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装备合成系统】
“昨晚的《奋逗儿》你看了么？”
“陆涛劈腿后我就不看了，我现在只看偶像剧。”
“哪个台看的？什么剧？”
“买的碟片，《紫禁之癫》，下雨打架那段好感人....”
翟达茫然的环顾四周。
医院病房，四人间，而且是很复古的病房....
午后的昏黄光芒洒落在房间内，地面是老旧的水磨石，由碎石片、玻璃渣溶在水泥中，组成了万花筒般的图案。
旁边病床是一个枯瘦的老大爷，翘着腿翻报纸，上面写着《杨子晚报》。
爹味很浓。
一旁还有个黑砖头似的收音机，里面播报着不知哪里的新闻。
“京北奥运备战进入倒计时，预计将有超过150万志愿者参与...”
“沪指再创新高，今年有望突击6000点...”
“美国第二大次级抵押贷款公司——新世纪金融公司宣告破产...”
“专家表示，目前房地产市场混乱不理智，建议大家高点抛售获利，进入牛市投资，等房价回归正常再回购。”
两个护士装束也很复古，脚上踩着白色软底鞋，脚背带压着厚肉丝，头上的帽子和小白船似的，低头掏自己被子的时候都担心会不会掉下来。
“等等...你在干什么？！”
翟达感觉到一只手越来越深入，赶紧缩回双腿。
护士翻了个白眼，从被子里拿出一个尿壶，空的。
“你醒了？本来说下午再不醒，就给你插导尿管呢，等一下医生会来找你，躺好别乱动。”
翟达感觉脊背发凉。
护士表情非常淡然，她见多识广了，从东方巨龙到歪嘴邪神，什么没见过？
“你别激动，到现在也没查出你为什么晕倒，但肯定和情绪有关，闭目养神吧，你妈妈应该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翟达感觉脑袋一阵生疼，他记得自己在和人相亲来着...
后来因为“三十万彩礼”分期付款的事儿没谈拢，吵了起来。
他也不是不知好歹，毕竟自己也不过是个三十多岁，打工十年归来仍是牛马的广告人。
已经小心翼翼不去碰牛车、牛棚、牛犊子了，可常态化996，超进化007，肝比脸都黄，却也拼不出一个未来。
钱去哪了？
子任先生说了按劳分配，他们是没接到通知么？
都说年轻人要吃苦，要积累经验，现在翟达三十多了，请问经验和苦在哪里兑换幸福？
靠着自愿加班和年会上一首声泪俱下的《感恩的心》，献祭了脸和肝，三十多岁才触摸到了“所谓的中层”，达到了和老板刚毕业的儿子同样的级别。
结果两个月就被辞退，最后才意识到自己是专门被抬上去背锅的。
被公司优化，被上司打压，跑过滴滴，送过外卖，人到中年，越活越累。
即便后来彩票中了5000万，也没有让他得到快乐。
真的。
银行里冰冷的4000万，抚慰不了一颗已经被生活阉割了的心，只能让这颗心有了躺平的胆气。
他只想带着自己的江诗丹顿，开着自己的迈巴赫，过平淡而又温暖的余生。
平平淡淡才是真。
只是偶尔独处时，他还是渴望能拥有自己的爱情，以前没条件，中奖后终于有了一点底气，只是他不想找一个为4000万而来的猎犬，而是想要找一个真心的爱人。
少年时的痛，需要成年人的一生来治愈。
于是他往返奔波在各个相亲场所，伪装成依旧没钱的样子，“三十万彩礼”可以，但只有一个条件，分一百次，一次只给3000。
时间才能证明真心，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也许有点怪异，但他一直秉着互相尊重的态度，以礼相待每个相亲对象，若是聊的太晚，还会非常绅士的给对方开一间五星级酒店。
他当时就是这么和警察说的。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坐在迈巴赫里想抽根烟，结果刚过肺就感觉胸口绞痛，四肢发麻不听使唤。
青年时吃的苦，最终还是会反噬给每一个中年人。
他尝试呼救，奈何迈巴赫隔音太好，车窗还都是单向透视方便保护车主隐私，就这么思维越来越昏沉....
直到最后，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见一个骑着电瓶车的年轻人，载着心爱的姑娘从身旁呼啸而过，两人都很穷...但都很快乐，真让人羡慕。
“这里不让停车欸！”
那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也可能是幻听吧。
再睁眼，已经在这张病床上了。
在医院不奇怪，但魔都哪有这么破的医院？浦田系？
翟达呆滞看了看自己的手....中指第一节侧面有着长期握笔写字留下的变形老茧，指甲也因为规定，剪到了一个反人类的长度...
毫无疑问，这是一双属于学生的手。
再结合刚才的收音机....所以自己这是重生了？
备战奥运...07还是08年？
一瞬间，那些早就被疲惫灵魂扫入垃圾堆的记忆，曾经深刻却逐渐被老茧包裹的回响，都翻涌了出来...
东阳县...毛纺中学...08年...自己高考那年？
他大概就这么盯着自己的手，愣了许久许久。
而后，是灵魂深处涌出的喜悦。
真的回到了...08年？
人生最唏嘘的就是“可能”....而比“可能”更珍贵无数倍的，只有“如果”。
而重生，让他有了无数次如果，去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淦！早知道要重生，应该先把钱花完才对，当时自己想着躺平，就只哆哆嗦嗦花了五百万，剩下的放在银行吃利息...
钱还在，人没了！血亏！
两个护士走后，暂时只有自己和那看报老头在病房内，另外两张床是空的。
无数思绪脑子里不知翻涌了多久，翟达终于忍不住了，振臂高呼一声：“爽！！”
吓得老头手一抖，手中的报纸撕成两截，皱眉看了过来。
果然，游戏会毁了年轻一代。
翟达现在感觉浑身都是力量，这肉体…
还得是要年轻的才带劲儿！
他现在想立刻出院，去看一看自己熟悉的家乡，熟悉的街道，还有...多年没见到的，拉扯自己长大的母亲。
刚想到这里，门口就冲进来一个中年女性，眼睛泛红，带着哭腔，显然慌乱不已。
“小达...你没事吧！你可吓死妈妈了！”
看着那熟悉又想念的脸，翟达鼻头也有点发酸..
“妈..我没事...我好着呢！”
我好着呢，这四个字曾经是自己和母亲电话中的常客。
小时候那个偷偷吃泡面的孩子，长大了其实也在偷偷吃泡面。
可惜自从母亲因乳腺癌去世后，他连“好着呢”三个字都找不到人说，从此这世上再无人在意他好不好。
这个在中彩票前就遗憾离世，一天福没享，却整天牵挂大城市里儿子的妈妈，是翟达最大的痛。
翟达主动抱了抱母亲，这是他曾经也很少做出的举动，笑着道：
“老妈，没事儿，就是身体有点小不舒服，不知道医院为啥大惊小怪的。”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苏醒在医院，记忆里当年没有这一遭，甚至工作前都没怎么去过医院。
反倒是参加工作后，亲妈养出的好体格最终还是败给了生活的皮鞭，工作以后三天两头跑医院，中了彩票后也没调理好。
“对了，妈，高考还有多久？我可得抓紧了，争取考个高分给你长长脸！”
于晓丽嘴唇颤抖了半晌，说道：“儿子，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没关系，妈可以介绍你进厂打工，以后我俩一个单位。”
翟达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就进厂了...呃...我到底是怎么晕的？我有点记不清了。”
“你...晕倒在考场里了，最后一场...”
翟达对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只能沉默苦笑...
介个意思？是这辈子大专都没得上了？
上辈子他还经常自嘲，起早贪黑上大专，这辈子更直接，三年苦读电子厂么。
然后就听到于晓丽的下半句：“二模成绩不好没关系，还有三个月呢...况且厂里一直缺人！”
...
“妈，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而且为什么三句不离厂？根号二被你拆一半揣身上了？
撤回了一个天崩开局。
还未消化完这大起大落，翟达眼前出现了一串奇怪的文字。
“人生装备合成系统已上线”
“强烈的情感、执念、情绪会缭绕在物品上，使其拥有独特的特质。”
“本系统可以帮宿主发现、获取【装备】，强化能力，乃至合成更高级的稀有装备。”
“宿主已有装备：无”
随着文字逐渐变换，不等翟达理解，就已经出现了新的内容。
“开启新手奖励：宿主随机一样私人物品，转化为【装备】”
“正在锚定...正在转化...”
“恭喜宿主，获得白色新【装备】：小丑情书。”
“【小丑情书】：少年受到荷尔蒙影响写下的情书，上面缠绕着足以让成年人枪毙自己的尴尬和臆想，装备效果：少许增加幽默感。”
“备注：孩子，那里面没有爱情，全是幽默！”
第2章 ：人家哪里拍过...那种东西！
翟达看着只有自己能察觉的系统信息，陷入了愣神中。
这更让于晓丽害怕了。
以前总听说高三压力大，好多孩子都神经病了，这是摊自己儿子身上了？
可....翟达平时成绩也不咋样啊...
于晓丽转头就想再叫医生，却被翟达拉住了手。
“妈，我真没事儿...你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你还是多住两天吧...”
翟达：“我要是有问题，那也是精神问题，你难道还能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留在这干嘛？”
于晓丽：“也不是不行..妈砸锅卖铁也给你治！”
翟达：...
好在最后放过翟达的不是别人，就是医生自己，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翻了翻翟达眼皮子，又问了些有的没的，就让他回家了。
精神压力大导致短暂失常，和医学上的精神病是两码事，在他看来回去休息休息就能缓过来。
这年头还不是后世那种人均“玉玉症”的时代，精神问题、压力问题大家没那么关注，这里也只是小县城的二丙医院。
一个月才两千块，治什么精神病啊！
于晓丽这才同意出院，和医生去办手续去了，病房里又只剩翟达和那个看报老头。
翟达也终于有功夫，好好研究一下刚才出现的“系统信息”。
闭目感应了许久，翟达才大致明白了“人生装备合成系统”的作用。
生命强烈的情感、执念、情绪，会形成“念”，附着在物品上，比如常年佩戴的护身符、床头柜里的筋膜枪、亦或者是主人最喜欢的项圈。
而在系统的帮助下，翟达可以识别出这些“特殊物品”，激活后成为【装备】，像是游戏一样，增加佩戴者的各种能力。
并非这些物品本身具备神奇，而是系统赋予了它们相应的能力，在此之前它们都是寻常物。
【低级装备】可以直接使用，而【高级装备】则需要完成解封任务。
最重要的是，如果路径匹配，装备之间还能合成，成为更稀有的装备。
新手礼包给他的【小丑情书】，就是最低等白色稀有度，直接将他的一个私人物品转化成了【装备】。
效果是增加幽默感...好幽默的效果...
等等...这玩意在哪？
按道理说，自己晕倒在二模考场中，是不可能带着什么“纸片”的...
他记得二模是全市统考，考场制度上已经对标高考了，学校封闭，高一高二直接放假，私人物品不准带入，连校服都不准穿防止作弊。
还联动了警、市部门，对他们也是一次演练。
这也是他直接从学校被拉到医院的原因，一路相当畅通，警车开道的那种！
放平时估计最多是原地掐人中掐到醒，由于高中生不干人事儿，说不定还是物理意义上的人中。
翟达左摸摸右摸摸，甚至翻了翻自己的鞋垫，也没找到所谓的“情书”，这第一件【装备】虽然很挫，但心里好奇的紧，总不能丢了吧。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动静，翟达转头看去，是四五个又熟悉、又陌生的青涩面孔。
还有自己的高中班主任丁蓉。
所有人，用同情、怜悯的目光，一起看着翟达。
翟达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默默的将发黑的鞋垫插回了发黄的运动鞋里，尴尬的笑了笑：“呃~那什么，来都来了还提什么...哦也没提东西，那你们坐。”
除了丁蓉这个三十岁出头的班主任，其他几个他其实记不太清了，只是看着面熟，大致应该就是高中同学了。
晕倒在考场里，老师带着几个同学来看看也属正常...
丁蓉叹息一声走上前，本想抓住翟达的手，但想到刚才他在掏鞋垫，就拍了拍翟达的肩膀：
“翟达，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同学们都盼望着你早日康复...”
那不提箱六个核桃？
翟达：“...呃...其实正准备出院来着，老师你们回去吧，我真没事儿..”
背后一个高瘦男生推了推眼镜说道：“翟达，你不该分心的，耽误学习不说，还影响林舒遥。”
翟达语气迟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另一个女生道：“我们从考场出来听说你进医院了，老师在着急找你的私人物品，吴越说你书包存在小卖部里了，我们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封信，当时以为是遗言...都吓坏了...”
翟达看向人群最后面那个高壮男生，吴越，自己高中好友，当然友谊仅止于高中，之后就基本没联系过了。
因为对方拆迁了。
直到2022年的时候，听说翟达中了彩票的吴越，才联系了他。
说自己刚从JD所里出来，家也败完了，想借笔钱润出去刷碗...并且表示那边赚钱容易，三个月就能买下刷碗的餐馆，第四个月给他开始还钱。
吴越缩着脑袋，似乎做了错事，翟达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所以你们就...？”
“就传阅了一番...”
翟达：...
提炼中心思想了么？
班主任丁蓉将那带着香薰的信纸递了过来，安慰道：“翟同学，早恋是不对的，但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等你以后去打工了老师就不管你了。”
翟达颤抖的手将其打开，上面是认真且难看的字迹。
“遥遥，你的名字并不特别，但我念着念着就想笑，写着写着就觉得很美...”
“也许答案很长，我想用一生的时间回答，你准备好要听了么？”
“遥遥，我想从你的窗户里看月亮...然后成为你的太阳。”
尴的他脚趾都抠出甲沟炎了！
这绝对是能让一个成年人半夜坐起来抽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他想起来了！
自己前世高三，是暗恋一个女生来着...但三十多岁的时候，已经连名字都忘记了。
就记得腿好。
没那么多深情，纯粹是视觉好感，馋脸又馋身。
不然你以为少年人的喜欢是什么，谁有兴趣绕过女孩的五官，去了解对方的三观！
好像他某天脑梗了一下，是写了一封情书，但这情书始终没送出去才对，成了少年人无数荒唐事中的一件小事。
现在想想是真有病！人家都是玩...啊不是，是谈到毕业就分手，自己是快毕业了去表白。
这时，一直躲在人群后，一个高挑的女孩走了上来，可爱的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因为模考穿的都是自己衣服，这女孩确实有一种青涩的美感，一张瓜子脸上全是原装好货，长发披肩，更难得身材出挑，远胜同龄人的奇形怪状。
正是翟达只记得一双腿的...林舒遥。
翟达迅速完成了扫描，腿九脸七一对B，确实是高中男生心目中典型的白月光。
只是由于年代和年龄的缘故，发型有点让翟达不是很适应。
看得出她已经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尽可能努力了，就是努力的方向可能有点问题。
朝着非主流的方向。
女生走到病床前，直接鞠了一躬，好似在送别遗体。
但其实低下的小脸上，却带着一点骄傲和自矜。
哪有少女对收到情书不开心？哪怕她家里已经一大堆了。
“翟同学，抱歉现在这个场合告诉你，但我还不想谈恋爱，高考在即应该以学业为重。”
翟达：“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这么觉得。”
二模都结束了，再不学习大专都考不上！
是，他曾经是个运气好的有钱人，这辈子重生机会只会更多。
但我为什么...不能是个有学历又运气好又有钱的人？
哪有功夫和小姑娘玩什么青涩。
林舒遥：？
怎么跟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不是应该万念俱灰、嘴唇颤抖，求自己再考虑一下么，然后自己勉为其难，为了同学情谊和他保持联络，偶尔聊聊，直到自己找到真命天子再删了好友，真命天子删了自己再加回来么？
翟达道：“我理解你们关心则乱，翻看我私人信件，但你们都误会了，这不是写给林同学的情书。”
林舒遥一愣，感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
她可以拒绝翟达的表白，但不能接受翟达敷衍自己的拒绝！
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骄傲，说道：
“翟同学，情书上有我的名字...遥遥...”
翟达想到之前两个护士的聊天，平静道：
“那不对，我是给绫濑遥写的。”
“绫濑遥...日本人？”
“对，我看碟片认识的，这是给她写的粉丝信。”
林舒遥：...
不少人还反应不过来，班主任却板起了脸：
“翟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脸还有点红。
“人家哪里拍过...那种东西！”
翟达：...？
第3章 ：载着那个她
凭借着自己的幽默，和病房里连个座都没有的艰苦条件，翟达勉强糊弄走了班主任和一众同学。
班主任丁蓉走的时候，传达了学校的关心，明天好好休息，后天再回学校就成。
并且再次强调高考不是唯一出路，翟达若是本校复读，可以打八折，若是打工，她丈夫就在电子厂。
二模水平和高考不会差太多，高三也本就压力大，一根弦绷断的例子往年也有，光她参加工作这十年，东阳县出过三个放风筝的。
在她看来，翟达晕倒就是因为压力，但只有翟达自己知道，自己恐怕是因为重生带点后遗症，才搞了个乌龙。
他以前要是有“因为学习而怒急攻心”的上进心，咋会上个鸡脖大专？
只是白月光林舒遥走的时候一脸不爽，要不是当众拒绝翟达能长脸，她何苦考完就跑来医院探病。
图什么？图翟达复读有优惠券？
结果长脸的事情，反而让她面子上过不去，那什么绫濑遥，她是一个字不会信的，翟达显然是为了面子嘴硬。
他就是喜欢自己！只是抹不开面子！
病房终于再次恢复了清净，翟达拉上帘子，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微微沉默了片刻，翟达深吸了一口气。
很深，很深...直到肺部都有些疼痛，才缓一缓吐出。
然后做出最灿烂，最能让人放心的笑容，拉开了帘子，送给自己的母亲。
“妈！你看我好着呢！别掉眼泪了！”
于晓丽抹了抹眼角，边笑边哭：“不掉啦，不掉啦...掉眼泪的人没福气！”
这句不知道哪里来的谚语，母亲念叨了一辈子，上辈子离世前夕，病床上的于晓丽也是如此安慰翟达的。
哪怕眼前这个有些中年发福的妇人，生命最后阶段因为放化疗，瘦的只剩下不到80斤...
于是翟达的眼角反而有些湿润了。
医院门口，于晓丽从车棚里推出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锈迹斑斑，但很皮实。
其实08年，小县城电瓶车也已经不少了，但母亲总是不舍得，因为一辆要2000多块，而且经常听说谁的电瓶被偷了。
所以姥爷传下来的二八大杠，成了他们母子俩唯一的交通工具。
翟达上学只有一公里，而于晓丽的单位离家足有八公里，所以平时都是于晓丽骑着。
很小的时候，于晓丽就是用这辆自行车，带着翟达在县城内奔走，这边朋友那放半天，那边朋友放半天，才能腾出手去厂里工作。
而这个老物件，居然成了翟达遇见的第二件【装备】。
当他看到母亲推着自行车走来的时候，眼前居然出现了神奇的文字，视网膜上，一道折线从车把手开始，连接到一个颇具科技感的文字框内，仿佛和现实交叠的游戏。
“发现白色特殊物品，【牢固的永久二八大杠】：这辆承载三代人的老旧自行车，从未出过哪怕一次事故。”
“所属情况：未拥有，未激活。”
“效果：1、主体坚固度+20%，2、骑行安全度+20%。”
“尚未激活，需要宿主取得所有权。”
“备注：它的横梁，就像最初主人的脊梁一样坚硬。”
翟达愣了愣，这还真是...意外又合理。
承载了三代人的自行车么...
翟达主动接过自行车，推行着往前走，嘴上说道：“妈，这自行车可以送我么？”
于晓丽有些懵：“什么送不送的，不都是自家的东西，你要卖了？”
“卖能卖几个钱，而且这都是外公留下的了，就以后这辆车算我的可以么？”
“那我上班？”
“算我借你用，不限期。”
于晓丽噗嗤一笑，总感觉儿子醒了后...
变幽默了！
可能翟达自己都没意识到，一个疲惫的成年人灵魂，刚刚回到少年的躯体内，一般来说是不会这么跳脱的，多少该有一些脱节和不适应。
但他似乎适应的很好。
【小丑情书】，其实影响蛮大的。
当然，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我重生不带浪？我不白重生了？
“行行行，这车以后送你了，妈妈骑就算借的！”
母子之间本就简单，随着于晓丽一句话，眼前界面上，自行车的描述就已经变了。
“已获得【牢固的永久二八大杠】所属权，装备效果激活...”
【装备】并非本身就有神奇，而是系统赋予的，毕竟这个世界不存在超自然力量。
大概除了他。
不过拥有装备并激活后，系统似乎并不限制他借给别人用，这一点很重要！
翟达嘿嘿一笑，这车以后，还是给母亲骑。
安全，才是最大的豪华，哪怕是一辆二八大杠！
这里必须再踩一脚迈巴赫，坑爹破车！早知道买个便宜的M9了，说不定小艺都能自己给开去医院呢。
出了院子，不想让母亲更累的翟达，强力要求自己来骑，让母亲侧坐在后面。
于晓丽从工厂一路骑来医院，其实已经很累了。
略微试了一下，翟达稳稳的起步，驶向了太阳落山的方向。
迎着还未入夏的微风，只觉得格外清爽，不知是身躯变得年轻了毛孔打开了，还是纯粹心情变得美丽。
曾经的他在这个年纪，总想着能载着心爱的姑娘，比如林舒遥。
但重来一次，他突然觉得能载着妈妈，才是更好的人生。
母亲坐在后面，见他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了，心里终于放心了一点。
“小达，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翟达笑的很开心：“油煎凉粉！”
这是这一带的特色，后世母亲离世后，他大概也就十年没吃过了。
因为他极少回来东阳县，没家人的地方，不算家，没挂念的地方，也不算乡。
“行呀，那你往东街菜场骑，再给你买个鱼头炖汤，补补身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考砸了，于晓丽感觉翟达今天特别听话，特别有耐心。
以往他们母子虽然相依为命，但青春期的男孩其实并不好交流，一个上学一个工作，每天也就只有“点头之交”，一说点什么翟达就不耐烦。
今日却感觉儿子格外...好说话。
那可得多叨叨两句。
于晓丽开始在后座叨念：“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外公当年也是，30多岁刚考上大学，遇见那啥，直接被送去了大西北，不照样学了一身本事？”
“妈说的对，外公确实厉害。”
“咱家小达不比任何孩子笨，差点运气罢了，大不了复读，妈供你！明年又是一条男子汉！”
“复读是不是还太远了？这才二模，不能抢救一下么？”
“那就慢慢想，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晕了一下，脾气改了？”
“咱这叫大彻大悟！老妈你放心，你就看着吧！我一定把咱俩的日子越过越好！”
“小小年纪，还过日子...不过听话是好事。”
“都行！我都听你的！”
零零碎碎的小事，旁敲侧击的大事，于晓丽感觉好久没和儿子说这么多话了。
翟达又何尝不是呢。
迎着被落日染红的风，翟达感觉那颗被大城市阉割的心，4000万都解冻不了的心，终于柔软了。
原谅迈巴赫3秒。
平平淡淡才是真，真的。
人生要经历三万场日落，他想起了高中的一篇课文《我与地坛》中说：
太阳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朝阳，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也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所以人生，也会经历三万多场开始。
而他现在握住了最珍贵的一个。
无论是何方大神，谢谢！
“都听我的？那你手机没收了可以么？”
“老妈你说啥？风太大我听不清！”
第4章 ：装备很多，装备也很少
翟达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工厂小区，名叫“毛纺三小区”
东阳县在散装省，但属于最北边，对比起来，是典型的省内绝对欠发达，全国相对欠发达。
全省贫困县排第一。
最早的三一毛纺厂，算是东阳县少数工业产业，主营毛纺纱纺，军民两用，夏天做部队大袄子，冬天做短袖裤衩子。
那个年代基本各地都有自己的毛纺厂，是最原始的轻工业。
曾经也发达过，作为国有工厂，给职工盖房子是常规操作，东阳县从“毛纺X小区”到“毛纺新村”有四五个。
所以当地也习惯用大毛、二毛来称呼各个小区，所以他家住三毛。
当然现在两码事了，这厂子已经半死不活十几年了。
至于这房子，是外公在世时分配的，据说还和评过什么职称有关，比一般的普通职工分的房要大，两室一厅还带个储藏间，没公摊的60多平。
他是单亲，父亲在自己记事前就去世了，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和一些个关系不太融洽的亲戚。
所以和母亲两个人住，绰绰有余，还是很宽敞的。
翟达跟在母亲后面上楼，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左顾右盼，这地方他可太久没回来了。
前世母亲去世后这房子也没卖，空置了几年，等到心里那个坎过去了，也就租了出去。
几年间就回来过一次，因为租客在里面营业，被帽子叔叔抓了。
真是晦气！
这楼当初是“厂自建”，思路就比较清奇，一共四层，所有门都朝一个方向，在一条长长走廊里，和工厂宿舍一个德行。
翟达家在最里面，一路要路过七八个门口。
各家各户都熟悉，现在又是饭点，为了排烟大门都敞开着，一路过去，都得唠两句。
“晓丽准备做饭啊？小达又有口福了~”
“刘婶说得对，我妈的手艺没的说~”
“小达今天这么早放学？网吧被你妈抓回来了吧？”
“王大爷，您腿还在呢！真健康！”
王大爷：？
其实这些邻居，翟达大部分都叫不出全名，就知道个姓，但也已经是比大城市更亲近的邻里关系了，不说互相帮持，回家有几个熟脸，显得热闹。
万一有租客偷偷营业开流水席，邻居还能帮忙举报一下！
走到最深处一户，翟达却愣了一下，因为自家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头发很长，扎成了最简单的马尾，皮肤白的微微发青，五官立体，有一对大眼睛，只是眼尾比较长，就凭空给人一种高冷不好惹的感觉，实际上静下心来看就能发现，对方只是“无表情”。
修长的睫毛被光染的更暖、更秀气，浅浅的唇线没有太多血色，和青白的肤色几乎融于一体，让女孩看上去，格外的...干净。
他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孩翟达居然感觉有些眼熟...
但，写情书的林舒遥他都只记得一双腿，这个比林舒遥好看至少两个级别的姑娘..他确实回忆不起来是谁。
女孩靠着墙，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阳光从走廊窗户洒落，书脊上写着《数学奥林匹克小丛书》。
小县城、老小区里端着这么一本书，让翟达回忆起那些在大城市咖啡厅，拿着一本《活着》或者《月亮与六便士》的小年轻。
当然，奥数肯定更高级些，一般人装杯都想不到往这个方向装...
女孩看到于晓丽，主动道：“于老师，下午您走得急，纸样似乎没做完，刘经理说明天要用，让我给您送来。”
于晓丽笑着接过一个塑料袋，所谓“纸样”就是做衣服的样板画在纸上，定下裁剪、缝纫的规则，好达到标准化生产的目的。
她下午听到儿子晕倒住医院了，哪里顾得上工作，刘经理让人送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她在家里加班。
女孩送了东西，礼貌的浅浅一鞠躬，只是抬头的时候，视线在翟达脸上停了一瞬。
翟达也和这个干净的姑娘对视了一眼。
叫老妈“老师”？看年纪、说话习惯也完全是学生的样子，结果是毛纺厂的厂妹？
厂妹现在配置都这么高？怪不得于女士老想让自己进厂。
卢薇离开后，翟达好奇道：
“老妈，那人是？”
“厂里新人，刚来不久，算是我的学徒，这孩子一口一个老师，叫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是这么说，但于女士还是喜欢听的，总比叫“于大妈”好..
翟达记忆里前世完全没有这一遭，不过倒也合理，前世自己可没晕在考场，自然也没有现在送“纸样”这一出。
但为什么自己依旧觉得那姑娘熟悉呢？
又馋人身子了？
回到家后于晓丽直接拐进厨房了，翟达则站在门口，磨磨蹭蹭的换鞋，实则不断地打量自己“曾经的家”。
明明是普普通通，装修陈旧的“老破小”，翟达的嘴角却比AK还难压。
就连空气中因为陈旧装修积攒的莫名“气味”，都是辣么的香甜~
回到自己房间，那种被青春狠狠拍打在脸上的感觉更加明显。
海贼的海报、周总的专辑CD、号称能护眼的台灯、桌上的辅导书、床垫底下的《男人装》...
这间屋子，曾经是一个少年的全部。
重新回到08年的他，每一个物件都能让他变成人机，陷入回忆。
比如那海贼的海报，买《动漫前线》时送的，每次赠品一大堆，不知道杂志社靠什么赚钱。
比如周总的CD，学校门口音像店买的，老板拍胸脯保证是正版，售价18.8，结果翟达拿回去一听，里面是《寂寞沙洲冷》。
那放CD又不带报幕的，0帧起手就是唱，光盘上印的是小周，他就一直以为是小周，结果听了一个月才发现是老周。
《男人装》就不说了，偶尔装男人的时候需要。
嗯...偶尔...
不过翟达暂时没工夫感怀这么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那就是翻箱倒柜！看看有没有更多【装备】。
他几乎将自己房间的东西翻了个遍，又趁着于晓丽做饭，把外面也翻找了许多地方，直到鼻腔里全是灰尘。
甚至在某个老箱子里，翻出了几盒老旧的“安宫牛黄丸”！
心说卧槽：启动资金有了！
定睛一看，是“安胎牛蒡丸”。
折腾了一番，最后翟达失望的发现，家里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转化为【装备】的特殊物品...
也就是说如果不算系统强制转化的【小丑情书】，他们家只有一个“二八大杠”算特殊物品。
其他所有，哪怕是于晓丽非常宝贝的一些金饰，还有自己那些染着少年味道的杂物，都是普通物件，没有被系统认可。
“倒也合理，否则这系统界定就太宽松了一些...不可能满大街都是特殊物品...”
“强烈的情感、执念、情绪会缭绕在物品上...所以老物件的概率大一些，新物件基本不太可能...换个思路，有故事的物品？古董算么？”
“从整个世界来看，可以转化成【装备】的特殊物品会很多很多，可能这小小的东阳县就有上百件，但从自己出发，能发现、且能够拥有的，还是比较稀缺的。”
目前两个白色【装备】，【小丑情书】没啥大用，带着就图一乐，【永久二八大杠】则是给母亲骑，去工厂上下班能安全点。
四舍五入，他这挂等于还没开呢！
幽默感又不能当饭吃。
“小达~准备吃饭！”
“来了！”
翟达用最后一点时间，翻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下几行字。
“一：更多的探索系统。”
“二：抢救一下成绩，争取上个本科，恋爱谈不了一点，以后分期就行了。”
“三：这辈子不想再那么累，大不了就等着再买那张彩票，钱能挣就挣，但总归得有点，躺平的前提是得有钱，没钱躺平那叫等死。”
“四：好好陪伴妈妈，听妈妈的话，少惹她生气，找机会带她去大城市检查。”
“小达~快点~”
翟达起身，准备去享用想了十年的，妈妈的晚餐。
正要开门的时候，翟达缩回了手。
回身在那张纸上，补了一句话。
“五：做更好的自己...追逐日月，勿忘山川。”
而后，对着书桌子的小圆镜中，那年轻稚嫩的自己挑了挑眉。
转身握住了那被磨去镀层的老旧黄铜把手。
轻轻一拧。
开门享受全新的人生。
第5章 ：有些装备还是不要贪
第二天一早，翟达在闹铃响了的第一瞬间立刻爬了起来。
这辈子起床没这么快过，除了当牛马时，某次年会喝断片了苏醒在会计大姐的出租屋里。
他怕会计大姐和他算钱。
当然后来发现出租屋里有监控，两人都喝多了，玩了一晚上“抓手指”。
翟达推开房门就闻到了浓郁的玉米香气，桌子上放着两根煮玉米，两个鸡蛋。
不知是不是重生后身体年轻了，胃动力充足了，翟达食指大动，看着大玉米和鸡蛋放在一起，都觉得眉清目秀。
等到于晓丽捯拾完发型出来，他已经基本都吃完了。
于晓丽：“好吃么？”
“好吃！”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样都是两个？”
翟达：...
于女士翻了个白眼，早饭不吃也罢，她人到中年腰围涨的比皱纹还快。
不过儿子这个年龄，是有点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医生说了，考场里晕倒，也不能排除营养不够的可能。
想到这里，于晓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毛爷爷，递给翟达：“这是下周的零花钱。”
翟达有些难以置信：“咱家富裕了？”
他记得自己高中时，一周零花钱是五十，学校食堂饭卡单算，其他什么公交卡、零碎学习用品、零食、偶尔自己在外面吃顿饭都从这里出。
四舍五入就是绝对贫困人口，他若想买点额外的东西，比如杂志、CD，就得饿肚子。
《男人装》泛黄了都没敢买新的。
一周涨到100，也就是一个月四百，在学校里横向对比一下，也算比较阔绰了。
但这也让翟达有些压力。
毕竟于晓丽的工资，也才1900..除去两个人的伙食、生活用品、交水电费、偶尔自己的开销，还要攒下翟达的学费、杂费、辅导书....
母亲总愿意孩子最好的，但往往只能给孩子仅有的。
前段时间因为翟达成绩不理想，于女士还动过要请家教的想法，但儿子考场晕了一次，她也就熄了这个念头，对翟达的成绩也看开了。
她不是那种鸡娃的母亲，能接受翟达学习不好，上不了大专，甚至和自己一样在进厂打工。
但她接受不了儿子再出什么问题。
这人啊，就要看对比。
和精神病、放风筝比起来，进厂打工算什么？那叫工作稳定！
而多给翟达一倍的零花钱，也是希望翟达能轻松一些，心情愉快一些。
“拿着吧，你也是大男孩了，难免有些奇奇怪怪的消费。”
“老妈你最好说清楚点...哪些消费奇奇怪怪？”
“总之拿去花吧，以后都是这样，每个星期100。”
“你确定？家里就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本来攒着给你上大专，不过目前看来你要给咱家省大钱了。”
翟达：...
老妈你真幽默，【小丑情书】应该给你。
不过昨天才说这辈子轻松点，不着急挣钱，今天想到家里的原始经济情况，翟达考虑也可以将“初步改善收入”，加入备忘录中。
毕竟挣点小钱，也能让妈妈轻松一些。
当然，优先级还要排在系统、学习之后，还有三个月高考，不能本末倒置。
今天翟达不用去学校，于晓丽也没管他，看开了就是看开了，拿着钱去上网也行，不过翟达为了多陪陪于女士，也顺便蹭一下自行车，主动提出送于晓丽上下班。
把老妈送过去，自己就可以骑着二八大杠在县城逛一逛，晚上再去接老妈下班。
于晓丽感觉有些奇怪。
但没道理拒绝，自行车能自己动，谁稀得亲自蹬啊？
不过出小区后翟达稍稍绕了几十米路，在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和豆浆，一式两份，递给了于女士。
嘱咐道：“早餐不吃对身体不好，你带去厂里，我也整了一份，刚没吃饱。”
于晓丽翻了个白眼：“快骑吧，我要迟到了。”
但嘴角的笑意完全压不住，心里暖洋洋的。
总觉得这孩子一夜之间成长了。
毛纺厂经过数次搬迁，目前在远离县中心的工厂区。
曾经东阳风头无量的支柱，现在终究是成了草比树高的萎靡状态。
先是军改民，后是自负盈亏，再后来被市场淘汰，期间故事很长，毛纺也有过自己的挣扎，只是透露着一种永远慢一步的清澈，曾经还搞过零件仪表、五金镀件、皮鞋袜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度自称“三一毛纺集团”。
但经历多轮经营不善、资产剥离、债务重组、领导干预人事不干人事之后，到现在只剩个“成衣工厂”这样没门槛，纯纯压榨廉价劳动力的部分，规模也不大。
当你发现再走下坡路的时候不要怕，你就会一直走下坡路，从此时起往后到翟达重生前，三一毛纺还会一年比一年差。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前世中彩票后，翟达都能把三一毛纺买下来。
那样他就会得到一大堆破烂设备、不值钱的老厂房、和几百个嗷嗷待哺的退休工人。
最早那些辉煌，比如翟达就读的毛纺中学，早已经就被县里接管了，只留了个名字，不过经过十几年的经营，反倒是成了东阳县里的重点高中。
当然，也仅仅是和县里其他两个渣渣普高比相对重点，那两个提不成，闹太套。
于晓丽女士目前就在毛纺厂仅剩的“成衣工厂”中，入职二十年了，目前岗位是版师。
骑着自行车越走越偏，两人朝着工业区而去，沿途路上的大卡车也明显变多了，烟尘滚滚。
“你今天什么打算？我听说现在小孩都玩C什么S...你也去玩呗？”
“CS现在落伍了，都是劲舞团和QQ飞车。”
“跳舞不错，还能锻炼身体，开车不行啊，你没驾照...”
“呃...我不玩游戏，就是县里面逛一逛。”
游戏瘾翟达前世就已经没了，随着年龄增长自然而然发生的，游戏里的姑娘越做越逼真，但曾经的少年已经电子ED了。
正闲聊着，距离毛纺厂只有两个路口的时候，翟达突然一个急刹车。
于晓丽莫名其妙：“咋了？”
翟达没有回话，而是谨慎的看着前方，一棵道路边粗大的老榆树。
这棵大树两个人怕是合抱不来，树皮皲裂的厉害，颜色发暗，绿中带黑，和路边常规的行道树截然不同，似乎不是移植来的，而是本就在这，刚好没因为修路挖掉。
“发现绿色稀有度特殊物品，【枪决老榆】：曾经有个老监狱，每次枪决都在一颗树下，许多人的最后一眼，都是老榆的树冠。”
“所属情况：未拥有，未激活。”
“效果：范围内意外事故概率+50%，树下尸身腐烂速度加快300%，？？？。”
“解封任务：未知”
“尚未激活，需要宿主取得所有权，高稀有度物品拥有后方显示全部效果和解封任务。”
“备注：在激活它之前，你真的考虑好了么？”
翟达咽了咽口水...
原来...可以转化成【装备】的特殊物品，还包括这种东西么...
转头看去，旁边立了一个警示牌，写着“事故多发路段，请谨慎驾驶”。
马路边缘的防护栏，斑驳歪斜，似乎已经被撞了很多次...
虽然根据系统描述，转化前的【装备】仅仅只是特殊物品，不带有任何超现实意义的能力，这警示牌可能只是巧合...
但莫名的，翟达就感觉大清早的有股凉风往后脖颈窜。
翟达果断从心，选择右拐绕一段路。
“怎么了小达？为什么绕路？”
“刚才看到右边有美女，我追上去看看！”
第6章 ：包老的！
什么右拐有美女，于晓丽一开始是不信的。
这孩子晕了一番，幽默能力多了亿点点。
结果骑了几百米，真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尘土飞扬的工业区步行，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及腰的马尾梳的很平整，只有尾端微微散开，一条洗的发白的铅笔牛仔裤勾勒出相当纤细的双腿，这个姑娘整体都有种清瘦感，偏偏身高怕是有172，让她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一拳下去能哭好久的那种。
于晓丽喊出声来：“卢...卢薇对吧？你从这去厂里？你家在哪？”
卢薇转过头来，礼貌的鞠了一躬：“于老师，我家在孙马庄。”
于晓丽迷糊了一阵：“孙马庄？那离这不得有好几公里？你走路来？”
划分上那里属于“镇”，虽然近十几年已经和东阳县连接在了一起，但依旧有一定距离。
这是和鞋底子过不去？
卢薇抿了抿嘴唇，书本下意识藏了起来，小声道：“有一段公交，早点出发，路上看看书就好了。”
于晓丽似乎对自己的“学徒”了解的也不太多，疑惑道：“为什么不住宿舍？”
毛纺厂再落魄，工人宿舍还是有的，虽然条件如同解放前，一宿舍能住一个连。
但至少能管住，不然谁来打工？
卢薇摇摇头：“我家里情况特殊...”
涉及到家庭情况，于晓丽也就没再多问，这个姑娘作为她的学徒满共也就几天时间，并不熟。
而且她并不觉得对方会长久的做下去。
因为太漂亮了。
作为老工厂人，于晓丽很清楚厂妹里也有许多美女，毕竟学习不好和长相没关系，甚至在这种十八线小县城还成反比，大把大把中专生、职高生毕业就直接打包进厂。
只不过好看的女孩一般都做不了太久，无论是因为自己有其他出路，还是单纯吃不下苦，美丽女孩总归比别人多了一条退路。
当你一天十六个小时坐在流水线上工作过后，你就会发现去大城市坐在KTV里也不是不能接受。
同样是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后者至少买得起最新款诺基亚。
当然也有运气更好的，嫁个有钱的不香么？
翟达放慢了速度，看似扮演一个送老妈上班的工具人，实则又开始思考昨天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这个高配厂妹，自己会觉得眼熟...
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总不能是前世参加工作后吧？
卢薇...这名字也毫无印象。
昨天似乎穿的多就没感觉出来，今天对方穿着短袖，翟达感觉这个一米七的姑娘怕是连90斤都没有。
这年头穷人一抓一大把。
营养不良的确实不多...
将自行车握把上自己那份早餐取下，捏着拳头递了过去。
白色肉包子还带点余温，在袋子上留下了凝结的水气，就这么在卢薇面前晃荡。
诱人的香气窜进了卢薇的鼻尖。
眼神抬了起来，身子却向后退了一步，大眼睛透露出疑惑和警惕。
似乎怕翟达给她一拳。
翟达：“吃点吧。”
卢薇没有说话，她显然不习惯接受莫名其妙的善意。
“我怕你晕在设备上被扎，我妈得担责。”
卢薇：...
