赵保的心中更冷。 即便是一旁通红的炭盆,也无法将赵保心里寒意驱散。 他深知宫中残酷,但李大富的话却在一度刷新了他对残酷的认知。 幸好他当初打算献上秘籍时留了个心眼,挑选了宗武府中名声最好的大善人李大富献宝。 当即赵保急忙跪地: “干爹教训得是,也是孩儿有福气才跟对了干爹!” “孩儿手中的秘籍已经背熟之后烧毁,当世就只有干爹手中一本手抄。” “并且孩儿以性命保证,就是死也不会让第三个人看到《化骨绵掌》的秘籍!” 李大富微微点点头。 他手一挥,掌风席卷,房间门窗纷纷打开。 屋内晦暗的光线,一下子又明亮起来。 就连炭盆之中的炭火,也似乎燃烧得更加旺盛。 “下去吧,别辜负了咱家对你的期望。” 李大富一脸倦容,似乎已经要歇息。 赵保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然后才转身离开。 随着赵保离去,房间内恢复了安静。 静得瘆人。 突然。 李大富咯咯咯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本就尖细,此时的笑声更是犹如鬼嚎,能让人汗毛倒竖。 李大富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赵保啊赵保,你若是不死,咱家怎能心安?” “这《化骨绵掌》简直太妙,它将成为咱家的秘密杀招。” “为了让这个秘密不被人知道,只能你去死了。” 原来从一开始,李大富就没打算让赵保活。 他没立刻杀掉赵保,不过是另有打算: “咱家可不能亲自动手杀了你,否则咱家‘大善人’的名头可就不保了,以后谁还来向咱家献宝,谁还来当咱家干儿子?” 大善人的美名,在宫中给李大富带来了诸多好处。 这也让李大富珍惜羽毛,不愿损伤名声。 但李大富位高权重,要弄死一个小小赵保,即便不亲自动手,他的手段也实在太多。 “嗯,就让你在宗武府的训练里死掉吧,不等年度大考了。” “你早点死,咱家早点安心。” 李大富决定之后,笑得更加开心了。 屋中阴冷气息肆虐,炭盆之中的火也彻底熄灭。 ……………… ……………… 陆家庄。 即便已经入夜,陆家庄附近却依然有万点灯火。 前来寻求治病的人太多,以至于陆家庄中根本住不下,大量的病人只能在庄外搭建帐篷。 梁进端坐高座之上。 他不仅座位落在高台之上,座位的地势也是此地最高的,这让他能够俯览四周。 在他的身后,数面黄色长旄大纛高高竖立,在风中猎猎作响。 在他面前,是陆家庄的稻场。 这里原本是熬制符水的场地,但是如今已经成为了演武场。 陆倩男正率领着一帮庄客手持长枪,正在练武。 如今陆倩男和庄内三名最忠心的庄客,都已经得到梁进赏赐的【坚骨药】,从而成为了武者。 除此之外,还有两名九品武者也加入了太平道。 梁进将这些九品武者都封为祭酒,让他们成为了中层管理者。 这才导致聚集在此的太平道信徒们有了组织管理,从而没有产生严重混乱。 “报——!” “大贤良师,苗元正带领兄弟已经分发完符水,返回向您汇报。” 一名庄客跑了进来,向梁进禀报。 梁进点点头: “让苗元正来见我。” 很快,只见苗元正大步来到了梁进面前,朝着梁进行礼: “属下幸不辱使命。” “大贤良师可否赐下更多符水,属下愿再度前往分发世人。” 苗元正声音充满急迫。 这些日子,他率众前往台阳县各处分发符水,虽然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但是他也看到了更多的人,依然还在为瘟疫所折磨。 甚至他还听说附近的县里,也瘟疫严重。 这让苗元正根本顾不得满身的疲惫,只想要再度前往救更多的人。 梁进却只是问道: “你的孩儿,见过了吧?” 苗元正回答: “见过了,多亏大贤良师的符水,我孩儿的病已经舒缓太多,看样子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说到此处,苗元正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慈爱。 每次回来看到儿子都在变得健康,这让他的心中也不短累积喜悦。 梁进招招手: “过来我身边。” 苗元正微微疑惑,但还是来到了梁进的身边恭敬站好。 他的恭敬并非伪装。 而是苗元正真的钦佩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若非这个男人,在这瘟疫肆虐的时候,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梁进伸出手,指向四周: “你看看,今夜这里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苗元正越发疑惑,但他还是定睛向着四周看去。 附近情况,尽收眼底。 黑暗中无数灯火闪烁,犹如漫天繁星。 远方道路之上,也还有火光汇聚犹如长龙,那些都是赶来此地寻求治病的病人。 那些火光,正是病人们用于照明的火把。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 但很快,苗元正就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嗯?” 只见远方道路上火光长龙中断,后段汇聚在一起仿佛遭遇阻碍。 而陆家庄附近,火光也在向着南方移动,似乎正在受到引导转移。 这是……有人在封锁陆家庄周围,并且还在疏散陆家庄的病人。 这难道是大贤良师的意思? 苗元正看向梁进,却见梁进微微摇头否定。 这让苗元正一惊。 “有叛徒!” 能够让太平道信徒乖乖听话疏散的,却不惊动梁进,也只有太平道中有一定威望者才能做到。 这一下,苗元正立刻满心警惕。 他微微回头,看向陆家庄后方的密林。 密林之中,一片死寂。 然而密林上空,却能听到鸟儿的叫声和扑翅声。 晚上,群鸟栖息。 可如今却夜间鸟惊飞,说明有东西吓到了群鸟。 苗元正又微微眯起眼睛,扫向庄内。 只看到病人之中,一些精壮的汉子正在从各个方向,开始朝着稻场这边靠近。 他们身上虽是平民衣物,但是那彪悍的气息却难以掩藏。 来者不善! 苗元正的手微微靠近背上长刀: “大贤良师勿虑。” “属下一人一刀,定可保得大贤良师周全。” 这些日子苗元正四处分发符水,也遭遇到不少人企图抢劫这能救命的宝贵符水。 他已经杀了不少这种宵小之徒,只当如今也是有人打算抢劫符水。 今夜,他也不介意再多杀几个。 凭借他七品武者的实力,足够纵横台阳县。 这就是他的自信! 梁进却摆摆手: “别急。” “不妨先看看,究竟谁是叛徒。” 苗元正疑问: “大贤良师已经有了猜想?” 梁进微微一笑: “接下来谁先来靠近我,谁就是叛徒。” 两人正说着,只见一人已经匆匆来到了稻场之中。 第二十章 祥瑞 来到稻场之中的,是一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 他竟然是陆家庄的庄主,陆倩男的亲生父亲。 陆天行! 苗元正微微皱眉: “是他?” 如果叛徒真是陆天行,那么许多事情倒是说得清。 陆天行毕竟是陆家庄庄主,在庄内本身就有威望。 再加上他有是神上使的父亲,即便在太平道中也有很大的话语权。 若是他真的当了叛徒,勾结外地,那么刚才的一切行动他做可以做到。 只见陆天行快步来到梁进面前,兴冲冲道: “大贤良师,庄外疑似有黄天降下的祥瑞现世,大家都拿不定情况。” “还请大贤良师前去看看,为大家解惑。” 梁进微微一笑。 这陆天行倒还挺聪明,知道自己装神弄鬼,所以就故意利用装神弄鬼的话术,好让自己无法拒绝。 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把梁进引诱到庄外。 庄内聚集信徒众多,又有围墙和民舍能够作为防御工事,并且还集结了众多整天练武的庄客。 敌人若是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所以把梁进从此地引诱而出,在外头才好下手。 梁进并没有问是什么祥瑞。 他知道陆天行一定早已经想好应对的话。 梁进只是平静地看着陆天行: “陆庄主,你的病好了,陆家庄众人也都已经得救。”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觉得我夺走了陆家庄,还是觉得我会给陆家庄带来灾祸呢?” 陆天行脸上兴奋的表情一僵。 他的眼中慌乱一闪即逝。 陆天行不敢看梁进的眼睛,他总觉得梁进的双目能够看透人心。 尤其此时梁进的话,更是让他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总觉得梁进已经看穿他的想法。 就在陆天行惶惶之时。 忽然只听一声惊呼响起: “大贤良师,那祥瑞真的神了!” “必是中黄太乙降下神物,外头大伙都等着大贤良师去看看呢。” 只见一个胖胖的富商男子快步走来。 这人名叫许贵,乃是台阳县有名的商人。 他加入太平道不久,散财资助了很多病人,在太平道之中颇有人心。 苗元正低声道: “没想到还有一个!” 许贵在陆天行心虚之际现身救场,显然也是同伙。 梁进则询问道: “许贵,我记得你家人的病还没完全好吧?” 许贵恭敬回答: “幸得大贤良师符水,我的家人病情已经稳住,不日将痊愈。” “这一切不仅仰仗大贤良师符水,说不定还与庄外祥瑞有关呢。” 许贵的话,依然在朝着祥瑞的话题上转。 陆天行有了许贵在身边,终于稳住心神,开口在一片连连附和。 可这个时候。 一袭红衣的陆倩男却被吸引了过来: “爹,什么祥瑞?在哪里呢?” “我先过去看看,到时候带回来呈现给大贤良师。” 陆天行神色有些慌乱,开口斥责道: “祥瑞那等神物,也是你配看的?” “快带着庄客们回房睡觉,夜已经深了。” 陆倩男一脸迷惑。 睡觉? 她的职责可是保护大贤良师和太平道,一会还要带人巡逻呢,怎能这么早睡觉? 陆倩男正要发问。 梁进却抬起手打断道: “倩男,不用问了。” “我们也别跟陆庄主还有许东家绕圈子了。” “能让这两位甘愿配合的,也只有台阳县的衙门了。” “让衙门的主事人不用藏着了,过来说话吧。” 陆倩男还是一头雾水,显然听不懂梁进的话。 而陆天行和许贵却神色剧变。 梁进的话,正好戳中了他们心中的秘密。 这一刻两人也难以保持镇定,忍不住后退了数步。 就在此时。 只听一支响箭划破夜空。 “咻!” 尖锐的哨声,在天空炸响。 下一刻,只见庄内那些混在病人之中的彪悍汉子纷纷冲出人群,同时抽出了手中的利刃。 紧跟着,庄后的密林和庄门外同时出现了不少官兵。 这样的变故,让陆家庄里众人都大吃一惊。 陆倩男急忙惊道: “快保护大贤良师!” 随着陆倩男一声令下,大批庄客们纷纷回过神来,急忙端起长枪跑了过来。 而更多的病人也纷纷凑了过来,就连庄外也有不少人被惊动。 官兵的数量超过一百,那些彪悍汉子的数量也有几十。 这点人,在陆家庄众人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眼见人数上不占优势,只见一名彪悍汉子提刀指向众人: “我乃台阳县衙门捕头,前来缉捕犯人,谁敢乱动?!” 而官兵之中,也有一名大胡子站出来怒吼: “我乃台阳县县尉,你们想要干什么?想造反吗?!” 两人的高喊,使得众人心中打怵,动作迟疑起来。 官对于民,有着天然的血脉压制。 再加上造反的大帽子一扣,这更是让众人心神慌乱。 陆倩男却不吃这一套,她娇呵道: “你们这帮狗官,不救治百姓,却想要害大贤良师。” “你们得问问,这里所有被大贤良师救过的百姓同意不同意?” 有了陆倩男领头,众人心中渐生胆气。 他们开始继续朝着官兵和捕快们聚拢,挤压着双方的空间。 许贵见状,拍了陆天行一下,示意陆天行该发挥作用了。 陆天行只能硬着头皮,冲着陆倩男喊道: “倩男,不要再错下去了!” “快过来,跟为父在一起。” “朝廷要抓这个妖人,你不要跟这妖人混在一起,免得被牵连啊!” 陆倩男转过头,看到陆天行和官兵们在一起,她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让陆倩男脸上又愤又怒: “爹,错的是你!” “别忘了你我和大伙的病,是谁治好的?” “是大贤良师,而不是那些狗官!” 她手提红缨枪,坚定站在梁进的身边。 梁进见状微微点头,这小丫头倒是没有辜负他的栽培。 此时的场面,已经越来越混乱。 庄外不少听闻消息的病人,也在愤怒涌了进来。 太平道在人数上的优势越来越大。 这让官兵们不得不紧张地结好阵型,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冲突。 陆天行和许贵也一脸紧张。 他们原想将梁进诱骗出庄,然后利用官兵将其一举拿下,趁着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之际迅速带走。 可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计划。 这时。 梁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微微抬手,所有庄客和病人的嘈杂迅速消退下去。 原本哄闹的场面,陡然安静下来。 这更是让官兵和捕快们暗暗心惊。 谁能想到这妖人竟然在病人心中有如此大的威信和号召力。 接下来若是这妖人下令进攻,那…… 今晚,怕是会死很多人! 第二十一章 是个高手 眼见形势越来越严峻。 县尉和捕头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已经准备先发制人,砍翻几个人之后威慑全场。 两人可都是武者! 捕头乃是九品武者,而县尉甚至是八品武者。 两人的实力,就是官兵们的底气。 只有先震慑住众人,才能避免混战。 关键时刻,只听一声冷哼响起: “谁敢妄动?!” 伴随着这声冷哼,一股强烈的杀意瞬间锁定了两人。 县尉和捕头惊骇扭头,只见背负长刀的苗元正站在高台之上,怒视两人。 这让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是个高手!” 苗元正虽然还没有出手,难以判断出实力。 但是他那浓烈杀意和强大的气势,却竟然令县尉和捕头两人心头升起一股慌乱。 这让两人不由得怀疑,苗元正的实力恐怕绝对不弱于八品。 “该死!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两人一下子没了之前的底气。 他们也才意识到,他们对于这太平道的情报严重失误。 这让两人不由得愤怒地瞪了陆天行一眼。 太平道中有这样厉害的武者,为何没有听陆天行汇报? 陆天行也大感无辜。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会武功,所以对于苗元正的实力也无从判断。 再加上陆天行一直没有深入参与太平道事务,对于苗元正更是知之甚少。 可事到如今,官兵们已经骑虎难下。 看样子这场混战厮杀,恐怕难以避免。 这时。 只听梁进朗声问道: “衙门里主事的人何在?” “事到如今,还不出来一见吗?” 伴随着询问,县尉和捕头两人都微微沉默,显然这两人虽然代表衙门武力,但并非今夜决策者。 随后,只见人群之中走出一人。 那是一个身穿青衣,颔下留着山羊胡的男子。 他冲着高台上的梁进微微抱拳: “在下衙门师爷张游,见过大贤良师。” 师爷,在衙门里并无实权。 但是因为他是知县的心腹和幕僚,所以经常可以代表知县的意见。 张游一出场,连县尉都没有说话,显然今夜张游才是主事人。 梁进问道: “张师爷带人夤夜造访,所谓何求?” 张游微微看了一眼四面包围过来的群情激动的病人,又看了看陆倩男率领的那一帮提着长枪的庄客,最后看了一眼满目杀气的苗元正。 最终,张游换上笑脸回答: “我县县尊听闻大贤良师能以符水治病,救治万民,实乃慈悲。” “所以县尊想请大贤良师去府上一叙,并无恶意。” 这话,自然没人会信。 陆倩男第一个斥责: “你们这些狗官最会骗人,带这么多官兵来说是请人做客?” “要不是有大家保护,恐怕大贤良师早就被你们抓走了!” “赶快给我们滚出陆家庄,否则今天叫你们有来无回!” 说罢,陆倩男一抖手中长枪。 其余的庄客也纷纷将枪头对准这些官兵,病人们也情绪激动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长凳、砖块、锄头等简陋武器。 张游看到如此情形也眉头皱起,不由得朝着官兵之中缩了缩。 梁进却一摆手,制止了众人的冲动。 他微微笑道: “既然是县尊大人有请,我自然前往。” “太平道中人退下,莫要阻拦官差。” “准备木轿,我就随张师爷去见一趟县尊。” 陆倩男一听这话,焦急低语: “大贤良师,您不能去!” “要是去了,那些狗官恐怕会对您不利!” 在陆家庄里,有这么多人保护,才有底气。 可若是去了县衙里,到时候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好点被投入大牢。 严重的可是会被砍头的! 梁进只是回复: “我自由黄天庇护,你不必担忧我的安危。” “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也勿要多说。” 梁进却是有自己的考虑。 一来,现在太平道虽然方兴未艾,但毕竟刚起步不久,实在太弱小了,难以直接同官府对抗。 尤其如今内部人心还不够凝聚,一面对官府就发怵,一被戴造反的帽子就慌。 而像一些有地位者,譬如陆天行、许贵之流,甚至公然背叛,投靠官府。 对此,梁进已经有了办法。 人们轻易得到的东西,难以珍惜。 可若是把已经得到的东西,重新再夺走之后,自然会明白其珍贵。 也才更加明白,当初给予东西的人,才是他们该效忠的人。 所以梁进早就打算以进为退,如今正好接着这个机会实现目标。 二来,他现在同县衙,未必就是绝对的敌对,未必就不能有共同利益。 梁进也打算在以进为退的同时,给县衙更多的压力,逼迫县衙妥协。 要是现在翻脸,那么就失去了将县衙捆绑在一起的机会。 也正是如此,梁进才决定前往县衙一趟。 无论是去做客还是坐牢,他都不惧。 可若是县衙真的不顾一切下死手,那么梁进也会彻底翻脸。 依靠自己七品的武力和六品的战傀,他可以轻松杀出县衙。 台阳县只是一个小地方,这里可没有能够与他抗衡的武者。 “倩男,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就别去了。毕竟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替我管理好太平道,所有事务都由你做主。” “记住,不要和县衙的人纠缠。毕竟我们太平道是为救疫治人,不是为了谋反。” “但若是县衙想要官逼民反,围剿太平道,那就发动所有教众殊死反抗。” “到时候我就会回来,继续率领大家。” 梁进对陆倩男交代道。 陆倩男虽然担忧,但去无法忤逆梁进的命令。 于是无奈之下,她也只能领命。 梁进当即就要走下高台。 苗元正却忽然说道: “我随你去。” “你不能有事,我儿子还等着你治病。” “让我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梁进看了一样苗元正,点头允许。 原本梁进自身武力已经足够,但若是能不用自己展露武力,那也能多留一张底牌。 于是梁进带着苗元正走下高台。 太平道的信徒们已经抬来的轿子。 “张师爷,我们走吧。” 梁进说完,坐进了轿子。 四名信徒抬起轿子,就朝着外头走去。 苗元正一直跟随在轿子旁。 张游见状,长长松了口气。 没有动武就说动梁进离开陆家庄,这件事也算是一个圆满。 他对县尊,也有了交待。 张游转过身,对陆天行和许贵说道: “你们两个留下来,继续做该做的事。” 说完,张游和一众官兵也迅速离去。 随着官兵离开,周围的病人立刻围了过来,将陆天行和许贵团团围住。 两人在太平道中毕竟也是有身份的,所以众人都没有贸然动手殴打两人。 他们只是带着怒意沉声问道: “陆庄主、许东家,要是大贤良师出了什么事,那我们倒是想要问问二位,我们的病该怎么办?” “你们两个究竟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多少人?” “我们的家人如今正饱受瘟疫折磨,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 面对众人指责,两人却并没有慌神。 陆天行和许贵对视一眼,然后高声向众人回答: “大家别慌,我们当然有办法!” 第二十二章 瓦解之策 陆天行和许贵,竟然有办法? 这让众人都感到疑惑。 一名病人甚至忍不住询问: “难道……你们也会符水治病?” 这个问题让陆天行和许贵尴尬地咳了两声。 最终,还是陆天行回答道: “实不相瞒,咱们县的县尊大人已经承诺,救治疫病的药已经到达台阳县的府库之中,马上就要分发良药,到时候所有人的疫病都能够治愈!” “并且这一次,朝廷可是专门从皇宫之中派了御医过来咱们青州,就是为了袪疫除病的。” “那可是御医专门调制的药汤,效果有多厉害那自然不用多说,并且已经治好了很多病人。” “你们只要喝了药汤,保准药到病除!那效果可比符水强多了!” 这话一出,众人一阵哄然。 难怪陆天行这么有底气背叛梁进,原来竟然是因为有能治疫病的药到了。 对于大部分病人来说,加入太平道就是为了能治病。 如果县衙能够为大家治病,那么他们也自然高兴。 许贵也跟着附和道: “县尊大人也说了,天亮之后城门将开启,会派人将药汤分发各乡里长,再依次分发到大家手中。” “所以大家赶快回家去吧!就不要聚集在这陆家庄了。” “否则发药的时候要是你们不在家,那就要错过治病良药了!” 这话更是让众人骚动起来。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现在立即赶回家乡还来得及,要是晚了恐怕就真赶不上派药了。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 一旦疫病产生,人往往是盲目的。 这让许多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但也有人心怀疑虑: “空口无凭,我们怎么相信你们说的就是真的?” 陆天行和许贵似乎早已经想到了众人会这么问。 只见陆天行从怀中掏出一张告示,然后来到稻场边缘的告示牌上,将告示张贴上去。 他指着告示上的大印高声道: “这是县尊发布的公文,上面还有县尊的印章!” “不信的,都过来自己好好看看!” 众人急忙凑上去一瞅。 果然是县衙公文,内容所说的也同陆天行一致,连印章也都没有问题。 这一下,也由不得众人不信。 场面瞬间骚动起来,众人纷纷低声讨论。 这个时候。 许贵又浇了一把油: “陆庄主和他的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大家难免信不过他。” “但是我许贵呢?我的家人现在可还染着疫病呢!” “难道我许贵会拿自己的家人的生命来开玩笑吗?难道我会眼睁睁看着我许家断后,偌大家产无人继承吗?” 许贵的情况,众人也都知晓。 但这也能够越发让众人引起共情。 这一下,这一群病人们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四散,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家。 “快回家,晚了就没药了!” 人群急躁,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 剩下的人也开始盲目从众,这让场面越发慌乱。 短短的时间之内,原本人头攒动的稻场,病人们竟然几乎走得一干二净。 陆天行和许贵看到这一幕,脸上都不由露出轻松笑意。 高台上。 陆倩男一直冷冷看着这一幕,并未有任何阻拦。 这些轻易背弃太平道的人,她不会留。 等到想走的人都走了,她才走下高台。 周围愿意留下的,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治病,并且还对太平道有了虔诚之心。 这些人,比起从前十不足一。 他们满面忐忑,聚拢在陆倩男周围: “神上使……” 大贤良师已经跟县衙的人走了,恐怕凶多吉少。 如今要是连神上使都抛弃他们,那么他们的信仰真的会坍塌。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毕竟连陆倩男的亲生父亲都背弃了黄天。 陆倩男看着周围还愿意留下的人,坚定开口: “黄天一定会庇护大贤良师!” “我们只需要每日念诵《太平经》,大贤良师很快就会回来。” 众人听到陆倩男的话,终于纷纷放下心来。 他们簇拥在陆倩男左右,等待着陆倩男的安排。 陆天行看到这一幕,走上前来: “倩男,你跟我——” 他话为说完。 陆倩男就冷声打断: “叛徒!” 陆天行不由语塞。 他身为父亲,陆倩男怎能如此对自己说话? 但他也能理解陆倩男的心情,于是怅然道: “怪我没管住你,让你跟那妖人走得太近了。” “你可知道为父的苦心?那妖人聚众布道,迟早会害了我们陆家!” “我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保全家人而已。” 陆天行已经是掏心掏肺。 可陆倩男却依然柳眉倒竖,怒容未消: “疫灾这么久,这天下谁来管过这些病人?” “大贤良师是在救人,他有什么错?” “你们、县衙还有那些叛教者,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背弃他?” 陆天行微微摇头。 大贤良师救人没错。 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以对错而论的。 太平道笼络了这么多人,无论台阳县换谁来当知县都无法容忍。 这不是对错之分,这是权力之争。 陆天行叹道: “倩男,你想的太简单了。” “我只想说,你那大贤良师是斗不过衙门的。” “你看,衙门仅仅用了几招,县尊不过略施小计,就轻易瓦解了太平道。” “你跟着他,只会走上一条绝望之路,到时候醒悟就太迟了。” 陆倩男对此嗤之以鼻。 她那娇美的脸上,洋溢着强烈的自信: “大贤良师的能耐,你这种叛徒岂会明白?” “等着看吧,等大贤良师回归那一天,有你们这些叛教者后悔的!” 说完,陆倩男率领着一帮信徒径直离开。 陆天行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深感无奈。 以前女儿十分听自己的话,怎么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天行忍不住想要上前骂醒女儿。 但许贵却拦住了他: “陆庄主,由她去吧。” “等我们取回治病良药,到时候她就会明白了。” 陆天行瞬时清醒过来。 是啊,现在说什么女儿都不会听。 但是当县衙的良药开始治愈病人的时候,女儿就会明白他所做这一切的努力。 许贵继续说道: “张师爷说了,天一亮县城的城门就会开放。” “我们赶快准备动身,争取天亮前赶到县城。” “县尊承诺给我们额外的良药,这些药现在就相当于是黄金!我们可万万不能错过了。” 陆天行重新振奋起来,他得去做正事。 进城,取药! 第二十三章 形势严峻 台阳县。 县城。 梁进坐着小轿,一直来到了县城。 张游和一众官兵路上都包围着梁进的轿子,名为保护,实为怕梁进逃跑。 当众人都来到城门口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城门缓缓打开。 一行人从城门进入。 梁进微微掀开窗帘,看着县城内部的情形。 所见之处,满目萧瑟。 街道上空荡荡的。 别说不见早起忙碌的人,就连卖早餐的小贩都见不到一个。 所有的商铺,也都店门紧闭。 一地落叶,随着冷风而四处胡乱飘荡。 偶尔可以见到几个用麻布蒙面的收尸人,正推着独轮车运送着尸体。 大片的乌鸦在枝头房顶上叫唤不停,不时聚群而飞,仿佛一片乌云。 看来尽管县城已经封锁很久,但这场瘟疫依然还是在城中肆虐。 突然。 一个满面脓疱的路人看着梁进所乘坐的轿子微微出神。 黄色木轿,轿夫的黄色头巾,还有轿子上黄色旌旗上的“太平”二字。 “敢问……是太平道的大贤良师吗?” 路人匆匆追了上来,开口询问。 梁进倒是没想到,太平道之名竟然也传入了县城之中。 随着路人靠近,官兵一把粗暴地将路人推开。 路人在地上摔得滚了一圈,身上沾染不少泥土。 但他还是迅速爬起,匆匆追着轿子哀求: “求大贤良师赐下符水,救救我一家老小!” 这人不断靠近,又被官兵不断推开。 但他的大喊大叫,却已经惊动了更多的人。 只见不少百姓从门窗中探出头来,当他们看到木轿之后,那长满脓疱的一张张脸上迅速流露出兴奋。 哗啦啦! 大量的百姓从各条街道汇聚在了木轿周围,口中不断高喊着: “大贤良师,求求您救救我们,救救台阳县!” “我们早就听说您能用符水治病,已经治好了很多人,求求您也治一下我们的病吧!” “我们一家十二口,现在死得就只剩我和两个娃了,你就大发慈悲赐我一点符水,求求您了!” …… 他们的喊声传递开来。 这引得更多的百姓问询赶来,将街道堵塞得水泄不通。 木轿和官兵们都被人群包围,根本无法前进半步。 县尉骑在马上,一边用马鞭抽打着靠近的百姓,一边怒吼: “滚开!都快滚开!” “谁敢阻拦靠近,小心老子把你们抓紧大牢里!” 周围的官兵们也试图暴力驱赶百姓,好能够顺利通行。 然而谁能想到,这些百姓都已经疯狂了。 