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2017年12月12日，江城。
屋外下着小雪，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房内床上的女人眨了眨眼。
她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心里有了一丝迟疑与困惑。
“是梦吗？”
她小声呢喃。
“没想到成神千年，还会做这样的梦。”
“是我吵醒你了吗？”旁边有人轻声轻语道。
“真是怀念啊……”，听到这声音，姜晚晚尘封千年的心荡起丝丝异样，她扭头去看他，几根发丝凌乱落在脸上，显得妩媚。
这个时期……好像是在上大学，两人感情最你侬我侬的时候。
要说那孤身一人的漫长岁月里，姜晚晚最思念的人是谁，说不是他那就是自欺欺人。
上百年没做过梦，一做梦就梦到他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那都过去了。
再深的执念终究会败给岁月，她早已不是被所谓情爱束缚着的小女孩，而是神座上俯瞰众生的新神，是掌握腐朽、死亡权柄的幽冥女君。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穿过她脖子下面，搂住她肩膀。
“！！”
多少年没被人触碰到的感觉，让姜晚晚一激灵，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
没人能亵渎一位神明，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行。
果然白月光的威力就在于，即使本人来了也无法打败，有些东西还是存在回忆里就好了，没必要再体验一遍。
尘缘已了，何必挂念？
但是看到那张脸，阴沉的表情却变得有些郁闷。
啊，算了，反正都是做梦了，也没人会知道。
她这样想着，任由对方把自己揽入怀里，这种感觉很难言说，好像自己真的又变回那个柔弱的小女孩。
现在外边飞雪连天，陈兮抱着自己香香软软的小女友别提多舒服了。
姜晚晚感受到他身体的冷意，皱眉道：“你怎么身上那么冷？”
陈兮从兜里掏出一件宝贝放在她手上：“还不是你让我快去买，现在外边气温都零下了，结果你倒好，我买完回来都睡着了。”
她看着手中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困惑问道：“你为什么要去买这东西？”
陈兮一边在被窝里蛄蛹一边说：“你问为什么，上次用完了啊。”
姜晚晚这才反应过来这蓝精灵的用途，心中暗惊，原来今晚这一场还带点颜色的，想到某些奇妙的事情，此时只感觉这东西如此烫手。
等到对方大拇指勾起她苦茶的皮筋时，她顿时又一激灵：“且慢！”
“咋了？”
本来陈兮回来看她都睡着了，就想今晚还是算了，只是现在醒了，当然要继续了。
姜晚晚也没发现，为何自己居然一下子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我，你……”
她看着那张跟她鼻子贴鼻子的脸，红着脸别过脸去，姜晚晚感觉自己的脸不断升温。
再这样下去有点大事不妙。
她长呼一口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一刹那她不是那位至高的冷面女君，而是当年的小女孩。
“还能梦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不过，不过……”
不过区区一个梦而已，随时都能解开，只是心底居然觉得有点不舍，看来我也没想的那般释怀。
“解——”
梦终究只是梦，虽然不舍，但是神明不该沉溺于幻想和过去，那会让她变得虚弱。
然后两秒过后，床上两人还在大眼瞪小眼。
她轻咦了一声，又道：“解——”
“咕囔些什么呢？”陈兮感觉她果然有点怪怪的。
姜晚晚闭上双眼，然后带着试探性又一遍：“解？”
睁开一只眼睛瞧了瞧。
遭了，还在！
等等等等——
为什么解不开？
当对方准备继续开工时，姜晚晚顿时乱了神，连忙要去阻止：“等一下，先等一下！”
“又干嘛？刚你还催我，早点完事早点睡，明天我约了同学去打球。”
“我现在，不是在做梦？”
陈兮闻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大胆！”她顿时怒了。
“疼吧？哪里有那么逼真的梦。”
姜晚晚心下暗惊。
会疼，不对劲！
会疼就证明受到伤害，神明的梦也遵守‘梦里不会痛’的基本定律。
不然就是她被暗算了，这个梦是针对她的禁术！
也不可能，神母不出现，谁能暗算她？
那是为什么？
她沉下心，发现体内的‘炁’感受不到，‘灵’也如泥牛入海。
‘炁’和‘灵’感受不到就算了，为什么连‘天命’也是未开启状态，这不是梦能解释的。
一个荒唐的念头出现在姜晚晚脑中。
这不是梦
也没人暗算她。
是时间被逆转了。
她重生了。
回到一千年前，灾变开启的前端。
一思考到这个可能，姜晚晚并没有慌张。
笑话，她可是乱世厮杀出来的，怎么会这点小事慌了阵脚，思考到这个可能，她只是觉得有点麻烦，除此以外一点不慌，甚至已经开始思考接下来计划。
不过重生了也不是没有好处，顺便把面前这个短命的男人救下来好了，只是她毕竟是活了千年的神明，情情爱爱有如浮云，凡人时期的前尘往事在她眼里才不……好吧，是有一点重要，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到时候把他收了当小弟，给她当牛当马，咦，这小子在干什么……
在她思考和感受自己现在身体时，低头看了一下，发现对面早就翘首以盼。
“！！”
我是穿到同人h文了吗？为什么第一章要经历这种事？！
重生就算了，好歹也给我挑个好点的存档点啊，哪有刚回来就要苦逼的。
她连忙阻止对方下一步动作。
“等一下，先不要！”
她惊呼着，闪躲着，发现现在的自己是如此孱弱。
“怎么了吗？”陈兮困惑。
姜晚晚现在脑子很乱，深知今天要先渡过这一劫，有些支吾解释道：“我，我今晚不是很想。”
对了，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过了小情侣食髓知味后恨不得24h当连体婴的时期。
现在平时都挺节制，就像是最近，陈兮忙着保研和开店的事，她要准备毕业论文，大家都忙，所以有两周时间快没……
丸辣！
陈兮想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但是好像姜晚晚刚刚开始就有些奇奇怪怪的。
“骗人，你刚还催我快点。”
“那，那也不能，不能直接就来啊！”她脸红透了。
“诶？今晚怎么那么墨迹，我看你这明明已经准备好了。”
姜晚晚发出一声怪叫：“我是说，我们……我们可以先重新认识一下，培养下感情！”
陈兮没好气：“谁前戏是从培养感情开始啊？而且我们已经培养二十年了。”
“你，你起码给我点心理建设的时间啊！”
陈兮压低身子，鼻子贴着她鼻子，看她红成柿子一样的脸，惊慌失措的样子煞是可爱，他古怪道：
“我买东西回来后你就奇奇怪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晚晚见对方如此难缠，局势步步紧逼，一场盘肠大战蓄势待发，她堂堂女帝哪能受此辱！？
抬起嫩白的脚丫踩在陈兮六块腹肌上，抵住他不给他压过来，冷哼道：
“不瞒你说，我重生了，我未来是封神的天命人，是执掌酆都的新任冥司大帝，这个世界很快迎来剧变，你只要听从我的安排，我能保证带你在接下来乱世里好好活下去。”
陈兮本来还担心是怎么回事，但她这么一说，自然是全都明白了。
他抓住抵在他腹肌上的脚踝：“原来今晚玩这种剧情吗？”
什么玩这种剧情？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哎你干嘛？！”
“我警告你！”
“嘿力气还挺大？”
“……”
“等等，真的等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本帝自爆身份是为了让你弄清现实，从现在开始好好仰望高山之上的神明，不是让你为了上山站起来蹬的口牙！
见对方冥顽不灵，姜晚晚冷着脸：“这是你自找的……”
就算没有修为，区区一个凡人，她也没放在眼里，收拾起来还不是手捏把掐？
姜晚晚眼神一冷，瞬间发起袭击。
两秒过后，被反剪双手摁在床头，动弹不得。
“诶？”她脑门浮出个问号。
介绍一下目前的擂台上两位选手的数据。
陈兮：身高183，体重83kg，从小运动神经一流，身体素质超绝，天府大学上一任体育部部长，经常被人说走体育的好苗子偏偏走文化。
姜晚晚：身高162，体重44kg，爱好是追番，看小说，买漂亮小裙子，喜欢cosplay，偶尔在网上当皮套人游戏主播，最近更是研究出躺着玩手机的18种姿势，家里蹲仙人，社恐王中王，除了貌比天仙没什么好说的。
“我现在真的是冥司女帝！”
“我的台词是什么？”
“都说了不是跟你玩辣！”
“这是一场试炼……怎么样？”
“我试炼你个头！”
陈兮隐约感觉，今天的晚晚跟过去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一时又没想出来。
他低头看着脸上写满不服的少女，脸上表情怔了怔。
可爱
撅了
——
PS：新人新书，求收藏求追读，第一次写书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各位读者老爷多多海涵。
第一章 我的女友不太对劲
陈兮最近觉得自家可爱的小女友有点不大对劲。
她已经嚷嚷了一周自己是什么冥司大帝，是未来新纪元的神明，是掌管着亡魂与不朽权柄的君主。
“……”太羞耻了啊姜晚晚，你已经大四快毕业而不是中二了，你敢说我都不敢听啊。
按说，平时小情侣偶尔兴致来了也会玩点无伤大雅的小游戏，搞搞角色扮演啥的。
但是这次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就连生活方式也发生剧变。
十月的新番也没追了，前几天新买的游戏也没再打，不会在床上摆出妖魔鬼怪的姿势看一整天小说。
每天一起床都神神秘秘，奇奇怪怪，问她闭着眼睛坐在那干什么，她就说她在修行，没事别打扰她。
还有一点，她现在每天晚上都抗拒让自己上床睡觉，总想赶他去沙发睡，每次都闹腾半小时才能安生。
陈兮在旁边刷着抖音，准备酝酿睡意，她则是又开始修炼了。
他看了眼，忍不住说：“早点睡吧女帝大人，小心明天黑眼圈。”
她冷着脸说：“乱世将至，你最好跟我一起修行。”
陈兮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她这边，一脸严肃说：“晚晚，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从未来重生回来。”
姜晚晚一愣，狐疑看他一眼。
但毕竟有自己先例在，她将信将疑。
“你，真的……”
“时至今日我也不瞒你，我也恢复了些许前世的记忆。”
陈兮严肃道：“原来我前世居然是天机老人，这几天见你脸上黑气缭绕，印堂发黑，昨夜便夜观星象，见紫微星忽明忽灭，预料到你这是大凶之兆。”
听到这里，姜晚晚早就知道他在胡诌，心里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她一只脚丫已经伸出了被子外边，随时准备跑路。
陈兮抚了抚不存在的胡子，一脸庆幸：“幸好我跟你一样，都是带着记忆重生，紫微斗数，易经五行都在脑子里，来，我现在就帮你把凶兆解了——”
“哎干嘛呀你！”
陈兮也就逗逗她而已。
亲了下小脸，看她在那扭来扭去拼命挣扎就感觉好可爱。
伸手啪一下把灯关了，重新躺了回去。
“睡吧睡吧，明天我还要去看看弄卫生许可。”
“谁允许你跟我睡一张床了！”
他是准备睡了，被子里某人又开始跟他玩相扑了，各种推，揉，拱，挤全用完，精疲力尽也还是一点用也没有，才气鼓鼓地攥着被子背对着他躺下。
她好像已经忘了，这是他房间。
那么嫌弃他，就回自己屋里睡啊，陈兮都懒得吐槽了。
唯一不变的地方就是，她还是很喜欢宅在家里，甚至说变本加厉地宅，一周了都没出过一次门。
陈兮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忙，平时忽略了她，心里还有些愧疚呢。
二人关系比较特殊。
姜妈是个小明星，姜爸也是个艺人，二人在姜晚晚很小的时候离了。
陈兮这边呢，他的妈妈在他三岁时白血病离世，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不多，他父亲则是姜女士远房表哥，姜女士出道以来一直担任她的助理兼保镖。
因此硬去说的话两人还有一点点的血缘关系，小姑娘在很小时候就哥哥哥哥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这么一跟就跟了二十来年。
青梅竹马，大概就是这样，转眼，又快过年了。
*
12月17日，晴
虽然是大四，但陈兮早就修完学分，学校也不强制分散实习，他现在除了毕设和保研相关的事宜外，基本不用回学校。
而他保的又是本校，所以比别的保研党还要清闲。
店里还没开业，员工还没招到，还有一些执照，但是装修已经搞定了。
晚上十一点，店里已经没那股子装修味，空荡荡店里只有陈兮和一个黑胖子。
“试试。”
他端了杯黑咖出来，拿过他放桌上的黄鹤楼，抽了一根出来点上。
甄问，陈兮的初中、高中同学，又是一起考上了天府大学，一起进学生会，是个一米八体重一百八，身材健硕的胖子。
陈兮从小到大朋友都多，中学时他跟甄胖子算不上非常铁的关系，绝对有比他更要好的同学和朋友，然而现在那些死党也因各自际遇和前程各奔东西而少有联络，甄胖子却还能时不时在他身边犯个贱。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你这店地段好啊。”
甄胖子看着他店面，店内六十个方，店外还有一个小庭院，装修风格比较小资。
“隔壁就是天府广场，能不好吗？”
陈兮在他旁边坐下，跑了一天食安，下午又去实验室教几个毕业生实验仪器怎么用，铁人也觉得累。
“怎么还有酒柜？”
“日咖夜酒，现在生意不好做，光做咖啡太浪费这地段。”
“那不得累死？”
“我是当老板，又不是打工，肯定招人啊。”
“嘿嘿。”人一胖眼睛就小，眼睛小笑起来就猥琐，他猥琐笑道：
“你当老板，我当上官，到时候咱官商勾连，做大做强，然后……”
“然后锒铛入狱？”
陈兮抽烟但没烟瘾，每次都是蹭朋友的，他打断问：“那么快就想当官了，你国考准备怎么样了？”
这一问顿时让甄胖子如打了霜的茄子，捧起黑咖一口闷，苦酒入喉：
“踏马的，那些行测题就不是人学的，有些题简直就莫名其妙，根本不是筛选智商，这是筛选那些运气不好的，不让脸黑的进入体制污染了国运。”
陈兮怜悯地摇摇头，就在这时，甄胖子古怪道：“老陈，外边那人是不是找你？”
陈兮抬头一看，街外行人匆匆，哪里有人找他。
“哪？”
“刚刚一个女的，在你店门口徘徊好久了，喏那个白色衣服那个。”
“晚晚过来了？”
陈兮连忙把烟掐灭，抬头张望，顺甄问的指点只看到一个白色背影。
已经走远了，他看不清楚。
“比晚晚高半个脑袋呢。”
陈兮估摸着说：“可能想看看我这店有没有营业的吧？”
“谁知道。”
甄问在他这诉了会儿苦，说公考难，说作为应届生前路迷茫。
陈兮知道，其实纯多余。
这胖子家里是国安的，他老子让他去国安，他打死不愿去，最后他说去考税务局才放过了他。
如果没考过，就老老实实回去考国安。
他有个屁的前路迷茫。
“哦对了……”
甄胖子神秘兮兮说：“听说，最近有个大人物要来江城。”
“什么大人物？”陈兮不解。
“不知道，很大的大人物，最近我家老头好久没回家了，整个益州省警力都忙得不可开交的。”
胖子神秘兮兮说：“我猜是跟最近江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关。”
最近江城很乱，每天都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新闻，而且全是些搁《走近科学》能拍个连续剧的古怪事件。
什么岷江水鬼抓冬泳大爷，什么黑色鸟人持刀伤人，什么乡下山神庙盘踞了被蛛网淹没，每隔一两天就能闹点热搜。
“我告诉你啊，最近你最好别去陌生的地点，也小心点莫名其妙靠近过来的陌生人……”
甄问好歹家里有点关系，知道的比陈兮多，他脸上表情认真了点，说：
“最近网上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很多都是真的。”
第二章 女帝姜晚晚(17.12.18)
12月18日，晴
江城往年也就零度上下徘徊，现在却来到了零下五六度，而且日子还一天比一天冷。
今天陈兮闲下来没事，姜晚晚让他陪她去个地方。
屋子里，少女从衣柜里挑了一条黑色哥特系裙子换上，这很符合她未来酆都女帝的审美，在未来她也是穿着一袭黑裙，高坐王座之上俯览众生，只能说不愧是自己，还是凡人时的审美就如此高级。
“重生一周，是时候开展计划了。”
这一周她都懒得跟陈兮解释太多，毕竟费太多口舌不如亲眼所见，她今天就打算让他认清现实。
怎么上个厕所都那么久。
她不满地拍打厕所门：“哥！你快点！”
虽然回来第一天有点不太顺利，可那又不是她能控制的，那个就是个死档，对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被撅就撅了吧。
蛤？你说女帝重生第一天就被撅很丢人？假装自己第二天才重生的就好了啊！
些许风霜罢了。
不过今天之后，这个愚蠢的男人就会知道，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姜晚晚了。
到时候，他将敬我如敬神！
想到他因为知道了自己的无知而诚惶诚恐的模样，她忍不住冷笑了两声。
“别催了，来了。”
下了楼，风很大。
天空阴沉灰蒙，寒风瑟瑟，偶尔有塑料袋或纸屑被卷到高空，更显冷清。
老小区的天空拉满乱糟糟的黑色缆线，春夏秋时很多燕子麻雀站在电线上叽喳，树上会传来烦人的蝉鸣，到了傍晚，小区里的孩子会跑出来大喊大叫，路灯下飞蛾乱舞，草丛暗处喓喓草虫，趯趯阜螽，热闹的很。
但现在，一点声响也没有，徒留北风呼啸，时急时缓。
全世界只剩下怎么吹也吹不完的寒风，要把秋天捂热的大地吹得没有一点温度为止。
“呵！真是糟糕的世界。”
姜晚晚站在街口，冷了一个哆嗦，看着天空冷测测开口。
外边确实很冷，刚刚是自己失误了，毕竟现在身体只是凡人身体。
陈兮扔完垃圾回来，很自然就牵过她的手，然后握着塞进自己口袋里。
姜晚晚的手很嫩很滑，柔弱无骨，而且还很小，适合在口袋里捏着玩。
“小陈小姜，出去玩呢？”
小区有人喊他们，陈兮笑着回应：“对啊，放假一周了都没好好出去玩。”
姜晚晚躲到陈兮身后。
诶？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时期社恐很严重，压根不敢跟别人交流，现在也是条件反射一样，下意识躲到陈兮后边去了。
她悄悄抬抬头，前面的身影好高大，能把她整个人护在身后，只要躲在他后面好像什么都不用想。
李婶就笑：“小姜还是那么怕生啊。”
李婶是天府小区的老住户，陈兮小时候见过几面，后来那俩大人工作忙，把他和晚晚扔乡下老家给陈兮爷爷奶奶带，后来考上天府大学，又回这儿住。
“都大学生了，太怕生以后出了社会可不行哦。”年纪大的人就爱说教。
在陈兮背后的姜晚晚低了低脑袋。
陈兮自然不会跟她一起数落自己女友，笑着说：“也有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大人，而且晚晚有很努力学习做饭和家务，以后一定会是很厉害的全职太太。”
“哎哟受不了受不了，小年轻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秀恩爱。”
李婶笑得开怀，看到别人幸福会受到感染而开心。
“要走了，李婶回头见。”
“行，不打扰你们俩。”
告别李婶，陈兮拉着姜晚晚又走出一段，快要走出小区门口了，她还躲自己后面。
“李婶都走了，还躲我后面干什么？”
“挡风。”
陈兮问：“为什么今天突然说要去医院？最近好像流感很严重，我朋友圈好多都发烧感冒了。”
“不是流感，是灵气复苏已经开始了，一些小并发症罢了。”
她冷酷说：“我要去医院是因为医院里每天离世的人多，出现亡魂概率大，我现在要快速恢复实力，需要大量的亡魂。”
陈兮无奈叹气：“晚晚，虽然不想说你，但你现在已经不是中二，也不是高二，而是大四了哦。”
姜晚晚冷哼一声：“我真的重生了！”
她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不信也正常，既然这样，我就给你证明一下，毕竟等一下也要让你相信才能开展行动。”
“哦，你证明吧。”陈兮一脸无所谓。
“嚯嚯，我建议你先平心静气，不然等一下在大街上慌慌张张给我丢脸。”
少女继续冷笑，天气太冷，脸都笑僵了，她伸手给自己揉了揉。
姜晚晚跑到他面前，脸上平静无有悲喜，带着睥睨众生的气势。
她说：“凑近一点，看着我的眼睛。”
陈兮凑近看她。
“看着我的左眼。”
姜晚晚的妈妈是在90年代杀出来的明星，姜晚晚则更是青出于蓝，姜姨多次说她要是愿意当明星，这张脸绝对杀穿娱乐圈。
然而，本来还漫不经心的陈兮，也被接下来的变化惊到了。
只见少女明亮的眸子，原本一个眼瞳好像细胞分裂一样分成了两个。
同时，陈兮眼中的世界也发生巨变。
那是何等光怪陆离的一面。
“这，这是？”
“哈！吓一跳了吧！？”姜晚晚阴险的笑着，看他大惊失色的样子，终于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陈兮世界观正遭受冲击，但也很快镇定下来，沉着脸：“晚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晚晚左眼里那个多出的眼瞳，正上蹿下跳，看东看西，着实诡异，其实是陈兮在控制着‘他’的第三只眼睛看来看去。
姜晚晚酷酷地解释：“这是一种禁术，让你可以借助我的眼，看到那个世界。”
那个世界？
只见此时的城市还是那个城市，但到处都破烂败坏。
藤蔓青苔爬满摩天大厦，被称为钢铁森林的现代化城市腐化得锈迹斑斑，阴暗湿润的环境成了菌类和被子植物的天堂。
参天大树如老鳖望月般盘根在高楼之间，倾斜生长，晨曦的辉光从浓密的枝丫缝隙间钻出，在空中留下错综复杂的光路，飞尘如流萤，落下光芒万丈。
但这绝对算不上重点，重点是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生物’。
几十米高的巨人光着膀子蹲在路边，捂着嘴巴看过路行人；远处大楼长出一个巨大的肉瘤，肉瘤上长有几百只嘴巴；穿着汉服，看似身姿婀娜，脑袋却是个猴脑的妙龄少女。
最恐怖的是一条几公里长的巨大紫红色蜈蚣，在城市之间不断穿梭，即使这里也能看到它在空中的几段肢节。
陈兮屏住呼吸，问：“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第三章 回来了，都回来了
姜晚晚一脸无所谓：“你现在看到的，是世界的反面——梦乡，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是诞生于是梦乡的恶骸，他们暂时来不到现世，所以没有危险。”
暂时没威胁，就是说未来会是威胁。
“原来我们身边一直有这样的东西吗？”
“解释他们太麻烦了，世界就像镜子的两面，我们生活在正面，他们在背面，不过终有一天，两个世界完全重合，他们就会现世。”
从冲击回过神后，陈兮也发现了，这些东西好像都没有实体，人可以直接从他们身上穿过去。
人类和他们仿佛就生活在两个世界，互不打扰。
只是，这对他冲击太大了，一下有些无法适从，晚晚真是从未来重生？未来真的灵气复苏？世界末日？
神奇的一幕出现，以及这丫头这一整周天天都在他耳边嚷嚷，说一些听不懂的话，现在一经串联，他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
建设需要经年累月，但破坏，只需要一瞬间。
只此一瞬，陈兮过去的世界观，虽然说不上轰然崩塌，但也摇摇欲坠。
这个证明太过直观。
他呼了口气，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
“你未来真的成了什么神明？是什么执掌幽冥的生死天？”
“没错！”
“你未来活了一千多年？而且还成了新的酆都大帝？”
“正是！”
“如果你现在重生的话……”
陈兮注意的地方有点歪：“那我们前世的孩子还能成功诞生吗？”
姜晚晚小脸一红：“孩，孩子……才没有！”
“诶，我们没要孩子吗？”
“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啦！”
“你出轨了？”
“才不是！”
姜晚晚都快被气笑了，冷哼不屑道：“你前世死得太早，乱世刚开始就死了。”
“我英年早逝了？”
不是陈兮自己吹自己，他长那么大从来没遇到过拼尽全力也办不到的事情。
如果真的乱世了，那自己肯定也能在乱世干出一番大事业，姜晚晚都成大魔王了，他怎么会是只出现在op画面里的男人。
“我前世是怎么死的？”
姜晚晚不太情愿说，支支吾吾。
但是陈兮追问，她还是小声说道：“刚开始逃，逃难的时候，我还没觉醒，还很弱，你因为保护我……死的。”
那就一切都合理起来。
陈兮背后亮起佛光，慈爱地看着她。
她看着陈兮那张脸，就气急：“把你那一副等我夸的表情收起来，你以为那样很了不起吗？你以为这样我会很感激你吗？你这个…你这个自私的家伙！”
说着，她还非常生气地给了他一脚。
陈兮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自己虽然用生命保护了她，但是却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乱世，这样强制的爱，完全就是出自他的一厢情愿。
自己死了是一了百了，却把她抛下了，扔在那个听起来很残忍，很混乱的世界。
如果姜晚晚说的是真的，陈兮真的要心疼坏了，她一个跟人说话都害怕的小姑娘，在那样的世界是多绝望啊。
但是就算再来一次，他应该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姜晚晚还想踢他，下一秒突然被抱进了怀里。
陈兮安慰她道：“好了好了，虽然你说的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对不起，让你孤独了那么久。”
姜晚晚愣了一下，都快放下了被他这么一说，突然真的就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但很快就抬头，她又神气十足地冷声道：
“你以为我还是过去的姜晚晚吗？凡人短暂的二十年，在我漫长的千年岁月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为了你好，从现在开始，你要听从我……”
陈兮只觉得这是姜晚晚故作坚强，肯定委屈坏了，这个只敢跟他和家里的毛绒玩具说话的终极社恐，要怎么独自一人面对那些。
他真是心疼死：“快跟我说说受委屈了没有。”
在姜晚晚惊恐的眼中，一张大脸贴了过来，好像吸猫一样，对她疯狂蹂躏。
“不要啦！”
“一千年没补充到哥哥能量了吧，现在给你全补回来。”
“那么羞耻的话不要在外边说出来！”
“羞耻吗？明明是你发明的称呼。”
“现在是在外边，哥，在外边！”
姜晚晚被抱得双脚离地，像只被人狂吸的小猫，脖子拼命后仰闪躲，但还是只能任由小脸被挫圆揉扁。
陈兮稀罕了一阵就放开了她，问：“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没有？”
姜晚晚被他闹了一通，情绪都不连贯了，凶巴巴瞪他一眼：“我说了，我现在要快速恢复实力，需要大量的亡魂，快带我去医院。”
“要亡魂啊……”
陈兮听着有点担忧：“你这听着不像正经修行者啊，跟魂殿长老似的？”
“哼！你这就不懂了，现在却在灵气滋润下和自身的执念留在人间，时间一长甚至祸患一方形成鬼灾。”
姜晚晚神气地哼哼两声：“而且我是未来的冥司大帝，所有的亡魂都归我管。”
陈兮想了想，点头：“走吧，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她眨眨眼：“你已经信啦？”
陈兮无奈道：“你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你也证明了，我还能不信吗？”
姜晚晚满意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又道：“既然你已经明白，那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是你过去认识的姜晚晚了。”
“我没有觉得啊。”
陈兮看着她笑：“晚晚还是晚晚，虽然这几天你确实有很大变化，但是本质还是没变，不敢跟别人说话，不喜欢吃蔬菜，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一堆毛绒玩具摆在床头，而且弱点也……”
“停停停！大色狗！不要说！”
姜晚晚又红温了，生怕他等一下又说出些不得体的话。
陈兮很自然地牵过她手，塞进口袋里：“走吧，这次我会好好保护晚晚的。”
姜晚晚突然就很丧气，这一点也不对。
手又被牵走了，她哼哼两声，用头锤给了他肩膀几下表达不满。
两人走出小区，准备先去吃个早餐再去医院，旁边的姜晚晚又呢喃道：
“其实我也不一定是重生……”
“嗯？什么意思？”
陈兮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她脸色认真了一点：
“我一开始就有两个想法，一是，未来只是我的一场梦，一个预知千年的梦，二是，时间被逆转，我重生回到了现在，然而经过我一个星期的观察，现在我愈发肯定第一个想法。”
迎面有人走来，姜晚晚又悄悄躲到了陈兮身后，等别人走过了才走出来。
“在未来，国内跟我同样位格的也有二十多位。如果是时间逆转了，那回来的应该不止我一个。
然而这一周经过我的观察，他们应该都没回来，不然世界可不会那么平静。”
陈兮恍然大悟：“所以你这一周连门都不敢出了？”
“什么不敢出门，我只是怕麻烦。”
“你不是说你未来很厉害吗？就算一起回来了，你也应该不用怕他们吧？”
姜晚晚语气有些弱，说：“我跟他们不同，那些家伙的天命是一旦觉醒就能秒天秒地类型，而我的天命是需要不断拘役亡魂，才能追上那些家伙，而且我的战斗方式也是靠亡魂，现在咱一穷二白，要是都重生了我是斗不过人家的啦！”
陈兮恍然大悟：“就像是人家是天阶功法，你是黄阶下品的焚决，而且还是玩暴兵流，得慢慢发育。”
“大概是这个意思……所以他们如果也回来了，根本不需要隐藏自己，早就趁乱世彻底开始前划分地盘势力，疯狂抢夺资源了。
现在看情况，除了一些乱象外，这个世界现在还很平静，所以他们应该是没有回来。”
“轰——！！”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破了街角咖啡店的玻璃窗。
突如其来的爆破声，吓得周围人惊慌失措。
陈兮下意识把姜晚晚护在怀里，抱着她跟人群一起走开，警惕地看着那边。
周围的人纷纷跑开，但国内承平已久，察觉没有危险后，凑上来看热闹，拍照录视频不少。
“怎么回事，恐怖袭击吗？”
“我刚刚看到，好像是个人被撞飞了出去。”
“有人出来了！”
“那，那是什么生物？是人吗？”
上百双眼睛，看着街角咖啡店内居然走出一个毫发无损的‘人形生物’。
他全身笼罩在一件黑袍之下，边走出来边脱下黑袍，露出的模样让路人惊疑不定。
白色焰火状的头发，一米八多高的体型，恐怖的是黑袍下居然有六只胳膊，露出的肌肤，胳膊，胸腹，包括脸部全是炭黑色，下身则是穿着校服裤。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往外挤：“麻烦借过一下——”
只见一位体格健硕得夸张程度的家伙走了出来，狞笑地看向那个黑炭精。
他虽然还是人的轮廓，但个子夸张地突破了两米五，不同于那个黑炭精身上精瘦的肌肉，这人堪称三次元的范马勇次郎，巨石强森在他面前都显得营养不良。
人群纷纷远离这里，空出了一大片地方，远远看着中央的两人。
一个施瓦辛格ProMax，一个六手黑炭精。
“拍电影吗这是？”
“那是什么高科技，六只胳膊都在动诶！”
“也没看到拍摄的设备啊！？”
人群哗然，顿时变得嘈杂了起来，到处都是手机拍照闪光灯的声音。
姜晚晚跟所有人一样，躲在陈兮后面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她面无表情，只是双眸失去了高光。
完了
都回来了。
第四章 武帝和阿修罗
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不同，此时的姜晚晚面如死灰。
为什么他们现在会出现在江城？
阿修罗和武帝。
和她同为神明，两个都是【体修】的神明，所谓体修，就是专门锻炼身体的一种修行方式，达到肉体的极境。
姜晚晚知道，这两货是实打实的战斗狂，前世更是一生之敌，只要碰上面了就像恐龙遇到陨石，爆发世界末日般的战斗。
至于说为什么姜晚晚会知道呢？那是因为她还嗑过他俩CP，呸！是因为他们每次干架，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亡魂来酆都报道。
有超自然力量存在的世界，凡人生存环境就是如此。
虽然跟他们地盘所庇护的幸存人类相比，每隔一段时间间接害死几百人完全不值一提，但是这俩如今在这里对上了，在场所有人是一个也别想活了！
姜晚晚猛地摇摇头。
不对，也有可能前世这俩家伙也是在这里就相遇了。
说不定正是因为在这里结了仇，所以后面才会每次相遇都大打出手。
武帝咧着嘴笑，跟对方问好：“好久不见，阿修罗。”
那六臂黑炭精一只手挖着耳朵，看向走出来的人，极度不耐烦道：
“一见面就动手的蠢货，不论是未来还是现在，都这么没脑子。”
是本人！
万事休矣！
陈兮发现了趴在他后面的少女瑟瑟发抖，回身问她：“晚晚怎么了？很冷吗抖得那么厉害？”
姜晚晚哭丧着脸：“哥，你能每秒百米速度远离这里吗？”
陈兮沉思：“虽然很难，但只要情况允许，我应该可以办到。”
“什么情况？”
“出车祸的情况，哈哈——”陈兮还感觉自己老幽默了。
现在是能笑的时候吗？
自己已经觉醒了肯定是不会死的，反而肉体的死亡只会解锁她更强的灵体阶段。
但是她暂时没能力在两名神明级别战斗余波下护住他啊！
“话说上一次，好像是我赢了吧？”武帝狞笑。
阿修罗也一脸邪魅狂狷：“这次让你几只手好？要不让你五只吧？”
真是中二的发言，自晚晚之后，陈兮又发现了能在中二上与之旗鼓相当的对手。
蓦然，一股无形的气场自那两人为圆心，空气中激荡的灵气顿时沸腾了起来。
外围一圈热闹的人感受不到灵气，但是都感觉浑身血液一瞬间凝滞了，汗毛倒立，瞳孔放大，靠的越近的人越是如此，如手无寸铁的人误入了角斗场，直面两头老虎的恐怖。
刚刚还嘈杂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寒气肆意开来。
不好，要打起来了！
盼了一千年终于再次见到哥哥，才一周就又要分开这样的事，不要啊！
眼看神明级别的战斗要在江城市中心爆发，却在下一秒，那沸腾的灵气一下子又平息了下来。
只因一个女人的出现。
“阿罗，阿罗你没事吧！”
姜晚晚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出现转机。
还有高手？
一个中年妇女急急忙忙扒拉开人群，跑了出来。
她一脸慌张，冲了上去跑到那个六臂黑炭精面前，神情紧张扒拉他：“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快让妈妈看看！”
姜晚晚脸上浮现一堆问号。
诶？
阿修罗的……妈妈？
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散去，周遭的人一副不知道发生了的样子，大口大口呼吸着，脸上表情有些痛苦。
“发，发生什么了？”
“好可怕……”
“那两个人怎么回事啊？”
“报、报警吧……”
人群散开得更远了些，有些人感觉不太对劲赶紧有多远跑多远，有些好奇尚异的则被好奇心驱使，只是躲远了一点，继续拿手机往那拍。
“别拽了妈，我没事……没事啦！”
“你脑袋上怎么还有些玻璃渣，快蹲下，我给你挑出来。”
“你别弄，我自己来。”
浑身爆炸肌肉的武帝也有点懵。
跟阿修罗斗了千年，他可没听说过宿敌还有个妈妈……哦不对，每个人当然都有妈妈，只是前世认识阿修罗时已经是十几年后，那时阿修罗就孤身一人。
但是现在毕竟是千年之前，乱世还没开始。
说不定阿修罗的妈妈就是在乱世遇难才离世的，所以现在还在世当然是很合理的。
他感觉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显得太呆，咳嗽一声，跟人打起招呼：
“哦，哦！大姐你好……”
回应他的，是中年妇女阴沉凶狠的目光：“你是谁？为什么突然打我儿子？”
武帝面色一滞。
好可怕，完全就是不输于阿修罗的眼神，应该说一脉相承吗？明明只是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人类，但是面对她时武帝居然在汗流浃背了。
为何如此，是因为回答不出对方的问题吗？还是因为自己很久没跟人交流了？又或是说，护在儿子身前的母亲就是这么恐怖的生物。
刚刚一副邪魅狂狷的白发少年也连忙乖巧说：
“妈，妈，是认识的人，我跟你说过的，就是未来，未来认识的，他就是武帝……”
“什么未来过去的！为什么他会一见面就跟你打架，你未来就是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的？”
少年急忙解释：“我们闹着玩，闹着玩而已，你看我身上一点事也没有。”
那中年男人也连忙辩解：“对，对啊大姐，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什么叫打个招呼而已，哪有一见面就把人打飞几十米的？”
中年妇女凶悍得像头狮子，恶狠狠看着他说：
“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居然还跟小学生胡闹，健身练了那么大块肌肉就是为了欺负小孩子吗？蛤？你知不知道我家阿罗今年还拿了三好学生，结果现在居然还学会了染发，还学会了染发！他这样明年怎么上初中？”
姜晚晚面无表情，心想就你儿子都长出六只胳膊了，不染发也上不了初中了啦，绝对会挡住后面同学看黑板的。
不过未来的凶神现在居然还是小学生，呵呵，真好笑。
“肌、肌肉……”
武帝被这么说了一顿忽然感觉难为情起来，磕磕绊绊反驳：“肌肉又不是…故意练得这么大的。”
“而且我家儿子叫肖罗，才不叫什么阿修罗那么难听的名字，还武帝呢，这个年纪跟孩子闹着玩喊这种名字不会觉得羞耻吗？！”
中年妇女的战斗力十分强悍，配上那尖酸刻薄的声音。
中年大叔被说得眼神躲闪，不知道该看哪里。
“武，武帝什么的，又不是我自己这样喊的……”
“妈妈你别说了啦。”
阿修罗连忙扯开话题：“武帝，你也是收到吕尚那家伙的消息才来江城的吧？”
“赵武。”
“什么？”
“我的名字叫…赵武。”
“没人在意你的名字啊，而且武帝明明超帅的啊！”
“姜子牙那家伙好像是说了要来商量一下关于时间被逆转了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目前来看那两混蛋好像打不起来了，Good Job阿修罗妈妈，世界和平需要你的维护。
姜晚晚想着要赶快拉陈兮离开这里，最好换一个城市生活，但是一眨眼，发现刚刚还在面前的陈兮居然不见了。