于晓丽掐了一把翟达的后腰眼：“死孩子说什么傻话！行了你回吧，就剩几百米了，我和小卢走着去就成。”
不过翟达那份早餐她还是拿走了，也不管卢薇拒绝，接过后直接塞进了对方手里。
之前是不太熟，这两天接触下来，于晓丽觉得这孩子人品还行，不过是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岁数，就多了点亲热。
当然，不排除是认真思考了翟达话中的可能性后，才决定让这个营养不良的姑娘多吃点。
“路上慢点骑啊！”
翟达招了招手，转身离开。
等到于晓丽看不见的地方，站起来猛蹬！
他听妈妈的话。
只是有时耳朵背听不见。
不过交通安全还是会遵守的，他见识过车祸现场...并且记了一辈子...
当人变成肉的时候，其实一文不值。
所以骑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于晓丽和卢薇就这么并排走着，年轻姑娘一直低着头，可以顺利的看到自己的脚尖。
于晓丽道：“小卢你别往心里去，我儿子就是有点...幽默。”
尤其是这两天，幽默过头了。
卢薇感受着掌心的肉包子和豆浆带着些许暖意：“没关系于老师，谢谢您的早餐。”
“不用谢我，下次谢我儿子吧。”
卢薇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只是...对方好像不记得自己了。
————
翟达骑着【牢固的二八大杠】，快速的回到了县城市区。
这装备只加安全度，可不加速度，站起来蹬还挺累的。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小丑情书，他昨天找了个护身符的小袋子，将其折好方便随身携带。
他今天有明确的事项。
找【装备】。
系统自己披露的信息并不多，更多的规则还需要自己来研究，就比如他之前从没想过，是“生物”的一颗老榆树也能成为装备，更没想过装备还有纯负面效果！
今天他准备去东阳县的旧货市场，准确的说是老红旗商场，三十年前东阳最繁华的地方，不过现在只有些汽修装潢类的店铺。
其中有一小截，大概有三五家“古董店”，或者“旧物杂货店”更合适点。
从大明乾隆年制的青花瓷，到老邮票老粮票，甚至一些旧书，什么都有。
那里是他认为，最有可能找到“特殊物品”的地方，今天肯定得去一趟。
否则明天回了学校，以高三学生的牛马程度，再有功夫到处乱逛可就难了。
虽说发现什么“特殊物品”不可控，但他其实是希望能获得一些可以帮助自己学习的东西。
毕竟前世自己成绩就足够拉胯了，现在这么多年了重生回来，怕是直接拉裤兜了...
昨晚他浅浅的翻了翻课本，可以说前途一片黑暗。
什么塞硬、口塞硬都认不全，右手活塞法则也忘光了，英语估计就会个波那那和艾力芬特。
英语一直是他的软肋，毕业多年后，他依旧拼不出正确的那个海滩。
唯一比较好追赶的，只有语文了，前世做文案策划还有点底子，但也是个费时间的活，需要重新背熟的课文太多了。
所以最合理的方法，不是蒙着头去努力，而是赶紧把挂给开到学习领域！
红旗商场距离毛纺厂大概一公里，骑了没几分钟就到了，翟达一路略过一连串劳保用品店、米其林三星轮胎、白天从不开门的扬州修脚，来到了最里面，最无人光顾的地方。
三家旧物杂货店就在其中，这地方极其刁钻，若不是以前小学时，上学穿过红旗商场有条近路能省十分钟路程，他这本地人一辈子也不会来一次。
其实他私下认为，这边老板与其说是在做生意，更不如说是在“活着”，住也住里面，做饭就门口支个锅，有客人就宰一笔，没客人就看电视。
第一家店叫“藏珍轩”，名字倒是霸气，就是橱窗里摆着掉色HelloKitty有点违和。
翟达也不挑，进去后左右打量。
不说真货假货，这感觉是对了。
全是破烂玩意，包老的！
第7章 ：老汉电视机
“藏珍轩”内，老板靠着躺椅在台子后面看电视，是一个头发比人先退休的老汉。
老板斜眼看了翟达一瞬就失去了兴趣，继续看电视了，这种小屁孩，裤兜比裤衩还干净，他都不惜的搭句话。
那电视藏在柜子下面，不知道在放什么让他血脉偾张的东西，老头看的脸色发红。
翟达左右看了看，这家店堪称“空间利用大师”，十几平米的店铺感觉连墙角都塞了几个“古董痰盂”，整个店怕是几百上千件破烂，感觉眼睛都花了。
想着打探一下大致价位，翟达随手拿起一个小物件，问道：“老板，这个是什么？有什么说法？”
老板头都没抬起：“那是康熙年间的老古董了，绝对官窑正品。”
翟达看着手里的二手BB机，陷入了沉思。
所以..当年八狗联军怎么敢的？
“怎么卖？”
“前两年苏富比拍卖了一个一样的，2000万，我这便宜，只要20万。”
懂了，这是从紫禁城抢走的...说不定还是慈喜老太太裤腰上拽下来的呢！
这老头，有点抽象在身上啊！
翟达又指了指橱窗上的掉色HelloKitty。
“这个又怎么说？”
老头这次难得抬头看了一眼，可能是对橱窗上的东西不够熟悉。
“这是世界上第一款Kitty猫儿，始于日本1974年，全球限量八只，小伙子眼光好啊，极具收藏价值。”
翟达被逗乐了，你是章口来啊！
“售价多少。”
“两万，给你捡个漏。”
“二十。”
“成交！”
老头立刻起身要给翟达打包，翟达死命压着他肩膀：“您还是看电视吧，我再逛逛。”
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收到系统提示，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也不排除东西太多，有被挡着的，就耐着性子继续翻找。
直到十几分钟，除了一手老灰没任何收获，翟达拍了拍手准备离开，去看看另外两家。
走到门口，因为好奇老头看什么东西，伸长脖子张望了一眼。
柜台下方隐藏的老电视上，一个帅哥在对面罚球线起跳，踩着挖掘机转向滞空三十几秒横跨四十多米。
灌了个篮。
然后一个女人在场边震惊道：“这难道就是亢龙不悔旋风式灌篮？即便是NBA的球员也做不到！”
翟达心说别NBA球员了，就是NMBA球员都做不到。
《篮球火》，最近超火的偶像剧之一。
按这个设定，老美的NBA里得全是祖国人，力量体系才能不崩。
抽象老头的人设更具体了...
不过紧接着，一道细细的折线出现，从那老电视上，指着右上角一个虚幻的文字框。
“发现白色稀有度特殊物品，【老汉电视机】：没有人能一天看二十个小时电视，除非他开了一家没客人的店”
“所属情况：未拥有，未激活。”
“效果：播放内容导致的沉迷度+300%。尚未激活，需要宿主取得所有权。”
“备注：长大后的沉迷，是为了安慰小时候的自己。”
翟达眼睛一亮，嘿呦，还真有！
等等，这效果...
于是翟达趴在柜台上，挤出一张笑脸道：“老板，这电视也是古董么？世界上第一台电视机？”
老板转头看了一眼，大概是章口来也编不下去的程度，如实说道：“那倒不是，普通电视机罢了。”
“我家小时候就用的这种大屁股电视机，看上去贼亲切，这东西卖么？我想治愈童年的自己。”
老板大概是从没遇到过要买电视机的，不过小小的出神后，立刻给出了报价。
“2000。”
这店里没什么不能卖的，只要出价合适，楼上的自走坦克都能卖给你。
翟达咬着牙花子：“你这电视机，收破烂都最多给50，你卖2000？依据在哪里？”
“因为我买个新的，真的得花2000。”
好有道理的样子。
2000块翟达肯定是没有的，即便200他也拿不出，高中生翟达是个“周光族”，重生回来的自己只继承了4块钱的小金库，早上买早餐还用掉了...
但他自然不会表现出心急的样子，这会让抽象老板坐地起价...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发现特殊物品，和取得其“所有权”是两件事。
有些东西是钱能买到的，这是最好的，但有些未必，说不定还得多费一番功夫才行。
出了“藏珍轩”，翟达又依次逛了同一条街的“藏宝阁”、“珍宝轩”、“聚珍阁”，不过都一无所获。
之后老红旗商场里面也转了几圈，都是些手机维修、大码女装一类的小破店，结果一样，没任何发现。
时间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午，翟达早上把包子投喂给营养不良了，所以饿的很快。
略微回忆，就想到了如何解决自己的午餐，红旗商场就有家老凉皮店。
东阳县位于散装省北部，饮食习惯南北融合，且千年来多受到齐鲁影响，面食多、口味重。
凉粉、凉皮这种东西不止西北、东北有，在东阳县也颇受欢迎，而且风味独特，翟达想这口好几年了。
家乡的美食，他想一个个都再吃个遍。
这家“天天凉皮”他小学起就经常来，开了十几年了，店很小，但在整个东阳县都小有名气。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乌泱泱七八个人挤在一起，怎么说呢？学生的气质是很明显的，尤其是一群学生。
即便都没穿校服，往那一坐，“穷酸臭”气息就已经飘出来了。
穷：没钱，酸：少年少女的尴尬荷尔蒙氛围，臭：男生的旅游鞋。
一双不明显，扎堆你试试？
七八个人也抬头看了过来，其中一个高壮男生眼睛一亮，招了招手：“翟达？你也来聚会？”
正是他高中时期的普朋，未来的洗碗机吴越。
翟达扫视一眼，好像还都挺眼熟，但不全是昨天探病的阵容。
自己写情书的林舒遥也在其中，这就有点尴尬了。
翟达疑惑道：“你们今天不上课？”
吴越一脸懵：“二模之后不是都放假一天？”
翟达：那班主任给我放了个鸡脖一天假！
学生时代毕竟隔了太久了，这种小事哪里会记得，昨天病房里他还觉得班主任人怪好的嘞...
不过这同学聚会真够穷酸的了，聚到凉皮店里来了...班里就没个喜欢装逼的富二代么？
翟达没兴趣参加这所谓的同学聚会，他下午还要继续找装备去呢。
况且八个人围着一张长桌，他再过去就得坐吴越腿上。
于是摆摆手道：“你们吃，我就凑巧来吃饭。”
然后越过众人，翟达直接坐到了最里面一桌，轻敲了一下桌子：“能坐不？”
女孩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为数不少的空桌子，但还是不做声的点了点头。
第8章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
自翟达进来后，林舒遥的注意力就一直在他身上，虽说不会盯着看，但碗里的凉皮都快扒拉成面糊了，也没见往嘴里送。
女孩子是这样的，尤其是青春期的漂亮女孩，哪怕是自己不喜欢的人，若是喜欢自己，也会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出现。
仿佛对方的灵魂有一部分，是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这种联系，学名叫错觉，俗名叫矫情。
那情书机缘巧合被传阅了一番，现在全班...好吧，考虑到晕倒在考场的传奇性，可能全校都知道翟达在追求自己，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刚才翟达不请自来，林舒遥都已经想好了决不能让他坐在自己身旁，否则会被人误会，还想着若是翟达死缠烂打，自己刚好可以二次当众拒绝。
既自证了清白，又能满足一下少女的虚荣心...
可惜，翟达从头到尾一句话没和她说，甚至眼神交汇都没有。
少女心正在一团乱麻，同桌的一个女生小声道：“翟达怎么坐到那桌去了？他去搭讪了？”
吴越偷偷瞄了一眼，那角落里坐了个大美女，他们这种脑子里和有“小雷达”一样的思春期男生怎么会没注意到，已经偷偷看了好几眼了！
虽说很瘦...但这个年纪的男生，真的只看脸，而且喜欢瘦的。
至于那些丰满的，只会被起“大奶牛”这样侮辱性的外号。
“翟达...这会被骂吧？”
林舒遥假装去抽纸巾，实则偷偷看了一眼那边，那角落里的女孩即便她也不得不承认，长得比自己还要好看，一点点...
甚至之前她还在观察，班里哪个男生在偷看。
但身材绝对比不过自己，太瘦了。
就像思春期男生有“美女小雷达”一样，这个年纪的漂亮女生之间也有“雌竞小雷达”，明明是不认识的人，同处一室就会开始暗中较劲儿。
翟达坐过去的时候，林舒遥非常期待那女生能一个脸色甩给他，让他自惭形秽的离开。
可惜，翟达稳稳的坐下了，并没有被赶走，普普通通的在看菜单。
林舒遥故作不在意道：“可能人家脸皮薄吧，翟达也真是的...多不礼貌。”
旁边女生道：“他都给你表白了，你不管管？”
是的，原本只是晕倒在考场，导致一份未送出手的情书被人私自翻了出来。
仅仅24小时后，已经传成了“翟达对林舒遥当众表白被拒，怒急攻心晕过去”了。
所以上面一再强调，学生的学业压力可以再大一点。
不然他们真的不干人事儿！
林舒遥心里一阵舒坦，这事儿好几个人问她了，包括QQ上，但她从不正面回答。
流言若对她有利，何必解释？
嘴上道：
“我和他又没什么，你们不要再乱说了，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旁边女生隐蔽的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倒是生气啊！有人笑着生气么？
就像这个年龄的漂亮女生有“雌竞小雷达”一样，这年纪不漂亮的那些女生，在做了无数次绿叶之后，也会拥有“鉴婊小雷达”...
只是她们不说罢了。
小小的凉皮店，和东阳雷达站似的，各种电波传递。
林舒遥不自觉的调整了坐姿，想要吸引翟达的注意，她今天穿着短裙，在这个年代、这个年纪相当大胆。
当年高二时的一次聚会，她就是穿了一次在同龄人中堪称禁忌的黑丝，从此一战成名，给无数男生留下了深刻印象，之后情书收到手软，抽屉里永远有不知名男生送的小零食和饮料。
最关键林舒遥确实好看，白皙高挑，连手指都比一般女生修长，双唇娇嫩欲滴，眉梢微微上扬，透露出一股俏皮的味道。
学校里未必没有比她好看的姑娘，但这个年纪就学会打扮，会画淡妆，还能抓住男生痛点，在一众高中生中。
嘎嘎乱杀好么？
可惜，翟达那边压根没看到这边，他只是认真在思考，自己是吃一个大份的，还是两个不同口味小份的...
最后还是考虑到时间长机会多，哥是重生回来了，又不是出差回来了，急啥？就点了一个最传统的大份凉皮。
等饭的功夫，才对同桌的女生道：“你从毛纺厂跑这么远吃午饭？”
卢薇反应慢半拍，似乎翟达每一次和她说话，她都需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回答一般。
半晌后轻声道：“还好，不算特别远。”
她的声音很轻，有一种介于“怯懦”和“没有感情”之间的特殊声色。
但是，并不难听。
反而让翟达觉得，很干净。
“厂里食堂已经难吃到这种程度了么？”
“能吃...但不划算...”
凉皮本就成本低，这又是接地气的老店，小份凉皮才四块。
而厂里的食堂，午饭最少也要五块，还贼难吃，所以某人宁愿浪费宝贵的午休时间，走20分钟以上来吃凉皮。
甚至有的时候，她也可以不吃，就像吃饭只是最低限度维持生理需要一样。
翟达看着对方碗里的清汤寡水，应该是免辣了，这凉皮不带辣，和浴场只洗澡有什么区别？
原本就没什么营养的东西，现在连辣椒油那点油水都没了...姑娘你是真要死在缝纫机上啊？
“好奇的问一句，你工资多少？”
“1300。”
“也还行吧。”
勉强比这边最低工资高一点有限...
“试用期发80%，不包食宿。”
“...”
“我第一天就做坏了一个版，被罚了200...”
这毛纺厂活该要黄啊！
翟达叹了一口气：“你这么瘦，不会是没钱吃饭饿的吧？”
卢薇摇了摇头。
还以为对方会说：从小就瘦。
结果卢薇来了一句：
“从小就饿。”
“但我能忍...”
翟达沉默半晌，举起了大拇哥。
“你牛逼。”
两人这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上了，这状况让另外一桌变得更为惊奇。
“我的天？不但没被赶走，还聊的很好的样子！”
“这翟达是最终超进化了？大彻大悟变搭讪高手了？”
“看样子是真的受伤了...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变大，我是说变化这么大...除非他的心已经死过一次..”
林舒遥有些烦躁的扒拉着凉皮，心里格外不舒服，说的好像我成了坏人一样。
我不过是只想好好学习，不想谈恋爱罢了，凭什么最后成我当坏人了。
翟达！你好过分！害我变成了坏女孩！
可翟达也不找她说话，她连埋怨一番的机会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原计划里的二次当众拒绝了。
总不能没事找事，主动起身过去说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灵光一闪，看着自己面前的凉皮，想到了一个合适的方法。
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一般，直起身子来对身后的翟达语气暧昧道：“翟达，我这碗吃不完了，你能帮我吃了么，我不想浪费粮食。”
她感觉此时已经融汇贯通了，让男生吃自己吃剩下的食物，这岂不是...
间接接吻！
有的人天生适合搞文艺，有的人天生适合搞茶艺...
老天爷追着喂饭吃，没办法的！
咱不说是不是坏心思，你就说这茶纯不纯吧！
林舒遥昂起下巴，用自己最好看的左半边侧脸，做出最好的笑容。
期待着翟达的反应。
翟达抬起头，疑惑了半晌。
然后冒出来一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第9章 ：山上下来的姑娘
这林舒遥...脑回路还挺清奇。
不可否认，对荷尔蒙无处释放的少年少女来说，同吃一份东西，激发姓幻想的程度接近于牵手和接吻，若是意淫大师，四舍五入相当于“确立关系”了。
毕竟有人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
但...对拥有成年人灵魂的翟达来说。
姑娘你当喂宠物呢？
他即便是中彩票前，穷的裤衩带洞的时候，也没有吃别人剩饭的习惯。
翟达说完那句杀伤力极大的“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后”，直接转头继续和卢薇闲聊去了。
将努力做出可爱表情的林舒遥晾在原地。
身边的同学都瞪大了眼睛...在他们的观念里，这可是林舒遥主动释放的香甜暧昧...他们求之不得的那种。
这样当面拒绝，和扇了林舒遥两耳光有什么区别？
“卧槽，我居然觉得有点帅！”
“翟达真的超进化了！”
这帮男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面对漂亮女生，除了舔和害羞以外，还能这么...
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形容词...
想到了最近的一个很火的流行语：吊炸天！
林舒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转过头来头埋的很低，不敢去看任何人的表情。
已然红温了，耳垂都发烫的那种，两只长腿紧紧的拧在一起。
翟达没去管那边的小女生心态，而是继续在和卢薇探讨这点工资是否合理的问题。
因为这也关系到于晓丽的工作。
这厂子磕碜成这样，离黄不远了。
虽然前世于晓丽是直到几年后才“内退”，但这一世不一定有这种好运气。
“你们订单排的满么？”
卢薇停下了进食，她觉得吃东西的时候和人说话不礼貌。
“有时很忙...要加班好几个小时，有时又很闲，好几天没什么事...”
翟达心道不妙，对于“廉价劳动力”就是竞争力的成衣工厂来说，这是最差劲的状态。
有很闲的时候，说明业务能力不行，产能无法拉满。
而有时又特别忙，说明业务为了成单，只能在“时效”和“成本”上压缩。
说人话就是厂子没竞争力，只能通过加急、压价来获得订单。
凉皮被端了上来，翟达吸溜吸溜吃了一大口，若有所思。
而卢薇则趁着间隙，赶紧又吃了两口，低头时候利用刘海的遮挡，偷偷观察这个男生。
她觉得这个年纪的人，会根本听不懂关于工厂运行情况的问题。
比如她自己，就不是很明白，只是如实转述。
而翟达..却在认真思考...
翟达一时半会儿没回话，卢薇却不知道该不该走，她其实已经吃完了。
在她并不漫长的一生中，没有遇见过类似的情况。
卢薇小声道：“我...可以走了么？”
好像在申请翟达的同意。
翟达有些奇怪：“本就是凑巧遇见，坐一桌随便聊聊，我又没押着你不让走。”
卢薇如释重负，好像得到了某种许可。
翟达掏出手机：“加个QQ吧，回头可能还想和你聊两句。”
指的是问问毛纺厂的事，卢薇是于女士的徒弟，加个QQ并不过分。
“我没有手机。”
翟达：...
你是哪座山上刚下来的？
卢薇绝不是敷衍找借口，因为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又陷入了不知道该不该走的境地。
翟达颇为无语的摆摆手：“那再说吧。”
卢薇长舒一口气。
等卢薇走后，背后那桌几个男生立刻凑了过来，虽然翟达目前不确定是不是同班同学，但看样子应该是。
“达子你厉害啊！都学会搭讪了？”
敢于搭讪且成功的男生，在同龄人眼中和奥特曼有什么区别？
那是光之子好么！
翟达摇摇头：“什么搭讪，那是我妈的同事，之前见过两面。”
原来是认识啊，翟同学在几个男生心中的伟岸形象稍稍缩水，但依旧高大。
毕竟他们若是类似的情况，面对这么漂亮姑娘怕是屁的憋不出一个。
比如今天，说是同学聚会，并且大部分男生都是冲着林舒遥在这才来的，但到现在为止，其实一句话没聊上过。
“我看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啊，就已经工作了？”
翟达擦了擦嘴上的红油，身体变年轻了，味觉也变敏感了，这碗凉皮把他辣的够呛。
不该加那勺辣椒的。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初中或者中专毕业、再要不就是高中辍学，许多年纪和我们差不多的，都工作两三年了，你去厂里看看，都很年轻。”
吴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毛纺中学水平很一般，虽然好大学对他们来说很遥远，但中专对他们来说更遥远。
许多人甚至不知道本地的中专在哪里。
从分流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有一股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大家的圈子。
而且他们这种一路全日制念书的，对于形成碾压的中专、职高，总有一种隐藏的优越感，如果被碾压的是个美丽女生，那这种优越感就会变成“怜香惜玉”和“自作多情”。
圣人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男人见其美，不忍见其独。
说到底，还是思春期惹的祸。
翟达再次表达了对参与同学聚会的婉拒，他下午的计划是继续在县内找【装备】，六点多还要去接老妈。
如果老妈不加班的话。
说来也有趣，这帮人无论翟达来之前，还是来之后，心思其实都没在吃饭上，互相之间小电波嘎嘎乱窜，反倒是翟达这样纯粹吃饭来的，走的比他们还快。
不过付钱的时候，柜台老板娘却说道：“刚才那个小姑娘帮你付了，还留了张纸条。”
翟达一愣，接过那张写着几个字的餐巾纸。
娟秀的笔迹写着：谢谢你的早餐，我请客。
翟达莞尔一笑，因为没有手机，又不善言辞，所以用这么复古的方式么...
莫名还有点萌呢。
他倒是不会觉得卢薇是在“传情”，很显然，这个瘦高的姑娘，是想尽快还掉那一点点恩惠。
对于她来说，也许两个肉包子，一袋豆浆，就能让人辗转反侧。
只是一个月就几百块的小可怜，多少让翟达觉得有些没必要。
纸巾留下可能会被吴越那帮不干人事儿的偷看，丢垃圾桶里又觉得过意不去，干脆揣在了身上。
离开前，翟达友善的对同学挥了挥手，毕竟还有三个月的同学要做，而后骑着自己的二八大杠扬长而去。
翟达走后，关于他的讨论依旧没有停止。
“翟达是真的变了，他以前还喜欢装忧郁，搞特立独行...我们都听周杰轮，就他听周船雄...”
“刚才那个女生，真的好漂亮！文文静静的，居然是中专生么？”
“那天他真的表白晕过去了？我咋觉得不太像...这么成熟的人不应该才对...”
絮絮叨叨之间，原本的主角林舒遥紧紧捏着粉嫩的拳头。
再也忍不住，“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独自走了出去。
“下午我不参加了，再见！”
有“鉴茶小雷达”的矮个子女生翻了个白眼。
罢了，也就长得好看的人才能有恃无恐。
若是她这样普通的姑娘，做同样扫兴的事情，分分钟被班级的人孤立..
样貌是人生第一次抽奖。
可惜奖池太小，谢谢参与太多。
第10章 ：于女士不服气
后续翟达在县里转了不少地方，不过一无所获，系统并没有提供“搜索雷达”，只有他近距离看到的东西才会被识别，这样效率其实挺低的。
而系统所说的“装备之间合成为更高级装备”，更是遥远，他只有两个，试过了行不通。
【小丑情书】和【牢固的二八大杠】能合成啥？
小丑独轮车？
即便能合成也不合适啊，于女士每天要上班呢...这不得上《1818黄金眼》啊！
下午六点，翟达准时抵达毛纺厂门口，陆陆续续不少厂叔、厂姨下班。
比起珠三角、长三角的工厂，三一毛纺的员工平均年龄大了至少两轮，这都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元老，当然从资本的角度来说，这都是累赘。
卢薇那样年轻的，其实只占三分之一左右，而且流动性很大。
偶尔还有人能认出翟达，会笑着打个招呼。
“小达听说你晕倒了？没事吧？”
于女士啊....你不能啥话都和工友说啊！
翟达只能嘴硬道：“没晕倒，就是学校小题大做了...”
门口等了许久，不少男员工叼着烟往外走，烟草的香气让翟达心里痒痒的，不过考虑到这具身体目前还没产生尼古丁依赖，这个坏头还是尽可能不要开。
前世猝死鬼知道是不是因为烟。
不过迈巴赫总归要担次要责任的。
六点半的时候，于晓丽终于从厂里走了出来，比起早上分别的时候，于女士明显疲惫了许多。
成衣厂很费眼睛，一直近距离盯着针脚、工具，此时感觉目光都无神了一些。
不过见到自己儿子，还是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等着急了吧？走吧~”
翟达接到了毛纺厂最优秀、美丽的女性，潇洒的跨上了二八大杠。
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那年龄比自己都大的破工厂，翟达突然意识到这里面也许会有缠绕着念的【特殊物品】...
找机会可以进去逛逛。
于晓丽却是会错了意，声调故意高了几度：“呦~是不是在想哪个姑娘啊~卢薇今天要自己练习裁剪，你可等不着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四十多岁的女性和十几岁的女性，区别并不大。
都喜欢在涉及到男女问题的时候，蛐蛐两句。
如果对象是自己儿子，那么就会变本加厉。
“我今天问过了，人家和你同岁哦~”
若是少年翟达，此时怕是已经红温了，甚至可能因为尴尬，和母亲嚷嚷两句。
不过现在的翟达，只是随意的笑了笑。
“我反正不着急，您到时候别催着要儿媳妇就成。”
这年头，上学期间严防死守，好似早恋被写进了刑法里一样，等到一毕业不念书了，又开始死命的催结婚生子。
说到底，是时代变化的速度超过了观念变化的速度。
步入社会需要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而剩余的适婚适孕年龄越来越少。
于是只能两头挤压，好似只剩下那几年窗口期似的，这方面女性的感觉会尤为明显。
“对那林同学真没想法了？不想再努力努力？”
“我现在只想努力学习，嗯...从明天开始。”
于晓丽讨了个没趣，感觉翟达没有以前好逗弄了。
“突然感觉有种不服气。”
“怎么说？”
“妈妈教了你这么多年，好像不如你表白失败被女孩子教了一次长进多。”
晚风吹着刘海，露出了翟达坚挺的发际线。
“我出生在普通的家庭，能健康的长大，顺利的上学，三观正常，没自卑没偏执，有着还算高的道德水平...这不都是您的功劳么？”
于晓丽掩着嘴笑：“这算啥，咱家小达本身就是好孩子，是那女孩子没福气。”
翟达笑了笑不予置评。
不过也成，妈妈也罢、同学也好，能将他重生带来的变化，归结于一次少年人的“情伤顿悟”，至少多了一层合理的解释。
这有助于他接下来规划自己的事情，一点小误会，成年人扛的住。
再尴尬，能比他年会上一首《感恩的心》尴尬么？
当然，嘴上还是不能服输的。
“我再次强调，我没表白，情书是他们私自翻出来的！”
“区别大么？”
“现行犯和未遂犯能一样么？”
——————
第二天一早，翟达仔细回忆着自己每天上学的步骤。
先刷牙洗脸收拾书包，然后吃了早饭和于晓丽一起下楼，一个朝左一个朝右。
至于学校的具体位置，他昨天已经骑自行车摸了一遍路线，倒不怕迷路。
一路上，有许多和他穿着相同校服的学生，就是那种款式介乎于运动服和劳保服之间，布料100%化纤的蓝白色衣服。
似乎除了个别大城市，全国都一个熊样，只是蓝色和白色的位置不同，也为难设计师了。
仅靠有限的元素，就设计出了无限种的青春枷锁。
如果再细究一下，这衣服还是毛纺厂做的...
翟达身上是春秋装，里面有短袖，外面是长袖长裤，胸前写着“毛纺中学”，背后写着“MAOFANG”。
简称“MF”，当然在本校学生口中，中间的“泽”和后面的“克”不发音。
走了没几分钟，翟达就感觉书包背带勒的肩膀痛，于是左边换右边，右边换左边。
知识的分量果然沉重，谁说学生肩不能扛？
他记得前世在魔都，学生上下学都是直接拎着大行李箱...装的东西更多。
所以这么多年减负，减到谁身上了？
路上还遇见了吴越，也许翟达眼中，这是个多年未见旧时好友，但在吴越眼中，翟达是天天见的好基友。
所以上来就从后面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你神经病啊！
翟达强忍着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他从来都觉得青少年烦，包括青少年时期的自己...
“翟达，你作业写了没？放假一天，六张卷子，简直离谱。”
翟达平静道：“作为一个考场晕过去的名人，我觉得应该没有哪个老师会想不开问我要作业。”
“呃..好有道理。”
“但你就不同了，赶紧跑两步，去教室里抄吧。”
吴越拔腿就跑。
翟达轻笑一声，正要继续前进，突然被路边一块展示牌吸引。
“弘扬先进个人，展示毛纺风采”
那是一块晒得已经掉色的老旧牌子，上面的彩喷布模糊的如同打了马赛克。
其中一块区域，写着“市级数学竞赛”，下方有张照片。
“一等奖：卢薇”
虽然照片完全看不清，不排除同名的可能性，但仅有的深色区域，那眼尾偏长的大眼睛，翟达不会认错。
“原来如此...居然是上一届的学姐...”
觉得熟悉的原因，似乎找到了...
第11章 ：穿过光阴那面墙
毛纺中学作为县里的相对重点，校风有点小严，门口的保安兼职督查，扫视学生的精神面貌是否合格，偶尔教导主任也会来插个眼。
翟达作为原皮重生者，造型上没什么问题，一头简单的短发，也没什么自以为个性的奇怪装饰物，安稳过关。
朝里走了两步，翟达忍不住重新打量自己的母校。
毛纺中学一共三个楼，凹字型的教学楼、麻将型的实验楼，还有一栋六层的宿舍楼。
由于宿舍有限，住校是需要额外申请的，并且会优先分配给乡、村一级考上来的学生，像是翟达这样本地学生基本没人住校，他们也不愿意。
另外比较独特的，是厕所不在教学楼里，而在操场边上一座平房，男厕所里面足足有二十多个坑位和十几米长的小便池。
括弧，二十个坑位一字长蛇阵共享一个水槽，侧面不设防，在里面开大需要相当的勇气。
翟达当年被吴越一句“兄弟，你昨晚也吃了金针菇啊？”，恶心了一个星期。
并且整个厕所常年臭气熏天，尿石都快结成钟乳石了。
条件之艰苦，让翟达记忆犹新，自己班教室长什么样忘了，但男厕所忘不掉。
至于女厕所，他没那么熟悉，忘光了。
操场上，熟悉的一切让翟达越走越慢。
有时候记忆是画面，有时候记忆只是一种情绪。
由于临近上课，许多人加快了脚步，从他身后而来，朝他身前而去。
实验楼的影子，将这校园分成了光与暗两个部分，少年们一个个跑过，仿佛穿过了一堵光阴的墙，刷上了明媚清朗的漆。
翟达嘴角噙着笑，也加入了少年人的大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那个就是表白晕倒的男生么？”
“38班的。”
“我本来还说林舒遥有点过分了，不过今天看到真人，觉得拒绝也不奇怪...”
“林舒遥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篮球队王峰表白都没接受...”
翟达其实并不丑，只是有着普通男生的长相，身高177在散装北这边也算可以了，稍稍有些虚胖。
主要是他们体育老师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就卧床不起，他也没什么体育爱好，肚子上一把小肉，但穿上校服并看不出来。
只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与在学校高调又耀眼的林舒遥比起来，就强行被划为了“不咋地”的那一边。
几个姑娘聚集在走廊拐角，一边碎碎念一边时不时朝翟达这瞄，完全不避人的那种。
一般来说，小姑娘胆子不会特别大。
但有一群小姑娘时...她们真的什么都敢干。
不过翟达可不是默不作声，直到谣言发酵成奇形怪状，最后甚至演变成学校生态链链下移、乃至校园霸凌的“真学生”。
他是“假叔叔”。
所以他直接走了过去。
几个女生显然被镇住了，蛐蛐人这么多年，也没见直接走过来的...声音越来越小。
翟达笑的很和蔼：“似乎在聊我？要不一起聊聊？”
几个女生愣了一瞬，立马低头溜走，有个脸上全是青春痘的女孩脸都红了。
直到女生们彻底消失，翟达才朝着自己的班级走去。
高三八班，平平无奇的一个普通班，不过因为一些无聊的原因，被取了个外号“38班”。
真的很无聊。
走进教室，又有不少目光在隐蔽的打量他，女生居多，翟达扫视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吴越的左边，隔着过道。
昨晚他QQ联系对方，旁敲侧击推断出来的。
走近一看，果然桌肚里有着写着自己名字的书。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传说中很多大佬都是从这个风水宝地走出的。
此时同学们各忙各的，抄作业、问题目、补睡眠、吃早餐，暂时无人关注“明星翟达”。
翟达索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暗中观察。
他原以为，自己会不认得这里的每一个人。
但当那些特定的人、事、物，以曾经的样貌出现时，再久远的记忆也会翻腾起浪花。
所以归根到底，忘却，是因为不再重逢。
翟达假装在整理课桌，实际上在默默复盘自己的高中人际关系，认认人。
比如林舒遥，坐在前方第三排，她的成绩一直不错，至少在这县城高中还算能打，当年记得是考了个二本。
能被这么多追求者环绕，自己也乐在其中，还能保持一个水准线以上的成绩...
其实是个脑筋不差的女孩。
翟达的同桌叫杨帆，班里的透明人，学习不好，长得不帅，没朋友没面子没特点的三无人，处于班级生态链的中下层。
再往右侧，就是吴越了，对方前世出去刷盘子买餐厅后，还和翟达视频过一次，展示了加尼福尼亚优美的海滩和慷慨的白妞，只是几个月后听班级群里说，吴越瘦的看上去体重不过百。
他想对方开的一定是素食主义者餐厅。
有鲜明印象的还有不少，比如最后排有一个特别巨大的身影，足有一米九五，而且很胖很壮，好像叫范俊伟，如果吴越是常规意义上的胖，这位只能叫“小巨人”了，每天不学习趴桌子上睡觉，人也有点邋遢，身上有种怪味儿。
不讨喜，但这体型也无人敢惹，背地里被起了个外号叫“肉山”，他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是某个游戏里的BOSS，相当于大龙。
大致将班里情况回忆了一番，尤其认真听他们谈话，就能获得许多人的姓名，翟达渐渐理清了自己班级的情况。
目前来看，自己只要扮演好一个“高中生”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不合常理的行为。
那也是林舒遥的错。
他突然觉得这姑娘也有点用...
另外他发现，自己东张西望的时候，林舒遥若有若无的关注着自己。
每当翟达的目光扫过，林舒遥都下意识调整自己的角度和动作，显得文静又俏皮。
她堪称白月光模版，穿上校服后其实比平时更符合青少年审美。
昨天和前天发型风格偏向“非主流”，今日老老实实扎了个马尾，乖巧了许多，反而是加分项。
只是在翟达眼中，每个动作都透露着刻意，一秒八个动作，都可以去淘宝当模特了。
什么动机不好说，总归没憋好屁。
之后的一天里，翟达都在尽可能的扮演好一个“高中生”，重新将自己嵌合进入“新”环境。
偶尔课间时，也有人会来找他闲聊，话里话外都在打听“表白”的事情，不过翟达本着“解释但不纠结”的态度，神色过于淡然了，导致这些人大失所望。
他们其实就想看翟达尴尬，想等翟达低头不语的时候，发出响亮的“哦~~”。
主角这般淡定，他们甚至开始怀疑风靡全校的传闻，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这哪里像是表白被拒的...对比起来，反倒是林舒遥今天有点做作不自然。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另外，几个消息灵通的女生，早上隐约还听到几个男生说翟达“吊炸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晕倒了么？怎么伤的这么重？
第12章 ：你这么看好我？
午休时间，翟达用饭卡在久违的学校食堂，打了一份八块五的两荤一素。
众所周知，学校食堂其实并不比外面便宜，也不一定比外面干净。
只是比外面难吃罢了。
翟达看着米饭里的锅底灰渣，心道怪不得前世自己这么能吃苦...原来高中时就没少吃啊？
啪嗒一声，一个小山般的身影坐在了翟达身旁的空位，他隐约感觉长凳差点变成跷跷板...
“肉山”范俊伟的餐盘和他本人一样夸张，米饭连通了数个格子，而且堆得尖尖的，对比起来一荤一素的菜好似沧海一粟。
范俊伟人先坐下了，然后才补了一句：“能坐不。”
翟达：“能坐是能坐，就是一会儿我起来了，你小心翻凳子。”
范俊伟点点头：“没事儿，我有经验。”
原本就不是很有食欲的午饭，这下更没意思了，范俊伟确实如他记忆中一样，身上带着一点奇怪的味道...
不是单纯的体臭...而是汗味混合着一种...尘土味，甚至还有点垃圾味...
很难评，虽然有时候男生的卫生水平，仅好于畜生，但那是不嫌弃自己。
来自于别人的怪味是两码事，和金针菇一个道理。
翟达吃了几口，干脆也就起身走了，范俊伟往那边移了移，长凳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回到教室，同学们基本也是补觉或者刷题，教室内很默契的维持着相对安静，即便说话也是压着声音。
教室后方，黑板上贴着数字，距离高考还剩71天，仿佛五指山上的“唵嘛呢叭呢吽”，镇压了一群猴子，让这帮高中生维持了基本的秩序。
路过的时候，发现吴越在看书，在翟达印象里，这家伙早就放弃学习了，计划是毕业后帮家里打工，他爸是开小餐馆的，直到家里拆迁，彻底放飞自我。
小伙子有前途，多读书，少看腿，生活顺风又顺水。
“看什么书呢？”
吴越头也不抬，极为专注，只是让翟达看了看封面。
《意林》
翟达挑了挑眉：“在找幽默笑话？”
虽然在翟达眼中，这上面通篇都是笑话，但确实有一个专门的“幽默板块”。
也是最不好笑的部分。
吴越鄙视的看了一眼翟达：“我是这么肤浅的人么？我在认真读，你说这外国人技术是厉害啊，苍蝇都进化的能采蜜了。”
翟达嘴唇动了动，拍了拍吴越的肩膀：“我建议你还可以看看菜谱。”
“菜谱？帮我爸炒菜？”
“不，你以后会拥有一家自己的餐厅。”
吴越感觉这是给自己最大的认可：“你这么看好我？”
甚至感觉有些云里雾里的，高中生之间夸赞，都是“算你厉害”一类没营养的话，这突然来了一下。
给吴越都整不好意思了。
翟达竖起一个大拇哥：“是的，坚信不疑。”
他现在对什么都觉得新鲜，午休就没补觉，而是翻看起课本和桌肚里的试卷。
说实话，上午两节课听得这么认真，主要是想摸一摸自己这么一个脱离校园十多年的成年人，底子在哪里。
结果就是...深不见底...
快摸到地心了！
一张卷子，他能看懂的部分不超过20%...
哪部分？文字部分。
要不是有挂，他已经慌了。
不过在开展“逆天改命专项主题工作”前，他还需要更系统，更全面的了解学业的这件事方方面面，毕竟距离前世太遥远了。
也就偶尔会和相亲对象聊两句，什么我虽然没上过本科...之类的屁话。
被知识溅了一脸，翟达疲惫揉了揉眼睛，准备换换脑子，抬头的一瞬间，一道细细的折线，从视线边缘划过。
卧槽！特殊物品！
他立刻抬头看去，但只看到一个穿校服的背影，从教室门框外一闪而过，那代表系统认可的折线，似乎只出现了零点几秒，就再度因为视线被挡住而消失了。
翟达立刻起身，吓了正趴着睡觉的杨帆一跳，不过他本就比较弱气，一句话没说。
翟达顾不得抱歉，赶紧朝外追去，任何特殊物品的线索都决不能放过。
可一路小跑到门口了，却刚好被班主任丁蓉堵了个正着...