他们平日里畏惧官兵如虎,但是此时却不断向前涌来,完全不惧。 张游嘶声大喊着,向众人诉说县尊发布的新政令。 然而他的声音,完全被人群的求救呼喊声给淹没。 场面在这一刻,混乱到了极致。 …… 远处。 陆天行和许贵两人也来到了县城。 他们呆呆看着被人群堵死的道路,还有被百姓疯狂包围的木轿和官兵。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每当大灾之年,这些蛊惑人心的妖人,最能让人疯狂!” “幸好我们选择了背叛太平道,否则我们迟早要被牵连。” 陆天行感觉到心头一阵可怕,忍不住感慨。 许贵则说道: “这些愚民就是蠢,从州府运到县衙的良药马上就要分发,他们的病很快就能得救。” “这个时候还去信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许贵只觉得,太平道中也只有自己和陆天行是清醒的人。 而愚蠢的人,就注定会一辈子被人戏耍。 这时。 一名路人听到了许贵的话。 这让路人不由得嘲笑道: “有能治疫病的药?你别吹牛了!” “要真有药从州府运到咱们这里,我会不知道?” “傻乎乎的,做白日梦呢!” 路人嘲笑玩,然后朝着前方拥挤的人群跑去,加入了求符水的队伍。 陆天行和许贵被这番嘲笑,脸上都有些尴尬。 但路人的嘲笑,却也让两人心头有些担忧。 没药? 不可能! 那可是县尊承诺,张师爷亲自担保过的。 两人想到这里,心头稍稍放下。 也对,救灾大事,那些普通百姓怎么会知道? 无知之人,反而最爱嘲笑聪明人。 …… 这边,一众官兵们被百姓堵住,已经开始无计可施。 他们对这些百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甚至都拔刀砍伤了两个。 若是以前百姓早就被吓得作鸟兽散了。 可今天奇了怪了,这些百姓就是不散开。 并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蜂拥而至,情况更加糟糕。 官兵们甚至被挤得都快站不稳脚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稍微一点动静就会引发大问题! 张游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能来到木轿旁开口: “大贤良师,要不你出来安抚一下众民的情绪?” “否则要是这样下去万一发生什么事,那我们都担不起这个责啊。” “你就出来告诉一下大家,县尊很快就想办法救治灾疫,让大家都各自回家就行。” 到了现在,张游也只能向梁进求助。 随着张游开口,木轿的帘幕被掀开。 梁进终于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随着他一出现,周围的百姓们纷纷惊呼起来。 哗啦啦! 大量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朝着梁进顶礼膜拜。 这一幕,使得张游和远处的陆天行、许贵都看得不断摇头。 梁进环视周围百姓,抬起手: “都站起来!” “黄天的子民,都该站着,不许跪!” 百姓们闻言,迟疑着慢慢站起。 梁进看着众人继续说道: “黄天赐下的符水,确实能够治愈疫病。” “尔等前去衙门门口,架起大锅烧起沸水,准备黄纸朱砂。” “我先进衙门里面见县尊一趟,等回来就向黄天祈求符水给尔等治病。” 民众闻言,纷纷欢呼一声。 梁进迈出脚步,朝着县衙的方向而去。 苗元正急忙尾随其后。 而百姓们敲锣打鼓,兴高采烈地簇拥着梁进一同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张游见状,露出焦急: “这家伙,让他说的话他怎么不说?” “他还把人都聚集在县衙门口,这是想要挟众逼迫衙门吗?” 感到形势严峻,张游又扭头冲县尉说道: “县尉大人,还请您召集所有衙役,并且调集城防官兵前去衙门。” “不然我感觉,这帮刁民搞不好会冲击衙门。” 县尉也感觉到情况紧急,于是他迅速策马离开。 而张游则带着剩下的人朝着梁进跟了上去,唯恐梁进混在人群中逃了。 第二十四章 治病良药 台阳县衙门。 梁进和张游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衙门门口。 而在门口,早已经有一帮衙役凶神恶煞地守在这里,威慑百姓。 随着张游等人到来,衙役们让开一条路放几人进去,随后又将路封死,阻挡跟过来的百姓们。 梁进等人进入衙门之后,在张游的带领之下一路向前。 最终,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大贤良师,你的地方到了。” 张游一指前头的大门。 梁进看了一眼,微微笑道: “大堂口右角,县衙西南方位,门上还有狴犴浮雕。” “这可是县衙的大牢。” “张师爷,不是说要带我去见县尊吗?怎么把我带到大牢来了?” 张游抬起手,拍了拍。 随着他的掌声响起,只见大批的捕快从暗处冲了出来。 他们手持公刀,目露凶光。 甚至就连房顶之上,也出现弓兵张弓搭箭,对准了梁进和苗元正。 张游随机迅速后退,远离两人: “就是请两位先去大牢里头想想自己犯的罪行。” “至于县尊是否见你们,就看县尊打算什么时候提审你们了。” “来人!将这二人,收监候审!” 一群衙役立刻充满威胁地站在了梁进和苗元正身边。 看来,这里果然是个圈套。 张游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带梁进去见知县。 苗元正冷哼一声。 他上前一步护在梁进身前,手也伸到了背上的长刀之上。 张游急忙提醒: “我知道你会武功,但是我劝你想清楚!” “你即便能逃出去,从此你也将成为朝廷通缉要犯,每天生活在东躲西藏之中。” “我们还会上报六扇门,到时候你觉得你能逃脱六扇门的追捕吗?” 苗元正对此可不屑一顾。 儿子是他的一切。 谁要是敢杀害能救儿子的人,他就杀谁! 梁进却一脸淡然。 他拍了苗元正一下: “把刀放下。” “我们就听张师爷的,先去牢里待着。” 说着,梁进抬出脚就朝着大牢里走去。 苗元正对此有些不解。 这个时候,难道还指望衙门能心慈手软,宽宏大量吗? 但他还是压住心头疑惑,将背后长刀解下,扔给了张游: “顾好我的刀。” 随后,他也跟随梁进迈入大牢。 张游看到两人乖乖束手,终于松了一口气。 县尊交待的任务,他也终于完成。 如今只要将这妖人关好,太平道自然会土崩瓦解。 等疫病过去再治这妖人的罪,到时候谁也没有反对。 张游将剩下的事情交待好之后,便打算立刻向县尊汇报。 但是半路上,却遇到了跟来县衙的陆天行和许贵两人。 两人匆忙冲着张游行礼: “张师爷,我们来取药了。” 张游一见两人,立刻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今天有事,明天再说。” 说着,张游就要离开。 对陆天行和许贵两人,张游多少是有点看不上眼的。 一个普通小庄主,一个普通商人,若是平日两人根本见不了自己一面。 也是因为对付太平道的需要,所以张游才会近日同两人有许多暗中接触。 但这并不意味着,张游就会正眼瞧这两人一眼。 尤其如今,太平道妖人已经被捕,县尊交待的任务已经完成。 这两个人对他更是没有作用了。 陆天行和许贵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张游会这么对待他们。 当即许贵一把抓住张游,着急道: “张师爷,我一家老小可还等着良药救命呢!” “我可以多等一天,但我的家人可等不起啊!” 张游冷冷看了一眼许贵抓住自己的手,厉声喝道: “干什么?!” “给我松开!” 许贵只能乖乖松手,急忙赔礼道歉。 张游这才淡淡说道: “又不只是你一个人等着药,这全县多少百姓都等着呢!” “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 这话,却让两人无法接受了。 不仅许贵急。 陆天行也同样急,他可是向巨牛乡不少乡亲许诺会带回良药,才让乡亲们在官兵冲入陆家庄的时候保持中立。 如今带不回药,他该如何向乡亲们交待? 当即陆天行说道: “张师爷,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尤其我们两人可是在抓捕妖人的事情是立过功劳的,怎么也得先给我们药才行。”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我一定要闹到县尊那里,请县尊大人来评评理。” 陆天行的话,明显底气不足。 但为了拿到药,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张游嘴角带上一丝冷笑: “想要药是吧,行,我叫人给你们取来。” 张游唤来了一名衙役,交待了几句。 那名衙役很快去而复返,带回了两车鼓鼓的麻袋。 “喏,你们要的药。” “一天一副药,自己拿回去煎吧。” “从此之后,你们和衙门可是两清了。” 张游指着两辆独轮车说道。 陆天行和许贵急忙打开独轮车上的大麻袋,只见里头果然是制作好的药。 这让两人心头大喜,急忙道谢: “多谢张师爷!” 两人得了药也不耽搁,迅速推着独轮车就匆匆离开了衙门。 张游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阵冷笑。 这是药没错。 是县尊请来名医开出的用来治疗瘟疫的药,也没错。 但是效果如何,那就不用说了。 要是真的有效果,那台阳县如今也不会有真么多染病的人。 张游冲着身边衙役吩咐: “记住那两个人,以后别再让他们进衙门里。” ……………… ……………… 皇宫。 这一轮夜班,结束得格外快。 梁进原以为要上满七天。 可谁知才值守了三夜,上头就突然下令改成了白班。 听说宫里值守夜班的禁军出了事。 但具体是什么事,梁进这种普通兵卒根本不得而知。 他能感觉到的变化,就是他们这轮班的禁军将官换了不少人。 一些被换下的将官,从此之后梁进再也没见过。 跟着上级又下达命令,让所有士兵重新登记户籍和履历。 跟着最炸裂的消息传来:南禁军的统领竟然换人了! 这件大事,难免惹得禁军之中一阵议论纷纷。 不过上层的心,下层操不了。 也就议论一阵之后就迅速平息。 对于普通士卒来说,不用值夜自然最好,起码不用挨冷受冻。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能够见到太阳。 气温也回升不少,这让梁进站岗是轻松不少。 “不知道赵保和苏莲,他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梁进也有阵子没见到他们了。 尤其是苏莲,自从他值夜之后到现在都没见到过。 不过梁进倒是不怎么担心苏莲。 苏莲心思单纯,但好在人微言轻,犯不了大错。 倒是赵保的进取心很强,这样很容易卷入漩涡之中。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 梁进还在想着,就有两道人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正是苏莲和赵保。 只不过……两人看上去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第二十五章 新的分身 “进哥!保哥!” “听说禁军换班了,我就过来瞅瞅,没想到还真遇到你们两个了!” 苏莲一走过来,就兴冲冲开口。 梁进打量了苏莲一番,问道: “看你的样子好像最近过得不错啊。” 苏莲神采奕奕,没有以前的疲态。 以前由于洗衣的工作,导致她的下半截裙子经常都沾染泥水,总是湿漉漉的。 而如今她的裙子却很干净,也没有湿痕。 苏莲得意道: “那当然,现在我可是姑姑身边的大红人呢!” “我都不用洗衣服了,每天就搬个小板凳坐着当监工,别说有多清闲了!” 看到苏莲开心,梁进和赵保也都感到欣慰。 赵保刚要开口。 苏莲又话一转: “不过说下来,这一切估计都是进哥帮的忙吧?” “姑姑老家的人,是进哥托人去送药的吧?” 梁进笑笑,也不否认。 对于赵保和苏莲,他能帮忙就不会含糊。 苏莲提起一个食盒: “所以我今天特地带了姑姑给的桂花糕来感谢进哥。” “保哥,你也来尝尝。” “咦?保哥你的衣服……这好像是宗武府的制服诶。” “保哥,难道你成为武者,进宗武府了?” “哇!恭喜你啊!” 赵保看到两人终于留意到自己的变化,于是他也挺直身子,向两人展示着自己的新衣。 不难看出,他对自己的这一切感到骄傲。 “小莲,怎么样?帅气吧?” “不过我能进宗武府,也一样全靠进哥帮忙。” 赵保说到这里,看向梁进的目光充满谢意。 梁进则笑道: “好了,都快尝尝小莲带来的桂花糕吧。” 三人于是打开食盒,一起吃了起来。 他们边吃边聊,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 毕竟如今赵保和苏莲都没有了整天逼迫他们不停工作的上级,所以闲暇时间也稍稍多了些。 三人许久没有这样长谈,聊得十分开心。 过了一阵,苏莲起身了: “我得回去了,进哥、保哥,我们改天再聊。” 说着,她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苏莲走后,就只剩下了梁进和赵保二人。 赵保的神色面露纠结。 最终,他还是一咬牙,突然就“噗通”一声朝着梁进跪了下来: “进哥,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想要爬得更快,我也不愿再被人欺负。” “请你打我骂我吧!” 梁进微微疑惑。 他伸出手想要将赵保搀扶起来,可是赵保却跪着不肯起来。 梁进只能怒道: “站起来!”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赵保这才起身。 但他依然深深垂着头,低声回答: “进哥,我把你给我的《化骨绵掌》秘籍,送给了宗武府掌司李大富,从而被他收为了干儿子。” “我当时真的被昏了头脑,做完了才意识到愧对进哥。” 赵保心中羞愧万分。 梁进对他这样好,可他为了得到靠山,一时间被欲望冲昏头脑,辜负了梁进的信任。 此时的他,根本不敢去看梁进的眼睛。 梁进微微皱眉: “别人知道《化骨绵掌》,是来自于我这里吗?” 一本不合适自己的秘籍,赵保送了也就送了,问题不大。 但如果这件事牵扯到自己身上,那问题可就大了。 赵保急忙摇头: “李大富问过我,但进哥放心,我只说是自己祖传的,绝对没有说进哥这里来的。” “请相信我,我就是死也不会出卖进哥!” 梁进听到这里,稍稍安心。 随后他看向赵保时,心中又微微摇头。 赵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他甚至都学会通过献上秘籍来拜干爹了。 不过梁进不知道赵保究竟吃过些什么苦,所以也不会劝赵保善。 但赵保既然视梁进为兄,那梁进也不能为此就真的不管不顾。 “秘籍对武者来说越稀少越珍贵,而说句不好听的,你的命在这宫里却又不值一提。” “赵保,你贸然送人秘籍,恐怕未必能讨得了好。” 梁进说道。 赵保的身份太卑微了,卑微到别人完全可以杀了他独吞秘籍。 这也是梁进最担忧的。 赵保回答: “进哥,这个道理我明白。” “所以我才特地选了宫里名声最好的李大富,他可是一直有着大善人的美名。” “所以你看他不仅没杀我,甚至还收我为干儿子呢。” 梁进却微微摇头: “在这皇宫里,我不信有真正的善人。” “重名者,受名之利,也会为名所束。那李大富恐怕是为善人之名束缚,不便亲自动手。” “总之你一定要处处小心,事事谨慎,莫要别人抓住借口。” “对于李大富,你也一定要心里打起一百个提防才行。” 赵保起初还觉得梁进有些唠叨了。 但当他真的细细一想,又觉得梁进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赵保点头: “进哥,你的话我会牢记在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恐怕要开始接受宗武府的训练,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找你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还请进哥好好保重,也多照顾一下小莲。” 梁进点点头。 以三人的关系,无论谁遇到难处,能帮的他自然会帮。 赵保转身就要离开。 可走了两步,他又回过身来。 只见他鼻子有点红: “我愧对进哥,进哥却没有一句责备,这让我实在……” “我赵保此生本无兄,幸好遇到了进哥。承蒙进哥不嫌弃待我如弟,我也视进哥为兄!” “进哥,还请受我一拜。” 说完,赵保深深拜下。 他原本不愿轻易将心中感情表达出来。 但是今天他感动之下实在收不住,于是便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出。 可梁进待他恩重如山,他却无一物回报梁进。 这让赵保感动之余也越发羞愧。 这让赵保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若是能飞黄腾达,定然不忘进哥之恩。 一拜结束,赵保转身离去。 梁进看着赵保的背影,微微叹息一声。 这时。 签到的时间到了。 梁进不假思索进行签到。 【恭喜宿主连续签到满两个月,将获得第二具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人前显圣,拯救苍生。】 【此次显圣目的地:定风城。】 【此身外化身所获特性:千里追踪】 【即将随机投送化身……】 第二十六章 流沙 梁进看着面板上跳出来的字,不由一阵恍惚。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都已经连续签到两个月了。 难道每签到满一个月,就能获得一具分身? 正当梁进思索的时候,那种奇特的感觉再度袭来。 他的思维仿佛在一瞬间,就被拉扯到了千里之外。 当梁进意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一片风沙之中。 此时的他,能够清楚感受到皇宫之中本体的方方面面,甚至对于陆家庄的另一个分身也同样心意相通。 对于这种情况,梁进并不陌生。 “呼——!呼——!” 大风呼啸不停。 黄沙漫天,梁进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但是从脚下厚厚黄沙来看,此地恐怕是沙漠之中。 “难道说,我已经来到了西漠?” 大乾之中,也只有西漠才有沙漠。 西漠这地方十分特殊,有时候归属大乾管辖,有时候又归属别国,有时又自成一国。 大乾对此地的掌控和统治力,往往十分薄弱。 尤其如今大乾国力衰弱迅速,西漠这片地恐怕要不了多久也将脱离大乾。 “帝都在北,巨牛乡在南,定风城在西。” “这系统投送分身的位置,还真是天南地北。” 梁进无奈至极。 他十分希望分身能够在距离帝都附近,甚至在帝都之中也有个策应。 但奈何总不能如愿。 梁进原本还想要行走,但是这风沙大得离谱,漫天都是一片黄色,人的眼睛都难以睁开。 在这种情况之下,梁进知道乱走只会迷失方向。 系统既然说了,会将自己这个分身投放到定风城,那么就说明城池就在附近。 与其乱走导致远离城池,还不如就近寻找一个凹地暂时躲避风沙,等风停了再说。 突然! “叮铃铃……” 风沙之中,隐隐有驼铃声响起。 如今梁进七品武者的实力,感官比起以前异常灵敏,能够迅速捕捉那些被狂风遮盖的声音。 既然有了声音指路,那梁进当即就朝着驼铃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随着渐渐靠近驼铃声,风中又响起了一阵叫喊。 梁进加快脚步。 过了一阵,他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只见风沙之中,几头骆驼正聚在一起趴在地上。 伴随着梁进靠近,一阵呼救响起: “救命!救命啊!” 梁进用手当着风沙四周扫视了一圈。 呼救声竟然是来自于地面。 只见几个人身子埋在了缓缓蠕动的沙里。 有的还有半个身子在外头。 有的仅剩个脑袋拼命大口呼吸,显然已经呼吸困难。 还有的只剩一双手还在沙面上挥舞。 “流沙!” 梁进见状一惊,知晓这些人遭遇到了沙漠中的流沙。 梁进当即不敢靠近,而是迅速查看周围想要先判断流沙范围。 虽然梁进身为七品武者,但流沙对他同样危险。 主要是一旦陷入流沙之中,力量会被流动的沙子给卸掉,根本难以借力。 区区七品武者,在这种大自然的力量面前还显得弱小。 也只有能够将内力喷涌出体外的真正高手,才能无惧流沙。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又有人彻底被流沙吞噬。 梁进急忙冲众人叫道: “抛弃身上重物,不要挣扎!” “越挣,只会陷得越快!” 然而的他的话很快被大风吹走。 即便有人听到,也早已经被恐惧冲昏头脑,根本顾不得梁进的劝告。 在梁进刚判断出流沙范围的时候,大部分已经被流沙所吞噬。 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听从了梁进的话,一脸绝望悲伤地看着梁进。 幸好这名男子就在流沙坑的边缘。 梁进一手抓住一头骆驼缰绳作为保险,另一只手伸了过去抓住男子的手。 “起!” 他力从地起,双手一发力。 那名年轻男子竟然被他一点点从沙坑之中给提了出来。 男子显然已经被流沙耗光了力气,他刚脱困时,连站都站不起来,却就冲着梁进哀求: “侠士!还请救救我的随从!” “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请侠士一定要救他们性命啊!” 梁进转头望去。 只见沙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哪里还见得到半个人影? 刚才那些人,显然都已经被流沙所吞噬。 于是梁进摇摇头: “救不了了。” 人一旦被流沙吸进去,沉重的沙子会挤压人的胸腔,让人无法正常呼吸。 现在且不说能不能把那些人给挖出来,就算挖出来了恐怕也已经窒息而死了。 年轻男子听到这话,不由得悲愤大哭起来。 但他张嘴刚哭了几声,口中立刻被风沙灌满,这又呛得他剧烈咳嗽不止。 梁进见状只能提起他,带着他远离沙坑。 随后他又将骆驼牵过来围成一个圈,宛如一堵围墙。 他带着年轻男子躲入骆驼群中躲避风沙。 所有的事情,也只有等风沙过了再说。 梁进等待风沙平息的同时,也查看起【千里追踪】的特性。 【千里追踪:输入人名就能锁定此人的位置。】 描述十分简单。 梁进看了一阵也没有完全搞明白。 那就只能尝试了。 当即,梁进在特性栏目之中输入了“赵保”这两个字。 下一刻,在系统面板上立刻出现了一张世界地图。 世界地图上冒起一个个红点,全都是名叫“赵保”的人的位置。 “这不就是GPS导航系统吗?” “系统出品,仅仅一个导航这么简单?” 梁进尝试着点了一下大乾国帝都皇宫中唯一的那一个红点。 红点上,立刻跳出一个信息栏。 信息栏之中,出现了一张人像,那竟然正是梁进所熟悉的赵保的照片。 并且还附带一行信息: 【目标:赵保】 【位置:大乾皇宫宗武府训练场】 【实力:武者九品】 【武学:《化骨绵掌》(一重)】 这一幕,让梁进不由得看呆了。 这【千里追踪】的特性,未免也太逆天了。 不仅可以精准知晓别人的位置,竟然还能知晓信息,甚至就连人像照片都有。 但很快,梁进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奇怪,千里追踪的特性,我皇宫里的本体和沙漠里这具分身都能使用,可为何巨牛乡的那具分身不能使用呢?” “而符水治病的特性,也只有本体和巨牛乡的分身能用,现在沙漠里这具分身却无法使用。” 对此,梁进有了大致的猜测。 本体才是核心。 所有分身的特性,本体都能使用。 而每个分身的特性,别的分身却无法共享使用。 这也让每个分身都有自己的独特。 但对于【千里追踪】这种信息类的特性,别的分身无法直接使用,但并不影响间接使用。 所有分身都共用本体的思维。 只需要本体将信息转一下,其余的分身都能掌握。 除非【符水治病】那种技能型的特性,才会导致别的分身无法使用。 “分身的特性,似乎同任务有关。” “巨牛乡的分身拥有符水治病的特性,这个特性正好可以用来治疗当地的瘟疫。” “那我现在沙漠里的分身所拥有的千里追踪的特性,又是用来干什么呢?” 梁进暂时猜测不出。 于是梁进想要同他所救下的那名年轻男子聊聊,看能不能从中获取一些信息。 然而当他扭头一看时,才发现那名年轻男子已经躲在帐布下头昏睡过去。 梁进用手一摸,还发现这个年轻男子发起了高烧。 这让梁进微微摇头: “这种文弱书生,怎么会往这沙漠里头钻呢?” 年轻男子斯斯文文的,也一身书生打扮。 刚才流沙坑中,他遭遇了惊恐绝望,也透支完了体力,更经历了同伴惨死。 这让男子在风沙里这一睡,就生了病。 梁进也不再管他。 他现在可没有符水治病。 一切,只有等风沙停了再说。 第二十七章 没有效果? 巨牛乡。 陆家庄。 如今的陆家庄,已经彻底撕裂成为了两派。 一派由陆倩男率领的太平道。 另一派则是陆天行为首的脱离派。 而后者人更多。 主要前些日子,大贤良师被衙门的人带走了,众人失去了能治病的符水。 但很快,大家又听说陆天行从官府带回了能治愈瘟疫的良药。 所以周围大量的病患便纷纷脱离太平道投靠陆天行,希望能够得到良药治病。 陆天行便也效仿太平道,在稻场之中架起大锅烧起沸水,为病人熬制药汤。 他为的,就是让更多愚民脱离太平道。 对此,陆倩男根本懒得回应。 她每日带着教众们练武诵经,等待大贤良师归来。 今天一大早。 稻场上就聚集了大量的病患。 陆天行也终于露面。 随着陆天行一出现,大量病人就围了过来: “陆庄主,今天还有没有药?” 陆天行一脸微笑,安抚众人道: “大家放心,药我这里还有!” “我家里不需要药,而从衙门处获得的所有药,我都将会用来给大家治病!” “并且,全部免费!”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阵喝彩。 李老伯更是直接赞道: “还是陆庄主仁义!” “我听说那许贵许老板的药可不免费,都拿出来贩卖了。” “甚至病人为了抢药,都开出天价了!”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都听说了陆天行和许贵都得了药,所以两人也就成了求药的目标。 可那许贵不愧是个商人,他的药得花钱才能买到。 若是价钱低还好,可他为了利益最大化直接进行拍卖。 在这疫灾期间,能救命的药可比黄金还贵。 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根本就没有机会买到。 所以众人这才转头来求陆天行。 陆天行得到众人赞许,面上泛起红光。 随后他又问道: “对了,这些天喝了我的药汤下来,大家感觉如何啊?” “是不是效果明显?病都好了七八成啊?” 最后的问题,让众人一阵沉默。 大家面面相觑,犹犹豫豫仿佛无从开口。 陆天行只能看向李老伯: “李老伯,你来说,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感受。”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尽管大声说出来嘛。” 李老伯闻言表情有些僵硬。 他斟酌着言语,迟疑着说道: “效果嘛……感觉不是很明显……” “估计需要……再服用一段时间看看。” 他一边说着的同时,还一边抓着身上的脓疱,显然瘙痒难耐。 陆天行闻言微微一愣。 李老伯都服用这些天了,还没有感觉到明显效果? 而有了李老伯开头,众人终于不再顾忌。 当即有年轻人忿忿道: “根本不是效果不明显,我感觉就是没效果!” “我服药前病得还不厉害,但是服了这些天药之后,病情越来越严重!” 陆天行皱起眉头。 这个年轻人的话,简直就是在故意折自己的面子。 他沉声说道: “每个人体质不同,药的效果也会不同。” “你觉得没效果,不代表大家没效果。” 年轻人一脸疑惑看向众人,难道真犹如陆天行所说? 众人再度一阵沉默。 但短暂沉默之后,大家还是再也忍不住,纷纷开口抱怨起来: “我也没感觉这药有效果,以前喝大贤良师的符水,一碗喝下去病情立马就控制住了。但现在,我也感觉我的病情恶化了。” “没错!陆庄主你的药喝了确实能够清热解毒,但是对我们患的疫病根本没有治愈作用啊!” “我和我的家人也都有这样的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难受,看不到任何缓解的迹象。” …… 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陆天行起初还认真听着,想要从中听到有人被治愈的例子。 但是听到最后,他竟然发现所有人都在抱怨。 这让陆天行的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慌乱。 他不敢往坏处想,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那起码……大家用药的这些日子里,没有再死人了吧?” 