诶？哪里去了？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听到这声音，姜晚晚呆若木鸡。
她愣愣地扭头看去，果然看到陈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那么水灵灵地走了过去。
“但是关于你们砸坏的这家咖啡馆，可不可以谈谈赔偿的事。”
“……”
“……”
“……”
对的，阿修罗刚刚砸烂的咖啡馆，是陈兮准备开业的店。
第五章 神明也要赔钱
一分钟前，陈兮还只是看乐子的一人，但是当他看到那家被砸的路边店面时，瞬间就不淡定了。
四年前他回到这个城市念大学，就有个梦想，那就是一定要在这个城市开一家咖啡馆，他来当老板，让晚晚当老板娘。
为此他“没日没夜”打工，四年存下30w，又从家里啃了40w，从选址到店面设计、装修、甚至是餐单都是他亲力亲为。
眼看今年就能开业了，可是却在刚才，被一个长着六只胳膊的人‘轰’一下砸了个稀巴烂！
开什么玩笑！
中年妇女一愣，皱着眉头看向陈兮：“请问你是……”
陈兮指着快装修好但是现在一半成了废墟的店面：“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也幸好是还没开业的店，所以里面还没人，不然陈兮还得付高额的工伤费。
“啊，不好意思，不过我们跟这人不熟，如果要赔偿的话你应该跟这个的男人要。”
“可是我刚刚听到你儿子说和他是朋友吧，算了我还是直接报警吧。”陈兮不想跟他们扯太多。
“等等！请先别报警！”
听到他这样说，妇女顿时有些压力。
这几天她真是忙得焦头烂额。
先是小学六年级的儿子突然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又一直跟她嚷嚷什么世界即将迎来巨变，随后又说，有人叫他来江城商量，商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事情。
因为变成了这副模样，儿子连高铁飞机什么都坐不了，还是她请了一个星期假，开摩托车从南城风尘仆仆赶来江城。
为了不引起麻烦，她让儿子批上一件袍子，这一路才总算没有引人注目。
现在却因为一个奇怪的男人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她看向四周。
那些人举着手机躲得远远的，一副在动物园看猴戏的眼光，闲言碎语不断，带着质朴的恶意，带着惊慌和不理解的视线看向这边。
她也不理解啊，她也很惊慌啊，但她能怎么办，她只是个在超市当货员的单亲妈妈啊！
如果警察来了看到自己儿子这个样子，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会不会当成怪物抓起来？
不能再在这里扯下去，要赶紧带着阿罗离开。
她硬着头皮，问：“你，你这里要赔多少钱？”
“我也不好说，要先看看被破坏成什么程度，不过我这里才刚装修完还没开业，所以就算全部按花销费用计算赔偿你们应该没有异议吧？”
陈兮看了看里面，玻璃橱窗，咖啡机，柜台什么的都砸了个稀巴烂啊。
妈妈缩着脖子，问：“请问，大概要多少？”
“也得看过才知道……”
陈兮也看出她的不容易，周围的人还远远拿着手机拍拍拍，他很不喜欢。
“这样吧，来我店里我给拟定一份赔偿单，绝对不会讹你们的。”
“好的，给您添麻烦了。”
“不对吧！怎么看也不应该我们赔钱吧！”
阿修罗两只手抱胸，四只手指着某人：“喂，这都是你不对吧！你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负责啊！”
他看自己母亲为难的样子，顿时气恼了，要是在后世的话，谁敢这样问他要钱啊？或许会看在居然有勇气来自己面前说话的份上，赔他一拳？
但是现在肯定不行，打架会被妈妈讨厌的。
附近的人也是。
他感觉得到妈妈的压力好像来自周围一圈看热闹说闲话的，呵，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真是有趣。
他眼睛一冷，只是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几个路人站都站不稳。
阿修罗指着中年男人：“你来赔啊，这根本就跟我们没关系吧！”
中年男人沉吟：“话是这样说，但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这个时期的他，就是个30岁的无业游民，来江城都是靠徒步，一路跑过来的。
他打了个响指，跟陈兮提议：“不如这样吧小伙子，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这钱就算了吧！”
结果那个中年妇女回头，阴狠地看他一眼，那可怕的眼神吓了他一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然后回头跟儿子说：“阿罗，以后千万不要成为这样的老赖，他在老家的妈妈肯定为这样的儿子天天以泪洗脸。”
“嗯！我知道了妈妈！”
对上阿修罗妈妈那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赵武只感觉遍体生寒。
是不是，好像，似乎哪里不对吧？
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那可是他堂堂武帝的面子，是神明的面子。
为、为什么会这样？
他看着自己的手，明明是能一拳打出天崩地裂的手，明明是能开山裂海的手，这一刻，他居然感到了无助。
原来这就是乱世开始前的世界。
只要没有钱，没有工作，在这个世界就没有社会地位，没有立足之地。
对啊，说到妈妈，自己好久没回老家看了。
因为这几年经济下行，他也成为失业大军的一员，一开始他还非常积极找工作，刷爆了好几个招聘软件，但不知不觉就已经当了三年的无业游民，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城市的缝隙里活着。
阿修罗妈妈刚刚那看垃圾的眼神，跟这几年无数看他的眼神重合。
原来在成神前的自己，居然这么的弱小，这么可笑。
但是神灵毕竟是神灵，强大不只是肉体，还有精神。
来自未来的强大，让他不会在现在失意。
他只是迷茫了一瞬，很快就清醒了，伸手抓住了陈兮的手腕：
“喂！小伙子……”
盯——
有杀意！
武帝的手刚要搭在陈兮肩上，忽然感觉被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
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提醒他，这里有除了阿修罗外同样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存在。
怎么可能？！
梦乡与现世的融合才刚开始，能诞生这么恐怖的东西吗？
“唰——”
前一秒还抓着陈兮的巨汉，下一秒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空中传来爆裂般的破风声，吹得陈兮头发翻飞，妇人差点站不稳。
阿修罗六只手连忙扶住老妈，怒骂：“你有病吧！这突然干嘛啊！”
浑身肌肉的硬汉在一瞬之间出现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
零下5℃的气温，在他额头间出现一滴水，他伸手去擦了擦，看着沾湿的手心。
那种阴冷的视线不是在开玩笑，就像被阴沟里的毒蛇盯上了。
“刚刚……那个人一下子消失了？”
此时外边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oh my god Chinese kongfu！”
“真的假的，我录像放慢了十倍也看不清！”
谁也没有看到那人是怎么一瞬间挪到了那么远的。
但是这刺激眼球的一幕告诉他们，面前发生的一切绝对不会简单，既不是演戏，也不是魔术！
而是过去隐藏在风平浪静的生活之下，但从来没亲眼见过的，关于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
有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选择赶紧离开这里，也有人一脸兴奋地继续拍照，甚至打电话叫上朋友。
只是事件风暴中心的几人，显然压根不在乎这些看热闹人的想法。
赵武咽了咽口水。
刚刚一瞬间，有很恐怖的感觉攀附在他背上。
那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像三十几岁没有女朋友，没有工作，天天在家啃老，躲在房里电脑播着妹系三级片，手挊到一半门突然被打开，外边站满父母亲戚，其中妹妹站在最前面的窒息感。
那种感觉，太恐怖了！
顺着刚刚让他察觉到危险的根源看去，这才恍然大悟：“你居然也在这……冥司女帝。”
第六章 交易
陈兮觉得这样在大街上交谈也不好，于是掏出钥匙把店的大门打开，示意进来说。
只是这一步有点多余，毕竟大门旁边的玻璃墙碎了那么大一片。
其实就破坏程度来说，主要就是那面玻璃墙，几张桌椅，还有一台咖啡机和柜台上的一些杂物。
陈兮列了一项清单，并且每一样都跟妇人当面清点。
“这是赔偿单，确认无误的话麻烦签个名吧。”
“好，好的。”
妇人低头一看，一万三千元！
好贵！
陈兮没在意对方处于震惊之中。
如果说，有了孩子就会自动成为父亲，那么有了自己的店后，就会自动晋升成为店长。
虽然现在还没正式开业，但是店长这个身份会让陈兮产生一些冲动，一些只有店长才能产生的冲动。
不是寝取女店员的冲动，是客人进了店里就忍不住想去招待一下。
“虽然还没营业，但是装修其实都已经完善了，想喝点什么？”
“你年纪也不大吧，居然就自己开店了，而且还是在江城这样的大城市中心。”
“是我跟女朋友上大学时一起攒钱。”
这么说她更惭愧了：“真是不好意思，把你们店破坏成这样。”
“不用，反正你们也要赔的，要来杯拿铁吗？”
“哦好的。”她有些拘谨，毕竟这里看着挺高端的。
“一共16谢谢。”
“诶？这也要钱吗？”
青年用她刚刚看某个30岁无业游民的眼神看她，中年妇女有些慌慌张张拿出手机扫码，心里在滴血。
陈兮看了一眼旁边的晚晚，摆摆手：“开玩笑的，只是想试试那样说。”
寻常一眼这次却被少女捕捉到，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站在他背后。
“我给钱吧。”妇人还是选择付钱。
他也没阻止。
县城农村妇女存在两个极端，一类是一点便宜也不愿放过，一类是一点便宜也不愿意占。
“那个小姑娘，我有事想跟你说一下。”
“呃，啊？我……我吗？”
姜晚晚听到有人喊自己，又惊慌失措地想躲到陈兮身后，还差点把他手里的咖啡豆打翻。
陈兮一把扶住，“晚晚来煮咖啡可以吗？”
她一阵点头，陈兮摸了摸她脑袋。
看着她抱着咖啡豆跑开，才转身很中年妇女，歉意道：“不好意思，这孩子从小就很怕生，不擅长跟人交流。”
中年妇女一脸古怪：“那种程度已经影响生活了吧？”
“跟突然长出六只胳膊比的话也还好。”
店外传来大笑：“什么啊！原来这个时期的酆都居然是个社恐，也太好笑了吧！”
把外边看热闹的人全吓走的阿修罗大摇大摆从他砸破的玻璃进来，他说话调调非常臭小鬼，陈兮很不喜欢。
好歹走大门啊！
“阿罗！不能这么没礼貌！”妇人皱眉斥责。
陈兮跟妇人攀谈：“这是你的孩子吗？”
“嗯，他叫肖罗，今年12岁，他……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我懂，我家晚晚也是突然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也给我展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
妇人一脸担忧：“他说这是因为什么天命觉醒，而且变成这样就变不回去了。”
“你儿子也说他在未来生活了一千年吗？”
“对对！什么一千年，什么禁术，我根本就听不懂，而且还学会了染发，你看他一头白发也不知道像什么样！”
就像孙悟饭变身超级赛亚人时，琪琪也生气以为学坏去染发了，但陈兮毕竟是年轻人，对此有不同看法。
“应该是所谓的天命才变成这样的吧？”
这时赵武也从外边进来，摸着脑袋说：“不对啊，我记得前世阿修罗的头发是黑色的吧。”
“诶？所以真的只是染的吗？”
“少，少啰嗦！白发很帅啊！”
陈兮不予置评，这看着凶神恶煞的家伙，内心完全就还是小孩子。
“可是自己染的话就一点也不帅啊，是想打造美强惨人设吗？反而感觉有点恶心。”
一旁中年大叔赞同地点点头：“男人肯定要阳刚之气，阿修罗，跟我一起剃光头吧！”
“这么说的话，那六条胳膊也可能假的？”
“胳膊是真的啦！”
“所以肤色是假的吧？拿家里墨水上的色吗？”
“哦，肤色这点我可以作证，他前世就这样黑色的。”
“也有前世就染了的可能，原型是《海贼王》里的武装色霸气吗？可是也不用全身涂上吧。”
不要再说了，阿修罗好像快碎了。
姜晚晚在后面替某个未来凶名远扬的恶神尴尬得脚趾扣地。
为什么回到过去后连心灵都变得那么脆弱了，居然真的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是吃了黑衣人组织的红色小药丸吗？
“胳膊，胳膊是真的啦！肤色也是真的！就头发是染的，怎样啦！”
“那个……咖啡煮好了。”
“辛苦了。”
陈兮接过姜晚晚递来的咖啡，一杯给了妇人，一杯是晚晚给他煮的。
要知道，晚晚不是一般的宅女。
她可是从小就励志要不用出去工作，努力去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全职太太。
为此她曾刻苦钻研过如何去做家务，虽然家务做得没有自己好，但是有很认真研究做菜，虽然厨艺方面也是一塌糊涂；至于帮忙处理亲戚间的往来，作为社恐的她不用说也是零分；照顾家人这一点的话，光是下雨自己懂得往家里跑就能得到他表扬……
但是所谓人无完人，我们这么完美的晚晚肯定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陈兮这般对她说，并且陪她做过许许多多的尝试之后，总算找到晚晚可以做好的事情。
那就是煮咖啡！
煮咖啡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这十分考验技术，一般步骤的咖啡就需要姜晚晚做几步：
1、拿出咖啡豆
2、把咖啡豆研磨成粉
3、煮一分钟左右
4、拉花(还没学会)
一杯晚晚煮的咖啡就这样被端了上来。
经过多年磨炼，晚晚煮咖啡水平已经十分高超，已经是陈兮喝过最好喝的。
“谢，谢谢。”妇人依旧拘谨。
虽然是咖啡，但是上面的奶泡甜甜的，她喝了一口赶紧让儿子也尝尝，毕竟十几块钱一杯。
妇人把咖啡递给儿子后，便继续说道：“他说变成这个样子就变不回去，但是可以学些障眼法一类的法术，然后这次来江城就是因为这里有会障眼法的人。”
阿修罗想到什么，看向姜晚晚：“酆都的话应该会吧？教我。”
妇人眼前一亮，这也是她答应带儿子来江城的原因。
看所有人视线都看向自己，姜晚晚顿时僵住了，“我，我吗？会是会……”
被人这样盯着她就会紧张而说不出话来，只好又跑到陈兮背后，只露出半边脸：“但是，我为什么要教你？”
“啧！”
阿修罗很不爽，说：“什么条件？”
“三滴神血。”
“成交。”
他们的谈判陈兮不懂，他选择尊重晚晚的决定，但是他对别的事情有些好奇。
不禁问：“为什么你前世不会呢？难道你以前一直维持这个样子吗？”
阿修罗两只手抱在后脑，两只手抱胸，两只手捧着咖啡：“有什么所谓吗？乱世啊，乱世，我可是神明，谁敢对我的外貌有意见……等等，妈，妈妈你别哭啊，我觉得这样很帅啊！”
妇人也没有怎么哭，就是忍不住掉眼泪，被他注意到就别过脸去，阿修罗赶紧好说歹说地哄。
“这一点先不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陈兮抿了一口咖啡，问：“为什么你们会知道晚晚会在这里？”
“阿修罗应该不是奔着找酆都来的。”
武帝在一旁插话：“是姜子牙给我们传信说，一起来江城谈论关于时间被逆转了这件事，某个道士肯定会阿修罗想要学的术，只是刚好在这里遇上了而已。”
“姜子牙？”
“是吧，跟我们这个时代成神的不同，活了三千年的真正的老神仙。”
就在这时，店外有人靠近。
“阿修罗和武帝先生，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到了，只是拆了一家店没有把这片地区都拆了真是谢天谢地，嚯嚯——”
屋外来了三个人。
一个老农打扮的老头；
一个道士打扮的丰满女子；
还有一个满身酒气，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的白衣女子。
都没走正门。
第七章 一堆神明
又来了三个奇奇怪怪的客人。
陈兮看了一下晚晚他们的反应，心里对来的人身份有个大概猜测。
说到底，神明要如何定义？
是拥有至高的地位，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去留的人吗？那样的话，所谓的神明就是换了一种形式的大官，富人这些掌握社会资源的阶级而已。
是拥有无上大智慧，能看破宇宙真相，生命意义之类的人吗？但是就他目前遇到的三个，哪个都不像啊。
如果是因为长生不死被称为神明，那陈兮在知道这些人可以活很久很久后，也只会忍不住感慨一句，真厉害啊。除此以外也没别的想法能发表。
还是说，有什么伟大的事迹，为集体，国家，全人类做出了特大贡献？但面前这几个，除了姜晚晚外陈兮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有过什么贡献，是什么伟大的人。
不对，晚晚那么可爱，光是降生就是对这个世界做出了贡献。
跟神明如何相处，陈兮不知道。
但是所谓顾客就是上帝，所以不论什么人，走进这家店那一刻，对陈兮来说就是神明。
“请问要喝点什么？不过本店现在还没正式营业，能点的只有拿铁和美式。”
老头进来后左右看了看，然后笑呵呵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直线靠近陈兮，把东西往他怀里塞：“见面礼，见面礼。”
不对不对，这也太鬼畜了吧？为什么见面就给人怀里塞奇怪的东西，而且还是偷感很重地往他怀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四处打量，这是在干嘛？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吗？好怪！包括前面三个家伙在内，所谓的神明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家伙？
姜晚晚好像知道那是什么，连忙过来阻止：“不要给我哥乱塞东西！”
“欸！给孩子的，给孩子的。”
老人家就往他怀里塞。
陈兮低头一看，是一本《易经》。
原来只是本书，但是哪有见面给人发《易经》的，是在传教吗？
长者赐不敢辞。
陈兮无奈接过：“谢谢，《易经》啊……请问您就是他们口中的姜子牙，姜太公吗？”
“这个啊，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一开口就老谜语人。
或许是看出他脸上的想法，老神仙乐呵呵道：
“我是个念修，你可能不太懂，就比如说如果有一天奥特曼真的出现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是因为那是本来就存在的，还是因为幻想的事物被具现了。”
姜子牙知道奥特曼这事暂且不提，对方说的意思陈兮有点懂了。
“您是说，您其实只是幻想出来的。”
老神仙摇摇头：“一半一半吧，老夫过去确实辅佐过文王武王，在三千年前吃香火成神，只是香火里包含了人们的期盼和愿景，掺杂了无数人的想象，三千年太遥远，或许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渐渐脱离了历史里的我，成了普罗大众认为的我。”
《易经》好像是周文王反商前在牢狱里写的，历史里姜太公渭水和文王相遇后，辅佐周朝灭商，现在对方给自己递一本《易经》大概真的跟传教差不多。
“三千年前……”老者把这岁月一念，只觉轻飘飘的，丝毫感受不到历史的厚重，谈起就像在说上周的事：“都化作云烟了。”
念修，陈兮心中有了一个概念。
就是需要培养信徒，通过吃香火修行，但会被世人的集体意志改变自我的一种修行方式。
“成神会失去自我吗？”
姜子牙轻笑：“讨论这个的话，便涉及哲学问题了，‘我’到底是什么？”
有点可怕。
陈兮回头看了一眼姜晚晚，姜晚晚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连忙摆摆手说：“我，我是灵修，不是念修。”
如果晚晚是念修，陈兮真的要全心全力劝她放弃了。
旁边某个中年妇女也紧张地看向自己儿子，阿修罗六只手抱着胳膊，很臭屁道：“我也不是什么念修，我是体修，才没有那种严重的后患！”
灵修和体修，又多了两个名词。
“哈哈，念修也有念修的好处，那些老伙计们，都随着绝地天通而消逝了，也只有老夫因为灵气再次复苏而醒来。”
老神仙说：“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念修的，想当念修是需要资质和条件的。”
“原来如此……真是不好意思，一见面就问了一堆问题。”陈兮道歉。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难得有年轻人想跟老人家聊聊天。”
神明看起来都是很好说话的性格啊……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身后有个一脸阴暗，看起来会平等咒死每一个敢对他不客气的晚晚的缘故。
咦？那我算什么？替身使者吗？
阿修罗脾气最爆，直接问：“别说这些了，老头，你知道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吗？”
“阿罗，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陈兮注意到，年轻妇人的教育一直停留在口头一说，压根没有起到教育作用，他心想自己以后和晚晚有了孩子肯定不能这样。
老神仙也不在意，依旧慈眉善目：“阿修罗阁下脾气还是那么冲啊。”
赵武看向那个抱着婴儿的职场女性：“这你孩子啊？原来这时候已经是妈妈了啊，未来也妹听过你有孩子啊？”
“路上捡的，你喜欢送你。”女人边说边灌了口酒，看向陈兮：
“刚刚在门口注意到，你这里好像是日咖夜酒？”
“嗯，对的。”
“我跟冥司女帝未来关系可是很好哦，要不要请我喝一杯？”
“目前还没拿到酒水，不好意思。”
“这样啊，下次再来你这喝吧。”
“好的，非常欢迎。”
丰满的女道长则是打量着这里装潢，或者说风水，走到前台对陈兮道：“一杯冰美式，谢谢。”
“好的，收你15。”
道长看起来懒洋洋，向姜晚晚招了招手：“晚晚，好久不见。”
姜晚晚也是第一次露出笑容：“好，好久不见。”
“你命格太重，没算到你的微信，没想到那么巧遇上了……也不算巧吧，毕竟选择江城就是因为这里未来是酆都。”
原来算命能算到微信吗？
陈兮注意到这人喊的既不是冥司大帝，女帝一类的称呼，而是直接喊晚晚。
陈兮猜测她和晚晚在未来是比较熟悉。
道长气质很出尘，那样的丰满却没有一丝风尘气，反而有种屌屌的仙气，眼神也是屌屌的，一副什么事都无所屌谓的神情。
有点像那些看什么都不爽的厌女高中生。
晚晚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主动跟陈兮介绍：“这，这是我……我的男朋友陈兮，这是鱼知微道长，炁修。”
“汽修？”
陈兮无端联想，道长会像变形金刚一样开启战斗形态出击，画面有些鬼畜和不尊重。
“炁，真炁的炁。”
她突然凑近过来，脸贴得非常近。
陈兮后退一步，然后有些警惕看她一眼：“干什么？”
“你的天命…怎么看不清楚。”
第八章 喜当爹
天命？
“是算命吗？”
陈兮心中嘀咕对方不会跟他一样，喊着什么大凶之兆，然后冲上来给他凶兆解了吧？
他又不是晚晚，身上怎么会有那东西。
道长摇摇头：“只是随便看看而已，说不上什么算命。”
“原来如此，有看出什么吗？”
“什么也看不出，可能因为你跟晚晚太靠近被影响了？”
“这样啊，你跟晚晚好像比较熟悉……方便问问她在前世过得怎么样？”
“前世？”
本来一脸屌屌表情的道长表情有了丝变化，带着浅浅的笑意：
“非常孤独哦，每天都以泪洗脸，泪水汇聚成忘川河，整个酆都不论白夜都能听到这座亡灵国度主人的哭声，脸上从来没有快乐这样。”
“不，不会吧？”陈兮突然心情沉重。
“还是说，其实过得很开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在酆都天天没心没肺，夜夜笙歌，每天要叫十个不同风格的俊男来她房间开impact。”
“什么叫还是说？”
“你希望是哪种呢？”
“……”陈兮有些无语：“道长原来那么恶趣味。”
鱼知微抚直道袍的下摆，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坐下玩起了手机，头也不抬说：
“我只是偶尔因为某些事情，来酆都找她几次，对她开不开心，私生活怎么样完全不了解，要问你应该去找……炎帝。”
陈兮注意到，她在打微信斗地主，不断给下家递卡布奇诺。
“炎帝？”陈兮问：“那是什么样的人？”
鱼知微一边疯狂嘲讽下家，边说：“性格火辣，身材也很爆炸的女人，她没有自己的‘地盘’，倒是经常在酆都出没，我来酆都的几次都见到她，好像跟晚晚关系很好的样子。”
“这样啊。”
陈兮笑了笑，感觉也不错。
晚晚在未来有要好的朋友就好，她其实是个非常怕孤单的孩子。
陈兮也想认识一下对方。
“那位炎帝今天会来吗？”
“已经来了。”
他一愣：“真的吗？怎么没见到？”
他到处看了看，在场的女性除了道长就剩下那位一身酒气的职场女性：“是那位抱着婴儿的大姐姐吗？”
“不是。”
鱼知微回身看着她怀里的小奶娃：“是她抱着的那个。”
*
“哎哟我去？！这炎帝啊？阿修罗你快看，这小玩意儿居然是炎帝哦！”
武帝真的是神明中的无敌大E神，他那东北口音配上大嗓门，让人感觉耳朵被强健了。
白发小学生连忙凑过去：“真的假的！那个女人居然变成这幅样子！”
“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炎帝成名确实比较晚的，听到她名号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年后了吧？”
“这个女人可是拽得不行，因为说了几句坏话被她知道，结果追杀我上千公里。”
阿修罗抢过酒鬼大姐姐怀里的娃娃，室内响起小孩子的啼哭声，他还爽朗大笑：
“怎么了啊，居然哭了，真的脑子也变回小宝宝了吗？大哥哥陪你玩……”
盯——
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如芒在背，有种被正在打量马路上小学生的人贩子盯上的感觉，那种稍有不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的窒息感，如蟒蛇缠绕般冷了他一激灵。
被人贩子盯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一扭头，发现原来是姜晚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把她给我——”
声音也小得好像地狱传来的一样。
确实，前世听闻酆都冥司大帝和炎帝关系比较要好。
他当然不怕对方，虽然这家伙阴沉的样子有点可怕，但是凭什么听她的啊？
他当然不可能怕，他又不是真的小学生。
“阿修罗阁下，还是请把炎帝阁下交给冥司大帝吧。”老神仙开口道。
“阿罗，不准欺负小孩子。”
“啧！”
他这才不爽地把怀里婴儿转交了出去。
姜晚晚连忙抱住，结果孩子到了她怀里还是在哭，那是当然的，毕竟她也不会抱孩子啊。
她只能求助地跑去找陈兮，急得团团转：“哥，怎么办？”
这是个大概不到一岁的小宝宝，白白净净的十分可爱。
陈兮接过，颠了两颠，小奶娃还是哭，但是陈兮抱得很稳，也没像刚才那俩坏心的小学生和无业游民那样捉弄她，小奶娃也就平复了下来。
不哭不闹时，睁大着眼睛跟陈兮对视着，十分灵动，眼睛好奇打量着世界。
他看向晚晚：“这是你熟人吗？”
“嗯，炎帝姐姐以前帮了我不少，不过，不过那时候她看起来比我还大。”
现在看的话，完全不应该喊姐姐吧？
陈兮一言难尽地看向吧台前的女人，说：“你们还把人家孩子抢走了？”
“她是个弃婴。”
鱼知微说：“我算到她的位置时候，是在孤儿院门口，应该是被人抛弃在那，她前世是怎么度过婴儿时期的我们不清楚，但是这一世因为已经被干预，如果放着不管可能会出现意外，所以就带过来了。”
“炎帝姐姐前世也是孤儿……”姜晚晚弱弱说。
她跟炎帝关系好，但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渡过婴儿时期的，只知道她是孤儿。
陈兮看了看怀里睡得安稳的婴儿，问：“她跟你们一样，也是未来的神明吗？那她现在应该有前世的记忆吧？”
鱼知微想了想，说：“重生，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陈兮不解，疑惑问：“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是重生了……”
鱼知微看向阿修罗：“阿修罗，你会这么乖乖听你妈妈的话吗？”
“你是在找茬吗？我肯定，肯定会听啊！”
“你再认真想想？”
“你这女人什么意思？！”
武帝在一旁评价道：“阿修罗的性格跟我认识的有很大出入，脾气暴躁这点没变，但心理却变得很像小学生。”
“蛤？你才是吧武帝！我是真没想到现在的你居然是个没用的中年大叔。”
“没，没用的中年大叔？”
看得出来他很受伤。
“不只是你们，我也感觉自己也不太像未来的我。”
鱼知微看着自己嫩白的手掌：“在山里清修千年，心境早就平稳，但是现在居然还会因为老头收了他们钱把我赶下山工作，而生气地把他假发扔丹炉里烧了。”
鱼知微又看向姜晚晚：“还有晚晚也是，虽然前世认识你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好交流，但绝对也没有现在这种程度的社恐。”
“哦！这么说的话……”
旁边某个女酒鬼看着手里的江小白，一脸凝重：
“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后一天到晚都在酗酒。”
“不相干，你未来也这幅德行。”
“诶，是吗？算了。”女酒鬼又仰头豪迈地炫了几大口：“咕噜咕噜咕噜——”
“是人性。”
老神仙开口，引来所有人注视。
他缓缓开口解释：“你们那些神性全被过滤了，跟未来高高在上的神明相比，现在的你们更有‘人’性，或者说，这才是你们的本相。”
现在的他们，只是拥有那段千年岁月的记忆和情感，但是真正主导思维和行动的，都是这个时刻的自己。
不是未来的自己夺舍现在的自己，而是现在的自己获得了未来的馈赠。
他们现在都是承认并遵守这个时期法律法规、秩序、个人习惯的自己。
鱼知微说：“不然的话，光是前世的恩怨，聚在这里早就有人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吧？”
对啊，他们过去又不是朋友，说不定某几个神明之间还有仇，不然晚晚也不会因为担心被发现，而一个星期举棋不定。
鱼知微看向陈兮说道：
“所以炎帝大概也苏醒了前世的记忆，但是那些东西对她现在来说，就是一些凌乱又不知所谓的画面，她现在本质上其实还是婴儿，大概要等她以后慢慢长大了，才会变回前世那个女魔头。”
老神仙哈哈笑了两声：“炎帝阁下跟我们所有人关系都挺僵的，本来我们还忧愁要怎么处理，不过幸好在这里遇到了冥司大帝，大帝前世跟炎帝阁下关系最亲近，把她交给你没问题吧？”
“啊，诶？我吗？”
突然被cue到，她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抬头看陈兮，小声跟他说：“哥，我们可以养吗？”
“不要把人家说得好像猫猫狗狗一样。”
陈兮感觉有些头疼。
听他们这么一说，把这个女婴交给谁都不合适，而当世跟这个女婴唯一良善关系的只有晚晚，对方还曾经对晚晚有诸多帮助。
他低头看了看睡相可爱的婴儿，估计也就十个月大而已。
就算说慢慢长大记忆逐渐清醒会恢复成他们口中的炎帝，也绝对要很多年了吧。
明明一直有做安全措施，但还是突然要当爸爸了？
阿修罗已经很不耐烦了，看向姜子牙和鱼知微说道：
“这些都不干我的事吧，所以你们既然也不知道时间逆转的原因和真相，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老神仙摇摇头：“关于本次聚集各位，虽然是我和鱼观主在出力，但提议的不是我们。”
“不是你们俩？”
“是我发起的。”
还有高手？
就在这时，外边又来人了，是个沉稳，且让陈兮都感到熟悉，恍惚在哪听到过的声音。
这门外传来脚步，又来了五个人。
一个一脸精神憔悴的女高中生，一个穿着病服的女生，一个驼背的清洁工老头，一个还穿着建筑工地的大叔，还有一个正装打扮的大爷。
刚刚说话的，正是走在最前面的大爷。
看到来人，陈兮差点没抱稳怀里的孩子。
他这才想起前几天某个黑胖子说过。
这几天，会有大人物来江城哦！
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大啊！
这其实仔细想想，姜子牙作为三千年前念修，他的身份其实是周朝的官员，而如今当代的大官能走上念修这条路也非常合理。
而那样的大人物，此时就出现在自己店里！
虽然也全都没走正门。
第九章 神明的联合
陈兮一脸紧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称呼想喊出来又怕书被封。
结果对方进来后左右看了看，然后笑呵呵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直线靠近陈兮，把东西往他怀里塞：“见面礼，见面礼。”
不对不对，你们念修都一个德行吗？
陈兮低头一看，是一本《**》，他当然要收下啊，这可是**亲手送的《**》啊，谁敢不收？不收你是什么意思？
“十，十分感谢。”陈兮一脸郑重地双手接过。
回到家后，就供起来吧。
“喊我官先生就好，今天我就是个普通的客人，不用拘谨。”
官先生跟新闻里看到的一样，毫无做作，就真的跟邻家大爷一样慈祥和蔼。
“好的。”
这是陈兮难得的紧张。
什么神明啊，什么未来啊，听他们讲半天也没有实感，但是现在接待这样的重量级人物，他第一次有了【这个世界说不定真的要天翻地覆】了的既视感。
“请，请问要喝点什么？”
陈兮说完感觉还是太拘谨了，咳嗽一声又补充：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因为今天其实还没开业，所以只有拿铁和美式，当然也有白开水。”
那个病服少女走到了前台，大拇指比了比旁边的人：“我要一杯拿铁，这家伙付钱。”
真厉害啊少女，居然对这样的大人物也一点不客气。
不过官先生其实非常亲民，没有那股子官腔，身上仿佛带着暖暖的圣光，只是眯着眼睛笑呵呵看着众人。
“完全不用客气，毕竟是我喊大家过来，今天消费就我来买单吧。”
女高中生本来想找个地方坐下的，但是不小心跟店里老板对上了视线，畏畏缩缩道：“我，我也要拿铁吧。”
“哟，武帝，好久不见。”
“原来尸魔这时候是个干工地的啊。”
“这有什么，你看剑圣那老头还是扫大街的。”
“嚯嚯嚯，你们啊你们。”老人家佝偻着背，一点不在意。
武帝有些诧异看着尸魔：“你精气神很好啊，完全不像以前苦大深仇的。”
“哈哈哈，毕竟媳妇和孩子们都还活着啊！”
“不对吧！”
阿修罗打断他们：“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吧，你难道想说把大家喊过来是想请大家喝咖啡吗？”
他看向或是寒暄，或是争吵的咖啡馆内众人：
“还有五位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暂时赶不过来，今天各位能聚集在这里，想必都是心里都带着疑问。
为什么突然从千年之后回到了现在，关于这个问题——
我也完全不知道。”
所有人都没说话，静静听他接下来想讲什么。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这一刻既不是在做梦，那段千年的未来也不是虚幻，我们现在真真切切地活在现在。
我在一周前便开始展开调查，发现早在一年前一些古神已经开始酝酿着复苏，【禁物】和【恶骸】在现实的出现甚至比之还要早……这些暂且不提，就说最近的【流感】大家应该都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席卷全世界人类的进化，也是前世摧毁人类文明的导火线，拉开所谓“暗黑纪元”帷幕的黑手——梦乡现世。
“在前世，这个国家遭受了太多的伤痛，我们的家园也早就在和古神与各种恶骸的争斗下化作了废墟
诚然大家都是未来的一方神明，但在登上神座的路上，大家也或多或少在成神的过程中，失去了好多珍贵的人或物。”
“阿修罗先生的母亲，应该是在两年后的罗刹化生时遇难的吧？
尸魔先生在外地打工，妻女则一直在老家，等到尸魔先生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不死蛛后的老巢。
鱼观主的师傅是灵气复苏前的天命人，在乱世刚降临时下山除魔，便再也没回来了。
冥司大帝的先生是什么时候离世我不得而知，但是未来也不曾听闻您有过伴侣。”
晚晚一直躲在陈兮身后，听到这个脸色阴沉了下，但似乎不愿意提起。
官先生继续道：
“是什么让我们回来，我们确实找不到原因，但是现在不是去找原因的时候。
既然我们回来了，应该是避免那些惨痛的历史再现，保护我们珍重的人和事物。
所以我提议，成立一个互助联盟，整合所有天命人，借助在座的力量，让这个国度不会堕入黑暗，当然我也会给予各位相应的报酬和回报。”
“这就是你的目的？”
阿修罗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冷静道：“保护妈妈这样的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但是我一个人就能办到，根本不需要借助谁的力量吧？”
其他几人没有说话，但是阿修罗的意思也是他们大部分人的意思。
既然是重新来过，他们自己就能保护自己的珍视之人，结盟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官先生点了点头：
“阿修罗先生的实力我自然不会质疑，不说保护你的母亲，凭借您的力量庇护一座城市也不在话下，但是所谓的社会光是一个城市是无法构成的。
比如这杯咖啡，需要用到杯子，杯子需要玻璃，要建玻璃厂就需要炼钢，咖啡需要种植咖啡豆，泡咖啡需要干净的自来水，太苦的话就需要加糖加奶，糖的制备又需要种植甘蔗，奶制品则需要养殖牲畜。
很多很多东西都不是一座城市能办到的，社会运行需要分工，文明一旦遭到破坏想要重新建立便是千难万难，相信在未来生存了千年的各位也深有同感。
各位在未来自然生活无忧，但是窝在各自领地内真的舒服吗？
鲸鱼生活在小池塘里连翻身都难，一座有完整生态链的森林才能供养一只东北虎。