“干什么去？要上课了。”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走廊里瞬间变得乱糟糟的，无数闲散学生往回跑，和赶鸭子似的。
翟达扭着头张望了一眼，彻底失去了踪迹，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穿校服...学生么？看走的方向，应该是9班以后了。
毛纺中学高三有十二个班，前十个班是普通班，十一、十二是重点班，文理科各一个。
学生身上的“特殊物品”...会是什么呢？
下午又是两节大课，还未完全适应校园生活的翟达感觉很累，他前世中彩票后已经三年没有工作了，随心所欲，天天自然醒。
骤然拉到这种强制性时间，再加之大部分内容都听不懂，感觉相当煎熬。
毕竟前世最后三年，他唯一勤勉不辍的事情就是相亲。
唯一还算舒适的科目，就是语文课了，带了点前世文案策划的底子。
只要古诗课文、答题思路补一补，应该不会太差，作文甚至能拿个高分。
终于熬到了理论放学时间，但紧接着迎来的就是晚自习，高三学生食堂吃了饭还要回来，然后从六点半一直到八点半。
不过翟达作为“全校风云人物”，有一个额外的任务。
那就是接受心理辅导。
是的，考场晕倒的学生，都是放风筝高危人群，学校可不敢冷处理，害怕冷着冷着直接凉了。
于是强行给他安排了一个心理疏导任务，不过并不是所谓的心理医生这么高端的东西，而是由一位“思政”老师进行。
在同学们古怪的目光中，翟达走出了教室，来到了教学楼顶层六楼，拐角一间小办公室。
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请进。”
这间办公室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带着方框眼镜的四十岁左右男人，不过整个人并不油腻，即便他穿着一件老干部夹克。
大概是因为其眼神很知性，即便路过的狗都能闻出来，这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
沈睿，翟达记得他，比同班同学更印象深刻。
对方是毛纺的“校园传说”之一，在东阳县也小有名气。
因为他是东阳这破地方，第一个考入顶级学府的人，毕业于“R大”，据说还是个博士。
不过从在毛纺中学当一个“思政老师”，且需要花时间处理与翟达谈心这样的屁事，就不难判断出这位参加工作后，拿的不是高歌猛进的剧本。
翟达前世其实遇到过一些类似的人，毕业于顶级学府，学历也很高，但人到中年一无所成，穿梭于各个场合中，三句话不离自己的母校。
你永远猜不透他们是干什么的，好似没有正经工作一般，身边一般都会有几个没怎么念过书的老板，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恭维着。
不过眼前这位却不太一样。
气质不一样。
如果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学富五车却又没有秃顶。
那他大概率真的很吊。
高一时对方给他们代课过几节，其谈吐让翟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成为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知识分子”在他脑海中的代名词。
沈睿抬起头来，笑了笑道：“翟同学，请坐。”
第13章 ：沈睿老师
沈睿老师给翟达倒了一杯茶水：
“其实看到你的样子，我就知道学校担心过头了，不过为了让所有人放心，咱们还是就当做闲聊，耽误你一点时间。”
言语之间，没有将翟达当做小孩子的那种爹味，而且若翟达真的是一个叛逆期高中生，这一番开场也够消弭许多抵触。
不得不说，这位很会说话，翟达还以为对方会以“学生就该以学业为重”之类的屁话开场。
翟达向来是别人谁对他尊重，他对谁尊重，双手接过了热茶。
“谢谢沈总。”
沈睿轻笑了一声：“很幽默，这是好事。”
独属于砖茶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办公室中。
“我看资料，你的妈妈在毛纺厂工作，那我们还有点像呢，我母亲也曾经是那里的员工。”
心理疏导，自然不能上来就直奔主题。
就像心理医生，不能上来就说：你有病，我在治。
要先找双方的共通点。
翟达默默算了一下：“那应该是和我外公一个时期的。”
“你外公也是毛纺厂的？也许他们真的认识也说不定，尊讳是？”
翟达报出了外公的名字：“于立华。”
对于这位外公，其实去世的比翟达父亲还要早。
死于“多重癌”，也就是原生性多种癌症。
但自翟达有记忆以来，就从于晓丽口中听过许多外公的故事，住的房子，妈妈能拉扯带大他的积蓄，似乎都来自于外公。
所以在翟达心中，外公是一个切实但又缥缈的形象，他的影子很长，长到照耀着外孙直到长大。
沈睿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思索了片刻：“我好像真听我母亲提起过。”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简单几句话拉近了距离，之后的谈话变得顺理成章。
足足进行了一个小时之久。
翟达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后来因为这位思维过于敏捷不得不警惕起来，以免露出什么鸡脚，到最后，居然有种相谈甚欢的感觉。
这是一个博学多才，且健谈温和的老师。
很难想象，前世这位考上顶级学府，却只在小县城当“思政老师”的人，成为了部分学生“学习好也没什么用”的反面论证。
然后用来说服自己去“去网吧又怎么了”。
但翟达很清楚，一个人成功与否，有时候真的和“能力”无关，缺的只是运气。
沈睿老师是个很厉害的人。
而沈睿也明显感觉到，这个学生心智要比想象中成熟。
哪怕是翟达有意装嫩的前提下。
沈睿看了看表：“今天先到这里吧，晚自习也快结束了，和你聊天很开心。”
翟达：“谢谢沈老师，其实高一您带过我们班的课，我那时就印象深刻，可惜后来理科班再也没上过思政。”
沈睿微微回忆一番，似乎找到了一点碎片，笑着说道：“我记得，当时因为是代课，就没翻教学大纲，每节课天南地北的和你们聊天消耗时间，其实是有点失职了。”
他爽快的承认了自己当时在摸鱼。
“但其实我们就喜欢这样的课，接触一点课本外的东西，后来张老师回来，还有人在教室里偷偷喊‘没有沈老师’讲得好，张老师脸都绿了。”
沈睿摇头失笑：“当时我记得还给你们留了一些很离谱的作业...”
翟达思索了片刻，也有了点印象。
“我记得...您让我们回去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们的妈妈，在纺织厂里给国外妈妈织毛衣，如何能让国外妈妈，给我们织毛衣...”
一边复述，翟达居然微微皱起了眉毛。
这只是一个比喻，但当时翟达因为自己妈妈真的在成衣厂工作，所以记忆比较深。
沈睿：“那么，后来你们想明白了？”
翟达良久后，缓缓摇了摇头...
不要说当时的“高中生翟达”，即便是重生者翟达..其实也没想明白。
当然，在漫长的成年生活中，高中某堂课的内容即便记忆深刻，也不会真的翻找出来，细细思考。
沈睿选择略过了这个话题：“没关系，你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想。”
“按照学校的要求，周六再来我这闲聊一下即可，当然平时有什么疑惑，也随时欢迎。”
翟达起身，和对方握了握手，而后离开了办公室。
只剩一个人后，沈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略微思索，抽出一张纸，写下了几行字。
“该生有着超出同龄人的心智，逻辑能力较强，出现过激行为的概率较小。”
“对早恋的态度比较平淡，不愿多谈但也不局促，但不排除霍桑效应的影响。”
“单亲家庭对其影响不大，家庭氛围较好，性格...很幽默。”
想了想，沈睿又补充了一句：
“行为模式上，与自身年龄层有不小偏差...应该来自于成长经历...”
“建议：情绪稳定，不需刻意干涉...但需继续观察。”
写完后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东西只是他作为心理学爱好者的个人习惯，而非真的需要向学校汇报。
教导主任也未必看得懂。
“拥有成熟心智却在隐藏，是害怕不合群么...”
“谈吐也很不错，也许是受到了外公的影响？”
他在之后的聊天中，隐约想起了“于立华”是谁...
沈睿将这张纸放入了单独的一个抽屉里，这算是他在学校里的一点额外工作，每个有心理风险的学生，都会交给他来开导。
抽屉里，有不少类似的心理侧写记录，但总数也并不多。
这个年代，对心理问题的“判定阈值”是很高的，一般情况学校不会重视。
翟达若不是晕倒在二模考场这种特殊地方，也不够资格被安排这种“心理疏导”。
沈睿看到最下方的一张纸，心里闪过那个女孩的情况。
“可惜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纸张抬头上写着：
“卢薇”
——————
回教室的路上，经过实验班门口的时候，翟达发现门是开着的，他故意贴的很近，余光快速的扫过，试图找到之前惊鸿一瞥的“特殊装备”。
但很可惜并没有线索。
这系统的判定有些死板，特殊物品必须是“近距离”+“亲眼看到”才能识别出来。
前者的范围，大致就是翟达得能辨认清是什么物品的距离，所以比较巨大的东西很远就有反应。
比如那棵老榆树。
后者则意味着，还得没有遮挡，否则即便距离很近，东西在别人裤兜里，他也不知道。
晚自习已经接近尾声，上半场英语老师占用，下半场大家也就散漫了一些。
毛纺中学毕竟不是真的重点，只是对比其他两个高中算侏儒里比较粗的那个，学生的自驱力并不强。
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是被驱赶的羊，鞭子不抽是不会颠屁股跑的。
翟达记得他这一届，本科率只有30%，一本率7%，而且这两者大部分学生都集中在十一班和十二班两个重点班。
高三八班，当年好像本科只有八九个人，其中就包括林舒遥...
嗯？这小娘皮怎么又在看自己。
翟达直接瞪了回去，林舒遥像是受惊了一般，立刻转头。
第14章 ：翟达的逆天改命专项计划
第二天，翟达依旧在认真扮演一个“高中生”。
情况还算比较顺利。
除了隔三差五有人来问他“表白晕倒”是不是真的。
昨天是二模后的第一天上课，大家忌惮于翟达会不会太过脆弱，一言不合就放风筝，所以有所收敛。
现在发现翟达很“坚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点破事儿，在学校里的传播力和生命力，都超出了翟达此前的预计。
一天六张卷子都封不住这些人八卦的嘴，翟达甚至想主动申请各科老师增加一下作业量，高三了每天写半本《五三》不过分吧？
反正他又不用写。
另外一件事，就是凉皮店偶遇之后，隐约感觉林舒遥也会偷偷观察他，经常课间一抬头，就发现这个丫头在看这边。
他甚至一度以为林舒遥是在以这种幼稚的方式，玩钓鱼执法，比如“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看我了，你果然喜欢我”、“喜欢我了，就不许再喜欢其他人哦”、“借我2000，我要去医院”之类的一系列展开...
不过翟达是不会接招的，他很忙。
在适应了高中生身份后，立刻开始了最重要的事。
也就是规划自己的“学业”。
作为重生还带挂的人，学业不是他唯一的牌，但既然这张牌还在手里没打出去，不如就想想如何能最大化利用。
两天时间，各个科目都体验了一遍后，翟达也清楚了自己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
毁灭性的问题。
根据不靠谱的推算，他现在如果去参加高考，大概能考150分以上。
总分。
“问题不大，这把优势在我。”
回到家中，今日于女士不加班，所以翟达可以吃到最喜欢百叶结烧肉和盐水大头虾。
晕了一次之后，除了零花钱变多外，于晓丽也确实在饮食上更下功夫了。
让自带小膘重生的翟达，有些担忧未来的体重...
吃饱喝足，翟达表示要回房间早点学习，于晓丽显然不是很相信，但也不多说。
如果以前，翟达说自己要好好学习属于“狼来了”的故事。
那么现在，就属于“他说狼来就狼来吧，就是外星人来了都行。”
翟达只能感慨娘心不古，他这次真的是认真要抢救一下自己。
两天时间，情报收集完毕，接下来就是制定计划了。
房间内，翟达从一旁爆改成书柜的衣柜中，翻出一张塑封过的，硬邦邦的纸。
那是学校统一发放，帮助本届学生理解高考规则的一张A4纸，高二时发的，塑封后保存的很好。
依稀记得刚发下来的时候，各科老师和学生都满头大汗的在研究。
也许有人会疑惑，规则不就那样么？还需要发资料让老师和学生一起研究？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这边的独特规则了。
与其他绝大部分地区750满分不同，散装省总分只有440分，只考“语数外”三大金刚，其中语、数再各设40分附加题，但只能二选一考。
这个文字描述就很迷糊，翟达还记得下发的时候，班主任丁蓉都以为自己理解错了，总分440，理论最高分却能到480...
且除了语数外三大金刚，其他所有科目变成了“学业水平测试”，不再看分数，而是引进了国外的“ABCD”评级，。
考生需要在“历史”、“物理”两门中选一门，叫选修科目。
写作选修，实则必修，这将决定你是文科还是理科，并且决定你能考哪个“附加分”。
然后在“政”、“化”、“生”、“地”中选两个，叫必修科目。
写作必修，实则重要程度略低，这两个不和高考同一天，而是散装省自己组织，相对而言不那么难，但竞争激烈。
一般来说，根据文理，学生都是以“生、化”、“政、地”这样两两组合。
当然，也有一些奇行种，文理拆开学，学校不推荐但大规则上允许。
至于ABCD等级的评定，也有不同的说法。
比如“必修科目（不重要）”看绝对分数，90分以上A，89-75为B，依此类推。
而“选修科目（重要）”，则看分数区间，全省排名前20%为A，前5%则是A+。
这就有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散装省的这次新规，和全国几乎所有大学原有的“选拔制度”，不匹配。
以前各个大学都是直接看分数线，最多再看个文理科，现在则要单独为散装省的奇葩规则设立一套体系。
学生报考大学的复杂程度也急剧上升，除了分数，还要看特定科目的“等级”是否合格，每个专业的“等级”要求又不一样。
相当于以前去餐厅吃饭，食客和老板都习惯用筷子吃，付人民币。
现在城管跳了出来，说这样不行，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你得用脚吃，而且付款必须用三种以上不同货币。
且边吃边唱《佤写不来情歌》。
是不是晕了？晕了就对了，全省除了那几个不干人事的教育专家没晕，其他人都晕。
规则都看不懂，你考鸡脖大学！
如果再额外加一条，这个规则，08年是第一次实施...
翟达，就是这一届的倒霉蛋。
时隔多年，翟达面对这套离谱的规则，依旧想吊起来超那几个教育专家。
但这里面也有一点机会在。
当新方法出现的时候，许多人无法适应的时候。
同样也意味着...这个时间点，出现了大量的“资源错配”。
比如...一些实力很强的学生，因为填报失误而没有去成心仪的大学。
而搞不明白散装省规则的重点名校...设定招生规则时也有些懵...
由于那个夏天充斥着遗憾和抱怨，所以在之后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他一直能听到许许多多的讨论和小道消息。
QQ群，同学聚会，亦或者同样的当年考生。
不光是东阳县，而是全散装省的消息。
比如谁谁谁因为“必修课等级”有一个B，被京大拒绝录取。
再比如某某某名校，因为没预估对情况，招生死活招不满。
当然，这些先知先觉，只能帮他在填报的时候事半功倍...
并不能代表他现在不用学习了。
拿着那点币分，填报出花来也没用。
这就需要他动用另一个底牌了。
那就是能在他自身的努力以外，提供一点点微末之力的【系统】。
翟达将今天一天获得的信息在脑中复盘...隐隐已经抓住了一条脉络。
说是去清、北、浙、交、复这样的顶级大学不敢想。
但若是运气好...混个本科总不难吧？
毕竟中过彩票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
书桌上，翟达将自己的规划整理了出来，满意的点点头。
首先，我需要一台带劲的电视机！
【老汉电视机】：播放内容导致的沉迷度+300%。
这条看似是负面的效果，实则正是翟达所急需的。
他不但要逆天改命，还要愉快轻松的逆天改命。
一门心思压榨自己，去和一群从小学到大的“真学生”比学习能力，智者所不为也。
我有挂为什么不开？
努力了获得回报有什么意思，不是应该的？
轻松得来的回报，那才叫真的爽！
第15章 ：放学路上
“李能！不要交头接耳！要不我下去你上来，大家听你讲！”
“没人举手是吧？没人举手我点名了！”
“吴越站出去！不要问我为什么！”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作业回去别忘了，明天我要讲，别告诉我说没带，没带就是没写！”
新的一天，依旧是以老师的PUA中结束。
翟达感慨还是以前的老师猛，90后比00后更能抗压抗PUA，老师们功不可没。
赢在了起跑线上。
今日的校园生活结束的依旧很顺利，翟达认真听了一天的课，虽然没学进去太多东西，但至少在知识的海洋里呛过水。
而呛过水的人都知道，多少能喝点进肚子里。
放学的路上，翟达思索着下一步计划。
“逆天改命专项工作”已经制定，不过距离正式执行，还缺点东西。
缺钱。
那【老汉电视机】...2000块肯定是坑了点，说不定能有些砍价空间，但翟达就权当按照2000块缺口准备。
只是他没钱...即便于晓丽每个星期给100，他活成貔貅也得五个月才2000，那时候怕不是已经进厂了...
所以，他即将面对无数重生者的共同的第一个难题：拥有第一桶金。
于是他决定，靠借。
去靠自己的努力赚这2000？...可以，但没必要。
为了这点钱，去搞倒买倒卖、抄歌投稿、摆摊卖淀粉肠等低质量创业，有些本末倒置了。
借2000罢了...是怕还不起？
不过他家里没什么亲戚，就一个关系不好的姑妈，班里的学生也拿不出这个数。
再次吐槽一下，班里没有富二代这件事，痛失一个优秀的工具人。
至于问于女士要...就必须解释清楚用途，而买一个大屁股电视机，显然是解释不清楚的。
卢薇...虽然参加了工作...算了，让那丫头多吃点饭吧。
不知为何，回想起那个瘦高的女孩，翟达心里也涌现出一股惋惜。
上一届的学姐，似乎成绩也不差，结果成为了一个厂妹...
莫名自嘲了一下，之前还嘲笑吴越他们廉价的“怜香惜玉”，今天自己也犯病了。
想这些干啥，不赶紧先把自己抢救了，说不得以后就是工友了。
放学路上，欢快的嬉闹声时不时响起，每个少年少女都活力满满。
翟达带着恶意的猜想道：以毛纺中学的升学率，和东阳县狭隘的就业面...说不定这些活力四射少年少女，以后也能在流水线上再续前缘。
莫名的，又想到了沈睿老师那个问题...
翟达若有所思，直到被身后的响动声打断。
背后又传来一阵跑动声，越来越近，翟达福临心至的屁股朝旁边一扭，躲开了吴越拍屁股的手。
用死鱼眼瞪了对方一眼，这家伙...未来去阿美莉卡，真的是为了刷盘子买餐厅么？
吴越怅然若失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只能拍了拍翟达的肩膀。
“翟达！你怎么不等我？”
“等你干嘛？”
“一起回家啊。”
几天时间，翟达已经知道了如何扮演一个“高中生”了。
嘴贱一点就行。
“我没兴趣陪男同学一起回家，基佬死开点。”
果然，吴越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他的挚友。
“我觉得那天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每一句都很有道理，你指哪个？”
“就是你说，我未来会有一家自己的餐厅这件事。”
他爸就是开小餐馆的，但天生反骨，吴越从小就对这个行当不感兴趣。
即便已经放弃了升学，打算毕业就去自家餐馆帮忙，也是准备做个服务员端盘子罢了，而且只是暂时，他总觉得自己必会飞黄腾达，走上巅峰。
和所有高中男生一样。
因为见识少，就觉得哪哪都是坦途，自己生来不凡。
不过翟达的话打通了他的思路，端盘子和做餐厅老板是完全两码事，如果把自己带入到他爸的身份，突然觉得也还不错。
他要是做老板...服务员必须找年轻漂亮的！
这和开了后宫有什么区别？！
青少年的脑回路...总能拐到那些破事儿上。
翟达不置可否：“加油，你可以的。”
以吴越家马上遇到拆迁的情况，未来再整个餐馆似乎并不难，虽说不创业的拆二代才是好的拆二代，但...
总比前世把自己搞进“JD所”，败光拆迁款好吧？
吴越边走边说，大谈他的“创业规划”，比如餐厅里服务员必须全都穿黑丝，菜单要洋气，一半英国菜，一半印度菜。
翟达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英国菜给客人端上去，被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后厨转一圈，再给新的客人，就说这是印度菜。
偶尔调侃两句，大部分时间以听为主，走着走着，翟达突然发现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
似乎是林舒遥...
想起来了...好像回家是有一段和林舒遥同路，对方大概是走三个路口坐公交，自己离得近则是走回去。
曾经的“高中生翟达”，偶尔会默默的落在后面，看着林舒遥的背影自我幻想。
既期待于林舒遥能回头说一句：“原来我们一个方向，一起回家吧。”
也胆怯于林舒遥真的回头发现了他。
他突然想到以前的一个文案：
回避视线的慌张，只是为了掩饰那惊鸿一瞥的心动。
怎么说呢...
怵男就是矫情。
翟达扫了一眼后，就不在意了。
却不知道，早在吴越叫出翟达名字的时候，林舒遥就也发现了身后是谁。
只是一直没回头，在悄悄偷听。
那天凉皮店回去后，她一个人在家里生了几个小时的闷气，心里埋怨翟达居然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不过她肯定不会反省自己，让翟达吃自己剩下的东西是否合适。
这两天一直偷偷观察翟达，就是期待能看到一些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比如翟达的心虚或者躲闪，如果能心平气和（低三下四）的和她道个歉，那最好。
然而什么都没有...越想越气。
甚至因为翟达的过于淡然，让之前盖棺定论的传言有了翻案的迹象，一些嘴碎的女生已经在说翟没有表白，是林舒遥自己传的谣。
所以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怪圈后，她昨晚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她要散发自己的魅力，让翟达重新喜欢上自己...然后更正式，更广而告之的拒绝他！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林舒遥，不是那种女孩子！翟达只是在装深沉！
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挽回自己的自尊，向所有人证明自己。
心里想着自己的小计划，林舒遥走路的姿态越来越刻意。
她有点茶艺天赋在身上，也有茶艺的资本，体态高挑，仅仅背影都有种青春靓丽。
但毕竟只是个高中生...
实际执行的时候，真实情况可能和脑子里想象中的自己略有出入...
翟达在后方挑了挑眉...
“这林舒遥....长鸡眼了？”
怎么走路姿势这么奇怪？
算了...别说长鸡眼了，就是长油子了和他也没关系...
两个路口后，翟达突然转头望了一眼，有些意外。
拍了拍吴越的肩膀：“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情。”
说完也不等他回复，拐进了侧面的小巷子。
在某个商店前，停下了脚步。
第16章 ：夭寿啦！
“十三，要火机么？”
破旧的小卖部中，老板摇着扇子，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电视，
上面播放着《变形记》。
看着城里有钱人的孩子被送去农村，大发雷霆砸东西，老板忍不住感叹世风日下。
是该让那些有钱人体验一下穷苦生活。
清瘦的女孩摇摇头，从兜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认真的数出来放在桌上，而后拿起那盒“灰利群”转身。
刚好对上了停下驻足的校服男孩。
翟达意外道：“你抽烟？”
卢薇下意识将烟盒藏在背后，修长的手指一紧：“不抽。”
“拍烟卡？”
卢薇选择了沉默。
没听懂。
翟达左右看了看：“你家不是在牛马庄么？怎么这么晚在这里？”
“是孙马庄...今天有点事情，要去毛纺一村。”
毛纺一村就是本地人口中的“大毛”，地点就在翟达家三毛斜对面，也是几个毛里面最老的一个，里面一大半都是平房。
翟达估计对方又是要送什么毛纺厂的东西，他还有事情和对方聊，上次没加上QQ，街上遇见刚好。
“走吧，一条路。”
卢薇迟疑了片刻，迈出了帆布鞋。
脚步一错一跃，加快了速度好能跟上翟达，那背影，看上去莫名有几分雀跃。
小卖部里，电视节目切换到了农村孩子的视角，老板摇摇头道：“这节目组也够狠心的，他们回去咋办，看到一点希望，最后却全是假的...”
翟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都到这儿了，那我妈是不是也下班了？”
“于老师走的比我晚，但应该也下班了...”
“学徒比师傅走的早，你有点不想进步啊~”
“进步？”
“从我妈那里学手艺，不得有点表示？”
卢薇若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
“于老师，很好...但我没什么能送给老师的...”
翟达突然想起学校门口的展示牌，和卢薇学姐的身份，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询问。
无论这其中的故事如何，都不会是一个好故事，随随便便揭开别人的伤疤，并不理智。
以成年人的角度来说，当你无意间知道了一个人的秘密...那这件事最好本身也成为秘密。
而不是找上对方，小嘴巴巴的问。
就像他中彩票前上班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项目经理和自己老板有一腿，他就一直守护着这个秘密。
直到被当做替罪羊开除后，才默默的通知了两人各自的老婆。
大毛小区距离两人遇见小超市并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主要翟达家也离得近。
这小区比自家三毛还要破败，从侧门往里面望去，连一盏路灯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卢薇面对这种看不见尽头的漆黑小巷，却没有胆怯和犹豫，转过身来对翟达道：“那我就走了。”
翟达挑了挑眉：“你不怕黑？”
卢薇没有迟疑的点点头。
按照正常女生的逻辑，不该可怜兮兮的请求自己陪她走一段么？
算了...又不是要泡人家，当什么纯情小太阳。
当你有充分的相亲经验后就会发现，投入情绪才是成本最高的事。
而非金钱。
正要离去，背后突然冒出来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小达，你不送送人家？”
翟达吓的差点跳起来，转头看去，居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于女士。
“卧..卧啊嗷，老妈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于晓丽用很严肃的表情道：“两个路口前。”
这是什么恶趣味，默默盯着自己儿子和自己同事压马路么？
“小达，男孩子要有风度，里面太黑了，你送小卢进去一趟，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翟达心说黑成这B样，男孩子也不安全好么？
卢薇赶紧问好：“于老师好。”
于晓丽笑了笑，然后一秒变脸，对翟达用很嫌弃的语强调了自己的要求：“赶紧的。”
那眼神的意思是：我是怎么教你的？
翟达心说你教我不要早恋来着...
罢了罢了，老妈都下懿旨了，就走一遭吧。
卢薇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翟达已经拉上对方的袖子朝里走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于晓丽虽说小有担忧，但还是笑意多一些。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学业为重，对翟达早恋严防死守。
但现在不是没学业了...
卢薇这姑娘她这几天在厂里，怎么看怎么喜欢，不说推着翟达往前，制造一些机会也是可以的。
———
与此同时，几百米外，一处无人的公交车站。
林舒遥停在了站台前，灯光在其水润的秀发上反射出柔和的影。
28路公交车每20分钟才有一辆，每晚都是相同的等候。
但今晚的，注定不一样。
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为好。
林舒遥轻轻撩动耳边的发丝，露出晶莹粉嫩的耳垂：
“翟同学，你回家的路，应该在上个路口就左拐了吧？”
背后没有回应。
想来也是，跟着喜欢的女孩走了一路，突然被喊破，紧张是应该的。
不知为何，林舒遥自己也有些紧张。
可爱的呼出一口气，按照既定目标，说出了想了一路的话语：
“翟同学...其实我并不讨厌你，我觉得你...很特别，那天我只是看到情书吓了一跳...”
“女孩子总不能，太随意接受别人的喜欢...”
“我也不是有意当众拒绝你的，也从没有在QQ空间、人人网上传这件事情，我不是那样的女孩...”
晚风吹过，带走了少女脸颊上的热度，即便是她，说这番话也有点灼烧感了。
甚至脑海中闪过了几个偶像剧的场景...
“翟同学，其实我...挺看好你的，只要你再努力一点，如果我们考上了同一个大学，我就做你女朋友，可以么？”
林舒遥放出了自己的大招，她相信这一定会让翟达重新喜欢自己。
然后自己就能为所欲为了！
背后的翟达，应该已经激动万分了吧？
林舒遥背着手，以自认为最优雅的姿势转过身来，羞赧与做作交融，也许是自我感动，居然带了几分真。
然后就看到。
吴越：...
林舒遥：...
沉默是公交车站永恒的主题，而今天的格外窒息。
吴越瞪大了眼睛，拔腿就跑！
卧槽！夭寿了！不是翟达喜欢林舒遥！是林舒遥喜欢翟达！！
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林舒遥直到吴越跑出去几十米，才无力的喊了一声：“别跑！你听我解释！”
吴越跑的更快了。
少女的红温，胜过一切...
————
翟达和卢薇朝漆黑的巷子里走去，忍不住掏出手机，想打开闪光灯当手电筒。
结果掏出来才发现，自己这山寨机哪有这功能...
路灯就是这样的，你从它身边路过千百次，都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它的位置。
但它若是消失一次，你就会慌得一批。
08年的小县城，可不是什么太平地方...
旁边窗户突然传来一声喝骂，弄得他一哆嗦。
黑暗中，卢薇突然说道：“你怕黑？”
翟达一秒否认：“不怕。”
“那你为什么牵着我的手。”
“纯粹是好色，就喜欢摸手。”
说着手指还蹭了蹭。
摸到了粗糙的痕迹，似乎是创口贴。
卢薇沉默片刻，轻声道：“翟同学挺...幽默的。”
但，手并没有抽出。
第17章 ：感谢老铁刷的电视机
人的一生会穿过无数的小巷，走进无数道门。
物理意义上的，不是生物。
但翟达不得不承认，今晚的展开他是没有想到的。
原本他以为，卢薇来到这老旧的大毛小区，是为了给某个工友送什么资料。
但弯弯绕绕来到最里面的平房区后，却是这么一番景象。
老旧的小区边缘突然有了灯光，电线从屋内拉出缠绕在树上，拴着一个硕大的灯泡。
一帮或赤着上身，或黑色短袖的男子，正在烟雾缭绕的打牌。
不少人带着纹身。
周围几间平房似乎都被买下或者租下，被围成了一个相对的封闭空间，几张满是油污的桌子支在中间空地上，烟雾缭绕，如同仙气。
“同花顺！大小通吃，拿钱拿钱！”
一个纹身壮汉哈哈一笑，将桌面上五十、一百的纸币归拢到面前。
这是一个隐蔽的赌博窝点，看这架势并不是临时的，而是长期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枯瘦中年懊恼的将手牌摔在桌上，烦躁的打开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转头看去，刚好看到似是误入这里的两人。
其中一个穿着校服，与这里格格不入。
枯瘦中年招招手，卢薇却摇摇头。
于是他只能起身走过来：“烟呢？”
卢薇将掌心的灰利群递了过去。
拆烟点烟的功夫，枯瘦中年看向翟达，目光里带着审视，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吸了一口后说道：
“你不是今天发工资？钱呢？”
卢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薄薄信封，交给了对方。
枯瘦中年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吐了一口痰道：“怎么只有五百？不是1300一个月？”
卢薇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试用期只发80%，做坏了一个版，罚了一点，我给自己留了300。”
枯瘦中年切了一声，摆摆手道：“走吧走吧，女人晦气，手气都没了。”
卢薇站立着没动，直到翟达拉起她的手转身。
他已经感受到一些打量的目光了。
枯瘦中年就这么着卢薇，重新走入了黑暗中。
目光看向两人拉着的手，若有所思。
直到彻底离开那片有光的地方，翟达才说道：“那是你爸？”
卢薇点点头。
翟达叹了一口气，语气很严肃。
“你不该这样的？”
“什么？”
“你明明可以提前告诉我，哪怕快到了让我等一下也可以，而不是让我亲眼看见，这样会让我难办，而且也不安全。”
卢薇沉默许久，只回应了一句。
“对不起。”
为什么总是忘记...人只能露出自己好的一面...
回去的路似乎更黑，但翟达却没有再牵起卢薇的手。
卢薇的脚步，也默默的落后了翟达几步。
直到听见翟达说道：
“你这样我举报了他们，他们就会怀疑是不是今晚一个高中生做的...”
卢薇：...
翟达掏出手机：“我先和你说好，我这个人，向来与赌毒不共戴天，嫉恶如仇，即便是你爸，我也不会放过这次赚钱...我是说肃清歪风邪气的机会。”
卢薇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小脑瓜已经人机了。
“你没意见吧？毕竟你也不想自己老爸再赌了吧？我帮你让他进去清醒几天，也是为你好！”
若是普通学生，恐怕看到纹身就已经吓得腿软了。
但翟达不是，他只知道大城市里餐厅里的服务员，送外卖的小哥，理发店的托尼，相亲会所里的纯爱战士，身上都有纹身。
而且服务态度都很好，笑的贼甜。
纹身不是凶狠的标志，纹身只是落寞的痕迹。
当然这不是重点。
按照散装省举报赌博有奖的规则，他一个电话，就能获得查获赌资3-6%的奖励，最低也有500块。
不知道这小地方的盘口有多少钱...
唯一遗憾的是，刚才一不小心露脸了，如果立马就被举报，恐怕会联想到他身上。
在翟达眼里，这哪里是赌博窝点，简直是自己的小金库...
感谢老铁们送的电视机。
翟达将卢薇拉到一边，小声道：“这样，我晚两天再出手，你别走漏了风声。”
卢薇终于恢复了正常，翟达也第一次看到了震惊的表情。
仿佛在说：还能这样？
“记住，保密。”
卢薇重重的点点头：
“我绝不和其他人说，爸爸是该...冷静一下了。”
翟达点点头：“这里未必每天都开盘口，我们保持联系，你爸再来的时候，你来找我，我家里、学校门口都行，到时候我八你二，少不了你的好处。”
卢薇摇摇头：“我不要钱...”
翟达却道：“你个穷鬼别装了！”
至于卢薇和他爸这种“供养”关系，翟达没多说。
无非就是懦弱的妈，好赌的爸，破碎的她。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听过太多这样的故事了。
成年人的冷漠，是因为清楚讲道理救不了任何人，而实际行动又需要太多成本。
若是卢薇还是拿那点工资给她爸赌钱...
再举报不就好了！
只要和卢薇的联系不要断，把卢薇的胳膊肘拉到自己这边...
小金库直接变成移动ATM。
电视机终于有着落了，差点就要去搞低质量创业呢...
小巷的角落里太黑，翟达看不清卢薇的表情。
也看不到卢薇嘴角那一抹寒冰融化的笑意。
回去的路上，翟达将一些注意事项交代给“合作伙伴”，至于黑暗，早已经不怕了。
他现在心中全是正道的光。
不知不觉，右手被一只略显冰凉的纤细牵了起来。
翟达：“怎么？现在怕黑了？”
卢薇憋了许久，冒出来一句：“好色...”
翟达：“...你知道幽默感这东西是不能照搬的吧？”
“现在知道了...”
这个缺乏情绪波动的姑娘，偶尔还有点脱线嘞~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要快的多。
小区门口，于晓丽还在那里，只是身前却停了一辆出租车，正在和司机师傅砍价。
“孙马庄怎么要20，15块就差不多了，你走新田路，到幸福路右拐...”
看到两人出来，于晓丽笑呵呵的，翟达则默默的挣脱了卢薇的手。
“小卢，刚好有辆出租去孙马庄，这么晚了别等公交了，不安全。”
卢薇摇摇头：“打车太贵了。”
于晓丽：“没事儿，我都谈好了，才十块钱，不打表。”
出租车司机试图开麦交流，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最后卢薇推脱不过，还是坐上了出租车。
于晓丽还不忘补了一句：“师傅您路上小心啊，我已经记下你车牌号了，别半路涨价啊。”
翟达默默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第18章 ：你吃唢呐长大的么？
之后两天，翟达都在照常上学，尽可能的听课，听不进去也不硬抗，翻开语文书背背课文。
煎熬是有一点的，毕竟“时间”和“空间”都被强有力的约束着。
不过当他嵌合进过往的同学关系中后，发现果然上学的时光还是最惬意的。
虽然高中生抽象了一点，但也有趣得多。
“葵花点穴手！”
路过一个叫刘凯的男生，神经刀似的突然出招，在翟达身上戳了两下。
看书中的翟达死鱼眼翻了起来：“你TM是不是有病啊！”
刘凯对翟达的过激反应有些慌张，然后就听到：
“我还要看书呢！快给我解开！”
男生慌张变成了贱笑，蹦蹦跳跳的逃走了：“你求我啊~”
翟达冷笑了一声：“真幼稚！还求你...”
然后自己点了两下，解开了穴位。
又看了一会儿书，准备背背单词换个口味，吴越不知道何时坐到了他身边。
“翟达，我发现了重大秘密。”
翟达头也不抬：“有屁就放吧。”
褪去道德枷与锁，方知今日我是我。
做一个脏话连篇的高中生，真爽。
吴越偷偷看向前方，林舒遥坐的位置，对方似乎是去上厕所了，于是放心大胆的说道：
“我发现林舒遥喜欢你。”
翟达：“对对对，我知道...我都说了情书不是给...”
等等，怎么内容好像反过来了。
吴越摸着自己距离雌化只差一碗米饭的胸脯，信誓旦旦道：：“那天我亲耳听见的，她对你表白了，可惜你不在。”
翟达有点掉帧：“她对我表白？我不在，给你听到了？你是脊髓原液消耗过多了么？”
吴越举起三根胖手指：“我以我未来的餐馆保证，一句假话没有，她以为背后的是你...说的可认真了！偶像剧似的！要不是我不叫翟达，我都想答应她。”
“她说你很特别，要当你女朋友。”
翟达皱眉、撇嘴、啧啧一声，一套丝滑连招，充分表达了笔者的思乡之情和不屑。
他无所谓林舒遥对自己是什么想法，但他很确定不会是什么好想法。
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但凡多花一分钟参与，都是在浪费生命。
吴越急了：“这么大的秘密我告诉你，你不表扬我一下？”
翟达敷衍道：“哦~你很棒，我很满意，几号来着？下次还找你...”
吴越歪了歪脑袋，缺失的脑干里长出了一个问号。
翟达翻找着英语书：“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再外传了。”
这次吴越没有回应了。
翟达转过头去。
“你不会已经和人说了吧？”
吴越表情有些僵硬。
“罢了，反正这些破事儿已经不新鲜了，一两个人知道就算了。”
吴越脸上流下了一滴冷汗。
翟达身声音了一个八度：“你传了几个？不会都传到外班去了吧？”
吴越汗流浃背...
翟达：...
你丫是吃唢呐长大的是么？
“不是，前两天的事情，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不是没找到机会么...”
光顾着传谣了，没顾上和正主说是吧？
...
吴越虽然嘴碎，但毕竟天赋不行，并且没有打入毛纺中学的八卦上层圈子。
那些除了学习什么都聊的女生。
暂时、好像、大概，还没发酵到上次的程度。
毕竟对比起来，还是晕倒在考场里更具有传奇性。
不过翟达还是三令五申要求吴越杜绝继续宣扬此事，并且让他以自己“牛力”为赌咒发誓。
吴越对翟达的反应有些不解，这不是长大脸的事儿么？
林舒遥啊那可是，整个毛纺中学都很有名，若是让大家知道林舒遥喜欢翟达，不但洗清了之前谣言，还能....
还能怎么样他也说不清楚，总之就觉得很牛逼。
吊炸了的那种。
翟达拍了拍吴越的肩膀：
“小嘴巴缝上就完事儿了，问多了你脑细胞承担不了。”
不知道这种封印能持续多久，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对自己的“牛之力”总是不甚怜惜，总觉得损耗一点也没啥...
“对了，我昨天和你说的事儿，办好了么？”
吴越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诺基亚3310。
就是最原始的那种砖头机，屏幕比邮票大不了多少，只能打电话、发短信。
哦对了，还有个黑白像素贪吃蛇，距离发售已经八年了，四舍五入，翟达十岁那年出的...
这是吴越以前的手机，再往前是他爸的，当然现在山寨机便宜又好用，已经没人喜欢这种小砖头了。
“你要这破手机干嘛？你手机坏了？”
“小嘴巴？”
吴越：...
翟达没有解释太多，随便按了按，屏幕能亮，但只有一块电池，只能插着充电，不是很方便。
等等...后世手机不都这样么，所以手机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莫名的想法冒了出来。
这是准备给卢薇用的，一个没手机的女孩，和断了线的风筝有什么区别。
里面有一张电话卡，不过吴越是零月租没套餐的，所以才一直保留，现在电话卡也不要实名制，自己交话费就行了。
午饭的时候，翟达再次和范俊伟坐在了一桌。
依旧是冒尖的米饭配合一荤一素，依旧是带着一点奇怪的味道。
翟达疑惑道：“好像你吃饭的时候在找我？”
刚才附近大概有四五个空位，范俊伟还是坐在了他身旁。
范俊伟将餐盘端起来往嘴里扒拉：“他们都嫌弃我身上有味道，你不嫌弃。”
翟达心说你礼貌么？我不是不嫌弃，我只是沉得住气。
他觉得范俊伟人不差...善意提醒道：“其实多洗澡就行，汗臭又不是狐臭，好解决。”
范俊伟只回了个：“哦。”
翟达努努嘴，不再多说。
他向来不喜欢讲大道理，而且作为一个不干人事不说人话的男高，讲多了不符合自己的人设。
放学路上，今天倒是没再和林舒遥一路，他是值日生晚走了二十分钟，路上已经没有太多学生了。
翟达心里默念着几个单词，思索着电视机什么时候能够入手。
卢薇爸有点懈怠了，是瘾头不够大么。
正想着呢，就看到了路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瘦高的姑娘。
卢薇拿着一本《奥林匹克数学小丛书》，看的很专注，似是正在等待那个将她叫醒的人。
一支士力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卢薇抬起头。
翟达笑了笑：“今晚估计有点长，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
第19章 ：大阵仗
“你好，是长井路派出所么，我想问一下举报赌博是有奖的对吧？”
“是的，请问是有什么线索么？”
大毛小区外一个路口，马路对面的电话亭中。
翟达已经拨出了报警电话。
“线索先不能告诉你，能将关于举报有奖的规则和我说一下么？另外如何发放，如何确保举报人安全？扣税么？”
电话那头，似乎是听出了翟达的声音很年轻，而且不是什么紧急情况，老警察的声音带了点说教：“小同志，举报赌博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你还是学生吧？不能这么功利..”