这不问还好,一问立刻惹得人群之中响起一阵阵哭泣声。 其余人也都纷纷低垂着头,唉声叹气。 这不用回答,陆天行已经知道了结果。 这让他更是额头冒出一层汗水。 不可能啊! 大家都用药这么多天了,不该没有效果啊! 陆天行记得不停踱步,却找不出其中问题。 李老伯犹豫着说道: “陆庄主,不是我们怀疑你,只是……” “说不定,你从衙门那里取药取错了,没能取到能治病的药。” “要不……您再去衙门那里确认一下?” 陆天行停住脚步。 没错,是有这个可能。 并且可能性非常大! 否则怎么可能治不好大家的病? “好!我这就骑马去城里问问!” 陆天行不再迟疑,准备立刻就离开。 但这个时候。 却见陆家庄大门口涌来一群人。 这群人气势汹汹,一脸怒气。 他们一见到陆天行,就指着大骂: “陆天行!你这个王八蛋!” “当初就是你欺骗我们,说衙门会派药,骗我们返乡。” “结果我们回家左等右等,都等了这些天了,药在哪里?” 这群病人,显然都是当初脱离太平道返乡者。 今天,他们来算账了! 陆天行闻言,也一脸意外: “你们都没有收到药?” “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人群越发愤怒,甚至还有人撕下当初陆天行贴在告示牌上的公告。 他们将公告甩在陆天行脸上: “当然没有!要是收到药还会来找你要说法?” “我们当初在太平道里有符水稳住病情,身体每天都在好转,结果被你给骗了回去,你可害死我们了!” 陆天行也呆住了。 巨牛乡也没有收到衙门分发的药,但陆天行还只当衙门小气,给了自己一车药就不愿再分发。 把分配额给算在自己那车药上头了。 陆天行起初还挺能理解的,毕竟如今疫灾期间药材短缺,衙门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但如今听到其余地方竟然也没药之后,他彻底坐不住了。 “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去衙门问个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这就立即动身,还请大家再相信我一次!” 陆天行一边向众人告罪,一边迅速牵上马匹。 最后他逃也似的,骑着马匆匆离开。 只留下一群冲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的病人。 陆倩男和一群坚定的太平道教众站在远处,只是默默地冷眼看着这一切。 第二十八章 自食其果 台阳城。 陆天行一路纵马狂奔,终于来到了城里。 才到城门口,陆天行就看到了大批的百姓正在朝着城里涌去。 这些百姓神情焦虑,仿佛唯恐晚了就进不了城一样。 而因为百姓们太激动,导致城门口维护秩序的官兵都被挤向了一旁。 陆天行好奇之下,拦住一人问到: “老丈,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那名路人回答道: “听说太平道的大贤良师被关在了县衙的大牢里,我们都前往衙门请愿,想请县尊释放大贤良师。” “若是大贤良师真的被放出来了,那我们第一时间就能得到他的救治。” 陆天行闻言大感意外。 没想到那妖人都被抓了,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煽动力。 他急忙问道: “衙门难道没有分发给你们能治病的良药吗?” 那路人白了陆天行一眼,就仿佛看一个白痴一样: “若是能有治病良药,我们还赶路这么远过来干什么?” “告诉你,别说咱们台阳县没有能治疫病的药,就连附近几个县都没有。” “隔壁不少县的人,也都在往这里赶呢。” 路人说完不再理会陆天行,迅速朝着城里去了。 陆天行呆立半晌,最终还是牵着马进了城中。 入城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衙门,而是去了许家。 作为当初作为背叛太平道的两个主要牵头人之一,他如今也只想找到另一个牵头人许贵商量商量。 很快,他就来到了许家。 陆天行才进入许家院中,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传来。 只听卧房里,许家夫人正冲着许贵怒骂: “我告诉你,要是儿女们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活,你也别想好过!” “明明之前儿女们喝符水病情已经好转,可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竟然要我们喝你带回来的药。” “现在你看看,儿女们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你小儿子都昏迷不醒了!” “你赶快给我想办法去求些符水回来,否则你别再回家了!” 随后,卧房门打开。 只见许贵被夫人从里头赶了出来。 “呯!” 卧房们最后重重砸上。 陆天行急忙迎了上去,只见许贵脸上已经多出了几道指甲挠出的抓痕。 今天,明显不适合登门拜访。 但陆天行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急忙问道: “许老板,我们从衙门领回来的那些药……” 许贵抬起头来,他张了张嘴巴,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让陆天行心头一紧,看来许贵也意识到那药有问题。 “我们去官府问问吧。” 陆天行说出了建议。 许贵眉头紧锁,有些失神落魄地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一同打算离开许家。 可谁料。 他们刚来到大门口,就被一群人给堵住了。 这群人手持棍棒,来者不善。 当头的一名壮汉更是一把就揪住许贵的衣领: “许贵!你个挨千刀的奸商!” “你不是说你的药能治疗疫病吗?我老娘吃了你的药,却还是死了!” “那可是我花了整整五十两银子买的药啊!” 陆天行一听就明白过来了。 许贵将药材贩卖出去,结果因为没有效果,今天被买药的人找上门来了。 果然,只听后头的人纷纷大喊: “狗商贩,我可是被你骗走了二两金子买药!但我老婆还是没有半点好转,这种救命钱你也敢骗!” “为了买药治我弟弟,我可是倾家荡产凑钱。你真是一个畜生!” “退钱!退钱!退钱!” …… 众人情绪激动。 不少人甚至已经扬起拳头抄起棍棒,狠狠朝着许贵打来。 许贵被打得抱头鼠窜,急忙朝着屋里逃。 陆天行原本想劝两句,可谁知众人把他当初和许贵一伙的,于是也招呼着打了过来。 这打得陆天行惨叫连连: “我没卖药啊!别打我啊!” “哎哟!你们打错人了!” 可是众人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 拳头依然犹如雨点般不断落下。 陆天行招架不住,也只能学着许贵一样拼命逃窜。 …… 过了好半晌。 前来退钱的人群终于从许贵那里拿到了买药钱。 甚至有的人还得到了一批赔偿。 这才让他们怒气稍霁,纷纷离开。 而陆天行和许贵两人就惨了。 他们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扯烂了。 身上被打出的伤,让两人闷哼连连。 陆天行只觉欲哭无泪,自己好端端被牵连进来挨了顿打。 简直天大冤枉! “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他恼声冲许贵抱怨。 许贵双目却一阵空洞。 钱没了…… 前阵日子他靠卖药简直日进斗金,实现了一夜暴富。 可谁能想到。 这泼天的富贵,竟然只是镜花水月,到头来幻梦一场。 如今财富就这样失去了。 甚至还赔了不少钱进去。 也由不得他不退钱,否则今天真的会被活活打死。 但这一顿打,也让他逐渐醒悟了过来。 “走!” “我们去衙门里,找张师爷问个清楚!” “这可是他给我们的药,他得负责!” 许贵猛地站起身来,大步就朝着外头走去。 陆天行见状,顾不得满身伤痛,也只能匆匆跟随。 两人顺着大街,终于来到了衙门。 可是现在的衙门门口,早就挤满了人群。 这些都是请愿的百姓。 他们聚在一起向衙门请愿,希望能够释放大贤良师。 由于百姓人太多,导致连城防军都调了过来。 这些城防军刚把百姓给驱散,可过一阵百姓们又围拢了过来。 这让城防军们越发烦躁,驱散时也变得越发暴力。 百姓们也被打得起了火气,导致他们同城防军的冲突不断。 若是以前陆天行两人看到这样的情形,难免又要冷言冷语嘲笑一番。 但此时此刻,他们根本没有看热闹的闲心。 两人一个劲挤到最前头,朝着县衙大门跑去的同时对着守门衙役喊道: “我们要见张师爷!” “我们跟张师爷有约定,快叫——” 两人还没喊完,就立刻被衙役们粗暴推了出来。 陆天行和许贵急忙解释: “我们以前跟张师爷来过衙门的,你们应该认识我们的。” “我们如今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张师爷商量,快放我们进去,否则耽搁了你们可负不了责!” 然而那些衙役却根本不鸟两人的威胁。 只听衙役怒骂: “滚尼玛的!” “张师爷早就交代过,你们两个家伙不许再进县衙,快给老子滚蛋!” 陆天行和许贵还想要说。 但是衙役们根本不由分说,挥起手中水火棍就要朝着两人狠狠砸来。 这让两人又挨了一顿打,只能再度逃窜。 等逃远了,两人才惊魂未定地停下歇息。 “这下该怎么办?” 陆天行无奈道。 他实在没想到,张师爷竟然连面都见不到。 这让他根本无法向巨牛乡的乡亲们交待。 许贵咬牙忿忿道: “我们就在衙门外头等。” “我还就不信,他不进出衙门!” 第二十九章 一举两得 夜晚很快就到了。 衙门周围的百姓,也终于被城防军驱散。 大量衙役和城防军开始在街上巡逻,驱散聚集在一起的百姓。 虽然并未正式施行宵禁,但是却已经跟宵禁相差无几。 这时。 只见几条人影正朝着衙门快步而来。 两名衙役护送着师爷张游,正要进入衙门。 就在这时。 街边忽然冲出两道人影: “张师爷,您终于出来了!” 张游起初还被吓了一跳。 当他看清楚来人是许贵和陆天行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张游示意身边已经拔刀的衙役放松,随后冲着两人喊道: “今晚城里不许上街,你俩赶快回去,别给我们添乱。” 说着,张游就要走。 两人急忙将张游拦住。 陆天行质问道: “张师爷,你给我们的药怎么没有效果?” “还有县尊不是承诺会向百姓们派药吗,可为什么所有乡亲都没人收到药?” 许贵也说道: “就是,但凡吃了药的人病情不仅没好,甚至都没有缓解。” “你今天说清楚,到底是不是在骗我们?” 面对两人的质问,张游显得极其不耐烦。 只见张游一张脸板了起来,沉声道: “疫灾当前,你们能得到药就已经是衙门格外恩赐。” “至于药如何分发,还轮不到你们这些草民多嘴!” “就这样了。” 张游显然已经不打算继续理会两人。 而至于药效的事情,他更是闭口不谈。 这样的回复,自然不能令两人满意。 陆天行怒道: “张游!当初你可是什么都承诺的好好的,现在就想要翻脸不认账吗?” “我们要见县尊!我们要当面向县尊要个说法!” 陆天行越说越激动,就想要朝着衙门里走去。 张游却抬起手来,一巴掌就抽了过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抽得陆天行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倒退数步,多亏得许贵搀扶住他才没摔倒。 张游指着陆天行骂道: “什么东西?也配见县尊?” “真当这衙门,是你们陆家开的吗?” 陆天行捂着肿起的脸,冲着张游怒目而视。 在这一刻,他再傻也明白过来,从一开始张游就是在戏耍他们。 所谓的各种承诺,各种保证,全都是空口白条! 张游的目的,只是让两人背叛太平道,抓捕大贤良师。 随着大贤良师被抓之后,张游就彻底翻脸不认人。 许贵也同样明白这个理,他冷声道: “张游,你真是好算计,但你也别觉得你就能吃定我们了!” “你要把我们逼急了,我们就回去告诉太平道的所有人,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 “是你设计带走了大贤良师,害得所有人都没有符水喝!” 张游听到这话,宛如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让他笑了半天。 最后张游抬起手,指向陆家庄的方向: “去!去吧,尽管去说。” “你们两个叛徒,你们真还觉得自己在太平道里有威望啊?” 这话,让陆天行和许贵都无言以对。 曾经他们在太平道里,不仅能说得上话,并且也备受尊敬。 但是随着两人选择了背叛之后,如今两人在太平道面前几乎成为了人人喊打的狗。 之所以两人还没有被收拾,不过是还有一批病人相信他们能带回治病良药。 但如今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 治病良药,根本就不存在。 两人若是回去,必然只是众叛亲离。 “跟你们两个蠢货说话,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张游说着,对身边衙役吩咐道: “这两个狗东西要是再出现在衙门附近,见一次打一次!” “若是打了还敢来,就把他们直接抓进牢里!” 说完,张游转身直接进入了衙门里。 而衙役们纷纷站在了陆天行和许贵面前,大有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许贵还想要讨说法,但还是被陆天行给拉走了: “许老板,算了。” 陆天行明白,他们是注定讨不到好。 张游背后站着的是衙门,他们两个平民跟衙门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许贵看了一眼高大的衙门,长长叹息一声: “唉……” 两人又气又恼又无奈,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去。 …… 衙门内。 张游快步行走。 刚才被门口两个刁民耽搁了一阵,害得他差点忘了正事。 一路上,可以听到一阵阵难受的闷哼传来。 张游知道,那是衙役和小吏们在承受着病痛。 衙门虽然一直封锁,但疫病最终还是侵入了进来。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谁都很清楚。 所以张游当初才放下心理包袱,率众前往巨牛乡抓捕大贤良师。 果然等他完成任务返回衙门时,疫病就传进来了。 而这些日子里,疫病更是广泛传开,衙门里很少有人能够幸免。 此时。 书房到了。 张游敲了敲门: “县尊,是我。” 下一刻,书房内传来回应: “进来吧。” 张游急忙回答: “县尊,万万不可!” “您还未染病,又身为全县父母官,可不能出岔子。” “我就在外头跟您说话就行。” 县衙里防护做得最好的就是知县,所以他到现在也没有染上疫病。 张游如今可是到处奔跑,说不定也已经染上疫病,这一进去也可能传染给知县。 然而,门内声音再度响起: “进来!” “大伙都染病了,我也独安不了多久。” “况且我长久不露面,不出来主持大局,这会让整个县里人心惶惶的。” 张游听到这里,也只能推门而入。 只见知县裘卓依然在油灯旁看着公文,并且眉头紧锁。 最后他更是忿忿将手中公文仍在一旁,满面怒容。 张游急忙低声询问: “县尊何事苦恼?” 裘卓看了张游一眼,回答道: “阳州前阵子闹了叛乱,如今朝廷派兵平叛,要求周围各州包括我们青州在内,都要向平叛大军输送物资。” “这封就是知府大人发来的公文,要求我们台阳县筹集人马、钱粮和药材,迅速运送前往州府。” “可如今瘟疫肆虐,正是缺人、缺钱、缺药的时候。我们要是把物资输送过去了,那我们拿什么来对抗疫灾?” 张游听到这话,不由得沉吟起来。 他身为师爷,本就要为县令排忧解难。 片刻之后。 张游说道: “县尊,如今民间怨气很大,不适合向民间大面积征税。那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是该让城里那些富商捐钱捐粮了。” “正是因为县尊治理有方,那些富商才能赚得盆满钵满,也到了他们该付出的时候了。” 裘卓听到这里,不由得犹豫了。 他当然可以拿富商开刀,从他们身上索取大量钱财。 可那些富商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 虽然还不至于让裘卓造成太大麻烦,可也会影响他的声望和未来的仕途。 这个代价,裘卓并不愿承受。 张游看出了裘卓的心思,于是建议道: “县尊,这件事未必非得您来办。” “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人来替您做这件事。” “到时候县尊您不损名望,又能得到钱粮完成知府的任务,可谓是一举两得。” 裘卓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他急忙问道: “快快说来,究竟是谁?” 张游回答: “大贤良师。” 第三十章 有人想造反 张游的答案,让裘卓大感意外。 “你说的是那个妖人?” “要不是最近本官忙于公务无暇抽身,否则早就将他定罪斩了!” “张游,你莫非收了那妖人好处,竟敢在本官面前推荐他?” 裘卓一拍桌案,怒声喝道。 那妖人短时间内就能聚集数万之众,蛊惑人心的力量简直可怕。 若是将他放出来,那谁知道他会造成多大影响? 裘卓自己直接拿富商开刀,也只会影响未来仕途。 可若是那妖人真的搞出什么谋逆的动静,那裘卓可是要丢掉乌纱帽的! 张游急忙跪下: “县尊,小的岂敢做出这等收受贿赂之事?” “实在是……外面的情况已经快要失控了!” 裘卓闻言大为意外。 他这些日子里一直隔离在书房之中,对外界的情况都是通过旁人汇报。 原以为情况虽然糟糕,但都在控制之中。 可张游的话,却似乎并非如此。 “到底什么情况,你给我细细说来!” 裘卓催促道。 张游于是回答: “县尊,如今台阳县瘟疫肆虐,人心躁动。” “县衙门口每日都汇聚大量民众请愿,要求释放大贤良师。” “我不得已请县尉大人调来城防军,才稍稍稳住居民。” “可这些日子那些刁民越来越激动,已经造成多人死伤。而更多的刁民从各乡镇不断朝着城里汇聚,都想要求得大贤良师的符水,这让形势越发恶劣。” “尤其今天,我更是收到线报,那些刁民竟然在密谋今夜冲击县衙营救大贤良师。” “我才赶快请县尉大人施行宵禁,阻止刁民的暴动。”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再这样下去恐怕最终……” 张游的话没有说完。 但裘卓已经听得一身寒意。 如果那些刁民真的大规模作乱,那自己的乌纱帽真的保不住了。 裘卓坐回了椅子上。 他思虑片刻,问道: “如果现在把那妖人给斩了,再令城防军严防死守,能否阻止百姓作乱?” 正常情况之下,只要斩了祸首,被煽动者要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散去。 所以裘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办法。 张游摇摇头: “若是平时,这倒是一个办法。” “可如今瘟疫横行,百姓病苦,那大贤良师又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如果这样做,恐怕立刻会引发动荡。” “并且……” 说到最后,张游微微迟疑下来。 似乎一些话,他很难说出口。 裘卓催促: “有什么,就直接说。” 张游咬了咬牙,还是说道: “并且那个妖人,恐怕……真的有治疗疫病的办法。” 裘卓闻言冷哼一声。 鬼神之说,他从来就不信。 符水治病,更是荒诞虚妄。 他倒是没想到,这张游竟然会信了。 只听张游解释道: “县尊,属下所言并非捕风捉影。” “自从那妖人被关入大牢之后,那些狱卒便竭尽讨好,给妖人安排最好最干净的牢房,还奉上大鱼大肉。” “起初我也嗤之以鼻,认为那些狱卒不过是被传言误导,很快就会醒悟。” “可谁知我这些天却发现,衙门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被传染,而那些狱卒却健健康康,甚至他们家人染病之后也都痊愈了。” “我一问之下才得知,狱卒们通过巴结那妖人,居然从妖人处获得了符水这才治愈疫病。” “随后,我又亲自赶往巨牛乡暗中调查。发现陆家庄之中不少原先的病患,如今也都痊愈。” “甚至我还派人潜入太平道中调查,得知那符水居然真的有效果。” 裘卓闻言,也迟疑起来。 张游办事周密,这一点裘卓很清楚。 如果连张游经过调查都能确定,那么那妖人或许还真的有些能耐。 “或许并非是符水能治病,可能是那妖人知晓治疗疫病的办法。” “张游,能不能将这办法得到?” “如果真的能获得治疗疫病的办法,那我们可就立下大功了!” 裘卓兴冲冲问道。 寻得治疗疫病办法,解决青州多县疫灾,所立下的功劳足够裘卓高声。 只要能够得到治病方法,裘卓可不介意张游使用任何手段。 张游回答: “县尊,如果我们来硬的,恐怕会付出一些代价。” “我听县尉大人说,一直跟在那妖人身边的武者至少八品实力,连县尉大人对上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裘卓冷哼一声,对武力上的威胁十分不满。 他沉声道: “武者又如何?县尉打不过,那么我们还有这么多衙役,还可以调动城防军。” “甚至我们还可以去州府寻求六扇门的帮忙,还怕没有收拾他的办法吗?” 六扇门,可是朝廷之中专门用于对付武者的部门。 张游闻言,并没有回答。 裘卓自己却很快想明白了。 对付一个武者,或许不是大事。 但如今在这个时候,民众的情绪已经犹如一个一点就燃的火药桶。 一旦此时对那妖人动刑或者下手,必然会将这个火药桶给引爆。 如今连县衙内的狱卒都受到了那妖人的恩情,这种事怎么都瞒不住的。 这一下,裘卓也不由得陷入两难境地。 张游这才重新开口: “县尊,即便是那妖人控制住了疫病,只要我们稍加引导这功劳依然还是在县尊您的头上。” “并且利用妖人手中的符水,也可以让城里的富人乖乖掏出银子。” “我们还可以让妖人约束教众,稳定城里局面,可谓是一举三得。” 裘卓叹息一声,靠在了椅子上。 他无奈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本官去跟那妖人谈判了?” 张游的话,在理。 这一点裘卓很清楚。 那妖人不能杀,又不能放,就只能合作。 但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要让那妖人能够配合甚至是听从自己。 那妖人既然组建太平道,可见他所图非小。 只有裘卓拿出足够的利益,那么他们双方才能够得到彼此想要的。 张游回答: “县尊,此事利大于弊,属下觉得可行。” 裘卓叹息一声。 他堂堂知县,竟然也沦落为要同一个装神弄鬼的妖人谈判。 理智告诉他应该这样做。 可从他的骄傲和尊严上,却让他难以低头。 “明天吧。” “等明天一早,本官就去见见他。” 裘卓最终颓然说道。 张游见到裘卓答应,终于放心下来,并且打算告退。 可这个时候,忽然只听外头一阵嘈杂声响起。 这嘈杂声迅速扩大,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一阵喊杀声。 夜半时分这声音响彻城池,简直骇人! 裘卓和张游两人闻声,也大吃一惊。 他们正要出门查看。 却见一名衙役惊慌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 “那些刁民想要造反,他们竟敢……竟敢冲击衙门!” “现在县尉大人正带着士兵和他们厮杀在一起,还请大人随时准备转移,以防不测!” 第三十一章 我们要活 张游一听,立刻双目瞪圆: “什么?!” 他一直预防唯恐发生的事情,还是终于发生了。 裘卓听着逐渐逼近的喊杀声,也瞬时慌了神。 他急忙大叫: “上房顶看看!” 衙役急忙搬来梯子。 裘卓和张游顺着梯子,来到了房顶上。 放眼望去,只见县衙外乌压压的满是人影。 数不清多少人,从四面八方朝着县衙聚集了过来。 大街上,被该有城防军巡逻进行宵禁。 但是此时,那些巡逻的城防军早已经被百姓包围,犹如大海之中一叶扁舟随时会沉没。 裘卓看了一眼,就惊得面如土色: “怎么这么多人?” 张游无奈回答: “是县里乡镇上的百姓,全都往城里涌了。” “甚至连其它县里,也有不少人进城了。” 这听得裘卓满脸愤怒: “怎么不早点封锁城门?” “让这么多人进城,你们干什么吃的?” 张游实在有苦难言。 台阳城已经封锁了这么久,再不打开城门会出乱子。 而原本打开城门是能安抚人心,起初也十分顺利。 可谁料随着大贤良师那妖人被抓如牢房之后,闻声而来的人竟然多到如此程度。 张游本来今夜也打算向裘卓建议采取行动,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这时,夜空之中传来阵阵高呼。 那些百姓们的呼喊,简直响天动地: “我们要活!!!” “我们要活!!!” “我们要活!!!” …… 这样的声音震人心神,仿佛连房顶的瓦片都在颤动。 而在衙门之外,百姓们已经开始冲击城防军的防线。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城防军,在这一刻也慌了神。 他们的防线看上去并不坚固,相反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就要被摧毁。 而整个衙门都已经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想要逃跑却连逃跑的通道都没有。 裘卓看到这一幕一时心神大乱,不小心从屋顶上踩空摔了下来。 “大人!” 张游急忙去拉,却拉了一个空。 幸亏下方守护的衙役们出手,及时将裘卓给牢牢接住。 当张游下了房顶来到裘卓身边时,只见裘卓已经嘴唇都在哆嗦: “完了……” “激发了民变,我完了……” 这么多的百姓都参与进来,显然这件事不可能轻易镇压下来。 今夜恐怕会血流成河。 裘卓知道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那丢官事小,丢命可就事大了。 他的这条命如今不是丢在百姓手中,也得丢在朝廷手里。 张游急忙劝道: “县尊,我们还有最后一条路!” 他说着,指了指大牢的方向。 裘卓瞬时如梦初醒,冲着张游喊道: “对对对!不能等明天了!” “我们现在就去大牢里,去见那妖人!” 当即,裘卓率领众人快步就朝着大牢里走去。 大牢。 衙门大牢的光线本身就昏暗。 尤其入夜之后,这里只能依靠火盆照明,更是显得处处晦暗不明。 当裘卓和众人到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他们大为震撼的一幕。 只见狱卒们竟然齐齐跪在一间牢房面前,听着里头的人讲经。 甚至其余牢房里不少犯人,也都同样虔诚跪地听着。 随着裘卓一行走近,那些狱卒们才纷纷受惊站了起来: “县尊……” 狱卒们一脸惊恐,唯恐遭受裘卓责罚。 裘卓却快步前行,来到了狱卒们跪拜的那间牢房面前。 只见这牢房被狱卒们收拾得格外干净,甚至狱卒还给这牢房中添了不少家具。 不仅有桌椅板凳,甚至还有舒适的大床。 至于日常用品应有尽有,大鱼大肉和好茶好酒也丝毫不缺。 这不尽让人怀疑,住在这牢房之中的犯人,到底是来坐牢的还是来享福的? 狱卒们头垂得更低了,大气也不敢出。 但裘卓显然暂时顾不上这些。 他的视线,迅速看向了牢房之中的犯人。 只见一名年轻的男子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之上,他微微闭着眼睛,仿佛正在小憩一样。 而在年轻男子身后,则有一名威武的汉子挺拔站立,犹如一名护法力士。 裘卓不难猜出,这两人就是那大贤良师和武者苗元正了。 正当裘卓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牢房中的梁进,忽然睁开了眼睛: “知县,你来了。” 裘卓微微一怔。 他从眼前这个所谓“妖人”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强烈的自信。 仿佛从一开始,这个妖人就料到了自己会主动来找他。 甚至……这妖人仿佛也早已经料到,如今台阳县的局面。 裘卓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 “所有人都出去,本官要同大贤良师单独谈谈。” 这话,让所有人一愣。 堂堂知县要跟犯人单独详谈,那么安全可没办法保证。 张游急忙开口: “县尊——” 裘卓却已经抬起手,制止了张游的话。 张游只能挥了挥手,让一众狱卒和衙役都离开。 梁进也对身边苗元正交代: “你也出去。” 苗元正点点头,然后来到牢房门口。 他双手抓住了拴住牢房栅栏的铁链,然后猛地一用力。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 那牢固的铁链,竟然被他硬生生拉得变形,到了最后甚至直接绷断! 