当这个国家大部分地区被古神和恶骸、龙尸、鬼王占据时，一座城市对各位而言与其说是家园，更像是牢笼。
既然我们现在回到了一切的起点，那么是否能在事态变得恶劣之前阻止这一切发生，甚至这并不需要太大的代价就能办到，毕竟我们这次在开始便拥有足以抗衡整个梦乡的力量。”
他这番话说完，在场之人没有去反驳，也没有随便开口答应什么，这也在官先生的预料之中，他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一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是迫使我们不得不结盟的事。”
“不得不结盟？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提问。
“这件事便由苏清月女士来说吧。”
听到自己被提及，以及受到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穿着病服的少女眨了眨眼睛，直接开口否认：
“不得不结盟？我可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吧官先生。”
她好像恶作剧一样故意停顿，才接着说：“我只是说我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所有人都死掉了。”
此言一出，全场氛围顿时降到了冰点。
苏清月，又称疯婆神，神明之中唯二的心修，天命能力是能看到未来，选中未来的‘不讲道理’的能力。
“你这个神婆在胡说什么，所有人都死掉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是不懂中文吗？地球被毁灭了，哦，地球是不会被毁灭的，应该说人类，整个人类的文明成为了过去。”
鱼知微也有些不耐烦，问：“讲清楚一点。”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只是看到那样的画面，至于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但是预感到非常接近，绝对是在这一年之内的事。”
阿修罗一拍桌子：“这也太快了吧！而且前世乱世开始的第一年怎么可能出现那样的危机？”
“这我怎么知道，说到底我们能回来，那那些已经死亡的神明级古神就不会了吗？还是说你是觉得我在说谎吗？”
“也有你看到的未来根本就是错的可能啊！”
“不存在错误的未来这一说法，只有我选择哪个未来这一情况，但是目前自从我重生回来后看到的无数个未来里，通通都是指向了人类毁灭。”
听到这里，抱着孩子的陈兮同学举手发问：“那你这么说，不就是不论做什么都不能避免了吗？”
“不对，未来其实无时无刻都在改变。
每个人的参数权重不同，越多的行动就能对未来做出更大的影响，而作为神明的你们在我看到的未来里是非常难以预测的存在，也就是说你们的一举一动会对未来做出巨大的影响。”
病服少女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
“覆灭的未来毋庸置疑来自于古神和恶骸们，若是你们偏于一隅，那么未来就容易走向我看到的画面，若是你们积极去参与进去，例如庇护更多的人类，灭杀更多的古神，就能对我看到的未来不断进行扭曲。
越多的变化出现，我不断监测这些变化产生的影响，才能找到那个末日的真相，并且找到拯救所有人的办法。”
现场氛围一时变得凝重，但是大家都没觉得疯婆神在骗人，因为上一次她也做出过预言，而那个预言也证实了。
“未来，突然变成了一片虚无。”
当时他们都无法理解，觉得这神婆终于疯了，现在他们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变成虚无了，因为她那个时候已经看不到未来了。那个未来已经没了。
因为他们都重生了。
上一次他们都不太重视，虽然重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但是这次不一样。
肯定要重视啊，必须要拯救啊，这一次可是有无论以后也有保护的东西！
官先生这时继续道：“对我来说，之所以如此极力希望大家结成联盟的原因，只是因为相比起你们要保护的事物，我的想法实在太过贪心。”
他顿了顿，居然站起来朝在座所有人鞠了一躬：“我想要保护这个国家，想要保护我的人民，但是光靠我个人远远不够，所以我希望能得到各位的力量！”
“……”
众人沉默良久，武帝叹气：“好像刚回来又要变得很忙的样子。”
“肯定不能让未来变成那个样子吧，这一次说好也要保护妻女。”
“啊，结盟吗？我都行咕噜咕噜咕噜。”
“哼！随便，我听我妈的。”
妇人有些担心，但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好像真的变得很厉害了，她的担忧也仅仅只是担忧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意义。
“阿罗，自己决定吧。”
“那我就以保护妈妈为前提，顺便保护全人类吧！”
啊，这个年纪特有的耍帅，陈兮看到就怀念起姜某人中二病的时期，就是他在旁边听着尬得有点脚趾扣地了。
见在场所有人都同意，官先生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好商讨一下，关于结盟的事项吧。”
“对于即将重合的两个世界，与其被动等待里世界的入侵，我的提议是……主动出击！”
陈兮见讨论又重新热闹地展开，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不是在见证历史了。
以后不会被记载史书上，成为什么人类命运转折点吧？或者这次会被记录成【咖啡馆会议】巴拉巴拉之类的。
想到这点，陈兮就忍不住拿出手机，咔嚓一下先拍张照片再说。
*
江城，市中心
天气虽冷，但是打工人该上班还是要上班，江城作为华中地区的一线大城市，到了饭点街头早就人头攒动。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替，斑马线上人流如撒了一把绿豆般四处散开；写字楼上巨大银幕的各种化妆品广告，恰巧被一大群飞过的白鸽遮挡，白鸽们落在广场上碎步追逐着喂食的人，路过旁边的青石窄巷里，满街各色小吃店上飘着白雾，游客和上班族穿着厚实的大衣棉袄挤得小道水泄不通。
路边花店的老板带着老板娘出去吃饭。
“今年好冷哦。”
“饿不饿？”
“还行吧，吃什么好呢？”
“都行啦。”
“话说那边那个奇怪家伙一直在盯着我们看。”
“而且打扮得好奇怪，最近哪里有什么漫展吗？”
“不过脑袋上的牛头好厉害，跟真的一样。”
夫妻俩就那样小声逼逼叨叨着离开，留下眼里还带着迷茫的牛头怪人。
自己是突然出现在这的。
它有着跟人类一样的体型，只是身上穿着古装的衣物，脖子上顶着一个黄牛一样的脑袋，如果留意它的四肢，其实会发现人类的手脚它也没有，而是动物的蹄子。
它此时正打量着四周。
奇怪的装扮，奇怪的建筑，人类多得跟垃圾一样，入眼的全是奇怪的东西。
原来如此；
他从梦乡里出来，再一次来到了现世。
到底过去多少年了？
算了，没有意义。
只是这些人类，为什么好像全都不害怕自己了，最多只是古怪地多看自己几眼。
牛头怪人猛吸一口气，然后张大嘴。
“哞——！！”
恐怖的音量以他为圆心，如冲击波一样卷起一圈尘埃，席卷整个广场，震碎了无数玻璃。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顿时引起骚乱。
“怎么回事？”
“那，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动静是他弄出来的？！”
“那是什么东西啊？！”
“报，报警吧！”
看着周遭人类惊慌失措的模样，它脸上带着欢愉和戏谑的享受。
这才对嘛；
牛头怪人一跃而起，轰地一下跳到旁边一辆轿车之上，顿时把轿车砸扁，周围的人更是被这动静吓得四散而逃。
“都过得很不错嘛，跟兔子下崽似的生了那么多窝。”
“这么多的人类，这次可以吃个痛快了。”
所有人都拼命逃离，他满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慌乱，眼神朝街边打量，吸了吸鼻子寻找附近人味较为浓郁的地方。
最后锁定了路边一间咖啡馆。
那屋里的人好像已经被他吓傻了，一个都不知道跑，全都愣愣地透过碎掉的玻璃墙看过来。
他扭了扭脖子，掰掰蹄子，朝咖啡馆走去：
“那就…先大闹一场吧。”
第十章 陈父
晚上，电视里播报新闻，关于今天中午江城市中心的乱象。
记者采访了几个路人，以及一段现场的画面。
先是旁边花店的老板接受采访：“我和我女朋友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牛头人，结果突然发出好吓人的怪叫。”
接着路过的中年妇人：“那玩意儿长得渗人啊，哎哟跟个鬼一样。”
旁边的一大坨马赛克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妈别管她了，我们快走吧！”
“诶阿罗你……真是不好意思啊，对了，记得帮我儿子厚码。”
“嬢嬢，嬢嬢请问你知不知道今天有个长着牛头的怪人在这里出现的事？”
“三姨婆家的。”
坐在路边的阿婆一脸笃定，跟记者说：“是三姨婆家的牛，她家牛经常跑出来，不会错的。”
见记者不信，阿婆朝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就长那样。”
“好，好的，谢谢嬢嬢，我们接下来看看相关视频。”
画面清晰给到了那只牛头怪人，它本来傻愣愣站在路中心，然后猛地发出如火车进站鸣笛的巨大咆哮，一跃而起跳了两米多高压扁了一辆小汽车，最后走向路边某家咖啡厅。
视频到这里就没了。
整段视频画面非常高清，甚至多个镜头来回切换视角，牛头人脸上的特写，当时慌乱逃窜的人群，采访路人也讲得绘声绘色。
“这起事件应是当地市民的恶作剧，相关人员已被热心市民赵先生制服，赵先生，请问当时是什么情况能详细说说吗？”
赵先生是个两米多高，一身肌肉的壮汉：“哪来的倒霉孩子，喝着咖啡呢，突然跑进来大喊大叫的，挨了个逼兜一下就老实了。不过这家晨曦咖啡店的咖啡是真好喝啊，浓香醇厚，环境也舒适宜人，位置就在江城时代广场边，松子大街106……”
“好的非常感谢赵先生。”
画面立刻切换，甜美的记者小姐捧着麦克风看向镜头：“我们就先到这里，本台记者蒋欣悦为您报道。”
只是背景里，还有热心市民赵先生在不知道跟谁说话声音。
“老板，老板这样说可以了吗老板？”
电视开始播报下一条新闻。
坐在电视机前的陈兮转台，忍不住吐槽：“这就是乱世吗，一个采访新闻都搞得乱七八糟的。”
甚至没有专家辟谣就一笔带过，特别是主持人的语气，给人一种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有内部消息，但是没打算跟你们多解释的感觉。
网络上一些自媒体，短视频平台倒是对这件事大肆渲染和激烈讨论。
事实上不只是这一件事，最近几个月类似的事件已经发生了好几起。
但是官方都是一副，‘我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大家放心吧’的哄人姿态。
官先生的说法是现在时候未到，公开的话还需要长篇大论解释去让人信服，不如抓紧时间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等到所有人都察觉世界在发生改变时，再出来宣布。
这些都不关他的事就是了。
虽然不关他的事，但这也是个小热点的新闻，一些知道他在那里准备开一家咖啡厅的人一看到这新闻就连忙联系他了。
都是同班同学，师兄师姐，学生会体育部里的朋友，还有一些打工认识的。
陈兮一一回复，表示他人没事，只是店的玻璃碎了，刚装修好又要重新装修。
同学A：好惨啊老陈
同学B：人没事就好，视频里那东西看着好渗人哦！
同学C：最近好像不少这样的新闻，总感觉新闻隐藏了些什么，官方态度也好古怪，这不是在敷衍了事吗！
同学D：其实不然
同学E：恰恰相反
同学F：愿闻其详
班群的楼越来越歪，然后又开始谈论一些关于毕业，实习，毕设和考研找工作的事。
下学期开学就是大四下了，秋招已经结束，春招即将开始，这两年就业形势……反正班里一大半都还没拿到offer。
不少人都很迷茫，像陈兮这种，又是保研，又敢自己创业的大学生少之又少，所以聊着聊着又说起他开店的事。
约好等开业了，一起来他店里聚餐，陈兮一口答应下来。
同学A：毕业了我就去老陈店里当服务员
同学B：我来当收银员
同学C：我来组成清洁工
这些沙雕发言他就没在意了，因为这仨不是保研上岸就是自己家里有公司。
真正还没找到工作的根本不会在这种话题上发言。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而且还是视频电话。
他接通，画面里是一张跟他有几分相似的脸，毕竟二人是父子。
“看新闻你那出事了，你没事吧？”
“没事。”
“钱够不够？”
“够用。”
“你跟晚晚快毕业了吧。”
“嗯，明年夏天。”
“我跟你表姑妈尽量抽时间出来。”
“好。”
两人话都不多，并不是父子关系不好，就只是单纯话不多而已。
然而就在这时，客厅里捣鼓半天的姜晚晚，抱着孩子急急忙忙跑过来。
“哥，哥怎么办啊，她一直闹…咦，在跟表舅打电话吗？表舅晚上好。”
“应该是饿了，我来抱，你先去泡奶粉吧。”陈兮接过孩子，看向画面那张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反应的脸。
很显然，这并不是网络出现延迟。
只是对方大脑有点延迟。
对面肯定误会了。
陈兮抱着孩子，给了个肯定的答复：“对，我们有了个孩子。”
第十一章 名字
那一瞬，陈父想了好多好多。
巴掌大的陈兮躺在产房里，从只会哭和睡，到能爬能跑，再到能喊他爸爸。
原来已经22年了啊，秀华，我们的孩子已经22岁了，已经当爸爸了，如果你在世的话，过几年就会有个小家伙喊你奶奶了。
明明在他记忆里还是个小姑娘的女人，一想到有人会喊她奶奶，陈父就忍俊不禁。
自己是个不太称职的父亲，就照顾孩子这方面而言，笨拙又缺少耐心，但陈兮其实也是不太‘称职’的孩子，从小到大表现出来的懂事和早慧，经常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父亲有点多余。
但是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一眨眼，自己已经要当爷爷了。
他想问，那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说，他和晚晚什么时候去领证，摆酒席要请些什么人。
陈兮掂了掂怀里的孩子：“来，喊爷爷。”
陈父顿时紧张看着镜头。
镜头里的婴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能把他心都看化了。
“哦，还不到一岁，不会说话。”陈兮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
“你……”陈父咳嗽一声，镇定了不少，问：“男生还是女生？”
“女孩子。”
“起名字了吗？”
“起了。”
“叫什么？”
“萧炎。”
“陈萧妍吗？好名字……”
老父亲是个比较严肃的人，说不定会当真的，陈兮摇摇头：“开玩笑的，还没名字，而且这孩子其实……”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跟谁打电话呢？是小兮啊！”
陈兮已经开始头疼了：“姜姨……”
画面里出现一个经得起原相机死亡角度怼脸拍摄的大美人，一双跟姜晚晚同款的桃花眼，一笑起来就风情万种，只是现在是流量的时代，不被资本选中就难有出头之日。
陈父身强体壮，大冬天都是短袖背心，姜女士就很臃肿，长款羽绒下面是高领毛衣，两人好像不在一个季节。
“诶？！哪里来的孩子？”
“哥，奶粉泡好了……哟，大明星也在？”
两母女毫不意外地见面就开始互掐。
陈兮摸了摸奶瓶的温度，委婉阻止了晚晚想用刚开的水温喂孩子的举动。
姜晴看着镜头吓得花枝乱颤：“哎呀！你，你，你们！你们俩哪来的孩子？！”
“什么孩子……对，对啊，就是我生的，怎么了吗！？”
晚晚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妈妈面前逞强，但是这一次陈兮感觉大可不必。
“姜姨我们…”他有心解释，又给打断
“你这死丫头是真的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提前说又能怎样嘛？反正你们也是满世界飞吧！？哪里有空管我们！”
“我懒得跟你说，小兮快把孩子抱我看看！”
“姜姨我…”
“哎哟真可爱，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快让外婆看看——”一下就进入角色了。
“不要给她看！”
“晚晚你一边去，别挡着镜头！”
“就挡就挡！哥我们不要给她看。”
“是女孩。”
“大胖孙女啊，哎哟看着真乖，会喊外婆没有？”
姜女士说着说着又有些惆怅，自己才刚四十岁，称霸娱乐圈的鸿鹄之志还没实现，居然就要当外婆了。
当年两个小猫一样的娃娃，现在都当爸妈了，岁月真的不饶人啊。
“我们这里忙完就回去，对了小兮，听说你那店还上新闻了？”
“嗯，不过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我记得你们现在还在上学吧？”
“今年夏天毕业。”
“孩子名字想好了吗？”
“还没。”
说着怀里的孩子就又开始哭闹了，陈兮摸了摸奶瓶温度感觉差不多，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喂了起来。
“这么小就喂奶粉了啊，不过也是，看晚晚就不像奶水多的样子。”
旁边的姜晚晚又要红温了，但是表舅在旁边，她不想跟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妈妈吵这些不得体的内容。
陈兮对此有异议。
姜姨对晚晚的认知，估计还停留在中学瘦瘦弱弱的时候，殊不知现在的晚晚早就长大了。
两人眼看又要吵起来，陈父适时地给了这女人脑袋瓜一榔头。
聒噪的空气为之一静。
陈兮松了口气，这个女人是让陈兮从小到大唯一感到害怕的家伙。
他对姜女士的害怕，跟人类对蟑螂的恐惧差不多，具体来说一共有三点：
1；人类和蟑螂对视时，你不能从蟑螂的脸部表情看出它的情绪和思想，2；谁也不知道蟑螂会在哪里突然出现，3；你不知道蟑螂会不会突然飞起来，抱着你的脸一顿啃。
虽然把姜女士这样的大美女比作蟑螂很不礼貌，但二者之间有这样的共通点也是事实。
简直就是——地球之癌！
他总算有机会把刚刚要说的话说出来：“这不是我和晚晚的孩子，但因为一些其他原因，我们决定领养这个孩子。”
听到这话，陈父皱了皱眉，姜女士也安静了些许。
两个大人交换了下眼神，过了会儿姜女士才道：“你们决定好了？”
“嗯，决定好了。”
“这可不是养猫养狗，是养一个孩子哦。”
“我们清楚的。”
“那就好。”
陈兮有些意外：“你们没其他要说的吗？”
姜女士笑了笑：“如果只是晚晚的话肯定不行，不过小兮从小就很懂事很靠谱，主意正又有主见，既然你已经决定的事情，肯定就是可以了。”
“这样啊。”
“毕竟你们小的时候我们就没怎么管，长大了在那指手画脚摆谱也太装模装样了。”
“不要这么说。”
陈父也在旁边点点头：“非要说建议的话，就是名字要没想好的话要好好想想。”
“名字吗？”陈兮确实没什么头绪。
“你的名字是你妈妈取的…陈兮，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给你取这么个名字吗？”
陈兮愣了愣，妈妈在他三岁时病逝，在他小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一天到晚都在病床上。
关于那个女人，他只剩下些模糊的画面。
爸爸带他去医院看望妈妈时，打开病房的门时她坐就在床上，看窗外的脸转过来看向门口站着的自己，朝他笑，好像在跟他说着话。
只是年幼记忆里的画面太过久远，那张脸也早就模糊不清，说的什么话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很温柔，很温暖的感觉。
他猜测道：“陈兮的话，念起来就像晨曦，是因为希望我像早晨的太阳一样，给人希望，温暖和光明一类的品质吧？”
闻言，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陈父不禁露出笑容，好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轻轻笑了两声：
“我当初也是这么问她的，结果她一脸懵，说完全没有想到这点。”
这对父母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妈妈是初中文凭，没那么高文化，她说，兮字念起来的时候，嘴角是笑着的，她希望以后别人喊你名字的时候，都是对着你笑。”
原来如此，真是朴素的心愿。
她当时跟自己说的话应该是：
“兮兮，你又来看妈妈啦！”
陈兮闻言嘴角挂起淡淡的笑意，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忽然清晰了起来。
明明是已经没什么印象的人了，却突然感觉和那个女人之间有了很强的联系，除了血缘外还有很重要，甚至说是更重要的东西，那应该…就是爱吧。
原来只要有人喊他名字，都是妈妈在对他笑。
“我呢我呢？”
姜晚晚闻言，顿时一脸期待看向姜女士：“妈，妈！我的名字有什么寓意？”
姜女士面无表情。
嫂子当年演我？！
“晚生晚育？响应国家号召？这个听起来怎么样？”
“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成为妈妈。”
“因为我把你生了下来。”
陈兮没理会又吵在一起的母女俩，看着怀里的小宝宝，突然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好多。
果然叫陈皮的话还是不太好，得重新想想。
第十二章 陈依
跟陈父姜女士聊了一番，还得到一些参考价值为0的育儿经验，陈兮便挂了电话。
他回头问晚晚：“他们在外边会不会有危险？”
“他们现在在兴安岭，兴安岭不是灵气复苏的节点。”
“江城是吗？”
姜晚晚点点头：“国内一共有七个节点，江城是其中一个。”
“所谓节点是什么意思？”
“就是灵气复苏的中心，其他地方会比江城这样的节点慢上许多，相对的也安全很多…而且表舅前世还挺厉害的，他们俩安全不用担心。”
听起来像龙兴之地……没想到他爸前世居然也挺牛，自己早死真的不应该啊。
“原来如此。”
姜晚晚突然话锋一转，眉头上挑，用极其嚣张的语气：“怎么样！？现在相信我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了吧！”
“相信了。”
“那，那就对我尊敬一点，看在你过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允许你从现在开始担任我的仆人！”
“具体是要怎样呢？”
他这倒是问到姜晚晚了，她想了想：“就……每天收拾家务，洗衣做饭？”
“这些我每天都有在做。”
“我的零花钱再加两百！”
“我不是给你开了亲密付了。”
而且这好像不是仆人该做的事情。
“那，那以后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好像一直都是如此。”
姜晚晚皱了皱眉头：“烦死了，怎么什么都做过，那你来舔我的脚吧，这个以前没有做过吧？”
陈兮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晚上再说。”
说到底他现在怀里还抱着一个同样身份尊贵的人，这个尊贵的炎帝大人刚刚还喝奶呛到了，伸着小舌头吐奶。
就今天所遇到的，所谓的神明，好像大部分都并不是多值得尊敬的家伙。
陈兮帮这小玩意拍嗝，看了旁边少女一眼：“你今晚心情很不错。”
“有吗？”
“前几天你好像都很紧张，时不时过来瞪我几眼。”
“我是巡视你的工作完成如何。”
“还每天大晚上把我摇醒一遍。”
“未来的王不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人。”
“我出门工作时，还每隔半小时就打个电话过来。”
晚晚有些凝重：“中了禁术吗？而且是篡改记忆类型的，过来我给你解了。”
“还有聊天记录。”
“你好烦！”
陈兮笑：“现在好像没那股紧张兮兮的氛围了，是因为今天跟官先生他们开的会吗？”
姜晚晚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这个话题，那个话题要是展开就太掉面子了。
“你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只会越来越危险，就算我们跟他们结盟了，也远远算不上高枕无忧。”
“可是我看今天那个牛头怪人，赵先生一巴掌就制服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危险吧？”
“一只最低级的恶骸？”
姜晚晚故作古怪地笑：“库库库，看到打在礁石上的一点小浪花，就认为海啸不过如此的，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小点声，她睡着了。”
“哦，哦——”
陈兮把怀里的小宝宝轻轻放在床上，动作非常轻柔，姜晚晚趴在旁边看。
小家伙从陈兮身上下来还有点不情愿，闭着眼睛握紧小拳头不知道做着什么梦，看着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姜晚晚感觉内心充满力量。
“睫毛好长啊，不愧是炎帝姐姐。”
“你口中的姐姐，比你小了快两轮。”
“如果以几百岁的尺度的话，小二十岁跟同龄差不多。”
“但是现在她确实只有不到1岁，而你已经22了。”
“嘿嘿，哥你看这腿还没我巴掌长，以后居然能这么长！”
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腹位置，感觉不可思议。
“我们要给她取个名，好上户口，至于说她以后记忆全想起来，还承不承认这个名字就再说吧。”
鱼道长说过，这孩子现在就是单纯的婴儿，不能放任不管。
今天官先生得知这是炎帝后，提议由他来抚养，但是晚晚还没表态就被所有神明否决了。
“我们，我们真的要抚养吗？”
“你不愿意吗？”
“肯定不是，只是你……”
“那就养吧。”
“真的啊！”姜晚晚脸上带着惊喜。
“毕竟是晚晚重要的朋友——”
突然，气氛一滞，江城上空云层定住，整座城仿佛降了几度。
“不养了。”她冷冷地说。
女孩子的心情是说变就变吗？
陈兮自认自己对姜晚晚的一切行动准则了如指掌，但是这一刻，她突然变了。
她在生气，而且是他猜不出理由的生气，这一点在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
此时姜晚晚表现出来的陌生感，让他意识到面前之人和他记忆里的晚晚存在出入，是有他不知道的一千年经历的姜晚晚。
陈兮也愣了一下，随后又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
“那就不养吧。”
姜晚晚咬了咬后槽牙。
他总是这样，一副怎样都可以的姿态，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鱼道长说这孩子已经觉醒，让普通人抚养的话不安全，让其他神来抚养，他们好像都互相不同意，要怎么处理这孩子晚晚有什么建议吗？”
听了他这些絮絮叨叨的话，姜晚晚气势忽然散开，但是还是一脸不情愿不开心。
“我不知道！”
她大声反驳他，然后跑开，跑回她自己的房间，砰地一下把门关上。
动静太大以至于把陈兮好不容易哄睡的婴儿又弄醒了。
他重新抱了起来，走到姜晚晚房间：“晚晚？”
“我困了，我要睡觉！我要回自己房间睡！”
“你房间棉被都没入呢。”
“我自己会弄！”
“行吧，你那房的空调可以开暖气，记得开了，遥控器的电池秋天时被扣下来，应该放在了床头柜。”
房里的人没有回他，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陈兮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生气，但他刚刚其实听得出来，说不养只是气话而已。
难道是吃醋？除了姜女士，陈兮就没见过她吃谁的醋。
“啊，阿古阿古——”怀里的小婴儿在说话，灵动的大眼睛打量着周围。
“怎么，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看样子是白天睡得够多了，小家伙精神饱满，伸着肉乎乎的小手，想扒拉他的脸。
“手真小啊，这样的手以后会长得跟现在的晚晚一样大，生物还真是神奇。”
陈兮伸出一只手指给她抓住，她的手掌像一个小笼包，看起来真的好小好小，抓着他手指的力道却‘很紧’，实实在在向他展示着生命的力度。
抓住他的手指后，小宝宝眉眼弯弯。
也不知道是笑还是什么。
陈兮也忍不住笑，脸凑过去鼻子蹭她的脸：“什么事那么高兴？”
小家伙被他逗得直笑。
第十三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酆都
过去这里是一片富饶之地，地势险峻又土地肥沃，位于这个国家的腹地，有着天府的美誉。
如今却已经陷入永夜，日照无法抵达，天上无日无月无星，有的只是那位酆都冥司大帝。
但是这里的人对见不到太阳却毫无怨言，毕竟见不到太阳和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孰轻孰重，大家都分得清。
跟外边恶骸、古神肆虐；时不时出现祸灾、罹殃级禁物；到处都是草菅人命的天命人相比，有着那位冥司大帝坐镇的酆都简直就是天府之国！
只不过环境黑了点，阴气重了点，城里鬼魂多了点嘛，这完全不算是缺点好吧？
不是有句话说，那些你害怕的鬼，其实是别人想见也见不到的人吗？那他们天天见别人见不到的人，别人都羡慕死！
城外响起一声铜锣，炸天的响。
随后天地之间响起一声欢快的唢呐，方圆十里地的生灵都能听得到，上通九霄，下接幽冥。
“阴魂过境，生人退避！！！”
城外彼岸花海无边无际，两只十来丈高的恶骸，一牛头，一马面，一执锣鼓，一吹唢呐。
而在他们身后，跟着无边无际几十万数的魂蝶，发出荧荧蓝光，在夜空中拖出一条幽蓝色的光路，好像花海上飘荡着一条银河。
蝴蝶们从外界进到酆都后，停在一朵彼岸花上，便化作一个游魂落地，在花田中继续跟随着牛头马面前行。
有巴掌大，也有正常人大，有的是人的模样，也有带着奇形怪状特征的。
他们落地后也跟在那牛头马面身后，浩浩汤汤地进城去，等待审判。
别的不说，几十万冥蝶构成的三川河倾泻而下，观赏性是真的不错，每月城里不少人都到高处的找个好位来观看这一幕。
有都市传言，在每月的渡魂日，对心爱的人表白，成功在一起的情侣就能相爱一世巴拉巴拉。
只能说，什么世道都会有恋爱脑。
城里也有托庇于冥司大帝的天命人，看着这一幕咂舌。
天命人甲：“又是几十万的亡魂来了。”
天命人乙：“大帝也不像那两位一样靠吃香火，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要是大帝愿意吃这些香火，恐怕封神榜第一位就易位了吧？”
“那些神明勾心斗角的，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其他几位联合不允许大帝动轮回的香火吧？”
“大帝的性格看着像会被威胁的吗？”
“该不会……甲兄，小弟我有一个猜测。”
“愿闻其详。”
天命人乙猜测：“大帝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心爱的人离世了，然后找不到那个人的灵魂，于是就把所有亡魂都拉来酆都，就为了再次找到心爱之人。”
“他妈的，那个传言渡魂日表白能永远在一起的是不是你？！”
“是我……说归说，别动手动脚！”
“打死你个恋爱脑！”
*
此时，三川河流经酆都的最深处，沿着三川河两边，开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铺子，有活人，也有亡魂，有酆都本地人，也有外地的游客。
而这条街的终点，则是一家咖啡馆，商铺上的牌匾早已褪色——小姜咖啡馆
满足转世的游魂们从世界各地而来，在酆都清洗罪孽偿还此世因果后，在使者的指引下，最后来到这家咖啡馆前。
所有要去转生的游魂，都会来到这家店前，那位一席黑袍看不到脸的女人就会端上来一杯比命还苦的黑咖。
喝完就会忘记前尘往事，然后保持天人魂不散，投入灵海内。
店里有几个维持秩序的伙计，全都长得凶神恶煞，传闻有过王命的天命人在这里闹事……哦，不是听说，店门口被做成灯笼的好像就是那位。
就在这时，店内来了个身材火辣的女子，一双嫩白的大长腿交叉摆动，有着火辣的身材，和死人也为之动容的绝美容颜。
“来杯黑咖。”
姜晚晚看了眼巴台前的女人，给她端了一杯乌漆嘛黑的东西上来。
“来真的啊，我才不喝你这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别挡着我做生意。”
“我说三百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三百多年吗？”
姜晚晚顿了顿：“我只记得13万4千7百65天。”
“我打死你个恋爱脑！”
又来一个闹事的，但这位店里的伙计不敢管。
炎帝把那张埋在兜帽里的脸捏圆搓扁，但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就感觉宫缩。
一气之下把桌子上的黑咖一饮而尽，然后差点被苦得哕了出来。
她挠了挠头发没好气：“轮回的本质是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怎么可能等得到啊？！”
“等得到的。”
“一杯水被倒进大海，你能把那杯水重新取出来吗？”
“等得到的。”
“你这样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你个懦夫！”
“等得到的。”
后面又有人进店里。
姜晚晚看了一眼，然后又端一杯咖啡上来。
对方端起来，一脸茫然地端起来喝了一口。
“哕！什么东西那么苦！？哕——”
旁边店员捏着他下巴灌下去。
“哕——”
吐出来的东西是几十只萤火虫，向着天边飞去。
那人把这辈子的记忆全吐光，姜晚晚检查了一下那些记忆，也没发现自己要找的。
店里的伙计就把人压到灵河扔了下去。
“我要干嘛来着？”
“走了走了，投胎去。”
“投胎是啥？”
“……”
“肯定可以等得到的。”她喃喃自语。
看着好姐们儿这样，炎帝叹了口气，不小心又喝了一口咖啡。
“哕——”
一堆萤火虫从她嘴里飞了出来，她张嘴一吸，又把萤火虫们全吞了回去。
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姜晚晚没理会她在旁边犯傻，她依然记得三百年前，乱世刚开始，城市到处都乱糟糟的。
“哥，哥，小陈还没带……”
小陈是一只玩偶，准确来说是姜晚晚最喜欢的玩偶，那是陈兮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现在要撤离了，好像官方感应到那边有不对劲的灵力波动。”
“可是小陈……”
“我知道了，晚晚你在这里躲着，我回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真的吗？！”
“嗯，乖乖等我。”
“好！”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
“……”
“……”
“全部撤离！全部撤离！”
“小姑娘你还站着里干什么？赶紧离开这里！”
“C区出现灾害等级未知恶骸，已无人生还！”
“撤离！”
等等，再等等，他回去拿东西了，很快就回来的了。
“把她拉走！”
“不要拉我！”
忽然，废墟里一个人跑了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脸生气：“晚晚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快走。”
“幸好我命大，刚刚躲了起来。”
“你哭啥，我这不是没事吗？感快跟部队一起撤离，我们去海城吧，江城好像不能呆了。”
姜晚晚就一直哭个不停，说以为差点见不到你了。
“说什么傻话——”
“太好了，太好了呜呜…”
“！！”
床上女子猛地惊醒，然后发现原来又做梦了。
梦里当然是假的，那天她并没有等到他回来。
但是梦中的情绪太沉重，那种失去一切的绝望感好像地狱里伸出无数只手，要把她拉回地狱。
“都已经一千年了，还会做这样的梦啊。”
哥哥还是没有原谅她吗？
她以前经常会做失而复得的梦。
梦到那天陈兮后来回来了，然后跟她说自己怎么逃过一劫。
然后姜晚晚就会哭着不断道歉，陈兮就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又像以前一样非常粗神经地在那笑。
姜晚晚就哭着说以为你死了，然后说自己这些年过得好惨，所有人都欺负她，虽然哭个不停，但其实心里是超级庆幸和激动，把那些年遭遇跟他一直说一直说，又说自己之前经常梦到你还活着，结果一觉醒来发现是梦，难受得要死掉一样，不过这次不是做梦，真是太好了。
说着说着，梦就醒了。
昏黑的环境，空无一人的房间，她睁着眼，只是一瞬间就能明白了。
刚刚还是梦而已。
这一次也是。
又只是梦而已，这也太过分了吧？
房间里啜泣声断断续续。
不想做梦，不想做这样的梦，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了！
不对！
瞬间，姜晚晚清醒了一点。
她重生了，这次不是做梦！不对，刚刚还是做梦，但是这个不是那个，哎呀好难解释！
她手往旁边扒拉，但是没扒拉到某人，少女的手僵在原地。
一股窒息感攀附心头，原来重生也还是梦，大起大落让她快透不过气来。
但她很快又察觉到不对！
不对！这里是……今晚她闹脾气，回自己房睡了！
真的是峰回路转，一想通这点，悲伤的情绪瞬间被凝结住，内心不断有个声音在问：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被子猛的被掀开，她夺门而出，光着脚踩在冷冰冰的瓷砖上，房外的冷意把她吹得透心凉，吹得浑身舒爽，因为这般真实的刺激让她深刻明白，现在绝对是真实的。
所以，重生也绝对是真实的！
所以——
陈兮睡得迷迷糊糊，听动静是什么东西冲进他房，然后眯着眼睛感觉一个人影站在他床头。
他一脸迷糊说：“晚晚？你又熬夜打游戏了。”
姜晚晚觉得这种心情很难形容，她好想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是的，她很想这么做，但是有一个声音跟她说，不可以哦，这次不可以再任性了哦。
不能再像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样任性妄为了。
她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做，做噩梦了而已。”
陈兮深吸一口气，鼻息声拉得老长。
半夜没吵醒他也没有不耐烦，往里面挪了挪腾了腾位置。
紧接着一个小身子就钻了进来。