“哦...那我换一个派出所举报吧。”
翟达作势就要挂电话，那边的老警察赶紧道：“别...你等一下，我找一下材料，你别挂电话，我换分机和你说，这台电话不能长占。”
紧接着电话变成了滴滴滴的声音，大概三分钟后重新接通：
“根据最新的《举报赌博违法犯罪活动有功人员奖励暂行办法》，查获赌资一万元以下，奖励100-500元。”
“查获1-10万元的，奖励赌资的3%。”
“查获10-50万元的，奖励赌资的5%。”
“查获50万以上的，奖励赌资6%。”
“单起案件奖励最高不超过6万。”
其实翟达早就上网查过了，之所以要再问一遍，就是希望派出所知道自己举报很认真，要奖励也很认真，别糊弄自己。
按照这个规则，赌资只要超过七万，自己的资金缺口2000块就有着落了。
“如何保证举报人的安全？”
“你要相信警察叔叔。”
电话对面，老警察依旧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大概率是某个学生家里面人打牌，年轻人估计和家长有什么口角，想要大义灭亲一下。
派个片警去敲敲门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也不会真抓人。
却听到对面说道：“我可以相信规则，但未必相信执行规则的人。”
现在不是2024....08年，而且是小县城，防人之心不可无。
实际上他也有后手，比如准备在“S长热线”也留个底，东阳县隶属“迁市”，而且按照规则，那个地方的每一个消息，都必须“有回应、有跟进”。
老警察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可以匿名举报，我们会提供一个唯一的‘举报人代码’，就像是验证码一样，事后凭借举报人代码到派出所，简述过程就可以领取奖励，不需本人到场，也不需要持有身份证件。”
翟达暗自点头，这倒是好方法。
随便找个人去领就完事儿了，比如吴越这样的憨批就很合适。
“那一般多久能拿到奖励？”
“这要看案件的复杂程度了，如果赌资都是现金，一晚上就能理清楚，再走个流程...三天左右吧。”
一通电话打了足足十几分钟，直到最后，翟达才将举报线索告诉对方，拿到了自己的“举报人代码”。
并且翟达提醒对方，赌局大不大不清楚，但人不少，赌客+看场子的怕是有二十人，现在正是抓现行犯的机会，得快点。
那边听闻是这种规模，明显用心了一些。
挂了电话，翟达走出电话亭，来到了街边的健身设施，卢薇坐在叫不上名字设备上，安静的等待。
翟达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电话打完了，现在可没有后悔药了。”
这里没有路灯，卢薇看不了书，双手捧着翟达的士力架，轻声道：“不后悔。”
翟达：“对你的生活没有别的影响吧？”
说完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就这种爹，抓进去即便有影响，那也是好影响。
果然，卢薇摇了摇头：“不会，他很少回家。”
两人就这么隐藏在黑暗中，等待某些东西发酵。
翟达已经和于晓丽打过电话了，不大不小撒了个小谎，说自己去吴越家玩+吃饭，他现在在学习上属于放生状态，于女士也不太在意了。
翟达为了夜里不那么显眼，蓝白色的校服脱下来系在了腰上，不过捂了一天，里面的短袖也有点汗味儿。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翟达突然感觉，自己一直在避免和卢薇深谈，从未问过对方关于举报自己爸爸这件事的更深想法，也没有试图去做一个劝说者和开导者。
这个似乎缺乏感情的姑娘，就这么被自己裹挟着，参与了一次奇特的“活动”。
像是被推着走的木偶。
似乎有点愧疚，翟达起了个话题：“你手上的伤，还没好么？”
上次发现卢薇手上有好几个创口贴，今天似乎一点变化没有。
卢薇：“好了，但多了新的。”
“疼么？针扎的？”
“嗯，疼...但能忍。”
“工厂里累么？”
“累...但能忍。”
翟达叹了一口气，你忍者神龟么...
“打工呢，不但需要技术，也需要技巧，该摸鱼摸鱼，该出头出头...安全最重要。”
“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回头在我妈那里替你美言几句...”
他以前总想走后门，这次终于体验了一把做别人后门的感觉了。
厂里的后门怎么不算呢？一天让你少干两件衣服，轻轻松松！
对于卢薇来说，他是“一人限定官二代”。
突然，对面的大毛小区侧门出来两个人，正是那日看场子的几个。
本就比较警惕的翟达，立刻一把拉住卢薇向后退去，彻底隐藏在黑暗中。
卢薇轻嗯了一声，但没有抗拒。
两个看场子的东张西望，但注意力主要在马路上，并未观察到几十米外的二人。
翟达挑的这个地方很好，退一步就是彻底漆黑，而且没监控。
没过一会儿，停下来两辆黑色轿车，下来几个人。
两个看场子的立刻迎了上去。
更多的内容太远了看不清，但嘴上“都走！都走！”“嗨！抠几抠几！”的塑料日语，隔着一条马路也很清晰。
翟达思索了片刻，心说这小赌档...业务还挺广泛？居然还有外国人？
庄家专门派人来迎，应该是大户....或者肥羊。
这下可是...有乐子了。
他倒是无所谓...只要警察不要因为有外国人，灵活处罚就行了...
另外，卢薇老爸关进去的时间，可能就长了。
等他们全都进去了，翟达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卢薇身上干净的洗衣粉味道，闻着很香。
两人此时贴的很紧...为了不露出面积有限的阴影，翟达可以说彻底搂着卢薇。
这个姑娘，真的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一番，他感觉单臂就环绕的过来对方的腰肢。
说实话，并不会觉得旖旎。
只是让翟达觉得，举报卢薇爸爸的选择是对的。
卢薇并未害羞低头，也没有挣扎，甚至表情都很平静。
只是感受着微微带一点汗味的胸膛...感觉很陌生。
一只蚊子从卢薇眼前飞过，停在了翟达胸口，或者说就在卢薇眼前。
卢薇凝视了片刻...却没有手去驱赶或拍死。
鬼使神差的，一个头槌，用额头撞了上去。
“嘶~!”
翟达震惊的看着卢薇，你这家伙真属乌龟的啊？
“你干什么？”
“有...蚊子。”
翟达揉着胸口，刚好撞肋巴缝上了：
“蚊子你拿头撞啊？那它死了么？”
“没...飞走了..”
“那我白挨一下？你吹口气不就完了么！”
一点点古怪的气氛，被一头槌搅的烟消云散。
两人分开后，都没人去提刚才短暂的搂抱。
又过了十几分钟，路口处，又驶来了几辆车。
四辆轿车，还有一辆依维柯。
轿车下来的人明显不是普通人，左右看了看，开始整理J棍和手铐。
依维柯上的人更不用说了，全副武装，还有人举着盾。
翟达砸吧了一下嘴...
感觉今晚阵仗不小啊...
第20章 ：翟达帅哥
卢本清砸吧着手里的烟，烟屁股连着海绵一起吸，斜眼看着新来的人。
三个日本人。
有几个地陪还是翻译围着转，嘴里叽里呱啦的鸟语说个不停。
他听不懂，但脑子里自动转译成了“太君！就在里边儿~”
卢本清和这边庄家很熟，或者说在这输过很多钱，今天也被打了招呼，说有几个外国佬要来。
提前告知他们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要做局宰肥羊，如果外国佬对其他牌桌感兴趣，别拒绝，大家一起宰。
卢本清本以为是洋鬼子，没想到是小日子...
看那点头哈腰的样子，真让人不爽...
不过他只是一个赌棍，败光了积蓄，借完了亲戚，还要从女儿身上挤血包的赌棍，所以也没什么国仇家恨，只想着自己能不能从小日本身上赢一点儿。
至于这里能宰小日本，之前有没有宰过他，说实话，赌棍是不会思考这个问题的。
他们不是输给了庄家，而是输给了自己心里的瘾，和回本的幻想。
“老卢，就这破地方，还有外国人来玩？”
卢本清将烟头踩在脚下：“人生地不熟，手痒了被带来的呗？人饿了屎都能吃。”
问话那人缩了缩脖子，心道那是你，我们可没那么狠...
几个日本人被带入了屋内，显然是单独有局，卢本清这种带着几百块来的长期赌鬼，说白了在这场子里就是个气氛组。
和夜店小姐姐一个道理。
“莫管其他，发牌发牌！今天老子手气旺的狠！”
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又恢复了日常光景。
一群人在里面，形同迷路，走不出来。
直到正道的光，手持正道的棒，闯了进来。
“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蹲下蹲下！”
警察迅速控制住了局面，有几个想跑的，直接被一脚撂倒。
三个日本人慌得都快滋出来了，嘴里日语巴巴的冒，结果被直接按倒在地。
其实翟达还是低估了08年散装省的治理力度。
诚然，现在不是24年，他总觉得风气还没那么好。
但若没有08年的因，哪里来的24年的果？
至少在散装的，有些东西已经在认真治理了。
————
翟达也就又等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一连串人被押了出来。
掏出山寨机，远远的拍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留底，今天的所有任务就完成了。
他之所以要亲眼看到结果，就是为了防备电视剧里那种“通风报信”、“黑白勾结”，如果今夜这里风平浪静，或者说来了一堆警察却一个没抓到，那他绝不会让吴越去派出所领奖励。
吴越的命也是命。
卢薇也从中辨认出了自己父亲卢本清，缺乏感情的大眼睛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一切都风平浪静，街道再次恢复了沉默，翟达和卢薇才从黑暗中走出。
翟达拍了拍手：“大功告成，接下来就是等奖励了，我会自己处理，你的那一份回头想办法给你。”
卢薇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摇摇头道：“我不要钱，都给你。”
“不，你得要。”
卢薇不分钱，他不安心。
毕竟给人爸送进去了。
如果你吃了唐僧肉，那最好得是和孙猴子一桌吃。
瘦高的女孩不再说话，但好像也不是打算老老实实接受的样子。
翟达左右望了望，这鸟地方十分钟都没一辆车，要想打车得先走一段，于是带着卢薇朝三毛侧门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快一慢。
翟达在默默思索接下来的事，而卢薇则在观察着脚下的影子。
一排排路灯，投下并不宽广的光，身下的影子不断被脚步追赶，然后又被脚步抛弃。
路灯是这样的，它无法驱散黑夜，只撑起光影交错，好让人有不在夜晚的错觉。
只是这世上有永远连接绵延的夜路，却没有能永远同路的人，某个路口处，翟达站定。
等待着出租车出现，能带走身旁的卢薇。
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让对方走路回去显然不合理。
送是不可能送的，于女士在家里也等着呢。
卢薇看着翟达左顾右盼，似乎焦急寻找出租车的样子，突然说道：“要不，再多走两个路口吧。”
翟达摇摇头：“就这吧，车多。”
卢薇不再说话。
她突然意识到，今晚之后，好像和翟达的某种强有力的联系，就此结束了。
就像两年前一样...
再然后呢？分钱？路上遇见了打个招呼？
卢薇纤细的手背在身后，抚摸着那条士力架，一晚上时间，早已经沾满了余温...
微微融化。
“刹~”
一辆出租车停在二人面前。
不过翟达没有直接让卢薇上车，而是透过副驾驶的窗户，试图讲价。
小地方半夜坐出租，都是报价而不是打表，另外卢薇一个人回去，也得看看司机面相。
得找那些一脸横肉、面相严肃的男中年。
保准是个妻管严+有孩爱猫男，如果秃顶还能继续加分，会比较安全。
最终一口价20，翟达毕竟没有于女士的水平，对路况也不够熟悉，提前付好车费，又给车牌拍了个照，招呼卢薇赶紧上车，他着急回家。
卢薇沉默片刻，低头说了句：“谢谢，车费我下次送来给你。”
翟达摆摆手：“不用。”
卢薇坐在了后排，关上了车门，然后开始发呆。
建立一点小联系的尝试，似乎失败了呢...
两次。
直到，她的车窗被敲了敲。
降下车窗，翟达递过来一个老旧的手机，上面还缠绕着充电线。
“差点忘了这个，里面我已经存了自己的号码，电话卡是零月租的，所以电话费会比较贵，你找时间可以去营业厅改一下。”
卢薇呆呆的接过诺基亚3310。
翟达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说道：“安全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条消息汇报，以后有什么事，就手机联系。”
末了，补充了一句：“记得好好吃饭，今天抱你都硌手了！”
说完也不等卢薇回复，翟达拍了拍车门，让司机出发。
出租车早已不耐烦，迅速起步，而少年也朝反方向奔跑起来。
再晚，于女士要发飙了！
卢薇坐在车上，一手握着士力架，一手拿着诺基亚。
尝试性的打开手机，翻开通讯录...
她并非从没用过手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再用了。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人。
保存的名字是：
翟大帅哥。
“翟达...翟大帅哥..”
精致的嘴角，忍不住翘起轻盈的弧度。
这大概是第一次被某人的幽默逗笑吧，一时间，出租车内，满是春风。
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心道好漂亮的女孩...
可惜，这副面孔某人看不到了。
————
翟达带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家，于女士已经在贴黄瓜敷脸了，不方便说话，也就没太责备他回来晚。
洗了个澡，躺回床上的时候，翟达手机响了起来。
一条短信，发件人是：“营养不良”。
“我到家了。”
“收到，早点休息。”
“晚安，达帅哥。”
“晚安，有眼光的小姑娘。”
第21章 ：蛐蛐到正主身上了
举报之夜顺利完成，不过结果还没那么快。
正义有可能不迟到，但正义不可能不走流程，翟达只能希望长井路派出所效率能高一些。
有坡子街派出所的一半就好。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入手自己的电视机了。
不知道是怎么个沉迷法？有没有机会“合成？”
第二天一早在困倦中醒来，翟达打开手机，已经有了一条短信。
营养不良：“我在吃早饭。”
翟达揉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
没头没尾的。
于是“翟大帅哥”回了一个：“好。”
但发出去后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因为自己让她好好吃饭，所以在汇报么？
排水、刷牙、洗把脸，翟达才彻底清洗，只是偶尔脑子里会闪过卢薇的影子。
模拟出卢薇在某家早餐店，一板一眼的汇报情况的样子。
还挺可爱的。
早餐于晓丽准备了包子和豆浆，应该是楼下买上来的，翟达三口一个的往嘴里塞。
于晓丽举着卷发棒走了出来，看着翟达不说话。
翟达惊奇道：“三个包子，也是两人份么？”
于晓丽：“我吃过了，我只是在担心你会不会胖，最近给你伙食整的太好了。”
翟达下意识往下看了看，原本就有点肥肉的小肚子，确实更突出了。
“呃...有道理，那我找时间运动一下。”
“嗯，反正你现在不学习了，晨跑、夜跑都可以。”
翟达冷哼一声。
等着吧，挂已经在路上了。
等到账了，让你知道金鳞岂是池中之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偷偷考个三百分，惊艳你们所有人！
出门前，翟达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掀起了上衣。
果然，肚子上的肉，比起上周刚重生时似乎是多了一点。
亲妈的饭果然最催肥，可能是因为怀念那种味道，最近有点放纵了。
上称了一下，76公斤。
虽然177的身高，对应标准体重在72公斤左右，翟达似乎没有超出太多。
但要知道，那是医生的标准，而不是“审美的标准”。
就和医生打电话说你儿子轻伤，你不要觉得真的就是轻伤一样，说不定零件都少一个。
72公斤，若不是体脂率较低，就已经看上去有点小肥了，而翟达目前正在朝着“中肥”的方向发展...
翟达摸了摸下巴，心道果然亲妈的饭最催肥...还真是可以考虑一下运动的问题。
要是有什么【装备】，能把膘贴到别人身上就好了...比如都给卢薇。
那样一个好看的姑娘，若是有点该有的肉，估计会更好看。
至少比林舒遥强得多。
背上沉重书包，翟达和于晓丽同时出门，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别。
今天天气极好，四月份是春天的尾巴，一年中最和煦的时光。
只要忽略了今天是周六这件事情，心情还是很明亮的。
可老天就是见不得某人舒爽，刚刚进入教学楼走廊中，他就又一次听到蛐蛐自己的声音。
“什么？那个38班翟达？不可能吧？”
“我亲眼看见的....”
转头看去，依旧是那几个站在毛纺中学顶点的女生。
蛐蛐界顶点。
高矮胖瘦四大天王，奇形怪状各有特色，厚厚的刘海非常符合翟达对这类姑娘的刻板印象。
她们不是“不良少年”、“精神小妹”，但得罪她们的人，在学校里可能就会被传的不是人。
翟达经常见她们在走廊里说小话，但至今不知道是哪个班级的。
仿佛学校里隐藏着个“有关班级”一般。
但翟达自然不会退缩，和上次一样，面带微笑的直接走了过去：“又在聊关于我的事情？要不一起聊聊？”
几个女生却不按常理出牌，一个胖胖的姑娘直接上前一步道：“听说林舒遥给你表白了？”
翟达一窒：“...没有。”
那女生追问道：“在公交站？你拒绝了她对么？”
翟达：“同学你不要乱说，我刚说了没有。”
“所以当初表白被拒晕倒，也是林舒遥自己传的谣言对么？原来你俩是这种关系...那为什么拒绝她？还不够漂亮么？还是说你喜欢小鹿？”
不是...你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且什么小鹿小马小宝莉的...
这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刚才没被翟达镇住的几个女生突然一哄而散，翟达还以为是老师，结果转头看去，居然是抱着一沓卷子的林舒遥。
穿着校服的她，反而比休息日那种刻意打扮要好看，简单的马尾辫也远好过模仿非主流的蓬松发型。
林舒遥的脸色绯红，又惊又羞，显然听到了大半。
两人相顾无言，翟达也颇为无语，这帮女生蛐蛐别人，居然一次凑齐了两个正主...
于是选择直接离开。
擦肩而过的时候，低着头的林舒遥忍不住道：“我没有...”
翟达：“你最好没有，我也没听到过。”
谁传出去的，两人都一清二楚，找机会抽吴越一顿就算了。
怎么办呢？毕竟是亲儿子，还能断绝父子关系？
翟达说完，毫不留恋的走进了教室，只留下林舒遥僵在原地。
手指捏的发白。
用句不恰当的比喻，护垫都气歪了！
转头瞪着翟达的背影，萌生出一股不服气。
凭什么！我就这么招人嫌弃？
原本因为被吴越撞破，停滞了几天的“邪恶计划”，再度燃起了火焰。
翟达！你等着吧！等你喜欢上我！我要把你...把你...
彻底压的翻不了身！
...
翟达走进教室，立刻感觉到好几个目光扫来，大部分是男生。
刚才走廊上那一幕，似乎被不少人看到了...或者说那个谣言渐渐开始发酵了。
翟达的目光直接越过人群，狠狠戳了一眼吴越。
不干人事儿的逆子！
果然，刚坐在座位上没一会儿，麻烦就找上门了。
一个叫楚翔的男生，好似无意般走了过来，敲了敲翟达的桌子。
“翟达，你作业是不是好久没交了？”
那种倨傲的语气，简直把“我能管你”写在脸上了。
小小年纪，连官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靠着想象模仿“官气”了。
翟达平静的抬头道：“哦..你是什么科目的课代表？”
楚翔带着一丝骄傲：“我是学习委员。”
显着你了？
两人的交谈，也引起了周遭一些同学的注意，比如趴在桌子上装睡的同桌杨帆，脑袋转了转，露了一只耳朵出来。
“翟同学，之前是照顾你情绪，现在也差不多了，我作为学习委员提醒你，要以学业为重。”
翟达弹了弹手中的笔，好似弹去了上面灰：“老师让你来问的？”
楚翔早有准备，撒了个小谎：“是的。”
拿着鸡毛当令箭是本能，凭空编造那才是本事。
我不拿捏一下，这学习委员不是白当了？
翟达：“老师让你来你就来，老师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楚翔：...
这话好耳熟。
“我是学习委员，关心你作业的问题不应该么？你以为我故意找茬？”
翟达直接翻开了书，头也不转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你...”
“你什么你，大早上的别耽误别人，你不抄作业别人还要抄作业呢，不要影响有上进心的同学。”
这边的动静，让教室里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
包括刚刚坐下的林舒遥。
楚翔被架在那里下不来台。
吴越在一旁开始帮腔：“都高三了，还学习委员呢？咋了，高考加分？”
楚翔有些红温，只能哼了一声：“也对，某些人就那点分，写不写作业确实无所谓。”
吴越：“有些人就那么贱，脸不脸的也无所谓。”
然后邀功似的对翟达笑了笑，却只换来翟达一个白眼。
他完全没生气，舔狗的哀鸣罢了。
要记仇，也要记到狗主人身上。
真麻烦。
第22章 ：远程投喂与第二次心理疏导
中午的时候，食堂。
翟达一手扒拉着香蕉酿苦瓜，一手拿着手机。
“营养不良”又给他发了个消息。
“我在吃午饭。”
大概弄懂了这个姑娘的意思，翟达也就回了一个：“吃的什么？”
过了一会儿。
“营养不良”：凉皮。
“翟达帅哥”：凉皮没营养，你问老板娘加两个荷包蛋。
这次“营养不良”回的有些慢：
“加好了。”
“吃吧，要吃完。”
“吃完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种远程发任务的感觉，还真挺有感觉的…
之后的大半天度过的很平静，想象中的老师谈话也并没有发生，楚翔果然是凭空编造了一番。
不过作业虽然不交，但上课他相当认真，尤其是语文课和英语课，一个基础太好学的不费力，一个基础太差但凡学进去一点都是巨大进步。
他也终于学会了拼那个正确的“海滩”。
另外，林舒遥表白翟达被拒的“谣言”，由于正式直达天听，被蛐蛐界的王者们也就那群女生所掌握，开始在校园里快速传播。
单纯从风评角度来说，对翟达是好事，他开始摆脱苦情男的身份，实现了阶级跃迁，成为了校花倒追的男人。
舔狗爆改成潘宏了属于。
但从耽误精力的角度，课间里同学们古怪审视的目光，神烦。
尤其是林舒遥舔狗众多，舆论反转的同时，估计隐藏的敌意也不会少。
于是他但凡看到吴越，都会踢一脚对方屁股。
晚自习的时候，数学老师过来占课，班里一片哀嚎，各科中就数学最磨人，一堂大课人脑都能学成人机了。
而翟达则有免死金牌，大摇大摆的独自离开，到教学楼顶层，敲响了沈睿老师的办公室。
根据约定，翟达第二次来找沈睿老师，也是最后一次。
虽然一开始对于所谓的“心理疏导”是十分嫌弃的，但上次聊的还算愉快，所以今天翟达反而带着一点期待。
毕竟可以名正言顺的逃掉晚自习。
沈睿老师依旧是那副伏案工作的样子，钢笔不断地书写着什么，不清楚作为一个清闲的“思政”老师，每天为什么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
见到翟达进来，沈睿笑着起身：“翟同学，又见面了。”
翟达以为对方是要泡茶，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从柜子里摸出了两瓶阿萨姆奶茶，递给翟达一瓶。
“热水没了，不过这个你应该更喜欢。”
翟达奇了：“办公室常备？”
沈睿做了个嘘的手势：“别告诉其他同学，一点个人爱好。”
翟达突然想到一个前世烂大街的文案。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沈睿依旧没有上来就关心翟达“情绪是否正常”，这种问题是观察出来的，而不是问出来的，话题接着上次，说道：
“我前两天问了一下我三舅，翟同学的外公还确实和我母亲认识，毛纺厂六十年代因为部队需要，做过精密仪表，他们做过一段时间工友。”
翟达听得很认真，但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抱歉，我没办法求证。”
沈睿宽慰道：“没事，这个话题你如果不感兴趣，我们可以聊点别的。”
“不，其实我很感兴趣...”
沈睿喝了一口阿萨姆，说道：“我的舅舅一听‘于立华’的名字，就非常激动，说那是东三省调来的技术能手，你知道那个年代工业基本都在东三省。”
“当年是技术标兵，还自学考上了大学，我舅舅说厂里还办过庆祝，戴过大红花的，可惜后来似乎没去成。”
说到这翟达和自己的记忆对接上了，补充道：“外公30岁才高考，不过很快就因为..那啥，去了大西北，好几年才回来。
“对了，你外公是因什么去世的？”
翟达道：“癌症，好几种。”
沈睿若有所思，手指轻轻点着阿萨姆的瓶盖。
西北，六十年代....
其实许多外公的事，翟达也很模糊，他觉得自己不是例外，少有人能将祖父母一辈人的经历如数家珍，能知道大致的工作、人生轨迹就不错了。
老一辈人的激情和岁月，对年轻人来说，只是生活中沉淀的残渣。
有一些可能于晓丽讲过，但都隐藏在只言片语和日常生活中，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来说，那已经是太久远的事情。
不由的，翟达想到那辆二八大杠。
它的横梁就像是初代主人的脊梁一样坚硬...
指的是考上了大学，却被送去大西北七八年的事么？
以翟达的外公为话题，第二次“心理疏导”开始了。
其实翟达大致能猜到沈睿的思路，是想用外公的经历提醒自己：
短期的挫折放在长期看，并非结果，而只是一个过程。
就怕思想走极端，因为阅历少，错把过程当结果。
沈睿没有问翟达当时晕倒到底是什么原因，两次聊天都没问，无论是学业压力还是表白失败都不重要，而是上升了一个高度去谈。
当然，这位的聊天总是天南地北，没多久就跑偏了，甚至还说了不少自己在京北上学的事情。
并直言对于一个“县城、乡村里的普通家庭孩子”来说，大城市带来的心理冲击是要过的第一关，哪怕是学习尖子。
也提醒了翟达，高考之后无论结果如何，若是去大城市要沉住气。
最后离开前，沈睿说道：“按照学校的要求，两次心理疏导就算结束了，我维持第一次的看法，其实你根本不需要。”
说完笑着挑了挑眉：“不过刚好你可以逃一节晚自习，我也可以换换脑子。”
翟达好奇道：“您工作很忙么？”
这话有点欠打。
“我的工作不忙，只是有一点长期研究罢了。”
思政也需要研究？沈睿指的应该不是研究教案...
社科类的么...
他只知道大学老师都带科研，甚至教课都不是主要工作，没想到高中老师也能搞。
沈睿道：“那么心理疏导就正式结束了，不过如果有任何问题，翟同学依旧可以来敲我的门。”
翟达点了点头，他总有一种感觉。
自己还会再来的。
第23章 ：电视到手！
周日，高三唯一的休息日。
长井路派出所门口，车来车往的马路上，两个人蹲在对面。
翟达：“吴越，我对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吧？”吴越裤子有点紧，蹲不下来：“我感觉你晕倒之后，有点嫌弃我的感觉。”
“...这不重要，我现在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做。”
“不做。”
翟达从兜里摸出大桶的冰红茶，作为好处费给了吴越。
吴越：“说吧兄弟，什么事？”
翟达指了指对面的派出所：“简单，一会儿你进去，帮我拿点东西。”
吴越拧开的冰红茶又拧了回去。
学生，哪有不怕警察的...这么说倒也不对。
总之在吴越眼中，派出所是那种神秘、危险、正经人绝对不去的地方。
若是谁被学校里传进了派出所，基本等同于谁快被关监狱了，哪怕只是去借了个厕所开大。
他长这么大都没进去过呢。
“不行，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翟达早有准备，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棒球帽：“你戴上帽子，压低点，记住，最好连警察也看不清你长什么样。”
吴越闲置多年的脑干运转了起来：“不对...到底要去干什么？帮你拿什么东西？”
翟达：“钱。”
吴越沉默半晌，按住了翟达的手。
目光灼灼的看着翟达，翟达从未见过对方这样认真的表情。
“翟达，你这样是不行的，宁愿直接抢银行，也好过抢派出所，派出所里没几个钱，这样，我们从长计议，这棒球帽也遮不住，至少要面具才行。”
翟达沉默了许久：
“你快和我说，你是昨晚美国大片看多了搁这背台词呢，快！还来得及！”
吴越表情重新变得清澈愚蠢：“...嗯，我是。”
翟达收回了冰红茶：“你话太多，我感觉你不适合这项工作。”
吴越贱笑着把冰红茶抢了回来：“你是老大，你说吧咋整！”
你别说，大桶的带冰镇，还真不常见。
尖货！
担心吴越理解能力有问题，翟达说的很详细。
包括举报赌博拿奖金的大致规则。
吴越听得眼睛都放光了：“还有这种赚钱方式？！”
他感觉思路都打开了。
翟达点头道：“面向全社会的，当然这种线索并不好找到，我纯粹是机缘巧合，也有一定风险。”
吴越声音高了两个八度：“挣钱的事儿，哪有没风险的？风险越大，挣钱越轻松啊！”
如果赌可以，那其他的...
他可是知道自家后面有一条街，每天晚上好多放红光的小房子！
“你这种思想很危险...”
十几分钟后，吴越戴着棒球帽，背着空书包，拎着冰红茶，走进了派出所。
至于能领到多少钱，翟达也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场子不要太磕碜，被一锅端了连7万块都凑不出。
翟达则在对面小超市等待，一连半个小时过去了，对方都不见出来，渐渐心里有点焦急。
吴越怎么个情况？这点人机都能干的事儿还能出岔子？
终于，就在他快要忍不住自己进去的时候，吴越终于出来了。
吴越似乎迷糊了好一阵，才说道：“钱我领到了，里面一个老警察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
“你转述一下。”
“我已经忘记了。”
翟达：...
吴越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翟达：
“大概就是我报了那什么验证码，然后简单描述了一下举报的事情，警察叔叔说案件还没了结。”
“然后呢？”
“我说我老大说了，这钱必须今天拿到。”
翟达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你能活着出来真是不容易...
“他就说那晚现场的现金赌资，已经是达到了十一万多，这一档的奖励倒是可以打个报告提前领，但不能超过5000，否则流程不一样。”
翟达点点头，十一万赌资不少了，里面真的赌棍也就十来个人，平均下来一个人带一万块去，已经远超出了东阳县小赌档应该有的水平。
肥羊又不是天天有。
估计那三个日本人贡献了不少。
信封打开，里面是5000块钱，超过十万就是按5%算，不过这次只给了5000。
电视机有了。
“大致意思就是，案子后面还有非现金赌资，但很慢，也不一定能领到，让我过段时间再来问问...对了，他说里面有新的验证码下次用，我没打开看。”
信封里还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新的数字，翟达点点头，事情比想象中顺利。
他不贪的，买了电视还能剩下不少呢。
翟达从里面抽出一张，交给吴越。
跑腿费还是要有的。
“吴越，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吴越将百元大钞对着太阳看，笑的很甜：“对我真好！”
“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
红旗商场，深处狗都不去的一排店铺，一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年轻人骑着三轮车，高声吆喝道：“家电下乡，以旧换新啊...旧电视换新电视，29寸大彩电啊~”
嗓门贼大，好几个睡午觉的都被吵醒了。
路过“藏珍轩”的时候，三轮车似乎坏掉了，上面的电视机正对着店铺门口。
即便在08年，29寸也不算大电视，但那包装盒是崭新的，看上去还是很有卖相的。
年轻人蹲在门口，修了半天也修不好三轮，反而搞得满手黑油，索性就不走了，抱着一瓶大桶冰红茶，坐在三轮上继续吆喝。
里面的老板被贴脸输出，吵的烦心，连最爱的《MVP情人》都看不进去了。
摇晃着扇子走出来，骂骂咧咧道：“喊什么喊！一边儿去！”
吴越道：“大爷，以旧换新，换电视么？”
老汉瞥了一眼那大箱子，看那样子也不是什么牌子货，估计是国产杂牌电视机。
“走走走，别在这烦我。”
吴越挠了挠脑袋：“我倒是想走，就是掉链子，我修不好再等朋友。”
老汉自己倒是会修，但凭什么？
“别打扰我看电视。”
“以旧换新你看看不？这么大电视才300。”
原本已经回头的老汉又转了回来，震惊道：“多少？”
“300。”
“怎么会这么便宜？”
吴越回忆起翟达的交代，一字一句道：
“南边有个厂倒闭了，负责人带小姨子跑了！我们老板就去了一趟拉了不少电视机回来，结果也卖不掉砸手里了，原本卖2000呢，但老板等不及了，就想甩掉回笼资金，以后改卖手机了。”
“不过东西都是好的，不信我可以给你安装上试试。”
老汉看着那大箱子，有些心动...
300块的电视，但凡它屏幕能亮，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更何况还29寸...
老汉犹豫道：“你打开我看看。”
“打开再装回去很麻烦的....”
“我给你修三轮车链子。”
吴越叹了一口气，勉为其难道：“行吧。”
第24章 ：再来一把，就一把
翟达和吴越合力，两个人将旧电视搬上了三毛的家里。
吴越负责搬电视，翟达负责拎着电线。
总不能绊着兄弟吧？那多不好？
今天周末，于晓丽说是和老姐妹唠嗑去了，翟达也省了解释的功夫，自己的小房间内，被爆改成书柜的衣柜已经被清理出一个空间，刚好能将这小电视完整的嵌合进去。
吴越那大桶冰红茶已经喝完了，翟达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给他。
“看你虚的，我咋没汗。”
“你也没干啊...”
吴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纸币递给翟达，这是那老头付的钱。
整个计划已经圆满结束，那国产电视机是翟达在老商场买的，确实落伍了，但也要1300。
以旧换新给老汉，一来一回相当于花了一千块。
其实花2000块他也能接受，之所以这么绕一圈，是他对这种店铺的人品持怀疑态度，上杆子去买电视太奇怪了，坐地起价几乎是对方的本能。
毕竟BB机都能吹成老佛爷的。
现在算是皆大欢喜，一天时间，从领钱到入手【装备】，全搞定了。
翟达将300数了数，又当面直接还给了吴越。
吴越一愣，大喜道：“给我了？派出所不是已经给了我100？”
翟达点点头：“一码归一码，下午你又忙活半天，还专门回家里把三轮车骑了几公里送来，还有之前的旧手机，都一起算了，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吴越心领神会，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小嘴巴~！”
拍了拍吴越肩膀，让这家伙赶紧走，多的一句没解释。
如果说举报赌博拿奖励还能解释清楚，那费劲巴拉换个旧电视机就不可能解释清楚了。
缝上就完事儿了。
吴越欢天喜地的离开后，翟达则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柜门，电视机刚好就在眼前。
若是坐在书桌上，角度正好，扭头就能看到。
“白色装备【老汉电视机】：没有人能一天看二十个小时电视，除非他开了一家没客人的店”
“所属情况：已拥有，已激活。”
“效果：播放内容导致的沉迷度+300%。”
“备注：长大后的沉迷，是为了安慰小时候的自己。”
随着信息更新，翟达眼前也出现了全新的内容。
“检测到宿主拥有超过三件【装备】，开启【装备列表】，可查看已拥有装备，并开关装备效果。”
“请宿主收集更多装备、或合成更高级装备，解锁系统更多功能。”
翟达一愣，视线被拉入了一处蓝色界面，右上角有一个“列表”按钮。
打开后，里面只有三样东西。
【小丑情书】、【牢固的永久二八大杠】、【老汉电视机】。
三个后方，都有一个“已激活”。
原来如此，现在他可以手动开关物品效果了么？
不过好像暂时也没有这种必要...
看来随着获得的装备越来越多，系统还会有一些不同的变化...
翟达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先测试一下“老汉电视”有多带劲儿！
衣柜下方一个格子，那里还有他老商场200块淘来的三手DVD机。
将所有线路都连接好，包括听歌用的耳机，翟达翻找出吃灰已久的几张光碟。
那是辅导书附赠的，这年头没有网课，但许多书都附赠配套光碟，翟达积攒了不少，却一次都没看过。
翟达挑挑拣拣，最后决定直接来个数学，醒醒脑子。
若是挑比较擅长的语文，不容易显示出效果来。
数学多刺激，之前一听就头疼，今天倒是看看怎么个“沉迷”法。
系统描述有些模糊，因为“沉迷度+300%”这个概念没有标准，是加法积累值，还是乘法概率值？
如果是后者，其实效果也就一般，因为仅仅因为看“数学光盘”就沉迷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增加个三倍也可以忽略不计。
谁家正经人沉迷于这玩意儿？
翟达带着探究和好奇，将高中数学（一）插入了DVD，内容是高一部分，但他得从头理一下。
戴上耳机，声音传来。
“同学们好....今天，我们来讲高中数学第一讲：集合与简易逻辑...”
这【老汉电视机】相当复古，勉强能连接DVD信号输入，但画质就提不成了，颜色失真，声音更是和老蜜蜂似的刺挠，偶尔屏幕上还有雪花出现。
翟达认真的看着，发现高一的内容还是能够轻易听懂的...嗯，仅限于听懂，遇到题目自己是事两码事。
他也不纯粹是为了检验【装备效果】，也在认真学，甚至拿出了纸笔记录。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60分钟过去了。
翟达揉了揉眼睛，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
好像没什么特殊效果...
不过正儿八经学到了一些东西。
再看一集吧。
“同学们好....今天，我们来讲高中数学第二讲：函数、对数....”
这难度上的有点快，翟达不想错过刚才那种“学得进去”的感觉，于是只能更认真的去听。
这些内容在学校里早就不讲了，但也是不可或缺的基石。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60分钟...
翟达微微皱眉...
感觉听懂了，但没完全听懂。
中间一个走神，后面有点接不上了，果然数学会遵循“橡皮擦定律”么。
有点可惜。
“嗯...再看一遍吧，函数都搞不明白，还学鸡脖数学。”
“同学们好....今天，我们来讲高中数学第二讲：函数、指数....”
不知不觉间，又是60分钟过去了...
翟达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我果然是天才，不说考试做题，至少基本原理明白了！
这时候应该趁热打铁，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
“同学们好....今天，我们来讲高中数学第三讲：对数与对数函数....”
...
于晓丽和老姐妹唠了一天的嗑，嘴皮子都发麻，不过也是她难得的社交活动。
话题主要涵盖：
给孩子安排进厂的人脉需求，孩子进厂不得不打通的三个环节，孩子进厂的七大注意事项，以及进厂的孩子找对象需要未雨绸缪的十条准备。
回到家中，看到门口的运动鞋，她就知道翟达在家，喊了一嗓子：
“小达？你晚饭吃了么？”
屋内没有回应。
这个点应该不会睡觉才对，于是于晓丽推开了翟达的房门。
刚推开一半，就看见翟达侧面对着衣柜，满头大汗，眼神专注，戴着耳机盯着衣柜。
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
没看清，也不敢看清，于晓丽默默的把门关上。
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刘大姐说得对...小达是大男孩了，当妈妈的有时候要既聋且瞎。”
于是忙自己的去了。
就这样，翟达从下午三点，到凌晨十二点，都在一把接一把的学习中。
中间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什么事儿都没干。
连卢薇给他发消息汇报自己有认真吃饭，翟达都没回。
渐渐地，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已经开始被影响了。
当然不是那种失了智的“非理性沉迷”，而是掺杂着“状态这么好，先不管系统问题，学进去再说”的想法。
是一种可以被大脑“合理化”的沉迷。
这电视机有点意思，沉迷度+300%也不是之前猜想的概率问题，而是一种...累积的感觉。
半夜一点，睡梦中的翟达猛的坐了起来。
“正切函数角不直，余切函数角不平原来是这个意思...余弦值为0，导致分母为0...”
翟达下意识就想打开电视再开一把，可手都伸出去了，又缩了回来。
然后沉默了许久。
“不对啊！我开挂是为了不努力...我这挂开了更累了..”
“我这挂不是白开了？”
第25章 ：这不是成华大道
早上，翟达顶着两个熊猫眼。
昨晚他还是忍不住半夜开了一把，奖励了自己一把“高中数学第五讲”。
睡了一觉之后，翟达对于昨夜的放纵万分后悔，同时也对【老汉电视机】有了一点防备。
首先第一点，【老汉电视机】并不增加他的“脑力”，最多在增加“沉迷度”的同时，变相的增加了他的专注力和抗干扰能力。
什么手机、游戏...乃至吃饭睡觉都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但问题是智力不增加的情况下，他花费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而非越来越短。
“高中数学第一讲”，一遍就看懂了。
到“第三讲”的时候，已经要看三遍了。
“第五讲”的时候，基本已经听不懂了，但还想听。
很难理解是么？这被血虐，却还很沉迷的感觉。
想想自己打游戏的时候。
虽然沉迷于其中，翟达并不会感觉到厌烦，而且还挺爽的，但从那种状态中抽离后，还是会有强烈的“虚度光阴”感。
宝贵的一个周末，这就结束了？
上学的路上，翟达正在想着要不要回卢薇的短信，他前世的习惯，若是第一时间错过，基本等于不需要回了...
嗯，中彩票后的习惯，老子又不上班，反正不会有什么正事儿。
路过小卖部的时候，手头宽裕的翟达驻足了许久，买了几袋零食。
背后又传来了熟悉的跑动声。
翟达撇撇嘴，预判了后方的预判，转头直接指着吴越的脸说道：
“谁拍屁股谁是‘gei’。”
吴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翟达恶毒的补了一句：“你要是动了你就是‘gei’。”
吴越一动不敢动。
这年头“恐同”几乎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翟达转头就走。
吴越激动道：“你快给我解开，我单脚站不稳。”
“那你就当个‘gei’吧。”
吴越左摇右晃的，正在为难之际，刚好旁边杨帆路过，吴越大喜，拍了拍杨帆的肩膀：“诅咒传给你了，你动了你就是‘gei’！”
杨帆呆立当场。
吴越加快了速度，追上了翟达：“你昨晚去哪happy了？我怎么网吧没见到你？”
他昨天挣了四百块，可是嗨翻了。
上网多年，终于体验了一把“充三百，送三百”的豪横。
翟达翻了个白眼：“我哪也没去，就在家。”
准确的说，甚至没怎么离开过自己的房间。
吴越看到了翟达的黑眼圈，又想到昨天对方折腾回去的那个电视...
原来是干这个用的么...可为什么要费力弄个老电视？
我知道了，以“高糊”对抗“有马”！以毒攻毒？
本来想问问对方有什么好资源，费这么大劲儿折腾，还一晚上就搞出来了黑眼圈，这得多带劲儿？
但想到自己也是拿了封口费的，吴越还是选择了闭嘴。
小嘴巴缝上就完事儿了。
...
翟达打着瞌睡来到教室，面对的是热火朝天的抄作业大军，基本上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笔都抡冒烟了。
周末的作业格外多，周末的玩性也比平时大。
作为一所县城伪重点，毛纺中学的水平放到市里面，就是渣渣三流普高，若是放在大城市，估计连普高的资格都有可能被撸掉，改职高算了。
尤其是三八班还是个非重点。
所以不能指望班里学生的自觉性，能按时完成作业，按老师要求跟上学习的人，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翟达就比较轻松了，他目前还不需要交作业。
当然“考场晕倒”的威慑力，在时间冲刷下会渐渐消失，他现在属于薛定谔的状态，老师不问，他就不交。
学习委员楚翔那一次不算，可若哪天有老师真的来问，那他的金身也就破了。
今天第一节就是数学课，翟达听得非常认真。
想测试一下昨晚的效果。
发现确实有所进步。
虽然昨天学的都是高一课程，最多算是往数学的天坑里丢了几块地基砖进去。
但至少不再是听天书了。
放学时，翟达得到了一个结论。
还得加力。
诚然，【老汉电视机】的效果足够强，给了他一条有可能的翻身路。
只要从今天起，每日沉迷在学习中，起早贪黑，常态下996，超进化007，说不定能恢复到前世的大专水平。
但这条翻身路，依旧只是羊肠小道，他翟某人需要的是成华大道。
开挂可不是为了压榨自己...