这一幕,让裘卓这边的所有人齐齐吸了一口。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苗元正恐怕不仅仅是他们所预料的八品武者,实力还可能更高! 同时他们也明白,这妖人前来蹲大牢,并非是被衙门胁迫,而是他自愿来的。 如果他想走,随时也可以走。 但他一直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此时此刻。 苗元正这一手,也压了衙门等人的气势一头。 张游也不由得暗暗担心,这样会导致县尊在接下来的谈判之中陷于不利。 但事到如今,张游也只能跟随众人一同离开。 甚至就连其余牢房的犯人,也都被统统押走。 接下来这里的谈话,注定不能为外人所知。 整个牢房迅速安静下来,就只剩下了梁进和裘卓。 梁进伸出手,一指面前的蒲团: “知县大人,请。” 裘卓抬步向前,走到了蒲团坐下。 可他一抬头,才意识到如今他也进入了囚牢之中。 如今两人地位,已经不是一个牢内一个牢外,而是同困囚牢都是平等。 裘卓脸上浮起略带勉强的微笑: “大贤良师,我们就来好好谈谈吧……” 第三十二章 两头受气 牢房中的两人究竟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众人只知道,最后是裘卓和梁进联袂走出了牢房。 他们并未在衙门停留,而是一直走到了衙门之外。 一众衙役立刻敲响锣鼓,一时间锣鼓喧天。 原本正在冲突的百姓和城防军看到了梁进和裘卓之后,都纷纷停了下来。 尤其是梁进。 百姓们看到梁进走衙门走出来的一瞬间,都不由得欢呼起来。 衙役们的锣鼓声很快压制了喧闹,随着锣鼓一停场面安静下来。 当即,裘卓向众人宣布: “之前本官对大贤良师颇有误解,但如今误会已经解开。” “本官也知道,大贤良师是真正心怀慈悲拯救万民的贤者,太平道也是引人向善的组织。” “从今之后,县衙将会同太平道一同引导教化百姓。” “而今夜衙门军民冲突的事情,本官也会既往不咎。” “接下来,大贤良师将会为大家赐下符水治病。” 裘卓说完,梁进便缓缓走入人群。 人群纷纷散开,将梁进簇拥在中间。 甚至到了后头,有人开始忍不住跪了下来,朝着梁进膜拜。 这一下,立刻引发了跟风。 大批的人纷纷跪下,乞求能够得到梁进的救治。 梁进站在人群之中,高声道: “黄天已经降下法旨,今日城中之人,但凡喝下符水者,便不会有病死者!” 这话,立刻惹得所有人嘶声竭力地欢呼。 他们的呼喊声响彻夜空,也轰动全城。 在梁进的安排之下,大锅沸水很快准备好。 随后百姓们纷纷开始跟随梁进一同诵经,向黄天祈福。 紧跟着,一碗碗的符水熬制出来,开始分发众人。 官兵和衙役们,此时竟然也迅速加入了百姓们的队伍,向梁进乞求符水救治自己和家人的瘟疫。 原先那一场刚爆发的冲突,竟然就这样迅速平息下来。 裘卓看到这一幕,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他明白,官位保住了,小命也保住了。 而接下来,大贤良师还会同他一明一暗联手对城里的富人下手。 上头交代的任务,也能顺利完成。 名望和前途,也保住了。 可谓是一举多赢。 只是裘卓看着受到万人膜拜的梁进,内心还是忍不住充满担忧。 他不知道将这个妖人放出来,并且推上高台之后,最终会导致什么。 但他对此无能为力,他知道这妖人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 裘卓只想要赶快立下功劳,赶快升官。 好在这妖人闹出事端之前,趁早调离此地! ……………… 巨牛乡。 陆家庄。 陆天行黯然返回到了这里。 当站在庄门口的时候,他竟然害怕地停住了脚步。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信任他,听他的话脱离了太平道等着他带回药治病的人。 前些天,他踌躇满志,为自己彻底解决了陆家庄的隐患而欣喜。 但是现在,他却畏畏缩缩。 衙门为了实现目的欺骗了他。 但他却对此无能为力。 若只是他一人,那这口气他也就忍了。 可是他的身上,却承担了大量的期待。 正当陆天行还在纠结的时候,病人们却发现了他。 一转眼的功夫,大量的病人就围了上来。 “陆庄主,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带回药来?” “你怎么两手空空的?难道药在后头?我们大家都还等着您的药治病呢。” “陆庄主,你倒是给句话啊!到底什么情况,你的交代呢?你的药呢?你倒是跟大伙说说啊。” …… 所有人催促不停。 每个人的脸上充满的了焦急。 陆天行知道大家的病,已经耽搁不起了,所以才急得火烧眉毛。 可他……却无能为力。 陆天行眼中含泪看着所有人,嘴唇一阵蠕动,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最终发出的,只有一阵长长的叹息。 随着这一声叹息发出,陆天行一瞬间仿佛衰老了几岁。 看着他这幅表情,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于是下一刻,各种谩骂立刻传来: “陆天行!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吗?要不是你欺骗我们,我们怎么会被你害得这么惨?” “你得给我娘偿命!要不是听信你的屁话,我娘怎么会被耽搁了病情?” “我们要是跟着大贤良师,一切都好好的!要不是信了你这个狗东西,我们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你去死吧!你这个挨千刀的叛徒!你这个衙门的走狗王八蛋!” …… 伴随着骂声而来的,还有一顿疯狂的殴打。 陆天行被打得昏迷过去,然后又被打得疼醒过来。 他今天遭受太多殴打了。 以至于他都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会被这帮人活活打死。 对此,陆天行简直悔恨万分。 要不是他当初的背叛,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可现在即便悔断肠子,却也挽回不了局面。 这时。 忽然一阵欢呼声响起。 紧跟着,围绕在陆天行殴打他的人群纷纷散开离去。 陆天行这才得以缓过劲。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抬头看去。 只见两杆黄色的长旄大纛迎风飘荡,一群头包黄巾的人走了过来。 一名靓丽的少女走在最前端,接受着众人的尊敬。 而之前殴打陆天行的病人们,也纷纷加入了少女的队伍。 “是倩男!” “她来救我了吗?” 陆天行认出了女儿,心头一阵激动。 然而。 陆倩男率众路过陆天行身边的时候,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径直走了过去。 更多的病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跟随着陆倩男一同前行。 他们仿佛要离开陆家庄,前往浓郁的夜幕之中。 这让陆天行不由得一阵疑惑,他急忙高声问道: “倩男,到底怎么回事?” 陆倩男却根本不答,只是率众前行。 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倒是人群里的一些病人,冲着陆天行冷笑: “陆天行,你还不知道吗?” “衙门不久前已经释放了大贤良师,并且尊崇大贤良师,承诺大力发展太平道。” “如今大贤良师已经在城里发放符水治病,所有身染瘟疫的病人都在前往县城赶。” “神上使现在率领我们前去相助大贤良师,一同拯救世人。” 陆天行闻言,犹如遭受当头一棒。 难道…… 衙门同那妖人,已经达成和解甚至开始合作了? 这怎么可能? 衙门怎能容忍太平道的发展?县尊不应该是将那妖人给斩首示众吗? 陆天行想不明白。 但是他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他犹如一枚弃子,被衙门利用完之后无情抛弃,如今更是还遭受背叛。 从此之后,他不仅在太平道这里遭受唾弃,就连在衙门面前也将讨不了好。 自作自受,两头受气! 病人们对陆天行嗤之以鼻: “陆天行你给衙门当走狗,现在连你的主人都跟大贤良师一同救人了,你这走狗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你这走狗被大贤良师救了你这条狗命,却反而恩将仇报,简直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真没见过这种丧尽天良的叛徒,以后最好别在陆家庄出现,不然见一次我打一次!” …… 病人们对陆天行可是痛恨到极点。 陆天行耽搁了他们的病情,还诱骗他们脱离太平道。 要是这次去城里没办法求得符水,那么他们将会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陆天行身上。 到时候扒了他的皮都有可能! 这些骂声,陆天行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坐在地上怅然若失,仿佛一具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不信……我要去亲自看看!” 第三十三章 再度算计 浣衣局。 宫女们依然蹲在水渠边认真洗着衣服。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坐在小板凳上打瞌睡的宫女。 这个宫女,正是苏莲。 如今她已经是监工,自然不用参与洗衣服的劳作,只需要抬个小板凳往旁边一坐就行。 但这个工作自然也很无聊,苏莲才干了几天就忍不住在工作的时候打盹。 看着苏莲的模样,一众宫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她们也忍不住低声讨论起来: “你们看看这个苏莲,自从成为了姑姑身边的红人之后,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命,竟然会突然被姑姑看重,我到现在都没能打听清楚。” “哼!就她那性格,即便一时成为姑姑的红人,但是也红不了多久的。” “没错,皇宫里可不是那么容易待的。等着看她犯错吧,到时候有她哭的。” …… 宫女们的心中,都难免充满不服气。 同为洗衣女,她们比苏莲勤快,也比苏莲懂规矩,为何她们却没能享受到苏莲的待遇? 尤其其中最不服气的,是一个瓜子脸宫女。 她上次因为设计陷害苏莲,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反而被姑姑的大耳巴子抽成了猪头。 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痛,瓜子脸宫女心中的坏心思又冒起来了。 尤其当她看到苏莲打盹时口水都流出来,鼻子里都冒出泡泡的糟糕模样,更是恨得牙痒痒: “小蹄子你给我等着!” “迟早我要找到机会,让你也尝尝苦头!” 瓜子脸宫女可不敢记恨姑姑,那么苏莲就成为了她最好的记恨对象。 这时。 只见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正是众人的姑姑郭敏。 看到郭敏,所有人都急忙卖力清洗衣服,不敢有丝毫偷懒。 郭敏看到众人都在认真干活,不由得点点头。 但她的视线看到在打盹的苏莲之后,不由得无奈摇摇头。 瓜子脸宫女急忙起身行礼,讨好道: “姑姑,您这次来不知道有什么交代?” “只需要姑姑说一声,我一定会为姑姑把一切都办好。” 自从上次被郭敏抽肿了脸之后,瓜子脸宫女不仅不敢记恨,反而还越发讨好郭敏。 这让郭敏也不由得认为,这瓜子脸宫女是真的服气了。 于是郭敏说道: “一刻钟之后,胡尚仪要过来。” “你让大家都好好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切莫在胡尚仪面前失了态。” 说到这里,郭敏伸手指向了打盹的苏莲: “还有她,让她再睡一会之后,记得提前把她叫醒。” 听到这话,宫女们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胡尚仪竟然要来她们浣衣局这破地方?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要知道,胡尚仪可是掌管整个尚仪局,品级正五品,掌管后宫礼仪起居。 官职并不很高,而且权力也不算很大。 但是却很特殊! 因为尚仪局除了负责礼仪起居之外,宫中的宴会乃至皇帝临幸妃嫔,也都归她们管。 也正是如此,后宫之中的妃子们也都会同胡尚仪处好关系。 胡尚仪在后宫里的地位,从来没人敢小觑。 “姑姑,我晓得了,您尽管放心好了。” 瓜子脸宫女惊讶完之后,急忙保证。 郭敏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随着郭敏一走,宫女们急忙开始整理起自身仪容仪表起来。 谁都知晓胡尚仪严厉,一旦见到礼仪有失的宫女都免不了被她一顿责罚,就连妃子也会被她斥责。 这种大人物虽然还未现身,但是却已经给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当宫女们整理好之后,一刻钟已经快到了。 有宫女看到苏莲还在打盹,对周围一切一无所知,不由得想要上千提醒。 谁都没想到。 瓜子脸宫女竟然阻止了唤醒苏莲的动作。 只见瓜子脸宫女一脸嫉恨地低语: “你们不是见不惯这小蹄子吗?” “现在胡尚仪要来了,若是让她见到这小蹄子工作时候睡觉,你们猜会怎样?” 一众宫女们闻言,面色都露出忐忑。 她们可不想看到胡尚仪大发雷霆。 但同时,她们也不愿当面忤了瓜子脸宫女的面子。 谁都知道这个瓜子脸宫女心肠歹毒,一旦得罪她就要时时刻刻提防她的背后算计。 最终,宫女们选择了沉默。 反正这件事跟她们无关。 姑姑是安排瓜子脸宫女做这件事,要是出了岔子,也只会责怪瓜子脸宫女。 而瓜子脸宫女一脸阴狠: “你们这样就对了。” “我有仇必报,不想惹我的就都乖乖保持安静。” 这一次,她非要让苏莲这小蹄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宫里的险恶! 即便冒着被姑姑责罚的代价,她也要让苏莲彻底翻不了身。 一旦苏莲在胡尚仪面前失了礼,她便再也不可能成为姑姑身边的红人! 这时。 只见一群人走了过来。 正是浣衣局的大小官员们。 而走在最前头的,却是一名女官。 这名女官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精致! 她浑身上下,无论是妆容还是穿着,甚至是一举一动,都精致得给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出来。 也不怪她精致,因为她本身就代表了整个后宫的仪容仪表的培训与监督。 她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却能够令三十多岁的郭敏也亦步亦趋陪同。 尤其是她那一身凛然严肃的气势,压得身后一群浣衣局的官员们抬不起头来。 这名女官,正是尚仪局第一人,胡蓉。 胡蓉大步走来。 而浣衣局一众宫女急忙行礼: “见过胡尚仪!” 胡蓉点了点头,刚要开口。 忽然。 一阵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宫女们心头一紧。 而那名瓜子脸宫女却强忍笑意,她等得就是这一刻。 只见胡蓉循声扭头看去。 正好看到了还在打盹的苏莲。 这一下,浣衣局大小官员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而陪同的郭敏也先是一愣,继而扭头凶狠瞪向瓜子脸宫女。 她实在没想到,居然会被这个瓜子脸宫女给耍了一道。 这让郭敏一时之间恨得牙根痒痒。 胡蓉眉头皱起,沉声对郭敏问道: “郭佥书,这人怎么回事?” 郭敏急忙回答: “回尚仪的话,她名叫苏莲,是咱们浣衣局里最勤快的宫女。” “因为昨夜她主动请缨,加班加点熬夜清洗玉芙宫送来的衣服,整整一宿未眠。” “所以今天劳累不堪,才按照浣衣局特殊情况算破例让她小憩一会。” “尚仪,我这就去叫她起来行礼。” 胡蓉闻言,却并未深究,反而微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时,郭敏已经急忙上前将苏莲喊醒。 苏莲还一阵迷迷糊糊,尚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瓜子脸宫女眼见郭敏就要替苏莲蒙混过关,当即一咬牙站出来道: “胡尚仪,那苏莲就是在工作的时候偷懒睡觉!” “她昨夜根本就没有——” 瓜子脸宫女话未说完。 一声厉喝忽然响起: “闭嘴!” 令人意外的是,喝断之人居然不是郭敏。 而是胡蓉! 第三十四章 不许办砸 只见胡蓉一脸怒容,盯着瓜子脸宫女冷声道: “你的上官还在同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宫女越级汇报?” “郭佥书,你手下这些不懂规矩的人,可还得好好管教才行。” 胡蓉一怒,不仅浣衣局其他官员吓得噤若寒蝉。 就连瓜子脸宫女也慌得面如土色。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下狠心出来举报苏莲,不仅没能达到效果,反而触怒了胡尚仪。 这吓得瓜子脸宫女双腿都不由自主打摆子。 郭敏一脸冷笑地看了瓜子脸宫女一眼,然后向胡蓉回答: “尚仪放心,这名宫女我接下来一定会管教好。” 显然郭敏也已经被瓜子脸宫女所触怒,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 这让瓜子脸宫女更是吓得忍不住浑身颤抖。 她开始后悔了。 早知道逞什么能想去报复苏莲。 现在好了,她要倒大霉了。 这时。 胡蓉却来到了苏莲面前,一脸赞许地夸道: “能主动通宵熬夜做事,确实勤勉可嘉。” “能知晓玉芙宫衣服参宴急用,急贵妃所急,忠心难得。” “浣衣局里有如此恪勤匪懈之人,实在值得作为表率,以后我也会向上推荐这样的榜样。” “郭佥书能培养出如此人才,倒也是管教有方。” 苏莲还一脸懵。 发生什么了? 我做了什么? 这人又是谁? 她就偷懒打了个盹,怎么醒了就受到一名看上去职位很高的女官一顿夸? 她想问。 但郭敏暗中掐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嘴。 而其他人,则都一脸惊诧。 这情况的发展……简直匪夷所思! 一向严苛,甚至可以说是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胡尚仪,竟然会对犯了错的小宫女青睐有加? 甚至……竟然说要向上推荐?! 胡尚仪可一向谨言慎行,从来不会轻易夸下海口。 她若是真的如此,这也就意味着苏莲前途大好! 这个胡尚仪,究竟是演哪一出? 这个苏莲,何德何能值得胡尚仪推荐? 根本不合常理! 浣衣局的官员们都是人精,很快似乎明悟过来,都纷纷开始拍马屁说胡尚仪此言高见。 而那些宫女们,全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至于那瓜子脸宫女,则完完全全傻了眼。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就在众人还在懵圈的时候。 胡蓉已经简单向众人训话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来得突然,去得也随意。 没人搞明白她突然来浣衣局究竟何意。 胡蓉一走,浣衣局的官员们又来到苏莲面前夸赞一番,随后也就散了。 原地。 只剩郭敏一脸冷意,盯着一群宫女: “好啊,都好得很。” “都没一个人叫醒苏莲是不是?全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今天洗完衣服之后,全都给我面壁罚跪一夜!” 宫女们浑身一颤,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跪上整整一夜,她们怎么受得了? 原想着看苏莲笑话,却没想到最后居然自己受苦。 郭敏此时又阴冷盯着那瓜子脸宫女: “行啊,你这个下贱货故意想要我在胡尚仪面前难堪是不是?” 瓜子脸宫女被郭敏那快要杀人的目光吓得坚持不住。 她想要解释。 想要告诉姑姑,她并不是针对姑姑,而是想让苏莲倒霉。 但不断打战的牙齿,却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郭敏已经咬牙切齿道: “自己去领墩锁吧。” 简单的一句话,却吓得瓜子脸宫女几乎魂飞魄散。 其余的宫女也被吓得噤若寒蝉。 皇宫之中,处罚宫女的刑罚很多。 墩锁就是其中一种。 所谓墩锁便是将宫女锁在一个狭小的木箱里,几天不给食物,直到她们几乎饿死才放出来。 这种刑罚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宫女来不及抢救被活活饿死。 即便能活着从墩锁中出来,这人也少了半条命了。 “姑姑!饶命啊!” “我猪油蒙了心,我错了,求求您饶我一条命啊!” “苏莲,我以后再也不敢针对你了,求求你帮我向姑姑说句话啊!” 瓜子脸宫女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倒在地哭喊起来。 她此时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注定要为自己的冲动而承担责任。 郭敏却只是冷哼一声,漠然招了招手。 两名壮硕的太监走了过来,粗暴地将瓜子脸宫女强行拖了下去。 她的哭喊尖叫一直拉得很长,令人停了都感到一阵凄惨。 所有宫女都在恐惧。 只有苏莲还是一脸懵。 她完全不明白这瓜子脸宫女,又怎么得罪姑姑了? 以至于要受这样可怕的刑罚。 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郭敏却已经拉着苏莲离开。 她带着苏莲一直回到了住处,关好房门之后才笑道: “苏莲,胡尚仪一向说话算话,她今天夸奖并说要推荐你,以后你前途大好。” “姑姑这次也是跟着沾了你的光,都快出宫的年纪了还能获得些好处。” “以后姑姑不在这皇宫里了,胡尚仪可就是你的靠山和依仗,以后可要多尊敬她。” 郭敏已经三十多岁了,在皇宫里已经待不了太久。 但苏莲自然关注的不是这个问题,至今依然一头雾水。 “姑姑,我不明白……” 她问出心中疑惑。 苏莲不明白的太多了。 她好后悔自己偷懒睡觉,以至于到现在像个傻子一样,都不知道自己睡着的过程里发生了什么。 郭敏微微笑道: “你不明白很正常。” “到了胡尚仪那个级别,她需要请人办事,往往不会说明白。” “她会赏赐你,给你机会。但是你一定要能领悟,要懂她的暗示。” 啊? 苏莲更懵了。 听姑姑的意思,胡尚仪有事情要自己去做? 可自己一个小小的洗衣监工,何德何能可以为胡尚仪做事? 郭敏看到苏莲还是不懂,无奈解释道: “哎,你这样的头脑还是在浣衣局里好过一些,要是真的被胡尚仪推荐上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我就再给你说明白一点吧。” “胡尚仪的老家是青州府的,她家族里也有不少人染上了疫病。” “现在,你懂了吧?” 苏莲现在终于明白了。 原来胡尚仪遇到的情况和姑姑一样啊,都是老家遭遇瘟疫,急需求医寻药。 也是,自己这种小角色唯一能有用的也就这点了。 随后苏莲又疑惑道: “可是姑姑,胡尚仪那么大的官,托人给家里带点药不是难事吧?” 姑姑郭敏虽然在浣衣局里厉害,但总的来说她也不过一个小官,出了浣衣局这院就没有什么能量。 但胡尚仪可就不同了。 她一句话,这宫里宫外想要巴结她的人不知道多少。 郭敏没好气地抬手敲了苏莲的脑袋一下: “说你笨你还真笨,这对胡尚仪当然不是难事。” “可她至今需要你帮忙,就说明她的办法都失效了。” “说来也怪,这次青州闹的瘟疫十分难治,也只有你亲戚送去的药具有神效,能够药到病除。” “尽快给你亲戚写信,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抓住了以后你就可以在宫里站稳脚了。” 说到最后,郭敏的语气又严肃认真起来,特地强调道: “这件事,只准办好,不许办砸!” “要是办砸了不仅你倒霉,连带着姑姑我都要倒霉,懂吗?” 苏莲只能点头哦哦应付着。 第三十五章 探花郎 西漠。 漫天的风沙,终于渐渐平息了。 梁进的这具分身原以为这场风沙,最多刮上几个时辰就会过去。 可谁料这风沙一刮竟然足足一天一夜。 风沙中,骆驼大多数都跑了。 梁进依靠双手,硬生生拉住了两头骆驼,这才没让骆驼跑光。 等风沙平息之后,梁进半个身子都已经被掩埋在了沙子里。 他钻出沙子后抖着衣服,又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救。 于是梁进又伸出手,将一同躲避风沙的那个年轻人从沙子里给拉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大病一场,如今身体虚弱无比。 他躺在地上张开干裂的嘴巴说不出话,只是指着一头骆驼上的行囊,喉头不停发出声音。 “那里头有水?” 梁进微微疑惑,于是上前将行囊摘下,带到了年轻人身边打开。 可打开之后,里头出现的却是一套官服和一枚官印。 看到不是水之后梁进大为失望,随手就将这些东西仍在一旁。 这玩意在这沙漠之中,可谓是一无是处。 然而那年轻人却扑了上去,将这官袍和官印牢牢抱在怀中。 仿佛这些东西,比他的生命更重要一样。 梁进随后在另一头骆驼的行囊中搜索,幸好找到了水喝干粮。 他吃喝了一阵,将剩下的水扔给了年轻人。 年轻人咕咕咕大口喝了几口水之后,终于缓过劲来能说话了: “多谢恩公相助!” “在下郜鸿哲,感激不尽!” “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向梁进行大礼。 梁进打量着这个自称郜鸿哲的家伙,回答道: “我叫……孟星魂。” 梁进随便扯了个假名字,跟着他又追问: “你是官?” 这个郜鸿哲太过年轻。 并且身上没有官僚气息,反而有着一股读书人的儒气,甚至还带点青涩。 可是他却有官印和官服,似乎是个刚做官的人。 郜鸿哲自豪回答: “孟兄,实不相瞒,在下乃今年的一甲探花!” “如今更是被陛下亲封的寒州太守!” 梁进笑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 “一甲探花用得着跑来这鬼地方?” “还寒州太守?这官职已经被废多年,并且也从未听闻我朝有探花担任寒州太守的。” 郜鸿哲见到梁进不信,于是急忙从行囊中翻出各种公文证明自己的身份。 跟着他又是一通解释,才让梁进渐渐相信。 原来。 这个郜鸿哲成为新科探花之后,本来前途无量,不出意外的话就可以翰林院任职,还可以迎娶高官之女。 但坏就坏在,这个郜鸿哲是个“愤青”。 他向陛下进言,希望陛下能够派兵收复西漠。 西漠这片地过于复杂,曾归属大乾王朝管辖,但是后来又曾多次脱离。 而前两年,朝廷越发虚弱,无力在混乱的西漠这个无底洞里投入更多钱财。 所以终于决定彻底放弃西漠,将西漠的一切人马都撤了回来。 郜鸿哲得知此事之后,一直郁郁不平。 所以他成为新科探花之后,便为西漠进言,在朝中曾引起一阵波澜。 最后,陛下便封郜鸿哲为寒州太守,前来西漠任职。 梁进听完,大为感叹: “原来西漠,两年前就已经不属大乾了……” 要不是郜鸿哲的话,他至今还认为西漠仍属于大乾,只是统治力薄弱而已。 看来这件事朝廷选择了刻意低调处理,所以民间对此知之甚少,也只有庙堂之人才对此事清楚。 郜鸿哲忿忿说道: “朝廷放弃了,但我不放弃。” “我辈读书人,当立志为国收复西漠!” 梁进看了郜鸿哲一眼,大为摇头: “你一个被贬官流放的探花郎,说这大话有什么意义?” 新科探花,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这西漠为官。 梁进也不难猜出,这郜鸿哲得罪了陛下。 毕竟放弃西漠这件事,是陛下在位期间发生的,怎么都算不上一件光彩之事。 连朝廷都选择了刻意低调处理,不做宣传。 而这个新科探花,却竟然三番两次在朝堂上谈论此事,逼迫陛下。 陛下一怒之下,自然就赏他一个有名无实的官职,让他滚来这荒芜之地自生自灭。 郜鸿哲却不服气: “我可是正四品的太守,论权力甚至比同级知府要大得多。” “这乃皇恩浩荡,在你口里怎么变成贬官流放了?” 梁进反问: “大乾在寒州没有一兵一卒,陛下也没有派人护送你来上任。” “就你带着那几个短命的随从,还真以为自己在这里能成事?” 郜鸿哲却依然在辩驳。 他身为读书人,自然口绽莲花。 但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弱,明显是底气不足。 