他顺手掖了掖被子，然后伸出一只胳膊让她枕着，一只手搭着腰，刚睡醒鼻音很重地哄着：
“没事儿…不怕…睡吧，明天我们店里还要装修……”
还没把人哄睡呢，自己又先昏睡过去了，传来绵长又令人安心的轻微鼻鼾。
陈兮是典型的吃好睡好身体棒的体质，到点了自动入睡类型。
姜晚晚就这么靠在他怀里，平复着刚刚做梦的情绪。
时不时抬头，看看他的脸，然后又躺回去，过了会又抬头看看，听听心跳声，伸手指探探鼻息。
真真切切地感受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传来一抽一抽的哭声。
第十四章 天命(17.12.19)
一觉天明——那是不可能的。
所谓白天不遛娃，晚上娃溜人。
大晚上的小家伙不睡觉，在床上爬来爬去，还喂陈兮吃巴掌，把陈兮拍醒就睁着滴溜溜大眼睛看着他。
好不容易折腾某个小东西睡着，没多久又被姜晚晚吵醒，钻：他被窝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好不容易哄睡了，到了四点多，小奶娃又醒了。
他扶着额头爬起来，一顿检查原来是拉了，换了纸尿片发现还不乐意。
“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肚子饿了？”
随后又冲了泡奶粉怼嘴上。
等忙活半天，看着怀里小嘴吧唧的小奶娃，他才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有了清晰的认知。
天杀的，他一个还没结婚的男大学生，提前过奶爸生活。
就在他以为总算能睡时，某个生物钟被‘重生’重置的家伙又起床了。
而且还要把他拉起来。
还两班倒了是吧？
大冬天的江城，凌晨五点半黑咕隆咚，街上路灯都还亮着，酒吧刚散场，晨雾中偶尔一辆车穿梭而过，空荡荡的城市莫名萧索。
倒是清洁工不知道几点上班的，这个时候已经准备收工了，坐在马路边不发一言吃着早饭。
陈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天没亮不睡觉跑到公园里，姜老师说有仙修他就来了。
他举手提问：“我们有必要……这个点吗？”
姜晚晚推着婴儿车站在旁边：“如果一头饿着肚子的老虎突然出现在市区，会造成什么结果？”
“会很危险吧。”
“答案是，会死很多人，而昨天那只恶骸，灾害等级只是最低等级的恶念级，造成的破坏不亚于一头成年的东北虎。”
原来赵武先生昨天相当于一巴掌把一头东北虎打趴下，看起来也没多费力啊。
“江城作为节点，现在已经很危险了，而且只会越来越危险，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所以你要尽快适应这个新的时代。”
一股老师风范的姜晚晚真是可爱啊，特别是还推着一个婴儿车，穿着厚实的衣服，人妻感一下就上来了，有种少妇感少女的老师人设——
“你有在听嘛！”
“在的姜老师。”
“所以我说了，现在世道只会越来越危险，你早一点有自保的能力，我也更放心。”
“我知道了，我们今天学什么？”
“再喊一声姜老师。”
“姜老师。”
少女脸上露出满意、愉悦还有一丝丝害羞的表情。
是是，晚晚老师，你最可爱了。
陈兮打了个哈欠，实在有点困。
姜晚晚比出一根手指，说：
“首先，我们要先明白一个概念，天命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呢？”
“天命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数，命数不同所以每个人有不同的天命。我们开启超凡力量的途径，第一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觉醒天命，成为天命人。”
“这么玄学吗？”陈兮又打了个哈欠。
“不准打岔！”
姜晚晚威严满满瞪了他一眼：“只有知道了自己天命后，才能掌握天命的力量，学习和研发禁术，所以我们今天第一步，是觉醒天命。”
陈兮哈气连天，但还是哄孩子似的当个捧哏：“那要怎么觉醒我的天命呢？”
姜晚晚满意点点头，继续说：
“孔夫子说过，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一个人如果活到了五十岁，就能知道自己的天命……先别回去啦！这是一般情况，我叫你出来，肯定是有别的法子！”
陈兮不是要回去，只是感觉姜晚晚穿得有点少，抓起她的手摸摸冷不冷。
“忘记叫你戴手套了，都冷冰冰的。”
陈兮自顾自说着，把两只嫩滑的小手捧起来放到嘴边，呼了口气，然后给她搓了搓捂在自己手心里。
手还没捂热，倒是把她小脸弄热了，姜晚晚感觉脸烧烧的，脑子也糊糊的，都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你，你……”
她噘着嘴，带着不知道恼怒还是撒娇的语气，瞪他：“你不要老打断我！”
“你说呗。”
“你这样我怎么说呀？”
“我捂着你手，又不是堵住你嘴。”
“你正经点，说正事呢！”
“你手好小啊，摸着又滑。”
姜晚晚羞答答的，陈兮看着可爱，凑下去亲了下小脸，姜晚晚就更害羞得说不出话了，脸埋在他胸口扭扭捏捏的，说不准摸我，不准亲我，其实她正幸福着呢。
然后姜老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脑子晕乎乎的，被陈同学半哄半骗着又给拉回了屋子。
等她回过神时，陈兮已经换回睡衣，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打算睡到中午十二点再起。
“猪！猪！猪！”
她气得朝被子里某人屁股给了三拳，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每次都这样，就会敷衍自己，大坏蛋！
姜晚晚看着睡得老香的某人，又看了看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叹了口气。
算了，也不用急于一时。
“回来那么久，一直担心这担心那的，都没好好感受过现在这个时代呢。”
姜晚晚想了想这个时候自己都是怎么过的——
上学，就等陈兮送她去教室，放学，等他送自己回来，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刷剧追番，看小说打游戏，饿了点外卖。
“……”
当然她也不喜欢天天待在家，有时候就会跟他一起出去聚会。
陈兮会带好充电宝买好零食饮料，把她安置在没人打扰到的角落……然后用手机看小说，追番刷剧打游戏。
好颓废的人生！
姜晚晚回自己房，她房间被改成电竞房了，电脑屏幕后一整面柜子都是她收集的手办和公仔，lovelive、魔法少女樱、小鸟游六花、玉桂狗、库洛米……还有各种立牌物料，琳琅满目。
电脑桌旁边则是各种玩偶，各式各样的fufu，chiikawa，菜狗、大鲨bee、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陈兮从娃娃机抓上来的。
这些东西，全是陈兮给她买的，她其实很清楚从小到大陈兮对他溺爱得过分，但是看着这几大箱的毛绒玩具，让她不禁怀疑这个男人是把她当女友还是当女儿养。
至于说为什么不放在柜子里，那当然是柜子早就放不下了。
电脑也是粉色系的，自己组的水冷机箱，粉色的鼠标，粉色系的桌面，粉色的猫耳耳机，键盘是咸鱼二手买的燕双飞。
她用不惯现在的机械键盘，太灵敏了，还得是这种十年前网吧淘汰下来的双飞燕键盘，手放在上面巴适得很。
“哦哦！一下子就来感觉了！”
明明一千年没碰过了，手一放在鼠标上，那股悸动从天灵盖直入骨髓。
那些在教室里说说笑笑的现充根本不知道，平时在角落里不敢跟人搭话的她，其实是江城大学第一枪女、第一决斗、最强妖刀、百星大名士、绝活雅典娜、能反应飞雷神大斩的游戏高手。
就在这个游戏王国即将迎来他的女王时，QQ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姜子牙：东西做出来了，看看怎么样
姜子牙：【www.一条网址.com】
姜晚晚顿时来了兴趣：“老头动作那么快？”
第十五章 《天命人》(周二求追读)
“啊，天快亮了，又熬穿了。”
赵小炎是天府大学的一名学生。
本来想着现在有没有游戏好友在线，却意外在商场主页看到一个没见过的游戏上架了。
此前没有任何宣传和营销，售价是免费，大小是2M，一个大型开发世界冒险游戏——《天命人1.0》
“两兆的大型开放世界？玩我呢，怎么上的主页？”
“一张贴图都没有？这什么玩意？”
这个游戏上架时间非常新，就在十五分钟前，但毕竟是出现在了国内最大游戏平台首页，这个点的夜猫子也大有人在。
他点进论坛里已经有几十条评论
sword牛至：什么东西？不会是病毒吧？火花被黑了？
独上西楼：【天庭娱乐有限公司】？哪个厂的？没听过啊。
偷外卖biss：有没有老哥试试水？
不吃香菜：这踏马到底什么东西！？
跟前几个不同，这个‘不吃香菜’是有10分钟游戏时长。
评论里有人问他怎么回事，但是他都没回，距离他第一条评论又过了十分钟，他才又发了条评论。
不吃香菜：你们自己玩玩看吧，外星人打过来了
赵小炎刷新了几次，又多了几条评论，没玩的在问是什么，玩过的都好像神经错乱了一样，有些胡言乱语，还有很多是说根本玩不了的，安的安不了，限地区了。
管他那么多有的没的，反正也就两兆，整就完事儿了，火花平台全是正版游戏，还怕病毒不成。
点击下载，秒安装。
进入游戏。
一页非常长的免责说明书出现，赵小炎看都没看，直接拉到最下面勾选。
“确认同意将天人魂调动权限赋予本游戏。”
又出现了不认识的东西，他一直单击鼠标。
反正也听不懂，直接确认，现在游戏也卷，想杀出重围要么当究极缝合怪，要么搞出点新意，这就造就了一批喜欢装神弄鬼的厂商。
后续还有好几个确认，他就快按得不耐烦的时候，电脑陷入黑屏。
“不会真是病毒吧？”他忍不住嘀咕。
只是很快，一行白色字幕浮现。
“请选择本次游戏的沉浸度，未觉醒天命玩家沉浸度最低限度15%”
“沉浸度？什么东西？”
赵小炎直接拉满。
“正在测算你的年龄，性别，姓名，家庭组成，教育程度，童年经历……”
很多东西一闪而过，快速生成然后被刷走，赵小炎根本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正在创建角色，本次创建角色产生费用，由【正印天】代付。”
画面继续出现字幕。
“检测到玩家首次进入游戏，目前获得天命有四种途径：
1、累计生存五十年，正在为你倒计时：49年11个月30天23:59。
2、在梦乡每次被恶骸、龙尸、恶命生灵、恶命物等杀死有概率觉醒，(平均概率计算公式：沉浸度×3%)。
3、杀死恶骸有概率获得恶命果(概率未知)
4、掌握生死轮回的【生死天】大人能唤醒凡人的天命，或许你可以请求那位大人为你启灵。”
“是否请求【生死天】为你启灵？”
赵小炎眨巴着眼，琢磨起来。
第一个是生存50年，而且看那倒计时好像跟现实还是1:1的，什么大聪明设计的选项。
第二个死亡有概率也pass掉，概率都是骗人的，他沉浸度拉满也只有3%概率。
第三个概率未知也很难绷，而且恶骸一听就不是好对付的。
所以最后只能选第四种。
直接选是。
“那位大人看了你一眼，拒绝了你的请求，并且感觉你很下头。”
这游戏神经病吧？为什么还会被拒绝？那你列四个条件实际上一个也没法实现是吧，而且居然还莫名其妙降了一个好像很重要的NPC好感度。
“传说那位大人在等待轮回的亡夫灵魂…滋滋…如果你在梦乡累计获得30枚恶魂，或许她会和你进行一些交易。”
赵小炎了然点头。
原来这里还有个前置条件，所以第三条途径需要先进入游戏，获得道具，再来觉醒天命。
就在这时，画面又变了，一行白字出现在屏幕上。
“空气里弥漫着它们的臭味，旧人类？恶骸？古神？无聊的称呼。”
“不过是梦中的蚜虫。”
“杀得尸山血海的大爱神母沉眠于白垩纪，漫山遍野的断肢残骸在哀求，在求饶，在痛哭，它们哀嚎的噪音污染着她的美梦，在她的梦中勾织出腐朽的国度。”
“但它们不满于此，2024年12月17日，来自梦乡的恶风给尘世带来最冷的冬天，它们猖狂、奸诈、暴虐，它们把肮脏的爪子伸向人类的净土。”
“我们的民族世代生于此、埋于此，是背负世界意志的天命人，我们体内来自祖祖辈辈的血液，与两河共同奔腾千千万万年。”
“去吧，天命人，用你的勇气和热血，完成你的使命，去撕毁它们的美梦！”
“点击确认，进入梦乡。”
赵小炎情绪还真被调动了一点，按下了确认。
“正在连接梦乡。”
“正在读取玩家数据。”
“数据加载完毕，你已登入，梦乡——”
最后一行字出现后，电脑屏幕突然一黑。
不只是电脑屏幕黑，而是断电了，房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怎么突然没电了？”
他看了看手机，结果什么也刷不出来：
“又没话费了吗？这大王卡也越来越离谱了，五十块钱就撑了半个月。”
窗外晨光熹微，东边群山上一轮旭日缓缓东升，赵小炎起来伸了个懒腰。
“去吃个早餐顺便蹭一下老板热点续个话费再回来睡觉吧。”
只是他刚推门而出。
却一下僵在了原地。
他以为熬夜熬多，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发现并不是眼花，但大脑如何也处理不了面前这幅景象。
只有迎面袭来的寒风不断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张开嘴巴，“卧卧卧…”了半天，最后一个音震惊地发不出来。
大操无声。
城市的轮廓还是他过去生活几年的江城，却到处都是破败，荒凉，宛如末日后好多年的景象。
青苔和蕨类植物肆意生长，忽然一阵飞掠声，几百上千只黑色大鸟铺天盖地。
但重要的还不是这幅启示录末日场景，而是城中还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
长有数百张嘴的巨大肉瘤在楼顶蠕动，大楼的墙面长出了带肉感的人脸，东边升起的太阳是一只女人的眼睛，眼珠子还四处乱瞄
“咚——！！”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震动，吓得那肉瘤的几百只嘴巴不断往外吐出黑鸟。
随着肉瘤不断干瘪，黑鸟群落到地面后变成一群戴兜帽穿蓑衣的怪人，在街头巷尾穿行，他们消失在远处街角时，只见一只大手按在了街角屋顶，紧接着一樽巨大石佛从拐角处缓缓走出。
巨大石佛扶着两边楼房，那张墙上的人脸不断痛骂着他，然而大佛充耳不闻，默默前行在对他而言逼仄的城区主干道上，似乎在到处寻找着什么。
“咚——”
抬脚落下时连他这里都有震感，原来刚刚惊起黑鸟的巨响，只是他走路时的动静。
赵小炎顿时不淡定了。
“这把我干哪来了？”
“吱吱——”
刚刚那些都是远处的动静，这次是身边的异响，只听见楼道里传来“吱吱”声，赵小炎寻声看去，发现是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鼠。
一只比狗还大的老鼠。
赵小炎看见了它。
它也看见了赵小炎。
“……”
“……”
“……”
赵小炎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坐在电脑桌前，双目无神，脸部肌肉在止不住抽搐。
我……还活着？
这里是哪儿？
他死掉了吗？
耳畔前一秒还是老鼠恐怖的‘吱吱’声，他的大喊大叫声，皮肉被撕咬的剧痛，鲜血止不住往外涌时原来是那么滚烫的，喉咙被血堵住的窒息感。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颤抖着的手摸向自己脖子，那里并没有鲜血和伤口，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只是电脑的屏幕里是一行白色字幕，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你已死亡，死因：被黑鼠咬断了脖子。”
第十六章 无赖神明
12月22日，小雪
昨天下午他约了门窗师傅，来重新捣鼓一下被破坏的店面。
老师傅带了两个学徒过来，看到这幅场景唏嘘一声：“我前两天装好，给啷个砸成这样子？”
陈兮也很无奈：“出了点意外。”
“老板儿你是得罪人了。”
“真是意外，对方也赔钱了，只是又要费点功夫装修了。”
“这娃儿你家的噻？”
陈兮看了一眼，穿着大蜜蜂连体厚袄子的小奶娃，正摇摇晃晃走到人家工具箱旁边，想拿人家胶枪玩。
但是她蹲下时误判了手能够得着的距离，胳膊已经伸直，小手不断开花，就是拿不到，只好双手撑着地面，撅起小屁股，好像相扑选手预备姿势一样，等颤颤巍巍努力站起来后，又踉跄两步靠近一点。
再次蹲下，伸手去拿。
还是够不着，差了将就半米远呢。
这么小的孩子大脑没发育好，掌握不了距离和大小的概念。
“依依，我们不玩那个。”
陈兮给他取名陈依，理由同他妈妈为他取名陈兮，都是尾音念起来像在笑的名字。
陈依感觉自己明明快要拿到了，但却突然变得越来越远。
她低头茫然看了看，原来自己被抱了起来。只是看到这个人掏出一个奶瓶，顿时眼睛一亮，伸手想要：“濑濑，濑濑。”
小家伙应该是一岁不到，经过两天相处，跟陈兮也算混熟了一点。
“要小心呛到哦。”陈兮把温度已经降下来的奶瓶给她。
小奶娃两只手抓着奶瓶的把手，全心全意吃奶奶，嘟起的嘴巴不断吮吸，小脸格外认真。
陈兮看向店内，那边几个人在摆龙门阵。
“为什么不可以捏脸？”
“我们是直接调动玩家天人魂附身的，玩家长什么样就显现出什么样，捏不了脸。”
“完全可以，这一点我来负责。”
“这是没必要的吧？”
“自由度那么高的游戏居然不能捏脸这像话吗？”
“捏脸先不提，我觉得需要一个新手引导过程。”病服小姐姐提议。
姜晚晚点点头：“这一点我也同意，而且为什么退出机制居然是死出？”
他们在讨论游戏，一款前两天上线的开放世界冒险游戏。
一旦聊到游戏，晚晚社恐人设就会暂时下线，变成游戏皇帝姿态。
她还把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拿出来，时不时托一下镜框。
陈兮抱着小奶娃，过去坐下来看他们讨论内容。
姜晚晚在一点一点说她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姜子牙老爷子在做笔记，写了密密麻麻好多页，陈兮没看懂写了什么。
因为全是甲骨文。
旁边还有鱼知微道长，那位可以预知未来的病服少女，和某个酒鬼大姐姐。
陈兮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游戏，毕竟大前天他们讨论‘拯救世界大作战时’他也在场。
因为每个人都要发表一下意见，等轮到姜晚晚的时候，她就提出了，用游戏的方式让大众知晓梦乡的存在，甚至以游戏的形式让民众进攻梦乡。
一旁的陈兮还觉得晚晚说出了很不靠谱的意见，结果她这提议，大家还真认真思考可行性。
甚至一晚上，姜子牙就联合几位神明，把这款游戏捣鼓出来了。
鱼知微道长说：“我的纸人只能降临无法回收，而且每次上线都要重连对于定位要求太高了，还不如让玩家死多几次，觉醒天命的几率也高一点。”
姜晚晚问：“太虚天能做到定位和回收吧？”
酒鬼大姐姐被点名：“我吗？可以是可以，但是好像好累。”
“你协助鱼知微做阵法矩阵不就行了？”
鱼知微摇摇头：“如果可以下线，那他们一到紧要关头就下线，怎么可能觉醒天命？”
病服少女摇摇头：“但是每次都死亡，会让玩家对这游戏产生抵触心理。”
“用纸人替死来代替直面死亡，从而刺激天命觉醒，不比在现实世界真的要死了好的多？”
“但是现阶段玩家哪里有这样的意识和概念。”
“抵触心理的话……”
鱼道长一脸很屑地说：“修改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把死亡的痛苦遗忘掉，每次都以为不痛然后再次进来不就好了。”
“你是魔鬼吗？”
“说到底还是晚晚你不愿意替他们启灵。”
“几，几亿人的启灵，你是想全交给我吗？”
病服少女说：“但是连天命都没觉醒，别说对付恶骸了，连只大点的老鼠都能要了这些玩家的命。”
姜晚晚提议：“设置个统一出生点吧，划个安全区出来当玩家聚集地，玩家回新手村下线，再上线直接在出生点上线。”
鱼知微点点头：“这个办法可以，对纸人的消耗也降了下来。”
“设计成脱战才能回新手村下线。”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陈兮也听得个大概。
这个游戏是由姜子牙搭建服务器平台，和实现大部分功能，鱼知微道长则提供玩家角色，姜晚晚负责灵魂相关的权限授予，至于现实里面一些打点，是官先生在开绿色通道。
“咦，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陈兮看向旁边的酒鬼大姐姐。
他语气不太友善，但任谁被白嫖了17瓶进口酒都不会友善。
这个女人，今早是从他店里仓库出来的，哈哈大笑着说，老板你这里明明就有酒了嘛，然后毫不顾忌地拿他店里的酒来喝。
“蛤？”
陈烟懵了一下，一副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是来喝酒的啊！”
原来是来喝酒的，陈兮从她身上看到了某位没有工作的中年大叔身影，只是赵武先生昨天就跟官先生忙活别的事情去了。
在和平年代时期的神明，尽是一些社会边缘人士。
当然晚晚除外，晚晚是宇宙的中心。
“老板你这里晚上会不会有什么攒劲的节目。”
“日咖夜酒的一般都只是清吧，想看打碟可以去隔壁音乐节。”
陈兮被她提醒了，思考了一下：“不过如果生意不错，或许我会考虑找点歌手之类的驻唱。”
“原来如此！让我来吧！”
“什么让你来？”陈兮一脸不解。
“别看我这样，我其实以前还搞过乐队的！”
“真是青春，如果真的有需要再跟你联系吧。”
十分敷衍的社交辞令，一般人听到这里都知道是被糊弄过去了，但是陈烟女士显然不是一般人。
“那可以来免费喝酒吗？”
陈兮用看害虫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不可以，还有，快还钱。”
“老板你性格真的很糟糕。”
酒鬼大姐姐十分难过地又灌了一大口，然后满身酒气地去逗在喝奶的陈依，看了看她的奶瓶又看自己的酒瓶。
“要不要尝尝大人的滋味？”
被陈兮拦了下来。
他实在看不懂这个人是来干嘛的。
随后看向桌上的电脑屏幕。
那是一张像素风的平面2D画面，画面的场景正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咖啡馆，只是店有些破旧，此时店里有一个男角色，而且也是像素小人风。
那是陈兮操作的角色。
这个游戏，能让人灵魂附身在鱼道长的纸人身上，身临其境降临到被称为‘梦乡’的世界。
但是他们这些命格为‘天’的人却不能进入梦乡，即使是纸人附身的形式也不行。
现在他们在做各种调试试验，需要一个玩家身份，所以让陈兮的玩家角色给他们操作试玩。
因为用的是他们的设备登入的梦乡，陈兮离开电脑桌后角色也不会下线，当然如果角色在游戏受伤死亡也不会传到到他这里。
陈兮看到屏幕里，“店里来人了。”
咖啡馆里进来了一个人。
当然，不是现实的咖啡馆，而是电脑画面里。
只见电脑屏幕画面里，梦乡世界的咖啡馆进来了一个像素小人。
那是别的玩家。
第十七章 那我先下了
大前天的早上，火花平台主页上线了一个新游，短短半天时间，在各个游戏群引起不少讨论。
经过三天的发酵，这游戏就已经引起不少轰动。
玩过的人说得神乎其神，“外星人科技”，“楚门的世界”，“超自然力量”，“神明的游戏”。
这根本不像讨论一个游戏，不了解的人乍一看还以为群里进来了一群神经病。
网上就不缺乐子人，一般来说既然你这游戏被说得这么神，下个游戏凑凑热闹的肯定很多吧？诶，那还真不是。
真正进游戏的人反而很少，这主要有两点。
第一，这些人全都是空口白话，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张把嘴就在那说，但网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没图说个勾八。
特别是现在网友都是损塞，自己中招后必须拉垫背的，把刀子说成糖，把奥利给说成巧克力蛋糕，把南梁车说成豪车，就为了坑天真善良的群友，因此大部分人都是将信将疑的态度。
第二则是因为，这个游戏还锁地区，而且不是限制国家，是直接限制在江城，只有江城IP可以下载登录。
什么时候游戏锁区能锁到地级市了？有些人还试图更改地区，发现依旧登不进去。
以至于那些想进来看的人也被拦在外边。
但是即使这样，还是架不住那些玩过的人病毒式传播，而且是不管不顾地发疯。
最后压根就不管那些玩不到的人了，他们自个儿讨论了起来。
叶天帝：我在为民小区那边，我现在不敢再登了，小区下面有个波刚，杀我两次了
纯情体育生：我死过两次感觉有股眩晕呕吐感，不准进入梦乡了，要等12小时。
小鱼干盖饭：我死三次了，也有点晕，但是没提示禁止进入。
纯情体育生：我觉醒天命了，卖炭命，不知道啥玩意，还是死了。
叶天帝：@纯情体育生，就是说你死一次就觉醒了？”
三笠是这样用的：我靠，欧皇！
那个觉醒天命的哥们一下成了焦点，几个玩家追着他问。
不时有人说两句怀疑的话。
“你玩玩就知道了，建议第一次把沉浸度拉到最低，不过最低也只能15%，还是会痛。”
然后过了十几分钟，刚刚还在怀疑的人也跟着发疯。
什么赛博模因？
群里还一直进新人。
群管：怎么回事？突然来了那么多人？
盲目痴愚：不知道啊，贴吧看到有乐子
群管：坏了，8u打过来了
一些群串子把聊天记录一转发，屏幕一截挂个贴吧，抖音啥的，就这样，这个游戏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不断出圈。
虽然有前面两个原因，真正尝试下载来玩的不多，但是江城有多大？
作为新一线城市，常住人口两千多万，这个比例之下，有多少江城人听沙雕群友的讨论后，抱着玩玩的心态下载登录的？
苏九儿，就是其中一位。
她是天府大学的大二学生，明面上是现任学生会体育部部长，背地里其实是天府大学第二枪女、第二决斗、第二妖刀、百星大名士、峡谷猴王、能反应飞雷神大斩的游戏高手。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也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点进来看看这面纱下是齐天大圣还是吉吉国王。
但是现在5个小时过去，她已经闹麻了！
那些每个刚进入这个游戏的人都会有的心里描写不提也罢，如果这真的是游戏，苏九儿很想骂是哪个狗策划想的游戏！
她本来不想离开宿舍的，但这该死的游戏居然还会饿，一直待在屋里也是死路一条，于是苏九儿提了把藏在床底的刀，一路从天宁南路钻缝钻隙逃到天府广场。
愣是什么吃的都没找着！
这个梦乡，是在原来世界的基础上，把建筑、载具、一切物品都扫描，然后生成一个大致相似的，但废土末日风的世界。
食物当然也有，但是都是看起来几十年，严重过期的。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刚翻找小卖铺时动静太大，惊扰到一只可怕的怪物。
她被那怪物追逐了好几条街道，但这并不是因为她身手好，能在追杀下存活那么久。
而是因为，那是一个有智力的存在。
与其说把她当作了猎物，更像是猫遇到了老鼠，享受追捕和虐杀的过程。
然而现在，这怪物好像玩腻了。
“居然是真的人类，好久没遇到掉进梦乡的小老鼠了。”
雪怪枯树似的爪子捏着她脖子提了起来，脚尖碰不到地面，苏九儿一脸快要死掉的痛苦模样，却趁对方大意，猛地抽出藏在衣袖内的匕首，刺向这对方的眼睛。
只是差距过大的双方，这点小伎俩压根瞒不过对方。
雪怪戏谑，“还是带刺的老鼠。”
随即在被刺中之前，将之狠狠甩飞出去。
少女化作流星，砸向街边店面。
“咚——”
咖啡馆的玻璃砰一声碎得满地都是，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感觉全身骨头都散架了。
即使将沉浸度调到最低，那浑身被针扎的痛感一点也不是说笑的。
“嘶，痛……”
她痛得在地上弓起腰，表情变得狰狞：“狗槽的策划！”
什么武器都没有，什么狗屁天命还不给觉醒，进游戏前尬燃一阵打针鸡血，就把她一脚踢这来。
刚熟悉了下操作，跟现实差不多，就面对这种恐怖的怪物。
这是攻，这是防，这是灌江口二郎。
“不行，不可能打得过。”
苏九儿想到群里那些人说的话，这个游戏是没有退出机制，只能死亡退出。
她手捏着一块地上的玻璃。
一般来说，与其被虐杀，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可是她不甘心！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在我梦里我还能让你欺负了？他妈的拼了！
“九儿师妹？”
店里有人！
苏九儿连忙扭头看去，看到吧台后面还有人在。
她在这里逛了四个多小时，第一次遇到活人。
这人喊她师妹，应该是学校的同学？是大四或者研究生？
她定睛一看，眼前一亮，随即又是一沉。
“陈兮师兄？”
陈兮，上届学生会体育部部长，也是她的大前辈，不过这学期升上大四所以退出了学生会。
苏九儿作为这一届的体育部部长，大一一整年都在这位鞍前马后，她一直觉得陈兮说话冷言冷语，很酷，她就喜欢跟酷人打交道。
但是让师兄看到自己现在这狼狈模样的事情，不要啊！
苏九儿扶着腰起身，感觉肋骨断了两根，明明痛得要死还一脸strong，酷酷道：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这家店是我开的，我当然在这里了。”
“不是，我是说这里是……”
苏九儿很快反应过来：“你也在玩《天命人》？”
“算是吧……”
“原来这不是单机游戏，还有其他玩家，不过这个游戏到底怎么回事……”
陈兮没理会她心理活动，而是看着地上的玻璃碎渣，想不懂为什么他家玻璃老是被砸。
屋外的雪怪发出经典杂鱼怪的宣言：
“有两只小老鼠，今天能大吃一顿了。”
“那东西要过来了！”
苏九儿咬着牙：“师兄！是我连累了你，你快跑吧。”
陈兮却是不慌不忙，“那东西好像是游戏里的恶骸吧，师妹需要帮忙吗？”
“不行，是我引过来的，我现在去把他引开，师兄你趁机快离开。”
“我知道了，师妹要加油了。”
“我会尽力多拖延一点时间的。”
“嗯，那我先下线了。”
陈兮说着，身影消失在原地。
看着陈兮离开，苏九儿松了口气。要是因为自己把师兄拖累了，那她得内疚死，只是很快，她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
诶？
下线？
少女脑袋上不断长出问号，像慢羊羊的智慧草，一直拖到地上。
这游戏……不是不能下线吗？
“师兄？”
“还在吗？”
“hello？”
“？？”
真下线了……
不是！你能下线你带上我啊！
到底要怎么下线的啊？！
“……”
“……”
“……”
五分钟后，苏九儿在经历一番抗争后，成功送出了一血，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一直坐在屋内电脑前。
时间过去了五个小时，她饿得饥肠辘辘。
少女大脑空荡荡，精神恍惚地看着电脑屏幕。
“你已死亡，死因：被恶骸咬断脖子。”
“你已成功觉醒天命，执剑命。”
“系统数据更新中……”
过了几分钟，缓过劲了，她转身回到游戏聊天群，加入发疯大军。
第十八章 善听命
咖啡馆里，陈兮很果断地下了线。
鱼道长说：“我还以为你会把那个人救下来。”
“那东西我不可能对付得了吧。”
而且他一进去就听她骂自己是狗，虽然是亲师妹，但陈兮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不是觉醒天命了吗？”
陈兮想了想，问：“天命到底是什么？”
今天早上姜晚晚本来跟他说的，但是那会儿太困了，然而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天命居然已经觉醒了——善听命
原来现在就有极少一部分人觉醒天命，这也是最近新闻上经常有怪事出现的原因，陈兮恰恰是这一小部分人。
只是他的天命好像很弱，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的。
“善听…听起来好像耳聪目明，这么说我好像前段时间忽然觉得耳力变得很好。”
走在大街上别人在他背后说他帅都听得一清二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你就当是游戏设定吧，现实世界其实跟游戏差不多，一切都是被精心设计好的。”
“谁设计的这些东西？”
“有人一出生就是王侯将相，有些则注定要孤寡鳏独，谁设计的？没人设计，这就是天命，非要说就是天意设计。”
陈兮感觉有些玄乎。
“道长的天命是什么？”
“长生命。”
“听起来好厉害。”
“并不厉害，能觉醒长生命的人很多，是最常见的天命之一。”
鱼道长接着道：“不过善听命……好像没听说过，老头，你知道吗？”
旁边做笔记的姜子牙闻言想了想，摇摇头：“也是第一次听说哟。”
姜晚晚和其他几个小姑娘也面面相觑，表示没听说过。
陈兮：“连你们都没听说过，我是觉醒了很厉害的天命？”
“并不是。”
鱼道长一针见血，打断他的幻想：“这东西就跟罕见病和常见病一样，稀罕的的不一定严重，常见的也未必有得医。”
“道长的比喻真可怕。”
陈兮明白了，善听命，顾名思义都能猜到有什么效果了，估计真的就是变得耳聪目明了一点。
随后他又问了几个问题，鱼道长也无有隐瞒地跟他讲解了。
就在这时，装修的老师傅招呼了一声：“老板，我们先去吃饭咯。”
他的身后跟着俩学徒，腼腆但又忍不住偷看那边几眼。
店里几个女生都漂亮，两个学徒刚刚就时不时偷瞄，但是不好意思搭讪，只知道那边几个人好像是在讨论游戏，就想看看是什么游戏。
毕竟他们这种年纪出来打工的，在江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大城市，赚那么几个辛苦钱想happy也嗨不起来，唯一的娱乐方式也就网上打打游戏带带妹。
现在看她们在聊游戏就想着说不定能加个好友，认识一下之类的。
说不定缘分就这样来了呢？
结果一看，发现对方讨论的游戏见都没见过，叫什么《天命人》，而且对方好像不是讨论玩游戏，语气一副是在做开发调试的样子，两个年轻人一下子就挫败了。
同样的年纪，同样在江城市中心的咖啡馆，他们就是在打灰，人家却是搞游戏开发。
虽然看那个屏幕画面是很廉价的像素小人风，但在他们看来，能独立制作一款游戏，那是行实得很，就稍稍记一下游戏名字，想回去搜搜看。
陈兮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中午。
“都十二点了啊。”
“还有点儿功夫，吃过饭再来给你弄归一哈。”
“嗯，辛苦师傅了。”
看着老师傅们离开，陈兮对姑娘们和老头道：“你们要吃饭吗？”
酒鬼大姐姐脑袋上仿佛立起了一双狗耳朵，“诶？老板要请吃饭吗？这多不好意思啊！”
陈兮无视了她，拿姜晚晚的保温杯，用瓶盖当杯子，给她倒了杯水。
“起床后就没见你喝过水，喝点水。”
“哦哦。”
“小心烫，吹吹。”
“呼，呼——”
病服少女看着两人，一张脸皱成麻花，口腔内舌尖往后卷，舔了舔后槽牙，嗦了嗦，酸不拉几的。
姜老先生也停下笔记，乐呵呵地笑着：“要吃中饭了吗？”
“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羊肉汤店，大家一起去吧。”
陈兮是个很小气的人，只是涉及到姜晚晚他又会很大方。
过去姜晚晚也没什么朋友，现在这些人算不算姜晚晚的朋友呢，陈兮也不好说。
不过确实很久没见晚晚跟人聊得那么兴起了。
自家内向的孩子第一次叫其他小朋友回家做客，做家长的肯定要大大方方的。
等吃过中饭，他们又回到咖啡馆继续商讨细节，陈兮遛着娃，时不时回来上个号给他们当试验品。
陈兮还进游戏试了试所谓天命带来的力量，发现自己跑得确实比以前更快，力气也大了点，但是只是觉醒天命的基础增幅，快得有限，大得有限。
他下线不及时，被广场徘徊的那只雪怪恶骸杀了。
“什么臭鱼烂虾！天生邪恶的恶骸，我这就亲手把……”
姜晚晚大发雷霆，撸起袖子要进去给那玩意挫骨扬灰，被其他几人拦住。
随后陈兮就没再进去，只是登了号给他们完善游戏机制。
然后一下午，那三人轮番操作电脑屏幕上的小人，去给广场那雪怪加餐。
“躲开啊，你行不行？”
“我来我来！”
“不行，就不是操作的问题，角色数值太低了，晚晚你快让你哥锻炼一下提升提升。”
陈兮觉得这已经跟开发游戏无关了，他们仨就是在玩起来了，而且因为没号所以一直玩他的号。
屏幕自己一直死，他看得脑壳疼，并非形容心情郁闷，是真的脑壳疼。
“我这有一沓天雷符，可以带进去给角色用。”
“对啊，还能拿道具！这个怎么给角色装？”
“让本人拿着就行，老板你先拿着这沓符箓。”
“不行！你们别把我哥玩坏了！”
陈兮这才知道，这游戏死亡会反馈到灵魂，正常人一天死两三次就得防沉迷了，体魄弱一点一天就只能死一次。
他一下午死了30多次。
三个小姑娘老老实实来给他道歉。
病服少女说：“不过你还真厉害，死了30多次，才感觉有一点不舒服而已。”
旁边鱼道长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
陈兮突然想起来，刚刚某人给自己个三角符，让他拿去保平安的，自己就一直精气神满满来着。
下午，他打算去商场买些婴幼儿用品，自称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的陈烟女士，毛遂自荐跟他一起去。
第十九章 陈烟
中午时气温有点回升，陈兮出门时又降了，早上下的雪化了一点又冻上，路面有点滑，还起了雾。
陈兮推着婴儿车，小奶娃睡得香甜，好奇问陈烟：“你跟过来干什么？”
“婴幼儿用品啊，老板你买得明白吗？”
“你很懂。”
“这方面完全可以信任我，怎么说我也是当过母亲的。”
陈兮不禁看了她一眼，老实说这个女人怎么看也就大学毕业没几年的模样，居然已经是妈妈了吗？
“你不回家带孩子，出来天天喝大酒。”
“我是单亲妈妈，儿子三年前车祸离世了，所以家里没人。”
她一副自怨自艾：“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
“……”话题突然沉重。
她看着他，似笑非笑：“打算安慰我吗？可以请我喝酒……”
陈兮摇摇头，脸上也没有提到别人伤心事的愧疚感。
“老板你性格跟我儿子真的很像。”
“是吗？”
“他也跟你一样，总是冷冰冰的，非常不近人情。”
“……我其实是个很热心肠的人。”
有人一脸冷冰冰地跟你说，我其实是个很热心肠的人，你什么反应？肯定是笑啊，所以陈烟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还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啊老板！”
陈兮确实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扶老太太过马路倒不至于，但是路上遇到大爷摔倒起不来，他是会选择上去搀扶的三好青年。
之所以陈烟会觉得他冷漠，只是因为他觉得，人情往来之间很多东西都没什么必要而已。
觉得舒服就表达喜欢，讨厌的话就离远一点，受他人恩惠就要说谢谢，给人添麻烦了就道歉。
明明跟人打交道就是这么简单一件事，大家却致力于如何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
当然了，他也知道，人类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人和人之间本就是复杂的，你不能说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要按照大家约定好的规则来。