前世大专生的翟达有充分的经验，如果高中轻松了三年，往后就得苦三十年。
但如果高中苦三年，你就会苦三十三年...
他突然想到了卢薇，校门口的牌子他还记忆犹新，对方入厂前...数学似乎很不错。
甚至有可能各科都很不错。
现在卢薇这么听话，是不是可以薅一个免费家教回来？
校门口，范俊伟“哐哐哐”的在疯跑，巨大的身躯和泥头车一般，每一步都让翟达感觉其脚下的破旧旅游鞋会崩裂。
这学校...就没人正常走路是吧？
翟达赶紧避开，这要是撞一下...说不定给干回2024去了。
范俊伟路过翟达的时候还不忘打个招：“拜拜。”
只能说还好他没有养成和吴越一样的坏习惯，否则拍一下屁股怕是直接紫了。
几个女生吓得直接躲到了墙边，直到范俊伟离开后，才面露嫌弃道：
“臭死了，好恶心！肚皮和N都在甩。”
“我都快吐了！”
勿要高估青少年的语言清洁度，男女都一样，区别只在于女生仅对熟悉的人讲，而男生无差别开炮。
翟达前世大专的时候，因为QQ头像比较卡通，被人误拉入了班级里的一个女生群。
那可真是开了大眼，潜伏了半个月，学到的生物知识比高中还多...
正在思索之际，路过某个天桥时。
一道属于系统的折线出现在翟达眼前。
“发现白色特殊物品：【文艺少女的笔】：从很小时候，这支笔就在记录少女的心事。”
“所属情况：未拥有，未激活。”
“效果：1、写下的内容若是笔者原创，则会注入情感，2、写下的内容若非笔者原创，则会加深记忆。”
“尚未激活，需要宿主取得所有权。”
“备注：小时候，想写出自我，长大后，想写出自我。”
第26章 ：文艺少女的笔
安静的夜晚，昏黄的路灯。
呼啸的车流，推搡温柔的风。
一个短发女生独自站在天桥边缘，身体微微前倾，手握着一支华丽的珐琅钢笔，另一只手则是笔记本。
在翟达眼中，那根折线就是从对方手中的钢笔延伸出来的。
翟达站在天桥下方，暗中观察，没有贸然闯入对方的视线。
看其身上和自己同款的校服，应该就是那天教室门外惊鸿一瞥的那件装备。
实验班的女生么。
只是...
大晚上一个人站在天桥边，这探出的角度有点微妙啊！
此情此景，玉玉症的氛围已经感拉满了，不排除对方是在酝酿一场说走就走的无翼装飞行。
翟达观察片刻，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这件【装备】得想办法弄到手...正是他所必需的。
去买，去要，哪怕是去骗也成。
只是他和这个女生完全不认识...他虽然存款还有小四千，哪怕去掉答应卢薇的，也有三千。
但上去直接说：姑娘，你笔卖么。
恐怕只会得来一个白眼，并且让后续变得更加复杂，难度从1飙到10。
尤其是翟达注意到，对方手腕上没认错的话，是一款浪琴新月，虽然是同品牌的最基础款，但也要一万块...
出现在一个女高中生手上，意味着对方家境很好，拿钱买的可能性极大的降低了。
得有技巧的去入手...
好在，谜底就在谜面上，这是个文艺少女。
翟达默不作声，走到了距离少女五米外右侧，和少女一起，望着远处灯火与桥下阑珊。
掏出自己的笔和纸，似乎也准备写些什么。
“破冰”这种事情，不是去急冲冲彰显自己的存在，而是去融入对方的情绪和场景，等待自己的突兀感磨灭再开口。
当然，你若是长着一张读者的脸，以“看一下腿”为开场白也成。
少女显然感受到了翟达的存在，动作稍稍顿挫，现实不是漫画，这种突然有人靠近...
比起旖旎，先想到“安全问题”的才是正常人。
但因为翟达保持了一个合理的距离，且穿着校服，她似乎也没有转头就走的理由。
并且少女成功被翟达掏出纸笔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
翟达连头都不转，也不知道少女长什么样，就这么以忧郁的眼神，看了五分钟夜景。
笔也没有动过。
直到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才用深沉的语气，自言自语道：“真难写啊...”
不要觉得尬，文艺青年嘛，只有陪着一起尬才能被拉入他们的领域。
如果有人说自己喜欢老舍的《背影》，你不要戳穿他，而是认可他，然后说自己喜欢朱自清的《骆驼祥子》。
他就会觉得和你相见甚晚，你是和他同层次的人。
女孩似乎小脑筋已经转了许久，才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
“同学...你也参加了微小说大赛么？”
正口！
翟达心里偷笑...什么鸡脖大赛！听都没听过！
不愧是文艺少女，这爱好挺小众的。
微小说是最近几年开始流行起来的一种文字载体，一般在百字左右，广受文艺青年喜爱。
它的雏形似乎来自于《臆林》、《渎者》、《鸪事会》这样的短篇小故事，这些玩意儿虽然在后世人人喊打，但在它们如日中天的时候，也确实影响着几乎全国人。
微小说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发展出了许多受众群体，让那些自认为文艺，却没有能力真的写点“完整故事”的人，可以获得廉价的文学参与感。
除了长度，几乎没有限制，名字叫微小说，但其实也可以是诗歌、散文、乃至恐怖故事...
为什么翟达这么熟悉？
因为这可以说是未来“文案”的一个雏形，也是诸如朋友圈、微博、深夜emo、终究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等所有“碎片化文学”的雏形。
心里对什么微小说大赛不以为然，但嘴上却说道：“是啊，偶尔想换换脑子，你有灵感么？”
微风吹动了额前的发，普颜男翟达这一刻，居然有点小帅。
所以氛围感造就颜值，证件照破灭错觉。
关灯成就梦想。
视线边缘，女孩摇摇头：“没有灵感，题材是夜晚，可夜晚的范畴太大了，我不知道该写什么。”
翟达捕捉到了关键词，心中微动，看了看头顶的路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晚和卢薇一起走的路。
那晚的路灯，也很有氛围感呢。
不知为何，想到卢薇，翟达嘴角不自觉翘起。
略微思索后，翟达刷刷开始书写。
这一举动引起了女孩的好奇。
翟达写完后，故作满意的点点头。
但依旧没说话，从始至终没看对方一眼，合上笔记本，转身离去。
女孩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翟达，直到其快下天桥的时候，才忍不住道：“同学...能给我拜读一下么...”
翟达心里长舒一口气。
你再不叫住我，我就要启动B计划了。
似有犹豫的站定，而后转身迎上了女孩的目光。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女孩的脸。
小小的一张瓜子脸，带着几分稚气，五官柔和精致，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双大眼睛，如同小鹿般湿润，仿佛从森林中刚刚跑入城市的幼兽。
额头别着一根胡萝卜发饰，平添几分俏皮。
这是一张未经尘世污染的俏脸，也许只有这样被保护好的人，才会成为一个“文艺少女”。
翟达犹豫道：“当面给人看..总感觉不好意思...”
少女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她也不敢给人看自己写的东西，总觉得羞耻，是自己唐突了。
却没想到那个男生将本子上的一页纸撕了下来，递了过去。
“我反正记下来了，这张纸给你吧，我是高三八班的，你看完要记得还我。”
翟达递出写着自己电话的纸，转头就走，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女孩校服探出一双白嫩的小手，“端着”轻飘飘的纸张，直到翟达彻底消失在天桥的边界，才反应过来。
低头看去，渐渐地捂住了嘴。
...
《路灯与酒》
“我是这路上没有名字的人，拼尽全力才拿上最普通的剧本。”
“还好我有个秘密的好朋友，那是街角的路灯，会在每晚跟我疲惫的梦想碰杯。”
“落日沉溺于橘色的海，晚风沦陷于城市的林。”
“千千万万个人中，并非只有我有一杯薄酒。”
“可路灯却只照耀着我，她看我仰头望明月，她看我俯身拾碎银。”
“多年以后，我终于攒够了碎银，将那个姓陆的姑娘带回了家。”
“和她一起，细数酒杯里的残渣，抹去她眼角的泪花。”
女孩眼中，全是动容和感性。
短短一百余字，却构建出了一个平凡而感人的爱情故事...辞藻优美，隐喻丰富，甚至...还押韵！
最关键的是...
她就姓陆...
————
几百米外，翟达露出笑容。
前世他职业是文案策划，但绝不是有什么文学爱好，或者学的相关专业，纯粹是阴差阳错。
就像老兵从没想过自己会干烧烤，部队里也不教这个。
文案这东西，搞广告的除了业务，都会一点，也算不得什么真技术岗位。
但不代表他水平不行。
小样，这还拿不下你的笔？
第27章 ： 翘嘴少女
看上了陌生人身上的东西，如果不想偷和抢，和对方认识一下是第一步。
翟达的第一步无疑是成功的。
他没有时间慢慢和那个叫陆思文的女孩建立友谊，所以得带点套路。
当然，这套路是为了得到笔，是纯粹的功利性，绝不是为了撩骚。
咱最多算是以文会友！
回到家里，翟达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继续来一把惊险刺激的“高中数学第七讲”。
手机屏幕时亮时暗，翟达却不为所动。
直到十二点半，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查看了一下。
果然，是一连串“未保存联系人”的消息。
“同学，我是今天天桥上的女生，陆思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同学，你的微小说写的太好了，我到现在都平静不下来。”
“同学，你平时也写东西么？喜欢看什么书？为什么文笔这么好？”
“同学，....”
翟达点点头，已经吊成翘嘴了。
已经不能用“正口”形容了，这是鱼竿直接戳进鱼嘴里了。
姓陆么...这还真是...
他写“姓陆”的姑娘，纯粹是因为和卢薇一起走的那条夜路。
只是写成姓卢，实在有些矫情和尴尬，落笔的时候就改成了陆。
现在似乎更尴尬了...只能希望对方不要多想...
能这么顺利，系统给的提示居功甚伟。
发现新特殊物品也好几次了，翟达也学会了更灵活的利用系统。
系统对【装备】的描述，本身就携带着重要的信息，可以帮助他洞悉一些秘密。
比如“藏珍轩”的老板必然从小沉迷电视剧、陆思文是一个“文艺少女”等。
由于只有被强烈的情感、执念、情绪缠绕过，才能成为系统认可为“特殊物品”，也意味着这些物品描述，可以揭示原主人最深刻的性格和习惯。
嗯...最深刻可能太武断，但一定是性格里重要的一部分。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廉价的“望气术”？
这就是开发系统的乐趣，要找到适合自身的使用方法，而不是一板一眼被系统牵着鼻子走。
翟达认真读完了陆思文的所有信息，然后手机又撂到了一边。
回复是不可能回复的，而是要让对方明天来班里找他。
必须在线下有足够的接触，才能找到合适的时机与场合，提想要那只笔的事情。
光手机聊没意义，那叫垃圾桶，狗都不干。
————
另一边，几公里外。
东阳县少有的高档小区内，陆思文穿着睡衣侧躺在床上，每隔三分钟看一眼自己的诺基亚N96。
每次去看，琼鼻都微微皱起，再失望的又把头埋在枕头里。
可惜，脖子都快抽筋了，也没等到一个回复。
“怎么不回呢...难道是手机没电了？会不会在洗澡？”
“也不对，大家都是高三，也许他家里管的比较严，手机不常能拿到...”
“哎...好想讨论一下啊！《路灯与酒》...写的太好了，原本自己的那点思路全被冲刷掉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对方的文字...”
“姓陆的姑娘...是巧合么？还是他知道自己？”
穿着鹅黄色睡衣，像是张凹凸有致的蛋饼似的，陆思文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七八回。
陆思文沉吟许久，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俏脸一红，伸出罪恶的小手，探入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拿出了那，不知道第多少次重新品读的纸。
“字也很好看..”
字里行间那种远超高中生水平的笔触，每一个字都仿佛写在她心头上。
又上心，又上头。
对方就在和自己看同一片夜景时当场写出来了...这也太有才华了吧...
他还写过别的东西么...好想看...
“文文，怎么还不睡？”
陆思文赶紧关上灯，头埋在被子里，故意用懵懵的声音道：“已经睡了，忘关灯了。”
门外的脚步声又远离了。
只留下少女发烫的脸颊，和蚕丝被的冰凉交融。
好陌生的感觉...
——————
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新的朝阳。
走进教学楼内，翟达远远望了一眼重点班，那个陆思文大概率是文科，也就是11班。
不过他是不可能主动去找对方的，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课堂上，翟达专注的听课，数学补了一点基础后，他的物理课也不再是听天书了，多少能听进去一些。
这无疑是个利好，无论心里多么吐槽【老汉电视机】，用起来也是毫不手软。
如果将之前那几天，课堂那种“不懂硬听”的状态也算上，其实在同学们眼中，翟达已经改变了有一段时间了。
不少人感觉翟达的“学习态度”，变得格外认真。
这点让不少人很诧异，尤其是那些想看洋相的。
感受最大的是同桌杨帆，他成绩也很差，甚至比之前的翟达还差，这几天明显感觉到翟达和觉醒了一样。
这让他有些不适，高中生大部分动力都是来自于攀比，而大部分自卑也是。
原本传出翟达表白被拒的糗事后，他心里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想要从翟达的消沉中摄取一点暗爽，有一种“我比他强，至少我没去表白丢人”的感觉。
结果却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甚至翟达变得更奋发向上了。
下课后，看到翟达丝滑的翻出语文书背课文，杨帆忍不住道：
“翟达，刚才你听懂了么？”
“没有。”
“你最近学习很认真？”
“也没有。”
翟达完全没有聊天的欲望，男同桌+关系一般，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约等于教室角落里的铁锹。
杨帆突然道：“你还喜欢林舒遥么？”
翟达微微转头：“你偷食堂吸管了？”
杨帆一愣：“没有啊~”
“那你管这么多？”
杨帆只能用面无表情，来隐藏自己的尴尬。
与此同时，教室后方，几个男生也聚在一起八卦。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教室里渐渐冒出了点怪味儿，所以课间后门也被打开通风。
“你们听说了么？班里有人搞暗恋。”
“这算什么新鲜事儿。”
“林舒遥暗恋翟达。”
“卧槽！什么！细说！”
“不然你以为楚翔昨天为什么找他麻烦？”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震惊，大家多少也有些难受，他们未必都喜欢林舒遥，但这个女孩确实耀眼。
长得好看，个子也高，学习还好。
翻译成人话就是：有颜、有腿、有脑子。
就像男人看着橱窗里昂贵的江诗丹顿，哪怕知道不可能属于自己，但只要对方还在橱窗里是无主之物，就会有一种“一切皆有可能”的自我安慰。
或者说幻想。
“不对啊...不是说翟达表白失败晕倒么？怎么反过来了？”
“我觉得当时那传闻是假的，说不定是林舒遥因爱生恨...被翟达拒绝后故意传出去的。”
“林舒遥不是这样的女孩。”
“怎么，你很熟？你不会也暗恋她吧？”
对方赶紧否认三连：“不可能！别瞎说！我没有！”
正在他们小声BB的时候，突然一个清亮软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那个...你好，我想找个人...”
几个男生立刻忘掉了刚才的怅然若失，投入到了新的“心动”中。
江诗丹顿被人买走了，这不还有百达翡丽么！
如果林舒遥是白月光的模板，那么眼前这个...就是朱砂痣的具象。
巴掌大的小脸粉粉嫩嫩，琼鼻如玉，粉唇如华。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神，里面的光仿佛未曾被污染过的珠宝。
第28章 ：蒂芙尼蓝
“你找谁？我都熟。”
“找哪个女生吧？我一嗓子给你喊来。”
几个男生立马热情起来。
陆思文踮着脚尖扫视了一圈，苦恼道：“我也不知道他名字...”
终于，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那个男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昨晚的加成，她感觉哪怕只是安静的看书，这个男生身上也有着朦胧的光环。
也许那不是错觉，因为阳光刚好落在了翟达的书本上。
“能帮我叫一下那个男生么？”
一众男生转头看去，陷入了沉默。
百达翡丽也被买走了？
“翟达！”
这带着嫉妒和破音的一嗓子，全班一半人都听到了，齐刷刷几十双眼睛看向了后门。
而事件的主角，皱着眉抬头望过来，想看看是哪个儿子想大爹了。
吓老子一跳！熏鸡吃多了么！
然后看到了雀跃招手的陆思文，以及死了爹一样表情古怪的一众男生。
翟达潇洒的合上书本，也不用杨帆起来，手一撑就跳出了座位。
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人有两只手，所以既有江诗丹顿也有百达翡丽，很奇怪么？
...
走廊后方角落里，翟达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
抱歉串台了，他只是在维持一个文艺青年的人设，望着窗外罢了。
他不是文艺青年，但接触过许多，深知维持这种人设，最重要的就是“留白”。
不要去表达，而是要让人去想象。
不要去曝露自己懂什么，而是要让人去猜。
毕竟大部分文艺青年懂得并不多...看过《活着》、《百年孤独》、《月亮与六便士》而已，距离真正的“文艺”，大概也就隔着十个莫桑。
抱歉说错了，是莫泊桑。
陆思文看着翟达平静的眼神，果然好奇了起来，翟同学在想什么呢？
只是觉得盯着对方看不礼貌，于是两个人一起望着窗户。
翟达再一次成功的，创造且融入了“文艺氛围”。
“翟同学...昨晚我给你发消息有收到么？会不会是电话输入错了？”
翟达惜字如金：“抱歉，在洗澡。”
陆思文点点头，也没多问。
虽然她昨晚四五条信息，分了三四个小时发。
这要是都在洗澡，人都泡涨了...
“翟同学，你那篇微小说...写的真好，你平时也有写作的习惯么？”
翟达：“偶尔，但不多。”
陆思文看着窗外的操场，有些卡壳。
对方的交流欲望似乎很薄弱啊...
不愧是文笔这么好的人，高冷一点很正常！
她其实也不清楚来找翟达是为了什么。
哪怕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可真面对面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如同空洞。
显得自己好傻...
陆思文抿着嘴唇，鼓起勇气道：“翟同学，我其实...也喜欢写点东西，我想向你请教一下写作技巧...”
翟达终于有了不同的反应，转过头来：“我也只是自己随便写写，教不了你。”
陆思文鼓起的勇气又退缩了，却又听到：
“但互相交流一下挺好的。”
陆思文心情又明朗了起来。
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陆思文羞红着脸，拿出一个笔记本，不是昨天那个，要更高级。
特殊的蓝色一眼就看得出是“蒂芙尼”的，因为这个色号就叫“蒂芙尼蓝”。
不贵，毕竟它只是一个本子。
但相当有逼格。
这女孩家境恐怕比翟达想象的还好一些。
东阳县也是有富人的，甚至越是贫困县，贫富差距越大。
开工厂也好，做外贸也罢，散装北并非没有富裕的机会，若哪个家庭有个上亿乃至更多资产，翟达一点也不奇怪。
后富是想象不出先富有多富的，人家零花钱可能比你银行密码都长。
至于这么一个家庭的孩子，为什么在毛纺上学...大概是家里生意都在东阳县，走不开？
陆思文，身上有一种强烈的“不落地”感，这必然来自于她的家庭和父母。
开口只有春风与晚霞，心里没有油盐酱醋茶。
不过这种“不落地”，配合其3分天真、3分文艺，以及94分的清纯可人颜值，并不让人反感。
陆思文双手奉蒂芙尼笔记本，郑重道：“翟同学，这里面有我平时写的一些东西...主要是现代诗和散文，还有微小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能帮我看看么？”
翟达接过笔记本，侧面别着一支笔，不过很可惜不是昨天那支钢笔，而是蒂芙尼配套的蓝色油墨笔。
但翟达还是接过了。
“我会认真读的，谢谢你信任我。”
陆思文脸上的绯红迟迟没有消退，她从小就写东西，但真的给人看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初中时有个女生朋友外，翟达是第一个。
说白了，她爸妈都不被允许翻动自己的本子。
陆思文突然有些后知后觉，这似乎和上交了自己的日记本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陆思文收拾好心情，期待的说道：“翟同学有..记录下来的作品么？我也想拜读一下...”
交换一下作品，文艺青年的常规操作。
翟达心说我有个鸡儿，每天“高中数学第X讲”停不下来。
昨晚硬是死磕第七讲，看了足足五遍...
不过嘴上说道：“不多，可能无法整理成册，有机会我会短信发给你。”
陆思文欣喜的点点头。
“对了，昨天那张纸你带了么？”
陆思文攥着手指，弱声道：“我不小心弄脏了..”
昨晚捧在胸口睡觉，结果醒来时发现上面沾了口水，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拿来了。
解释不清啊...
翟达点点头，心里默默估算着如果此时开口提那只笔，有多大概率入手。
应该很难...但至少应该将话题引过去一次。
“昨晚看到你拿着传统钢笔写东西，会不会不方便？还要随身携带墨水？”
陆思文没有感觉这话题很跳跃，或者她觉得文艺青年就是这样的：
“不全是，写作业还是用水笔，那只钢笔是我爷爷留给我的，遇到需要想记录的文字才会拿出来。”
翟达心里淦了一声...爷爷留的？不会是遗物吧！
这可就麻烦了...
那花钱买几乎没可能了，对方也不缺钱...
不过为了留个伏笔，翟达还是说道：
“哦...我其实以前也练过钢笔字，后来不用了，也许钢笔确实能让写作更有灵感。”
陆思文点点头：“钢笔字留下的墨水痕迹，是会更有写作的实感。”
两人还没那么熟悉，所以也没那么多话可以说，与其尬聊不如点到为止，翟达主动表示自己先回去学习了。
陆思文点点头，两人就此分别。
回到教室，翟达若有所思。
他还是喜欢能用钱买到的“特殊物品”，哪怕他现在暂时没太多钱。
不能用钱买到，或者说需要一定前置条件才能用钱的，会极大的增加他需要耗费的精力。
未来，也许不排除因为太过麻烦，放弃获取的【装备】。
毕竟“特殊物品”是无限的，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杂念暂时抛到脑后，翟达忽略了班里若有若无的窥视，继续背古诗和课文。
同桌杨帆依旧趴在课桌上，慵懒又颓废，但脑子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同样遭受了打击，有些人就能支棱起来？
还被更多女生注意到...
凭什么！
第29章 ：语文小测
午休时陆思文来找翟达，引起了不少人的在意。
当然不会是所有人，但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在小小的毛纺中学也已经足够出现人传人现象了。
陆思文在毛纺中学的知名度，其实远比翟达认为的高，可惜前世某人眼里似乎只有林舒遥，就选择性忽略了陆思文的优秀和名气。
说不得曾经他也对陆思文嗤之以鼻过，有过“怎么有女生可以和林舒遥相提并论甚至更优秀，我不听我不听”的想法。
不过他可能已经忘记了。
而在了解的人眼里，陆思文是比林舒遥还高两个段位的校园女神。
哪两个段位？学习完爆，家产完爆。
一个是灰姑娘，一个是真公主。
只是灰姑娘还有可能引起单相思，真公主就总带点不真切的疏离感了，据说陆思文每天车接车送，还学过乐器，已经超出了许多小镇高中生的想象范围。
一些人心想可惜午休时林舒遥不在，否则那才叫热闹。
这件事也许终究会传到林舒遥耳中，但翟达不在乎。
下午语文课的时候，班主任丁蓉抱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今天小测，连带晚自习一共150分钟，上厕所的现在去。”
高三小测说来就来，大家也没那么惊讶，不少人起身去上厕所了。
翟达抬起头，有点跃跃欲试。
重生已经十天多了，虽然家里面各种卷子堆积如山，但他现阶段还处于“从书本汲取知识”的状态，而不是应该“从考卷上验证悲哀”。
加之作业没写过，所以这将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做卷子，而且是擅长的语文科目。
不知道能拿到多少分。
“语数外”三大金刚是散装省高考的唯三正牌科目，满分才480，意味着每一分的价值，都比满分750的更高。
如果语文能拿到120分以上乃至更高，对高考的帮助是巨大的。
他最近古诗课文没少背，多少有点底气。
卷子很快发了下来，翟达答题非常认真，背过的课文印象还算深刻，毕竟前世文案策划一直和文字打交道，回过头来学，比当年的翟达要强不少。
偶尔一些记不清的地方，靠着对文字的敏感性也能补全...
选词填空、多音字辨析、病句诊断、成语应用、现代文阅读、文言文阅读、主观题...
考试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是飞快，而且高度集中之下，有种恍然隔世感觉。
一抬头，外面天都黑了。
吴越都睡两茬觉了。
看了看表，还有篇作文没写，但时间只剩下二十多分钟。
翟达扭了扭脖子，这把优势在我。
不会有人各科全能，就作文低分吧？
今天作文的主题是“花”，试卷上是一连串对各种花语的描述，最后要求考生以“花”为主题，写一篇800字的作文。
虽然体裁上除了诗歌和文言文以外不限，不过90%的学生会选择“议论文”和“叙事文”，也就是花800字讲述自己对主题的理解。
翟达大概花了三秒，而后就开始下笔。
《四海为花》
写个散文试试看吧。
“不是所有鲜花都开在春天，不是所有河流都流向大海。”
...
“鲜花开在四季，河流流向八方，只要热爱，山海皆花海。”
...
“我将玫瑰藏于身后，风起花落，从此鲜花赠自己，纵马向自由。”
他几乎没有太动脑子，落笔比上厕所还顺畅，把握住“花”为主题，并且以“自爱、自信”为主旨，一篇散文很快写完。
当然，前世积累的大量顶级文案也功不可没。
这也算一个尝试，高考作文也不是说辞藻越华丽分越高，试试看这种方式能拿多少分。
随着丁蓉的提示，两小时的语文小测正式结束。
翟达写下最后一句。
“春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
完美！
一双秀气白嫩的手伸了过来，卷子还未来得及欣赏就被收走。
转头看去，是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林舒遥。
呵，幼稚。
这种想引起别人注意的做法，和男同学拔女生头发当牙线剔牙有什么区别。
林舒遥目不斜视的离开。
“你裤子夹屁股里了。”
林舒遥扭出去的小腰差点直接突出，一个趔趄，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翘臀。
翟达对睡了150分钟，刚刚起身的吴越道：“赶紧拉一拉，恶心死了，内裤边都勾勒出来了。”
吴越懵懂的点点头，拉了一把裤子....还真夹住了。
林舒遥愣在原地，脸刷一下红了。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直到丁蓉呼唤，才埋着头离开。
翟达伸了个懒腰，心情畅快惬意。
都重生了，从青少年的尴尬中摄取一点快乐，不过分吧？
这种小测应该明天就知道分数了，上课还要讲卷子，翟达突然觉得丁蓉也挺辛苦的，不知道要批改到几点。
教师这行业，至少在08年，压力大工资少，高三更是996拉满。
学生念书姑且算是改变自己命运，苦一点没什么，老师教书也这么苦，其实改变不了自己命运。
没有点教书育人的情怀还真干不长久。
....
放学路上，翟达和吴越并肩而行：
“感觉考试你都睡迷糊了，交白卷么？”
“差不多吧...”
“你家有碟片么？”
吴越缩了缩脖子：“我哪有这种东西...我家电视机就在餐馆里，不方便放那些...”
“各科辅导书不是后面都粘着么，都扔了？”
“辅导书后面的光碟还送这种东西？这么野！是正版么？”
“正版盗版都有，你回去找找，反正你不用，回头都给我，各个学科都可以。”
“学科..原来是这种碟片...吓我一跳..”
翟达这两天整理了一下，由于以前不知道珍惜，不少科目都是残缺的，比如有上没下，有三没二的，等看到相关内容再找就来不及了。
他也不挑是哪家出的、是不是名师，混搭着也行。
吴越后知后觉：“你打算开始学习了？”
“我一直有在学习，你呢？彻底不学了？最近在干嘛？”
前世吴越高中毕业后直接在家里餐馆端盘子，再之后就是拆迁了放飞自我，如果轨迹不变...
最后这几个月，他纯属在浪费时间。
翟达在思考，如果邀请吴越一起看电视机会怎样...但又觉得主观上觉得“为别人好”，也许是在没事找事...
一个拆迁户，学习好不好重要么？有这功夫不如提醒他路别走歪了，别把自己整进JD所里更有效一些。
吴越突然小声道：“我正在考察。”
“什么考察？”
“我家后面有一条街，晚上都是那种亮红灯的小房子，以前路过都不敢多看，最近正在了解他们的业态。”
翟达惊讶的看了一眼这家伙：“你进去玩了？我提醒你，小作坊下料猛，小心中招。”
从一条歪路走上另一条了？
不过这个好像还可以...
众所周知，三大危害社会的不法行为其实只有两个。
吴越赶紧摇头：“我就是远远观察他们的客流量。”
说着书包悠到胸前，掏出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了许多东西，那是他的《创业笔记》。
一板一眼的说道：
“基本上十点到凌晨一点人最多，后半夜就少多了，另外我怀疑街口有个小卖部和他们有联系，有一天一辆警车停在了路口，老板立刻就打了个电话，那边卷闸门就拉上了。”
“你查这些...”
吴越越说越激动：“我网吧搜索过了，咱们散装省对于这方面举报，奖励不低于500元，每行政进去一个，额外奖励1000，若是捣毁固定场所额外再奖2000元，封顶一万！”
“你想想啊，打工一个月才一两千，一万块那是小半年的工资，我细心调查，小心求证，收集证据，最多一个月就能摸清楚，以后效率还能更高，这不比打工强？说不定还能拿锦旗呢！”
翟达仿佛重新认识了吴越：“你不怕被打击报复...”
还以后效率更高，这是兼职改全职啊？
这多缺德啊？
第30章 ：我喜欢腿细的
吴越将本子合上：“高风险高收益嘛，只要我谨慎点，流窜作...流窜举B，就没人找得到我，名侦探柯南我看了少说四百集。”
“还有举报D的，奖励更高，若是捣毁了那种生产加工场所，封顶十万！不过那个风险太高了，我最近在补‘金田一’和‘福尔摩斯’，准备过两年再说。”
翟达拍了拍吴越肩膀：“从道理和公理上来说，你做的是好事...但从实际角度出发，你最好脑子没事儿，以后若是被人吊起来打，我是不会救你的。”
吴越拍拍胸脯：“放心，我聪明着呢！”
“我建议你再认真想想，三思而后行。”
“嗯，当然！我发现我爸也会去后面那排红房子，是得等一等。”
翟达：...
这是小刀拉屁股开了大眼了！
这正道的光直射而下，祖坟不得冒青烟啊！
“我劝你多想想，这显然不是个靠谱的‘职业’，高考还有两个半月，如果你想搏一把，可以和我一起学。”
吴越显然没当回事。
这相当于“奔波儿灞”拍着“灞波儿奔”的肩膀，说：我们合力去把唐僧师徒除掉！
和你学？那不学沟里了？
两人总分加起来勉强够本科线…
翟达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在熟悉的小巷，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意外。
拍了拍吴越肩膀：“麻溜的消失。”
吴越：“遵命！”
——
“八块五。”
商店老板依旧认真的盯着电视，上面放着《变形记》的最新一集，农村孩子被“城市妈妈”带去了五星级酒店吃自助餐，并且骗他说这里的食物都是免费的。
小孩吃完后，节目组告诉他，这顿饭花了1000块。
农村小孩趴在桌子上哭了。
卢薇依旧是那身衣裳，洗的发白的铅笔牛仔裤，简单的白色体恤，侧挎着一个有点土气的布包包。
干净到让人心疼。
转过头来，看到驻足的少年，下意识将手里的德福巧克力藏了起来。
翟达：“找我？”
卢薇摇摇头，背后又长又直的马尾也随着摇摆。
马尾太长，腰肢太细，秀发在后面左摇右晃的，平添了几分可爱。
“你富裕了？饭不好好吃，吃巧克力？”
卢薇只能将巧克力从背后拿出，递给了翟达。
“给你买的...”
因为上次翟达给了她一条士力架。
少年却没有接过，反而摇了摇头，让卢薇心里一紧。
“去找老板换个白的，这个不好吃。”
卢薇立刻照做。
翟达啃着白巧，和卢薇并排走着：
“手机不是给你了，你早说一声，我就把钱带上，奖励第一笔一共5000，我八你二，所以你有1000块在我这。”
卢薇解释道：“我不是来拿钱的，我不要，就是帮厂里跑腿刚好路过这里...凑巧碰见你。”
隔了四公里的路过。
等了一小时的凑巧。
这应该不算谎话，卢薇心里想到。
“你怎么总是跑腿？这是你腿细的秘诀？”
“因为我是...新员工？”
“不要有这种牛马思维...”
卢薇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突然很认真的冒出来一句：“你喜欢腿细的么...”
翟达啃巧克力的动作一顿，张了张嘴：
“你应该能听出来，我刚才那句只是一个幽默吧？”
卢薇赶紧低下头：“对不起...没听出来...”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
“嗯，那就好，我喜欢腿细的。”
翟达感觉这姑娘...在情绪方面有些钝感力超绝了...
不光是对别人，似乎自己的表达也有点问题。
“饭有好好吃么？”
“有的，一天三顿。”
“那就好，吃肥一点...嗯，刚才那句是幽默，不代表我喜欢胖的。”
“...”
走着走着，翟达看到了一处公交车站，牌子上赫然有“孙马庄”三个字。
“孙马庄？这不刚好你能回去？”
卢薇抬头看去，确实是孙马庄唯二的两条公交线路之一。
原本两人能一起走大概三个路口，却被公交车站提前终结。
翟达提议就在这等公交，晚自习结束已经接近九点，错过末班车卢薇回去又要打车。
他清楚卢薇要强且穷鬼，等公交是最好的方式。
一时间又没了说话声。
翟达看着卢薇的背影，后脖颈有几根无法打理的细软绒毛，在路灯下带上了金黄的边。
像是小翅膀一样。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写的《路灯与酒》。
灵感来源于和卢薇一起走的夜路。
只是故事里，自己是端着薄酒的人，还是路灯？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好像没见到卢薇笑过...
翟达问出了一个好奇许久的问题。
“对了，我前段时间…在校门口看到你照片了。”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
“高考紧张了？”
起这个话题，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再念书重考的打算。
吴越有拆迁打底，也许没必要拉一把，但卢薇，不太一样。
卢薇仰头看着路灯。
摇摇头。
“准考证，被爸爸藏起来了。”
翟达一窒。
杂念还未澄清，公交车就已经到了，往日迟缓的32路公交，今天却快到不解风情。
卢薇登上了公交，刷了公交卡。
翟达隔着车门看着卢薇，因为公交车内没有灯，穿着白T的卢薇站在阴影中，成了一抹黛色。
青蓝，深沉隽永
翟达突然脑子里闪过一句话。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她再笑颜...
“回去吧，记得发消息报平安。”
卢薇点点头，心绪还没整理好，车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关闭。
她只能看着翟达，向右倒退，而后快速消失。
末班车上空无一人，卢薇坐在了倒数第二排。
额头的一角靠着微凉的车窗，看着路灯一盏盏的出现，又全部离去。
花费数个小时时间的凑巧，只同行了十分钟...
某种东西，还未得到充足的释放，就已经戛然而止，又化作了对下一次更深沉的期待。
卢薇鼓起勇气，拿出口袋里的诺基亚3310。
通讯录里，有且只有一个联系人。
“周末，有时间么...”
...
退格，退格，退格...
许久后，从小包包中抽出了一本《数学奥林匹克小丛书》，在昏暗的公交车上，借着时有时无的路灯读了起来。
车窗的影子仿佛激流，冲刷着悸动。
书本上密密麻麻，全是笔记。
第31章 ：这核理么？
深夜，毛纺中学高三教学组。
丁蓉滴了滴眼药水，继续修改试卷。
高三的老师是很累的，班主任更是牛马中的牛马。
丁蓉年纪不大，这是第一次带高三班主任，发量都比去年少了。
但能怎么办呢？作为人民教师，栽培祖国花朵的园丁，教书育人的师表...
若不是她有一个身家千万开电子厂的老公，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去。
这时一张试卷引起了丁蓉的注意。
翟达。
这个学生自从模考晕过去后，处于一种放养状态，虽说上课时好似比较认真，但作业一次没交过。
至于和林舒遥那些青少年之间的懵懂情愫，她们这些老师其实管不了太细，班里几十号人呢，谁没个看对眼的异性？
丁蓉拿起翟达的卷子，写的倒是满满当当，带着一丝好奇，提起精神认真批改。
选择...错两道。
现代文阅读...全对。
文言文阅读...错一道。
主观题...20分拿了17分...
虽然还没看到作文，但丁蓉感觉有些意外，分数居然已经来到了62分...
要知道散装卷的语文满分为160，作文为70分值，也就是说其他所有题目满分为90，62分已经相当不错了，超过了翟达以往的水平。
“若是作文写的不错....岂不是能超过100分？翟达语文成绩反而提升了？”
以前记得也就八九十分....
别嫌少，高三八班作为县级伪重点的普班，在新规480满分的情况下，能有一半人上250分就不错了。
准确的说，高三八班有一半人，连公办大专都上不了。
民办大专、技校、或者直接进入社会是半数人可以预见的未来。
如果翟达语文能拿到100分，其他两门不要太拉跨，加起来有个150以上，那么基本可以锁定一个公办大专的位置...
在东阳县来说，很正常。
丁蓉看向了最后的作文。
《四海为花》
名字倒是不错....
看看内容。
半晌后，丁蓉看着最后那一行，许久不能平静。
“春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
看完所有部分后，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算什么东西，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语文老师罢了，有什么资格给这种文章评分？！
这种文章应该出现在语文书上！报纸上！
无论是文骨，还是词意，甚至押韵和辞藻...
这写的...实在太好了！！！
这不可能是翟达写的！丁蓉立刻拿出手机，用卡顿至极且昂贵的流量，在百度上搜索。
然而几乎查遍了每一个段落，最后不得不承认。
查重率...几乎为零...
丁蓉眉头紧皱的能夹死一只水熊虫。
情书写的这么烂…好吧这不是老师应该关注的问题。
问题在于…如何打分？
本心上，即便跳脱出个人的喜好，仅仅以高考作文评分标准来看，也足够拿到60分以上...
而作文评分，可以说是整个高考系统中“最主观”的，阅卷无数的改卷老师，很愿意给一篇让他精神一震的作文一点加分...
卷面分...也扣不了，很整洁...
她想给70分...满分...
也就是说，翟达凭借一篇满分作文，本次小测直接斩获132分...这将是整个高三八班最高的分数...
不不不...作为一个小镇语文老师，丁蓉提醒自己要有逼数...她不配给这样的作文打分，更不配给作文打满分...
到了这个分数高度，她这种级别的老师已经把握不准了，从教学需要上来说，也应该避免给出“满分作文”这种离谱的事情..
丁蓉想了许久，最后给出了68分...
翟达小测成绩，停留在了130。
看来明天课上，要单独拎出来讲讲这件事了。
突然丁蓉反应过来一件事...高三八是理科班，也就是说按照08新规，40分附加题会放在数学科目上。
若翟达是文科，有40分的语文附加题...到时候基础分数再拉一拉...
岂不是光一个语文，就能拿下近180分？
这已经超过吴越之流的总分…
距离高考还有64天了...翟达这才出现明显的成绩提升...以及写作上的天赋。
丁蓉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算什么？
先玩两年半，哥哥后半程再发力？
——————
第二天一早，翟达揉着眼睛，打着瞌睡。
昨晚他又放纵了....【老汉电视机】是真带劲儿。
事实证明，任何事无节制，都不会是好事。
包括学习。
翟达迈着慵懒的步伐，准备登上每日必经的天桥。
路口处，却停下了一辆奔驰S350，翟达对这个车很熟悉，因为前世买迈巴赫前，销售小姐姐极力推荐这一款，并且私下约见了他好几次。
最后因为小姐姐比较卖力，他买了更贵的迈巴赫，然后又约见了许多次。
挺怀念的，别的不说，小姐姐对悬挂系统的亲身讲解，让翟达记忆犹新。
虽然眼前这辆是当下时代的老款，但也是绝对的豪车，八九十万是要的，在东阳县这种鸟不拉屎地方绝对是豪车。
似乎等着翟达一般，刚刚走近，车门就打开，一个明媚的少女走了下来。
陆思文穿着校服，俏生生的站着，齐肩短发被晨风微微吹动，露出半边白嫩的脖颈。
“翟同学，早上好！”
翟达擦去眼角打哈欠留下的眼泪：“早，你在等我？”
隐约感觉到，奔驰车的驾驶室，有目光在打量他。
不过陆思文可不管那么多，脚步轻快，变成了和翟达并排而走。
第一次遇见翟达后，她就大致猜到了这座天桥是翟达上放学的必经之路，今日让自家车稍等了一会儿，果然遇到了。
其实就是翟达回消息不积极，陆思文千方百计的想和对方交流交流。
“翟同学，昨天我的本本你有看么？”
翟达如是说道：“看了一些，后来学习去了”
陆思文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打扰了别人学习。
她自己学业压力不大，但很清楚高三那些刻苦的学生是什么状态。
没有怪翟达，反而有些责怪自己。
“对了翟同学，上次你说回头会用短信，发我一些写的东西...你记得么？”陆思文小心翼翼的说道。
翟达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转而有了一个新的、天才般的想法。
“其实我看了你的本本后，有了一些创作想法，打算写一个长...嗯，中篇故事。”
陆思文眼睛都亮了起来：“哪方面的？什么题材？能给我看看么？”
“题材待定...内容也待定，我思路有些卡壳，就想起你之前说，用墨水钢笔写字，会更有灵感，上次那支钢笔你能借我用用么？”
陆思文难得露出一丝犹豫：“我还有别的钢笔...可以么？”
翟达自然不会同意，立刻开始了形而上的强行共情。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会闪过天桥上第一次相遇，你手上那支宝蓝色钢笔，是珐琅材质的么？我想借用一些，你放心不会弄坏的，肯定会还。”
文艺青年么，有点小矫情很正常。
陆思文纠结了几秒钟，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翟达。
校门口，陆思文将背包转到身前，在翟达惊喜的目光中，拿出了那支宝蓝色珐琅钢笔。
“翟同学...请小心使用...”