身为探花郎自然聪明绝顶,梁进两句话就戳中要害让他想明白了一切。 或者说,他早已经明白,只是仍然不愿相信,所以一直自己欺骗自己。 最后,郜鸿哲只能昂声道: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退缩。” “即便死在任上,也绝对不能让天下人耻笑!” 梁进竖起大拇指: “好气魄!” “敢问探花郎,现在打算前往何处?” 读书人中,骨头硬的没有嘴硬的多。 梁进对于郜鸿哲的豪言壮语,并未太放在心上。 郜鸿哲回答道: “自然是去寒州城。” “我和随从们本打算先往附近定风城歇歇脚,然后再进行赶路。” “只是没想到,现在只有我一个还活着……” 说到此处,郜鸿哲满面黯然。 他实在没想到这西漠如此凶险,半道上就折损了那么多人。 梁进继续询问: “那么请问探花郎,现在去定风城该走哪个方向?” 郜鸿哲站起身来: “自然是……” 他伸出手想要指个方向,却最终满面惊讶。 一场风沙结束之后,周围的地形地貌已经完全变了。 郜鸿哲扫视一圈,连个眼熟的地方都没有。 这让郜鸿哲也不敢枉然断言。 否则一不小心走错方向了,那可就真的会死在这片大沙漠里。 梁进无奈摇摇头,看来这个探花郎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他果断打开面板,启用了【千里追踪】的特性。 梁进当即将“郜鸿哲”的名字输入进去: “让我看看,这个家伙有没有欺骗我。” 在梁进心中,他对郜鸿哲的话保持着一定怀疑。 毕竟之前陷入流沙之中死去的人那么多,而只有郜鸿哲一人独活,这难免让梁进多个心眼。 他也曾听说过,大乾曾发生过一件奇事: 有县官带着随从前往赴任,结果半道遇害。随从干脆就冒充县官前去上任,直到多年之后才被揭穿。 所以梁进也需要确认一下。 面板上,很快就跳出一串信息。 【目标:郜鸿哲】 【位置:沙漠】 【实力:无】 【武学:无】 同时,一张人像照片也在面板上显示。 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张地图和一个红点,代表郜鸿哲所在的位置。 梁进看着人像照片确认了一下: “看来这家伙倒是没骗我。” 人像和名字对得上,名字和公文也对得上。 有了地图,梁进就很容易判断方位。 地图上显示,定风城就在正北面,距离两人并不算远。 梁进算了算水粮,应该够支撑到两人去到定风城。 当即梁进伸出手指向正北面,对郜鸿哲说道: “探花郎,牵上骆驼跟着我走。” “我带你去定风城。” 第三十六章 铁枪 郜鸿哲也不清楚梁进的方向到底对不对。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跟着梁进一同前行。 两人一人骑了一头骆驼,就这样朝着梁进所指的方向而去。 当翻越过两座沙丘之后,只见前方居然出现了建筑。 那是一个黄色的小土堡,就矗立在沙漠之中。 梁进看了一眼面板上的地图,说道: “看来那里,就是干草铺了。” 大乾王朝信息传递,一般有驿、站、铺三种。 驿站自然不用多说。 而所谓铺,也叫递铺,一般建在有驻军的交通道附近,具有军事性质,同时也会负责文书信函传递。 郜鸿哲闻言喜道: “孟兄你果然是本地人,不仅知晓方向,还知晓附近地名。” “看来我们今夜,可以在干草铺过夜了。” 当即两人加快速度,朝着干草铺的方向而去。 随着两人前行,沿途还可以看到远处其他旅人出现。 那些旅人也在朝着干草铺而去,显然同样打算在干草铺落脚。 干草铺虽然视线能看见,但是两人一路跋涉,一直走到天黑才到达。 只见干草铺是一座两层高的土堡,土堡面前有一大块空地。 当梁进和郜鸿哲到达的时候,空地上已经点燃了好几堆篝火。 起码几十个人聚集在这片空地之上,他们形形色色,各种人都有。 有的是商贩,直接摆开地摊开始售卖货物。 有的是食客,正用刀切着火架上的烤羊肉。 甚至还有妓女,空地中间搭了个台子,有充满异域风情的舞女正在台上伴随着音乐跳舞,而其余的妓女则在人群之中穿梭,同男人们饮酒作乐。 至于那土堡,本是大乾士兵驻扎的场地,随着大乾势力退走之后,如今已经被人占了变成了客栈。 郜鸿哲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 “孟兄,真没想到这西漠一个小小的递铺,还真别有一番风情。” 出生在大乾腹地的他,可没机会见到这大漠民间的生活。 梁进牵着骆驼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个摊位面前。 这是一个贩卖兵器的摊位。 木架上摆满了各种刀枪棍剑,但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兵器都是二手的,有着明显使用过的痕迹。 但是看制式,又是大乾军队的武器。 当年大乾王朝在决定退出西漠之前,也吃过几次败仗。 显然这摊主是不知道从那片战场上捡到的武器。 摊主看到梁进感兴趣,急忙热情招呼: “两位小兄弟,都来好好看一看,行走沙漠怎么能不买两把刀防身?” “这沙漠里可处处都是坏人,有刀不用和没刀可用那是两码事。” 梁进确实对其中一把武器感兴趣。 那是一柄通体黝黑的铁枪。 这铁枪不用竹、木作枪杆,而是干脆使用通体用铁锻造而成的铁枪。 比起木杆枪,铁枪要沉重太多,并不够便捷灵活。 使用铁枪之人比起普通的用枪者,更需要膂力过人,武艺高强。 而正好梁进所学的《北霸六合枪》是一套刚猛强劲、势大力沉的枪法,用铁枪的效果比普通枪要好。 尤其这摊主说的话其实有道理。 有刀不用和没刀可用,那是真的两码事。 西漠如今秩序混乱,戴上一柄武器,能够威慑一些宵小,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小麻烦。 梁进转头向郜鸿哲问道: “探花郎,有没有带钱?借我一点。” 如今这具分身除了一身衣服之外,居然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实在寒酸。 郜鸿哲苦涩道: “实不相瞒,银两本来是有的,但放在了一头骆驼上。” “那骆驼……跑了。” 梁进一听大为摇头。 这种读书人,果然什么都指望不上。 郜鸿哲急忙说道: “但是孟兄还请放心,我字画双绝,只要卖出几幅字画银子并不成问题。” “有了银子,我们还可以舒舒服服住店,再好好吃一顿。” 郜鸿哲说着,当即就摆开纸墨笔砚开始作书。 梁进无奈叹气一声。 在这种大漠里的穷乡僻野,生存资源本就匮乏,再加上文化差异严重,还指望别人愿意掏钱购买字画? 另一边。 摊主听到两人没钱,立刻脸色一变,嫌弃道: “原来是两个穷鬼?” “穷就别买刀枪了,都不用怕被人抢的。” 但是下一刻,摊主又看到了两人身后的骆驼,脸色再度一变,换上了一副殷勤笑容: “刚才是小的眼拙,恕罪恕罪。” “两位若是有意,可以用你们的两匹骆驼,在小的摊位上换两把趁手武器。” 一匹骆驼换一柄二手武器,乍一听未免有些贵了。 但梁进知晓,这笔买卖绝对划算。 这柄铁枪虽是二手的。 但好在这柄枪品质精良,整体完好。 许多人以为长枪是用木杆配上铁枪头就可以,但是这样头重脚轻的兵器是不可能使用好的。 普通人或者普通士兵用用还行,武者的使用要求则高很多。 武者不仅对枪身重量分布要求很高,并且武者往往战斗激烈,木杆枪很容易折断。 这铁枪虽然外形略有磨损陈旧,看似简约,但并不简单。 它打造得十分精湛,以前必然也是一名用枪高手所使用。 这样一柄枪若是放在大乾腹地,价值可远超一头骆驼。 梁进于是对郜鸿哲商量: “我就借你一头骆驼吧。” “以后有机会相见,再连本带利还给你。” 干草铺距离定风城已经不算太远。 这点路程,梁进同郜鸿哲共骑一匹骆驼也能在粮水耗尽前赶到,倒是不会影响赶路。 郜鸿哲对此倒是没有半点异议: “孟兄救我一命,这头骆驼理应赠与孟兄。” 于是梁进用一匹骆驼,从摊主手中换得了那柄铁枪。 铁枪长将近一丈,梁进只能将其扛在肩上。 郜鸿哲对武器没有兴趣,他写了字之后就开始四处贩卖。 梁进只是带着最后一头骆驼,饶有兴致地看着干草铺里的一切。 过了一阵。 郜鸿哲悻悻归来,抱怨不停: “这地方简直没有一个人识货,都是一群粗人。” 他抱着字转了一圈,不仅没有一个人愿意买,还遭受了嘲笑和辱骂,甚至还差点被打。 梁进也懒得安慰他,正打算寻个地方过夜。 这时。 却见五六个人围了上来。 为首的,正是之前兵器摊的摊主。 只见摊主一只手扛着一柄大刀,另一只手则朝着梁进和郜鸿哲一指: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买了老子的兵器竟然敢不给钱想赖账?” “也不在这大漠里头打听打听,老子是你们这种无赖惹得起的人吗?” “赶快给老子给钱,不然老子砍死你们!” 第三十七章 我还没算 郜鸿哲听到这话,一脸惊诧。 刚才他们明明是用一匹骆驼换来的铁枪,怎么就成了赖账的了? 他当即急忙解释: “摊主,你搞错了吧?” “我们刚才是用骆驼换的铁枪,你好好想想,好好看看我们两个的脸。” 梁进却并未解释。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也抓起了铁枪。 这哪里是搞错了,分明是遇到歹人了。 果然。 只听摊主骂道: “放你娘的屁!” “你说用骆驼换,骆驼呢?你倒是把你的骆驼找出来啊!” “而老子的武器上,可都是打上了独家标记的。” “老子出来做生意,早就防着你们这种想吃白食的!” 郜鸿哲还真的朝着兵器摊位附近看了一圈。 他明明记得摊主收下骆驼之后,就拴在了一旁。 可如今此地哪里还有骆驼的踪影? “摊主你别急,那骆驼指不定是自己挣脱缰绳跑了。我去附近找找,一定能将那骆驼找出来的。” “这干草铺就这么大的地方,一定能找到的。” 郜鸿哲说着就要动身。 直到现在,他还以为这其中有误会。 梁进却拦住他,沉声道: “不用去找,他不会让你找到的。” “这些人这是明摆着想要黑我们。” 郜鸿哲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他想通其中问题之后,气得不行。 这黑心摊主的行为,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郜鸿哲就想要开口辩驳。 然而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郜鸿哲这种书呆子,怎么可能同一个黑心商贩辩驳得清? 摊主也不意外地继续喝骂: “你踏马的少给老子废话,要么赶快给钱,要么就把铁枪还给老子!” “或者你们就把那头骆驼拿来换,否则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这边的争吵,也惹得空地上众人的注意。 他们可不在乎双方对错,只在乎有没有热闹看。 于是众人端着酒碗围了过来,还纷纷起哄起来: “打!给我狠狠地打!”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上去砍!砍死再说!” “哈哈哈哈!他娘的没想到今晚还有好戏看,别光顾着动嘴不动手啊!” …… 对于这些沙漠中行走的人来说,一个个都自带彪悍之气。 他们并不怕见到打架厮杀,反而对这样的热闹充满兴趣。 郜鸿哲惊讶地看着周围人群: “你们……你们……” 他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完全就没个能讲道理的人。 简直就是法外之地,聚集一群法外狂徒! 偏偏这里连官府衙门也没有,有的只有弱肉强食。 梁进伸出手,将郜鸿哲拉朝后: “不用废话,要是打不过他们再废话都没用。” “这柄枪不能白买了,还正愁没有试枪的机会。” 说着,梁进将手中铁枪举过头顶,对准了眼前这一帮人。 郜鸿哲看到要动手,不由得面露惊容。 他还真没有跟人打架的经历,更别说动用兵器近身搏杀了。 摊主见状,冷笑: “小子,想动手啊?”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边四名弟兄,然后用刀指向梁进: “老子今天就是仗着人多,吃定你们了!” 摊主早就认定梁进和郜鸿哲好欺负。 尤其那郜鸿哲,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梁进并未理会。 他只是举着枪,不动如山。 摊主看到这一幕,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疑。 他卖出的这柄铁枪可是十分沉重的,想要这样举着且纹丝不动,那力气可超过一般人。 但他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 “还真以为老子卖刀,就不会耍刀了是不是?” 说着,他并没有亲自上阵,而是冲着两名手下喝道: “你们两个,上去试试他的水。” 这摊主毕竟是卖兵器的,所以对于兵器也有一定了解。 他很清楚自己这帮人用的是刀,而对方用的是长枪,被天然克制。 正所谓单刀进枪,九死一伤。 同等水平之下,用刀的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很难战胜长枪。 所以摊主直接让两个手下一同上。 那两名手下得到命令,提着刀就一左一右朝着梁进围了过来。 眼见要动手。 场面迅速安静下来。 男人们顾不上喝酒,瞪大眼睛期待着血腥的场面。 而妓女们依偎在男人们的怀中,也渴望地等待最原始的野蛮展现。 下一刻—— 两名刀手动了! “上!” 他们迅速移动,一同夹攻梁进! 想要让梁进左右难顾。 梁进嘴角翘起一丝残忍笑意。 他举枪的双手,前手陡然下沉,后手猛地用力。 手中长枪犹如一道黑光斜向下迸射而出。 枪头准确刺入左面刀手的脚掌,将他的脚掌钉在了地上。 鲜血从脚背溅射而出! “啊!!!” 这名刀手脚掌钉死在地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不由得一头栽倒在地,惨叫起来。 他光顾着用刀护住身躯,以防梁进的长枪。 却根本没想到梁进长枪竟然如此灵动,精准就刺穿他没有防护的脚掌。 另一名刀手微微一愣,但他还是咬牙前冲。 对付长枪只要能够近身,他就有胜算! 然而。 梁进却已经将长枪一挑,枪头脱离刀手那血流如注的脚掌。 跟着梁进双臂发力,长枪转而一拍。 “呼——!” 沉重的铁枪伴随着凶猛的劲风,呼啸而至。 另一名刀手还未看清情形,枪头已经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铁枪势大力沉,而梁进又武力强悍。 “嘭!” 只听得一声闷响。 这名刀手的脑袋竟然被铁枪砸得瘪了下去。 他的七窍之中缓缓流出鲜血,随后尸体软绵绵摔倒在了地上。 “嘶!!!” 全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谁都没想到,两名刀手竟然转眼间就一死一伤。 而梁进的双脚,甚至都没有挪动过半步。 跟着。 一阵叫好和喝彩声立刻爆发而出: “好!!!” “干得漂亮!真是精彩!” 男人们高声叫着,大口喝着酒。 女人们也看着梁进,眼中异彩连连。 不乏一些人被激起心中好斗的本性: “好刚猛的枪法!这小子是个武者!” “待会一定要跟他较量一番,看看谁的武功更高!” 而摊主和剩下的两人,则脸色十分难看。 被刺穿脚掌的同伴还躺在地上惨叫,但他们竟不敢上前搀扶一下。 蓦地。 摊主脸上一变,重新挂起笑容: “搞错了,搞错了!误会,都是误会!” “刚才是收了你们的骆驼,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死。” “快去,把这位小兄弟的骆驼牵来还给人家。” 一名手下急忙跑开,随后牵着一匹骆驼返回,正是梁进之前的骆驼。 摊主拍了拍骆驼,把骆驼赶到梁进身边。 “恕罪恕罪,我给小兄弟赔不是了。” “好枪配好汉,那铁枪也不用还了,就当是我的赔偿。” 摊主冲着梁进拱拱手,随后又转身冲周围众人笑道: “好了,误会解除了。”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早些歇息,时辰不早了,明早还得赶路呢!” 说着,摊主转身就走。 众人见状,也都以为此事到此为止,马上就要散场。 可谁知。 梁进却狰狞一笑: “你这就想算了?” “我可还没算。” 他手中长枪猛地一动。 第三十八章 大侠救我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 黑色的铁枪已经呼啸飞出,转瞬即至。 尖锐的枪头从摊主背心而入,胸口而出。 沉重强劲的力道,甚至将摊主带得整个人犹如一条破麻袋般飞了出去,最后被长枪深深钉在地上。 摊主身躯被稳固的长枪支撑着,至死也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大量鲜血顺着枪杆流到了沙地上。 他临死之际看了一眼刺穿胸口的铁枪,显然没想到梁进竟然背后下手。 最后,死不瞑目。 剩下的两名手下浑身一颤。 “快跑!” 他们哪里还敢停留,惊叫着转身就要逃走。 可他们却没看到,梁进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 以梁进目前的实力,只需要几个箭步就能冲到他们身后。 只见梁进双拳猛地砸出。 大伏魔拳! 此拳法,同样刚劲威猛。 梁进双拳砸到两人后背,就犹如两柄大锤砸中两人一样。 “嘭!!!” 两声闷响同时响起,犹如一声。 那两名手下被砸得飞了出去,身上还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 梁进都没看他们一眼。 从拳头上传来的触感,他很清楚两人已经被砸得骨骼内脏碎裂,死得不能再死。 随后他来到摊主尸体旁,将铁枪拔出。 摊主那保持站立的尸体失去支撑,轰然倒地。 梁进则提着长枪,朝着那名脚掌被刺穿的刀手走去。 那刀手吓得浑身犹如筛糠一样,惊恐哀求: “不……不要!” 而梁进却一言不发,提枪就刺死了这名刀手。 并在刀手尸体的衣服上,把枪身上的血液擦拭干净。 最后他起身满意道: “现在可以算了。” 周围众人看到梁进竟然斩尽杀绝,都大皱眉头。 “这小子,好狠!”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欢呼和叫好。 因为众人已经意识到,梁进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招惹的人。 对于狠人,得有起码的尊重。 之前一些人心中升起的好斗心,也都消退下去。 他们相信要是真的跟这小子较量,那么必然会死一个。 这小子,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而梁进已经提着铁枪,回到了郜鸿哲身边。 只见郜鸿哲身躯颤抖不停,脸色发白。 “害怕?” “还是兴奋?” 梁进问道。 颤抖,并不仅仅因为恐惧。 有些人在面对厮杀搏斗之时,尽管并不害怕,却也因为肾上腺素分泌增多而发抖。 只有在习惯了厮杀搏斗或者经过训练之后,才会消除这种颤抖。 郜鸿哲颤声回答: “孟……孟兄,你……你……你杀人了!” “杀人可是……可是……重罪!” 他原以为梁进只是一个普通人。 却完全没想到,这个同自己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的人,竟然杀人不眨眼! 梁进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在这里杀人不是多大的事。” “难不成还有人去报官?这里可是西漠,无官可报。” “并且……” 梁进说道这里,示意郜鸿哲看向广场中的众人。 尽管刚发生过命案,可人们却仿佛早习惯这种场面一样,酒照喝,舞照跳。 若不是地上五具死尸还在,否则谁会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来到一个地方,就要适应一个地方的规则。” “这里秩序混乱,只有让别人知道招惹了你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才不会有人来惹你,也才不会再遇到摊主那样的败类。” “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比较多。” 梁进说完对着郜鸿哲笑笑,然后开始保养铁枪。 郜鸿哲却看着地上死尸和鲜血。 这些对于别人或许犹如石头和水一样常见,可对他却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这一刻他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来的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而梁进的说法,也很快得到验证。 有人开始送来酒食,想要同两人结交。 有妓女也过来献殷勤,愿意同两人共度良宵,钱不钱的都不成问题。 客栈的掌柜也闻声出来,表示免费给两人准备了客房。 就连之前因为卖字的事辱骂过郜鸿哲的人,也跑过来赔礼道歉,并且还愿意买下郜鸿哲的字。 所有人真的都格外友善。 郜鸿哲仍觉得难以适应,但他却也大开眼界。 梁进却也犹如一个没事的人一样,同广场中的众人吃喝在了一起。 他想要了解更多西漠的情况。 郜鸿哲看的书虽然多,但书上关于西漠的内容大多都是宏观数据,并且有不少已经过时。 如今西漠的现况,还是需要通过当地人了解。 通过一番交谈,梁进也对西漠有了大致了解。 原来。 自从两年前大乾王朝的势力退出西漠之后,西漠这片地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周围两国原本想要趁势入主,但是两国国内都爆发出严重的问题,暂时无力占据西漠。 两国于是只能相互制衡,阻止对方入主西漠。 这就导致西漠如今暂时成为了无主之地。 失去了秩序之后,各种强者便纷纷开始跳了出来,或占据城寨,或化身贼寇。 这让西漠可谓是强龙并起,厮杀不断。 郜鸿哲也在一旁听着,听后不由得大为感慨: “没想到西漠,竟然真的混乱至此。” “我这次来,定然要让西漠重归王化,让这片土地重新安定下来。” 梁进对此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精神可嘉。 但郜鸿哲一节文弱书生,却想要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干大事,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虽有大乾的官印和官服,但在这片地方他可使用不了权力。 郜鸿哲也知晓梁进不看好他,同时他也清楚此事艰难。 这让郜鸿哲烦闷地叹息一声。 梁进拍拍他的肩膀: “探花郎,早点回大乾去吧。” “免得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如果是穷苦人家为了搏一线富贵的机会,而来拼命创业,那还合情合理。 梁进早就发现郜鸿哲衣着华贵,举止不凡,家庭必然也挺有钱的。 这种文弱的富家公子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玩命,那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郜鸿哲却摇摇头: “我不仅身负皇命,更是承担还西漠太平的责任。” “我不会就这样放弃!” 梁进心中惋惜,这个有志青年看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于是不再管他。 时间渐晚,空地上客栈有房间的人都回房了,没房间的人则往干草上一趟就睡觉。 客栈掌柜给梁进和郜鸿哲都留了客房,梁进自然不会拒绝,也回房睡觉。 客房中居然还有铜镜。 接着油灯的光亮,梁进也终于从镜子中看到了这具分身的容貌。 如果说巨牛乡的分身是一个大帅比。 那么这具分身的容貌,就太过于普通了。 普通到那种掉进人群里,也不会被人留意到的那种。 梁进对此倒并不在乎。 他又不是靠脸吃饭。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 梁进打开房门,一道人影立刻钻了进来,然后迅速将房门关起。 那竟然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梁进当然记得这个女子。 她在那群妓女之中,美貌力压群芳,璀璨夺目,令人印象深刻。 尤其她的优雅的气质,更是那些普通的庸脂俗粉所无法媲美,惹得男人们竞价追捧。 却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跑来自己房间了。 梁进还没发问。 这个女子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 “大侠,请你救救我吧!” 第三十九章 一刀客 之前就有妓女表示愿意共度良宵,可梁进早就拒绝。 没想到她们竟然纠缠不清,连头牌都派过来了。 梁进眉头微皱,当即拒绝。 可女子跪在地上,面容凄惨,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开始诉说自己悲惨身世: “大侠,你有所不知,小女子名叫柳鸢,本是寒州城富裕人家,可奈何家中遭逢剧变。” “我娘身染重病,为了给娘治病花光家中积蓄。” “我爹为了筹钱竟然去赌博,最后染上赌瘾败光家产。” “而我还有个弟弟尚且年幼,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那些赌坊的债主竟然闯进我家,打伤我的爹娘,将我强掳走用于抵债,我是迫不得已才沦落风尘。” “只要大侠能够救我脱离苦海,小女子愿意一生一世侍奉大侠左右!” 说着,这名自称柳鸢的女子开始给梁进磕头。 她的磕头声咚咚咚很响,再加上那泫然泪光,可谓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梁进却一阵无语。 好赌的爸,生病的妈,年幼的弟弟,破碎的她。 怎么从古至今,这些失足妇女的台词都不带变的? 梁进走到门口,将房门重新打开: “滚。” 柳鸢一愣,却还在哀求。 梁进却上前揪住柳鸢的后衣领,就想要将她给扔出去。 柳鸢见状,急忙换了一套说辞: “大侠且慢!我还有话说!”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实话相告。” “其实我并非寒州人士,而是大乾人,我父亲本是大乾镇守西漠的将军。” “但是奈何两年前大乾军队撤出西漠时,中途遭遇敌军伏击。我在战乱之中,同父母失散。” “父母或许以为我已经死于敌军之手,但他们并不知道我逃了出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刚出虎口却又遭遇马贼被掳走,不得已成为马贼手下的流莺,为他们赚钱。” “其实我至今还是清白之身,那些马贼想要把我的处子之身竞拍出高价。” “只要大侠愿意带我回大乾与我父母重逢,我父亲定然会赐大侠一场富贵,此生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梁进已经失去了耐心。 这个柳鸢真是越说越离谱,先想激发梁进同情心,后又想利诱梁进。 当真是满口谎话。 咋不说自己是公主,想要重金求子呢? 梁进毫不留情,拖着她就朝着客房门口走去。 柳鸢见利诱也无效,被拖行的同时只能冷冷开口: “真是个不识趣的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杀的那个摊主背后是什么人?” “那可是大漠这一带有名的马贼头子‘一刀客’,他武艺高强,杀人从来只用一刀。” “现在流莺团的龟公已经跑去告密了,要不了多久一刀客这群马贼就会杀到干草铺。” “你若是想要活命,就乖乖听我的。我知道一条可以逃脱的路,可以给你们带路。” 梁进嗤之以鼻。 利诱不成,又开始威逼了? 都说戏子无情裱子无义,这话虽然有些偏见,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梁进手一扬,就将柳鸢扔出了门外。 随后他“嘭!”地一声,将房门牢牢关闭。 回到床上之后,梁进回想着柳鸢刚才最后说的话。 一刀客…… 这个名号,他之前在客栈空地上同人聊天的时候,也曾听说过。 只要得到了名字,他就能够利用【千里追踪】的特性来查对方的情况。 但是至于绰号行不行,梁进也不清楚。 他打算试一试。 当即,梁进在面板之中输入“一刀客”这个绰号。 很快,面板就跳出了一串信息。 许多被称作一刀客的人开始在面板的地图上出现。 “这也能行?” 梁进倒是挺意外。 看来【千里追踪】这个特性,除了名字之外,绰号也行,或许一些特殊的称呼也有效果。 梁进朝着地图上细细看去,整个西漠就只有一个红点,看来这个红点就是附近马贼的首领一刀客了。 从距离上看,如果从干草铺出发到达红点的位置,然后再折返回来,差不多也是一夜的时间。 梁进点开这个红点,详细的信息立刻呈现出来。 