他也熟知人情往来这套规则，这让他过去跟同学，朋友，亲戚之间的来往总能讨人喜欢。
但是他觉得没必要时，就不会再用那套规则，比如这个把他仓库十几瓶高价酒喝了还不给钱的女人，他现在只想对方赶紧还钱。
“所以才一天到晚都在酗酒吗？”
“一开始是吧，不过后来单纯觉得喝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很舒服。”
陈兮推着婴儿车等在斑马线，雾气越来越大，只能看到马路对面黑压压的人影，以及朦胧的红灯。
他看着婴儿车内，刚又吃过奶开始困觉的陈依，替她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
“你说你孩子跟我一样，小孩子难道也会冷冰冰的吗？”
“小孩子？”
陈烟却突然笑了起来，空气太干，笑得咳嗽两声：“其实我啊，今年已经53了，我儿子离世时他已经大学毕业了。”
陈兮意外地扭头看她一眼，确实是青春靓丽的都市成熟女性没错。
“你是妖怪吗。”
“是神仙哦。”
绿灯亮了，他们顺着人流过马路。
“中午那羊汤喝着真暖胃，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老板我们今晚吃什么？”
陈兮看了她一眼：“你来给我打工吧，我还差个服务员。”
陈烟睁圆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你很闲，而且喝了我很多很贵的酒，又没钱还，还一副想赖在我这的样子。”
陈烟夸他，比了个大拇哥：“老板你真的非常非常不客气！”
“不然我把你们在我这里的消费统计起来，去找官先生要。”
“为什么找他？”
“我这里可是小本买卖，经不起你的折腾，你跟官先生是朋友吧，我这只是债务转移而已。”
“我可是神仙啊，老板你真的很大胆，居然让神仙来给你打工。”
陈兮也提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你是神仙的话，明明想喝什么酒都能喝得到，只要心思活络一点，应该轻轻松松就能荣华富贵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来赖他家的酒呢，他家酒更好喝不成，陈兮想着要不要介绍他的进货商给她，请这尊神仙换个地方霍霍去。
“是啊，重生前就是那样，不过过得挺糟糕，挺无聊的。”
也就赶不走而已，不然陈兮早把这个糟糕的家伙赶走了。
“行！我答应了，反正也闲着没事做！”
听起来就让人感觉十分不靠谱，陈兮其实希望她选的是第二个，他去找官先生收伙食费说不定还能吃点回扣。
不过关键时候，她又挺靠谱的。
陈烟带着陈兮进母婴商品店，要买啥都一清二楚，除了纸尿片和奶粉，还有很多奇奇怪怪但好像必须要买的东西，没她陈兮还真不知道。
中途小陈依醒了，她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场很兴奋，咿咿呀呀要下来跑。
陈兮把她抱了下来，一只胖乎乎的小蜜蜂下了地，站都站不稳，扭着屁股摇摇摆摆。
因为可爱，还被一群母爱泛滥的女士围住，这些女士们没有常识，不知道1岁不到的孩子不会说话，围住陈依问来问去。
“好可爱的小宝宝，你几岁啦？”
陈依：(ㅇㅅㅇ❀)
“跟姨姨回家好不好？”
陈依：=͟͟͞͞(꒪ᗜ꒪‧̣̥̇)
“来姨姨亲亲！”
面对不断逼近的大脸，陈依握紧小拳头，疯狂摇头。
四面八方都被堵住，小陈依环视一圈发现出不去，都有点着急了。
“依依，我们走了。”
陈兮及时挤开人群，给她杀出一条血路。
她跟陈兮大眼瞪小眼，心想这个人是谁来着？想不通就不想了，只知道跟着这个人有奶奶喝。
小奶娃连滚带爬，晃晃荡荡地跟了过去。
她昨天还走得不是特别稳，今天基本没怎么摔了，陈兮把她抱了起来，放回婴儿车去，然后给她塞了个奶嘴。
两人提着两大袋东西，推着婴儿车出了门。
“取名字了吗？”陈烟问。
“陈依。”
“有什么寓意吗？”
陈兮是根据自己的名字来由给她取的名字，依跟兮发音很类似，听到对方问这个问题，就又想起他妈妈来。
“我的名字…是我妈妈取的，你知道她为什么给我取名陈兮吗？”
“我想想……”
陈烟稍稍认真思考一番，问：“是因为兮字念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像在笑吗？”
陈兮怔了怔，没明白对方怎么一下就猜到了，对方只是在笑，提醒着说：“绿灯了，陈兮小朋友。”
陈兮只好提着东西跟了上去。
路面上雾气太浓，能见度不超过五米，走到一半，推着婴儿车的陈烟突然顿了顿。
“怎么了吗？”陈兮问。
她扭头看向江畔，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那边好像好热闹，走这条路回去吧。”
第二十章 周大师
这几年地摊经济复苏，江城也规划出了很多摊贩地区，岷江畔就是一个主要地段。
每到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就会来着摆摊。
也就是现在是大冬天，萧索了不少，饶是如此下午四点就有不少小摊贩出来摆摊了，冷也没办法，要吃饭的嘛！
其中有个小摊子前，围了很多人，不过这摊子不卖吃喝不卖衣服，而是算命的。
摊主是个四十岁的大叔，慈眉善目的，眼睛很小，穿着身道袍坐在马扎上，旁边还支了个招牌。
“忽的顿开金绳，这里扯断枷锁，闽江岸边算命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两个天府大学的研究生妹子，捧着奶茶出来江边走走散散心，其中一个短发妹子见那边人多，连忙要过去凑热闹：
“好多人啊，快过去看看……好像是算命的，沁沁你要不要算算看？”
叫做沁沁的妹子瞅了两眼就不感兴趣了：“封建迷信，有什么好看的。”
短发妹子脖子后仰，皱着眉，一副你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的表情。
“是谁每次做实验前，都要在实验室里跳大神，三拜九叩，给孟德尔，克里克他们上贡品的？”
“一码归一码，那能一样吗？”
“你不想算算你跟你男朋友能不能长长久久？”
“这，这……要是算出来不是怎么办？”冯沁沁有些动摇了，但又害怕。
“唉，这些算命的都是挑好话说的，你也就听个吉利话啦，图个心安嘛！”
冯沁沁无语了。
你都知道只是挑好话，肯定是假的，那还让她当冤种去算命。
旁边一个大妈听到这两学生的话，一下子不高兴了：“你们两个小娃娃，不懂不要乱说，这可是周大师，可不是那些江湖骗子！”
周大师慈眉善目，爽朗地笑了两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哈哈哈，小姑娘说的对，我只是说点好听的吉利话讨个喜庆，糊口饭吃的而已。”
这么直截了当，一点谱子也不摆，倒是给人好感。
但是冯沁沁还是感觉被这人看着有点不太舒服。
作为长得好看的女生，冯沁沁从小到大从不缺别人的注视。
欣赏的，仰慕的，觊觎的，意淫的，有时候甚至不用看，靠感觉就能感觉出来。
她感觉这个大叔眼神，非常猥琐。
摊子旁边一个大姨不乐意了，“大师你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你要是没本事，那世上就没有高人了。”
她大声说：“要不是你上周给我算了一卦，让我赶紧去医院做个体检，我都不知道身体出现了那么大毛病！”
“当时医生说了，幸好检查得及时，这病潜伏期就是无症状，要是再晚十天半个月，可就无力回天了！”
周围的一些人顿时惊讶不已，那妇人从带来的包包里，掏出一个很厚的红封：
“大师，你也别嫌我俗，在你看来只是随便一指点，但是实打实救了我一命啊，我都来了好多天了，今天这救命钱你怎么也得收下！”
这个妇人一说，顿时激起千层浪，原来周围好多都是算过命，今天来还愿的，纷纷表示要给周大师补一下法酬。
群起激奋，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讨债的。
周大师很无奈，摆了摆手：“你们这钱我就不收了，说好一卦五十，我怎么现在还变卦再收，这样吧，你们把这钱拿去做做善事，给那些山村的娃娃，给那些灾区的难民，有更多人比我更需要这笔钱。”
“大师，大师我知道你不沾染铜臭，我这是老家的莲雾，你不收钱总要把我这篮子水果收了。”
一个大娘杀了出来，提着一篮子水果，周大师哈哈大笑。
“正好口渴了，谢过，谢过，下次不要再送了！”
见大师收了这人的礼，其他人都是懊恼，怎么就没想到送点别的呢。
而那个大娘送出礼来，顿时就神气了，满脸感激说：
“大师真的太灵了，我上次在你这儿开的药，回去熬成水给我儿媳妇喝了，就一个月就怀上了！”
老太太旁边的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媳妇，小媳妇也是小脸红润，满脸感激地道谢，然后跟周围的人说：
“我嫁给我老公三年了，一个孩子也生不出来，我婆婆和老公不说什么，但是那些街坊亲戚都指指点点，说，说我老公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什么医院都去过了，都解决不了，不能生孩子还当什么女人啊，我，我都打算，跟我家男人离婚了。”
小媳妇说着说着眼中带泪，婆婆心疼坏了，连忙抱住好一阵安抚，小媳妇才继续跟路人说：
“也是机缘巧合，我跟我婆婆知道了周大师，周大师就开了三服药，我和我老公喝了……”
她脸突然有些红，周围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哪能不知道她脸红什么，笑话她几句，周围都是快活的空气。
小媳妇也不在乎这些了，满脸幸福摸着自己肚子：
“明年啊，我就能当妈妈了。”
周围的人纷纷道恭喜，一些路人听得那么神，忍不住也去找周大师算卦的。
那两个女大学生都看傻眼了。
“沁沁，那么神，你真不去算一卦看看？”
冯沁沁还是觉得那个什么周大师，时不时扫一眼她这边，看她眼神怪怪的，很不舒服。
她小声说：“要算你自己算吧，说不定是托儿，我才不信……”
“好啊，我去算算看。”
看她真要去，冯沁沁又连忙拉住：“算了小云，我们走吧。”
但涂云可不怕这些，嬉皮笑脸地就要过去算命，她蹲在人家摊子前说：“大师，你真的算那么准吗？”
大师依旧一副高人姿态：“哈哈，说点吉利话而已。”
她笑眯眯说：“大师，你刚刚一直在偷看我的胸和腿吧？”
“……”
“实话告诉你，我老汉是公安局的，你要是没算出什么名堂，我就跟我老汉说有人在这里搞封建迷信，团伙诈骗。”
大冬天的，周大师额头都冒了两滴汗。
涂云可不是什么胸大无脑，早就觉得这人神神叨叨，周围那些大妈大娘当托的痕迹也太明显了。
说不定是一个诈骗团伙，涂云决定给她爹刷点业绩。
周大师咽了咽口水，扯了个笑容，“小姑娘，打算算点什么？”
“你本事那么高，不能算出我要算什么吗？”
“哈哈，如果真有那么厉害，什么都能知道的话，我也不用来这摆摊糊口饭吃了，直接算个股票炒股去了。”
“也是，那就按大师的规矩来吧，大师你说怎么算……”
第二十一章 算命
“原来是在算命，老板你要不要算算看？”
陈烟推着婴儿车走过，一脸十分好奇的模样。
地摊上的周大师听着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移不开目光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刚刚那两个女大学生已经算小有姿色，现在一比顿时觉得食之无味。
而且这女人那慵懒熟女的气质，完全不是两个丫头片子能比的！
他又看了一眼她旁边的男人，以及两人推着的婴儿车和拿着的婴幼儿用品。
原来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而且刚生过孩子……就是这个，他要的就是这个！
“算了吧，我对算命不是很感兴趣。”陈兮提着东西就要离开。
真要想算命的话，明明现在店里有个专精算命的道长。人家鱼道长还是正经道士，有山门有道观，还有官方发道士证呢。
只是陈兮刚准备离开，旁边大妈就拉着他说：
“小伙子，你这就是不识高人了，这可是周大师，可不是那些江湖骗子。”
“是啊，多亏了周大师，我这才捡回一条命。”
“周大师法力无边，三包药就治好我媳妇的不孕不育……”
一群人围着周大师感谢尊敬，陈兮一脸困惑。
现在找托都不挑演技了吗？他都想问问多少钱一天，介绍给那帮没找到工作的同学们，然后收点抽成。
但是这样的小摊子，有必要找来那么多托吗？
“是不是觉得他们像托？”
旁边喝着奶茶的一个年轻女生突然发声。
她看起来也就大学生模样，跟其他中年妇女明显不是一个群体。
她跟陈兮说：“我刚也以为是托，但不得不说，这周大师有点功力，我还没开口就什么都知道了，连我银行卡密码都算的出来！”
涂云一副好奇又带着点尊敬：“周大师，我承认我刚刚说话大声了点，你这里收不收徒？”
她这前倨后恭的模样，把周围一伙人都逗笑了，又是一阵快活的空气。
大师一副与民同乐地摆摆手，言说法不轻传。
“怎么样老板，要不要去试试？”陈烟一副饶有兴趣，怂恿着他。
陈兮看着人群那尊敬的神情，又看了看一副想搞事的陈烟，小声问：“你不觉得这人有问题吗？”
“老板你去算一卦就知道了。”
陈兮想了想，看了这大师一眼，不知道陈烟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确实有点好奇起来。
“大师，麻烦你给我算算吧。”
他依旧笑呵呵问：“施主打算算些什么？”
“算我能活到多少岁？”
周大师哈哈笑：“这东西空口无凭，我嘴巴一张，说能活到一百二，你也不见得信了。”
周围的人附和着他的笑话。
“那大师这里要怎么个算法？”
“施主劳烦给老道一根头发？”
陈兮拔了根头发给这老道，只见周大师从袋子里掏了个老虎娃娃出来。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们这一派，给人算命，就要拿这消灾娃娃替施主挡灾。”
周大师边说，把陈兮的一条头发塞进布娃娃里，一边念些奇奇怪怪的顺口溜，弄得还真的挺有模有样的。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一脸凝重。
陈兮忍不住问：“大师算出什么了？”
“施主……你应该最近一直没胃口，饭量也没以前多了。”
陈兮没想到这点对方都能算到，当下觉得这老道说不定有点本事。
他点点头承认：“是有这么回事。”
“每天晚上八点的时候就犯困，但是睡觉的话又总是睡不着，晚上还经常做梦。”
陈兮一脸稀奇：“这都算的出来吗？”
周大师一脸了然，笑了笑：“而且你晚上做梦，梦到的还不是别人，是你已故的亲人，你那亲人跟你哭诉，说家里来了客人，怎么赶也赶不走，你以为是梦就一直没当回事。”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感觉有些骇人。
那些新来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怀疑陈兮是人家的托，当个乐子听着好玩。那些知道周大师有真本事的大姨大妈则一脸害怕，让周大师要帮帮这小伙子。
而听到这里，陈兮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大师，这下我是真信了，这事我没跟人说过。”
“周大师，你要帮帮这小伙子啊。”
“是啊大师！”
“哈哈，别急别急，遇到就是缘分，我肯定会帮这小伙子的。”
“小伙子，这是有个孤魂野鬼经过你家祖坟，觉得风水不错，赖着不走了。”
大师安抚众人，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纸：“这张黄纸是请神符，你拿回家后，放在祖坟旁边，那借宿的孤魂野鬼就会离开。”
“谢谢大师。”
陈兮郑重地收下黄纸，却什么也没表示。
周大师也愣了愣，咳嗽一声：“咳咳，这符虽然不名贵，但画符的材料和功夫也不易，这位施主，我就收你个三千吧。”
“哦对，应该的。”
刚刚真是他不识高人，居然觉得对方是招摇撞骗的，幸好出来遇到周大师，不然家里先人都不得安宁。
也就三千而已，三千又不多。
陈兮掏出手机。
扫了那个二维码。
输入3000数额。
正在输密码。
只是从刚刚掏手机开始，他的动作就越来越慢，就要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手指停在了半空，怎么也按不下去。
陈兮低头看了看大师，大师向他和善一笑，陈兮也回以笑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耳边好像一直有人在说话，叨逼叨的，烦都烦死。
手指最后并没有按下去，陈兮突然一脚势大力沉，把那老道踢飞好几米远。
耳边总算安静了不少。
陈兮松了口气，把3000删掉，手机收了回去。
什么东西想讹他3000？
所谓没有金刚钻谁揽瓷器活儿？有扶起摔倒老头的热心肠，就要有把老头弄得需要人扶的力气和手段。
只是耳边清净，周围却突然热闹了起来。
“大师！”
“周大师！”
人群爆发骚乱，骚乱的人群分两批人。
一批冲上去救那个老道的，包括那两个女大学生，还有刚刚那些不断给那个什么周大师说好话的。
另一批则是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只知道那个小伙子突然暴起伤人，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都隐隐有些期待甚至掏出手机准备拍照录视频的。
陈烟也吓了一跳：“诶，店长厉害啊，居然自己挣脱了。”
“我刚刚感觉突然脑子不太灵光，那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兮看她：“所以你是知道他在搞鬼，故意要看我乐子？”
陈烟一副做错事了，假装在看风景，试图萌混过关。
陈兮问：“刚刚是怎么回事？”
“那个玩偶，是一件恶命物，所谓恶命物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可能，你是怎么挣脱的？”
第二十二章 有怨报怨
周大师一脸惊慌失措。
自从他获得这个虎头娃娃，被他收作伥鬼的人，还从来没挣脱过他的掌控。
他都想好了，这次想玩点新鲜的，不去把那个女人收作伥鬼，而是搞定她男人后，让她男人把她一步步拉入深渊。
结果现在，却出现了一个能从他控制挣脱的人，而且还让对方知道了他有操控人的手段。
不行，对方知道了自己秘密，不能放那人离开，既然头发不行，那就用牙齿，用血，用肉，只要暂时控制住那个男人，就能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灭口。
“去抓住他！”
他悄悄给所有伥鬼下命，下一秒，在场的人收到指令，全都转过身来，嘴里嚷嚷着。
“周大师这么好的人，你居然动手伤了他？”
“跟我们去派出所，大家都看到你当街打人了！”
“去派出所！”
群起激愤，十几号人像提线的木偶，朝陈兮他们冲过来。
应该说，朝着陈烟冲了过去。
因为陈兮已经躲到她身后。
虽然这无赖神明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但总归是神明吧，陈兮可不信她是弱女子。
陈烟看着朝她冲来的人群，还在保持微笑：“老板，让女员工顶在前面不太好吧？”
“欠我的酒钱一笔勾销。”
“好嘞老板！”
陈烟霎时间气焰高涨，撸起袖子一副收钱干活的姿态。
她会怎么处理呢？陈兮不经疑惑。
就在昨天，陈兮已经见识过赵武先生一巴掌把牛头怪物拍进水泥地板的怪力，那轻描淡写的非人力量给了陈兮巨大的冲击。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样的视觉冲击力，居然远远都没有接下来这一幕来得大。
只见陈烟从始至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伸手打了个响指。
“定——”
女子音量很轻，如冷饮浮冰轻碰杯壁，又似一阵过堂风摆弄梁上风铃，清脆的叮当声响，却是对整个世界作出的审判。
值此时，江边的波涛，流动的云彩，追逐而来的人群，高举手机拍摄的路人，读秒的红绿灯和不耐烦的司机，就连树梢上风的轨迹，跳出水面鱼的眼睛，没抓住的气球和哭闹的幼童。
一切一切，都定格在这一瞬。
世界，静止了。
仿佛变成了一幅画。
而画中最美的部分，则活络了过来。
陈烟做了个伸展动作，舒展了一下身材曲线：“重生后还是第一次用，阿姨我还是宝刀未老嘛！”
这一刻，陈兮才明白所谓神明，就是拥有这样伟力的怪物。
时停，一个陈兮也算熟悉的词，幻想作品里偶尔也会出现的超凡力量，跟催眠，透视之类的经常一起出现。
只是幻想作品里看到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这是怎么做到的？”
陈兮发现自己也能动，他走在静止的世界里，看着定格的一切事物，感觉很新奇。
陈烟小跑过去，抢过那老头手里的虎头娃娃，献宝一样拿回来。
“老板，好宝贝啊，苦难级的恶命物，那老头就是拿着这玩意操控人的。”
陈兮还在对面前这一幕感到震惊，忍不住问：“这个我能学吗？”
“不用学啊，恶命物谁拿着谁就是主人，老板你拿着这个就能使用了。”
“不是，我是说你这个。”
“时间暂停？”
“嗯。”
陈烟水灵灵大眼睛眨巴两下：“内个怕不是有点难哦。”
“意思是我是可以学的？”
陈烟发现对方是真的想学，思考了一番，给他解释道：
“按理来说任何人都可以，但所谓术业有专攻，有的人能做出美味的饭菜，有人随便画画就能卖几百万，有些三四岁就能写出流芳百世的曲子，有人能成为爱因斯坦，也有人能成为贝多芬。
不同天命人也这样，擅长的方向也不同，同样一件事我能轻易做到，别人可能学百年千年也只有皮毛。”
“这样啊，真可惜。”陈兮还挺遗憾的。
“老板怎么突然对这感兴趣。”
“因为感觉很厉害……”
陈兮想到什么，问：“时间停止啊，原理是什么？让一切分子运动都停止了吗？那热运动停止，应该会变到绝对零度才对，还是说，其实只是我们的时间倍率调快了？”
陈烟睁大眼睛，听不懂。
“老板你真的想学的话，我可以给你弄个简化版的，但是现在我要解开了。”
“嗯，好。”
她又伸手准备打响指。
陈兮忍不住问：“发动条件是打响指吗？”
“诶？不打响指也行，但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型吗？像不像《复联4》里的钢铁侠？”
“……”
她用十分做作的低沉男嗓：“I am……iron woman！”
响指“啪”的一声，时间重新流动。
世界再次有了声音。
中年妇女大军还是气势汹汹冲过来。
陈兮手里扬了扬他的虎头娃娃，指向那老道，将大局逆转：
“那个假道士是诈骗犯，快把他抓住。”
“我的娃娃？”
那老道一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中的虎头娃娃，不知何时去了那人手里。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还浩浩荡荡要把陈兮带去派出所的众人，经过短暂的迷茫之后，突然眼神凌厉地看向他来。
不行，要跑！
自己手里东西突然就跑人家那，老道知道今天是遇到高人了，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我就说这几天怎么总感觉不对，原来是骗子？”
“幸好这帅哥聪明，一眼把你识破了。”
“他想跑，快追！”
那个怀了孕的小媳妇，突然尖叫一声，哭得梨花带雨，她婆婆也感觉天旋地转，所有人都感觉这段日子鬼迷了心窍，如今终于得见清醒。
“这老畜生！别跑！”
本来一群中年妇人还真不一定追得上他，但是其中那个拿着奶茶的小姐姐十分生猛，把手中奶茶一把扔中老道后脑勺，跑起步来虎虎生威，紧接着一个雷欧飞踢把他踹倒在地。
少女十分生气：“老杂毛，姐姐我都敢骗？”
一群人把那老道团团围住，老道此时模样狼狈极了，指着陈兮一脸惊恐：“你，你，你……”
陈兮懒得跟他废话，拔了他一把头发下来，老道痛呼一声，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头发被塞进了虎头娃娃的嘴里。
“不，不要……”
陈兮直接问：“要怎么解开他们的控制？”
刚刚还面目可憎的老道，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错事一样，老老实实回答：“一段时间不把他们身体组织喂给虎头娃娃，他们就会慢慢恢复了。”
“去自首，做过什么恶事，一五一十跟警察交代。”
“我知道了。”老道一脸如丧考批。
“不了，先等等。”
陈兮看向这群还在受控制的妇人们。
虽然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甚至能跟他正常对话，但他拿着这个虎头娃娃就有一种感觉。
只要他下令，就算让他们跳江自杀也感激涕零地一个个下饺子去。
他们以为之前着了道，如今清醒了过来，其实并没有，他们现在依旧是伥鬼，只是背后的老虎换了一位而已。
陈兮第一次感觉到超自然力量对这个社会的破坏，普通人完全就没有对抗的力量。
他们现在想起来这段日子被老道控制发生的一切，此时的愤怒都是真的。
有些是被骗了钱，有些长得好看的就遭殃，又是骗钱又是骗身，钱被骗了就算能让这老登想办法吐点出来，受的委屈谁来偿？
陈兮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对大伙说：
“大家等一下就把他压到派出所，有什么恩怨都让法律来评判，但是我也知道大家受了气，赔礼道歉也不好使，那么现在，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注意不要弄残了弄死了……你，等一下跟警察说是自己摔的。”
接着都不用陈兮说，怒骂和惨叫声响彻着江边，这些妇人战斗力可不差。
衣服撕烂，脸都爪花了，也不知道等一下警察信不信他是摔的。
但是他现在也是伥鬼，只会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摔的，警察也不会多管。
至于那些吃瓜都没吃明白，感觉发展莫名其妙的群众，陈兮也没在意，跟员工回店里去。
“老板还真爱多管闲事啊！”
陈兮愣了一下：“现在都管惩恶扬善叫多管闲事了吗？”
“社会风气如此嘛！”
陈烟推着婴儿车过来：“就像现在小说里，要是主角做好事不解释一下有什么可图，是要被读者骂圣母的！”
“管人家的，走吧。”
两人提着东西推着车往店里走。
他以为这事就跟他没关系了，却没想到还有后续，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第二十三章 哥哥帅不帅
是夜，天府酒楼
“诶？”
苏清月突然抬头，一脸稀奇：“都2017了，还有人用‘是夜’这么古早的词吗？”
“……”
陈兮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凑到晚晚耳边，问：“这姑娘怎么神戳戳的……”
这个之前作出预言，说世界即将末日的少女，大部分时间都正常，就是时不时会自言自语，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她啊……”
姜晚晚看了眼在那自言自语的苏清月，拉着陈兮到角落，指了指脑袋，给了他个肯定的眼神。
陈兮恍然：“原来这样啊。”
“前世脑壳儿就这样，不然要说大家咋都喊她疯婆神呢。”
“没去看医生吗？”
“这不一直穿着病服。”
陈兮还奇怪过这姑娘的打扮，原来是精神病院出来的，不免有点怜惜，但又觉得多余，毕竟人家看起来快快乐乐的。
今天晚上，天府酒楼。
鱼道长做东，请大伙来江城最高级的酒楼吃饭。
鱼知微是个富二代，家里生意很大，遍布天南海北。
她小时候身子弱四处问医，眼看是养不大了，最后拜了个山头，认了个道家师父，学道养生，才无病无灾活到现在。
“鱼道长的师父真厉害啊。”
陈兮现在已经知道，天命人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灵气复苏时便活跃，灵气稀缺时则会退出历史舞台，但也不会消失，只是在聚光灯照不到的角落。
而鱼知微的师父，就是绝地天通时期的天命人，是一位同样拥有长生命的炁修。
陈烟叫了几瓶超高价酒，后面一串零的，正在一边吨吨吨吨，陈依在她旁边抱着奶瓶，她就时不时拿酒瓶跟小陈依干杯。
吃过饭，陈兮带着晚晚和陈依离开。
出酒店的时候又下雪了，路灯只能照亮一小截路。
“冷不冷？”
他牵起少女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感受一下温度，然后那双手就调皮地捏着他的鼻子和脸。
凉凉的，但是不冰，应该是不冷的。
姜晚晚朝着他笑，然后哈了一口白雾，迅速消散在空中。
“等等？你手上这是什么？”
姜晚晚眼尖注意到陈兮手心好像有奇怪的印记，她手指在上面点了点，手心上缓缓浮现一个‘定’字。
“这是…太虚天的术。”
“太虚天？”
“就是陈烟，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
陈兮看着手心的字又缓缓消失，说：“这个啊，今天回来时不是跟你们说过路上遇到的事情，我问能不能学她那一手，她就教我了。”
姜晚晚却皱紧眉头：“她连这东西都随便给你了，哥，你以前真的不认识她吗？”
陈兮摇摇头表示不认识：“怎么？这是很贵重的东西吗？”
陈烟当时说教就教，只是陈兮听半天还是云里雾里，对方就在他手心写了个字，说直接拿去用就好。
“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姜晚晚托了托不存在的眼镜：
“神明不可能什么都亲力亲为，肯定需要人帮忙跑腿办事，但是手下如果太废物也不成样子，所以神明就会把自己的力量作为恩赐发放下来，得到恩赐的人就相当于神明的代理人，就像幻想作品里牧师、圣女、主教那样的角色。”
“这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陈兮感觉看了看自己手心：“那还是赶紧还给她吧。”
姜晚晚拉住他：“给都给了，就别管了，其实这种‘代理人’模式并不少见，像官先生，前世他的‘代理人’起码有十万之众呢，所以我才说，要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官先生有这么多代理人啊。”
“嗯，其实代理人是念修的一种，官先生更是特殊，他的代理人有完善的一套体系。
念修，是一种间接获得灵气的修行方式，其中又分愿，信，商三类。
像官先生受到民众的拥戴，从中获得香火愿力，将香火愿力转换为灵力，种自下而上的念修，称之为愿修。
而代理人，则是从神明那里获得力量，是自上而下的，便称之为信修。
官先生的十万代理人，其实就是这个国家的武装力量，这他们称之为——牧守命。”
“原来这样。”
他也就不再纠结了，看陈烟当时给得很爽快的样子，应该确实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
其实姜晚晚还有一点没有说，官先生未来确实有近十万的代理人，但是官先生的性质跟所有神明都不同，官先生代理人的力量来源于民，用之于民，而其他神明则是真的从自身本源去给予的，大多数神明找一两个代理人就顶天了。
陈兮看着手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想起今天的经历，突然叹了口气。
姜晚晚很少见自家老哥居然会唉声叹气的，有些担心看他。
“怎么了吗？”
“今天遇到的事让我觉得，突然不知道接下来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了，稍稍也有点担心起来了。”
姜晚晚明白他在担心什么，突然神气地哼哼了两声，笑着道：
“想要得到伟大的冥司大帝的庇护吗？喊声晚晚姐姐，然后成为姐姐的裙下之臣吧！”
“晚晚衣柜里每条小裙子，不论是jk，汉服，旗袍，哥特系甚至是民族风，所有款式的裙下风光我都……”
陈兮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面红耳赤的姜晚晚把嘴捂住了。
她气急败坏，一边像啄木鸟一样手刀劈他脑袋，一边用攻击力为零的话骂他。
此时两人走在路边，陈兮推着溜娃车，旁边还有个那么漂亮又活泼的小媳妇，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单身狗咬牙切齿。
陈兮也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了，跟姜晚晚聊今晚星级酒店的饭菜怎么样，他们还是第一次去这么高级的地方。
姜晚晚则是觉得没什么，说还是陈兮做的家常菜好吃。
陈兮觉得她就是硬夸，自己什么水平还是心里有数的，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甚至把人家开水白菜吊的高汤说得不如他煮的鲫鱼汤，只当这丫头想喝鲫鱼汤罢了。
这时小陈依咿咿吖吖，不愿意坐在婴儿车上，陈兮就把她放了下来走走，不然等到晚上她又不愿意睡觉，遭殃的还是他。
“哦哦哦哦哦——”
小蜜蜂出击！
小陈依刚被放在地上，就像上了发条，精力无限地往前冲，只是跑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呀！等等！你别跑！”
姜晚晚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毕竟现在是在马路边，八点多过了晚高峰，车不多所以路面不堵，江城司机开得可老快了。
陈兮就推着车跟在后头，看着依旧少女感十足的晚晚，惊慌失措追在孩子身后，追着喊慢点跑慢点跑，他突然就晃了神。
这感觉也…太幸福了吧！
以后他跟晚晚结婚，然后有自己真正的孩子，也会是现在这样吗？
就在这时，马路边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响声。
刹车片磨损严重的金属摩擦声，那尖锐的声响吸引来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快让开！”
街上所有人都看到，一辆货车紧急刹车，但制动失败不可避免地就要撞向人行道上。
一个马路边撒欢着跑的小孩子在一双车大灯的照耀下显得如此渺小。
陈兮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晚晚和小陈依他们在另一个方向，意识到那不是他们家的才松了口气。
只听马路边上传来一位母亲凄厉的悲鸣：
“不要——”
“——定！”
急于星火之际，只见一道黑影扑救而去。
黑影把那女童抱在怀里，疾驰而来的大卡车在撞向二人的千分之一秒前，居然出现了一刹那的卡壳。
陈兮抱住孩子，向前一个飞扑。
他在空中调转身位用自己背着地滑行出去好几米远后，那停滞的卡车才再次前冲，直到撞上了路边一棵行道树为止。
半响，人群传来欢呼。
那位母亲则差点没站稳，反应过来后擦着眼泪惊慌失措跑过来。
因为冬天衣服厚，陈兮半点事没有，怀里的小家伙正一脸懵地看着他。
他就笑了笑，问：
“帅不帅？”
小家伙呆滞两秒，一动也不敢动，哭着要找妈妈。
陈兮也不尴尬，小孩子嘛。
世界确实发生了改变。
但不一定只会带来坏的结果。
第二十四章 掀起波澜
妇人过来把她孩子紧张兮兮上看下看，确认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陈兮也不好批评她怎么带孩子的，人家放娃在马路边跑，跟马路隔着条绿化带呢，谁能想到这么一辆大货车失控直接撵过来。
“来个人！这黄棒司机昏过去了？”
“打120了没有？”
“刚刚…那车是不是突然停了一下？”
“你也看到了，我还以为眼花了！”
周围人群渐渐汇了过来，除了大部分吃瓜的，也有年轻大小伙和遛弯老大爷过来看看怎么个事儿，随后该打120的打120，去扒拉驾驶室的去扒拉驾驶室。
“咋了这是？发生啥事了？”
一个男人从旁边小卖部跑出来，听了自家媳妇说刚刚情况吓出冷汗来，一家子对陈兮千恩万谢的。
陈兮都说顺手的事，不用那么客气，对方为表救命之恩，非要给他钱，一定要他收下。
盛情难却，盛情难却。
“哦哦哦哦哦——”
一只胖蜜蜂冲了回来。
小陈依精神奕奕的，手里抓着一条大黄狗，那狗比她还高，却被她抓着脸硬生生拽过来。
她回来是因为要找吃的。
“濑濑，濑濑！”
小家伙趾高气昂，拍拍肚皮：“肚肚，饿饿！”
问人要吃的还那么豪横，陈依小朋友真的非常嚣张。
他好奇问：“你哪来的狗？”
“那是流浪狗，她钻草丛里抓来的！”
姜晚晚怕狗，根本不敢接近，远远跟着，朝陈兮喊：“你让她快放了，脏死了！”
那大黄狗龇了龇牙，陈依看了它一下，一拳头敲脑门上，怒音秒变少萝音，只敢小声呜咽。
陈依指着狗，看向陈兮：“汪汪，汪汪…”
那个刚刚被陈兮救下来的小女孩想去摸又不敢摸。
“这，这是你家孩子啊……”
人家小夫妻都麻爪了，这一家子怕不是有点神哦，爸爸像个超人一样大货车下飞扑救人，女儿看着一岁大，把凶神恶煞的流浪狗抓来当公仔玩。
陈兮也不好解释什么，点点头应下，让小陈依把那狗放了。
逃脱魔爪的大黄狗一溜烟逃了。
陈依刚抓的狗被放了，她就看向旁边的小孩子。
“不能把别的小朋友抓来玩哦。”
陈兮蹲下去把她抱了起来，擦了擦她的手，跟人家小夫妻道别。
“濑濑……”小陈依噘着嘴，做着吮吸的小表情。
“回家才有奶奶喝啊，走吧，先回家吧。”
……
等回到家，陈兮先去洗了手，姜晚晚跑去玩电脑，小陈依一下地又是哦呀怪叫往屋里跑。
烧水，冷却，冲调，摇匀，再往小奶娃怀里一送。
前一秒还龙精虎猛，咋咋呼呼一副有大事要办的小陈依，下一秒就抱着奶瓶坐在小板凳上。
正聚精会神地喝着奶奶呢。
这小东西只有睡觉和现在是安静的，就像是被奶瓶封印了，一切外界都无法干扰到她了。
陈兮戳戳她的脸，捏捏她手臂上的肉肉，小家伙都没有任何反应。
也不能说一点反应也没有，陈依眼睛在直勾勾看着陈兮，知道这个人一直弄自己，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身体好像动不了了。
“吃吧吃吧，快高长大。”
小宝宝太可爱了，陈兮亲了亲她脸蛋，就不再弄她。
“哥！哥你快来看！”
房里传来姜晚晚激动的大喊大叫，陈兮过去一看，发现电脑开着，页面是一个ID是‘陈年老姜’up主页。
那是姜晚晚的b站账号，现实里姜晚晚是个社恐，网上的姜晚晚可是名副其实的游戏高手。
虽然她的视频都是陈兮给她剪的，账号也是陈兮帮忙管理，但是素材，攻略什么都是这丫头自己捣鼓的，是个有40多万粉丝的账号，另一个短视频平台也有几十万粉，每个月营收都不错。
“我账号涨了好多粉！而且好多人来给我留言！”
陈兮过去看，发现确实涨了一万多。
这就奇了怪了。
因为忙着开店，陈兮最近都没空帮她剪视频，姜晚晚也是很久没录游戏攻略了，粉丝居然不掉反升了？
“而且涨得好快啊，都是今天涨得诶，你看刷新一下又多了几十个关注！”
姜晚晚情绪高涨。
作为现实里的小废物，网络就是她的小天地，以前一直琢磨怎么成为大up主，结果都不愠不火的。
今天却涨粉涨得那么快！
她做出哥布林摸下巴姿势，眼神思索：“难不成，我要火了？”
陈兮没搭理她，看了看那些留言。
所有留言几乎都是跟《天命人》相关。
今天，这游戏算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陈兮是没去主动关注，但是现在关于《天命人》热度很高，冲上了好几个社交媒体的热搜，引起广泛讨论。