翟达郑重的接过。
与此同时，系统也出现了新消息。
“发现白色特殊物品：【文艺少女的笔】。”
“所属情况：已拥有（暂时），已激活（暂时）。”
第32章 ：恐怖的效果
教室内，化学老师正在讲台上声情并茂。
“干冰不是冰，纯碱不是碱，谁还知道类似的例子！”
“老师，热狗不是狗！”
“吴越出去站着，不要问为什么！”
而翟达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拿着那支精致又复古的钢笔。
其系统信息上，“已拥有（暂时）”，和“已激活（暂时）”两个状态，格外显眼。
他本就想试一试，“借”能不能激活装备，没想到真的可以。
翟达突然想到一次都没成功过的【装备合成】，闭上眼睛打开了系统，尝试性的将列表中【文艺少女的笔】拉入合成界面。
“操作失败，未获得永久、全部所有权的物品，无法参与合成。”
嗯...倒也不意外...没那么多漏洞可钻。
那还是进入正题吧。
他要试一试这支【文学少女的笔】的效果如何！
略微思索，翻开了自己的英语书。
如果说什么科目纯考验记忆力，那就是英语了。
如果能将划定范围的3500个的单词都记住，那么基本不会低于90分（总分120），若是能再多背下来500个左右的词组短语，并且掌握语法，更高的层次也能试一试。
翟达随手翻到了一个课时，后面有大概30个左右必考单词，忽略了台上老师的内容，拿出陆思文给的“蓝黑墨水”，这东西现在已经不太好买了。
接着认认真真的开始抄写。
“装备效果：1、写下的内容若是笔者原创，则会注入情感，2、写下的内容若非笔者原创，则会加深记忆。”
30个单词并不多，翟达很快抄写完，为了防止出现“只记得英文不记得对照中文”的蠢事，连同中文释义也一并抄写。
而后沉吟了片刻，回忆了一番....
居然记住了七八个....
这放在平日，显然是不可能的。
抄写前他只认识一个，而且只是认识，闭眼拼写是痴人说梦。
但现在，七八个第一次接触的单词，已经可以拼写出来了。
这.....有点顶啊！
他只是不动脑子的抄了一遍！
翟达再接再厉，立刻又抄写了一遍。
第二遍时，就已经半数都被记忆下来了。
第四遍时，30个单词记住了28个，有两个特别长的还是会拼错。
翟达对着笔记本，陷入了沉思。
我超！这么吊？！
这是长期记忆还是短期记忆？
不，即便是短期记忆，反复冲刷也能变成长期记忆，多抄几遍就成了。
他不认识什么天才，这世界上肯定有记忆力超群甚至强过开挂的人。
但依旧觉得，这支【文艺少女的笔】所提供的效果，恐怕可以受益一生...
前提是他能一直拥有...
语数外三大金刚，在同时拥有前世积累、老汉电视机、文艺少女的笔的情况下，似乎语文和英语已经可以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数学...进度稍慢...
但他有外援啊！回头找个机会和卢薇谈谈家教的事情，他可以给这丫头加蛋！
加两个！
翟达不再犹豫，立刻开始了自己的抄写大业。
楞抄英语单词这种错误的学习方法，在【装备】的加持下却效果巨大，知识流水一般涌入脑海，并且高效的存留。
仿佛大脑会跟随笔尖运转一样，甚至连带他的专注程度也上去了。
一连三节大课，根本停不下来，连午饭都是让吴越带了个面包随便解决。
他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同桌杨帆的注意，毕竟和着了魔一样。
不过杨帆心里嗤之以鼻，心说装的还挺像...抄单词有屁用。
直到下午语文课，丁蓉抱着昨天的试卷，才打断了翟达的疯狂行为。
因为这位几乎是夺门而入，木门“嗙”的一声撞在墙上。
这位班主任不怒自威的走了进来，板着脸相当严肃。
你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同时拥有“怨天怨地的面容”和“身价千万的老公”，但如果她同时是一位高三班主任，一切就都会合理起来。
丁蓉走到讲台上，沉声道：“昨天的小测，整体成绩非常不理想！”
“我看许多同学还是没搞清楚形势！看看你们背后的数字！高考还剩多少天？”
“吴越站出去！不要问我为什么！”
杀了一只猴祭天，丁蓉才缓和了一些情绪，说道：
“老规矩，最低分我就不说是谁了，已经站在外面了，表扬一下几个同学，二模过去后第一次小测，就有了不错的进步。”
“林舒遥、楚思琪、沈幼、楚翔，尤其是楚翔，进步很大。”
学习委员楚翔眉飞色舞的，就差站起来发表感言了。
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管理方式，每个班级的情况也不一样。
有一些学校高三就不搞这套了，老师从不公开讲谁好谁坏，谁进步谁退步。
但毛纺中学不行，因为不去刺激一下，这帮家伙是真鸡脖不学。
而且大家其实心里门清，不学的永远不会被刺激。
比如门外站着的。
说到这，丁蓉审视着下方翟达的表情，想要看到一丝紧张。
她至今带了点怀疑，那篇作文是不是翟达写的。
不过翟达很平静。
丁蓉道：“另外，这次小测最高分足有130分，语文有多重要我就不再强调了，你们若是都能拿到这个水平，高考不就安心了？”
许多人支棱起耳朵。
130...放重点班很普通，但放在除了学习什么事儿都干的高三八班...
陆地神仙啊这是！
却听到丁蓉道：“翟达，你这次进步很大。”
翟达也没谦虚，满意的点点头，130...最近的努力收到了回报。
仅此而已。
但班里却炸开了锅。
“我听错了？”
“什么玩意儿？翟达？”
“真的假的？丁嬷嬷改卷子眼花了吧？”
就连门外罚站的吴越都忍不住开门道：“卧槽！真的假的？！”
“吴越！谁允许你进来的！”
翟达忍受着注目礼，心说不是我牛逼，是你们太拉了！
130分而已啊各位，纯粹是基操！你们的表情搞得和看见九龙拉棺了一样浮夸。
也许他们震惊的不是130分，而是这个分数属于翟达。
丁蓉见喧哗不止，大喝一声：“安静！我看谁再讲话！”
等众人平息后，丁蓉才说道：
“翟达的作文写的非常好，我和其他几个老师意见一致，给了六十八分，一些老师甚至觉得可以给满分，这是一个很好的样板让大家学习。”
“翟达，一会儿讲作文的时候，你上来给大家说一下你的写作思路，和中心思想。”
翟达：...
什么玩意？
第33章 ：又又又成了校园名人
众所周知，作者是提炼不出自己中心思想的。
周树人当年也必然没想那么多。
枣树旁边也是枣树，我写了第一棵忘了第二棵，补了一句很奇怪么？
所以为什么课本最好用死掉的作者文章。
因为死无对证。
所以毫无准备的翟达，被迫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过度解读。
“这里表现了作者对世俗标准的不屑，和温暖强大的内核。”
“这里点题了一下，说明作者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这里是个排比加双压，属于炫技了，不要学，学不会的。”
大概七八分钟，翟达总算完成了丁蓉交代的任务。
长出了一口气，他看向下方，结果鸦雀无声...
尴尬癌都犯了..
紧接着...教室里响起了雷动的掌声。
所有人都带着点难以置信...
他们也许是真的惊讶于这篇散文的质量，但更多的，似乎是惊讶于同龄人可以在讲台上，这么顺畅自信的表达。
好似演讲一般...
对，就是这个词。
高中生之间，有种特殊的“优点维度”，因为少有人能当众讲话不紧张，所以认为“演讲”是极其闪光的优点。
杨帆拍着手，但眼光有些木讷。
楚翔抿着嘴，一言不发。
范俊伟鼓掌最响，虽然一句没听懂。
林舒遥眼波流转，颇为复杂。
就连吴越，也开了个门缝，露出脑袋傻笑，好似出风头的是他一样。
“吴越！你是属仓鼠的么！出去！”
——————
翟达语文小测130，其实放在整个毛纺中学，啥也不是，重点班这个水平一抓一大把。
但那篇68分的作文，就真的属于有点炸裂了。
再加上丁蓉因为摸不准，一早就找了教研组的其他语文老师评判，在被同级老师一致盛赞的前提下，这篇文章开始...
全年级传阅。
不说学习模仿，其中精彩的文笔让自己的学生感受一下，也许能激发一些灵感，也能让他们知道，高中生也能写出好的文字。
11班内，陆思文像是收到讯号的天线宝宝一般，坐的笔直，眼睛发亮。
“我将玫瑰藏于身后，风起花落，从此鲜花赠自己，纵马向自由。”
讲台上，重点班的语文老师对这段赞不绝口，毛纺中学这种文化洼地，很久没出这么赏心悦目的文字了。
当然，他自是不会说名字，只说其他班的同学写的。
陆思文立刻摆出奥特曼一般的造型，将手举得高高的。
“陆思文，有什么问题？”
她大概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了，成绩好、长得可爱、性格乖巧。
家里还很牛逼，逢年过节都会有司机带着礼物上门。
陆思文眼睛发光：“老师，这是不是八班翟达同学写的。”
重点班内，不少人心里冒出一个疑惑：八班？普班的？
中年男老师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没刻意讲，但也没必要硬编个旁人。
陆思文骄傲道：“我们是笔友，他在教我写作！”
中年男老师其实也没见过翟达本人，所以只是笑了笑：“那挺好的，你的作文也还有提升空间。”
一天的时间，翟达变成了校园里的小名人。
又一次。
自从二模晕倒开始，似乎每隔几天他就会出一次风头，“被林舒遥表白”的事儿还没论出个公母来，就再度有了新传说。
即便那些闷头学习，从不参与八卦的学生，也一次次听说了“翟达”这个名字。
一时间风头无量。
翟达没有去管那些纷纷扰扰，除了语文课上，因为丁蓉对他眉来眼去，不得不认真听课以外，其他时间都在专心抄写。
两百多个单词，两篇必考语文现代文连同对应的考点，全都已经烂熟于心。
一天时间....这效率，堪称恐怖...
而且他敏锐的意识到，如果【少女】和【老汉】双剑合璧、左右互搏，恐怕会更夸张。
恐怕不出一个月，自己就能原地起飞...
果然，无论费再多功夫，得到陆思文的笔都是值得的。
虽然目前只是“暂时拥有”...
但我也没说什么时候还啊~
放学路上，翟达没有再次遇见陆思文，他有点怕对方又在天桥堵他。
这让翟达松了一口气，以“写中篇故事，需要钢笔找灵感”为由入手，终究要给人家一点交代的，人家陆思文也是想看他写的东西才同意的。
得想想办法，给她写点东西出来拖延时间，现在自己学习效率这么高，挤出点时间是能做到的。
就当交公粮了。
回到家里，翟达看见于女士在厨房忙活。
虽然已经通过短信知道今天要回家吃饭，但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嘴：“今天这么早下班？”
厨房内，于晓丽正在剁排骨，手起刀落，案板都能跳起来的那种。
“别提了，原本厂里接了个日本的外贸大单，准备了好久，结果前两天不知道为啥，这单又黄了。”
翟达脱鞋的动作顿了顿。
于晓丽自顾自抱怨着：“厂里为这单已经准备了好久，现在都白忙活了，往后半个月都没什么排单，我估计每天都能回来做饭。”
虽然工资就那点，但毕竟还是有绩效钱的，厂里订单多，于女士到手也多点。
若是没单，就一千多块死工资。
要是长时间没单...厂都有可能黄了，毕竟毛纺厂已经垂死挣扎好几年了，属于导尿管一拔就得凉的级别。
日本的外贸单...？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翟达怎么感觉就是被自己举报赌档送进去的那两日本人？
“呃...这种情况，应该有违约金吧？”
“这就是厂领导需要考虑的了，不过估计也没多少，跑业务的现在出门都是跪着和人说生意的...”
于秀丽开始自我安慰：“算了...人有人的命，厂有厂的命，毛纺厂这么多年了，倒霉事儿多了去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翟达僵硬的笑了笑。
我前面还一直嘲讽毛纺厂迟早要黄。
这尼玛是让我给干黄的啊？
不过厂里再难过，于晓丽也没有节省家里的伙食，嘴上说着翟达胖，做饭时也绝不含糊。
两个人三道菜，红烧精排、油渣炒春菜，炒豆渣，都是翟达爱吃的。
尤其是炒豆渣，只在散装北、徽省北一带有，一口下去咸香满满。
论做饭的手艺，于女士不比餐厅的师傅，在所有妈妈横向对比中，也未必是拔尖的那一撮。
但家的味道。
不在一勺盐，一撮糖，几粒葱花...
其实只在妈妈的指尖。
第34章 ：我好色了，来！
“老妈你这个豆渣，绝了~”
“诶~这精排，这猪这辈子值了。”
于晓丽嘴上客套，可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好吃就多吃一点。”
于晓丽想起一事道：
“对了，给你带了条裤子回来，卢薇做的。”
作为成衣厂的人，尾单、样衣、次品多得很，往家里捞两件也算是隐形福利了，并不奇怪。
但卢薇做的，就有点怪了。
翟达莫名其妙：“你让她给我做的？”
于晓丽笑着道：“我让她练习，开玩笑说了一句‘大胆练手，大不了我拿回去给小达穿’，结果人家当真了。”
“后来我自己都忘了，今天卢薇自己跑过来，说做了一条裤子，让我带给你。”
翟达点点头，像是卢薇能做出来的事，听不出哪句是玩笑，哪句是认真。
“她有这水平？”
“我多少改了改，不然你穿着可能会卡裆。”
翟达：...
于晓丽叹了口气道：
“原本我还想叫她来家里吃饭呢，接触下来确实是个踏实的好孩子，帮我干了不少杂活，不过她拒绝了。”
翟达想起了让卢薇当自己数学家教的事情...说道：“你要想叫她来，可以再提一次，她准来。”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能远程遥控。
“因为你是她师傅，她想进步。”
于晓丽忽略了儿子并不好笑的幽默：“行吧，我再问问，吃完了么？”
翟达打了一个饱嗝：“吃完了。”
“真能吃，光吃不动净长肉。”
翟达：？？？
只能说这才是亲妈，吃饭的时候劝你多吃，吃饱了嫌弃你胖...
翟达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这让于晓丽很是欣慰。
于是叮嘱他把油烟机的油盒也清理一下，顺便把冰箱擦了，里面有股怪味儿。
翟达嘴上吐槽老妈逮着机会往死里使唤自己，但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前前后后忙活了快一个小时。
一切收拾好后，和沙发上看《乡村爱情2》的老妈打了声招呼，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于晓丽头也不回喊了一嗓子：“玩手机别离眼睛太近哦，伤眼。”
翟达难以置信：“我是去学习。”
“学习别离眼睛太近哦，伤眼。”
翟达只能放弃反驳。
回到屋内，将床上一袋子衣服暂时放在脚边，翟达掏出手机，给卢薇发消息。
翟大帅哥：“这几天我妈可能还会邀请你来家里吃饭，别拒绝。”
营养不良过了五分钟才回复：“不想打扰于老师。”
不知道是不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才发来的。
“你就当是来见我，钱还没给你呢。”
“我不要钱。”
翟达不准备再给对方周旋的空间，直接回复道：“我好色了，来！上次没摸到小手。”
这次那边沉默了更久。
最后才发了一个：“好。”
翟达满意的点点头。
正准备开始学习，手机又震了一下，依旧是短信，来件人却是“文艺少女”。
翟达只能又拿起自己的山寨机。
文艺少女：“翟同学，微小说大赛投稿时间快结束了，别忘了哦~”
翟达心说我没忘记，只是我压根不知道这是哪里办的鸡脖大赛...但他也不好反问。
于是回复道：“我可能没时间，你帮我投一下吧。”
陆思文回复：“好呀，翟同学的《路灯与酒》肯定能拿第一名，这一届我就不献丑了。对了，翟同学的笔名是什么？还是说原名投稿？”
翟达想了想，原名必然是不行的，太蠢了。
被吴越这样的人知道，怕是金针菇都要笑出来了。
于是回复道：“被窝探险家。”
这是他前世微信名。
嗯，中彩票以后。
几公里外，抱着手机的陆思文小脑袋掉帧了一瞬。
是指小孩子在被窝里，仿佛探索自己的世界么。
很有童真的笔名呢。
之后陆思文短信就没停过，什么今天她们班老师讲了翟达的作文，她有多惊喜等琐事。
翟达兴趣缺缺，但毕竟今天刚拿了别人的笔，耐着性子在回复。
直到陆思文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
“翟同学，白天你说的新作，有思路了么？”
翟达一滞...催公粮果然逃不掉。
今天体验了一番这支笔的威力后，还回去自是不可能，并且还得想办法彻底弄到手。
至少，这段时间内一直握在手里。
那就得长期糊弄...啊不是，是给陆思文一些“文艺”方面的交代。
于是翟达回复道：“已经在写了，过两天就给你看看，我先去洗澡了。”
再聊露馅了，翟达只能祭出洗澡大法。
手机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翟达摸了摸下巴，看来是得写点东西出来了。
得比较长，方便拖延时间，但又不能太长...
比如网文，虽然他前世网文不离手，许多大作都能截胡...
但动辄百万字，狗都不写。
得写的比较轻松，不占用太多时间，质量又不能太差....
翟达有了大概的想法。
还是要从前世找一些熟悉的东西，最好是还能有画面感，写的才能顺畅且有脉络。
半晌后，翟达找出一个空白的作业本，写下了一个标题。
《漫漫吕途》。
他电影看的不多，这一部比较特殊，是春节档上映的。
而翟达前世...春节没有地方可去。
酒肉朋友大多回归家庭，相亲对象也回老家相亲了，于是他每年春节都会反复进入电影院，基本春节档都会扫一遍。
其实这部电影挺好看的，只是略显沉重却选在了春节档，加上被夹在“女明星减肥”、“大叔开车”、“莫名其妙年年爆火的两只熊”之间，票房极差，很快就下线了。
隔了许久后，好像里面女演员因此拿了奖，还引起了新一轮争议。
不过和他没屁关系，他又不追星。
他看的时候压根不认识那女是谁，也不在乎，只就电影本身而言，是个好故事。
回忆了一下这部电影的剧情，内容是根据现实改编的，故事核心可以清晰提炼，文笔细节都不挑的话，连一些桥段都能用现成的。
这样写的最轻松不费脑。
而且这种偏言情的题材，应该能对上陆思文的喜好。
翟达满意的点点头，将只有一个名字的“大作”，丢到了一边。
今天就写四个字就够了。
接下来的时间，留给学习吧。
打开了【老汉电视机】，给【文学少女的笔】汲墨。
他要尝试一下，两个挂一起开，能达到什么程度。
风灵月影宗弟子，集合！
——————
与此同时，东阳县某家餐厅。
包间里坐了三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正在抱怨。
“妈的！都说外国人讲诚信，讲个屁！”
“小日本真不是东西，厂里原料都进好了，和我说毁单，违约金还得打官司，没个大半年下不来...”
沈睿坐在老人左手，气质和这里有点格格不入，手上没烟，面前也没酒。
他两样都不沾。
“小睿，这次三舅实在是没办法了，你知道我很少求你办事儿的。”
沈睿温和的笑了笑：“没事三舅，之前你帮忙我学生安排工作，也是帮了我大忙了。”
“叫卢薇那丫头是吧？我给她找了个好师傅，人品好技术也好，学点真本事...就是于立华女儿，这都是小事。”
“三舅找你的才是大事儿，今年毛纺厂困难了，不好熬呀...你那朋友真的开大超市么？能订多少衣服？”
沈睿擦了擦眼镜：“开超市的不是我朋友，我朋友在豫省许都分管市场监督，去年见面的时候提过一嘴...国营老厂打不开市场，还是缺乏和现代商业机制的嵌合...”
说到这里，他立刻意识到拽两句专业词汇没必要，就直接说结论：“至于那位开超市的只是朋友的朋友，来不来，能有多少订单，就要再看了，我只是听说对方一年营业额好几亿。”
沈睿的三舅，毛纺厂的厂长刘新荣点点头：“还是小睿厉害，R大念过书，认识的都是当大G的朋友。”
沈睿不置可否，他也不是为了三舅，更不是为了自己。
他是毛纺子弟，毛纺厂也是他社科研究的重点对象，有诸多时代的影子，背后拖着上千退休工人。
社会化养老改革之初，这里出了点问题，一旦倒下，影响是很大的。
厂长心里勉强有了点底，想起一事，从陈旧的皮包里掏出一个更加陈旧的笔记本。
“上次你说于立华外孙也是你学生，我家里找出来个这东西，厂里留着也没用，算是人家的遗物。”
“今天于立华女儿小于走得早没撞见，回头你给你那学生也行。”
沈睿接过那个陈旧的笔记本，表皮是很有时代特色的红塑料材质，唯一的标识是那位巨人的头像，当年这种笔记本生产了很多，遍布大江南北。
表面已经有些降解软化了，摸上去微微粘手。
“好像是老于当年给厂里后生留的培训资料，全是手写的，但其实也没人看，前两年资料室被清理出来，本来他们要扔掉，我给扣下的，结果自己都忘了...”
“都是些手工活的笔记，放现在早过时了，毛纺厂现在也没相关业务，就只剩成衣厂。”
沈睿点点头，翻开后里面都是些零件图、工艺要求、操作手册啥的，他也看不懂。
“我回头遇见了给他。”
略微沉吟，沈睿道：
“你再给我讲讲，于立华的故事吧。”
第35章 ：第一次合成与系统的秘密
“小达，鱼买到了么？”
翟达拎着一条鱼，奶白色的袋子内隐隐带着血迹。
“买到了。”
“怎么这么久？跑网吧去了？”
“这条鱼生命力强，比较难杀。”
今天周日，是翟达唯一的休息日，也是卢薇来吃饭的日子。
昨晚【老汉】和【少女】双剑合璧，学习效率极高，不知不觉就学到了一点多。
今早一起来，就被于女士打发去买鱼。
菜市场并不远，一个路口罢了，但走进陈旧的老菜场，他突然觉得也许可以试着寻找“特殊物品”，于是在里面逛了三圈，耽搁了点时间。
没想到还真有收获。
这收获目前被黑塑料袋包裹，藏在口袋里。
翟达进了厨房，将鱼递给于晓丽：“鲈鱼，挑了一条最大的。”
于晓丽点点头准备接过，结果这时死了一路，应该孟婆汤都喝进嘴里的鱼，突然猛地跳了一下，力气之大，塑料袋都发出了撕裂声。
“呀！”
“我超！！”
翟达吓得直接鱼甩飞出去了。
兄弟你来真的？我刚开玩笑呢！
内脏都是看着老板掏出来的！鱼吓人真的吓死人！
于晓丽立刻下蹲，手起刀落，菜刀直接隔着袋子一刀劈下，诈尸的鲈鱼伤害完全溢出，再次开始读秒。
于晓丽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
翟达看着老妈蹲地劈砍的动作，心说你也挺吓人的。
毕竟离他脚尖也只有十厘米距离。
“行了出去吧，别添乱了，小卢应该12点到，你一会儿小区门口接一下。”
翟达点点头，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掏出了口袋里的黑色塑料袋。
因为有些脏，他包裹的很严实，一层层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铁坨子。
“恭喜宿主，发现白色特殊物品【锡芯秤砣】：老王靠着它，在县城里挣出了三套房...”
“所属情况：已拥有，已激活。”
“装备效果：持有此物时，降低谎言、小动作被拆穿的概率。”
“备注：秤砣秤不出人心，铸铁却包的住黑心”
翟达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秤砣，黑不溜秋的铸铁外壳带着锈迹，分量很压手，普通人很难感觉出区别来，但他事后拿市场里的公平秤试了一下，标的一公斤，实际只有700克...
按照系统所说，里面的芯是“锡”的。
翟达提出要买这秤砣时，菜贩子比较警惕，嘴皮子磨了快半小时。
不过现在市场里已经都换成了电子秤，对方显然有了新的作案工具，秤砣得有一年多没用了，翟达表示自己喜欢收集老物件，最终以50块的价格被翟达入手。
并且默默拉黑了对方的菜摊。
若不是交谈中得知市场公平员就是对方小叔，他高低得举报一下。
而比起这个看似没什么大用的【装备】，另一件事对翟达来说更加重要。
因为目前装备数量不多，他回来的路上，尝试了一下和全部已有物品的合成，居然有一个得到了成功的提示。
但因为第一次合成，翟达比较慎重，没有路上贸然进行，而是等到了此时。
自己的房间内，翟达再次确认房门反锁，而后拉上窗帘。
闭目打开了系统界面。
里面的内容非常简洁，除了可以查看过往消息记录外，就只有一个【装备列表】。
但当他心底呼唤时，却能打开一个“合成界面”。
“请将想要合成的【装备】，拖入界面中。”
淡蓝色的文字出现在界面上。
翟达把刚才尝试过的配方，又操作了一次。
【锡芯秤砣】和....【小丑情书】。
“正在检测合成路径...路径存在，是否合成？”
直白的文字，直白的内容。
他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装备合成”会以什么形式出现体现？
要知道每件装备，都是现实中真实存在，不是游戏里的图标和一段数据，如何能将两个物品变成一个？系统如何干涉现实？
正是因为未知，所以翟达路上没敢点确认。
四处看了看，翟达确认自己的房间绝对“私密”，而后才深吸了一口气，点击了确认。
“正在准备合成....请将全部材料装备置于没有观测者的现实空间中....”
翟达一愣...没有观测者？是指没人看见么？
这房间没有别人啊...更别说摄像头了。
可十几秒过去了，系统提示依旧重复着相同的内容，翟达才反应过来...
不会自己也是观测者吧？
他隐约想起了前世一些科学概念...或者说科幻概念，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幸运的文案策划，这方面的东西也仅仅是碎片化的听过几耳朵。
夹杂在无数小姐姐短视频之间。
于是翟达思索片刻，将被叠成护身符样子的【小丑情书】，和【包锡秤砣】一起放在了桌面上。
而后起身出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系统提示果然出现了新内容。
“检测到环境符合...即将进行合成，请勿破坏环境、或擅自观测...”
“正在屏蔽波动，正在坍缩现实...正在清理痕迹...”
“合成完成。”
整个过程极快，只有一两秒钟，快到翟达感觉这不是“合成”花费的时间，而是他阅读文字花费的时间...
坍缩...果然和前世听过的一些东西很像，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这系统，怎么和想象中“虚无缥缈”、“完全唯心”有点不同...带了点科技味道？
翟达形容不上来。
量子科技改变现实？
没有声音，没有特效，更没有什么光芒万丈...第一次合成就这么平平无奇的结束了。
翟达带着疑惑，推开了房门。
一切好像毫无变化...
除了桌面上，出现了一副...特殊的扑克牌...
翟达站在几米外，看着那新装备...一道折线从其上延伸，指向了只存在于翟达眼中的文字框。
而那道线...是绿色的。
翟达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意味着...
“恭喜宿主，合成绿色装备【小丑扑克】：由锡合金打造，坚韧而有弹性。”
“所有权：已拥有，已激活（部分）。”
“装备效果1：持有时，少许增加幽默感。”
“装备效果2：持有时，谎言、魔术、把戏、情话不易被揭穿。”
“特殊效果→聚光灯（未解封）：小丑总有着很强的存在感，能吸引人的注意，好让你进行一些小动作。”
“高级装备需完成解封任务，才能获得全部效果。”
“解封任务：进行十次近景魔术而不被拆穿。”
“备注：灵活的手指，才能让它的效果最大化。”
翟达拿起那副小丑扑克，入手很沉...
准确的说...大概700克的样子...
远超一副扑克牌应有的重量。
这是翟达第一次合成装备，从过程，到结果，都让他很意外...
之前还好奇，一张纸质情书和一个铁坨子合成会变成什么...居然是金属制成的扑克牌？
而且系统还有后续。
“检测到宿主第一次合成装备，解锁定位功能。”
“宿主现在可以于【装备列表】，查看装备所处的位置。”
翟达一愣，打开列表，果然列表里每一样装备后都有了一个距离显示。
比如【小丑扑克】距离是0，因为就在他手上。
【牢固的永久二八大杠】则显示距离为21米，停在楼下车棚。
如果用意念“点击”一下，则会出现类似地图一样的界面，显示具体位置。
翟达暗自点点头，这功能还挺实用的，至少不怕东西丢了。
第36章 ：【小丑扑克】与卢薇爽约
翟达拉开窗帘，对着阳光，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新入手的【小丑扑克】。
第一感觉是精美。
外壳乃是薄金属盒，打开的方式类似前世的蓝牙耳机，带着磁吸效果。
拇指一弹，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五十四张扑克牌。
翟达拿出一张，边缘居然有点扎手...
按照系统所说，是锡合金制成的，翟达以前见过这么薄的金属卡片，比如寺院里卖的“佛渡有元人护身符”，但手上的这个质感不一样，软而坚韧。
除了分量以外，基本和普通扑克牌可以弯曲到相同程度，但需要不小的力度。
金属扑克背面为磨砂灰黑色，只有一个花体的巨大“J”，应该是Joker的意思。
好悬系统没给一个巨大的“丑”。
正面主体为白色，质感接近搪瓷，内容和普通扑克一致，四个花色每个十三张，J、Q、K的图案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对扑克没什么研究。
哦，也有不太一样的，大小王两张牌上，赫然画着两个信封，信封中央是一个爱心。
以“情书”代替了“小丑”图案....一黑白，一彩色，区分大小。
翟达砸吧拉一下嘴，倒也不用在这种地方体现“合成材料”的存在感。
“除了继承了两个材料的效果，还稍有强化，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存在形式变成了扑克牌，以及特殊效果‘聚光灯’了，需要完成解封任务..”
其实他想说，这么特殊的东西，本身就挺吸引注意力的...
上手试着耍了一下，但因为【小丑扑克】本身就偏沉重，翟达显得很手笨，连洗牌都不顺畅。
翟达拿出一张，用最大力度甩了出去。
金属扑克快速飞向了衣柜边缘，砰的一声，居然切割出一道痕迹。
当然因为他没有任何技巧，也只是很浅的痕迹，金属扑克落在了地上，发出嗑啦的清脆声。
“除了解封任务要求的“近景魔术”，也许飞牌也可以学一学，用【老汉电视机】放放视频...”
翟达若有所思。
想要好好运用，恐怕得学点东西才行...不过即便只当做一个提供BUFF的装备也不错。
幽默感暂且不说，谎言、魔术、把戏、情话不容易被拆穿，还是比较实用的。
尤其是后者...抱歉，我是说前者。
正在玩的不亦乐乎，门外传来了于晓丽的声音：“小达！问问卢薇到哪了？你是不是该下去接人了？”
“哦！我这就问问！”
翟达将扑克装进口袋，一边朝外走去，一边给卢薇发了条消息：“到哪了？”
结果，半晌没有回复。
翟达等了一会儿，索性直接下楼，在小区门口等着。
偶尔手里会有一副扑克牌把玩，这东西做工真的很精致，越看越喜欢。
可等了十多分钟，依旧不见人影，手机消息也不回，翟达只能又爬楼梯回家。
“妈你菜没炒吧？”
“没呢，就等人来了下锅，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怎么了？”
“卢薇可能要迟到了，我发消息她也不回。”
于晓丽狐疑的看着自己儿子：“你有她电话？”
她都没有...好像小卢就没手机来着，卢薇第一天上班她就问过。
“这都是细枝末节，我再下去等等，也许是手机没电了”
自己给的诺基亚3310毕竟是千禧年的电子垃圾了，电池鼓包了都不奇怪，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再次回到小区门口，这次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
依旧没人来，也没回信息。
已经远超正常迟到范畴了，翟达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三次回到家，于晓丽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只是表情有点担忧。
“要不....我们先吃？”翟达试探性的说道。
于晓丽却摇摇头：“我是担心卢薇这孩子，会不会遇到什么事儿了...我刚才问了一下厂里，她登记的地址在孙马庄劳动街273号，小达你骑车去看一下，走幸福路。”
翟达歪着脑袋：“有道理，但我为什么不打车？好几里地呢？”
“打车万一错过了呢？骑车也许就遇上了，而且还能减肥。”
这整的...
翟达只能骑上二八大杠，沿着所谓的幸福路而去。
其实他觉得这种方式挺蠢的，大城市生活惯了的人，对找人这件事的理解可能和小县城不一样，翟达觉得这简直低效到发指，以前在沪上别说几公里的路找人，几百米都找不到。
人找人，会相当焦虑。
但对于东阳县活了一辈子的人来说，于晓丽对每条街道、每个角落都可以如数家珍，她可能并不觉得反向骑车去找有什么问题，尤其是现在是08年。
孙马庄距离三毛大概六公里多，骑的快大概20-30分钟，一开始翟达也没打算一路骑过去，抱着路上遇见的想法姑且骑着，每隔十分钟还给于女士打个电话确认是不是错过了。
但直到进入了所谓“孙马庄”的地界，卢薇都没抵达三毛小区，于是他只能继续朝着劳动街273号找去。
孙马庄是东阳县下属的乡级区域，不过因为距离近，早在十几年前，就随着城市化建设逐渐融为一体。
区别就是这边更破一些。
周边的荒地农田暂且不说，核心区域其实很小，一眼望过去，很难看到四层以上的建筑。
满共就几条街的范围，围着中间的一条坑坑洼洼的国道，经常有大卡车哐哧哐哧的飞驰而过，翟达骑车手心都冒汗了。
别给泥头车送回去了...
大概也就几分钟后，翟达找到了所谓的幸福路273号。
一座老的掉渣的居民楼，只有两层，墙面土黄色，窗户很小很方。
这种奇行种居民楼不用说，必然是工厂盖的，随心所欲，有一种智熄的美感。
而此时，几个成年男子蹲在门口抽烟，清一色的寸头，有几个还带纹身。
翟达远远望了一眼，砸吧了一下嘴...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从一旁的小卖部买了包红蘇和一瓶矿泉水。
头发用矿泉水抓了抓，像个刺猬。
两边袖子都挽到了肩膀根。
换个社会皮肤。
感觉还差点什么，翟达将衣服撩了起来，露出了带小赘肉的肚皮。
条件有限，不然应该戴个链子，不过现在这造型也足够了。
如果不是神经病，那一定是道上混的愣头青。
翟达迈着八字步靠了过去。
智熄的步伐引起了几个壮汉的注意。
翟达扬扬下巴算示意过了，手指一弹盒底，刚好两支烟窜出，直接甩过去一根。
“兄弟，你们也是来找卢本清的？”
第37章 ：哭就完事儿了
翟达给这些壮汉一人发了一根，但没给支火。
支火气势就错了。
几人本不想和不认识的人聊天，尤其是这小子看着很癫，但烟已经下意识接在手里了，好像直接略过了相识的第一步....90-=
那怎么办？看着烟掉地上？
纯粹肌肉记忆。
半晌后，那个看着最凶狠，脖子上纹了个“忠”的说道：
“我不知道谁是卢本清，我只知道来找202。”
翟达点点头，懂了，外包业务。
202就是卢薇家。
给自己点了个火，久违的过肺再度袭来。
好悬没呛的咳嗽。
翟达虽然面相年轻，但那股社会闲散人士的味儿拿捏的很到位，不像个学生。
而且这年头，出来混的年轻仔很多，而且越年轻越狠。
“他欠你们多少。”
中年男子自己点上烟，脖子里的金链子闪闪发光：“没欠，我就拿钱干活，一趟200。”
懂了，不是来讨债的，是来恐吓的。
“你们这么多人，两百够分么？妈的现在这行情这么差？”
中年男子干笑了一声：“混口饭吃，有活就干，小兄弟你是来干嘛的？”
翟达吐出一口烟气：“卢本清欠我家老大的钱，我来清债，如果清不了就给他长点记性，断条胳膊腿之类的，再泼两桶油漆，门口拉泡屎。”
中年男子眼睛都瞪直了：“这么...这么狠？”
翟达冷笑一声：“这才哪到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还有个女儿，多少值点钱，一会儿我也要带走，老哥我先和你说好，道上规矩不能乱，你干你的，我弄我的。”
【小丑扑克】的效果似乎在默默发挥作用，对方一点怀疑都没有，完全被翟达牵着鼻子走...
眼里写着深信不疑。
中年男子咽了咽口水：“这犯法吧？”
翟达感觉抽了两口嗓子就快冒烟了，干脆恶狠狠的将大半截烟踩灭：
“喝~tui！我只管道上的规矩，你一趟才200，别多管闲事，我让你回去有交代就成。”
中年男子烟都不敢抽了：“我就一搬家公司的，我交代啥。”
翟达：...
搬家公司？
妈的搬家公司打扮的这么社会？早说啊！
“哦...那是我理解错了，老哥家住哪里？我晚上给你送点水果。”
他忍不住皮了一下。
中年男子缩了缩脖子，上面的“忠”被槽头肉折叠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个“怂”
干笑道：“不用不用...我糖尿病不吃水果。”
正说着，单元门里走下来几个人。
赫然一水的全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对方一秒起身，弹射起步：
“警察同志！这里有不法分子！你快抓了他，他要报复我！”
翟达：...
————
几分钟后。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年纪轻轻嘴里一套一套的，《古惑仔》看多了？”
单元门门口，翟达有些蛋疼：“警察同志，我这不是怕出事么，都是虚张声势。”
正在教育他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长得很是刚毅，给翟达一种部队上退下来的感觉。
因为嗓门贼鸡脖大！
“我不是警察，我们是FY的，今天过来强制执行，所有流程完全合法合规，不要阻拦我们正常工作。”
翟达点点头：“那自然不会...我只是希望等真的有黑恶上门时，你们也能恰巧在，或者及时来。”
“你！”
翟达没有任何躲闪，直视着对方。
可能是翟达的问题让其答不上来，对方只能回避了视线。
卢薇在几米外，听着另一位女同志宣告权利和义务，她的表情很平静。
平静的就像是放弃了所有崩溃的权力。
提线木偶一般，被世界推着前进。
翟达不再去理会说教的男子，径直走到卢薇身边。
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卢薇依旧一动不动。
她今天穿的很漂亮，素白的衬衫和淡蓝色的长裙，马尾辫的皮筋带着白色小花装饰，看得出她原本在为了某事，尽可能的打扮。
“根据调查，你已经参加工作了，且工作单位可以解决住宿，需要我们代替你联系工厂安排宿舍么？”
卢薇缺乏反应。
于是翟达说道：“不用了，你们联系工厂，那边怕会是直接把她开了。”
那中年女人似乎是这里领头的，看了翟达一眼，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代替卢薇回答。
叹了口气说道：“小姑娘，申请执行人是你小叔，具体里面怎么回事你应该比我们清楚，我知道你爸爸还在看守所里，但规矩就是规矩，已经过了最后期限一个月了，你爸爸一直回避履行责任，对我们的所有警告视而不见，我们只能执行最后措施。”
“刚才已经给了你两个小时收拾个人物品，房子我们一会儿会换锁贴封条，再往后就是法P程序，如果资可抵债，剩余的钱会打回来。”
末了，补充了一句：“打给资产所有人，也就是你父亲账户上。”
翟达回头看了一眼这破房子...
除非卢本清欠债不超过五万，否则基本不会有剩余，资不抵债还差不多，毕竟他家三毛房子才值八万，东阳县房价目前1500左右，孙马庄能有1000块就不错了。
而且法P本就便宜。
“你因为已经成年参加工作，不存在生活保障金的情况，当然你若是有生存困难可以主动申请，我们会出于人道主义给予一定支持。”
这次，翟达没有代替卢薇回答，而是等待卢薇的选择。
许久的沉默后，卢薇摇了摇头。
她也许不是不需要，她只是没想好。
今天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都结束了。
那处翟达自始至终没有走进过的小家，变成了单元门口的两个陈旧行李箱。
大量的“疑似值钱物品”被搬了下来，被搬家公司一个个装车。
电视机、冰箱...就连陈旧的梳妆台都没放过...
制服人士们离开前，那个和翟达对峙的男子走了过来，拿出一张名片。
“你父亲应该还有一些债务纠纷，可能会影响到你，如果有任何问题，比如感受到威胁或逼迫，记得一定要报警，也可以打我们的电话咨询相关法L。”
“记住了，‘赌’过程中产生的任何债务都没有法律效益，无需偿还，另外子女如果没有继承遗产，法律上就无需连带承担父母的任何债务。”
卢薇没有动，那男人就直接将名片给到翟达手里：
“照顾好你女朋友，有情况求助警察，不要再自己装什么社会人士了。”
翟达没有申辩关系问题，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写着“王国峰”，职务是执行员。
这帮人离开后，卢薇依旧是那样沉默着一言不发。
翟达莫名掏出了兜里的红蘇，点了一根。
果然，这烟一旦破了戒...停不下来的。
他就这么陪着卢薇，然后安静的等待。
直到十分钟后。
轻声道：“哭吧，他们都走了，没人看的到。”
卢薇：...
一滴眼泪，终于划过了世界上最长的沉默，从眼底浮现，淌着青白的脸颊。
落在了翟达手背上。
温热，但在快速失去温度。
卢薇端起翟达的手，为他擦去了那滴泪。
“对不起...弄脏了你手...”
翟达叹了一口气，搂住卢薇消瘦的肩膀。
“别说话...”
“这种时候哭就完事儿了。”
第38章 ：那可是善良又心软的于女士
午后的日头昏沉而温暖，可楼前的阴影却让人发凉。
现在，只剩下翟达和卢薇两个人了。
卢薇的哭泣并没有持续很久，甚至没有任何声音，只是默默流泪。
她可能早就在过去的某个夜里，将所有的呐喊都消耗殆尽了。
卢薇起身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声音很轻：
“我可能...今天去不了于老师家了，对不起...”