【目标:一刀客】 【位置:里子堡】 【实力:武者七品】 【武学:《流星刀》(八重)】 梁进见状,微微皱眉: “这是个高手啊。” 不仅是七品武者,并且所会武功练的重数也高。 武功最高重为九重,这个一刀客只会一门刀法,但是却将其练到了八重境界。 武者所会的武功,并不一定越多越好。 多而杂,往往不如专而精。 一刀客就是属于刀法专精的武者。 他凭借这样高重数的刀法,绝对可以击败绝大多数同境界的武者! 梁进也只是一个七品武者,若是仅凭他自己对上一刀客…… 他没有必胜把握。 梁进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宿主:梁进】 【修为:武者七品】 【武学:《禁军长拳》(三重)、《盘龙棍法》(二重)、《太阴掌》(未入门)、《大伏魔拳》(七重)、《北霸六合枪》(五重)、《化骨绵掌》(未入门)】 【特性:符水治病、千里追踪】 【身外化身数量:2】 【道具:伏虎丸×5、延寿膏×1、坚骨药×5、战傀(荒行子)】 这些日子随着签到,《大伏魔拳》和《北霸六合枪》的熟练度都得到了提升。 武者境界大概也到达了七品巅峰。 纸面数据,可以说十分漂亮。 但是…… 武者之间对决,可不仅仅只是比拼数据而已。 一刀客成名已久,实战经验丰富,战斗意志更是不用多说。 梁进虽然数据上并不弱于一刀客,但其他方面则差了一截。 他在禁军之中,可没有什么出去打仗杀敌的机会。 平日里的操劳,更多的也只是锻炼服从性和与同袍间的阵法配合。 尤其梁进的武功提升,都是靠系统签到。 这比起那些真正一点点经过积年累月的训练将武功提高的人相比,自然是有差距的。 若是使用【道具栏】中的各种道具,梁进虽然可以稳赢,但这对于自身成长却并没有太大帮助。 有挂不开是傻蛋。 但开挂未必就得全依赖挂,既然不是无敌挂,那练好自身技术才能走得更远。 “一刀客……” 梁进此时,反倒是期待这个马贼首领真的会来。 能够肆意杀人的地方并不多。 西漠这种地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成为了武者的乐园。 梁进摸了摸下巴: “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就当做是一个用来锤炼自己的机会吧。” “我纸面数据虽然有太多优势,但若是自身不够强,以后遇到强敌时难免要吃亏。” “巨牛乡的分身提升‘势’,那我这具分身就来提升‘力’。” 第四十章 第一快刀 第二天。 天还没亮。 客房门就被粗暴敲响。 伴随着敲门声,还有客栈掌柜的叫喊: “快开门!赶快开门!” 梁进将房门打开,只见掌柜就站在门外。 此时的掌柜满脸怒容,伸手指着门外叫道: “赶快从我店里出去!” “早知道你杀的是一刀客的人,我就不该留你在这里过夜!” “现在就给我立刻离开!” 此时的掌柜,哪里还有昨夜友好的模样。 显然一刀客,是他真正不敢得罪的人。 为此,他更宁愿得罪梁进。 梁进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开始房间里洗漱起来。 掌柜见状急了: “趁着一刀客还没来,你赶快给我走啊!” “只要离开我的店,你爱去哪去哪,别来祸害我啊!” “还赖着干嘛?给我出去啊!” 他说着,就伸手来拉扯梁进。 梁进猛地扭头,冷冷盯着掌柜。 他的气息稍稍沉重了一些,但是那强烈的压迫感立刻袭来。 掌柜动作一滞,浑身汗毛倒竖,只觉得犹如被猛兽盯上一般。 真是着急则乱。 刚才掌柜听到一刀客的威名,吓得都昏了头。 此时他才意识到,一刀客他虽然不敢惹,但眼前这位也不是善茬。 要是一刀客还没来,自己就被眼前这位给宰了,那才是死得冤枉。 掌柜喉结一阵蠕动,伸出的手迅速缩回,嘴边的话也立即变了: “那个……你洗漱好了,记得要走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掌柜再也不敢停留,急忙匆匆逃也似地离开。 梁进没再管他,继续斯条慢理洗漱。 当他洗漱好之后,扛着铁枪走出了房间。 梁进来到客栈一楼,发现郜鸿哲已经在这里等待,显然他也一大早就被掌柜给赶出客房了。 而不同的是,郜鸿哲身边居然还有一个女人——柳鸢。 梁进盯着柳鸢问道: “一刀客要来的消息,是你告诉掌柜的?” 柳鸢当即否认: “这次真不是我,是龟公回来后散播的。” “他嘴巴漏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一刀客要带人来杀你了。” “你们快带着我一起跑吧,晚了就真来不及了。” 梁进冷笑一声,他就是为了等待一刀客,又怎么会跑? 一旁郜鸿哲见梁进面色不善,急忙说道: “孟兄,柳鸢姑娘其实身世可怜,她——” 梁进抬手打断,问道: “她是不是告诉你,她娘重病?” 郜鸿哲急忙点头。 梁进又问: “她爹好赌,她弟年幼?” 郜鸿哲诧异道: “孟兄,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也听说过她的事迹?” 梁进无奈摇摇头: “蠢货。” 说罢,他扛着铁枪就朝着客栈外走去。 留下原地一愣迷惑的郜鸿哲,和略有尴尬的柳鸢。 此时太阳还没升起,天色微微发亮。 放眼远方,只能看到那连绵沙丘巨大且阴沉的轮廓。 空地上的众人却都已经早起,准备着新一天的行程。 当他们看到梁进之后,却没有了昨夜对他的尊敬,反而眼中充满了嘲弄: “这小子闯下大麻烦了,谁能想到他昨天杀的竟然是一刀客的人。” “一刀客可是号称第一快刀,他纵横多年杀人从来没出过第二刀,里子堡附近方圆百里内没有敌手,这样的高手谁不怕?” “若是这小子昨夜逃跑或许还来得及,但现在跑的话已经晚了。一刀客那群马贼在沙漠里来去如风,他逃不脱一刀客追杀的。” …… 在众人窃窃私语之中,只见梁进已经来到了空地的中间。 他却没有如众人预料那样逃跑。 而是将手中铁枪笔直地插进了地里,随后就地盘腿坐下。 他闭目养神,整个人犹如那挺直的铁枪一样纹丝不动。 这一幕,让众人微微惊诧: “这么蠢的吗?” 这小子竟然不逃? 是不怕死? 还是已经料到根本逃不脱,所以干脆等死? 不远处。 龟公和一群妓女也在看着梁进。 只见龟公面色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他向着几名妓女招了招手,然后冲着她们低语了几句。 随后。 那几名妓女笑嘻嘻地来到梁进身边,开始妖娆挑逗。 她们或是掀起裙子捉弄,或是拉开衣服诱惑,看似是勾引人,实则充满了揶揄戏弄的味道。 这样的场面,惹得周围商贩旅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那龟公,想要羞辱梁进同时,彻底扰乱梁进心神。 郜鸿哲从客栈中冲了出来,开始喝止驱赶那群妓女: “滚开!你们都从孟兄身边滚开!” “孟兄是我的恩公,岂是你们这些倚门卖俏的烟花贱质所能折辱的?” “都给我快滚开!” 然而郜鸿哲这种读书人,岂是这些根本不要脸的妓女对手。 只见五六个妓女一拥而上,竟然把郜鸿哲这个文弱书生给压在了地上。 “扒了这个书生的裤子!” 妓女们嬉笑着,竟然去解郜鸿哲的腰带。 她们知晓怎么对付各种不同的男人,书生这种男人,极为重视形象和尊严。 那就让他当众斯文扫地! 郜鸿哲气得满脸涨红,不停挣扎叫骂,可竟然拿这些妓女没有办法。 其中一个妓女视线回到了梁进身上,她站在梁进面前,捉摸着怎么羞辱梁进。 闭目养神的梁进却已漠然开口。 “大姐,你走吧,我不杀女人的。” 这名妓女原本还有些紧张,此时一听梁进这话不由眼睛一亮,越发肆无忌惮。 不杀女人? 岂不更好! 她竟掀起自己的裙子,就想要朝着梁进头上罩下。 侮辱一个人,没有直接侮辱他的头最为直接! 下一刻—— 一柄长枪猛地刺出! 枪头从她的下颚刺入,头顶穿出,穿出的同时连她的天灵盖都被掀飞。 鲜血和脑浆四处飞溅。 场面瞬时一寂。 妓女们回过神来,惊恐尖叫着四散而逃。 梁进当然从不杀女人!!! 但……想要害他的女人,在他眼中就不是女人,甚至连人都不是。 所以他解决的只是一个不算是人的东西。 郜鸿哲也终于得以脱困,他急忙匆匆整理好衣物。 随后他来到梁进身旁蹲下: “孟兄,我也听说那一刀客很厉害,我们要不要……暂避锋芒?” 梁进已经盘腿坐着,眼睛也不睁地回答: “探花郎,实不相瞒,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不怕死,但建议你最好趁早离开,免得我败了你遭受牵连。” 梁进此时只是一具分身,自然不怕死。 但郜鸿哲此人虽然是个迂腐的书呆子,但人并不坏。 这种人死在这里可惜了,所以梁进也好言相劝。 郜鸿哲咬了咬牙,正色说道: “孟兄对我有救命之恩,又一路帮持,我若此时抛弃孟兄不顾,那岂不是枉读圣贤书?” “若是孟兄死而我活,我定为孟兄收尸,日后必为孟兄报仇。” “若是孟兄死而我也亡,那便……当我舍生取义,也不负圣人教诲。” 梁进终于微微睁开眼睛,充满意外地看向郜鸿哲。 这家伙,竟然真不怕死? 梁进也不知该说郜鸿哲是勇敢高尚,还是愚蠢鲁钝。 但他自问做不到郜鸿哲如此程度。 不过,这倒是让梁进对他高看一眼。 “有意思。” 梁进笑了笑,重新闭目养神。 在两人身后,柳鸢见状无语到了极点。 她纠结一番,还是来到梁进身边耳语道: “没想到那书呆子蠢,你也一样蠢!” “算了,我告诉你一点我昨夜打听到的消息。” “一刀客一会来了,你一定沉住气不要急着动手,有人也想要对付他。” “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你再坐收渔翁之利。” “甚至不用动手,就可以白捡便宜。” 柳鸢身为流莺一员,在男人之中获取情报自然要容易很多。 但梁进并不信任她,对她的话也没当真。 倒是不远处的龟公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起身走了过来。 随着龟公到来,柳鸢急忙起身远离梁进,脸上露出讨好笑容。 龟公冷冷问道: “你在那小子耳边说了什么?” 柳鸢陪笑道: “张爷,我在故意折辱他玩呢。” “咱们都身为一刀仙的人,自然不会对这些敌人客气。” 可龟公的职业素养,就注定他不会轻易被女人欺骗,更不会怜香惜玉。 只听龟公冷哼一声,然后揪住柳鸢的头发,几个大耳巴子就抽了过去。 抽完之后,柳鸢那美丽的脸颊已经红肿起来,头发也有些散乱。 可她却优雅却不失微笑地捋顺秀发,仿佛龟公的凶恶根本吓不到她。 “滚回去!” 龟公一指流莺团的营地。 柳鸢朝着梁进和郜鸿哲看了一眼,随后才转身离开。 龟公回过头,盯着梁进,犹如一条毒蛇在谋算如何害人。 但他看到梁进身边的铁枪之后,眼中闪过忌惮。 梁进眼睛依然闭着,但是却似乎能察觉到龟公的目光一样,只听他说道: “别看了,过一会就轮到你了。” 龟公脸上又惊又怒,但他看了一眼地上妓女的死尸之后,最终还是一言不发默默折返回去。 第四十一章 一刀秒杀 空地上,大量的人已经加速收拾东西离开。 他们可不想卷入这场纷争。 尤其当马贼到来之后,指不定要对他们抢劫一番。 丢财事小,丢命事大。 郜鸿哲见状,跑到人群中间高呼: “大家不要走!我们如果团结起来,一定可以抵抗马贼!” “要是消灭了马贼,那么这条商路以后就不用担心被劫掠了!” 对此,众人只是白了郜鸿哲一眼,犹如看一个白痴。 随着大家行囊装车完毕,他们就要离开干草铺。 可这个时候。 太阳升起来了。 大漠日出,将天边染成一片金黄。 曙光初现,漫长黑夜的寒冷褪去。 可在最近的沙丘上,却出现了一群骑手。 这群骑手目标明确,径直奔着干草铺而来。 “是……马贼!” “是一刀客!!!” 有眼尖的人惊声尖叫起来。 整个干草铺瞬时慌乱一片。 谁都没想到,马贼竟然来得这么快。 人群吓得四处奔散。 他们不是逃跑。 在带着货物的情况之下,根本逃不过马贼的追杀。 他们是在寻找地方藏匿财物,指望着能够降低损失。 这群马贼果然来去如风,很快就已经来到了干草铺的入口。 空地上,迅速安静下来。 所有人忐忑地聚在一起,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只见马贼们翻身下马,走入了干草铺之中。 马贼们风尘仆仆,显然是连夜奔袭而来。 但他们浑身暴虐的气息,却能够令人感到强烈的压迫。 随着马贼步入空地,空地上聚集的人群都下意识纷纷后退。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名精瘦的中年男人。 他身穿一件泛黄的羊皮袄,头上戴着防风沙的头巾,腰间系着一柄腰刀。 常年经受风沙扑面,让他的皮肤很是粗糙。 他的容貌也很普通,并不出众。 但是他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无穷自信,甚至是傲气。 仿佛在场所有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待宰的猪羊。 他的双目轻描淡写,扫视了全场一圈。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场面犹如凝固一样。 这时。 梁进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这名中年男人。 他知道此人,就是一刀客! 因为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梁进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尤其此人身上那股血腥气极重。 定然杀人无数! 并且杀的还不单单是普通人,还杀武者! 果然。 只见流莺团之中,龟公匆忙跑到了一刀客的身边,讨好道: “大当家,您终于来了。” “就是这个小子在昨天晚上,杀了我们的人!” 说着,龟公伸出手指向了梁进,还不忘朝着梁进的方向吐了一口痰。 一刀客闻言,带着轻蔑的笑意看向梁进。 他抬起手,朝着梁进招了招。 这是在示意梁进过去与之决战。 梁进刚要起身。 却忽然想到了柳鸢说过的话。 这让梁进改变主意,沉住性子继续静静坐着。 一刀客见梁进不为所动,也只是呵呵一笑。 于是他迈出脚步,朝着梁进走来。 其余的马贼都牵着马匹站在原地。 他们没有插手的打算。 因为他们知晓,首领一个人足够杀掉梁进! 而首领,也已经很久没杀武者了,已经早就想用武者来磨磨刀了。 一刀客的步伐很慢。 一步。 一步。 一步。 仿佛每一步,都能够踩在梁进的心上。 梁进身处一刀客杀意的中心,只觉得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他忍不住想要立刻起身准备迎战。 “不好!” “还未开战,我不能被他气势所慑!” 梁进迅速稳定心神。 他让呼吸平静下来,浑身放松,让自己的身躯不会在压力下提前透支。 而场中其余人,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仅梁进感受到压力,他们同样承受着从一刀客身上散发的杀意。 心智不坚定者,更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郜鸿哲站在附近,双拳忍不住攥紧,甚至因为过于用力导致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一刀客更近了。 短短七丈的距离,仅剩三丈。 但众人却感觉犹如度过了漫长的时光,仿佛一刀客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 终于。 有人再也不愿承受这种压迫感,而打算提前行动。 只见人群之中站出了两个男人。 他们提着刀,拦在了一刀客的面前。 “一刀客!!!” “十年前你屠我们全村,与我们有血海深仇!” “如今我们拜师学艺归来,今天定要为全村父老报仇雪恨!” “你,也只能死在我们手上!” 两个男人高喊着的同时,双目之中也充满了强烈的仇视。 梁进心头一动。 没想到柳鸢这次竟然没有撒谎。 一刀客那强烈的压迫感,也随着两个男人的挑战而打破。 只见一刀客停下脚步,嘴角轻蔑上扬。 他抬起手,冲着两名男人招了招手。 其中一名男人忍受不了如此挑衅,率先动了。 “死!!!” 他怒吼一声,扬起长刀,猛地朝着一刀客劈去! 刀光如雪,寒气渗人。 梁进见状眉头一挑。 武者! 还是七品! 这男人一出手,梁进就判断出他的实力。 谁能想到,在干草铺这种小地方,竟然还藏匿着一个七品武者! 七品对七品! 或许真如柳鸢所说,自己可以不用出手了。 下一瞬—— 一刀客出刀了! “锵!” 腰刀出鞘,一声脆鸣。 刀如流星,一闪即逝。 “好快的刀!” 梁进心头一跳。 一刀客的刀,已经快到他都几乎快看不清! 能被成为这一带第一快刀,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刀下去,胜负已分。 那名男人的刀已经斩空,而一刀客的腰刀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 随着一刀客将刀抽出,鲜血喷溅而出。 血花落在一刀客那带着森森笑意脸上,使得他看上去犹如恶鬼! “嘭!!!” 这名男子的尸体轰然倒地。 梁进的呼吸节奏被打乱了。 他知晓一刀客很强,却没想到竟然强到如此程度。 就连杀同境界的七品武者,竟然也只需要一刀! 如此强敌,该如何才能战胜? 此时。 另一名男子见到同伴被一刀斩杀,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跟着,慢慢又变成了惊恐的表情。 就犹如见了鬼一样! 在面对一刀客的时候,他竟然开始颤抖。 手中握着刀,却没能将刀从刀鞘之中拔出。 此时这名男子,竟然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而一刀客,却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 就仿佛这种人,还不配死在他的刀下。 随着一刀客擦肩而过,这名男子几乎快要到达崩溃的边缘。 他脸上眼泪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双目变得通红起来。 血海深仇,最终迫使他出刀了! “啊!!!” 男人怒吼一声,手中的刀已经出鞘。 背后偷袭虽不光彩,但只要能复仇,他顾不了名声。 一刀客头也不回,反手一刀。 “唰!” 刀光消逝。 一刀客继续向前走,不多看一眼。 这那名刚来得及将刀拔出刀鞘的男子,身体一僵,随后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鲜血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渗进了沙子之中…… 第四十二章 不得不发 全场死寂。 每个人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就仿佛刚才他们就站在一刀客面前,同一刀客生死搏斗一样。 就仿佛……刚才死的是他们。 当众人如梦惊醒之后,都不由得纷纷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他们也感到了深深的畏惧。 此时此刻,他们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一刀客这群马贼的心思。 为了活命,他们愿意放弃一切反抗。 甚至他们看向一刀客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矮了一大截。 “那小子,死定了!有机会逃却不逃,他不死谁死?” “他招惹别人不好,竟然招惹一刀客!这种杀神,是他惹得起的吗?” “完了,他死就算了,我们还被他害死了!” …… 每个人都看到了梁进的结局。 他们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柳鸢一直站在流莺群中默默观战,原本还带有期待的目光也黯淡下来。 原来,还是没人能杀了马贼拯救她。 这两名刀手,竟然连让一刀客受伤都做不到。 只靠梁进一个人,恐怕也…… 郜鸿哲后背同样被冷汗打湿。 一刀客带给他的恐惧,并不比别人弱。 但他依然咬牙停止腰板,这是文人的骨气! 可同时,他也担忧地看向了梁进: “孟兄……” 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梁进真的能赢吗? 已经死了两个人,如今再没人挡在一刀客面前。 下一个,就到梁进了…… 梁进也眉头紧锁。 强! 这一刀客,很强! 强到超出梁进的预料。 不!!! 梁进陡然一惊。 他的武功并不比一刀客弱。 之所以一刀客能够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压迫,是因为一刀客的杀意和自信太浓。 而梁进并没有与真正高手对决过,也没有杀过那么多的人。 他的杀意不足。 而战意同样也弱。 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有底牌。 有【道具栏】之中,众多可以获胜的道具。 自己又只是一具分身,死了也无所谓。 这让他下意识觉得自己拥有退路,觉得自己不用死战到底,大不了开挂求生。 也正是这种心理,让他面对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对手时,竟然会感到难以战胜! 对战的气势很重要! 譬如那名七品刀手,即便武功不如一刀客专精,也没有修炼到一刀客的重数。 但他毕竟是七品武者,同一刀客是同境界的。 按理来说,他怎么也不该被一刀客一刀秒杀。 但他从始至终,气势上一直被一刀客压制。 他最合理的战法,应该是等一刀客同梁进决战之后,他再出手。 但一刀客一出场就展现出极强的气势,压得那名刀手喘不过气来。 这让这名刀手担心,一旦看到梁进被杀见识到一刀客的可怕之后,他的战意会彻底崩溃。 所以他沉不住气了,也为了复仇,所以选择提前出手。 但这样的状态,却导致了他的结局。 这是前车之鉴。 当即。 梁进重新闭起眼睛。 即便一刀客在步步逼近。 但他需要静下心,摒弃一切心理上的侥幸和退路。 对! 自己能赢! 他也有优势! 长枪对刀,天生就占得先机。 尤其…… 他已经看到一刀客出了两刀。 也正是这两次机会,让他看清了一刀客的刀法。 一刀客杀人只出一刀。 那是因为他的第一刀,就是他最强的一刀! 一刀之后,后招势气不足,速度减缓。 这是他刀法的优点,也是弱点。 这就是梁进的胜机! 下一刻。 梁进睁开了眼睛。 一刀客已经很近了,距离梁进仅仅一丈有余。 但梁进却带着一身的信心站了起来。 “嘭!” 他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铁枪,举起铁枪对准了一刀客。 迎战!!! 一刀客那原本坚定轻松的脚步,终于微微一顿,随后停了下来。 他看向梁进的目光也闪过一丝惊诧。 此时此刻,一刀客只觉得梁进仿佛换了一个人。 原先的梁进犹豫踌躇,未战先怯。 但此时的梁进,却战意旺盛,信心十足。 一刀客的气势和杀意,竟然影响不了梁进! 这让一刀客那轻蔑的脸上,逐渐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他也握紧腰刀,凝神备战。 不仅仅一刀客感受到了。 在场其余所有人也都隐隐之中,觉得似乎不一样了。 梁进站起来之前,一刀客威慑全场,压得众人心惊肉颤。 而随着梁进起身之后,一刀客带给众人那种强烈的压迫,仿佛烟消云散了。 “孟兄!” 郜鸿哲也终于振奋起来。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就觉得有了希望。 但他还是在心中为梁进默默加油。 柳鸢一双黯淡美目之中,也重燃亮光: “他变了?” “不,是他开悟了!” 明白之后,柳鸢也激动起来,玲珑的胸脯忍不住一阵起伏。 另一边。 决斗双方,都一动未动。 无论是一刀客还是梁进,都保持着迎战的姿势,可谁都没有先出招。 一刀客的刀法,讲究一击必杀。 如今面对梁进,他没有把握之前绝不会出招。 而梁进也同样担心一刀客的第一刀,在寻找到破绽之前,他也不会率先出手。 两人看似僵持着。 但他们双方的气势却在不断涌动,试图压制对方,在对方气势被压下的那一瞬间出手。 他们也在脑海之中,不断计算着对方的招式和如何拆招。 梁进看过一刀客的招式。 而一刀客却没看过梁进的。 这让一刀客的气势,竟然隐隐有了被梁进超越的迹象。 一刀客脸上露出狰狞,阴冷的杀意飞速凝聚。 梁进也不甘示弱,虽然他依然不动如山,但是心中战意也在疯狂涌动。 两人气势不断攀升,虽未动手,但是却已经让天生灵敏的动物感觉到了压迫。 “咈哧!咈哧!” 空地上的马匹开始不安地哼叫起来。 这只是普通的马匹。 而马贼带来那些常年游走刀光剑影之中的马,更是惊恐地步步后退。 若不是马贼们拼命拉动缰绳,恐怕这些马儿会立刻撒腿逃走。 “呼——!” 起风了。 大风吹起了沙尘,让众人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 场中两人还未动。 但这样的僵持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两人的气势暴涨到极致,在这一刻同时达到了顶峰! 犹如弓弦,已经绷紧到了极致。 不得不发! 这就是他们双方出手的时刻! 即决胜负,也分生死!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 突然—— 柳鸢冲出流莺群,冲着一刀客高声大喊: “一刀客!” “姑奶奶我操你爹!!!” 第四十三章 胜负已分 在这原本死寂的时刻。 柳鸢突然喊叫,清脆的声音响彻全场。 每个人的脸上,不由流露出怪异的表情。 一刀客眉头一跳。 一个下贱妓女,竟敢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如此粗鄙的话辱骂自己? 可谓侮辱性极强! 他暴涨的气势瞬间一松,微微分神。 然而—— 梁进已经出手了! 一刀客急忙回转心神,持刀迎敌。 “呼——!” 两人一动,仿佛连呼啸的大风都在瞬间加剧。 狂风大作,沙尘弥漫,将两人身形淹没。 众人匆忙用手遮住眼睛抵挡沙子,同时努力睁眼想要看清楚双方的决战。 奈何沙尘漫天,他们什么都看不清。 “嘶嘶嘶嘶!” 马匹惊恐嘶叫着,拼命挣着缰绳想要逃离。 它们的本能似乎让它们察觉到了可怕的杀机。 龟公也回过神来,一拳揍在柳鸢脸上,将柳鸢打翻在地: “贱人!敢对大当家不敬?” “再敢骂一声,老子就用斧头亲手剁掉你的脑袋!” 柳鸢琼鼻被打得流出鲜血。 她来不及去擦,也来不及理会龟公,而是急忙从地上坐起来,朝着决斗现场看去。 郜鸿哲激动得颤抖: “孟兄,一定要赢啊!” 风沙太大。 众人的头发和衣服都被吹乱。 放眼看去,满目之中尽是滚滚黄沙。 风沙之中,隐隐可见人影闪动,甚至还传来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 而最后,耳边只剩大风呼啸。 听得见。 却看不清。 这让所有人都焦急不已,巴不得这大风迅速听下来。 终于,风平了。 马儿们也低着头,不再似之前那般躁动。 黄沙落地,烟尘消散。 两道人影也逐渐呈现出来。 众人揉揉眼睛,定睛看去。 梁进和一刀客都还站着,但两人却已经互换了一个位置。 这让两人背对背而立。 梁进单手持枪,枪尖向前。 一刀客双手握刀,刀刃呈现斜斩出的姿势。 下一刻。 梁进收起长枪,一刀客也腰刀入鞘。 打完了? 每个人都一头雾水。 这就分出胜负了? 究竟谁胜谁败? 郜鸿哲和柳鸢都仔细打量着两人,想要从中找出一丝迹象。 商贩旅人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龟公和马贼们,却同样也是满面疑惑。 这样的状况,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 这时。 一刀客开口了: “好枪法!” 他话音落下。 只见梁进的脖间竟然出现了一条血线。 跟着,一缕殷红的鲜血犹如一条蜿蜒细线般从伤口流了下来。 鲜血还没能彻底流落,就被风吹来的沙尘沾满封住,凝在了梁进脖间。 郜鸿哲目眦欲裂: “孟兄!” 他的呼声充满悲怆,只当梁进已经被一刀封喉。 柳鸢也颓然叹气: “看来我命该如此。” “当初就不该把希望,放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她垂下头,准备好承受她辱骂一刀客的后果。 倒是龟公和那群马贼们,都露出理所应当的笑意。 其余的旁人看向一刀客的身形,更是涌动恐惧,犹如看一尊魔神! 那小子竟敢挑战这种可怕的武者,他不死谁死? 而一刀客再度开口。 只是这次,他的语气变得低沉下来: “可惜了。” “若我的刀法不是黄级,而是更高的玄级。” “那么今天……” 最后的话,一刀客已经没有力气说完。 他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背心涌出。 众人这才惊觉发现,一刀客的前胸到后背竟然被捅出了一个窟窿! 反观梁进。 