姜晚晚是游戏区小有名气的阿婆主，这个账号又是游戏up主里为数不多的江城IP，今天关注量也就跟着涨了，留言的也都是问，问这个游戏是不是真的网上那么神，问老姜有没有玩，问这样那样的问题。
“都是问你关于《天命人》的。”
“我来回复！”
“我来回，就说跟网上说差不多就行了，你等一下扯太多说漏嘴也惹麻烦。”
姜晚晚心痒痒，哼了一声准备玩会儿《星露谷》，被陈兮打发先去洗澡了。
小陈依还坐在板凳上喝奶奶，十根小脚趾紧紧抓着就能看出她在发力。
真的是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
陈兮则坐在电脑前，刷了刷抖音和b站。
之所以一张游戏截图都没有还能引起那么大讨论，那是因为有比游戏截图更炸裂的视频。
虽然觉醒天命的概率很小，就算把沉浸度拉满，死上千次也不一定成功觉醒，但是奈何基数大啊。
短短三天时间，江城就出现了不少天命人，拥有了各自神奇的能力。
比如突然变得力大无穷(其实也就抬起两三百公斤东西)，比如突然能口吐火焰巨龙(其实喷射范围只相当于花露水)，比如突然能命令动物的(其实只能让自己家的小猫咪后空翻)
但是，这带来的冲击，直接就震碎了网友们的世界观，特别是一些看起来可能没什么卵用，但是很花哨的。
这是什么？这是魔术吧？你告诉我这是魔术，这绝对是魔术！
此时网上，外地的分两派。
一派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直说今年江城文旅背后有妖人指点，这么邪门的赛道都能想得出来，呼吁大家不要上当跑江城旅游。
另一派则是抗议的，说为什么江城外的玩不了这个游戏，游戏制作组是不是存在地域歧视。
至于江城内的，全都聊嗨了。
陈兮的班群就在讨论这件事。
只是他们都大四了，好多早就不在学校了，旅游的旅游，实习的实习，回家躺的回家躺。
赵芳华：[一条转发的b站视频]
赵芳华：真的假的？你们谁玩了？
宋斌：我玩了，是真的
龙钰雪：同学们赶紧回来，村里发超能力了
赵芳华：我靠我刚下的高铁！
岳池：100%沉浸式游戏？到底什么感觉啊？
宋斌：你觉醒天命了？@龙钰雪
龙钰雪：没有，我死三次就登不进去了，你呢
宋斌：我死一次就不敢进游戏了……
毕竟那是真的死亡，就算痛感调到最低也还是会痛啊，而且那个世界太过阴森恐怖，画风都引起人不适，还有会突脸的怪物，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宋斌这样的才是绝大多数。
蒋絮：老陈也在江城吧，玩了没有？
蒋絮：@陈兮
正潜着窥屏呢，陈兮就被点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游戏启动
陈兮：刚回家，还没玩
此乃谎言，这人已经在游戏里死了30回，虽然29条命都是那三个罪恶的女人送的人头。
宋斌：建议第一次玩把沉浸度拉最高
蒋絮：别听他胡扯，老陈你记得开局把沉浸度调到最低
宋斌：我也听说化材院有个大二的觉醒天命了
宋斌：[视频]
视频点开，是一个男生做了十几个单手俯卧撑，背上还坐着舍友。
宋斌：[图片]
这张图片则是这个人以前的朋友圈，是漫展上跟coser的合照，能看出是典型的阿宅形象，瘦瘦弱弱的。
一石惊起千层浪，班群里炸出了一堆人。
邓子聪：吃了四年减脂餐，一觉睡醒天塌了
赵芳华：我！要！回！学！校！
潘振南：谁把我高铁票全抢了？！
刘佳奇：火花平台没有这游戏啊，我都开了永久会员还没搜到
赵芳华：坏了，让你小子玩到正版的了
一堆人红眼病快犯了。
这比发钱没领到还痛心疾首啊。
现代人的精神状态，新闻上就算说下周要世界末日，他们也只会问为什么不是明天就末日，他们不想研究是外星人打过来，还是上帝三清释迦摩尼真的存在。
他们现在只知道，别人有超能力了，自己还没有啊。
世界末日可以，但不能到时候你们都御剑飞行，就我一个在地上跑！
陈兮水了水群，刷了刷短视频，全都是在说《天命人》，热度居高不下。
老实说，今天陈兮其实都没认真玩过，现在网上看讨论那么激烈，想着也试试看。
《天命人》启动！
点击确定进入梦乡后，周围环境出现改变。
陈兮发现自己不是在屋子里，而是出现在了自己的咖啡馆。
梦乡世界没有日月变化，一直处在晨昏破晓之际，但是太阳永远不会真正高照，大爱神母的梦也永远不会醒来。
东边伪装太阳的那只女人眼睛，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诡异。
“咚——”
一声巨响，陈兮家的玻璃又碎了一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砸烂他家店的门窗，闯了进来。
那只雪怪居然还在？
它手里还抓着一个人，陈兮认得，还是今天的苏九儿师妹。
她怎么又来了？
此时雪怪身上好几处剑痕，看起来比今天狼狈了一点，但是要说凄惨的还是它手中的少女。
雪怪抓着苏九儿的一头长发，让她不得不脑袋后仰，雪白纤细的脖子露出来，像任人宰割的鸡鸭。
她身上更是满是伤痕，鲜血淋漓，一只眼睛被血弄得睁不开，正气喘吁吁地等死。
雪怪很愤怒：“你根本不是天命人，真正的天命人在哪里？”
少女语气虚脱，但依旧死倔：“我，我就是啊。”
苏九儿觉得，今天是杀不了这畜生了。
再死一次今天就死四次了，死第二次的时候，游戏就已经警告。
要说为什么警告了还要进来，那当然是因为，九儿她……不言败！
她一个游戏高手，能被一只怪欺负那么惨？！
于是第一次死亡后，中午吃了个饭稍作休息，苏九儿就跟这玩意杠上了，每次一进游戏就提着剑奔这儿来。
刚觉醒了天命，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使用剑的技巧，有仿佛一下子被醍醐灌顶，成了武林高手的膨胀感。
满怀信心地第二次来，却还是被薄纱了，变强了一点，反而让她对双方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很强，是迄今为止遇到最强的对手，最外层雪的硬度胜过坚冰，明明看起来笨重敏捷却如飞人，力道更不是她能抗衡的。
但是…并不是不能战胜！
从第一次完全被当老鼠玩弄，到现在能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
她虽然现在很凄惨，但却用着嘲弄的语气：
“傻狗，你跑不了的，今天杀不了你，我明天还会再来，如果明天杀不了你，就后天再来，后天还杀不了，就大后天再来，我要看看，要看看你能用姑奶奶几条命……”
狠话放完，苏九儿朝他比了个中指，脖子蹭上雪怪利爪上。
砰的一声，消失了。
与此同时，天府大学T5女生宿舍内，传出宛如地狱传来的咒骂，高挑少女气得咬起网线，在宿舍里试图用玉足踩碎地砖。
“啊啊啊啊又死了！”
他们专业还有一门课要考，所以还没放假，整个宿舍都还没走
苏九儿的舍友都在瑟瑟发抖，不知道这女人又发什么疯，尽量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不去触对方霉头。
“小冰——”
“什，什么？！”
宿舍内一个矮个子女生提着水桶出来，刚准备泡脚就被阎王点卯。
“饿死了，陪朕去吃饭！”
“呜……为什么是我？”
“锵啷——”拔剑出鞘声。
唐小冰抬头挺胸：“收！收到！”
“走走走走，等下请你逛新安。”
梦乡内，阴影里的陈兮全程目睹了刚刚那一幕。
才一天过去，就已经出现像苏九儿这样的人了，虽然最终依旧落败，但是抗争的精神展示了人类的坚韧。
《天命人》的出现，真的会对这个社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影响。
“晦气的东西！”
雪怪呸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向店内前台后面：“又是你小子，你还敢来？！”
刚刚那女人还好，今天就来了四次，这小子可是来了30多次！
陈兮：“……”
半分钟后，陈兮死了。
这是……被怪堵门了？
他刚刚试图反抗，用上了陈烟给的定身术，定是定住了，但是定住又不是杀死？而且只能定个两秒，时间一过，他就被撕了。
他认为是因为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
陈兮又进去，这次一进游戏他先是冲到厨房拿了把刀，再把雪怪定住。
“当——”
刀崩了，对方还是完好无损。
两秒一过，他又死了。
一小会儿功夫，他死了两次。
电脑桌前陈兮拍了拍脸，决定稍稍认真一下。
不过有鱼道长的三角符缘故，他好像可以比别的玩家多玩几次。
作为体力条比别人长的玩家，陈兮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然后就又死了3次。
垃圾国产游戏，卸载差评退游！
陈兮是这样想的，但是刚准备关闭网页时又突然想到，自己今天好像拿到一件道具。
从衣兜里掏了掏，那是一个钱包大小的虎头娃娃。
第二十六章 捏雪成人
看似呆萌的兽眼却有摄人心魄的感觉，看着它时仿佛真的在跟这娃娃对视一样。
从陈烟口中得知，这东西是恶命物。
恶命物来源于恶骸。
人类拥有‘天命’，恶骸则是有与之相对应的‘恶命’，一旦恶骸死亡，肉体就会消散，但是其自身的‘恶命’是不会消散的，而是大概率会变成恶魂，还有小概率变成恶命物，极小概率变成恶命果。
恶魂是一类重要资源，听陈烟说，前世甚至形成了恶魂为主的货币系统。
人类击杀恶骸后，恶魂会被吸收进天人魂内，天人魂把恶魂消化掉，则能增长自身灵力。
‘消化’效率的高低，成为天命人天赋强弱的判定方式。
同时，存在很小的概率，恶魂会固化，成为一件恶命物。
所谓恶命物，是具有恶骸生前部分能力、权限的物品。
如陈兮手中的虎头娃娃，陈烟估计来源是一头老虎类型的恶骸死亡所化，拥有把人变作伥鬼的能力。
只是这虎头娃娃等级不高，控制几个普通人还行，陈兮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那头雪怪。
“你还敢来？！”
“定——”
闲言少叙，陈兮手起刀落，用力刮下一点点雪怪身上的雪，怼进虎头娃娃嘴里。
明明只是一点点碎屑程度的雪粒子，虎头娃娃吃下去后立刻就鼓了起来，陈兮感觉要再塞东西进去，绝对能把这娃娃给撑爆掉。
陈兮：“你好弱啊。”
也就不会说话，不然虎头娃娃肯定跟他对喷。
虽然看不到，但是作为虎头娃娃的主人，他仿佛感受到一阵虎争怪斗，两只畜生斗得非常凶险。
雪怪在他身前定住，极力挣扎，陈兮手中的虎头娃娃也在晃来晃去，最后吃撑了静止不动。
“成功了？”
陈兮有点不太确定，现在这雪怪给他感觉不像今天那几个普通人，他不太敢让它自杀。
冥冥之中感觉得到，如果刺激太过的话说不定会让他挣脱开。
这东西看起来不是正常生物，就算有心脏和大脑，破不了外层防御也是白搭，眼睛嘴巴也不像弱点。
用火攻吗？
问题是这里也没什么喷火的道具，难不成只有拥有喷火能力的天命人才能对付，而且认为他会怕火只是陈兮的个人臆断。
“你有什么弱点吗？”陈兮直接问。
“我，我我……”
雪怪知道自己不该说出来，但是被那老虎压着，不得不断断续续道。
“我的帽子，摘下来……”
陈兮才注意到这雪怪脑袋上，戴着一顶做工很差，丑丑的针织帽。
明明是恐怖的怪物，还戴着顶丑帽子，搞反差吗？
他想伸手去拿，结果雪怪刚说完，陈兮手里的娃娃好像吃坏了肚子，吐了什么东西出来，一下子干瘪了下去。
雪怪像今天的陈兮被控制又脱困一样，挣脱开了控制，怒斥一声：
“混账东西！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
陈兮又死了。
陈兮又来了。
反正他有三角符，一天能死几十次。
只是这一次雪怪一反常态，见到他就跑，或者说陈兮来之前他就准备跑路离开这里了。
杀了他那么多次，现在想跑？
陈兮一声不吭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追逐出店，陈兮脸上虽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实则内心越追越兴奋，跑起来大概就像下面这个样子：
ﾚ(ﾟ∀ﾟ;)ﾍ=З=З=З
“卑鄙的天命人！无耻！恶毒！你简直比春天还恶毒！比太阳还恶毒？！”
骂？骂也要时间！
而且春天和太阳又不是骂人的话。
“定——”
他一个前冲扑了上去，抓住那雪怪的帽子。
那帽子不是简单戴在头上，跟萝卜长在地上一样很牢固，陈兮费力一扯，帽子离了脑袋，在空中便消散成飞灰。
雪怪也失去活性。
魁梧的身材变成两大坨雪球，粗壮的胳膊原来只是两根树枝，狰狞的脸也只是胡萝卜鼻子和樱桃眼睛。
“成功了？”
陈兮把帽子扯烂后，成功拔除了恶骸，他以为就这样结束时，却突然看到了一些别的画面。
*
甘小年是个渐冻症患者，在他4岁时，医生就断定他活不过8岁。
目前医疗水平来说，渐冻症属于绝症，是一种运动神经元病，四肢、躯干会逐渐无力，身体逐渐如同被冻住一样。
只是这类病通常发生在中老年人身上，像甘小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刚学会跑，刚学会跳，老天就剥夺他感受世界的资格。
但是就是这样的甘小年，也成功交到一群很好的朋友。
屋外的孩子都是很好的孩子，他们对屋内的小伙伴感到好奇，得知他的病后，只要一有空就跑来甘小年家找他玩。
一大群小孩子闹闹腾腾的，十分的热闹，甘小年也从不会觉得寂寞。
到了冬天，江城下起了大雪，大人们不允许小孩子随便出门了，但是他们依旧牵挂甘小年。
在一个还算温暖的日子，他们相聚在甘小年的院子里，说笑着，打闹着，堆起了雪人，插上了树枝当胳膊，安上了胡萝卜做鼻子，镶嵌了樱桃当眼睛。
孩子们说今年冬天，这个雪人就在这里陪着小年，等雪化了，他们再来找小年玩。
并且送出了他们准备的礼物，一顶丑丑的帽子，是他们一起做的，希望甘小年戴了这顶帽子，今年的冬天可以没那么冷。
只是那年冬天，甘小年刚好8岁。
都说友谊是解药，却并不能治愈疾病
他死了。
甘小年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按理说没有让恶骸诞生的理由。
然而让恶骸诞生的，并非是甘小年的恶念，因为，这并非甘小年的故事。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
就算只有一瞬间，母亲也确实诞生过这样的念头，她知道大家好孩子，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就偏偏是她的孩子？为什么那些孩子们可以健康成长，能跑能跳？如果得病是的……
“妈，妈，我好冷，好冷哦”
母亲崩溃了。
她抱着儿子，泪不成声着。
第二天是个晴天，但冬天还没过去。
母亲看到雪人就想到小年，怕雪人冷，就把那顶帽子安置雪人脑袋上，随后去一家家告知，自己家孩子离世的消息，并且感激他们一直以来对小年的照顾。
至于说那几个瞬间产生的念头，又有谁能批判呢？母亲后面对孩子们的感激也是真心实意的，只是，错就是错，恶就是恶，在那一瞬间，母亲产生了名为嫉恨的恶念。
那是人性丑陋的一面。
*
而陈兮之所以能看到这一幕，皆是因为他的天命所为。
善听命——照鉴善恶，察听贤愚。
冥冥之中，陈兮有感，他‘听’来了一门古怪的手艺，感悟到了捏雪成人之法。
经由此法堆出来的雪人，能幻化人心。人有善心，是生佳景，人有恶心，是生怖境，千幻并作，皆人心所自动。
第二十七章 不能在这里倒下
“捏雪成人？”
陈兮看着自己的手。
这种感觉很神奇，看到这具恶骸诞生的前因后果后，他就醍醐灌顶般领悟这项技法。
原来这才是他天命的作用，这么看也没想象中那么鸡肋。
但是其实这捏雪成人还是挺鸡肋的。
堆出来的雪人不具备行动力，只是让心有歹意的人出现幻觉，类似《聊斋》里的画壁，除了吓吓坏人就没啥作用了。
不过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他突然领悟到堆雪人的一大堆技巧，能堆出好看的雪人……好像还是挺鸡肋。
算了，技多不压身。
尝到甜头，陈兮继续探索梦乡，那个充满恶意，没有秩序的世界。
对于梦乡世界的恶骸而言，人类是最美味的食物，捕食更多的人类能让恶骸得到进化，变得更加恐怖和强大。
而对于人类而言，同理，杀恶骸可以夺取对方的恶魂，用来提升自己的天命。
所以人类和恶骸，永远也无法达成和解，而因为恶骸的诞生条件，所以人类也无法彻底消灭恶骸，恶骸也难以灭绝人类。
有光就会有影，世界运转的法则，万物共生，互为因果。
恶骸，是人类的一切恶念，跟那位大爱神母的美梦，以及古神的亡骸产生的一系列‘’化学反应’所成。
陈兮刚出天府广场没多久，又死了。
他遇到了戴着斗笠蓑衣的黑衣怪人，个子只到他胸口，配着一把雁翎刀，重要的是这东西还能飞，一跃而起就变成只黑色怪鸟飞走了，一落地又变回斗笠蓑衣佩刀打扮。
之前陈兮就注意到他们了，但是好像碍于雪怪在一直不敢靠近。
这东西陈兮感觉不强，但是很阴，就喜欢搞偷袭，又或是两三只团伙作案。
陈兮就是不小心被这玩意一连杀了3次，算上刚刚的，前前后后死了快9次了，也感觉有点头晕脑胀。
下线
他在一些讨论《天命人》的视频下面评论区里找到，有人在讨论这些黑鸟。
原来大学城区附近都是那些黑鸟的地头，很多人都是遭了这些杂毛鸟的黑手，大部分人进入游戏什么也没感受到，刚出门就突然背后挨刀子，然后就被防沉迷了，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班群里大部分都是被那黑鸟杀的，
他们上了游戏也不太敢出宿舍，因为宿舍上空时不时会有一两只黑鸟盘旋，看到哪里有人就飞下来偷袭。
宋斌：有个大三的学妹今天出去
宋斌：好像是学生会主席？
龙钰雪：怎么出去的？
宋斌：杀出去的，听说拿了把刀给那两鸟杀了，然后就出去了
至于说他们怎么知道，那是有同学进了梦乡后，狗在宿舍不敢出门，然后在楼上看到她就这么出去了。
那同学还以为安全了，跟着大佬后脚出去，刚出宿舍门呢，天上就飞来两只黑鸟给他咔嚓两刀杀了。
最后托关系去问，问到那女生宿舍的人，才知道原来那女生杀过一次那些黑鸟。
这些黑鸟好像知道她不好惹后，就无视她了，专挑别的学生杀。
典型的欺软怕硬。
龙钰雪：哪个宿舍的？我要去抱大佬大腿！
宋斌：大三应该住T5的吧，你们不是一栋的
宋斌：好像是学生会，体育部的，老陈说不定认识
他们说的应该是苏九儿，而且他还知道苏九儿跟他店门口那只雪怪杠上了。
不过那雪怪已经被他灭了，还爆了个技能奖励。
陈兮：原来杀一次黑鸟就不会被缠上了吗？
宋斌：目前是这样的
宋斌：老陈上完游戏回来了？
陈兮：嗯
龙钰雪：也被黑鸟背后掏刀子了？
陈兮：[虎哥一眼万年]
他们问陈兮觉醒天命了没有，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毕竟那个概率感人。
陈兮：觉醒了
一下个个都精神了，来问他觉醒什么了，真有种当年高考刚结束查分的既视感，一个人查到成绩，班里七大姑八大姨全围过来can can need。
陈兮：善听命，好像耳朵听得更清楚了一点
宋斌：好弱
龙钰雪：好弱
邓子聪：好弱
赵芳华：好弱
清一色的好弱，陈兮发了个龙图打断，然后班群的人开始斗起了龙图。
他也就没管沙雕同学们。
虽然知道杀一次就能免那些黑鸟追杀，但是陈兮今天已经累了，退出了游戏。
晚晚出来，轮到他去洗澡。
拿着衣服经过客厅时，低头看坐在地上的陈依。
小家伙喝完奶奶，坐在地上玩脚趾玩得正兴头，她刚准备尝尝自己脚丫什么味道的，旁边有个庞然大物把光线都挡住。
她缓缓抬起脑袋，直到和陈兮对上视线。
陈兮问：“你洗了吗？”
陈依：Σ(ﾟ∀ﾟﾉ)ﾉ
随即小蜜蜂就被提了起来。
“走吧。”
陈兮起初听闻这是未来的神明重生归来，他还有些顾虑。
怕照顾不周，以后长大了来找他清算：神王重生，虚弱时竟然被你诸般侮辱，你已有取死之道！
但是这两天被她一番折腾，算是彻底对所谓的神明祛魅了，这家伙怎么看都就是个小宝宝而已。
“陈依小朋友，我们去洗澡澡。”
你问这任务为什么不是姜晚晚来干？晚晚大帝是什么人？家务一窍不通，照顾人一塌糊涂，她自己洗澡没让陈兮帮忙就算帮上忙了。
给陈依洗白白，擦干干，涂爽身粉，换上夜用纸尿片，陈兮也快手快脚随便洗了下，就带小陈依回房，准备睡觉。
路过姜晚晚房间，看她一眼：
“不准通宵打游戏，知道了吗？”
电竞女王不理他。
因为床睡三人太挤，让小陈依一个人呆一个房间他们也不放心，陈兮明天去整个婴儿床回来，这几晚都是让姜晚晚回她自己房睡去了。
她因此有点小情绪。
陈兮回房往床上一躺，刷刷抖音，看看小说，酝酿酝酿睡意。
小陈依跟别的1岁小孩子不同，那么凶的大黄狗她都能制服，磕磕碰碰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
她也不吵不闹，自己跟自己玩。
抬头看了看，发现那个大大的人不管自己，就在房间内或爬或走，四处溜达着。
虽然能供她溜达的地方不多，但玩得也还算尽兴，跟个塑料袋“哦哦啊啊”地说了半天话。
过了大概小半个钟，小陈依走到床边，试图爬上来，脚丫蹬起来半天还是蹬上不来。
最后被陈兮抱了上来。
上了床她就坐在陈兮的旁边，一副有些迷瞪的样子，发出阿古阿古的声音，自己跟自己说话。
陈兮一直观察着她。
她此时好像喝奶喝醉了，晃来晃去，一下没坐稳倒下，又挣扎着坐起来，倒下，又坐起来。
小陈依脸上带着点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坐都坐不稳，感觉世界晕乎乎的，身体迷迷糊糊的。
她小小的脑子里，仿佛有个热血少女的声音响起：不，陈依！你不能在这里倒下！
陈兮放下手机，问她：“你怎么了吗？”
陈依小朋友还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这个大大的人在跟她说什么。
于是她揉了揉脸，又开始爬起又倒下，爬起又倒下。
苦苦挣扎了两分钟，最后一阵东倒西歪，趴在了陈兮肚子上，撅着小屁股，像拔了电池的玩具一样，一动不动的。
她这次倒下，就再也没起来了。
“陈依小朋友？”
“你还好吗？”
“需要援助吗？陈依小宝宝？”
问她也不回话，陈兮捏了捏小家伙肉乎乎的脸颊，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模样。
原来是睡着了啊。
第二十八章 钓鱼佬(17.12.23)
翌日，小雪
陈兮人床合一，醒来时感觉到这床承受的绝不是他一人的重量。
掀开一点点被子低头一看，果然姜晚晚贴着他胸口缩成一团，小陈依则被挤到脚边去了。
估计又是半夜钻被窝来了。
起床刷牙洗脸，陈依也是早起的好宝宝，他就又给陈依换尿片、洗脸。
小东西怔怔看到陈兮刷牙，一副她也想要的样子。
“给你尝尝大人的滋味。”
拿牙膏轻轻点了点她唇瓣，过一会儿她被薄荷凉得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瞪大眼睛：“哦哦哦哦——”
看着他摆手摆脚的样子，陈兮则坏坏地笑。
随即给她换上厚实衣服，今天小陈依穿了件小恐龙连体衣，还有只小尾巴。
随即往床上一塞，让还迷糊的姜晚晚带娃，他则起床忙活去了。
等到早上八九点，姑娘们在店里继续研究游戏开发，姜晚晚左右看，好像吃过早饭就没见着陈兮了。
“你们谁看到我哥了？”
陈烟若无其事从酒柜偷拿一瓶白兰地：“老板啊，跟老头出去钓鱼了。”
“钓鱼？”
“说你想喝鲫鱼汤，去钓两条新鲜的回来。”
“我什么时候……”
姜晚晚是想说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但是转眼就想到昨天跟陈兮随口一说，觉得他做的鱼汤更好喝。
苏清月在喝暖乎乎的牛奶，说不上羡慕还是调侃的语气：“你哥还真是宠你啊，难怪你兄控那么厉害。”
姜晚晚没搭话。
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每次都是这样……姜晚晚沉着脸，少女心事，晦涩难明。
“哼！”
她好像突然十分不高兴，苏清月都懵了，问旁边陈烟：“她怎么了？”
陈烟跟她大眼瞪小眼：“我怎么知道。”
姜晚晚在门口不知道跟谁碎碎念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到店里。
*
中午十点多的时候，一老一少从外边回来，姜老先生提着杆，陈兮提着个桶，全是四五指宽的肥鲫，活蹦乱跳的。
陈烟抬头一看，见门外两人回来，惊奇说道：“老板，你被鱼拽水里去了？”
可不是嘛，陈兮此时身上滴着水，大冬天的风一刮，看着就冷，不过他身强力壮，火气旺，觉得还行。
陈烟这么一喊，店里的人也看了过来。
白发老翁解释：“老板心善，看到有人落水，跳下去救人去了。”
那落水的人吧，说来也是倒霉。
今日下着小雪，江边人不多，往日里还有不少人钓鱼，今天也就他们两人和另外一个大叔。
陈兮是来给姜晚晚钓几条鲫鱼，姜子牙是闲着也是闲着，好久没去钓鱼了，而那个大叔就是单纯风雨无阻的钓鱼佬。
大叔本来独钓寒江雪，这下见居然有人跟自己一样，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下雪天还出来钓鱼，知音难觅，知音难觅啊！
他一看，这俩老少组合明显就是外行，冬钓鲫鱼，钓饵是重中之重，结果那年轻人就随便拿点商品饵，冬天钓鲫鱼那当然用腥味更重的鲫鱼饵。
至于那老头就更离谱了，拿了根破木杆子，也不知道多少年的了，鱼线更是稀奇，用的是蚕丝，这还不算什么，重点是那老头居然连鱼钩都没有。
咋滴，搁这cos姜太公来了？
不过还别说，仔细一看这老头，还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
陈兮坐下，从水壶里给他分了杯热咖啡给钓友，钓鱼佬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作为前辈就想着分点好鱼饵给二位。
结果离谱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陈兮刚甩钩下水，还没一泡尿功夫，有鱼上钩了！
一扯，上来好大一条鲤鱼！那玩意儿多大？比小臂长，怕不是有四五斤了！
但这是条死鱼，估计死小半天了。
所谓死鱼正口，收杆就走，有说法死鱼正口是有水鬼给你挂钩，那是纯迷信，只是钓鱼佬们看来，鱼钩刚好挂在了死鱼嘴上，多少沾点晦气。
“死鱼怎么咬的勾，真是邪门了。”
陈兮不信这些，扯上来一看是条死鱼，就把鱼扯下钩子，扔了回去。
杆子一耍，屁股刚坐下马扎，好嘛，又有鱼上钩了。
“这次…在挣扎，活的，力气不小！”
陈兮这种人高马大的，都这么吃力，钓鱼佬心中骇然，得是什么样的大货？
他拿个抄网过来来帮忙，指导着：“竖起杆子，带出鱼窝，别把窝炸了，先遛它一阵……”
陈兮一番博弈，最后扯上来一条二十多斤的巨物：
“啥鱼啊这是？那么大一条？”
钓鱼佬人麻了，磕磕绊绊：“胭脂鱼，那，那是二保，哥们这不兴钓。”
虽然是这样，野生的违法，但这玩意有养殖的，算是观赏鱼，而且这鱼看着太漂亮了，通体血红，又大，那些大老板肯定喜欢，当然了那些话他也不好说，只能隐晦提点两句。
然而陈兮还是打算放了。
他可是守法好公民，而且他今天是来钓鲫鱼的，他把鱼钩扒拉出来，“别来吃我的饵，不是钓你。”
钓鱼佬见这就要放了，连忙招呼：“老弟老弟，能不能给我拍下照？”
虽然不是自己钓的，但是刚刚抄网可是他帮忙的，四舍五入钓上这条鱼也有他份，拍张照然后吹嘘一番，不得羡慕死钓友群里那些空军佬。
胭脂鱼啊，那么大一条胭脂鱼，生平仅见了属于是，对于他们钓鱼佬来说，就像朝圣一样的存在。
陈兮大大方方的，等钓鱼佬拍完照，他把鱼一放，杆子一抛，得，又有东西咬钩了。
钓鱼佬面无表情，这次是一条石斑，也有七八公斤重。
陈兮随便拿桶子一装，但是这不是他要的鱼啊，他来钓鲫鱼的。
结果上来好几条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就是上不来鲫鱼，反观那钓鱼佬，上来了两三条小鲫鱼，三四指宽。
他还纳闷了：“老哥你这鲫鱼怎么钓的，我这怎么就没鲫鱼上钩？”
钓鱼佬心里苦啊，还得装作没什么了不起，擦了擦鼻子：“这钓鱼，还是要点技巧的。”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这年轻人又在扯杆子，拽了条几斤的裂腹上来。
随后这年轻人就跟开挂了一样，只要鱼钩下水，不出10s就有鱼咬钩，一条比一条大，平时见都不多见的鱼，他也是轻松就钓得上来。
“二保。”
“一保。”
“那也是二保……”
“牢底坐穿。”
“猪婆龙你都弄得上来？！oi！走！走！去去去！”
岷江这里确实有扬子鳄，但是真江边见到他还是第一次，不过扬子鳄这种体型小的鳄鱼没啥威胁，钓鱼佬拿杆子打它脑袋把对方赶走。
陈兮也纳闷了，看了看时间也快中午了，起身跟钓鱼佬说：
“老哥，我这里几条鱼给你换行不行，我是来钓点鲫鱼回去熬鲫鱼汤，半天也钓不上来。”
一些保护种类虽然放了，但他桶里还是有两条石斑一条桂花，就这几条卖都能卖大六七百，钓鱼佬都不太好意思用那几条鲫鱼去换。
“这，这多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占你大便宜了嘛！”
说是不好意思，实则内心狂喜，但有老话说乐极生悲，他刚起身，脚下不小心打滑掉水里去了。
钓鱼佬都懂点水性，失足落水自己也能游到楼梯旁爬上来，但是当时钓鱼佬落水后看到的是什么场景？
阴森森，寂寥无声的江面之下，是密密麻麻的人，遍布整个水域的人。
不对，水下怎么可能有人？
那是水鬼。
是成百上千的水鬼，从四面八方往这里汇聚，如万仙朝宗般，把岷江下的大鱼通通抓来。
其中一只水鬼，就在他身前游过，那张惨白的脸贴着他的脸滑过。
“咕噜咕噜咕噜——”
“老哥？老哥你没事吧？！”岸上陈兮喊。
旁边的姜子牙乐呵道：“是被吓到了吧，老板麻烦救一下人吧。”
随后陈兮就把那吓昏过去钓鱼佬救了上来，因为离医院不远，顺便把人背去了医院。
陈兮提回来的鱼就是人家钓鱼佬钓上来的，他的则换给人家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岷江这里一下子汇聚了这么多的水鬼，把沉眠江下几千年的老东西都惊醒。
一群警察来到江边，对这段江边的人进行驱散，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哥，这是又出什么事了？”一个小警员打着哈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
“问那么多干嘛。”
小警员抱怨：“最近事真多，最近出了个好火的游戏，叫什么《天命人》来着都没空回去玩。”
就他们在江边拉起警戒线，把行人驱赶得差不多时，又是几辆专车出现，下来一批专员。
那是一支面容坚毅，站如松，动如风，纪律严明的队伍。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六七的女性，朝他们队长点点头交接：
“辛苦了，这里接下来交给我们，麻烦你们注意一下别让群众穿过警戒线。”
小警员看到，他们队长一副虚头巴脑，那女人完全没有要搭理的意思，但队长脸上却丝毫不敢有怨色。
“王哥王哥，那是哪个单位的？那么拽？”小警员连忙问。
“你小子小声点，也不怕被人家听到！”王哥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小声说：
“新成立的部门，好像叫什么……牧守司。”
——
PS：发书12天，更了7w6，日均6k+字，店长真的太勤快了，但是作为第一次写书的萌新都不知道，原来新书期要日更4k以便保证吃久一点推荐，新书期数据有点重要，麻烦读者老爷多评论，多投点票呀，让我能吃上推荐。(伸手)(请给我月票)(伸手)
第二十九章 雪人
中午煮鲜美豆腐鲫鱼汤，下厨的是陈兮，他试了试店里的厨房，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
鱼香肉丝，麻婆豆腐，火锅底料炒肉，还炒了个土豆丝。
“老板手艺阔以啊！”
“哼哈！我哥手艺可是我锻炼出来的！？”
“家常菜啊，医院里都可难吃了，诶？道士可以吃肉吗？”
“弱智吗？”
道士能吃肉，但是应该不能说脏话，不对，大家都不能说脏话。
话说这几个人，是不是把在他这里蹭饭当理所当然了，陈兮小气劲又犯了，想着应该去找官先生要伙食费。
算了，就当帮忙吸甲醛的辛苦费。
中午陈烟帮忙洗碗，陈兮取来两箱快递，是他在网上订做的宣传单。
“老板拿什么回来了？”
“传单，你今天的任务，把这两箱传单派完，去那边广场派。”
“不要。”
“还钱。”
陈烟瞪大眼睛，“昨天说好两清了吧？”
“昨天是昨天的，今天是今天的。”
“老赖吗你？”
“那你倒是今天别偷我酒。”
酒鬼大姐姐入职的第一个任务，去街上派传单，陈兮则拿了些宣传即将开业的立牌和横幅，去看看挂哪里好一点。
他还去问了问，隔壁天府广场那超大LED屏幕的广告位，1.8w/周。
几万的话陈兮还是消费得起，但对方投广告最低要12周一个周期，也就是20w。
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很需要，他们家还有神仙帮忙派传单，他精神胜利，挂了电话。
“老板想投那个广告？”鱼道长听到他刚刚在门口打电话内容。
“好像也不是很想投。”
“这样吗，我还想帮你问问我哥能不能便宜点。”
“你哥？”
“昨天没说？天府广场是我家产业。”
陈兮知道她是富二代，但是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富二代，百盛集团，国内有名的老牌房地产商，近些年又跨足了影视娱乐、移动互联网等行业，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哥就是前几年经常在互联网出风头的那位富二代。
一个电话call过去，鱼道长就说有朋友想要个天府广场的广告位。
“老妹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天府广场中心地段，一个月十万你说送就……”
鱼道长她哥就是典型的雁过拔毛类型，明明几个亿都是小目标的人，几万他都能跟你掰扯半天。
鱼知微因为中午吃了人家做的饭，本来只是想帮忙问能不能便宜点的，又不是白送。
但这碎嘴逼逼叨叨真把她给烦到了。
“OK，我先要十年。”
说着就把电话挂了，让陈兮过十分钟再给刚才企划部打电话。
陈兮属于从来有便宜从来不客气类型，陪小陈依玩了会儿，再次打了个电话过去。
“您，您好，是的，这里是……”
接电话的还是刚刚那个小姑娘，只是语气变了，光听电话都能听出对面卑躬屈膝的态度，明显十分紧张。
这不紧张不行啊，刚刚大老板给她亲自打的电话，问是不是有个开咖啡馆的来找她这里投广告，结果她语气不好，狗眼看人低，把人赶走了？
天可见怜，她什么也不知道啊，那人问了价钱就挂了电话。
什么狗眼看人低？什么鼻孔看人？这又不是来拍那些都市龙王赘婿，而且你要打脸你不是应该去售楼部、去4s店吗？欺负她一个企划部接电话的业务员算什么本事？
那大老板也懒得管是不是真的，严肃说了她一顿，然后点明，这是他的领导找的他，然后老板的领导，是被老板的领导的领导找上。
原因不明，你先挨批。
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现在流行这种打脸手法吗？接到电话那一瞬间就宣布她的死刑？
眼看那大人物又打电话来了，估计是专门回来蹂躏她这弱小职员的，她能怎么办，只能嘤嘤嘤求放过。
听声音挺年轻的，但是能让她领导的领导的领导来电，不会真有什么龙王赘婿吧？
陈兮就这样，一脸不明觉厉地要到广告位了，接下来就等专人联系他。
那个小姑娘不知道的是，她以为的可怕大人物，正一脸尊敬地去请示真正的大人物：“道长今晚想吃什么？”
“文思豆腐。”
鱼知微主打能折磨一个是一个的抖s属性，做了个指尖宇宙手势：“豆腐要切得跟头发丝一样细。”
陈兮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他大厨都算不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川渝男人该有的做饭水准，随后接了个电话，美滋滋跑广告流程去了。
这开了个小店吧，就跟有了个孩子一样，一开始只是想着简简单单、平平淡淡，慢慢就会想，要不给孩子报个兴趣班，要不给孩子补补习。
能上天府广场的广告位，虽然是流动的，但多有面儿！
忙活这，忙活那，时间就过去得差不多了，太阳快下山时，雪停时他才回到店前。
小陈依今天穿上了绿色小恐龙套装，只是现在，这只小恐龙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她扮演了一会儿死尸，撑着身子站起来，只是没走两步，后背又中了个雪球，再次倒地不起。
天上雪球如炮火纷飞。
原来是看到雪停了，几个姑娘也没在调试游戏，而是出来打起了雪仗，此时街道前如黑帮火拼。
陈兮已经懒得吐槽他们身上没有半点所谓神明的姿态。
如今战火两边，一边是姜晚晚和鱼知微组合，一边是苏清月和陈烟组合。
姜晚晚和病服少女都是附带的，这俩的战斗力还不如另外两个大姐姐的零头，蹲下捏一个雪球出来，天上已经飞出十几个。
看到晚晚难得跟同龄人玩得那么开心，陈兮在旁边露出老父亲的和煦笑容。
直到他看到鱼道长往雪球里塞石头。
“……”
神明的争斗，都是如此朴实无华。
今晚还是他下厨，5菜1汤，最后一个排骨玉米汤还差点火候，要等会儿。
他来到店门外，姑娘们没打雪仗了，而是堆起雪人。
很丑，怪模怪样的，你非要说是雪人也成，但以陈兮现在这个专业的人来看，说他是雪人简直就是侮辱。
没有人，比他，更懂堆雪人。
“堆雪人可不是随随便便把两个雪球堆在一起，你们这样堆出来只是一大坨不明生物而已，跟‘人’完全就不相干嘛。”
陈兮就着他们堆出来的雪人基础上，进行修改，他弄了瓶水，时不时揉捏，时不时喷洒，细心进行一番雕刻。
不多时，一个堪称艺术品的雪人在他手下诞生。
与其说是堆雪人，不如说是古希腊石雕，综合中西方审美的女子的脸，穿着飘飘若仙的襦裙。
关于她的描述，《神女赋》里能找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筹舞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陈兮以为姑娘们会瞠目结舌，只是扭头一看，发现几人在后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晚晚，你哥是怎么回事？堆个雪人居然玩得那么认真？”
“老板…这么认真确实怪恶心的。”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出来玩雪，回去吧。”
“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他们一下子变得兴致缺缺，聊着些女孩子的话题，回店里去了。
“……”几个臭丫头。
“哦哦哦哦！”
拿着铲子铲雪的小恐龙，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姐姐姨姨们都不带她玩，她只好自己一个人练习走路。
陈兮把她抱了起来，抖了抖她身上的雪，小奶娃白嫩Q弹的小脸粉扑扑的，让人稀罕。
他看向自己的杰作，真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捏出来的，这就是堆雪成人术，一下子让他这样的普通人，拥有把一地积雪堆出断臂维纳斯的能力。
陈兮拍了张照片，夸赞道：“不愧是我的手艺，真漂亮。”
只是他刚转身离开，听到背后一声道谢：
“谢谢公子。”
陈兮一回头，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他狐疑地扫了一眼漆黑的街道，又看了一眼雪人。