翟达摸了半天没找到一包纸巾，只能作罢：“手机呢？不会也被收了吧？”
卢薇摇摇头：“早上醒来发现电池坏了...充不进去电，对不起...”
翟达摆摆手：“修修就好了，电池能拆就这点好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对不起...”
突然，卢薇的额头被点了一下。
两根手指，力气很大，让一直低头的她，不得不抬起脑袋。
翟达一字一句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不用总说对不起。”
“对不起...”
“从现在起，每次想说对不起的时候，用奥利给代替。”
卢薇陷入了人机。
憋了许久，声音越来越小。
“奥...利...给...”
翟达看向远处的国道，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脑子嗡嗡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甚至不知道自己往后怎么过。”
少年的目光也带了一点涟漪，他想到了前世于晓丽刚去世的那段时间。
“放心，这种情况我有经验。”
卢薇抬起了头。
翟达直接起身，拉上了背后两个陈旧的行李箱：
“每当生活发生意外，难受到无可附加，迷茫到失去方向的时候...最简单的方式：做原本计划好的事，哪怕咬着牙，哪怕眼泪没干。”
“现在很简单，和我回家吃饭！你于老师等着呢！”
翟达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卢薇有些犹豫..但翟达的脚步似乎并不打算再停留。
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卢薇一咬牙，也迈出了脚步。
帆布鞋加快了步伐，追上了那个少年。
也从阴影，迈入了阳光。
“行李箱我来拿吧，很重。”
翟达没有让她失望，顺畅的递了过去。
...
“师傅，两个箱子送去三毛，放大门保安室就成，你车牌我记下了，别给我送丢了。”
等了足足一刻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才有一辆出租车经过，翟达提前付了车费。
拍了拍车门，出租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道烟尘。
而后翟达骑着二八大杠，载着卢薇，在那一捧烟尘还未落定之时，就已经重新出发。
卢薇不常坐自行车后座，身体很僵硬紧张，因此抱着翟达的腰也很紧。
说实话，挺尴尬的，小肚腩被人抓住了。
这丫头抱得也太紧了。
各个红灯的间隙，翟达给于晓丽发了几条消息，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抵达三毛小区的时候，翟达已经浑身是汗了，这一来一回十公里有了。
他本以为会是腰疼，但事实证明年轻仔腰力就是猛。
他屁股疼。
两个箱子完好无损的放在了小区保安室，不过翟达暂时没去动，而是带着卢薇直接朝家中走去。
从中午十二点准备午饭，到一点多出发去找卢薇。
再回来时已经四点多了，一些睡得早的老年人，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一路走过长长的走廊，因为排烟，不少邻居都敞开了门。
此时此景，和第一次遇见卢薇时非常像，就连太阳的角度都类似。
当然，翟达也收获了不少注目礼，老汉老太光明正大的看，猜想这娃从哪领回来一个俊俏姑娘。
看来是不打算念书了...光明正大谈恋爱了？
于晓丽当奶奶是不是早了点？
自家房门也是打开的，翟达直接走了进去，。
卢薇却非常紧张，一对帆布鞋，怎么也迈不进那不存在的槛。
直到翟达伸手将其拉了进来。
“妈，我们回来了！人给你安全送到！”
厨房里，于晓丽满脸笑容，端着两道刚出锅的菜走了出来：“小卢来了？快坐！时间刚好！”
卢薇站在墙角，立刻九十度鞠了一躬，速度之快，马尾都甩成了一条直线。
抽在翟达后脑勺。
翟达回头看去。
卢薇怯怯的道：“奥..利..给。”
于晓丽疑惑道：“熬什么？不说这些了，快去洗手吃饭。”
卢薇人机一般，顺着于晓丽指的方向就去了洗手间。
将门关上，短暂隔绝了和外界的空间，她的心跳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结果门又被打开了。
卢薇吓了一跳。
翟达疑惑道：“洗手锁门干什么？你在做奇怪的事情？”
卢薇赶紧摇头否认。
翟达挤到卢薇身边，打开水龙头洗手。
这洗手间本就不大，除了马桶没人有资格拥有一块独立空间。
两人挨得很近。
透过镜子观察卢薇的表情，巨大变故带来的迷茫和难过，就像是巢穴刚刚被大雨覆灭的小兽，结果还没来得及哀鸣两声，直接给抓进动物园了。
卢薇处于一种害怕被观察的状态，她平日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甚至表情都很缺失，但此时却也不得不在意。
越是狼狈，越是要硬装。
越是迷茫，越要假装清醒。
不过不得不承认，今天刻意打扮后的卢薇，比平时更漂亮，尤其是眼底带着一点红肿，和马尾辫上带白色小花的头绳对比强烈。
破碎感满分。
这放到有抖时代，一条涨粉十万。
除了瘦，其他无可挑剔。
丝毫不为自己趁对方难过汲取视觉爽感而羞愧，翟达盯着卢薇直到对方头越来越低。
“一会儿餐桌上，多吃，于女士从中午忙活到现在了。”
卢薇赶紧点点头，修长的脖颈上两条美人筋格外明显。
“还有，多夸，要说阿姨做饭真好吃。”
卢薇继续点头。
“别光吃自己面前的，每道菜都要尝。”
点头点头。
翟达见她这么听话，立刻开始夹带私货。
“虽然你是客人，但毕竟你迟到了大半天，所以吃完要主动洗碗，别管我妈如何劝都要坚定。”
卢薇细声道：“应该的...我来洗碗...”
“以后寄人篱下，每天都要洗碗，没事儿地也能拖一拖，衣服不用你洗，我们都是各管各的。”
点头点头...
然后愣住了。
翟达擦干了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不去看卢薇的表情：“我和你打个赌，我妈一会儿肯定会提让你在家里暂住的事儿。”
卢薇后背贴在了冰冷的瓷砖上，好似能把自己融进去似的。
“于老师...应该不会....”
毕竟名义上是学徒，也只是工厂里的关系罢了，甚至她才入职一个月。
翟达笑了笑，已经朝外走去了。
只留下一句话。
“答不答应是你的事情，但那可是善良又心软的于女士。”
第39章 ：这个室友十八岁
就像于晓丽说的，先不说其他，坐下吃饭，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从中午到下午，饭菜却依旧热腾腾，一条清蒸鲈鱼，一份百叶结烧肉，丝瓜炒毛豆，鱼香茄子，还有一大碗韭菜鸡蛋汤。
只是那条鲈鱼，身上一条长长的刀口从头顶砍到了尾巴，不知道什么原因。
卢薇局促不安的坐在桌前，于晓丽将一大块红烧肉放在她碗里。
“小卢你尝尝，平时就小达吃我做的菜，做得啥都夸，你帮忙批评两句。”
卢薇赶紧点头：“好吃好吃，于老师做得真好吃。”
翟达干咳一声：“你要不筷子先拿起来？”
剧本都给你了还演不好？
卢薇头都快埋进碗里了：“奥...利...给...”
好在于晓丽的热情，能融化所有尴尬，餐桌上从不让话落在地上，也绝不让卢薇的嘴闲着，东西一样样往碗里垒。
翟达就正常多了，自顾自的吃着饭。
卢薇吃着许久没尝过的家常菜，两腮发酸，直达眼眶，好在她眼眶一直是红的，也就不那么显眼。
吃了大半，于晓丽才说道：“小卢，你的情况我大概听小达讲了，我刚才问了一下厂里的人，那边宿舍已经没有空位了。”
卢薇抬起头，筷子放回了碗边，手放在了膝盖上。
“你知道中专毕业前几个月就送来实习了，下周就来第一批，会议室都清空了两个准备打地铺。”
卢薇赶紧道：“于老师，我也可以打地铺，我东西很少。”
于晓丽责怪的瞪了她一眼：“打地铺的都是男学生，你怎么打地铺？”
“那...我可以先在车间对付一下...”
翟达一句话没帮腔，继续清理盘子里的鲈鱼。
你别说，被砍一刀后，更入味儿了。
于晓丽图穷匕见：“你听我说，你们回来的路上，我就把小达隔壁那间储藏室收拾了一下，你就先住我家，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缓过劲儿了再搬走不迟。”
翟达回过味儿来了，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任何杂物。
“你储藏室的东西放哪里去了？”
“放你房间了。”
翟达瞪了瞪眼睛，你怎么放得下那么多东西的？
立刻起身就要去看，却被于晓丽一把拉住：“别去了，看了心烦。”
翟达：？
他料想过于女士会开这个口，让卢薇住进家里，但没想到已经开始打扫房间了。
就回来路上那一会儿，她甚至还有时间做了顿饭...
果然，中年妇女都是数值怪...
卢薇垂着脑袋，声音细糯：“于老师...真不用...”
即便翟达已经打了预防针，即便于晓丽热情又温暖，但做出这种决定依旧不容易。
接受别人的帮助，比自己咬牙硬撑更难。
有时候，拒绝善意，只是落水者的条件反射。
卢薇看向翟达，试图得到一点帮助，或者听到翟达劝说她同意，甚至哪怕劝她不要留下也好。
但翟达什么反应都没有，单手撑着脑袋，专心打扫剩菜。
有些事儿，得卢薇自己决定。
短暂的沉默被拉长，最终，卢薇鼓起勇气说道：“那..谢谢于老师，那我就打扰几天，我可以付房租和伙食费...”
于晓丽期待的表情一秒开朗：“都是小事儿，什么钱不钱的，咱们厂那个马大姐，年轻的时候天天和她老公吵架，也三天两头来我这睡觉，也没见给钱，这屋子又不是厂里设备，多住个人还能磨损咋的。”
翟达点点头，马翠莲阿姨他有印象，那时他小学来着，对方经常拎包入住，和于晓丽哭诉一晚上，最长的一次住了一个星期。
说实话，找于女士说这些事儿，有些不厚道。
后来就不来了。
人老伴中风走了，从此鲜花赠自己，纵马任自由，广场舞跳到凌晨两点也没人管了。
既然已经讨论出了结果，于晓丽就风风火火的开始安排了。
碗最终还是翟达洗的，卢薇想代劳，却被于晓丽拉走，两人要去再收拾一下那个储藏间，擦擦洗洗的活很多。
而储物间的东西最终没有堆在翟达屋里，而是放在了阳台，那里原本还能走动走动，这下彻底封死了。
等忙完之后，已经是十点多了，于晓丽照顾客人，让卢薇先洗澡。
卢薇几乎是懵的状态下，被推着走进了陌生的洗手间，手上拎着自己的洗漱用品。
对着镜子开始发呆。
接下来做什么...脱衣服？
洗手池上摆着两个牙缸，一个绿的一个粉的，应该是翟达和于老师的。
很好辨认，但不是因为颜色，而是绿的那个里面的牙刷，和杂草一样炸开了。
卢薇从塑料袋里，拿出自己的...橙色塑料杯，要更小，更简陋。
像是那种廉价餐厅里的廉价啤酒杯，甚至可能本来就是。
最后小心翼翼的，和另外两个并排放在一起。
但很快，卢薇触电般收回了牙杯，仿佛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暗自决定以后自己的东西就收在储藏间里，哪怕装在塑料袋里也好，绝不放出来。
她不想让打扰别人的生活...虽然已经打扰了，但能少一点是一点。
卢薇茫然无措，但又担忧占用洗手间太久，于是还是强迫自己克服奇怪的陌生感，先脱衣服。
刚刚褪下上衣，洗手间门被敲响，卢薇吓得赶紧往回穿：“我马上出来。”
门外，于晓丽温声说道：“不是催你，给你找了一条浴巾，另外吹风机在洗手池下面的抽屉里，和你说一下。”
忐忑的洗完澡，卢薇头发都没敢完全吹干，就急忙出来，于晓丽似乎在自己房间拍脸，而翟达的房门紧闭。
卢薇带着半湿的头发，做贼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并非专门设计成的储藏间，翟达家是没公摊的六十多平，比商品房的八十平也不差多少，说成是次卧也成，毕竟还有一扇窗户。
只是十几年都只有母子二人，这间小屋渐渐变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
长方形的空间，摆了一张弹簧折叠床，占去了一小半位置，于晓丽说回头问问谁家有不要的单人床，卢薇自然是反对的，但反对无效。
侧面是一排组合柜，被清理出来半边给卢薇放东西，而她的行李箱则摊开在角落。
弹簧床上已经铺好了被褥，都是翟达家的，甚至还有一条枕巾，绣着复古的鸳鸯图案。
卢薇发呆了一会儿，没有事情可做，于是选择安安静静的躺着，不给其他人添麻烦。
她就这么躺在吱吱作响的折叠床上，平平展展的。
月光透过窄窗，照在卢薇纤细的青白色双腿上，即便只是普通的中裤，在她的双腿衬托下也有些空洞，如同两个大喇叭。
门外偶尔传来走动声，似乎是于晓丽和翟达先后去洗了澡，每次有人经过她就格外僵硬。
脑子里反复回忆，自己有没有在洗手间留下什么东西，有没有把哪里弄脏。
就这么一直躺了两个小时，凌晨一点也没睡着。
直到一个声音清晰的响起。
“睡不着？”
卢薇一秒清醒，震惊的看着身旁的墙壁。
“翟...翟达？”
第40章：隔墙有耳
一墙之隔，翟达穿着短袖短裤，单手枕在脑后。
用正常说话的音量说道：
“不然墙成精了？我妈估计都忘了，这面墙薄的和纸一样，你翻身的动静我听得一清二楚。”
隔壁小房间中，卢薇脸立马就红了。
翟达手上把玩着一张金属扑克牌，他其实和卢薇只有十厘米左右的直线距离，只要以正常声音说话就能听得很清晰，当然小声BB还是听不见的，他带着耳机学习自然也听不见。
这点他白天的时候就想到了，但没提。
而相对应的，朝南的于晓丽主卧，完全不会听到这边有什么动静，就是弹簧床吹唢呐估计也不知道。
两边都恢复了安静，少年少女躺在各自的床上。
翟达左边靠墙，卢薇右边靠墙。
隔墙传来的声音是那么清晰，以至于卢薇感觉，翟达就像躺在她身边一样。
呼吸声也会听到么？他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我晚上翻身会不会吵醒他？
脑子里思绪翻飞，原本就寥寥无几的睡意，现在更是彻底被搅散了。
哪怕，她今天很累很累。
直到听见翟达的声音。
“我放个音乐助眠，一起听？”
卢薇不明所以：“我听得到么？”
“山寨机，声音大，怼在墙上就行。”
过了一会儿，宛转悠扬音乐传来，隔着墙壁有些失真，但也更加独特。
没有人说话了，只有歌声。
黑暗中，卢薇渐渐放松了全部身心，进入这座屋子后第一次。
“谢谢...”
声音很轻。
“什么？”
“谢谢你，也谢谢于老师。”
这次，声音很坚定。
但那边没有回应。
良久后，旋律越发缥缈悠扬，卢薇轻声道：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墙对面，翟达似乎反应慢了半拍，许久后才说道。
他刚才已经困眯眼了，学习很费脑力。
“《不值得》，梦飞船。”
狭窄但温暖的房间中，渐渐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和悠扬的音乐。
“除了想你~除了爱你~”
“Hu~我什么什么都愿意...”
卢薇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面朝着右侧，沉沉睡去。
————
短暂的一天休息日，发生了许多事情。
卢薇失去了一个家，而翟达获得了一个室友。
早上翟达在闹铃响的一瞬间就把它秒了，怕吵醒一墙之隔的卢薇。
他今天起的比往日还早，准备提前完成自己的洗漱、排水工作。
生活有变得不方便么，显然是有的，说不得哪天自己在洗手间自暴自器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呢。
但能克服。
退三步说，也是住进来个美冒泡的小姑娘，有些东西写做“不方便”，读做“青涩的气息在空气中飘荡”也可以。
卢薇负责青，他负责涩。
听到厨房的动静，翟达走过去看了一眼，卢薇正在做饭。
对方起的比他还早。
晨光明媚的从窗外射入，卢薇的背影被裹上了一层暖光。
腰上系着于女士常用的碎花围裙，但因为腰围的碾压式差距，“半包围”变成了“全包围”。
翟达疑惑道：“你在干嘛？”
卢薇赶紧回头道：“想做点早餐，给你和于老师。”
“我们家早上不做饭。”
“没关系，我起得早...”
“因为早上燃气压力不够，打不着火，老小区的老问题了。”
卢薇：...
举着菜刀，看着自己打好的蛋液面糊，切好的土豆丝，调好的酱汁。
这刀要不架自己脖子上吧...
翟达走过去看了一眼，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应该是摊鸡蛋饼，准备卷土豆丝。
这个姑娘的做饭水平至少不是从零开始，如果做出来的话应该会挺好吃的。
可惜没有如果。
翟达从抽屉里拿出保鲜膜，将蛋液多加了一勺盐后封起来，口中说道：
“昨天洗手的时候说的话，你不会又当真了吧？”
“知道你怕添麻烦，想多干活，但咱只要基本卫生问题、个人隐私问题过关就好，剩下的慢慢来吧，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只要你愿意干活，活是干不完的。”
将切好的土豆丝也泡入盐水中防止氧化，两样一起放进了冰箱。
“放到晚上应该没问题，虽然口感可能会差一些，晚餐你露一手，就当给我们加个菜。”
卢薇只能低着头：“好的，我不会浪费的！”
这时早上习惯性出门溜达的于晓丽回来了，目不斜视的从厨房门口走过，将两人当成了空气。
翟达挑眉道：“故意假装视而不见路过，想营造我俩在做奇怪事情的假象么？”
于晓丽后仰露出一个脑袋：“万一呢？”
翟达认真道：“如果万一，我会关门的。”
卢薇：...
于晓丽果然带了早餐，足足七个肉包子，翟达三个，她和卢薇各两个，再加上一人一个茶叶蛋和豆浆。
翟达和于晓丽的茶叶蛋都是卢薇剥的，她真的在抓住一切微小的机会，在这个家里干点活。
吃了早餐后，卢薇在出门前的间隙，偷偷回房间翻开小本本。
写上了“早餐：三块”的字样。
再往前，还写着“于老师亲手做的晚餐，很丰盛...二十块”与“借用了洗发膏、香皂、浴液、浴巾，约三十块”等字样。
这本子上记的不是钱。
是情。
但以金钱记录，至少能最低限度让卢薇自己知道，获得了多么温暖的东西。
“小薇，走了！我骑车带你。”
不知不觉，于老师的称呼已经换了。
亲热了许多。
“来了于老师~”
熟悉的楼道，熟悉的楼梯，今日却是三人一起。
三人在三毛小区门口分别，一人上学，两人上班。
卢薇坐在于晓丽的自行车后座，和昨天的感觉又不一样。
有些挤。
于晓丽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捏住的小肚子，选择了沉默。
“小薇，昨晚睡得怎么样？不会没适应，一宿没睡吧？”
卢薇的马尾被风扬起，莫名想起了昨晚的旋律。
嘴角不自觉带了一点弧度：“嗯！睡得很好...谢谢于老师。”
可惜，她的笑容似乎总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绽放，又是无人察觉的美丽。
第41章 ：未来的卡牌大师
学校生活依旧很充实，拿到了【文艺少女的笔】后，翟达在实际意义上，已经走在了“成华大道”上。
二仙桥指日可待。
加上他以成年人的心态，规划自己的学习道路，在小小的毛纺中学中，绝对算是“努力”的那一小撮。
于是翟·学习小能手·达总结出一条警世良言：学习方法比学习本身更重要。
比如开个挂。
唯一的小麻烦，是因为上周语文小测的突飞猛进，丁蓉找他谈话了。
130分的语文巨大提升，和68分的作文，丁蓉关注他也属正常。
尤其是翟达还不交作业...
“翟达，我听个别同学反应，你不单语文，各科作业都不写，是不是？”
高三教研组办公室里，翟达撇了撇嘴。
“老师你说的‘个别同学’，是不是姓楚名翔字小人，号真贱居士？”
丁蓉一秒否认：“没有，不是，别瞎说，你别打岔，你现在语文能拿到130分，若是努力点还能往上拔一拔，到时候考上大专不是梦啊！”
“...老师我觉得你的期许可以再高一点。”
丁蓉语重心长道：“那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得再高一点，模考晕倒那点事你早就恢复好了，咱有机会还是要抓住，你平时语文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找我，就剩六十天了，我们一起努力。”
说实话，丁蓉的态度翟达挺意外的。
“我们一起努力”这种话，就连画饼的上司都没脸说，一般只存在于电视剧里的傻白甜女主口中。
前世他并不觉得丁蓉是个多负责任的老师，但说实话，他前世自己也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学生。
凭什么要求老师对他另眼相看，关爱备至？
这一世，稍稍展露了一点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丁蓉马上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想要拉翟达一把。
但...现阶段对于翟达来说，写作业还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利用两个外挂快速把积累补上来才是。
楚翔，这个仇我记下了...
翟达轻咳了一下，说道：“丁老师，作业我也不是不愿意写，但现在还跟不上进度，我正在打基础的阶段。”
丁蓉没说话，旁边的数学老师噗的一声呛了口水。
“咳咳...抱歉，呛着了。”
神TM打基础，还有60天高考了你还在打基础？
丁蓉自然认为翟达是在找借口：“你的态度很成问题。”
翟达诚恳道：“这样丁老师，下周开始我正常交作业。”
这也是翟达原本的计划，有了两个外挂后，下周他应该就能进入一个新阶段了。
丁蓉审视着翟达的目光：“作业不是拿来讲条件的。”
“但作业是可以抄的。”
丁蓉：...
怎么感觉翟达晕了一次后，这么难对付了呢。
也不是那种青春期男生的倔强和荒唐，而是有种老油条的感觉。
最终拉锯了足足十分钟，翟达才算勉强过关，“免作业金牌”成功续费一周。
回到教室，翟达眼刀剜了一下楚翔，作为学习委员这家伙成绩还是不错的，坐在第一排。
楚翔被瞪了一眼，一脸莫名其妙，但少年心性哪能忍这个，立刻也瞪了回来。
翟达心说你个孙贼演技还不错，要上北影啊！
这仇我记下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同桌杨帆依旧是那副趴在桌子上，丧眉搭眼的模样，翟达敲了敲对方课桌，杨帆不情不愿的让开了位置。
但却在偷偷观察翟达的脸色。
可惜，什么也看不出。
身后的吴越喊了一嗓子：“翟达，刚才有个老师找你。”
翟达一愣：“老师？哪科的？”
不会又是说作业的事儿吧？
吴越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好像不是教我们的，问了一句你在不在，后来走了。”
“不是教我们的老师，你居然还加了个不确定的‘好像’，你这学真是白上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记得体育老师长什么样么？”
翟达一窒...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力反驳...
高二起他们就没闻过体育课什么味儿了..
——————
放学后，翟达校门口甩下吴越，且忽略了似乎想和他一路，有话要说的林舒遥，直接叫了个出租车，去往了建设路。
这里是东阳县ZF所在的街，商业还算除了一些店铺餐厅外，有一家“新华书店”，也是东阳县最大的书店，两层楼怕是上千平米。
十几年后，新华书店几乎没人会去，但在当下则是广受欢迎，新华书店甚至可以说是这条街的“销冠”。
实体书依旧是当今人阅读的主流，甚至是文化娱乐的主流。
即便大字不识的土老板，办公室也得放一排书充场面，互联网时代以前，家里没几本书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翟达想不到东阳哪里能买到“魔术”内容光盘，所以只能来这碰碰运气。
即便接近关门时间，这里依旧有十几人，大部分人站在原地翻看，小部分则在买单。
一进门最显眼的位置上，就摆着十几本畅销书，翟达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
《三崇门》、《梦里花落知多少》、《货币战争》、《狼图腾》...
突然还挺怀念的，他依稀记得被谁推荐，看了韩函的《三崇门》，当时似乎充满了对世界的愤懑，觉得读书无用，学校有罪。
认为韩函简直是当代年轻人的精神导师。
但时隔多年，里面讲的故事一个字都记不起来...就只剩下一些情绪记忆..
直到此后多年，曾经被许多年轻人视为榜样的韩函，在被新一批年轻人称之为油腻大叔...
翟达那时就知道，自己也已经不年轻了。
收银处在排队，翟达索性朝里面走，找了个正在理货的店员：
“你好，请问有和魔术相关的书么，最好带光盘资料的那种。”
似乎是问题太过冷门，中年大妈迷糊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你看看楼上最里面‘综合性图书’有没有。”
翟达登上二楼，找到了所谓的“综合性图书”，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些无法归类的杂书，主打一个啥都有，而且不少已经积灰了，不知道放了多少年。
《军地两用人才之友》、《摸骨的十八种手法（彩图版）》、《土法护理》...
翟达在角落里，还真找到两本有用的。
一本叫《图解魔术》，一本叫《带你玩转扑克》。
抹去上面的浮灰，翟达翻了翻。
前者有些失望，里面大部分是“美女蛇”、“逃生术”等老掉牙且复杂的魔术图解，显然不是他现在能玩的，只有极小部分有用。
但后面那本，他非常满意。
...花式洗牌
...花式落牌
...飞牌回旋
...4A居首与扑克预言
里面每一样内容都和【小丑扑克】完全契合，尤其是“飞牌回旋”，看起来就很酷。
最重要的是后面还带了光碟。
这本书吃透，【小丑扑克】应该已经玩出花了，特殊效果“聚光灯”的解封任务应该也不在话下。
脑海里闪过好几个赌王、赌神、赌圣电影里的片段...
翟达略微犹豫，还是两本都买了下来，《图解魔术》也许会有用。
两本一共七十多块，以08年的物价并不便宜，翟达出门后赶紧又叫了一辆车，朝三毛小区赶回去。
于女士已经发短信问他了，怎么还没到家。
并且说，今晚是卢薇下厨。
第42章 ：家教住家里不是很合理？
回家的时间比平日晚了半小时，翟达一路小跑推开门。
饭菜的香气先于灯光，钻进了翟达的鼻腔。
而平日应该在厨房忙碌的于晓丽，此时一脸姨母笑的坐在沙发上，对着翟达努努嘴。
翟达朝厨房看去，纤细高挑的背影正在很认真的做饭。
今日的主厨是卢薇。
那条对于她太过宽松的围裙，环绕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居然也勾勒出腰臀比的曲线。
但不多。
随着手上的动作，臀尖上的马尾微微晃动，算不上熟练，但也不生疏。
翟达不自觉就多看了几眼，而认真的卢薇似乎没有发现有人回来了。
于晓丽小声道：“厂里小薇求了我一天，说今晚让她做饭，打下手都不让。”
翟达心想应该是心疼早上的那些材料，带着愧疚。
放下书包，洗了手，卢薇已经在朝外端菜了。
看到翟达，有些不好意思：“我...做的不太好。”
翟达摊摊手：“能张罗一顿饭出来，已经打败了90%的同龄人。”
多少这个年纪的人，都会开小雨伞了却不会开煤气灶。
除了早上的材料煎了蛋饼，炒了一盘土豆丝外，卢薇还做了青椒炒肉丝，切了黄瓜丝。
散装北饮食习惯深受鲁省影响，这种摊饼子卷菜吃，很符合这边的胃口。
味道也不错，甚至翟达觉得若是食材更新鲜一点，还能更好。
卢薇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等待翟达和于晓丽的评价。
于晓丽笑呵呵道：“真不错。”
翟达更是竖起大拇指：“介个卷！绝了！”
卢薇表情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
对于没有自信的人来说，让鼓励和夸奖超量放送更合适。
洗碗的光荣任务被翟达主动揽去，没道理让卢薇又做饭又洗碗。
而曾经的主力军于晓丽女士，则可以悠闲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最喜欢的《乡村爱情》系列。
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这算不算提前享受了婆婆的生活？
翟达洗完碗出来，发现没有卢薇的身影。
那间小房子房门紧闭，应该是这个姑娘不想打扰别人，将自己锁在了里面。
翟达走到房门前敲了敲：“能进么？”
沙发上的于晓丽立刻支起了耳朵。
房门内，卢薇小声应道：“能..”
但转而意识到这是别人家，补了一句：“我是说随时可以进。”
翟达推开了门。
这房间算不上狭小，但也绝对不宽敞，尤其是除了一张弹簧床什么也没有，进门直接得上炕说话。
卢薇局促的坐在弹簧床上，仿佛被检查房间的女学生。
翟达感觉进门就上床挺不礼貌的，于是干脆站着说。
从背后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卢薇，说道：“这里面是1000块，说了好久的，再不给你我都快花掉了。”
“我不要。”
卢薇怕翟达硬塞给她，两只手直接背在身后以表示抗拒。
这姑娘似乎和钱有仇似的...
翟达直接将钱放在了卢薇腿上：“收下吧，说好的事情不能变卦，再说你也可以用来补贴家用啊，平时给家里买买菜什么的。”
卢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却没注意到有些概念已经混淆了。
“对了，你找时间记得买个手机电池，或者其他二手机，几百块应该够了，不然万一想联系你不方便。”
又是一个不得不用钱的理由，卢薇只能心情复杂的将钱收下。
说完正事儿，翟达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时间不早了，再不学习来不及了。
【文艺少女的笔】在学校也能用，但【老汉电视机】只有回家这点时间。
关门前，翟达探回一个脑袋，对于晓丽说道：“妈你看电视，至少声音得打开吧？”
于晓丽假装无事发生，取消了静音模式。
里面传来了满是碴子味儿的台词。
“要想长长久久，早晚各亲一口...”
【老汉电视机】总是让时间不知不觉度过，【文艺少女的笔】则让知识深刻的记载脑中，翟达再一抬头，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洗过澡后，躺在了床上，借着床头小台灯，翻看着《带你玩转扑克》。
几分钟后，翟达察觉到了异常...太安静了。
尝试性的说了一句：“睡着了？”
“墙壁”没有回应，直到翟达已经放弃时，才传来卢薇的声音：“没有。”
“那怎么没动静，你睡觉不带翻身的么？”
“不敢翻..怕影响到你...”
翟达心说这和上刑有什么区别...你是想睡出褥疮么？
“你翻吧，我睡觉晚而且沉，你翻成风火轮都成...”
墙壁那边，略微传来一点动静，看来长久不翻身确实不舒服。
得知卢薇没有睡后，翟达就有点看不进去书了。
把玩着手中的【小丑扑克】，翟达说道：“问个问题。”
“嗯...”
“你和我同岁但高一届，之前高考没参加的话，模考成绩怎么样？”
隔壁小房间内，卢薇原本盯着墙壁的眼神有些黯然：“二模、三模都没参加...一模....630。”
上一届的卢薇高考还是传统模式，也就是七门统考，满分750...不好武断的换算到08新规，但已经是相当牛逼了。
630...即便在人比狗卷的散装省，也是稳稳一本的成绩，而且只是一模，理论上若后半程好好努力，还能再提一提。
在毛纺中学应该是最牛逼的学习尖子了，当时学校是怎么允许她不复读的？
畜生爹闹的？
而且卢薇脱离“学业”比他想象的还要早...二模三模都没参加，也就是说高三下学期基本全不在状态...
“这么牛逼？你是理科对吧？各科成绩如何？”
因为已经是比较遥远的事情了，卢薇需要想一想：“都还...可以，我的弱项是语文和英语，物化生一般都在90分以上（满分100），数学...大部分情况下满分。”
偏科战神还有六百多，那说明弱项不见得多弱，但强项肯定强的离谱。
“那我有个挣钱的机会你想不想要。”
卢薇一秒回答：“不想。”
在不要钱这件事情上，卢薇总是格外的硬气。
“呃...我换个说法，我有任务要交给你，给我做家教吧。”
家教家教，住在家里慢慢教不是很合理？
隔壁小屋内，卢薇非常犹豫：“我很久没学习了。”
“试试看呗，我又不给你钱，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开始。”
因为是任务，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机会，许久后卢薇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翟达心满意足，关掉了台灯，手臂枕在脑后：“放个歌一起听？”
“好...”
翟达在山寨机的文件夹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了一首冷门歌手的冷门歌曲。
“听见，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翟达..”
“嗯？”
“这是什么歌？”
“《遇见》，孙燕姿。”
...
“翟达。”
墙那边许久才有了反应。
“嗯...我睡着了...怎么了”
“我会加油的..”
少女小心翼翼的气声，比音乐还爪耳。
第43章 ：这个家教有点香
周二早自习，原本是众人抄作业的黄金时间，化学老师提前走了进来，光明正大的占课。
高三是这样的，占用学生的时间不用经过学生的同意，只需要和其他课老师PK赢了就成。
翟达最近各科都在齐头并进，渐渐已经摸到了当前课程的尾巴，偶尔也会从“抄写大业”中抽离出来，正儿八经的听老师讲课。
凭心而论，和英语、语文这样的科目不同，理科的科目光靠死记硬背是不够的，是真的得加上“理解”和“运用”。
这也是为什么翟达在卢薇成为室友前，就一直惦记着这个小家教。
若是计划行得通，他以后相当于在【老汉电视机】、【文艺少女的笔】两大外挂外，拥有了第三个“小挂件”。
上一代理科全能王。
“翟达，你要的东西。”
课间的时候，吴越将汉堡一般厚的一沓光碟交给了翟达。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
有几个胆子大的男生直接一脸贱笑的凑了过来：“卧槽！这么狠！看得完么？给我分两张呗？”
翟达顺手抽出几张重复的甩了过去：“记得晚上躲被窝里偷偷看，声音别开太大。”
“带劲儿么？欧美还是日韩？”
“国产。”
对方浪笑着接过，直到看到光碟上写着《扈之霖带你学物理》。
一脸吃了翔的表情。
没理会这些不干人事儿的，翟达将剩下的光盘收好，这下基本就集齐了各科资料了。
————
晚间餐桌上，卢薇和翟达对视一眼。
敏锐的于女士立刻捕捉到了。
这两人肯定有啥瞒着她。
晚饭后，于晓丽拿着钥匙串，用高八度的声音喊道：
“那啥，我出去跳广场舞了啊，十一点前不会回来。”
末了补充了一句：“如果回来，我会自己开门，也不会敲你俩的房门。”
刚洗完碗正在擦手翟达疑惑道：“你什么时候会跳广场舞的？不是最烦那些事儿大妈么？”
于晓丽：“我不会跳看人跳不成了么...”
说着给了翟达一个：我给你创造条件，但你步子也别迈的太大的复合型眼神。
然后就下楼了。
只剩下卢薇和翟达在家里面面相觑。
两人一个没懂，一个太懂，反而也不怎么尴尬。
翟达斟酌道：“那...去我那儿学？”
卢薇点了点头，羞愧的说道：“我...没有课本。”
翟达摆摆手：“没事儿，带着小脑瓜来就行。”
两人走进房间，翟达发现自己的屋子没比卢薇那一间宽敞多少，床、柜子、课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尤其是课桌是单人的，卢薇只能挤在一旁，或者干脆像是老师一样站在背后指导。
考虑到时间不会短，让她伸着脖子实属酷刑，翟达还是决定去客厅。
搬了一把椅子来。
这下更挤了。
两人都坐下的时候，卢薇的腿都没地方放，只能和翟达的膝盖抵在一起。
右边是墙，左边是翟达，后边是椅背，前面是课桌。
和个小监狱似的。
全能理科王的头压得很低。
翟达砸吧了一下嘴：“嗯...条件有些艰苦，我回头整把不带靠背的小板凳回来，餐桌的椅子太宽了。”
没有选择在外面客厅，纯粹是因为家教将会是一个长期工作，而于晓丽终究不可能每天出去瞎逛，互相影响没必要。
离得近了，翟达才更加清晰的感受到卢薇有多瘦，她的手腕只有自己三指宽的感觉，青白的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
想到这姑娘之前过得什么苦日子，心里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总能喂出点肉肉。
他两世第一次上家教，也是有点陌生，从书包里掏出数学课本递给卢薇，然后拿出了今天的数学作业：一张卷子。
“咱们找找方法，你先翻翻课本复习一下，我就正常做题，遇到不会的问你，你给我讲，这样如何？”
卢薇点点头。
翟达暂且闭嘴做题，和卢薇这个家教以什么模式进行，一点点摸索吧。
“若x、y、z满足x-2y+3z=0，则...”
任何考卷的前半段，难度都是最低的，翟达静下心来，也能做出来，房间内渐渐只有翟达书写的声音。
只是速度有点慢...
不知不觉，房间内只有翟达书写的声音。
等到将老师口中的“送分题”做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翟达对着解答题的第一道，有些犯难。
“这道几何求证题，你帮我看一下？”
卢薇却没有回应，转而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肩膀上。
转头看去，这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翟达心如明镜，毛纺厂最近很清闲，但应该不包括有太多东西要学的卢薇，每天各种练习应该停不下来，累了也很正常。
再加上晚上可能因为环境不熟悉，以及吵到隔壁的自己，睡得也不踏实。
从这个角度看去，修长的睫毛和嫩白的琼鼻，分毫毕现。
甚至因为睡得很安心，比平日那种小心翼翼的状态，还要好看一些。
翟达只能略过不会的题，动作也小了许多，卢薇不知不觉间，小手抓住了翟达的衣服。
睡梦中偶尔微微动弹，最后抓住了翟达的小肚腩。
翟达低头看去，陷入了沉默。
这丫头什么毛病，喜欢捏人肚子？
“咳咳。”
翟达只能轻咳一声。
卢薇瞬间惊醒，整个人缩回了自己的“小监狱”。
“对不起...我...睡着了”
翟达主动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家教从明天开始。”
卢薇赶紧摇摇头，但脑子确实昏昏沉沉的，最后坚决的说道：“我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说完也不等翟达再劝，起身将椅子向后推，出了门。
翟达停顿了片刻，继续做题。
门外偶尔有一两声响动，大概十几分钟后，卢薇换了一身宽松的居家服，青白的肌肤因为洗澡带了点胭脂色。
然后坐回了自己的“小监狱”，凑上前来：“我看看，这道题...是考核函数单调性和恒成立问题....设f（x）≥0恒成立....”
卢薇终于开始履行家教的工作，这些内容对她来说似乎是看一眼就能轻易明白的程度，讲解的不说多深入浅出，也很清晰明确。
只是...
翟达鼻翼动了动。
这个家教...好香啊！
淡淡的洗发水、香皂气息，带着微微的水汽朝鼻孔里钻，奶奶的..
宽松的体恤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
这还学个der！
翟达有些僵硬，不是因为青少年的尴尬，而是因为成年人的克制。
卢薇久久没等到翟达的回应，疑惑的抬头看去，翟达居然已经闭上了眼。
轻声道：“你...困了？”
翟达鼻子嗯了一声，不然呢？说我想睡觉了？
卢薇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要摸手么...”
她一直记得住进翟达家之前，对方劝她来家里吃饭时，就说过自己想摸手。
翟达一秒破功，瞪了这家伙一眼，两根手指轻轻推了推卢薇光洁额头。
凑太近了...
罢了罢了，少壮不努力，老大接接接...翟达拍了拍脸。
“我也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哼，我要打双倍香皂，把你也香迷糊。
翟达走了出去。
过了半晌，又推开门补了一句：“仅仅是洗澡。”
砰，门又关上了。
卢薇卷缩在小监狱里发愣，显然是没听懂潜台词。
第一天的家教课，似乎进展有些缓慢。
但好像也还不错。
第44章 ：微小说获奖了？
上学的路上，翟达手里捏着一张金属扑克牌，尝试着将其单手弯曲弹飞，然后依靠双脚的前进将其接回手里。
心里却在想着昨天的家教课。
学进去啥了不好说...
就记得卢薇的手好看、人好香...
脑子里心不在焉，手里的扑克自然也没有准头可言，弹飞十次得有七八次弯腰去捡。
魔术书上的原理已经记下了，但距离熟练还有很远的距离。
即便【小丑扑克】的特殊效果“聚光灯”还没解封，翟达的行为依旧能吸引路人关注，不少人望了过来，包括一些毛纺中学的学生。
不过翟达并不在意，就当是立人设了，以后做解封任务，也好有个铺垫。
他已经调好了几个简单的扑克魔术，等练习的差不多了就尝试一下找人表演。
系统只说十次近景魔术不被拆穿，不知道同一个人行不行。
手中扑克因为材质特殊，发出了轻微的“嗡”朝上方飞了出去，这次很成功，扑克打着转飞了回来，翟达顺手接住，抬头时刚好看见了天桥上等待他的文艺少女。
陆思文依旧是那副乖巧的样子，靠着栏杆翘首以盼，看到翟达飞牌的动作有些惊讶。
“翟同学！早上好！那是什么？”
翟达将【小丑扑克】在陆思文眼前短暂的晃了晃：“扑克，魔术扑克。”
陆思文惊讶道：“翟同学还会魔术？”
翟达想了想，抽出一张扑克，在陆思文眼前晃了晃。
试试身手。
特殊效果“聚光灯”解封任务，进行十场“近景魔术”而不被拆穿。
“看好了，这是一张黑桃A。”
陆思文满眼期待的点点头。
右手快速晃动，让陆思文只能看到一阵残影，然后突然停止。
“现在是一张黑桃A和一张红桃A，魔术结束。”
陆思文期待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但愣了一瞬后还是很捧场的拍了拍小手。
“真厉害！太棒了！”
翟达看着系统界面，那里毫无反应，心里产生了一次疑惑...
陆思文不算人？
凭什么不算我成功？
“今天有好消息要告诉翟同学。”
“哦？钢笔彻底送了我？”
陆思文为难：“呃...这个真不行，那只笔对我有特殊意义....”
调整了一下被打乱的节奏，陆思文重新说道：“微小说大赛出结果了！恭喜翟同学，不出意外拿下了第一名！”
翟达兴趣缺缺：“哦...这个啊...”