只见手中长枪上满是鲜血,显然是整支长枪从一刀客胸口刺入,从后背贯穿抽了出来。 他抬起手,擦掉脖间的血迹。 随后他持枪而立,肆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是受伤了。 但仅仅只是皮肉之伤。 一刀客的刀很快,割开了他的皮肤,若是再深一分则能割断他的大动脉。 中刀之时梁进甚至都没能察觉,直到躲避之后,才惊出一身冷汗。 当真凶险万分! 可惜,一刀客却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梁进赢了。 所以他笑得十分畅快。 这是他第一次击败真正强敌。 这一战,也带给他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一种豁然开朗,仿佛看到了一种新层面的感觉。 也让他对于武道,有了更新的认知。 此战之前,梁进对上一刀客只有五成把握。 此战之后,如果一刀客能复活再同他决斗一场,那梁进将有九成把握! 这一战,让他彻底发生了蜕变。 虽然冒了一次险。 但完全值得! 而周围众人,也都呆住了。 纵横这一带多年的马贼首领一刀客,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批马贼: “大当家竟然就……” “玛德!这小子是个真正的高手!” “扯呼!快跑!” …… 马贼们纷纷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飞快逃窜。 就连一刀客的尸体,他们都顾不上去收。 那龟公和一群流莺也想要逃跑。 可奈何他们身在干草铺之中,不像那些马贼身在干草铺入口可以随时撤离。 龟公他们想要逃离干草铺,势必要经过梁进面前,这让他们根本没有胆气。 柳鸢明眸闪烁,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上下仔细看着梁进,暗暗叹道: “这人其貌不扬,结果倒是真是……出乎人的预料。” “看来这一次,我真的有机会脱离苦海了。” 而周围的旅客商贩们,则缓了好一阵,才彻底接受这个结果。 他们眼中犹如神魔一样的一刀客,竟然真的死了! 那小子,竟然真的赢了? “这……我这是在做梦吗?” “一刀客明明那么强,怎么就一下子死了?” “看这小子的样子,不像是个大高手啊,一刀客怎么就败给他了?” ……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至今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毕竟他们行走这条商道多年,早就听说过无数次一刀客的传说。 一刀客这个名号在他们心中积威已久,之前他们又亲眼目睹一刀客轻松杀人。 而当一刀客转眼间就死了之后,他们心中的固有印象被粉碎,可思维惯性却让他们显得迟钝。 当然也有思维灵活的人。 只见客栈之中冲出两人。 店掌柜吹着唢呐,店小二敲打着锣鼓。 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犹如在庆祝喜事一般。 掌柜更是跑到梁进身边恭贺: “小的早就看出英雄出少年!” “英雄如今手刃一刀客,必然扬名大漠!” “还请英雄允许小的将您的故事传颂给所有路过的旅人,小的将会奉上银两和干粮作为答谢!” “以后英雄若是光临小店,一切吃住分文不取!” 掌柜殷勤讨好,哪里还有之前姿态。 见到梁进不理睬自己,掌柜还当自己马屁拍得不够响亮。 于是他亲自敲打着锣鼓,跑到人群中间。 他脑瓜急转,绞尽脑汁,迅速编出一首大漠民歌,高唱起来: “哎——!哎——!少年挺身把枪扛,孤身迎战马贼狂。马蹄如疾心不惧,誓斩贼头报家园。” “哎——!哎——!日下风大沙滚滚,少年血性燃如薪。贼头嚣张如猛虎,少年英魂猛如鹰。” “哎——!哎——!刀光枪影闪如电,少年奋勇杀敌前。一声狂笑天地震,贼头首级落尘埃。” “哎——!哎——!百姓欢庆歌飞扬,少年英名永传扬。西漠戈壁多奇志,少年英雄好儿郎。” 掌柜的每唱上两句,就摇头晃脑吹一阵唢呐。 梁进抱着长枪看了一阵,只觉实在有趣。 有趣的并非这首民歌,而是掌柜那反复横跳的态度。 掌柜却也不觉得尴尬,依然在卖力为梁进歌功颂德。 最激动的,还是郜鸿哲。 他兴冲冲跑到梁进身边: “孟兄,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江湖!” “这种见闻,我将会毕生难忘!” 郜鸿哲此生一直埋头苦读,还从未领略过江湖中的刀光剑影。 今天他虽未惨战,但也在生死之间游走一遍。 这一刻,他也只觉得自己胸中豪情翻滚,热血沸腾。 而梁进却没有理会任何人。 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面板上跳出的文字上了: 【恭喜宿主,成功杀死千里追踪锁定的第一位目标,可获得奖励:黄金×1000。】 第四十四章 从此两清 “原来,千里追踪的奖励是这样领取的。” 梁进看着面板上的信息,这才明白过来。 他另外一个特性【符水治病】,只需要治好相应数量的病人,就能获得奖励。 而如今他也终于搞明白,【千里追踪】是需 要杀死一定数量的锁定的目标,才能得到奖励。 昨夜梁进杀了摊主一帮人,却没有获得任何奖励。 是因为他没有使用千里追踪锁定过摊主。 但梁进曾用千里追踪里输入过“一刀客”,查看过信息,这便算是进行了锁定。 所以当他刚才杀死一刀客之后,立刻就得到了系统奖励。 一个特性要救人。 另一个特性却要杀人。 这反差真大。 梁进搞明白了这个【千里追踪】怎么玩之后,立刻就来了兴致。 他视线一转,锁定了不远处的龟公和一群流莺。 当即梁进提着枪就朝着龟公走去。 龟公吓得魂飞魄散。 他想要逃,可双腿一软就一屁股跌坐在地。 跟着他只能急忙跪好,开口求饶: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 “我也是被那一刀客所迫,所以——” 铁枪指在了他的鼻尖,吓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梁进问道: “叫什么名字?” 龟公急忙回答: “大家都叫小的张老龟。” 这是人名还是绰号,都并不要紧。 梁进在面板之中输入张老龟。 信息很快跳了出来: 【目标:张老龟】 【位置:干草铺】 【实力:无】 【武学:无】 梁进看了一眼信息上的头像,再对比了一下龟公,确认无误,看来这龟公没有撒谎。 当即梁进继续问道: “把刚才那些马贼的名字,都告诉我。” 龟公哪里敢隐瞒,急忙一口气将所有马贼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梁进也在【千里追踪】的面板里头,将这些名字都输入进去,锁定了那些马贼的位置。 “做的不错。” 梁进开口赞道。 龟公还以为自己求得生路,刚要开口道谢。 可下一秒。 铁枪就刺穿他的鼻梁骨,扎进了他的脑袋里头。 鲜血蔓延而出,将龟公那僵住的讨好表情给覆盖。 随着梁进将铁枪抽出,龟公的尸体才倒在了地上。 “啊!!!” 流莺们吓得一阵尖叫。 梁进抖了抖铁枪上的鲜血,然后视线扫向了一众流莺: “之前来戏弄过我的那几个,站出来。” 梁进之前为了迎战一刀客,早早在空地中间闭目养神,就是为了获得最好的状态。 可偏偏却有几个流莺过来羞辱戏弄,梁进杀了一个才将她们暂时吓走。 现在,是彻底算账的时候了。 【千里追踪】的特性,也正好需要多杀点人来领取奖励。 几名流莺想要朝后躲藏,当她们却被同伴推了出来。 当即这些流莺也哭泣哀求,表示她们当初不过是受龟公指使。 梁进只是漠然道: “说出你们的名字。” 当这些流莺把名字说完之后,梁进握紧了手中长枪。 就在梁进要下手的时候。 柳鸢忽然拦住他: “别杀她们,她们真的是身不由己。” “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可好?” 梁进漠然看着柳鸢,然后在系统面板上输入她的名字。 信息立刻跳了出来: 【目标:柳鸢】 【位置:干草铺】 【实力:无】 【武学:无】 人像与真人一对,也没问题。 这倒是让梁进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柳鸢居然用的是真名。 而更让梁进意外的是,柳鸢居然真的不会武功。 要知道,刚才梁进与一刀客彼此气势提升到巅峰即将出手之际,柳鸢的一声国骂可是帮了梁进大忙。 正是那一声辱骂,让一刀客气势松懈心神扰乱。 而梁进也趁此出手,占据上风,一举击杀一刀客。 若是没有柳鸢及时干扰,那说不定最后胜负难料。 但问题就出在这。 如果柳鸢是一名武者,那么她倒是能判断出关键点出手相助。 可她显然不会武功,难道她天生就对气势敏感,才能掌握最佳机会开骂。 亦或者,只是凑巧? 梁进开口道: “你的面子,我不给。” 这话,让柳鸢和流莺们都微微一惊。 可随后,梁进继续说道: “但欠你的人情,就当是还你了,从此两清。” 且不说柳鸢帮忙是何目的,但因柳鸢关键时刻一声骂确实帮到了梁进。 所以梁进认这个情。 此时借机还了这个情,梁进便也不想与她有过多瓜葛。 柳鸢面色复杂,还想再说点什么。 可梁进却已经转身就走。 先来到一刀客尸体旁,搜了一阵。 除了一些银两之外,也只有他那柄腰刀还不错,这些梁进自然不客气收下。 只可惜,没有一刀客刀法的秘籍。 不过想想也是,一刀客刀法都练到八重了,秘籍早就烂熟于心,根本就不需要了。 随后梁进来到马厩,随手牵了两匹马,然后又带上了干粮和水。 梁进也不管这是谁的马匹,但他确定此时没人会来阻拦。 跟着他翻身上马,将铁枪挂在马上,骑着马就要离开干草铺。 郜鸿哲急忙问道: “孟兄,你要去哪里?” 梁进坐在马背上,他总不能说要去杀人赚取系统奖励。 只听他用义正辞严的语气回答: “除恶务尽。” “一刀客虽死,但那些逃掉的马贼必然还会危害一方。” “我现在要去追杀他们,不留祸害。” 说着梁进一抖缰绳,策马离去。 依靠【千里追踪】的功能,那些马贼一个都跑不掉。 郜鸿哲看着梁进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由衷钦佩道: “孟兄,当真是名侠士!” “能与这样的侠士相识,是我郜鸿哲三生有幸。” 跟着,他急忙冲着梁进背影大叫: “喂!孟兄,我就在干草铺等你!等你剿匪凯旋!” ……………… ……………… 皇宫。 梁进本体还在苦逼站岗。 “还是皇宫外的世界自由精彩啊!” 他感受着两具分身的经历,不由得大为羡慕。 要不是因为他需要站岗签到,不断获得系统奖励增强自身,好能在这个世界立足。 否则他早就离开这个压抑森严的鬼地方了。 这时。 一阵脚步声传来。 梁进寻声望去,来的竟然是帐头吴焕。 这让梁进微微皱眉。 自从上次他揍了吴焕一阵之后,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交流。 吴焕也只当梁进是个透明人,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梁进。 今天吴焕突然来到这里,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只见吴焕满脸尴尬,讪讪笑道: “梁进,咱们帐里就属你站岗最认真。”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累了,要不要我重新给你安排个好的位置?” “放心,我不会收你银子的,你看好南薰殿这片地哪个位置告诉我一声就行。” 梁进漠然看着他,并未接话。 这让吴焕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他原本也不打算来找梁进,但是实在是迫于无奈。 于是他只能继续笑道: “之前我们是有点小冲突,但禁军爷们有矛盾打一架很正常,过了也就过了。” “你我都是同袍兄弟,那件事……就别放在心上了吧?” 梁进淡淡一笑: “吴头,有话就直说吧。” 吴焕四周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凑近上来,压低声音道: “这阵子咱们禁军之中高层变动的事,你多少都听说过一点了吧?” 第四十五章 神行百变 梁进当然听说过这件事。 不仅中层将官换了不少,就连南禁军的统领都换人了。 整个南禁军可谓是来了一场从上到下的大换血。 吴焕继续道: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新上司上任,自然不喜欢用前任的人。” “所以最近禁军之中,打算新提拔一批人。” “而哥哥我……实不相瞒,也很看重这次机会。” “你放心,只要我上去了,你就是新的帐头!” 禁军之中,十人为一帐,设帐头、帐副各一人;五帐为一旗,设旗总、旗佐各一人。 这吴焕想要往上爬,想来是看重了旗总或者旗佐的位置。 而帐头这种芝麻职位,梁进自然是不感兴趣。 与其把心思放在管理和向上爬,还不如先提升增强自己。 而吴焕说要让出帐头的位置,自然也不可能白白便宜梁进。 毕竟吴焕的跟班帐副王全,才是最佳人选。 当即梁进问道: “吴头,如今的新科探花是谁?” 吴焕脑子一下子没转换过来。 他同梁进聊的是禁军里的事,怎么梁进一下子就转到科举上了? 不过既然有求于人,吴焕也只能回忆着答道: “我记得好像是个叫……郜鸿哲的家伙。” “那就是个傻缺!刚成为探花就触怒陛下,被扔去西漠送死去了,当时都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听说他家里人来京城四处求人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他调回来。” “照我看就是白日做梦,那可是陛下的旨意,皇命岂能随意收回?” 果然这些问题,还得来问这些一心上进的人。 官场中上进心强的人,自然清楚各重要人物的事迹。 梁进追问道: “那郜家,又是干什么的?” 吴焕回答道: “要说郜家,在前朝时候可牛逼了,乃是河西贵族,也曾满门忠烈。” “可到了本朝就落寞衰败了,也就剩些先辈留下的底子和人脉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也富甲一方。” “原本郜家还出了个探花,许多人都以为马上要再复辉煌。” “只可惜那探花脑袋太轴,不然说不定还能重振家族。” “如今要说那郜家最大的官,也就是青州的知府郜渊了。” “对了,你问这个干啥?” 吴焕实在想不明白,梁进怎么会对一个河西的家族感兴趣。 梁进心中微微一动。 青州? 台阳县,正是属于青州。 没想到这一南一西,还竟能扯上关系了。 梁进思索回来,冲吴焕笑道: “只是随便问问。” “对了吴头,你来找我,不仅仅是想要说你即将高升的事情吧?” 吴焕见梁进终于把话题重新转了回来,立刻接话道: “哪来的高升?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今天来啊,就是想要请你帮个忙。” “你也知道,我想要上去得花费不少银子,可我银子实在不够,算来算去就还差一些。” “而咱们帐里那些混账丘八,一个个都是吃喝嫖赌的烂人,根本攒不下钱来。” “也就你品行最端,平日里也没什么花费,一定有不少积蓄吧?” “若是可以……能否借哥哥一点?你放心,我一旦上去绝对推举你为新帐头!” 梁进笑笑。 原来吴焕特地神秘兮兮跑过来,是来借钱来了。 吴焕说的倒是也没错,整个帐里也就只有梁进没有那些坏毛病,才能存下银子。 他看了一眼道具栏中的【黄金×1000】。 梁进可是早就取出来查看过,这【黄金×1000】,也就是整整一千两黄金。 这可是一笔巨款! 前世传说中的西门庆大官人,身家资产十万两白银,乃是当地清河县首富。 梁进这一千两黄金可抵一万两白银,若是去个小点、穷点、偏的县城,也可以当个低配版的大官人了。 有了这笔巨款,普通少许银两他自然也不会在乎。 “好说。” 当即梁进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交到了吴焕手中: “吴头,这就是我所有积蓄,你拿去打点吧。” 既然吴焕主动前来有意缓和两人关系,那梁进也不拒绝。 同上级友善,总比同上级交恶要好。 这下。 反倒是吴焕愣住了。 他原本都没怎么指望能从梁进这里借到钱。 就算梁进真愿意借,那借个一二十两就已经超出吴焕预期。 可谁想到梁进竟如此仁义! 一出手就一百多两! 吴焕可是很清楚梁进的收入,这些银子也绝对是梁进所有积蓄。 为一个曾经死对头,竟然倾家荡产。 若这都还不算肝胆相照又算什么? 吴焕大为动容,心中也升起感动。 他叹息道: “梁老弟,以前是哥哥我走眼了!” “谁能想到在我困难的时候,别人一个都指望不上,竟然是梁老弟你鼎力相助。” “曾经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梁老弟多多担待!” “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哥哥的地方,梁老弟尽管开口。” 说着,吴焕冲着梁进郑重抱拳。 这一刻,他心中与梁进恩怨已经冰释前嫌,并且真有意与梁进处好关系。 梁进笑道: “要说下来,还真有件事需要吴头帮忙。” “帐头我还真不想当,只愿图个清静。” “譬如我现在站岗这个位置,我挺喜欢的。” “还请吴头以后,莫让别人轻易调动我的岗位。” 吴焕微微迷惑。 就这点小事? 这破岗位送人都没人要的,能值这一百多两银子? 但吴焕很快明白过来:梁进是不想让自己觉得亏欠太多,所以才故意让自己帮点小忙,顾及自己的面子。 这梁进,果真是个仁义厚道之人! 吴焕心中也越发惭愧,自己以前竟然还处处针对梁进,简直太不是人了。 当即吴焕说道: “梁老弟,哥哥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 “反正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梁老弟你饿着!” 说完,吴焕再度抱拳,然后便转身离去。 梁进倒是没想到吴焕心中所想会那么丰富。 他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面板上。 因为签到的时间,到了。 随着点下【签到】之后,面板上跳出一行字来。 【恭喜宿主成功签,获得黄级秘籍《神行百变》!】 “哦?” “签到还能获得秘籍?” 梁进微微意外。 到目前为止,签到能获得修为、熟练度、丹药、秘籍。 真不知道以后还能再签到出什么好东西。 但梁进也发现了一点,每日签到所获得的奖励等级都不够高,都是一些基础物品。 如今即便得到一本武功秘籍,也只是最基础的黄级。 而分身完成任务的奖励,则要好很多。 并且随着任务完成度提高,所获得的奖励品质等级也会越高。 看来签到能稳固基础,但依靠分身完成任务才能一飞冲天。 随后,梁进查看起脑中浮现的《神行百变》。 这一看,让梁进心头一喜。 这虽然是一门黄级秘籍,但可是一门罕见的轻功! 轻功的秘籍,一向稀少。 虽然不少武学之中,都有轻功的修行部分。 但是这都是一些普通且基础的知识,所以不足以单独成为秘籍。 能够单独列为秘籍的轻功,都有其独特之处。 诚如苗元正这样的七品武者,可以一跃数丈,脚踩人头移动。 这便是有了轻功的基础。 但若是在能够单独列为秘籍的轻功面前,苗元正这样的轻功就显得太拙劣了。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里,轻功方面的发展,远远落后于其余武功的发展。 故而轻功秘籍,才格外难得。 若是以市场价值来论的话,黄级轻功的轻功秘籍甚至可比玄级武功秘籍。 甚至就连十万禁军之中,能拥有轻功秘籍的恐怕也就不到一百个人。 当然,禁军武功讲究步步为营、勇往直前、有死无生,所以并不太注重轻功。 但这比列,也足够说明轻功秘籍珍贵。 梁进心中感慨: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即便是黄级秘籍,但是《神行百变》在这个世界的黄级轻功秘籍里,恐怕也是顶尖的存在。” “让我看看它的妙用。” 第四十六章 一个警告 梁进细细看去,得知《神行百变》精髓在于多变、灵活。 前三重名叫“脚底抹油”,能够大副增加移动速度和跳跃能力。 中三重名为“壁虎爬墙”,练成之后身轻如燕,翻墙入户如履平地,悄然无声。 后三重名为“泥鳅钻洞”,练成之后如泥鳅一般滑令人无法擒拿,可以将外来的力道卸开。 梁进不由心中暗赞: “这秘籍真是妙!” “练熟之后即便打不过别人,那么逃跑也能跑得掉。” “不知道分身来练的话,本体的武学熟练度是否能一并提升?” 梁进当即好好试一试。 他在皇宫站岗,根本没多少时间能苦练秘籍。 若是分身练武,其余分身和本体都能一并提升。 那么当若是有十个、百个分身之后,那武功提升的速度将会如何恐怖? 梁进对此充满期待。 这时。 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梁进抬头一看,是许久未见的赵保来了。 只见赵保整个人壮了不少,皮肤黑了些,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显然他的练武之路已经进入正轨,并且营养也已经跟上,这些日子过得也没有以前痛苦。 “进哥。” 赵保神采奕奕打着招呼。 梁进微微笑道: “看来你更喜欢宗武府的日子啊。” 赵保点头赞同。 以前在打扫处,备受欺凌侮辱,吃不饱睡不好,每天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以至于让赵保一度有了轻生的念头。 但如今进了宗武府,伙食大为改善,再加上干爹李大富的名头,也很少有人故意来欺负自己。 每天的练武和训练自然辛苦,几乎能让人脱一层皮,但是赵保却从不懈怠。 他很清楚,只有经过千锤百炼,他才能更上一层。 “进哥,小莲来过了没?” 赵保四周张望,询问道。 梁进回答: “这些日子她没多少活,经常过来找我玩。” “但今天还没来,估计得晚一点吧。” “倒是你,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 赵保听了,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他能停留的时间。 随后他低声道: “进哥,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我思量思量。” 跟着,赵保便向梁进讲述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一件事。 原来。 宗武府最近调来了一名新的总教头,是一个老太监。 这老太监已经七十多岁了,耳聋眼花。 前些天老太监第一次和宗武府新人们见面,然后开始点卯。 其中新人里头,有一个叫“王轶”的,老太监在点名的时候因为老眼昏花,误读成了“王铁”,结果没有人回答。 然后老太监又念了两遍,这时候那个叫王轶的开口说我叫王轶不叫王铁,引得新人们哄堂大笑。 赵保看到老太监脸上挂不住,于是他站起来向老太监道歉,说是他录入名册的时候把名字写错了。 老太监勃然大怒,当众狠狠批评了赵保。赵保也只是道歉,没有辩解过一句。 但其实,赵保根本就没有负责录入名册。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够能在新总教头心中留下好印象。 过了两天到了今天早上,那个王轶就因为训练不合格,被宗武府开除。 反倒是赵保被评定为训练优秀,被任命为斋长,在教头不在时可以代为管理同期新人。 之后赵保更是被老太监单独叫到一旁,两人有了以下的对话。 老太监说道: “这些日子我观你倒是个机灵人,训练也刻苦,武学上天赋也过人,更难得心性隐忍,以后本该有所作为。” 赵保心中大喜,面上却一直保持着谦逊和尊敬,连声不敢、谬赞之类的话。 但老太监却又问道: “听说,你拜了李大富为干爹?” 赵保点点头,不敢隐瞒。 老太监只是摇摇头: “可惜了。” 说完,老太监便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单独同赵保说过话。 这让赵保想了一整天,也想不明白老太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心中的疑虑,又没有办法向外人倾诉。 整座皇宫,能让他倾诉衷肠的也只有梁进和苏莲二人。 苏莲心思单纯,这些事指望不上她。 所以今天赵保抓住空暇,就跑过来向梁进询问。 梁进听完赵保的讲述,思索片刻,问道: “那老太监是什么身份背景?” 赵保摇摇头: “只知道名字叫做曹贤,是最近才被调来宗武府担任总教头训练新人的。” “至于他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们这些新人没人能打听清楚。” “但他的武功很高,就连我干爹见了他都以礼相待,总感觉很神秘的样子。” 曹贤? 梁进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李大富身为宗武府掌司,乃是宗武府三号人物,实权在握。 一个普通的总教头,自然不值得李大富这样的人物以礼相待到能被赵保都觉得奇特。 尤其,这老太监在赵保面前,竟然称呼李大富也是直呼其名,而没有带上尊称。 这都不合理。 梁进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普通太监四五十岁就可以申请出宫,也只有占据权位的太监才舍不得轻易离开皇宫。” “那曹贤七十多岁还在宫里,并且武功很高绝非平庸不起眼之辈。” “如果这样的人物都打听不出来,那恐怕是因为他以前的职位……不能见光。” “所以老了无法胜任了,才调入宗武府来养老,同时也培育新人。” 赵保闻言心中一动。 宫中,确实是有一些职位不能见光的。 据说陛下身边除了一些明面上的大内侍卫之外,还有一些暗卫存在。 只不过那些暗卫一声都活在黑暗阴影之中,来无影去无踪,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除此之外,还有凶名赫赫的缉事厂。 缉事厂是一个特务机构,职能主要是收集情报、监察文武百官、维护皇权,以及调查重大案件和审讯犯罪嫌疑人。 最重要的是缉事厂只向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 而缉事厂其核心成员都由宦官构成,许多特务人员身份隐秘,外人也无从得知。 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工作,但也都无法同这二者相比。 且不论曹贤到底干的是什么工作,反正赵保也知晓,这种人只可处好不可恶交。 当即赵保惊叹道: “进哥,看来我以后得同曹贤相处好关系。” “可是他为何又问了我的干爹之后,对我说可惜?” 梁进看向赵保,表情有些严肃。 他声音虽低,但却格外凝重: “他是在给你一个提醒,或者是一个警告。” “要么,他是李大富的死对头,看你站了李大富的队,以后要打压你的前途。” “要么,他知道李大富要对你不利。感激于当初你的解围,特地提醒你一句。” 赵保闻言,一脸惊诧。 第一个猜测,赵保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李大富同那曹贤看上去和和睦睦,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 尤其人家都提拔赵保为斋长,也不像要害赵保的样子。 至于第二个猜测,赵保就更难以理解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干爹为何会对我不利?我可是向他献过秘籍的。” 梁进无奈道: “看来当初我对你的提醒,你并没有放在心上。” 赵保先是一愣。 当他回忆起梁进以前的忠告之后,陡然惊醒。 一瞬间,他犹如遭人当头砸了一棒。 不仅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就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甚至连额头都浮出一层冷汗…… 第四十七章 我有办法 赵保记得,梁进提醒过他,但凡武者都希望自己的秘籍是世间独一份。 只有使用别人一无所知的武功,在对决之中才能占尽先机。 梁进还说过,要小心李大富为了保持《化骨绵掌》的独特性,对赵保不利。 赵保当时并未太放在心上。 因为当初献宝认干爹之前他就留了个心眼,专门挑选了宫中名声最好,被公认的大善人李大富。 而如今随着曹贤的提醒和梁进的解释,让赵保瞬间惊醒。 赵保也是心思灵敏之人,很快就想通其中关键。 没错! 李大富顾及几十年善名,不会亲自对自己下手。 但他能量巨大,可以随时让门下走狗代劳。 譬如宗武府严酷的训练之中,死人也是常见之事。 曹贤身为负责训练的总教头,自然多多少少知晓一些隐情,所以才好意提点一句。 若是真的…… 赵保不敢再细想下去。 他已经被吓坏了,那发白的嘴唇在说话时都在打颤: “进哥……我……我……” “我怕是……已经没有活路了!” 