绝美的容颜定格在似笑非笑的一瞬，若古代真有其人，怕不是历史上又要多一位昏君。
陈兮笑：“努力活到春天吧。”
第三十章 再入梦乡
晚上吃过饭，陈兮订的婴儿床到了，他要先搬回去在他房里组装。
姑娘们在店里打扑克，输的要给脸上贴纸条，四人脸上都贴了几张。
轮到鱼道长出牌了，她手放在牌上，一动不动，安静地僵持了5分钟。
明明一张牌没打，期间愣是没一个人催他，却好像已经一番龙争虎斗。
可是你们不是来商量怎么拯救世界的吗？
他看不懂，回家组装婴儿床。
只是有一点他有点在意，看着脸上同样被贴着纸条的女人，以及她手边的酒瓶：
“我明明把我酒都锁在柜子里了，你是怎么拿到它的。”
“不要小看神仙啊年轻人，我可是能把全世界各地的酒都偷到手的神仙。”
“那你去偷别人的啊。”
“偷东西不礼貌。”
陈兮表情很精彩，这种老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跟姜晚晚道：
“晚晚你在这儿玩，我等下再回来接你。”
“知道啦。”
陈兮离开时，店外围了好多人路人和游客，正对着他们店拍照。
这个情形，难不成…他家店还没开业就火了？
只是出来才发现，拍的不是他家店面，而是门口的雪女。
“这真的雪捏出来的吗？”
“太牛了吧，比网上看到的都牛。”
“这就是艺术品。”
还有个熊孩子想去摸。
陈兮认得这熊孩子，是咖啡馆隔壁烧烤店的，白天经常能见到跟几个小屁孩在松子大街这里跑出来耍。
熊孩子的手伸到一半被陈兮抓住：“文明欣赏，请勿触摸哦。”
陈兮个子高，给熊孩子压迫感强，把小家伙吓着说不出话了，他笑着抓了一把雪，随手一捏，居然成了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这个送你吧。”
熊孩子立刻眼中亮了起来：“谢，谢谢哥哥……”
陈兮揉了揉他脑袋，熊孩子跑去找他街里小伙伴炫耀自己手里的小兔子，然后回家吵着他老汉也给他堆个雪人。
“要堆得比隔壁大哥哥好看的。”
他爸五大三粗，神气极了，掰扯掰扯腕子：“幺儿不知道吧！爸当年就是堆雪人厉害把你妈追到手的。”
熊孩子看了看那边，心情沉重。
完了，他娘怕是要跟人跑了。
受陈兮影响，街上不少人堆起雪人来，当然这些就暂且不提。
陈兮回到家里，研究着床怎么搭，看着视频捣鼓半天，总算把婴儿床拼凑出来。
“这玩意儿抗造吗？”
陈兮自己跳上去摇了摇，感觉还行，睡个四岁以下的小宝宝没问题，不过等陈依大一点肯定就让她自己睡一屋去了。
洗了个澡出来已经9点，看了看几个常水的班群、社团群聊，讨论《天命人》的居高不下，或者说愈演愈烈才对。
在全国范围的话讨论度还没那么高，但这里是江城，是唯一能进入游戏的地区，他的社交圈都在江城范围，聊得肯定也多。
还有一些陈兮的初，高中同学和朋友，有些是离开江城念大学，去了外省甚至出国了，现在听到消息，玄乎其玄，都跑来私聊陈兮问情况。
他就一五一十说跟网上传得一样，多的就闭口不提，还有的问陈兮有没有觉醒天命，听到他有后一副羡慕嫉妒恨，听到他能力那么鶸，又大家还是好哥们。
“说不定以后到顺风耳，千里偷听啥的哈哈。”
“偷听到你女朋友出轨第一时间告诉你。”
陈兮这次点开游戏时，发现游戏更新到1.1版本，他知道，是多了新手指引、交易中心、传送锚点和下线机制。
江城的交易中心是在天府广场，也就是陈兮咖啡店所在的松子大街对面，前往交易中心有两种途径，1、走过去，这对登入点离天府广场远的玩家极不友好，2、建立传送锚点，传送过去。
但是今天进入游戏很多人看到更新了传送锚点，都兴致勃勃去找，但是几条命死光又被防沉迷了也找不到，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问题陈兮就能解答。
这毕竟不是真的游戏，传送锚点不是姜晚晚他们几个人说改个代码就能弄出来的，关于如何实现这个功能，是陈烟和鱼道长捣鼓的阵法。
阵法好像已经弄好了，但是他们现在在打牌，还没布置下去。
其实现在交易中心也没什么用，所谓交易中心主要是玩家交易平台，让资源流通，而现在玩家还处在开荒状态，都是被杀得嗷嗷叫，觉醒天命的都万里挑一，能打怪掉宝的更是凤毛麟角。
至于说游戏终于可以下线了，现在下线有两个途径，一是回到登入点退出，二是前往交易中心退出。
但是两种退出都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需要脱战10分钟。
脱战10分钟才允许退出，痛觉最低也要15%，并不是故意折磨玩家，而是经过考量的。
梦乡的怪物总有一天会大规模出现在现实，到时候难道还能退出吗？
《天命人》游戏的意义是练兵及演习，是为了让人更早适应，到了那时，要么杀死敌人，要么以自己的死亡为终结，没有退出一说。
而且觉醒天命的人，沉浸度最低极限会上调到30%，随着后续开启了修行，还会继续上调。
而且每次死亡后对精神影响越严重，防沉迷时间会越长。
如果他们继续变强，那么可能死一次要好几天，好几周，好几个月才能继续进入梦乡，甚至最后无法再让鱼道长的纸人承载。
当然，到了那种地步，他们已经可以肉身进入梦乡了，只是那时候的死亡惩罚，就是真的死亡。
而如果能达到神明那个高度，反而又会无法进入梦乡，连肉体也无法前往。
不过晚晚他们说，世人是无法到达他们的程度，这一切都是天命决定的，巴拉巴拉的他也听不懂。
当然，还更新了一些伦理道德方面的小内容。
比如贴身衣服是脱不下来的，强行跟玩家做违背道德良俗的事，接受举报查证后会被封号。
陈兮进了游戏试了试，确实脱不下来，苦茶子好像长在皮肤上了一样。
他再次进来，还是熟悉的店，店里的玻璃被修复了。
梦乡的一切建筑是现实的投影，就算在这里把一栋楼炸了，隔一段时间也会恢复。
天府广场没有那些黑鸟，鱼道长他们虽然不能进入梦乡，稍稍干涉一点点还是可以的，为了建立交易中心，把梦乡中盘踞在天府广场这一带的恶骸都吓走了。
只要稍稍离远一点天府广场，各路妖魔鬼怪就会冒出来。
陈兮这次往北去，遇到了一只汽车大的蜘蛛。
死前他被带回巢穴，巢穴里密密麻麻小蜘蛛，地上还有好多纸人的碎片，看来不少玩家死在了这里。
第二次他换了一条路，往南走，遇到了类似《倩女幽魂》里的姥姥，一株大槐树，遮天蔽日，天上有阴魂飘来飘去，地上同样是森森碎纸。
第三次他往西走，这次遇上摆喜酒的，布置得十分喜庆，好多奇形怪状的玩意儿都来到这儿吃席，陈兮刚到，一个大红衣服的媒婆扭着屁股过来，说她家娘娘今天大婚，问他要贺礼来了。
难不成，这条路可以破财免灾？
陈兮问：“支持微信支付吗？”
然后就又被杀了。
第四次，他这次带了现金，准备再来一遍。
还是死了。
想杀人就直说！不收现金你们违法了知道吗？
第五次，他换了最后一条路，往大学城方向去。
这次出现的是那些黑鸟，他的天命发挥作用了，在对方偷袭前听到了动静。
打不过另外三条路的玩意儿，还打不过你了？
“定——”
陈兮这次有备而来，手起刀落。
结果刀崩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现实里的物品带到梦乡，材质就跟纸糊一样脆弱，想对付这些梦乡的怪物压根不可能。
所以也不存在兵哥哥上线团建，开飞机坦克扫平梦乡的可能。
那苏九儿是怎么杀的黑鸟？
而且他记得，苏九儿手里的剑甚至能对雪怪造成伤害，陈兮当时也才刮一点雪粒子下来。
或许她手里的剑也是一件恶命物，只是这些陈兮也无从得知了。
他又死了。
第六次上线，他选择刚刚那条路，这次再次引来一只黑鸟袭杀。
“定——”
随即把它的剑拔了下来，一刀砍头，不算雪怪的话，这还是陈兮首杀。
善听命再次发动，照鉴善恶，察听贤愚。
陈兮一脸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黑鸟并不是某个人的恶念，而是这座城市中，一类人的怨恨。
那是社畜们的怨念。
第三十一章 社畜鸟(为‘金色小扑街’的盟主加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些黑鸟型恶骸，都是这片土地上几千年来打工人的怨念，而陈兮杀的这一只呢，则是一只叫周林的牛马。
周林是北方人，来江城打工，虽然念的只是普通二本，却是农村老家里唯一上大学的。
他大学时报的是计算机科学，要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大家都说学电脑出来工资高，他爹妈都是养牛的，结果他们家出了一个学电脑的，这什么？这不是鸡笼里飞出凤凰来了。
毕业后，他就真进了一家互联网公司，老板给他开到了4250一个月的薪资，别说4250看着不多，这房租、电费、网费各类用度一扣，每月还能剩个250呢……他还干个屁啊！
周林心高气傲，直接裸辞，心想四千多能买他这样一个学计算机系的大学生？当时真的瞎了眼进这家公司，闭着眼再找一份工作怎么也不可能比4250差好吧！
结果找了几个月，4000，3000，2000都没公司要他，他看着秋招又到了，看着黑压压的准毕业生从学校里涌了出来，这才幡然醒悟。
原来的4250，四千给的还是应届生身份，没了那身份，他就是个二百五。
周林站在学校门口，回顾过去20多年的人生，一切像是一场骗局，又像是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他也失业了。
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这大城市他住都没地方住，周林无奈回老家沉淀沉淀，这一沉淀就是好几个月。
他爸妈巴巴看着他，周林看着就烦，但他还算志气，没选择啃老当尼特族，从家里拿了2000块钱去大城市打工去了。
拿2000出门，过年时拿2000回来，年复一年，也不能说一无所获，起码在外边还吃了苦、挨了骂、长了岁数。
几年时间他干过快递，送过外卖，端过盘子，开过网约车。
那天他送完一单外卖，在路边休息时，突然想到以前在农村，跟爹娘养过一段时间大型牲口。
牛力气大，耐力足，效率却不高，马能跑能拉，但强度高一点就累趴。
驴虽然速度没马快，耐力没牛好，但刚好适中，只是偏偏倔驴倔驴，发起脾气拉都拉不动。
猪是个好东西，大家都爱吃猪肉，只是猪它干不了活，等它回报，一宰了就没了。
最优秀的应该就是骡子了，任劳任怨，耐力好价格低，但偏偏骡子它没有生育能力。
他就在想，有没有那么一种廉价，脾气好，耐力强，任劳任怨，最好还繁衍快的牲口？
“哈哈，那种牲口怎么可能存在？”
周林被自己想法逗乐了，靠躺着电瓶车，脚往车头上一搭，脑袋往外卖箱一枕，想着，稍稍休息一下再去接下一单。
只是他眼睛这么一闭上，就再也没睁开。
周林猝死了。
陈兮听完牛马的一生，获得了个新能力，《牛马心经》。
默念心经可以让力气变得跟牛一样大，速度跟马一样快，耐力跟驴一样好。
“……”东西是好东西，但怎么就让人那么不爽呢？
陈兮尝试着心中默念了一下，真感觉四肢百骸生出力气，肌肉微微隆起，浑身有使不出的劲，跟头牛似的。
他在原地坐俯卧撑，轻轻松松做了十几个，这他以前也能办到，加点难度就变成倒立，然后单手倒立俯卧撑，一根手指……要断！
一根手指夸张了点，有点难，他好歹一米八大高个呢。
斗笠人死了，刀和斗笠蓑衣掉落，这些东西没有非凡特性，不像恶命物，是无法带出梦乡的。
陈兮把刀拿走了，只是没想到这怪爆率挺高，居然还有奖励。
掉落了一件恶命物，是一件工牌。
恶命物这种东西，人只要一拿到就能知道怎么用，就像当时虎头娃娃一样。
所以陈兮拿起这工牌时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他刚刚心里默念《牛马心经》，身上的牛马气质获得对方认可才爆出来的。
牛马工牌，能让他融入社畜大家庭，带着这个，以后就不会被社畜鸟袭击。
陈兮一开始还以为这东西没什么用，毕竟这些社畜鸟欺软怕硬，你杀了一次，身上沾染到他们同类的恶魂后，他们就不敢来招惹你。
但是他继续开始探索之后，才知道这玩意的妙用。
从天府广场往东，一路到大学城，全是这些社畜鸟们的地盘，如果是杀过社畜鸟，会被社畜鸟的警戒，大老远退避三舍。
但是带着工牌，就会得到社畜鸟的认同。就算陈兮靠近他们，他们也只当这个同类长得高了点，怪了点，毫不防范，也不会飞走。
陈兮是什么很大方的人吗？他是个很小气的人，神仙来他家吃白食都得挨他白眼。
既然你不偷袭我，我就要偷袭你了。
他专门找落单的，那些走街串巷排查有没有食物的社畜鸟，见到一个就十分惊喜上去。
然后趁对方不注意就是背后一刀噗嗤。
陈兮把刀抽了出来，看着对方缓缓倒下，一副冷漠无情杀手姿态。
“难怪那么喜欢背后捅刀子，原来这种感觉还挺爽。”
这些社畜鸟们是这片土地几千年打工人的恶念，所以陈兮看到的‘牛马的一生’不只有现代的，还有古代的。
好点的是像是商行里的掌柜，员外家的嬷嬷，差点的有地主家的长工，大户人家的丫鬟。
其实也有自己当老板的，当老板怎么是社畜呢？哦，原来他是资本的奴隶。
反正只要工作，就会有怨气，很合理。
这些都是近一两千年的，有些社畜鸟那是更久远诞生，甚至能追溯到几千年前的。
比如现在这只社畜鸟，它来自周朝，是一个叫林的奴隶，因为劳作繁重，累死的。
陈兮一口气杀了33只社畜鸟，期间他自己也暴毙了十几次，毕竟他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藏在城市角落里其他牛鬼蛇神随便冒出来一只出来都强得离谱。
33只社畜鸟里，30只爆了《牛马心经》让《牛马心经》增幅得到提升，力气增幅从1牛之力来到2牛之力，速度则是爆发之下超越人类极限。
耐力的话不太好量化，陈兮也不清楚，今晚找晚晚试试。
他用力一抬，能把街面锈迹斑斑的小汽车残骸抬起，一吨重的物体都能抬起，跟个小超人一样。
其实跟超人比差远了，甚至还不如蜘蛛侠，蜘蛛侠看着精瘦可是能把十几吨东西扔出去的怪物……感受到这股体内异于常人的力量，陈兮一个平时沉着冷静的大男孩都不免有些亢奋。
如果社会上像他这样的人多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然陈兮并不觉得《天命人》的出现是错误，堵不如疏，因噎废食要不得。
还有3只，则是给了3个新能力。
魔术牌手，来自一个赌场里的庄家，他一下成了牌术大师，手里54张牌他想要在什么位置就能操控到什么位置……好像没什么用，难不成让敌人跟他打牌一决胜负不成。
但是没有最没用，只有更没用。
第二个是来自一个梦想是篮球运动员的社畜，但是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当他再次拿起篮球时，已经是跳起来都可能会受伤的年纪。
因此他只能投三分，成为野球场上万恶的三分阿伯。
精准投掷术，出手即投中，只能说真的很没用，因为陈兮三分球一直都很准，压箱底去了。
剩下一个就有用了，是来自一位医师。
第三十二章 光天化日之下(17.12.27)
这老医师来自春秋时期的，从学徒到行医，几十年间救治了数不清的病人，十里八乡的人都称他为扁鹊。
按理说人家一个大夫，怎么也算不上社畜，但世事无常，当时蜀地充国国主的爱妾染上了怪病，国主听闻这里有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就连忙让人‘请’他来为这爱妾看病。
敢不来？那就砍头，治不了？那就砍头，爱妃说你轻薄她？来人拖出去砍了！
老医师活人无数，多大功德？最后几年被当成牛马驱使，时不时还给他整点医闹，最后还因为行医砍了头，这怨气多大？
反正这老医师的社畜鸟，陈兮偷袭都差点被反杀了，要不是他现在有了二牛之力还真降服不了。
黄帝内经，他从老医师这听来的，那是一整套复杂磅礴的医师药理问诊知识。
网上黄帝内经传得玄乎，但陈兮现在知道，这就是一套养生药理知识体系，全篇是对人体四经八脉，和顺应四时的养生学理解。
像这种驳杂庞大的技艺，就算一股子塞脑里了，没有临床经验的话容易医死人。
但是所谓下医治已病，中医治欲病，上医治未病，特别是在医疗发达的现在，最怕的不是得病，而是怕不会预防，怕得病了不知道，怕小疾养成大病。
现在如果来个人到陈兮面前，他看几眼，摸一摸，这人今早吃过啥，等一下几点拉他都给你算出来。
陈兮给自己号了号脉，得出结论是，这不是正常人，是妖怪假扮的。
等《牛马心经》效果过去了再号脉，得出结论，非常健康。
累了，下线。
陈兮伸了个懒腰，看着时间，已经10点，玩了一晚也累了，下楼去接晚晚回来。
小陈依今天精力白天得到充分宣泄，晚上回到家洗完澡，给她塞了一瓶奶奶，她喝完就睡了。
电竞女王兴致勃勃盘腿坐在她的王位上，看着库里的游戏，想着今晚宠幸哪位贵妃。
突然，她心底泛起涟漪——
陈兮洗完澡回来，就看到姜晚晚神情紧张，小白袜踩在电竞椅上，抱着一把minecraft的钻石剑抱枕，紧张兮兮环顾四周。
“你站那么高干什么，多危险，快下来。”陈兮去抱她下来。
“有人要害我！”
陈兮懵了：“谁要害你？”
“就在刚刚，我感觉，有人对我不怀好意……”
“这你都能感觉到？”
“不要小看神明的感知！”
姜晚晚很认真，被陈兮抱住，就顺势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手搂着脖子，脚踝锁在腰后。
她严肃说：“如果只是普通的恶意，自然无法引起我的警惕！”
与其说是感知，更像是一种预知，是天命有感，就像那些死期将至的老人，冥冥之中能感应到自己时日无多，姜晚晚作为冥司鬼神，自然也有这种预知劫难的能力。
然而现在，她却有预感，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不是死劫，是生不如死，是在杰难逃！
看着她摇头晃脑警戒，一幅小松鼠担心有人来偷她松子的样子……晚晚真可爱，suki。
陈兮说：“别想那么多，你只是最近太累了。”
姜晚晚的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只是，心中警铃死命响，拔剑四顾心茫然。
坏人离她很近，但是在哪？！可恶啊！现在居然有这么恐怖的存在？
她东张西望，就是发现不了。
到底在哪啊！？
*
今天约了人来面试，陈兮一大早来开门。
路过门口的雪女时，耳朵又出现幻听了，好像听到有人跟他道早。
他当然不会被吓到，轻笑回应了声早上好。
今天晴，气温稍稍回暖，按理雪该化了点，但这雪女还是完好如初，而且还生出些古怪，陈兮之后又试验过捏了点小玩意出来，全都没这个效果。
他猜这是因为这雪女不是他一个人创作的，毕竟她的主躯干身体，是鱼道长、晚晚那四人堆出来的，陈兮只是后面进行了加工。
估计是因此，才让她有了些别的神异，但是最后会怎么样，也不是陈兮能猜到。
他把店开了，应聘的人九点多才到，街上那熊孩子在哭闹，他家家长怎么训都不听。
陈兮在旁边遛娃，就搭一嘴问，咋回事啊。
“我们家的雪人，被破坏了。”
原来昨天晚上回去，熊孩子真让他爹给他堆了个雪人，虽然丑模丑样的，但孩子嘛，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狗窝，所以非常喜欢，结果今天一早，发现店门口的大雪人不知道被谁弄塌了。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
熊孩子他爹看似气恼，实则窃喜。
丫的他当时也不知道隔壁堆了个断臂维纳斯出来，什么叫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别人路过隔壁店，再路过他店门口看到个菲菲公主，都捂着嘴笑。
不过想是这样想，自己辛辛苦苦堆的雪人被人破坏了，该生气还是生气的。
熊孩子就撒泼打滚，说要找出坏人给他的雪人报仇。
这人海茫茫咋找啊，他爹都不想管他了，去市场买肉。
“我店门前安了监控，应该能拍到你们那边，我给你们查查监控吧？”
熊孩子说好，陈兮笑了笑说：“不过查监控也找不到人的话，就只能算了哦。”
“嗯……”
他带两父子回他店里看看监控，原来这邻居还真姓熊，烧烤老板叫熊梅花，儿子叫熊方块。
陈兮开了电脑。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个世道，坏的人如果凶，那就是恶，坏的人如果怂，那就是贱。
有些坏种，胆小怕事，乍一看觉得性格温顺，其实就是知道自己谁也欺负不了，这类人耍起坏来，就只敢犯点贱宣泄。
就比如监控里，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走来了两个高中男生，穿着校服。
看着是人模狗样的，结果走到他们店前，对着这个雪人指指点点，随后其中一个突然助跑，一个飞踢把他们家雪人脑袋踢碎。
然后另一个也一脚，把剩下的踢散，一副很了不起的模样。
没人得罪他们，但是就非要犯这个贱，把人家辛苦半天的杰作破坏掉，还趾高气昂的，从监控里看到就让人窝火。
“爸，爸是他们把我雪人弄坏的！”
熊梅花也感觉气恼，“是12中的校服吧，怎么教的学生，那么缺德！”
只是监控还没结束，画面后面更精彩。
这俩坏种是一路走过来的，路过了烧烤店就走到陈兮他们店前，看到他店前的雪女。
熊方块一下觉得坏了，雪女姐姐那么漂亮，但是他朝门口一看，发现门口雪女的是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其中一个男生，又开始助跑了，只是这一次飞起一脚，没有踢到雪女上，而是踢到他同伴上。
他同伴肯定不服气啊，随即两个人在雪地前干了起来。
感情是痛击我方友军，然后两人反目了，坏人打坏人可是让人拍手称快的剧情，只是谁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更神。
两个男高中生打架就打架吧，打着打着突然在雪地前抱在一起互啃，啃着啃着又突然脱起对方衣服，脱完开始一决雌雄，在雪地上击起剑来。
江城风评再次被害！
“……”剧情太过离谱疑似AI合成
陈兮捂住陈依眼睛，熊梅花捂住熊方块眼睛。
两个大人都被惊出了原画，默契对视了一眼，回去的回去，开店的开店。
这事……就算了吧。
第三十三章 新员工(18.1.1)
中午的时候，求职者过来应聘，现在店面也装修好了，还有几个证件等审批，拟定了下周五开业。
来应聘的几个，第一个是中年大妈，不符合他们企业文化，第二个是有点轻浮的女大学生，陈兮感觉不靠谱，第三个来了个精神小伙，第四个……陈兮看着来人感觉蛋疼。
干瘦营养不良的体态，低着头说话唯唯诺诺的语气，说她刚刚小学毕业都有人信的年龄。
陈兮是好人，但又不是烂好人，他知道一些山沟沟的出来的打工的小伙小妹，初中可能都没读满，为了生计出来拼搏。
可是这妹子怎么看也就十三十四，招了那是犯法的。
“今年几岁？”
“十，十六了。”
“什么？没听清。”也不是听不清，就是带点民族口音，他没听明白。
她声音大了一点，还是有点紧张：“16，我上个月16了。”
“属什么的？”
“属马，02年的，真的，真的16了。”
似乎怕他不信，小姑娘从有些破烂的小书包里掏出身份证。
“这是我身份证，请您过目。”
陈兮拿过身份证看，白豆子，02年12月的，估计是一到年龄就出来打工了。
他拿着身份证抬头比对一下人，白豆子紧张抬头，站直像个列兵，几根发丝落在脸上，她连忙整理到耳后，十分乖巧腼腆。
陈兮觉得自己像古代去挑丫鬟的老爷。
16也不大，这个年纪应该去读高中，但是陈兮哪能管天管地的，各方面都没什么大问题，工作时间，酬劳，还有些别的有的没的谈了一下，觉得这人都还行。
他这招的咖啡师，其实性质跟奶茶店招人差不多，并不需要什么专业技能，入职培训几天学学这些器械怎么操作就能上岗。
只是陈兮意想不到的事，这小姑娘居然会煮咖啡，甚至还会拉花呢，要知道天才如晚晚，学了那么久都不会拉花呢。
“我，我我之前，在咖啡厅，工作过……”
“之前？你之前还未满16吧？”
“嗯，被举报了，前老板只好把我赶走了。”
“你现在成年了，为什么不回去那家店？”
“被赶走时，前老板，前老板欠我3个月工资，没，没给。”
“……”陈兮还以为是好心老板冒着风险收留未成年打工，感情是被黑心老板压榨，白嫖后扫地出门。
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感觉她能拉花写出一个大大的惨字。
就这样，陈兮招到第一个正式员工。
到了下午五点多时候，又招了个员工，是个女大学生，而且陈兮还见过，前两天在江边遇到的。
冯沁沁，性格是温温柔柔、细声细气类型，陪她一起来的是她男朋友，两人都是天府大学学生。
因为还在上学，所以能上班的时间有些分散，不过正式工其实不需太多，所以再招个兼职也差不多了。
江城气温一降再降，又下了几天的雪，反常的气象却没有引起多少网民讨论。
1月1日
元旦，放假，大四生没啥感觉，陈兮请大伙出去吃了顿饭，白豆子吃撑进了医院。
日子平淡如水，水面下却暗流涌动。
发酵了一周多的时间，《天命人》热度已经登顶了，在这个庞然大物的话题面前，别的事情压根没有讨论度。
现在《天命人》都成流量密码了，养活不知道多少营销号，还有明星来蹭《天命人》的热度。
又过去十来天，现在已经来到1.2版本了，1.1版本更新的锚点也建立了，梦乡里出现了第一个玩家聚集地，天府广场。
1.2版本则是进行了一个整改，把天府广场地图从100%沉浸式，改成了平面2D，所有通过传送锚点，或者徒步进入天府广场的玩家，会离开梦乡回到现实，电脑屏幕则会呈现2D像素小人风格画面。
归其原因，这里足够安全，但是玩家多了爱整活，不太好管，就把自由度调低了。
现在陈兮一上线，就能看到屏幕里，天府广场上有像素小人摆手摆脚地跑来跑去。
还有个女生，天天提着把剑，喊着出来出来，气势汹汹来找某只雪怪的，不过那肯定是找不到的了。
陈兮这几天杀社畜鸟杀得很爽，获得了一些乱七八糟且上不得台面的小技能，家政，司机，保安，骑手。
这下到哪都不缺一口饭吃了，但是就在他杀够一百只社畜鸟时，突然身前狂风大作，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只展翅几十米有余的巨大黑鸟。
对方身前跟了好几只正常尺寸的社畜鸟，显然是察觉到他身份有问题，回去通风报信的。
陈兮看着那巨大黑鸟，心里骇然：
“这得是当了多久牛马，才有那么大怨气？”
眼前一黑，回到现世。
他又死了。
因为杀社畜鸟杀红名了，每次往东出天府广场就会遇到一只超大社畜鸟追杀。
这几天他都不能往东走，然后往其他三个方向怪都太高等级，打得累，还容易死。
闲着也是闲着，就照着老医师得到的中医药理，上网买了点草药瞎搞，推出中药咖啡，效果也就跟凉茶差不多，一些祛湿补血之类的。
网上热火朝天先不管，现实里是真的冷啊，都降到零下六七度了。
今天给冯沁沁培训一下冲煮咖啡，负责教导她的是白豆子，小白豆子虽然看着瘦瘦弱弱，但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
只是看着被冻成狗的白豆子，他忍不住说：“小白啊，冷的话就穿多几件吧。”
“这一点请不用担心，我是那种抗冻体质。”
“真的？”
“嗯，我来时跑了四五公里路，很快就会暖起来的了。”
“这跟抗冻完全就没关系吧？而且你现在抖得跟筛糠一样了。”
“没事的老板，我真的不怕冷的，小时候冬天最冷时候，我都是睡一觉就过去了。”
你那完全是冷晕过去了，这孩子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她一直穿着这一身，陈兮猜测这丫头压根没有厚衣服了，过冬纯靠嘴硬挨过去。
他让冯沁沁带她去买几件厚点的衣服去了，多少钱报给他。
“这怎么好意思让老板破费。”
说着不好意思，但她起身毫不拖泥带水。
虽然腼腆，但是能在残酷的现实活下去，自然有一番求生的本事，她是那种实在找不到工打，能拉下脸来拿个碗上街乞讨要饭的类型。尊严？多少钱一斤，自尊心太强的饿几顿就老实了。
她白豆子信奉的可是，别人扔过来的臭鸡蛋，先尝尝咸淡的人生教条！
只是她还不了解她的老板，陈兮什么时候大方过了。
“不用不好意思，会从第一个月工资里扣。”
白豆子小脸一僵，感觉这个冬天更加难过了，被冯沁沁拉着出门买衣服去。
至于店里，姜晚晚几个姑娘在打斗地主……这几人在不务正业上越走越远了。
不过归根结底，他们现实里都是什么身份呢？
被师父赶下山的道士，没有朋友没有社交的宅女，精神病院病人，无业游民酒鬼。
这四人都是社会边缘人，白天一没事就是组团找乐子，今天雪下得大，就缩她店里打牌下棋。
姜子牙老先生神出鬼没，这会儿不知道哪儿去了，听说他最近准备在街上开家网吧。
“晚晚，我师兄约我打球，我回学校一趟。”
“哦，知道了。”
“天气那么干也不见你喝水，我今早给你水壶装多少现在还是多少。”
“在喝了在喝了…你好烦！”
真讨厌！她朋友都在这呢，还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等一下又要被他们仨嘲笑了。
她赌气似的咕咕咕喝了几大口。
“依依呢？”
“喏——”
陈兮顺着视线，看向门口。
只见小陈依现在一个人在外边雪地里挖雪，屁股撅得老高，挖了半天准备把自己埋了，只能说不愧是炎帝大人，一点也不怕冷。
第三十四章 捏麻麻的
“你们好歹也看着孩子啊。”
陈兮实在不放心他们几个人带娃。
“依依我们去学校玩。”
随即把她抱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小陈依还有点不乐意，她挖得那么辛苦的坑。
“啊，啊啊，挖挖！”
回头一看，抱她的是陈兮。
小奶娃就掀开衣服，把圆溜溜的小肚子露出来，然后又看着陈兮，示意他看，她肚子都饿了。
将将一岁就表现出不得了的才智，说不定我们依依是天才呢。
“这是什么意思？”陈兮不了解。
“肚肚！”
“肚肚怎么了吗？”陈兮故意逗她，伸手指戳了戳她小肚子。
“肚肚！”她拍拍自己小肚皮。
陈兮就学她：“肚肚！”
“濑濑！”
“濑濑！”
小陈依懵了，平时都是这样交流的啊，怎么今天交流失败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肚子，皱起小眉头沉思起来。
陈兮露出坏笑，抱起来亲了一口小脸，给她泡奶喝，喂完带她回学校玩。
本科生虽然都放假了，但学校还没放假，陈兮的毕设导师也是他以后的研究生导师，他今天过来汇报一下毕设论文进度。
他的导师是新能源方向，陈兮大二时就进她实验室，发过两篇论文，也是因此拿到了保研资格。
他很优秀，导师想推荐他去国外的大学深造，结果他最后选择本校，天府大学当然是很好，但他明明有更好的。
她问过陈兮，为什么选择本校，陈兮说他其实也没有很想读研，但是保都保了，将就着继续念吧，就选了个离家近的。
导师就没说什么了，也是有这样的学生的，人各有志嘛！
陈兮不用立项，他拿大三发过的论文过一遍毕业答辩就好了，只要改改格式，糊弄糊弄就成。
来导师办公室露了个脸，就过隔壁研究生办公室玩去了。
办公室里两男两女，全都是对食，呸，是两对恩爱的情侣，陈兮明明有女友也得在这摁着头皮吃了一年狗粮。
他推门而入：“hello。”
“小陈来了……咋还抱孩子来了？”
“给你们带了咖啡。”
他们还是陈兮的小白鼠，陈兮研究食谱时都拿他们做实验。
“来了啊，走起！”
其中一个师兄看到他来了，马上把看得抓耳挠腮的论文关了，从底下掏了个篮球出来。
“你哪来孩子？”
陈兮两个师兄一个叫金铭，研三，一个叫马银，研二，陈兮发的论文他们帮了很多忙。
“家里亲戚的，刚吃完睡着了，我把她放这里，麻烦师姐帮我看着，醒了微信叫我就好。”
陈依这孩子很好带的，谁来带都行。
你抱着她，她就安安静静给你抱，你不理她，她就自己蹲地上跟自己玩，玩手指都能玩一天。
除了刚来他家那晚哭闹过，之后陈兮就没见她怎么哭。
“睫毛好长啊。”
“这脸肉粉嫩嫩的。”
陈兮把小陈依给他们看着，跟师兄出去打球去了。
办公室里还有一张能睡小孩的床，把陈依放进去刚刚好，至于说为什么办公室会有小孩子的床，得从他们导师说起。
牛马研究生，学术可能没什么进展，给导师带娃学得很有一手。
“老马啊，走了，别整你那模型了。”
“我去上个厕所。”
“哎哟我去，今天咖啡还有拉花呢！”金师兄是东北银，说话一茬子口音。
“新招的员工做的。”
“挺好喝，谢谢。”
马师兄则比较沉默寡言，处久了也没多少话，性格如此。
平时体育馆位置抢都难抢，学校放假了就很冷清，只有一个场有人。
篮球砸在木地板上，声音在空阔的体育馆里回荡。
陈兮和两个师兄，还有三人都是陈兮约的人，他体育部时认识的朋友，和他们班的同学。
想让学长去约人是不可能的，理工研究生是纯种牛马，压根没社交。
六人打打半场不用那么累，而且天气也冷，打全场容易受伤。
“小陈你有没有玩那个《天命人》？”
“玩了。”
“觉醒《天命》了吗？”
陈兮一个漂亮的三分，篮球穿网‘歘’一声，非常悦耳。
这话题现在搁江城，就跟以前出门问吃了吗差不多，经过一周多沉淀，大家都接受了。
有的同学这时候就要问了，说陈老师，大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接受了超能力，超自然现象？
事实就是，不接受又能怎样？
神仙，外星人，超能力，过去大家都会去想，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现了会是怎么样的，但是现在真的出现了，大家能做到，也只是该上班还得上班，该吃饭还得吃饭。
毕竟游戏你玩了也不能马上有超能力，有了超能力也不一定改变人生，班不上，饭不吃，你是真会饿死。
而且那游戏太容易死了，上线出门当场退役，分分钟给你防沉迷。
最重要的是，其实好多人是接受不了这游戏的。
就算15%也会痛啊！
“觉醒了，不过我的天命作用只是增强听力，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能给你们看。”
陈兮一口气说完，很显然这段时间没被少问。
但是纵使他这样说，一群大老爷们还是大惊小怪，不断问他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别的，有没有力大无穷，口吐火焰之类。
陈兮都说了只是增强听力，他们都不信，找他乐子似地问问问。
“我不信！那你今天怎么投那么准？”
陈兮今天三分投得他们人都麻了。
“我以前也那么准。”
他陈兮，没有开挂。
金铭嚷着大嗓子笑：“都这样都这样，小说那些主角都喜欢扮猪吃虎，觉醒sss天赋然后装垃圾，等着别人挑衅然后打脸，套路都这样。”
“好吧，瞒不过你们。”
陈兮叹了口气，说他确实还有别的能力，让金铭师兄把胳膊伸出来。
他捏了一下。
“这，这是什么，卧槽我手怎么没劲儿了？”
“这么神奇？捏捏我的捏捏我的。”
抖m吗这是？
哥几个新鲜啊，超能力啊这是，赶着上趟给他捏捏看。
然后陈兮给他们全把胳膊捏了一下，一个个都秒变肌无力。
刚开始感觉手突然没力气很神奇，慢慢表情变得不嘻嘻，严肃起来，因为手开始发麻。
他们不快乐，陈兮就快乐了。
第三十五章 飞剑斩黄龙
“真没别的了，只是听力变好了，这是我学的中医，捏了一下你们麻筋而已，麻一下很快就恢复了。”
一个个在那麻得倒吸凉气。
那个陈兮班里的同学，手麻得痛苦面具都出了：“咱老师啥时候教中医了？我们不是电子系的吗？”
“叫你平时别逃课。”
陈兮又对金铭师兄说：“师兄你昨晚是不是失眠，还睡不安稳，半夜醒了几次。”
“这你都知道？”
“我还看出昨晚喝了酒，喝到两点多，而且没猜错喝的应该是百威。”
金铭傻眼了，全中：“那么神奇？中医还能看出那么多呐？喝百威都看得出来了。”
马银白了他一眼：“傻啊，你昨晚烧烤拍照发朋友圈了。”
陈兮笑笑不语，又投了个三分，歘一声入网。
“走吧，吃饭去。”
一大伙人一边吹牛打屁，往商业街去。
现在放寒假，几个食堂就开了一个，而且还难吃，往往去了都冷了，学生都去商业街了。
商业街就在校门口，汇聚附近几个大学学生，天寒地冻的整条街都冒着热气，一到饭点人头攒动，各类小馆都满是人，放假也不减热度。
六个大老爷们，下了个馆子，吹着牛皮聊着些八卦，居然十有八九离不开《天命人》这一话题。
他们没觉醒天命，都猜测着自己以后觉醒个什么天命，说说现在网上出现了的天命，同时又说说现在网上几个风头无两的‘游戏高手’。
他们学校就有这么一个讨论度极高的，大二的苏九儿，一把剑耍得贼漂亮。
“你们说这游戏到底怎么回事？”谭博文，也就是陈兮那个同学问。
“谁知道啊，现在无神论都快被推翻了。”
“外媒吵的更厉害，说我们弄出这么厉害的技术，应该拿出来共享。”
“老实说，有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们00后真是什么都撞上了。”
真要说，现在《天命人》对普通人影响不大，最大的还是那些个专家学者，嘴皮子都快吵出火花了。
说着说着，又讨论回现在游戏的困境。
上线，谁都打不过。
他们现在还在学校，每天苦哈哈出门就被社畜鸟砍，终于找到机会偷溜出去了，结果城市阴暗角落里有更恐怖的玩意。
金铭一听，体育部那哥们居然还出去了，不禁问：“你们怎么逃出黑鸟追捕的？”
“网上有人琢磨出一点心得，那黑鸟喜欢金银珠宝和钱财，可以拿钱引开，不过这招也时灵时不灵的。”
马银师兄好奇问：“小陈你觉醒天命了，能干死那黑鸟没有？”
干什么鸟，陈兮正干饭呢，突然被点到。
“老马想啥呢？小陈不是说了，就增强了点听力，怎么干那黑鸟。”
“这游戏还真没有平衡度。”
“还搁这讨论平衡度呢。”
金铭看到商业街一间商铺顶部，眼尖看到有个人在那上面站着，招呼弟兄们看：
“看那边看那边，还有人cos黑鸟人的。”
全员包括陈兮，都抬头看去。
或者说，街面上此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在那家卖冷吃兔的店面上，不知何时立着一只一米四高，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矮子。
只一眼，陈兮便能判断出。
什么coser，那是真的社畜鸟！
这只本来应该呆在梦乡的怪物，阴差阳错来到了现世！
“那，那是什么东西？”
“游戏里的……黑鸟？”
街上多是大学生，绝大部分网上冲浪多，玩过《天命人》的也多。
大家都对这突然出现在的奇怪生物感到疑惑，随即便觉得不安，靠得最近的一些不自觉后退几步。
“假的吧？”
“呱——”
下一秒，那社畜鸟发出难听的鸟鸣，如乌鸦啼哭般骇人心魄。
它把腰侧长刀拔出，一跃而下，如狼入羊群开展屠杀。
商业街瞬间化作炼狱，血色溅起，那社畜鸟跃下只是简单挥刃，便是一人倒在血泊里。
周围全是惊慌失措，挤着人群逃离的男女。
“跑！快跑！”
“那东西怎么会出来的？”
“是游戏里的黑鸟人！”
恐慌瞬间蔓延开来，仅仅只是梦乡里垫底的最低等社畜鸟，出现在人群中就是恐怖的灾难。
陈兮这里离得太远，他走出店面，人群却把他往那屠杀的中心挤远。
“陈兮，快走！”
金铭一把拉住他，准备带他一起离开再说，随后仰头朝街上人喊：“这怪物喜欢财物，把身上值钱的扔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逃跑的人哪里会真的把自己身上值钱东西扔出去，野外遇到熊怎么办？跑得比周围同伴快就好了。
他们可以不扔，但那些离社畜鸟近的人不扔就要没命了，只是手一掏，完了，现在谁还带现金啊？
口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掏不出来啊。
其中跑最后面的女生眼看被砍到了，摘下脖子上的金链子扔了出去。
社畜鸟被那金光闪闪之物吸引得眼睛都看直了，呱呱叫两声追着金链子而去。
女生也乘机赶紧逃离。
眼看真的有效，不少快被追上的人，纷纷能扔啥扔啥。
突然，一个男生被绊倒在地，那刀尖下一秒就刺向他而来。
男生身上既没现金，也没首饰，新买的iPhone 15要不要？不要，怎么办？等死吧！
“别，不要杀我——”
他吓得裤子滴滴答答躺着水，只是在刀尖即将刺下，远远飞来一张卡片，那卡片稳稳掉在他怀里。
原来陈兮把那牛马工牌，用投掷术扔到他身上。
社畜鸟眼里出现迷茫，这人跟他一样是社畜才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周围的人早跑出十几米远了。