他一点不感兴趣，本就是为了接近陆思文顺手为之的事情，他最近事情可多了，学习方面上了正轨，获得了好玩的新【装备】，还收获了一个十八岁女室友，昨晚还有了一个十八岁女家教。
与之相比，微小说大赛这种事儿，早就抛到脑后了。
第一名又如何，高考加分么？
领先十几年的文案积累，拿个野鸡比赛第一也不奇怪，那篇微小说至少糅杂了三个顶级文案，远不是以业余爱好者为主，当前时代的“微小说”能比的。
“翟同学不高兴么？这可是星浪博客的大赛，全国几千人参加呢！”
翟达心想到原来是博客么...也就微博的前身，虽然后世凉的彻底，但这个时代，属于是互联网的主阵地，不少明星名人都在玩。
还以为是哪家报社举办的呢。
他连投稿都是陆思文代劳的，平日也没有逛博客的习惯，所以自然从头到尾没一点消息。
几千人...互联网时代还没彻底到来啊，这点人够干什么..
“嗯，挺好的，我很高兴。”
陆思文：“第一名有三万元奖励呢！”
翟达音调凭空高了几个八度。
“嗯？我很高兴！怎么领取？”
根据陆思文所说，这个大赛是第一次举办，在当下这个时间点，微小说还算比较新奇的东西。
参与者直接以发布博客的形式参赛，也比较简单。
有趣的是一个网络活动，评选居然不是纯粹的网友点赞数，显然“星浪”流量还没玩明白，这个时代的人也还没完全拥抱互联网。
哪怕是互联网企业本身。
他们居然找了200人的大众评委，和30人的专业评委...
大众评委是200个大学生，专业评委则是一些中文系的老师。
怎么说呢，方方面面都透露着时代的潦草感，也代表着朝互联网时代迈进的一种试探。
但这个奖励倒是很有料啊！
“三万块哪里领？需要卡号么？含税么？”
一连三问，直指问题核心。
陆思文是个相当有责任心的小姑娘，早有准备。
“星浪的工作人员留言了我，我表示自己只是代为投稿，并非作者本人，不过他详细解释了一下。”
说着，拿出了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着不少东西。
结果第一条就让翟达颇为无语...
“首先翟同学得在博客上和官方互动一下，发博客表示获奖感言，然后承诺成为活跃用户，我问了怎么样算活跃，他说一周有一篇博客内容就行，不论长短...至少头几个月得支持一下他们工作，之后就不管了。”
翟达原本惊喜的表情，在朝着地铁老头飞速过渡。
“其次他们会有进行一次电话采访...翟同学再提供一张自己的生活照，会做成短新闻放在网站上。”
估计是哪里的边角料区域，表示这活动“圆满成功”。
“这两个做完，就可以打钱，但他好像没提税的问题...”
翟达心说麻烦他妈给麻烦烧纸，麻烦死了！
但...三万块...还是要拿的。
现在自己主力都在学习上，能挣外快的机会不容放过，三万块...
卢薇工资得干两年半...
很突然的，没有任何理由，他又想起了沈睿老师那个问题...
“翟同学？翟同学？”
素白的小手在翟达面前晃动，让他回了神。
“哦，抱歉走神了...我没记错的话，博客是必须有电脑才能玩的吧？应该没有手机版。”
陆思文点点头。
“那有些麻烦，我家没有电脑，你可以帮我发发东西么？我每周给你点内容，你帮我电脑上点击一下发出去就好了。”
陆思文灵动的大眼珠一转。
她早就猜到了翟达没有电脑，所以准备主动提供一台笔记本电脑来着...
反正家里好几个。
不过按照翟达的说法....岂不是就有了许多和翟同学沟通的机会？
于是带着一点负罪感，选择了新方案：“好呀，你随时和我说，发东西很简单的。”
至于那什么电话采访，翟达捏着鼻子也认了，估计就是些不痛不痒的车轱辘话。
约什么时间，陆思文提前和他打个招呼就行了。
路上，翟达和陆思文交代了一下“博客”的发布内容。
第一篇博客没什么好说了，感谢大赛举办方，感谢星浪，感谢评委，感谢仓颌。
至于之后一周一次的内容，他想好了再发给陆思文，让她代为发布。
教学楼的高三楼层，两人即将分开时，陆思文欲言又止的询问：“翟同学，你之前说的长篇故事，写的怎么样了？”
这丫头急着要公粮了。
早有准备的翟达，抛出一个作业本，潇洒的走进了高三八班。
陆思文接过后，看到上面写着四个字《漫漫吕途》。
“吕途...是主角的名字么？看名字似乎是一篇游记？”
第45章 ：追读是最好的阅读方式
今天早自习没有老师占课，陆思文回到自己座位上后，几乎迫不及待的翻开那个作业本。
上面是翟达的钢笔墨迹，字很工整，也很流畅，几乎没有涂改痕迹。
陆思文知道，这是用她的笔写的。
而随着阅读，很快她就被这个故事吸引了进去。
“我叫林漫漫...从18岁开始，就数着秒过日子，生命仿佛在慢慢消失。”
“每周三次，每次四小时的透析，就像人生的大乐透，可惜我中了最差的彩票。”
“每顿饭盐、磷、钾，都要用电子秤和计算器精确到克数，每一口菜和肉，都要焯过水才能吃。”
“喝水和排尿，都要用量杯记录。”
“我是一名尿毒症患者，我的生活如同一潭苦水，浮肿、纳差、贫血、心衰、全身乏力、精神不振...”
“我在三家医院等肾源，至今没有一点消息，我害怕在等到肾源前，自己就死了。”
“我想活，我才23...”
“所以我录制了这个视频征婚...当然，你们也可以理解为征肾。”
“如果肿瘤群里，有人能和我配型，并且愿意留下捐献意愿，指定给我，我可以和你结婚，陪伴你一起...和病魔作斗争。”
“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将以妻子的身份，接受你的肾脏移植，继续活下去。”
“照顾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并且终身不嫁。”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很不道德。”
“可为了活着，请原谅我的卑微和龌龊。”
“我想活...我真的想活...”
————
陆思文手上的开头，是翟达抽空写的，没占用太多时间。
一两千字吧。
再次强调，网文的长度已经接近病态了，这年头一本实体书小说，能有十万字就及格了，比如《活着》才12万。
超过30万字，在实体书领域已经要加个“巨著”二字了，要拆成两本出版。
翟达计划这个故事也就写到十五万字撑死了，当然如果中途有什么变故，比如提前获得了【文艺少女的笔】完全所有权，那么他也不打算再写，直接烂尾就完事儿了。
午休的时候，翟达照常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不过只吃了一口就有点梦回祖安的欲望。
妈的这红烧肉是怎么做到瘦肉嗙硬，肥肉化渣，还带一股猪从没过洗澡的膻味的。
真是饭馆的价格，监狱的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毛纺中学是会计学院呢。
墙上“禁止浪费粮食”的标语，感觉格外讽刺。
把正常的食材做的这么难吃，你是怎么有脸让学生不要浪费粮食的？红烧肉做成这样，猪都觉得自己白死了。
翟达左右望了望，没看见范俊伟或者吴越的踪影，无人和他分担这碗苦...
正在发愁之际，啪嗒一声轻响，一个精致的彩色饭盒出现在视线里，翟达抬头看去。
陆思文低着头，小声道：
“翟同学，能和你坐么？”
翟达挪出一点位置。
人人都端着不锈钢餐盘的食堂里，只有陆思文拿着彩色饭盒，非常显眼。
当然更显眼的是，学校里小有名气的那只“小鹿”，极少有的来到了食堂，还找了个男生坐在一起。
另一边，几个蛐蛐天团的女生已经炸锅了：“小鹿？她和那个翟达很熟么？”
“不知道啊，都不是一个班的，而且小鹿从不来食堂...”
“之前不是说林舒遥喜欢他么？这翟达有什么过人之处...看上去普普通通啊...”
“过人之处...不会是这个吧！”
一个女生比划了一下筷子的长度，其他几个秒懂，然后低头咯咯咯的笑...小母鸡下蛋似的，铁刘海不断颤抖。
翟达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自己带饭？”
陆思文打开了饭盒，里面是整整齐齐四个三明治。
高级货！
08年，他在东阳县不要说吃了，见都没见过三明治...
蒂凡尼的午餐？
“自己做的？”
陆思文诚实的摇摇头：“不是，家里阿姨做的。”
小手捧着一块递给翟达：“翟同学要尝尝么？”
翟达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食堂的菜确实难吃。
三明治并不大，侧面看有生菜、芝士、火腿、番茄片、蛋。
鸡蛋还挺复杂，似乎是煮熟了之后捣碎，配合蛋黄酱搅拌，黄灿灿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翟达象征性的搓了搓指尖，权当清洁过了，接过后一口炫了一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陆思文见翟达吃的开心，自己也开心。
突然说道：“翟同学，你有没有想过，成为一个作家？”
翟达停下了咀嚼：“我？作家？为什么这么问？”
好遥远的一个词，哪怕他前世做文案策划时，也没有过这种想法。
陆思文：“因为你很有写作天赋啊！不成为作家才奇怪吧？”
翟达笑了笑：“你长得也很好看，有想过成为明星么？”
陆思文白皙的小脸一下红了，当面夸赞美貌，让少女有些羞赧：“我...我没那么好看，比明星差远了。”
翟达实事求是的说道：“你是素颜，明星都是全妆+滤镜+精修+打光，我觉得你更好看一些。”
陆思文头都抬不起来了。
“我想说的是，职业这种事不能光考虑有什么，还要考虑喜欢什么。”
“那翟同学喜欢什么。”
“我喜欢腿细的。”
陆思文：？
翟达忍不住又皮了一下。
陆思文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腿...小脸又红了。
她似乎是那种特别上脸的体质，情绪一激动，全身泛红...
“...《漫漫吕途》我看了，写的真好，可惜太短了，故事还没完全展开。”
准确的说，是男主角吕途都还没登场，陆思文手上的也就一千多字，比高中作文长不了多少，主要是在讲女主林漫漫的抗尿毒日常。
“长篇故事得慢慢来，写了还要打磨，不排除修改的可能性。”
潜台词是：所以你的笔还得在我这压着。
陆思文很认可这个说法。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你真的想要知道么？”
翟达正色道：“如果翻开一本书之前，已经有了预设，那么它的每一页都会失去意义，我每天写，你每天看是最好的方式。”
“追读！追读是最好的阅读方式！攒福气，聚财气，积功德，增品德，存阴德。”
陆思文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你说得对...那我追读...就是了。”
第46章 ：媒体人基操
“恬恬，微小说大赛的电话采访弄完了么？Lisa在催了。”
京北，朝阳区某栋办公楼内，李恬恬赶紧回应道：“不是明天截稿么？”
“Lisa你知道的，改今天了，零点就要更新在网站上。”
戴着圆眼镜，面容清秀的星浪实习记者有些惊慌，作为当下时代最出名的几家公司之一，星浪的实习生竞争压力不小，工作机会也很难得。
中文系可不好找工作。
其实“微小说大赛”的赛后采访只是很细微的工作，不然也不会交给一个实习生处理，但上过班的就知道...
小事干好了，屁用没有。
小事办砸了，直接枪毙。
她赶紧打开邮件，幸好之前联络的那位“小鹿”回复了她，但要求必须晚上9点以后才能联系。
李恬恬推了推眼镜，九点也太晚了...即便她愿意加班，也赶不上Lisa的要求。
看了看时间...七点钟，已经是全国大部分地方的下班后了，提前打过去试试看吧。
李恬恬尝试性的输入手机号码，拨通了过去。
她自己对这位作者也挺感兴趣的，对方的微小说文意盎然，辞藻优美，简短而富有深意，得到了大众评委和专家评委的一致高票。
几乎可以说是断层第一。
他记得其中一位专业评委，京大中文系的老师还专门问过他们，是不是哪个职业作家写的，准确来说，既可以叫那篇文章“微小说”，换个排列方式，就是极好的“诗歌”。
当时自己也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在公布了之后，果断截取了一段话做成了手机背景。
“落日沉溺于橘色的海，晚风沦陷于城市的林。”
电话显示正在连接...
“嘀”声都没响起来，就已经断了。
李恬恬疑惑的看了看手机...这也太快了，比起对方挂断，更像是没信号一类的问题。
于是又打了过去。
结果还是一样。
第三次打过去，终于有人接了。
“你有病？谁啊！”
李恬恬赶紧道：“你好，是‘被窝探险家’老师么？”
“晚点再打给我，我在晚自习。”
电话就又被挂断了。
李恬恬举着手机，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方说的啥？晚自习？
听错了吧，是不是...玩自己？
煎熬的等待了两个小时，李恬恬整理了一下自己准备问的问题，茶水间泡了一碗面，将有些出油的刘海夹起来，时间终于来到了九点。
电话再次拨通，这次很久才被接起。
“你好，请问是‘被窝探险家’老师么，我是Sina记者Tina。”
“说中文。”
“呃...我是星浪记者李恬恬。”
“我不是说了九点以后再打么？”
对面的声音很年轻，年轻到李恬恬有些惊讶：“对不起，因为今晚就要截稿了，请问您现在方便接受采访么？”
电话那边，年轻的声音道：“我在放学路上，十几分钟左右的话可以。”
所以是一名在校生么..还真是才思惊人！在这个年纪能写出这种东西？
如果是大学生还好说，如果是高中生...
李恬恬立刻察觉到了新闻的三要素。
震惊！震惊！还是震惊！
不要说一个活动后续了，这种新闻放在星浪门户主站都有可能上去，这对于一个实习记者来说会是很大的加分项。
李恬恬笔尖都支棱了起来，立刻开始挖掘背后的故事。
“因为是第一次沟通，能简单介绍一下您的基本情况么？姓名、职业一类的。”
“姓名就算了，我就用笔名，职业学生。”
“您是大学生么？”
“高中生。”
李恬恬精神一振！立刻开始挖掘背后的故事！
“请问你是什么契机，关注到‘微小说大赛’呢？”
“我没关注，朋友帮我投稿的。”
“您平时就有写作爱好么？”
“没有，偶尔写作文。”
...
电话很简短，那个高中生并没有骤然被记者询问的紧张，有一些引导性的问题都被糊弄过去了。
尤其是对方听说“打钱”的事儿不归李恬恬管后，聊天兴趣感觉肉眼可见的降低了。
仅仅十几分钟时间后，那位高中男生就表示到家了，终止了采访。
但李恬恬依旧得到了不少信息，在合理的“润色”下，开始写稿。
在这个时代，“新闻”早就不是那么严肃的东西了，它只是吸引公众注意力的一种载体。
“来自散装省小县城少年，却能写出引人深思的文字，教育方式是否埋没了天才...”
“成绩平平的高中生，却得到了京大中文系教授的赞许和认可，这样的天才还有多少...为什么学校老师没能注意到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新闻嘛，平白直叙有谁看？否则要记者和媒体干什么？
“成绩普通”是她猜的、“被京大中文认可”其实也只是问了一嘴。
“被教育埋没”...这不是基操么？
但凡一个少年人做出了成就，引到这个方向准没错。
李恬恬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停下，李恬恬看了看很满意，但总觉得还欠缺了什么。
最后福临心至，补了一句话：“他是否会成为‘韩函’第二？”
然后将标题也改为了：“小镇少年成为微小说大赛冠军，又一个被埋没的韩函式天才？”
完美！这味儿太正了！
教科书级别的传媒手法！
然后加上一张“小鹿”发来的生活照。
至于配图的“生活照”，则是翟达和陆思文上学路上随手拍的，也只有陆思文的N96能拍出清晰度尚可的照片。
因为翟达压根就无所谓，只是让陆思文随手拍了一个上学路上的背影。
普普通通，一点也不帅，也没露脸。
但配合李恬恬的文字，却营造出一种“萧瑟”感。
仿佛身怀天赋，却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少年。
越是普通的照片，配合文字里夸张的描述，不越显得反差感强么？
因为文思如尿崩，李恬恬编的...是写的格外流畅，很快这篇新闻稿就就发给了Lisa审核。
新闻部本身就讲究一个“抢时效”，所以哪怕很晚了，这条新闻也连过数关，在李恬恬激动的心情中，顺利的出现在了网站上。
而且是...门户首页！获得了一个优秀的位置！
至于能在这呆多久，就要看点击量和反馈了，但对于实习生来说，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加分项。
李恬恬激动的躺在被窝里也睡不着，小手抖了一晚上。
第47章 ：【卢薇的数学笔记】
“你这是D？”
“就是D。”
“我怎么觉得是A？”
“看上去像A，但实际上是D，你感觉一下，不能光靠眼睛。”
狭窄的房间内，翟达皱起眉头，伸出一只手。
在考卷上的选择题上，还是写下了一个D。
“不对，光这样没用，我得理解，你再给我讲一遍。”
卢薇接过翟达手中的水笔，身体前倾，给翟达耐心的讲解。
她的声音很轻，但两人离得太近了，原本就是膝盖顶着膝盖的坐姿，当她往前靠的时候，两人肩膀都贴在了一起。
你看，这就是没钱的好处，若是住大平层，家教怎么贴身教学？
“咚咚”
房门被敲响，翟达立刻再度拉远了距离，于晓丽端着搪瓷铁盘走了进来。
“学习这么累，吃点水果。”
翟达立刻一个战术后仰，终结了短暂的身体接触。
于晓丽双眼和有源相控阵雷达似的，但什么也没说，放下切好的盘子就走了。
翟达松了一口气。
甭管重生与否，他毕竟没和于晓丽+某个女性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当着母亲的面，总是本能的想要避讳一二。
于晓丽出去后，翟达看着卢薇：“你刚才为什么不后仰？”
只有我在躲躲闪闪，岂不是显得我像个小C男一样！
卢薇眨了眨眼：“为什么要后仰？”
“照做就成。”
话音刚落，门再度被打开。
“光拿水果没给牙签...”
翟达无奈的转过头去：“老妈你今晚第四次进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大胆的说。”
于晓丽笑了笑：“有啥说的？关心你们还不行？小薇辛苦了，翟达是不是很笨？教的会么？”
卢薇赶紧摇摇头，其实翟达的水平比她想象的要好，和平时厂子里于晓丽口中的“进厂预备役”有很大出入。
她原来甚至幻想过，和翟达成为工友。
“没有的于老师，翟达很聪明...”
说完看着翟达的目光，想到了刚才的交代。
突然一个后仰。
“咚！”
后脑勺磕在了墙壁上。
“呜..”虽然马尾辫挡了一下，但还是挺疼的。
神经刀的一下，给母子两人都整沉默了。
翟达对于晓丽认真的说道：“你看，这个屋子里最聪明的显然是我。”
于晓丽：“那也得我出了这屋子你才能这么说，行了我不进来了，你俩好好玩吧，我是说好好学吧。”
于晓丽离开后，翟达将卢薇的脑袋压了压，看了看后脑。
“没啥事儿，没红没肿，你继续讲题，我还是没明白。”
私人小家教上岗已经第三天了，两人都渐渐找到了状态。
除了偶尔因为空间狭窄让翟达走神，整体进度喜人。
卢薇也确实厉害，即便对她来说，系统的学习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但状态恢复的极快，理科全能王绝非泛泛之名。
很主观的说，他感觉卢薇讲得比学校老师好。
主要是因为耐心，无论重复多少遍，无论翟达问的问题有多基础，都会认真的讲解。
嗯...闻着也比学校老师香。
一直到12点，翟达感觉卢薇的脑袋已经小鸡啄米了，放下笔轻轻推了推对方的肩膀。
“回去休息吧，你每天上班也挺累的。”
卢薇摇摇头：“高考没多久了，你需要更抓紧一点。”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道：“你等一下，今天学的物理，我就没拿过来，我有个东西给你。”
过了一会儿，卢薇走了回来，从背后拿出一个笔记本。
普普通通，米白色封皮，质地偏软，小卖部大概三块钱一本。
“这是我之前的数学笔记本...因为要区分高中数学和奥数的知识点，就自己整理了一番，之前被...赶出来，好像忙中出错装进来了...”
一道折线从翟达视线里出现，由于之前都被卢薇压在箱底，甚至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所以这是翟达第一次看见这笔记本。
“恭喜宿主，发现白色特殊物品【卢薇的数学笔记】：对她来说，高中数学和呼吸喝水一样简单。”
“目前状态：未获得、未解封。”
“装备效果1：携带可小幅增加数学理解能力，研究笔记自身内容时有双倍加成。”
“装备效果2：专注于笔记本身，有极小概率【暂时】与主人天赋共鸣，获得提升（对主人无效）。”
“备注：只有‘有天赋者’悉心创作，才有资格让自己的笔记变成‘特殊物品’。”
卢薇将笔记双手递给翟达：“每天回家只有两三个小时，还要分配到数理化生四个科目上，这个笔记本也许能帮到你，学校的时候也能翻看一下。”
随着翟达接过，系统信息显示他获得了这件装备的所有权，能力也随之激发。
翟达很郑重的说道：“谢谢，我会好好运用的。”
翻开看去，里面的字迹算不上好看，但笔触很是可爱，纸面非常规整干净。
定理、典型例题、手绘的几何图...
哪怕这不是“特殊物品”或者【装备】，也足够让翟达获得一定提升了。
而且...看到系统对这件【装备】的描述，翟达感觉似乎“笔记”是一类特殊的装备，可能不同的笔记都是类似的效果？
只有“有天赋者”...才能让笔记变成“特殊物品”么..卢薇的天赋，被居然达到了被系统认可的高度。
这应该远超过了其模考630的级别..
也对，卢薇的数学可都是150，那是因为满分才150，630的成绩，大部分丢分都在其弱项语文和英语里。
更惊喜的是，卢薇居然还藏着更多宝贝：
“其实我当时数学写了三本、物理化学生物各两本，可惜都在家里...应该是拿不出来了。”
那里因为强制执行，已经被换了锁，贴了封条。
翟达灵机一动，要不要想办法进去都拿出来？
——————
与此同时，三毛小区两公里外，某个网吧中。
冲三百，送三百的豪横吴越，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300集的名侦探柯南，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而且他感觉后面的剧情渐渐跑偏了，他是为了培养“侦探思维”，去举报后面那排红房子的。
不是来看如何用区别针杀人的！
看了看表，以去翟达家看碟片为借口，也差不多该回家了...但开机的计时是半个小时为一个单位，此时走血亏二十分钟...
想了想，吴越打开网页，准备随便逛逛。
网吧的浏览器首页就直接捆绑成了当下最主流的网站“星浪”。
原本他准备直接登陆17173小游戏，去玩“狂扁小朋友”呢，结果却被一条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准确的说是一张照片。
滚动式的角落里，几厘米大小的图片，连带着新闻标题。
“这不是上学那条路么...”
白墙上的脚印，还是他自己踹的呢。
疑惑的点了进去。
“卧槽！这不是翟达么？！”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这个屁股...他不会认错的。
再一看内容...
“小镇少年成为微小说大赛冠军，又一个被埋没的韩函式天才？”
吴越擦了擦眼睛。
夭寿了！达子上新闻了！
第48章 ：我怕翟达误会
上学路上，翟达双手平伸在前方，一只手捏着一沓【小丑扑克】，拇指快速搓动，将扑克一张一张隔空推到右手。
如果速度快的话，看上去会像是空中搭了一座桥。
但他快不起来，毕竟重生前就外号东方慢火箭。
比起普通的纸牌，【小丑扑克】因为特殊的锡合金材质，要更坚韧，不惧磨损，但也更重更费力，一些手感上的小问题也和书上所说的相距甚远。
熟练是菜鸟唯一的解药，所以快就多练。
直到路过某个公交车站时，微微驻足。
站牌上写着“孙马庄”，翟达不由想起了卢薇疑似“特殊物品”的那些笔记本...
吴越这家伙看了这么多柯南，是不是该实践一下了？
养吴越千日，用吴越一时啊。
正在发愣之际，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
林舒遥从上面走了下来。
一抬头，刚好和翟达四目相对。
翟达心道真是晦气！转身就走。
原本困倦的林舒遥，整个人都清醒了，赶紧下意识抹了抹眼角，自查一下。
毕竟美女早起，眼角也沾玉米糊糊。
公交车上，和林舒遥一起下来的某个高个子男生疑惑道：“舒遥，怎么了？”
林舒遥没有回话，只是默默跟在翟达后面。
王峰顺着对方的目光往前看去，眯起眼睛。
他最近有听到一些传言，说林舒遥表白班里的一个男生被拒绝，心里自然是不信的。
王峰，身高188，校篮球队的主力，也是一名体育生，每个学校都有体育方面的考核，毛纺中学也不例外，而篮球队就是最能拿得出手的，市里比赛能拿前几名。
虽然这点成绩距离职业运动员也就差了十个黑曼巴，未来求职健身教练的时候甚至没有写出来的价值，但在当下来说。
他是学校里的小明星。
所以..笑话！林舒遥连他都没看上，怎么会看上别人？
王峰故意放大了一些音量道：“这就是传言里那个家伙？好搓哦。”
林舒遥大惊失色，她本就怕翟达回头：“你！嘘！！”
翟达打了个哈欠，他其实听得见，但搭理一下的心情都欠奉。
真是无聊他妈给无聊烧纸，无聊死了...
林舒遥的舔狗管理水平真差劲，不行就发到潘宏园区去吧..
路口处，一辆奔驰S350停在面前，陆思文蹦蹦跳跳的下了车：“翟同学！早上好！你看新闻了么！”
驾驶室内，依旧有目光在打量翟达，不过深色的玻璃看不真切。
翟达抠了抠眼角：“新闻？啥新闻？”
陆思文立刻拿出手机。
...
背后，林舒遥看着那个女孩，花蝴蝶一般围着翟达转，捏着书包肩带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因为那个女孩她知道。
实验班的陆思文，许多人将她和陆思文放在一起比较。
认为是这一届最好看的两个姑娘，对方在女生里还有一个可爱的外号叫“小鹿”。
但在林舒遥眼中，陆思文不过是女生缘比她好、学习比她好、家世比她好、兴趣爱好多、会乐器会写作、身上穿的也都是名牌罢了。
除此以外...她哪里比得过自己！
说不嫉妒是假的，毕竟人家接送的车，车标扣下来都够她坐公交从高中一直坐到更年期...
有的女孩，漂亮是改变命运的最大的机会，有的女孩，漂亮只是命运垂青附赠的点缀。
可...为什么陆思文会围着翟达！
林舒遥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和陆思文走的很近的翟达...最后喜欢上了自己。
岂不是证明，自己比陆思文还要优秀...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反正现在全校都在传自己喜欢翟达，还表白被拒。
已经洗不干净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转头对王峰说：“王峰，以后我们还是不要一起上学了...”
“舒遥！为什么？”
“我怕翟达误会...”
王峰呆立当场..感觉天塌了。
————
“什么玩意儿！首页？”
陆思文举着自己的手机凑到翟达面前：“对！首页！而且评论非常多！我看不到后台浏览量，但这绝对算热点新闻。”
博客虽然没有手机版，但星浪新闻主页却可以用手机打开。
翟达看着屏幕上自己背影的照片，心说这“微小说大赛”规格这么高么？
一看标题：被埋没的韩函式天才...
好家伙，怪不得呢，媒体人真能编故事...
短短一行字，集齐了对教育的讽刺、普通人的猎奇、还蹭了目前当红，被无数青少年视为偶像的作家韩函流量。
昨天那个李恬恬可真能啊...
标题直接叫“震惊！一高中男生居然和韩函是这种关系”多好。
翻看了一下评论和留言，几乎全都是附和情绪的，什么教育出了大问题，什么为什么我们的教育培养不出诺贝尔奖。
当下正是“读书无用论”最盛行的时期，韩函就是因此而登上巅峰的，这篇新闻，可以说刚好怼在了网友的痒处，讨论的格外热烈。
翟达烦躁的揪了揪额前头发...感觉很麻烦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既没有姓名，也没有地址，昨晚什么学校名字，家庭情况他一个都没说。
“这样，这个消息你千万别到处传，高考还有两个月了，我不想分心。”
他说的是实话，一个破新闻罢了，拿到奖金就完事儿了，成为被人议论的对象有一点好处么？
只会让他疲于应对。
毕竟又没钱挣，光出名有屁用，只会被一帮高中生当做八卦消费。
如果日赚208，他倒是愿意。
翟达的理由极其正当，陆思文立马拍着小胸脯：“你放心，我绝不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两的小秘密。”
翟达视线微微停留。
嗯，这题应该是C。
看不出啊。
两人再次在高三楼层分别，翟达走进了教室。
然后就感觉天塌了...
甚至被跟了一路的林舒遥撞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吴越站在讲台上，大声讲述着他发现的秘密。
“我和你们说！翟达上了星浪新闻了！”
“卧槽！真的假的！他犯啥事儿了！”
“放屁，达子是出名了！微小说大赛第一名！成就超越韩函！”
就连平时大多趴在桌子上，仿佛永远睡不够的范俊伟，也抬起了头。
“我不信，给我看看。”
吴越神气的拿出手机，这不撞枪眼上了么？他就等在这呢：
“我昨天就留证据了，我给你们念啊~”
...
翟达上去就是一脚：“啊啊啊，啊你个头呀！”
第49章 ：全科小测与打听消息
上新闻，一个对于高中生来说极其遥远的词。
在青涩别扭，还在试图构建自我的年纪，这种成就无异于一枚炸弹。
对此事的讨论热度，堪比1945年的广岛。
虽然翟达第一时间制止了吴越，但还能拦着大家自己上网看么？
早自习的时候，占课的化学老师感觉几乎每个人都低着头，哪怕没收了一个手机都拦不住。
消息在高三八班疯传，仅仅一节早读的功夫，就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而随着课间十分钟，这种消息传递更加变得无法阻挡，他捂不住几十人的嘴...
甚至他自己都被堵在了角落里。
一大群男同学女同学，对翟达形成了包围圈。
“翟达，你什么时候参加的微小说大赛？”
“你现在出名了！以后会写书么？”
“翟达你能帮我要到韩函的签名么？我是他粉丝。”
还韩函的签名...韩函的律师函还差不多。
直到丁蓉走了进来，给全班人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今天，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英语四科小测，一整天都将在考试中渡过。
吴越脸都绿了，他睡都睡不了一整天啊...
丁蓉还将一沓资料，从第一排开始让每一列往后传着发下去。
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翟达接过后留了一张，递给后面后才回头看上面的内容。
丁蓉：“第二次必修学科等级测试五月初开始，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最近生物化学两门会进行集中突击，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翟达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一整天都要考试。
不知道自己这次成绩能上升多少..
有人举手道：“生物化学突击..是会占别的科目的课时么？”
丁蓉面不改色：“不会，只是单纯延长早晚自习的时间。”
全班一片哀嚎。
虽然作为县城高中的普班，有一小半早就放弃学习，就等着毕业进入社会打工了，但不妨碍他们抱怨一两嗓子。
翟达捏着那张A4纸，上面内容很详细，关于最后一次“学科等级测试”的方方面面规则都讲了一遍。
之前说过，08新规中，翟达需要在“生化政地”中选择两个去考必修评级（ABCD），理科一般默认生化。
并非和高考同一天，而是散装省自己组织的，一共考两次取最好成绩，去年年底一次，今年五月一次。
今天发的资料，就是针对下一次考试的。
这将是除了高考总分以外，第二重要的录取考核维度。
理论上，哪怕翟达考了400分以上（满分480），若是学科评级全是C，好学校也不会搭理他。
前世就有一个倒霉蛋，考了450多，但因为学科等级有个B，被京大拒绝录取，成为了08新规的典型案例。
所谓得陇望蜀，刚重生的时候，翟达只想回到大专水平。
发现有挂后，他想挑战一下本科。
但现在么...凭什么我不能上顶级院校？！
所以他可能需要在下个月的测试中，拿到两个A（＞90）。
顺带一提，“高中生翟达”给“重生者翟达”上次考试留的是两个C。
在刚刚获得了【文艺少女的笔】时，翟达曾经想过兵行险着，想办法把考试科目改为文科常选的“政/地”。
08新规本身就有点四不像，最早的初衷之一就是“打通文理”，所以规则上做一个奇行种理科生是允许的。
这样能最大限度发挥外挂的效果，毕竟【老汉电视机】和【文学少女的笔】都不加理解能力，改为以背诵为主的两门更契合。
但两件事让翟达改变了思路，一个是系统在合成装备的过程中，展现出了很强的科技感而非纯粹唯心，所以他觉得自己未来在这方面可能需要有个好底子。
另一个则是卢薇住进了家里，成为了贴身小家教...
目前来看，下个月入手一对A，还是有机会的，他现在每天都在快速变强，就班里这些渣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八卦时间比学习时间都长，一周的进步都未必有他一天多...
不过，翟达看到下方的一行小字时，陷入了沉思...
————
午休的食堂，整个学校最吵闹的地方。
你永远看不出谁在说话吗，但这地方比养鸭场还吵。
几个高矮胖瘦不一，但铁刘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生，坐在一桌正在热烈的讨论中。
学校里有任何热闹，都少不了这几个蛐蛐界顶点的参与。
“你们听说了么？那个林舒遥表白的翟达，上新闻了？”
“什么新闻？法制新闻么？林舒遥去医院了？是在教室里么？”
“还林舒遥呢，人家好像是喜欢小鹿，我经常看见他们一起上学。”
“这不是重点，他拿了一个什么微小说大赛冠军，我看网上说他是韩函第二！”
正在七讲八讲，一个不锈钢餐盘放在了她们桌子上，抬头看去，正是事件的主角翟达。
四个女生并没有被吓住，这招翟达也就成功过一次，后来他的出现，只会让这几个女生更兴奋。
不过今天翟达没有再吓唬她们，而是在四人震惊的眼神中，坐在了长条桌上。
翟达平静道：“这不是空位么，我能坐吧？”
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翟达什么意思，但还是挪了挪位置。
其中有两个还有些脸红，不是因为翟达有多帅，只是纯粹的女高中生的羞涩。
其中一个胖胖的姑娘小声说道：“翟同学，你是因为我们议论你生气了？”
翟达：“我生气你们就不议论了？”
“那倒不会。”
“那我生鸡脖气...”
翟达将左手的袋子放在桌上，里面是四根淀粉肠，是食堂里唯一不可能难吃的东西，也是毛纺中学的硬通货之一。
将淀粉肠放进每个人的餐盘里，翟达说道：
“请你们吃的，不过我想打听点东西，你们消息这么灵通，学校里发生过啥应该都逃不过你们的嘴...我是说耳朵。”
四个女生倒不会单纯因为淀粉肠就被拿捏，但有这东西开路确实更好沟通。
“你想打听什么事？”
“打听个人，卢薇你们听说过么？上一届的学姐。”
翟达认真道：
“我想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捕风捉影的也可以，但不要添油加醋。”
第50章 ：上天台吹吹风
一整天都在考试中度过，翟达精气神也快耗没了。
好在家里的饭菜最能抚人心，回到家时，于晓丽已经在朝餐桌端菜了，而卢薇则在摆放碗筷。
洗手、放书包，坐上餐桌。
翟达给于女士盛了一碗汤，口中说道：“白天接到通知，以后晚自习再延后半小时，早自习则提前半小时，以后晚饭你俩要是饿了就先吃，我回来吃剩的就行。”
于晓丽微微皱眉：“又延迟了？儿子，你是真的打算要学习么？”
翟达瞥了一眼老妈，心说不然你当我和卢薇每天晚上在干什么？研究人造人么？
于晓丽认真道：“其实你要是想，我可以学校去一趟，和老师说晚自习就不参加了。”
她挺喜欢最近的氛围的。
其实随着高考临近，不学的人和学的人差别会越来越大，这轮新规则下来，估计不少人会请假晚自习。
如果家长强烈要求，即便学校也只能同意，不来的人一半是请家教或者上补习班去了，另一半可能干脆在家里帮忙打杂干活。
翟达记得前世最后一个月，教室里少了至少十个人，甚至有人直接提前打工去了，少走一个月弯路。
其中就包括吴越、范俊伟，前者是在自己家餐厅端盘子，后者不知道。
不要说不重视孩子学习，三年了，但凡给过一点能学好的信号，家里都不至于叫回去端盘子。
小镇里的人和大城市不太一样，对受教育也很重视，但没那么轴。
散装省这边，没文化但挣到钱的不在少数。
翟达本想摇头拒绝于晓丽的提议，但转而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最近毛纺厂很闲，卢薇下班也早，如果晚自习早点回来，全部搞家教可能效率还要高一些，如果学到一点，每天就有至少六个小时可以自由支配。
“那行吧，你有空了去学校说说，不过我回家也是要学习的...嗯，和卢薇一起。”
于晓丽眼神一剜但也没反驳，翟达的学习情况在她这属于薛定谔的状态。
好像在学了，但又好像没学...
吃了饭，洗了碗，翟达擦了擦手，看向卢薇的房间。
往常这个时间，基本就是叫卢薇来当家教了。
不过今天，他有点其他事想和卢薇说。
时间不多了，翟达决定换个地方。
敲响了卢薇的房门，香香的家教似乎早有准备，怀里已经抱着笔记本出来了。
翟达却摇摇头，说道：“陪我出去走走？”
看电视中的于晓丽竖起了耳朵。
卢薇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翟达带着卢薇，就这么出了门，但在走廊尽头，却没有朝下，而是选择了朝上去。
这栋奇行种居民楼只有四层，楼梯的尽头则是一扇铁门，外面是天台。
天台也没什么东西，最早的时候有个老头在上面养鸽子，那时臭气冲天，后来被邻居炖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养了。
没物业的破小区也没人管，门上挂着一合不上的锁头，只是为了防止风吹开，翟达从初中进入叛逆期后，偶尔会上来故作深沉，感慨这世界的操蛋，读不懂少年的心。
读过《三崇门》后的那一个月是重灾区。
如果将那些思绪记录成文字，尴尬程度大概能胜过【小丑情书】里的内容。
这栋楼没什么年轻人，大多都是老人，没人养鸽子后，基本也只有他会上来。
翟达带着卢薇来到门前，准备拿下虚挂着的锁头，却看到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字。
“小达，妈妈爱你。”
便利贴已经有些积灰。
翟达先是莫名其妙，随后恍然大悟。
应该是刚发生“考场晕倒”那阵于晓丽来贴的，担心什么，不言而喻。
翟达有些失笑，但也有些心暖。
拉开铁门，视线豁然开朗。
今夜有风，与身后少女撞了个满怀。
卢薇太瘦了，有些站不稳，下意识抓紧了翟达的衣服。
而翟达则拉起了卢薇的手。
冰凉细腻的触感，让翟达想起了一个词。
柔荑。
翟达看着空旷的天台有些感慨，对于重生的他来说，上次登上这里，是前世处理“房客营业被抓”事宜时的一个晚上，已经有了四五年的光景。
当时一人一杯啤酒，在天台上枯坐了一个小时，见证了落日渐冷，人物两疏。
事实证明哪怕开着迈巴赫回到家乡，如果没有对的人在等，也毫无意义。
故地重游，终究是只能是成年人的刻舟求剑。
翟达转身爬上了楼梯所在的突出结构，大概一米五高，然后将卢薇也拉了上来，两人并排坐在了一起。
卢薇看着远处的千家灯火，一时间也有些入迷了，心里想到若是更早一点上来，是不是还能看到夕阳？
将膝盖抱紧，下巴放在了上面。
只有腿长身柔的姑娘才能做到。
翟达欣赏了一会儿腿...和夜景，说道：“家教也当了几天了，感觉如何？”
卢薇回过神来：“挺好的，你进度很快，记忆力很强...”
“你觉得，我按照现在这个方向发展，能考上大学么？”
卢薇坚定道：“肯定能。”
“一本呢？”
“机会很大”
“如果是重点大学呢？带数字的那些。”
卢薇这次慎重了一点：“要再努力一些，并且需要一些运气和发挥。”
翟达点点头，和他的判断一致。
当然，如果考虑到08新规第一年造成的招生混乱、名额错配，这个概率还能被放大不少。
“我最早想着，你做我家教，我给你付钱...”
卢薇立刻道：“我不要钱。”
“我知道，你对钱很反感，觉得钱是个脏东西？这是我听过最奇葩的性格特点，像我这样的俗人简直觉得天方夜谭。”
卢薇没说话，一米七的姑娘，蜷成了一小团。
翟达双手撑着向后微仰：“所以我现在也不打算给你钱了，我换了个思路，你辅导我理科，我辅导你文科怎么样？”
卢薇眼神一阵疑惑。
翟达指了指自己：“我语文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作文，英语主要就是背单词，而我有一套独特的学习方法，只要辅助一点工具，你的学习效率就会很高。”
卢薇摇了摇头：“我学这些..没用。”
“学吧，哪有无用的知事。”
“为什么？这不是反而耽误你的时间么？”
翟达伸出手，越过卢薇耳后。
手指一搓，一张折成小卡片的A4纸出现在手中，好似从其耳后虚空拿出来的一样。
一个小魔术，其实是藏在宽大的校服袖子里。
卢薇很惊讶，但可惜系统依旧没有提示他“近景魔术”成功。
翟达撇撇嘴，将小卡片放在卢薇掌心。
“打开看看。”
卢薇打开后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必修学科等级测试须知”。
正是今天学校里，丁蓉发下来的东西。
她没有接触过08新规，所以对这些很陌生，而且上面内容很多，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看哪里。
翟达指着其中一行小字说道：“往这儿看。”
借着月光和灯光，卢薇勉强看清了其上的内容。
“本次考试报名及信息修改...截止至日期为4月15日，具体信息请登陆散装省考试院官网操作...”
但她还是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翟达诚恳道：“你知道，高考是所有人的权利吧？不经常看新闻说有大学保安考进本校，四十岁大叔第二十次高考一类的消息么？”
“刚好，今年因为是08新规的第一年，上面预料到了可能会出现问题，所有和高考有关的流程，报名、修改截止日期都大幅度延后了。”
那双缺乏情绪的大眼睛里，终于有了波澜。
“卢薇，我们一起参加今年高考吧。”
一阵夜风吹来。
少女的心事比额前的发丝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