赵保只是区区一个九品武者,宗武府最底层的小太监。 而李大富位高权重,武功又高得可怕,他若是想要赵保死,那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赵保即便再挣扎反抗,也注定只是徒劳。 他根本没有能耐应对李大富的歹心。 有的,只有绝望和恐惧。 这一刻,赵保遍体冰寒,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想要自我了断的那个夜晚。 这让他悲从中来,忍不住哭泣道: “原来……我的一切努力,都是那么可笑……” “进哥,你说像我这种人人都可以踩的卑微小角色,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有什么意义?” 赵保原以为自己只要肯吃苦,迟早一日能成为人上人。 他拼命练武,刻苦训练,卖力讨好上级。 他已经有了进步,成为了武者,也进入了宗武府。 可如今他却忽然发现,原来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就犹如那些上位者圈养的家畜,命运永远被别人所掌握。 当他意识到有性命之忧时,别说反抗,竟连逃跑都做不到。 这种绝望,让赵保情绪再度崩溃。 梁进按住赵保的肩头,沉声道: “不要一天哭哭啼啼,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既然那曹贤对你印象不错,那他或许能保你。” 梁进现在也没办法直接帮助赵保。 且不说他就只是一名普通兵卒,就是他在禁军之中即便连升八级,也插手不了宗武府的事务。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帮赵保出主意。 曹贤既然能直呼李大富之名,必然也不会畏惧李大富的权势。 赵保却已经被绝望充斥头脑,他黯然摇头: “李大富位高权重,曹贤不会为了仅仅一个好印象保我的。” “我就是再违背一次承诺,去给曹贤送《化骨绵掌》的秘籍也没用。” “曹贤要是收了秘籍,那就彻底得罪死了李大富。而李大富也更有了理由,直接害我。” “无论怎样,我都难逃一死。” 梁进却相信一定能为赵保找到生机。 他沉吟道: “是人就有欲有求,曹贤也不例外。” “赵保你仔细想想,曹贤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赵保见梁进还不放弃自己,便也只能回忆起来。 他思索道: “曹贤一身伤病,时常伤病复发痛苦万分,健康应该是他想要的。” “还有他一把年纪,看他状态恐怕活不了两年,长寿也应该是他想要的。” 说到这里,赵保黯然摇头。 无论是健康还是长寿,他都没办法给曹贤。 以曹贤的地位,他能寻到更好的名医和更好的药。 但他依然还是这个样子,显然已经无计可施。 梁进却有了主意: “或许,我有办法。” 赵保微微惊讶,正想要再问。 这时。 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 “进哥!” “保哥也在啊!” 两人扭头望去,只见一道倩影缓缓走来。 正是苏莲。 他梁进一看苏莲那神采奕奕的表情,就知晓她最近过得不错。 “你们知道吗?现在我在我们浣衣局里,名声可响亮了!” “昨天连胡尚仪都夸赞我呢!” “现在,浣衣局里可没人敢欺负我了。” 苏莲一走近,就兴奋说道。 两人听到苏莲过得好,也都为苏莲高兴。 只是让两人意外的是,胡尚仪在女官之中地位崇高,在后宫里更是声名响亮,怎么会夸赞苏莲这种底层小宫女? 赵保直接问道: “小莲,胡尚仪是怎么回事?” 苏莲看到两人好奇,得意道: “怎么了,好奇了吧?” “要说下来,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当即,她把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跟两人说了一遍。 两人听完也大为感叹,这皇宫里等级最为森严,也导致处处都充满争斗。 就连一个小小浣衣局里头,苏莲即便不招惹别人,却也有人总要想算计她。 还真应了那句话: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说到最后,苏莲挺不好意思地看向梁进: “进哥,这次怕又要麻烦你了。” “如果是别的人,我还可以拒绝。” “但这一次是胡尚仪暗示,姑姑又千叮嘱万嘱咐,我实在推脱不了。” 梁进对此并不介意。 以前赵保和苏莲,也曾倾尽全力帮助过梁进。 梁进如今能力更大了,也自然会帮助他们。 当即梁进说道: “小莲,这一次我不能完全代劳。” “你得自己写封信托宫里人带去巨牛乡陆家庄给一个叫陆倩男的人,就说她是你的远房表姐。” “一切都得经过你的手来办。” 以前梁进可以帮苏莲完全处理,那是因为帮的只是浣衣局里一个小小女官。 但这一次要帮的是个地位很高的女官,这个女官宫外的能量非常大。 梁进可不想注意力被吸引到自己身上。 “只要信到,事情就能解决。” “但我担心的是,万一那胡尚仪真的推举你去到什么重要的地方,恐怕对你并非好事。” “帮她个小忙可以,但最好拒绝她的推举。” 梁进认真说道。 苏莲心思简单,在浣衣局里惹不出什么大错。 但若是真的去了皇宫里其它地方,譬如胡尚仪所统领的尚仪局,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一犯错,必然会遭受到严厉处罚。 若是犯下大错,那可能会掉脑袋! 梁进前世世界之中,就有皇帝仗着手中权力不将宫女当人看,对宫女残忍暴虐,据说曾杖毙过两百多名宫女。 最终导致宫女们忍无可忍,决定就是死也要拉上皇帝一同下地狱,导致了壬寅宫变发生。 更有尚未考证的史料记载,另有暴虐皇帝一次性就屠杀多达两千八百名宫女。 而因殉葬、宫斗、虐待等原因致死的宫女,更是不计其数。 可以宫女的命运完全由皇权掌控,生如牲畜任皇家糟蹋,死后更无葬身之地。 而如今。 大乾王朝的皇帝更加昏庸无道,宫中争斗越发激烈。 苏莲若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只恐招来祸端。 只听苏莲诧异道: “进哥,怎么你说的跟姑姑说的一样?” “姑姑也说我不适合爬上去,就适合在浣衣局里待着。”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听你们的。” 苏莲本就没有什么上进心,所以也不介意自己是否能高升。 赵保也补充道: “我同进哥的想法一样!” 赵保比起苏莲身处的环境更为险恶,他也见识过更多宫里惨剧人寰之事。 所以他对梁进的话,极为认同。 苏莲无奈道: “好好好!就听你们仨的!” 第四十八章 三人心愿 看到苏莲听话,梁进稍稍安心。 而赵保则询问道: “进哥,那巨牛乡的符水真的如此神奇吗?” “就是不知道,都能治些什么病?” 赵保还是刚得知符水的事情,所以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梁进当然知道赵保在想些什么,他笑道: “那符水能帮到你,我早就给你留了。” 说着,梁进摘下腰间葫芦,交到赵保手中: “记住,别让人知道这东西是从我这里来的,就说是你求得的治病良药就行。” “否则会害了我,也会害了小莲。” 梁进本体可以使用【符水治病】的特性,所以他的葫芦里装的便是自己制作的符水。 靠着符水,他可曾治好过苏莲手上的冻疮。 赵保凛然点头。 若是因自己牵连到两人,那他情愿自己去死。 “进哥放心!” “那我就先走了。” 赵保得到了符水,当即离开。 他不能长时间离开宗武府,如今必须尽快赶回去。 当赵保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回头遥遥看向了原地的梁进和苏莲。 这宫中险恶,能得到两位亲人关心和帮助,赵保也觉得不枉此生。 但他也实在感觉,他们这些宫中底层之人犹如海浪之中的一叶扁舟,稍有不慎就会被波涛吞噬。 这种朝不保夕的感觉,赵保真的受够了。 为此他也暗暗下定决心: “我赵保,定要同这卑贱的命运争一争!” “若是有朝一日,我赵保能爬上高位,定然庇护进哥、小莲你们一生周全!” 赵保目光涌现坚定。 爬上去,保护亲人,这就是他此生唯二的梦想。 他握紧掌中葫芦。 若是这葫芦中的符水效果显著,能带来健康,那或许这将是打破死局的关键。 赵保思虑完,彻底离开。 …… 而原地。 苏莲和梁进闲聊了一阵,也该离开了。 “进哥,改天再来看你,我先回去了。” 苏莲同梁进告别,然后也离开了。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着梁进和赵保对她的关心。 这种感觉,她十分享受,能真切感到幸福和快乐。 她也知道身边的宫女都羡慕她,甚至嫉妒她。 这让苏莲有些小得意。 但也让苏莲越发懂得他们三人之间感情的珍贵。 “保哥和进哥总是不放心我,还觉得我笨,其实我才没有那么笨!” 苏莲不服气地喃喃自语: “总是你们帮我,我都帮不到你们,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哼!等着看吧,我苏莲迟早也会很厉害起来,就像胡尚仪一样,到时候我也能帮你们的忙!” 她可不希望两人一直照顾她这个小妹妹。 小妹妹也会长大,再也不用哥哥们操心,甚至也能照顾两个哥哥! 苏莲发泄完心中郁闷之后,步伐轻快起来,加速朝着浣衣局而去。 …… 原地。 梁进还在站岗。 随着赵保和苏莲离开,这里又恢复了安静和无聊。 天空越发阴沉,很冷。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怕是又会下雨雪。 寒冬雨雪天的日子,对于底层的人来说将会格外难熬。 梁进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眉头紧锁,叹息道: “我现在,还是不够强啊……” 他知晓赵保面临巨大威胁,而苏莲同样面临隐患。 可梁进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住两人。 若他现在是个高官大员,或者是名强大武者,那他也不至于如此为两人担心。 “看来,我得抓紧让分身们都行动起来,努力获取系统奖励。” “只有快速强大起来,我才能不让他们遭受伤害。” 梁进心中打定主意。 于是,他站岗的同时,将注意力开始放在了分身们的身上。 ……………… ……………… 台阳县。 县城。 当西漠和京师都还处在寒冬时,南方的台阳县却已经开始有了暖意。 这里气候温暖,常年少雪。 到了如今,原本在这里过冬的鸟群,更是已经开始向北回归。 要不了多久,春天就要来了。 此时,一顶轿子正由轿夫扛着,在城中大街上缓缓而过。 轿子窗帘掀起,知县裘卓正有些出神地看着外头一切。 师爷张游伴随轿子行走,他兴冲冲道: “县尊,前阵子瘟疫严重之际,这城中百业衰废,行人寥寥,死尸横地,家家哀嚎。” “但您看现在,这大街上车水马龙,竟然都有了堵塞的迹象。” “商铺也都已经开门,这一路走来连死尸也不见一具,千家百户也不闻啼哭,一切都在好转。” “现在全县百姓,都在称赞县尊您的治理之才和父母之心。” “幸好县尊今天没有乘坐官轿,否则恐怕会被热情的百姓们围住歌颂。” 张游除开拍马屁的部分,其余说的并不假。 此时的台阳城,比起瘟疫严重时的情况,简直好上太多。 虽然还不复瘟疫之前,但按照这样的趋势也要不了多久了。 裘卓正微微点头。 但他很快看到了街上不少头戴黄巾的人,还有大量百姓的家门口都挂着黄布。 这些,都是皈依太平道的人。 这让裘卓叹道: “恐怕百姓们要歌颂称赞的,不是本官,而是那大贤良师。” 自从裘卓同大贤良师合作之后,整个台阳县的瘟疫迅速就被控制下来。 但同样,太平道的势力也迅速壮大,遍布全县。 张游笑道: “若非县尊英明决策,果断放出那大贤良师,并慧眼识珠予以重用,又怎会导致如今欣欣向荣之象?” “那大贤良师,只是治病之才。而县尊您,是治县治人之才!” 裘卓听了这番话,心情终于舒畅不少。 不得不说,同大贤良师合作之后,一切事情都变得异常顺利起来。 如今台阳县控制疫病的名声,已经在青州传播开来。 附近的县都纷纷派人来到台阳县衙,寻求帮助。 就连青州府的知府衙门,也写信来了解情况。 只需裘卓再操作一番,那么他的仕途也就稳了。 这时。 忽然只听得一阵喧闹。 只见远处大批人员从城门涌入。 裘卓指着问道: “那些是什么人?” 张游看了一眼,回答道: “那些都是外县的百姓,他们听闻我台阳县能治疫病,所以纷纷前来求治。” “以至于来的人太多,城门守军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放入一批人。而大量的外县百姓,只能聚集在城外等待放行。” 裘卓点点头。 但他随后想到什么,急忙吩咐道: “派人张贴官榜,并且去向这些人进行宣告。” “一定要让他们都知道,那符水虽然是太平道提供的。但这里秩序的维持、道路的畅通、物资的供应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县衙、是本官提供的!” 张游笑道: “县尊放心,我早已经安排了。” 裘卓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轿子继续前行。 最后来到了城中最好的酒楼门口停了下来。 酒楼掌柜亲自跑了过来,为裘卓掀开轿帘,恭迎裘卓下轿。 裘卓下轿之后并未急着进店,而是抬起头看向酒楼的三楼。 “大贤良师到了吗?” 裘卓问道。 第四十九章 我错了吗? 酒楼掌柜急忙回答: “大贤良师已经在包厢等候县尊了。” 裘卓闻言,心中终于安定下来。 他原本还担忧大贤良师迟到,让自己堂堂一县之尊去等他,这样若是传出去将会让自己颜面无存。 换做是以前,他从不会担心这种事,台阳县中谁敢让自己等候? 但如今,如果大贤良师真的那样做了,那裘卓还真的无可奈何。 太平道在台阳县,已经太强盛。 强盛到县里听太平道话的人,比听衙门话的人都多。 连裘卓心中,都隐隐有了惧意。 他知道自己在瘟疫过后就会调任高升,彻底离开此地。 所以他可以不介意此地县衙的权力逐渐丧失,但他不能忍受知县的尊严被剥夺。 幸好如今大贤良师没有拂了他的面子,以至于让他心中都不由自主升起几分感激。 裘卓今天约见大贤良师,是为了进行新一轮的谈判。 前阵子裘卓曾与大贤良师一同联手,收拾了城里的那些不听话的富人,也获得大量钱财。 可这些钱财却被太平道独吞了,一直没有按照约定分到裘卓手中。 裘卓又急着完成上司任务,所以今天必须把这份钱给讨要回来。 同时,太平道迅速发展,人数已经多到难以计量。 裘卓也需要有制衡太平道的手段,所以他多次要求太平道交出名册,可太平道却总不回应。 所以今天,他也需要向大贤良师要个说法。 “走吧,该去会一会那大贤良师了。” “他为本官和本县也做了不少好事,可莫要让他久等了。” 裘卓说着,便带着师爷张游,一同朝着酒楼之中走去。 …… 就在知县和师爷进入酒楼的时候, 另一条街。 陆家庄的庄主陆天行,也摇摇晃晃地行走在大街上。 他目光无神地看着周围一切,口中喃喃自语: “我错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 陆天行所过之处,只见到的都是一片复苏迹象。 他至今仍记得,瘟疫严重时城里的样子。 但如今情形与当初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太平道更壮大了,他也更害怕。 可县衙却一直说太平道宣扬的是友善慈爱,倡导的是仁义礼智,所做的更是抗灾救人。 这是整个台阳县值得大力提倡的正道教派。 这话…… 陆天行挑不出毛病。 他一路见闻,看到的是瘟疫在台阳县被控制住。 虽然不少人身上疫病并未彻底治愈,但是却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迹象,甚至都没听说过病死人的事情。 恐怕再过一阵,肆虐青州的瘟疫在这小县城之中,就将彻底绝迹。 “妖人作乱,蛊惑人心……真的如此吗?” 陆天行只觉得脑袋越发混乱了。 他对太平道的判断与实事产生了重大偏差,让他只感觉无所适从。 就在陆天行出神的时候,路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快!!!” “太平道又施粥了!” “晚了就没有了!” 伴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只见身边路人蜂拥朝着街道前方跑去。 而远处一群太平道的人正抬出一锅锅熬好的米粥,施舍分发给众人。 因为瘟疫肆虐,导致不少人家破人亡沦为贫苦。 疫灾之中,不仅瘟病害人,穷病害人更凶。 陆天行一惊。 太平道施粥? 他们哪来这么多粮? 随后陆天行反应过来,加入太平道需每人捐五斗米。 他也听说最近城中富人家中染病者,为了治愈疫病而大量向太平道捐献钱粮。 如今太平道,恐怕已经十分富有。 “哼!” “收买人心!” 陆天行不服气地暗道,自诩看清太平道的把戏。 但他又难免疑惑。 即便真的是收买人心,但这些粥可是实打实地分发到了挨饿的人手中。 若是无人收买人心,那么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饿死? 正当陆天行感觉思绪越来越混乱的时候,一阵争吵声传来。 只听几名太平道的人怒喝: “叛徒也敢来索粥?” “给我打出去!” 紧跟着,这些太平道人拳打脚踢,将一名男子打出了人群。 陆天行看到这名挨打男子之后,不由得面色大惊: “许老板?!”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当初与陆天行一同率头背叛太平道的许贵。 陆天行大惊之下,急忙上前将许贵搀扶起来。 “许老板,你这是……” 他惊讶地看向许贵。 几日不见,只见如今许贵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他以前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商人,家庭富足,衣衫得体。 可如今,许贵却面露饥色,身上衣服也变得普通陈旧,看上去落魄至极。 许贵苦涩道: “陆庄主,实不相瞒,我已经一整天米粒未进了。” “要不是实在饿得慌,我又怎拉的下脸来想要讨一碗粥喝?” 说到最后,许贵甚至激动到哭泣起来。 陆天行大感不解,急忙询问。 许贵一边哭泣,一边告诉了陆天行如今他的情况。 原来。 自从上次因为贩卖从张师爷那里拿来的无效药之后,许贵就赔得倾家荡产。 家人生病又需要医治,而许贵又因背叛得不到太平道的符水,他只能借钱买药。 如今家人疫病治不好,而家产也赔光,还负债累累。 这让许贵连基础生活都成了问题。 以至于饿昏了头,企图蒙混过关讨得一碗太平道的粥喝。 陆天行得知事情之后叹息一声: “哎……” 他只觉得自己脑袋更混乱了。 原以为他们是英雄,却没想到沦落到连生活都成问题。 陆天行只能安慰几句,掏出身上几两碎银交到了许贵手上。 许贵道谢之后,也叹道: “若是当初我们没有选择背叛……” “那我至今还是富人之家,家人也都健健康康,何至于落得如今这副田地?” “哎,我好悔好恨啊!” 陆天行闻言,只能深深沉默。 这时。 却又见一群人围了过来,冲着两人怒目而视。 陆天行定睛一看,这些人都是当初跟随自己一同脱离太平道的人。 他刚要开口。 人群却已经怒骂起来: “陆天行!许贵!你们两个王八蛋终于被我们找到了!” “当初要不是听信你们的谎话,我们怎么会选择跟随你们一同叛出太平道?” “如今因为曾经背叛,太平道也不再收我们,导致我们没有符水治病,更没有粥喝。” “我们所有人,都被你们两个罪魁祸首害惨了!你们拿什么来偿还我们的损失?” …… 只见人群越来越躁动,一个个摩拳擦掌,仿佛随时要暴揍两人一顿。 若是以前,两人或许还会争辩一番。 但这些日子,他们已经被挨了好几顿打,都被揍聪明了。 知晓此时此刻同怒火冲天的人群,是根本没法讲道理的。 当即,陆天行果断开口: “许老板!跑!” 两人匆忙钻出人群,迈腿逃窜。 他们这一逃,身后众人怒火立刻引燃,他们怒吼着朝着两人追赶而来。 大街上一时间鸡飞狗跳。 陆天行和许贵跑了好几条街,一直跑出城外,才彻底摆脱了那些人的追赶。 此时两人都快跑脱气了,一屁股坐在城外草地上大口喘息。 当他们回过神来时,看到周围景象之后,不由得吸了一口寒气: “这……” 第五十章 哀鸿遍野 只见台阳城外,尽是外县身染疫病的人。 由于城门口的官兵阻拦,人们只许出不许进,导致大量的外县病人汇聚在这里。 有些病人甚至已经来了一些日子,他们正坐在城外空地里烧火做饭。 而更多病人,还在顺着道路走来。 这些外县病人在道路上排成长龙,连绵不绝,队伍仿佛能排到天边。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病人之中此起彼伏。 除此之外,则尽是孩童的哭闹和老人病痛的闷哼。 一些病人甚至还没能来到城门口,就摔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空气之中,散发着病人身上脓疱里流出脓血的恶臭,令人作呕。 来的病人实在太多了。 甚至多到已经超出了台阳城所能承受的极限。 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官兵才会放一批病人进入。 这也导致大量的病人堵在城门口,向官兵哀求: “军爷,求求你们让我进城吧!我娘快不行了,只要进城就有救了!” “我有银子,请让我家下一批进城!只要喝了符水,我全家老小就有救了!” “我赶了两百里路才来的,我要进城!我要入太平道!我要喝符水!” …… 人们竞相喊着、求着、哭着。 而更外围的病人们,只能默默看着这一切。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能进城,仿佛已经成了这些外县人能活下去的希望。 而在远处荒野中,一些病死的外县人尸体则被胡乱扔在一起。 一些野狗和大群的乌鸦,正在叫着争抢死尸。 陆天行瞪大双目。 如此景象,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他实在没想到,这次瘟疫竟然传染了这么多人。 他更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大贤良师出现,那么这么多绝望的病人,又从何处寻找希望? 台阳县有了大贤良师,一切都在恢复。 可外县呢? 看看这些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外县人,就知道他们遭遇的苦难。 他真的错了吗? 或许吧…… “请问两位,是台阳城里的人吗?” 一位老妪背着一个婴儿,杵着一根拐杖蹒跚着来到陆天行和许贵面前。 “行行好,能不能请两位带点符水出来?” “我老了,死也也就算了。可我这小孙孙才一岁半,只求能救活他。他还这么小,不该就这样死去啊。” “我给两位磕头了!” 老妪说着,颤颤巍巍就要跪下。 陆天行和许贵急忙将老妪搀扶起来。 他们看了一眼老妪背上襁褓中的婴儿,只见这婴儿已经脸色发青,虚弱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细若游丝的呼吸。 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这婴儿也活不了多久。 许贵叹道: “老人家,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们得罪了太平道,根本求不来符水。” “尤其现在城里只许出不许进,连我们自己都回不去了。” 老妪闻言,掩面绝望哭泣起来。 她骨瘦如柴,一头银发在风中乱舞。 陆天行抬头看了一眼天。 天空阴沉,一场大雨将至。 如今城外这么多病人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尤其那些体弱的老幼,要是淋一场大雨之后,谁知道明天会死多少人。 或许眼前的老妪和孙儿,明天将会成为两具尸体。 陆天行忽然只觉得胸中悲怆异常。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跟着又哭了起来。 这又笑又哭的样子,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我错了!” “哈哈哈哈……我真的错了!!!” 他的样子,宛若癫狂。 这天下黎民,都只想要能好好活下去。 谁能让他们活下去,谁便该受万民爱戴,该受上天恩赐! 如果衙门让这种人活不下去,让这些百姓活不下去,那么衙门才是谋反的一方。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到此时才明悟。 他之前一直觉得女儿傻。 但女儿正是认准了她所做的事情是在济世救人,所以她便一如既往地做下去。 反而自己,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得人恩惠之后,却又担心惹麻烦而选择背叛。 自己,才是最可耻的那一个! 陆天行脑袋“嗡!”地一响,整个人只觉得浑身热血翻涌。 他伸出手,从老妪背上抱出那名婴儿: “老人家,还请信我。” “我陆天行,一定会救您的孙子!” 老妪还未来得及感激。 陆天行却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朝着城门口跑了过来。 他冲入拥挤人群,举着婴儿不断往里挤。 当他挤到官兵们面前时,尖锐的拒鹿角横在了他的面前。 “让我进去!” “这个孩子情况危急,活不了多久了!” 陆天行大叫道。 然而官兵们却抬手喝道: “想进城救命的人很多,必须按照秩序依批次进入!” “首先得是咱们台阳县的人救治,然后才能轮到外县人。” 陆天行一怔。 当初,他也是同这些官兵一样。 当他与大贤良师初识,将大贤良师请入陆家庄之后,他也是故意安排陆家庄的人接受救治,然后才轮到其余外人。 人都有私心。 但陆天行现在才越发明白,自己过重的私心,造成多大的损失。 若他没有背叛太平道,那么以他在太平道中的影响力来救治一个婴儿,简直易如反掌。 可如今,他却被拦在城门外不得入。 陆天行焦急道: “军爷,你们的职责我能理解。” “但我只求救这一个婴儿,还请行个方便。” “你们看看这孩子,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就要夭折了!” 官兵们却依然牢牢守着城门,恪守职责。 他们举起手中长矛,威慑任何胆敢擅闯者。 眼见实在无法说动官兵,陆天行怆然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因为我的错,拖延了大贤良师救治病人,导致病死者甚多。” “那我陆天行,今日愿意以自己性命,来救这婴儿一命!” 陆天行知道,是他害大贤良师入狱,导致众多病人多日得不到救治。 若是陆天行当初没有这样做,那么说不定如今大贤良师已经救治好了这些外县病人。 他手中婴儿,也不至于面临早夭。 还有更多一条条的人命,因为耽搁治疗而死去。 一想到这里,陆天行越发悔恨交加。 当即,陆天行凝神肃然道: “各位军爷!我将要硬闯城门!” “你们职责在身,若是要杀我,我没有半句怨言。” “只求我死之后,能带这孩子去太平道救治!” 说着,陆天行举着婴儿,就迎着官兵们的长矛走去。 许贵此时钻入人群,焦急道: “陆庄主,何必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而送死啊?” 可陆天行去意已决。 他无法承受自己犯的错,无法面对那么多的病人。 他辜负了所有人希望,害了太多人。 此时他只想通过自己的能力救下哪怕一个孩子,这样他也死得安心。 他慷慨赴死的模样,终于让周围众人动容。 只见几名带着长剑的男女高声道: “仁兄高义!” “我们青州府赤火剑派,愿为仁兄助拳,送仁兄和这幼童进城!” 当即,这些男女纷纷拔出长剑,对准了官兵: “我等武者习武十余载,就是为了今日扶弱助人!” “你们让开!” 他们为陆天行救婴儿之举所感,也顾不上同官兵敌对了。 官兵们一听竟然有武者门派也插手进来,不由得有些慌乱。 陆天行大感意外。 他深知自己并非高尚,只不过是为了赎罪而已。 然而势不由人,随着这些武者跳出来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也起哄想要冲入城中。 官兵们吓得握紧长矛。 眼看双方就要爆发冲突! 突然—— 只见一杆黄色长旄飘扬而至。 旗下一群头戴黄巾之人列队而来。 领头的,是一名同样头戴黄巾的红衣少女,她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 “是太平道的人!” 人群之中立刻产生一阵高呼。 “太平道来人了,我们有救了!” “那是神上使!竟然是神上使亲临了!” “恳请神上使大人赐下符水,救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