当然它要追的话，一个黑鹤展翅就能追上，所以陈兮扒拉人群往那边去。
如果是危险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拿自己小命当这英雄，但是这种普通社畜鸟他杀起来跟杀鸡差不多，你这让他袖手旁观，说得过去吗？
只是，还不待陈兮挤过去，就在这时。
“喂——！”
一道女声从高处传来，寻声望去，一个女生不知何时爬上了一辆牛杂车的车顶，居高临下挑衅着那鸟人。
“oi！oi！”
“这里这里！”
“看得到吗傻鸟？你姑奶奶在这儿！”
一个女学生，立在人群之上，一只手还捧着一碗面，挥舞着另一只手，大声吆喝着。
阳光仿佛聚集在那人身上，她看着那黑鸟人视线看向自己，把手里的碗一抛，从腰侧拿出一把小刀。
是刚刚牛杂车上随手拿的牛杂刀，上面还沾着油污。
苏九儿今天出门吃个饭，都没带那把祖传宝剑，没想到遇到这么个事儿。
不过杀这种东西，也用不到祖传宝剑。
那社畜鸟寻到下一个目标，手握长剑扑向那个敢挑衅自己的人类。
看着朝她疾冲而来的怪物，苏九儿平心静气，居然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
这里不是游戏，命只有一条。
她承认，她有点冲动。
但是，她还是站出来了。
几乎没经过多少思考，她就站出来了。
她想起小的时候，爷爷教她武术。
“小九啊，爷爷今天教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她知道，爷爷看金庸小说看多了，最喜欢的还是郭靖。
不过，爷爷还是教了她很多有用的东西，就比如她的剑法。
“小九，咱苏家剑法，源于火龙真人，传自吕祖。名天遁剑法，自称：一断无明贪嗔，二断无明爱欲，三断无明烦恼。”
她一跃而起，冬日寒风吹乱她一头长发，短刃化作一道白光——
“飞剑斩黄龙！”
第三十六章 死人了
像电影场景一般，一人一怪交错而过。
苏九儿又向前走了几步，胳膊上衣服缓缓出现裂口，小臂上逐渐被鲜血染红。
而相比起她，那社畜鸟则是已经倒地不起，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苏九儿看低头看了一眼手上伤势，柳眉微挑。
居然被伤到了，毕竟手中的刀太短了，不过应该不要紧……oi！流那么多血？割到大动脉了这是？
看了眼血流不止的小臂，她顿时慌得要命。
经常跟人打架的都知道，过程中肾上腺素飙升是感觉不到痛的，现在肾上腺素下去了，胳膊真的火辣辣的痛啊！
怎么出血量这么多？
怎么办怎么办？快上医院！
“师妹，这么巧啊。”
是陈兮师兄，他居然也在，他有没有看到刚刚自己出剑时潇洒的身姿？肯定看到了吧！
她爽朗打招呼：“师兄，又见面了。”
“你的手……”
“我的手？”
她一副才发现的模样：“居然受了点小伤，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陈兮眉头微微皱起，那个出血量真的算没事吗？但是她此时一副世外高人站姿，陈兮也只好将信将疑。
那边人群显然被吓着了，金铭马银几人往这边走来。
“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呀！先给他们止血！”
有会止血的？
苏九儿垫高脚张望，眼睛在说话，这边这边，这里有个伤患，看到我的手了吗，在大出血，也请给我处理一下。
但是看到陈兮视线看过来，她秒变一脸酷酷，指挥众人：
“不要围在这里，有医学院或者懂急救的同学吗？帮受伤的同学处理一下。”
“这位同学，你的手……”
她一脸淡然：“小伤，无需担心。”
社畜鸟出现短短半分多钟，袭击了4个人，其中一个轻伤，两个重伤，还有一个濒死。
濒死那位是个女生，胸口挨了一剑，贴着心脏，脖子又被砍了一刀。
陈兮按了一下她穴道把血止住，然后做了些紧急治疗，但都于事无补。
他又给按住合谷内关穴。
合谷穴是手阳明大肠经的原穴，素有万万能急救穴之称，可镇静止痛、通经活络，对肢体、内脏都可起到明显的镇痛效果。
女生悠悠醒转，但状态说不算好，她张张嘴巴，然后不断落着眼泪。
陈兮知道，她救不回来了。
他问：“有什么遗言吗？”
女生想说什么，但是砍她脖子那一剑，伤到喉咙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几息时间后，她怔怔望着天空，再也说不出话了。
陈兮听到了她说的话，她刚刚要说是，好痛。
死人了
街上有感性的，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陈兮起身看了一眼，苏九儿半边身子都染红了，但是她毫无所觉，愣愣看着地上的少女。
他伸手抓着她胳膊，按住一个窍穴，“按住这里，先止止血。”
“她，她死了……”
“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会死更多人的。”
“可是我……”
她被周围悲伤环境渲染，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来。
兔死尚且狐悲，更何况情感丰富的人类，遭受灾难后看着死去的同胞，惊恐过去，悲情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陈兮给苏九儿止了血，有些店里有绷带等医疗箱，他接过，帮她简单包扎了一下。
随即又去找了刚刚被他用工牌救下的男生，索要回了工牌。
警察和救护车也很快就来了，当然这些跟陈兮都没关系，他已经跟师兄他们回去了。
路上的氛围亦是很沉重，惊恐，以及不解。
为什么《天命人》里的怪物，会出现在现实？带有这样困惑的不只是他们几个，还有刚刚在商业街的每一个人。
要知道，社畜鸟是梦乡里最底层的怪物，梦乡的世界目前为止也只展开冰山一角，真正隐藏期中的恐怖，不计其数。
从今天起，或许《天命人》的讨论度会更进一个台阶。
回去路上，陈兮电话响了。
办公室师姐打来，说陈依午觉睡醒后找不到他，一直在哭。
陈兮就纳闷了，他带娃带了一周多了，少有见到小陈依哭闹的。
“不好意思师姐，我现在快到实验楼了，五分钟就到。”
陈兮一回到办公室，果然小陈依哭得梨花带雨的。
看到他回来了，张开手向他跌跌撞撞跑过来，两条小冲天辫一晃一晃的。
“呜呜哇——”
他连忙蹲下，将之抱起：“怎么了怎么了？”
师姐就说：“刚醒时候都老乖来着，自己在那里玩，好像找什么东西，到处找不到就突然哭了。”
“就是找你吧。”另一个师姐搭话。
“是这样吗？”
陈兮给小家伙擦眼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眼眶红红，鼻子红红，撅着小嘴，抱着他脖子不说话。
被他抱着后也就真的不哭了，所以真的是刚刚找不到自己，才闹了起来？
“依依那么喜欢我吗？”
小陈依当然不会回他，就是脸别在她脑袋旁边，双手抱着他脖子不愿下来。
是经历过被抛弃，这次一觉睡醒发现熟悉的人又不在了，这里又是陌生的地方，然后开始恐慌起来了吗？
小陈依那么乖，从来不哭不闹，而且还是重生归来，陈兮就下意识觉得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
但是今天她突然哭哭啼啼的模样，陈兮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想起那天姜晴女士说的话：养一个小孩子，可不是养小猫小狗哦。
“下次不会这样了，对不起，不哭了喔，我们回去喝奶奶好不好？”
小陈依这次听到关键词奶奶都兴致缺缺，伏在陈兮胸口不吭一声，一副要他一直抱着不肯下来的姿态。
好像委屈坏了的样子，还撅着小嘴呢，陈兮这样一个大猛男都得看得心化。
“唉呀妈呀，小家伙梨花带雨的还这么漂亮。”
旁边金铭看着陈兮怀里的小闺女稀罕极了：“让我也抱抱，哥哥来抱！”
“什么哥哥，大叔一个。”
“喜欢跟师姐生一个去。”
两个学长也跟着心化了，一个个抢着要帮忙抱，小陈依不让，就要赖他怀里。
今天见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离去，几人还有些沉闷，回来给可爱的依依治愈了。
不论今后世道怎么变，总有人会离去，又会新的生命降临。
第三十七章 征战梦乡
晚上11点，姜晚晚穿着跟陈兮一套的丝质睡衣，敷着面膜从卫生间出来。
只是回到房间，就看到她哥正抱着别的女人。
她脑袋一阵困惑：“你们俩感情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明明就一直很好，对不对依依。”
一开始，陈兮只是看着晚晚的面上帮忙照顾一下这个小婴儿，现在的话，他真的得仔细想想，要如何养大一个孩子。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沉没成本吧，也可能是心理学上的富兰克林效应，但是陈兮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奶娃，乖巧又懂事，而且还亲自己呢。
给别人家带过娃的都知道，如果一只可爱乖巧的小奶娃非常亲近着自己，那么就会觉得：这个孩子与我有缘
接着一步步陷入灵长类幼崽用可爱伪装的陷阱：
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说说为什么，这个孩子谁都不亲就是亲我；孩子喜欢就由着她嘛；乖乖要什么我去给你买。
陈兮今晚游戏都没上，光顾着跟她玩去了。
想想也有些自责，虽然说是带孩子，但是往日都是随便一丢，让她自己跟自己玩，压根没人陪她。
陈兮给姜晚晚看看，他这训练一晚的成果：
“依依站起来！”
小陈依扶着他，撅着屁股站了起来，两只小手攥紧拳头，顶天立地的小姿态霸气十足呢。
“依依坐下！”
小陈依就坐了回去，坐得太着急差点没坐稳，以后还要多训练才行。
“依依打滚！”
小陈依就趴下，然后翻了个身，再扶着床坐起来，笨拙的动作却一脸认真，所以处处透着可爱。
“鼓掌！”
小陈依不为所动，陈兮又补充：“依依鼓掌！”
小陈依小手拍打在一起，其实并不像鼓掌，因为没有什么声音，但是她知道这个动作叫鼓掌。
你在训狗呢？
旁边看着的姜晚晚面无表情。
她知道的，平时在外边看似一本正经的陈兮，就是会有这么神经的一面
她也懒得管这俩人，坐电脑桌前面玩游戏去了。
“很好很好，这是给你的奖励，一瓶刚泡好的爱他命奶奶。”
“濑濑濑濑！”小家伙又开始鼓掌，有些着急。
“又错了，是奶奶。”
“濑濑！”
“是奶奶，呢哀奶。”
“濑…濑，勒，勒哀濑！”
“区分nl还是太超纲了吗？算了，给你吧。”
小家伙抱着奶瓶，进入进食结界。
“好了，今天训练内容到此结束，辛苦依依小朋友了，来听今晚的睡前故事吧，喝完奶奶，听完故事就要睡觉了。”
小陈依抱着奶瓶坐在旁边，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讲，看起来灵气十足，实际压根听不懂。
她知道陈兮在跟她说话，所以就安安静静在这听。
今晚陈兮给她讲的，是一个叫炎帝的故事，他拿过姜晚晚初中时买的实体书，对陈依说：
“当然了，这个炎帝不是我们的依依，是另一个炎帝，他来自斗气大陆……”
至于能不能听得懂，陈兮猜是听不懂的，但是带孩子不要太功利，陪伴才是最重要嘛。
倒是那边打游戏的21岁少女，听他讲了半天故事，心里痒痒着，电脑一关往被窝钻：
“我也要听！”
“你小说都看过，听这个干什么。”
“就要听，我就要听你讲一遍。”
她钻进被子里，蛄蛹着蛄蛹着，把他胳膊枕拉过去枕着。
一个也是听，两个也是听，陈兮能怎么办，宠着呗。
“我刚说到哪来着？萧炎去拍卖行……”
“不要讲雅菲，不喜欢这个，你讲小医仙那段，我喜欢小医仙。”
“你自己看书去吧……”
“讲嘛讲嘛！”
“等等，别乱动。”
“冷不冷，嘻嘻！”她把小脚丫踩陈兮腿上。
“对了，下午那两怪模怪样找你的是谁？”
“哦，是牛头马面。”
“原来是牛头马面。”
“不准使坏！”
小陈依被两人围在中间，一脸茫然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特别是看到姜晚晚因动来动去敞开的领子，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奶瓶。
在小家伙准备下手之前，陈兮把她抱到自己胸口坐着：“那是我吃的，不是依依吃的。”
“……”姜晚晚觉得这人刚刚说了非常失礼的话，给了他一拳，默默把衣领扣好。
陈依看着这两人腻歪，自己一个人乖乖喝完手里的奶奶，爬到床头放一边，找个角落玩手指玩脚趾，玩累了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陈兮看了一眼，睡姿十分妖娆。
他轻轻把她抱回她床上。
“你对她很好啊……”姜晚晚坐在床头看着他，语气有些怪怪的。
这幅模样的晚晚还真是难得，陈兮身边朋友很多，自然也不缺乏女性朋友，但是姜晚晚从来没吃过醋。
“吃醋了？”
她摇摇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手指卷着发丝不发一言。
“有什么事吗？”他看出少女有心事，疑惑问。
“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她说陈兮小的时候不像现在温柔。
那时候十分冷漠，眼中从来没有过她，即使她摔倒了趴在地上哭，他路过也不会多看一眼。
“我这样，不帅吗？”
姜晚晚都蒙了：“什，什么不帅？”
“这是隐忍的爱。”
“……”
这太莫名其妙了，要命的是姜晚晚知道他玩的什么梗，正经事聊得好好的，男朋友非要耍个贱说点俏皮话逗你，还给你整乐了。
她想绷，但是绷不住，脸上表情看起来又是哭又是笑，拿枕头打他：“啊啊啊你烦死了！”
陈兮感觉自己被污蔑了，十分痛心：“我小的时候就一直非常照顾晚晚吧。”
“我是说更小的时候，更小啦，好像是一年级之前了。”
“那也太久远了。”
“后来你就变了，你还记得是因为什么吗？”
“不记得了。”
“骗人……”
“好了，我要玩游戏去，一年级之前的陈年旧账你都好翻的，你怎么不说我们一岁大的时候在婴儿床上我踢了你一脚。”
陈兮拍拍她小屁股，起身玩游戏去了，起身屁股挨了某人咬牙切齿的一脚。
姜晚晚很不满，因为她知道，陈兮又在敷衍她。
上号，征战梦乡！
虽然出了天府广场容易被大社畜鸟追杀，但是只要他动作快，什么也不管冲出去，可以赶在那鸟来之前杀一两只小社畜鸟。
不断重复获得《牛马心经》，力气一直增加，但是这增加并不是线性的，一开始大概杀了30只增加一牛，后来要杀60只，他现在已经来到4牛，接近两吨多的巨力，想要再升级，起码要几百只社畜鸟。
而且每次复活出城后，都要抢在大鸟来之前尽快找到社畜鸟，最多能杀两只，有时候一只也找不到，平均下来复活一次杀一只。
只是，现在，陈兮感觉，这次不用逃了。
两吨的怪力是什么概念，泰罗来了他感觉都能过两招。
远天又传来鸟啼声，他拿着手里捡尸来的雁翎刀，平心静气，执刀相对。
几秒过后，原地退役。
好吧，是他想多了，力量膨胀太快，以至于有些拎不清。
不过跟一开始不可抗衡相比，刚刚他有明显有对抗感，他估算一下，要对抗那只大社畜鸟，起码要十牛之力打上。
或者说，他能开盒开出些战斗技巧说不定能有转机，毕竟一直到现在他用的都是蛮力。
杀了那么多社畜鸟，当然也有开到技能，但全都是些什么社畜技能？
office全家桶精通，蜜汁马杀鸡，湘菜百解，粤菜百解。
陈兮光是学到这些技能都觉得晦气，仿佛一股死沉死沉的班味要染上来。
但是也不能说全都没用，这不就来了一个有用技能来了。
第三十八章 岐黄命
这只社畜鸟名叫赵阔。
赵阔跟周林一样农村出身，他是单亲家庭，父亲是个没什么文化泥瓦匠，家里条件比较艰苦，有时候能接到活儿，赚个一百两百过一天，有时候接不到活，就两包泡面爷俩应付应付，有两亩地，但是他懒，不种。
“老汉儿，咱家怎么这么穷啊？”
“你爹没文化啊，所以你要好好念书。”
男孩子小时候被老父亲带大是怎么样的？怎么野怎么来。
赵阔他爸是个不靠谱的，田里逮地鼠，沟里抓鱼虾，山上摘野果，他就跟着老赵满山满山地疯跑疯玩。
他爸是村里有名的老混混，老鳏夫，但是就是这样的不靠谱老爸，是赵阔眼中无所不能的超人。
每次赵阔问，什么时候带他再去逮地鼠，再去钓小龙虾，再去摘野莓。
老赵就吹胡子瞪眼，让他别一天天想着玩，书念完了吗？
无所不能的超人说，他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让赵阔好好念书，以后出人头地。
“那句话怎么说，知识改变命运嘛！”
赵阔就是被别人眼里不靠谱的老爸，用一笔笔搬砖打灰存下来的血汗钱，供养着读到完小学，初中，高中，甚至考上大学。
他非常相信老赵的话，读书改变命运，其实他也不觉得跟老赵上山摸鱼抓虾这样的命运有多差，但是他每当回头看，就能看到老赵汗如雨下，顶着烈日赚那几块钱，只为供养他念书的身影。
他无法说出不想读书，想跟他一起去搬砖打灰，去抓鱼摸虾这样的话。
他也非常出息，考上的是国内最好的大学，跟周林不一样，他这是真的草窝飞出金凤凰了。
老赵逢人就跟人吹：“我儿子考上北大，北大听说过没有？我就等着享福了。”
老赵等着享福呢，村子里所有人都这么说，他到哪都去炫耀，自己有那么一个读书顶呱呱儿子。
他是老赵的骄傲，是老赵没日没夜打灰搬砖供出来的大学生。
只是还没来得及享福，老赵就病倒了。
赵阔得知立马从BJ回来，带他到医院拍片。
县里的医不好，就又带到市里最好的医院，市里全是庸医，就又从市里最好的医院转去省里看。
一个大医院接着一个大医院转，一个名医接一个名医地去找。
他用各种关系，终于预约到了国内最顶尖医生的科室，老赵那性格，多骄傲，到哪还不忘跟医生炫耀自己儿子呢。
“医生你也北大的啊，我儿子也是北大学医的。”
医生看了片子一眼，就跟赵阔说：“症状已经很明显了，你是学医的，为什么不自己看看这片子。”
赵阔为什么不看片子，当然是因为他不用看片子都已经知道。
他从知识的殿堂回到故乡山里，看到老赵的第一眼，父亲引以为傲的学历，引以为傲的儿子一生所学都在告诉他：
他的父亲，无药可医。
老赵已经肝癌晚期。
只是他选择了逃避，一直寻找更高明的医生来颠覆他的一生所学，颠覆老赵的骄傲。
然而那样的事，没有出现。
知识，并没有改变父亲的命运，而是为其宣布了死刑。
看着日渐枯瘦的老赵，赵阔想起记忆里，父亲带他看山跑的画面，医学信仰在那一刻崩塌了。
陈兮这次听回来的技巧，现代医理学。
又多了一门给人看病的能力，有用，但用处不多。
又不是能让他开药、动刀子做手术，现代医术更多是科学的进步，他光学到那些医术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然而就在他在获得这项能力后，变故横生，已经掌握了的《黄帝内经》在他脑里不断浮现。
现代医学和古代医学，两个驳杂庞大的医疗体系相互碰撞之下，居然感生出一项新的技能。
那应该叫技能吗？更像是…他多了一条天命？
岐黄命，中西医融会贯通者，从此六疾不生，百病不侵，我身我神，我庙我祝，不淫不惑我心长清，灵力未竭此身不灭。
能力也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医疗知识量变引起质变，结合了灵气的存在，从凡俗技艺变成了类似《牛马心经》这样神奇的禁术。
陈兮现在多了两个术，分别是：
岐黄心术，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
这是从养生学出发，平日积累灵气，即使达到极限了也可以封存起来，达到气机不漏，供需要时使用。
回春妙手，消耗灵力治疗一切外伤，枯骨生肉，多重的伤只要剩一口气都能救回来。
一个是对内，一个是对外。
这个就有点逆天了，像今天那个死在陈兮面前的女生，身上虽然两处致命伤，但都属于外伤，如果陈兮当时就掌握这一手说不定就能救回一条命。
当然，没有如果。
偏偏就是晚了一天，陈兮也唏嘘不已。
“天命这东西还能有两条吗？”
陈兮也不明白，打算等一下问问晚晚。
他不是闭门造车的人。
姜晚晚他们也知道他善听命的情况，但是没有一惊一乍，只是道了两声稀奇，但也仅此而已。
这就跟普通人突然捡了一个亿，撞大运是撞大运，传网上能立刻上热搜霸榜，但是跟比尔盖茨马斯克比，人家还能直呼羡慕嫉妒恨不成。
陈烟可是轻轻松松给整坐城市按下暂停键的女人，其他三个估计都是差不多位格的。
那是四个真神仙，多离奇的能力他们都不以为奇。
获得新能力，第一时间自然要去看看好不好用。
陈兮再次上线，前面说了，1.2版本的更新过后，如果点亮了天府广场地图，那么再次上线时可以从天府广场上线。
而天府广场作为玩家聚集地，具有特殊性，意识并不会直接附身纸人进入梦乡。
电脑屏幕，一副平面2D像素风的天府广场画面，这一幕就像当初姜晚晚他们操作他的号时一样。
此时广场上有几十个像素小人，有的人离开，有的人出现，这些都是这段时间解锁到天府广场传送锚点的天命人。
几十个看着多，但整个江城多少人？一千万人，这么一对比就显得凤毛麟角。
广场最上面有个集市，玩家想交易有两种途径，一是自己去摆地摊，二是在一楼大厅找前台NPC寄售。
前台NPC正是某姜姓老头，不过只是一段程序，而非本人。
过去跟他对话，他就来来回回那几句：“哈哈，这里好久没那么热闹了。
“或许你可以去广场西侧看看，那里最近新开了一家扎纸店。”
“看到我的《易经》了吗？昨天好像掉在城里了，不知道谁能帮我找回来。”
有些玩家心思灵活，会去买一本回来，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剧情触发，结果这老头就会说：太感谢你了，这书与你有缘，便赠予你吧。
诡计多端的传教方式。
陈兮试了几次，确认没有别的对话了，结果又出现新的对话。
“是老板啊，有什么事吗？”
好家伙，NPC显灵了，陈兮操作着小人离开了。
天天来他店里白嫖咖啡，糟老头子一个，没啥稀奇的。
寄售的话会有提成抽取，东西定价会略高，经过官方认定的东西百分百可信，每周三早10:00开售。
摆地摊需要交铺租，谁来都可以，自由贸易。
那么现在集市里都有些什么卖呢？
恶命物，对的，已经有人开始出售恶命物了，是打怪掉落还是狗运捡的陈兮无从得知，只是毕竟玩的人基数大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
当然恶命物大家都会选择寄售，地摊上没有。
陈兮逛了逛，地摊只是一些刀啊，剑啊，奇怪的果子和采集品啊，蛛丝编制的衣服啊。
你要说怎么支付？现在有两种。
一、可以用恶魂支付，只要击杀恶骸，恶骸的恶魂就会寄存在天命人的天人魂之中，但是有一个消化的过程，消化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有多余的恶魂，就会拿来交易。
因此延伸出战斗流派和生活玩家流派。
二、可以网银支付，选择交易画面就会弹出二维码来让你扫，相当人性化。
寄售处东西比较高档，还有两件恶命物，但且对战斗没啥用处的，最多有点神奇能力。
寄售物品能看到文字介绍，一件是看起来普普通通，却能装30升水的葫芦，一件是永远不会熄灭但除此之外没什么用的琉璃盏，售价一件15w，一件18w，显示明日10:00开售。
陈兮知道，即使是这样没什么用的东西，明天开售那一瞬间也会被抢光。
别管有用没用，现实里有钱人那是相当的多。
陈兮隐约察觉到，一个新的产业链在逐渐形成。
第三十九章 垃圾游戏
为了便于统一管理，进入天府广场后，大家只能通过电脑屏幕，键鼠或手柄操作界面里的像素小人。
整个画面是2D像素风的天府广场。
这是为了避免玩家在聚集地整活，强制调低可操作性，但是陈兮是谁。
全服唯一封测号，几个女策划闲着没事轮着上他…的号，他的号有后门，想进来还是很方便的。
他没东西卖，只是来找点小白鼠试试新能力的。
来天府广场逛集市的都是什么人？
大部分都是今天已经上线出去探索一圈，侥幸逃回来的，死又没死掉，身上的伤又不再支持继续探索了。
下线前就来这个唯一的聚集地，看看有什么好康的战损玩家。
然而，今天集市还真有好看的。
进大门正对着的001摊位，今天出摊了。
那个摊位是顺位第一，不知道被谁占了坑从来不出摊，今天却终于开店做生意。
过去点开对话框，发现这里居然提供医疗。
[开业大酬宾，今日医疗费用通通500，是否花费500RMB治疗治疗您身上的伤势？]
玩家一看，好家伙，这游戏出医疗兵了？这玩家什么天命？
老实说，500块钱一点也不便宜，谁家游戏给角色治疗一次要氪500啊？敢出定让他好评如潮。
但是现在谁还当《天命人》是普通游戏？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游戏大有乾坤，所以每一次探索都十分重要，特别是在现在开荒期，死一次就等第二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防沉迷，你要毁了中国电竞吗？！
又不是谁都像陈兮这样有挂，能玩自爆卡车流，大部分人都很珍惜每天的一条命，珍惜每一次探索机会。
如果现在出了医疗体系，那对玩家来说就是开启新的模式，只要不死就能一直玩，受伤了也不用怕。
陈兮迎来了他的第一个顾客，缺了跟胳膊的，陈兮问：“你胳膊有带回来吗？”
玩家和玩家之间可以交流，通过对话框形式，等了许久对方才吐出两字：“没有。”
显得呆呆的。
陈兮给他治疗，只能止血止痛，但胳膊是长不出来的了，长一根胳膊太费灵力。
很快又迎来第二个，这次只是中了一剑，陈兮又给治好了，这个比较轻松。
他想试试自己极限在哪，以及能做到哪一步。
从第一个客人后，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人开始呼朋唤友，把今天战损后下线的朋友叫上来。
但是陈兮实验的也差不多了，短短半小时医疗了30多人，赚了快2w块钱。
这玩意……说不定比开咖啡馆赚钱。
伤到精密器官，比如心脏，脑子，生殖器之类的，以及缺失了大部分机体的，治疗起来会比较费灵力。
其他小伤还好。
“好了收摊，今天就到这里了。”
他离开摊位，也不管那些围在这儿的玩家。
陈兮眼中他们现在呆头呆脑的，就跟被一群史蒂夫包围了一样，交流还得看对话框，费劲。
他想着今天就到这里了，下线抱策划睡觉去，但是本着来都来了的务实心理，干脆把这命送了再下线。
而且他现在又多了个岐黄命，多了岐黄心术，说不定，这次能赢？
出城再杀只社畜鸟再说。
一路离开广场，向东而去。
只是很快他就听到，身后有几个玩家一直跟在他身后。
刚开始还以为是顺路，但是出了天府广场了还跟着。
这游戏不兴杀人夺宝，敢玩那一套会被举报，一经核实会被封号，风险太大了，所以陈兮也不觉得这是来谋财害命的。
他转身问：“有事？”
身后跟了4人，三男一女，都是刚才他治疗过的玩家。
顾长青拱了拱手，“这位兄弟，我叫顾长青，执剑命，他们是搬山命的宋子玉和宋坤，和长生命巫宁，兄弟天命是治疗类的事？”
这三类天命，是最常见的，搬山命增幅肉体，执剑命并一定是拿剑，刀枪剑戟都叫执剑命，长生命则能修行道术。
分别代表了三类修行方向，体修，道修，御修，而这三类又归属炁修这一大类，目前游戏官方给的公式书上能查到。
“我是有治疗能力，有什么事吗？”
陈兮没太多时间跟他们聊天，要赶在大鸟来之前找社畜鸟。
留下这么一句，就东张西望，边张望边跑了起来。
顾长青他们当然不能让他跑了，连忙追了上去：“兄弟，单打独斗在梦乡很吃亏，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个小团队很完善，有拉扯有抗伤有输出有远程。”
“嗯，挺不错的。”
又不是来找你要夸赞的，这没听出他们言外之意吗？
四个人追在他后面，顾长青问：“兄弟，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小队？你一个奶妈单打独斗肯定很难在梦乡开展探索。”
另一人也开口：“是啊，我们团队有猎杀黑鸟妖的经验，目前已经杀了4只黑鸟妖了。”
他们说的黑鸟妖便是社畜鸟，击杀后会获得恶魂，身上有恶魂可以让社畜鸟退避，但是集市有人收恶魂，一道恶魂能卖2k，他们就是把恶魂卖了然后继续来捕杀社畜鸟。
仅仅一周多过去，新手玩家已经从被社畜鸟杀得嗷嗷叫，到现在组团来猎杀社畜鸟了。
当然那个效率感人，一天能杀一两只就顶天了。
等他们杀到100只的时候，还会发现自己红名了，然后被大社畜鸟追杀。
“是吗？”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忙，无暇他顾，耳朵动了动，又跑向一边。
“找到了。”
随后连忙跑过去。
顾长青等人只能齐齐跟着他屁股后面跑，他们都看出这人好像在找些什么东西，暂时没空理他们。
“喂，你在找什么啊？”
巫宁是唯一女生，也即是长生命，长生命对肉体增幅很小，跑起来很快就喘了。
“对啊，我们可以帮你一起找。”
他们一路跟了过去，突然留意到前面，居然出现了一只社畜鸟。
“是黑鸟妖！”巫宁惊呼。
他们并不害怕，也有猎杀黑鸟妖的经验。
顾长青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
让这兄弟看看他们小队的实力，说不定就会同意加入他们小队。
如果获得这位兄弟加入，那么他们以后一天能探索的机会就大大提升了，也不用担心受伤，或许能一天捕猎到七八只黑鸟妖，那一天就是一万多！
即使五个人平分，那一天也是大几千啊，这不比去打工强？
“列阵，准备战斗！”
“诶？危险，别上去！”
只是他们看到，那个男生丝毫不避，作为一个医疗人员，居然冲了上去。
他们尚且要一个小队才敢上，这人这么虎的吗？难道是新人没遇过黑鸟妖？
然而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那男生跑了上去，那黑鸟妖却不知为何一动不动的，随即男生把它的刀拿了下来，抹了它脖子。
一只生猛的黑鸟妖，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刚刚那黑鸟妖静止不动？掉线了？
怪还能掉线吗？
然而他们四个还一脸懵的时候，那个男生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抬头看着天空，一脸凝重。
他道：“来了。”
什么来了？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只见视线突然昏暗了起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作为女生的巫宁甚至站都站不稳。
四人抬头，瞳孔地震。
一只展翅五十多米，如小山般的黑色猛禽，冲杀而来。
巫宁惊吓得跌倒在地：“那，那是什么？”
不是说黑鸟妖是梦乡里最底层的恶骸吗？
眼前这只算什么？
而那男生好似有备而来。
或者说他刚刚来找的，难道就是这只恐怖的黑鸟妖？
你踏马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见男生冲了上去——
“……”
“……”
“……”
鸟喙露出没全吞进去的下半身，甩了甩，抬头，张嘴，全咽了下去，然后歪着着脑袋，看了过来。
那鸟目有水缸大，好似一面黑镜，倒映出呆滞原地的四人。
“……”
不好玩，退游！
电脑桌前，陈兮离座，去找晚晚试试新学的手艺。
第四十章 年关将至
在姜晚晚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就离婚了，那会儿她4岁，当时很多事都不清楚，现在很多事都不记得。
只知道记忆里，本来有个男人是她爸爸，后来又没了，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她当时好像很难过，又好像没有。
4岁的她并不能支配自己的命运，都是大人怎么安排，她就怎么过活，身边少了一个她称呼爸爸的男人，但是日子也总是要过的，而且小孩子忘性大，她跟着妈妈就不会难过。
只是，后来妈妈也没了，这么说不对，是妈妈要工作，而且她的工作很忙，经常要到处跑，所以决定把她放在了乡下。
但是当时她哪里听得懂这些啊，她只知道那天妈妈把她带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以为是来这里玩的，她很开心，妈妈工作很少有空带她出来玩。
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妈妈好像不想带她一起走。
小孩子很敏锐，看到妈妈走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妈妈要离开她了，再也不回来了，他们都不要晚晚了。
她一直跑，一直喊：
“带上晚晚，妈妈，妈妈带上晚晚。”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知道哭，她很笨，什么也做不好，一定是因为这样爸爸妈妈才不要她，她说她会改，哭得声嘶力竭。
但是妈妈还是走了。
她只留下一道背影，离开得如此坚决。
无力感和绝望将小小的幼女围住。
五岁的姜晚晚认为，妈妈就是不要她了，至于说什么工作忙完就回来肯定是骗人的。
因为爸爸离开时也是这么说，但其实一次都没回来过。
她被留在了一个见不到爸爸妈妈的地方，村子的狗很凶，散养的鸡会追她，大人们很忙，饭菜也不好吃，小孩子们也不和她玩，虽然她也不稀罕跟那些脏兮兮的小孩子们玩。
这里一切都如此陌生，只有一个人，是她熟悉的。
她问他：“你爸爸也不要你了吗？”
那个从小跟她生活在一起，表舅家的孩子，她称呼哥哥的存在，也被留在了这里。
只是哥哥不喜欢她，以前她每次想去找他玩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和她玩。
所以在过去，她也很少去找他玩，很少找他说话，即使生活在一个屋里，他们之间也有着楚河汉街一样的隔阂。
但是现在，这个男孩是她唯一熟悉之物。
男孩看了她一眼，眼里并没有厌恶或喜爱，见她没哭了，总算答了她一句：
“这里是我爷爷奶奶家，以后我们就住这里。”
他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姜晚晚连忙追了上去。
哥哥很厉害，明明跟她一样大，却比她厉害一百倍，好像什么事都能做到，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哥哥比妈妈还厉害，比表舅还厉害。
小女孩5岁的手什么也抓不住，爸爸抓不住，妈妈抓不住，那个家的存在或消失并不会因她意念而改变，眼前的陈兮对她来说，是唯一还能抓住的东西。
所以她不愿意松开。
虽然哥哥跟过去一样，依然不理她。
*
一周时间一瞬即逝，这几天陈兮就是白天忙活开店，晚上上号砍鸟。
明天，他的咖啡馆就正式开业了！
这几天重复获得《牛马心经》，力气已经来到6牛之力，6牛什么概念，一牛500公斤的话，那就是3吨。
只是，想要继续提升下去，按照前面的规律来看，起码要杀上千只。
虽然社畜鸟无穷无尽，但是一千只，没个把月时间根本够不着7牛。
牛马终究是牛马，莫非觉得当了牛马中的强者，就能逆天改命了？陈兮觉得这个《牛马心经》的潜力也就差不多了，但是他还是打不过大社畜鸟。
接下来应该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技能的话比较点背，只获得了一个新技能。
这技能来自一位叫孟清流的18线歌手。
孟清流小的时候练过戏曲，但是天赋有限，后来改行当了歌手，年轻那会儿在这一带还小有名气，但压力太大沉迷喝酒，嗓子越来越差，人气也一落千丈。
最后她只能接接商演，甚至商演能接的都少，那歌喉不行，就别的来凑吧，她就开始另辟蹊径，越穿越少，越穿越骚，总算能有些乡下地方的红白喜事能请到她。
她最后退圈，也是因为接了一单乡下农村的红白喜事。
那天只是简简单单露个大腿露个肚脐，没想到被台下一个泼皮无赖看上，回酒店路上被突然拉到河边草丛强上了，还失手把她脑门磕石子上。
对的，退的是生物圈。
死都是死在打工路上，这社畜鸟真的是怨气深重了，是除了那战国老中医以外最强的社畜鸟了。
先说结论，孟清流女士穿衣自由，错的绝对是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唱念做打，又是一个看似没什么用的技能，但是陈兮昨天悟得一个道理，没有废物的技能，只有废物的使用者。
就像前几天刚学到手的蜜汁马杀鸡他也以为没用，结果配合岐黄之术的人体穴位知识，一套按摩下来给姜晚晚按得不要不要的，光靠余韵都在那抖了十来分钟。
蛐蛐神明，不过一合之数。
陈兮当场开了开嗓，晚上给小陈依讲《斗破苍穹》，都用的是京剧戏腔。
“今天要讲的是，云韵不敌紫晶狮，实力被封遇萧郎，沐浴不料引狼妖，山洞疗伤共患难，烤鱼误把春药放，魔兽山脉许芳心……”
小陈依听得十分入迷，一旁的姜晚晚都懵了。
咱带孩子现在都这么卷的吗？
翌日，1月9日，晴
今日咖啡馆正式营业。
第一天的生意非常火爆，常驻店员白豆子，陈烟，兼职店员冯沁沁都来了，陈兮和姜晚晚也在忙活，都感觉有点忙不过来。
来光顾除了客人，还有很多陈兮的朋友，大学同学，高中同学，研究生的师兄师姐，体育部认识的同学，以前打工认识的朋友。
除开这些，真正的野生客人也非常多，陈兮接待了一茬又一茬。
看着店里生意那么好，陈兮仿佛能看到餐饮界一枚新星冉冉升起，赶瑞超蜜指日可待啊！
当然这都是幻觉罢了，毕竟新店开张，忙是正常，过两天沉淀沉淀就没这么火爆的现象了。
而且他们店形象其实比较小资，环境比较清幽，不像街边奶茶店，拿了就走拿了就走，店里人坐满了就接待不下了。
这时姜晚晚手机响了，她跑到后厨接电话。
“歪？干嘛？”
“想不想妈咪？”
电话里头正是姜晚晚的母亲，某位过气女星，此时正在兴安岭拍电影的姜女士。
第四十一章 念力之术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过去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姜晚晚没好气道：“有事说事，忙着呢！”
“怎么跟妈妈说话呢，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挂了。”
“哎别……”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声，姜女士都愣住了。
说挂就挂了？她现在那么遭人嫌吗？
明明小时候那么亲自己，果然孩子什么的还是小的时候可爱。
随即她又一个电话打过去，不接？不接就夺命连环call，她一连打了好几个，终于接通了。
那头语气很无奈：“我真在忙，没空跟你吵，今天开业呢。”
孩子忙着工作，没空跟自己玩，姜女士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忙工作没空陪她玩……这是报应吗？
姜女士蹲在片场角落，寒风瑟瑟吗，她拿根枯枝画着圈圈，怎么感觉自己像被孩子抛弃的老太太。
“知道你们新店开业，妈妈这不是打电话给你们道贺嘛！”
“谢谢您嘞，还有没别的，没我就挂了，忙完再跟你说。”
“啧，我点两杯咖啡吧，要晚晚亲自煮的。”
“你又喝不到。”
“你管我，又不是不给钱，两杯多少？”
“两万！”
“红包只能发两百，不收退我。”
“我真要忙去了，今天生意好。”
“去吧，哦对了，下下周剧组忙完我们就回来了。”
“哪天？”
“历21号，下下周二。”
“行，知道了。”
姜女士听着电话里闺女活力十足，应该是没问题了，最近网上新闻铺天盖地，江城好像事儿很多，她当然也很担心的。
那边陈民科喊她，她收起手机小跑过去。
他们这儿正刮风吹雪，可见度极低，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大伙都很赶时间。
结果因为主演小鲜肉擦了点皮，居然就停机，一大堆人在那嘘寒温暖。
又是给他披大衣，又是给他送热水，还有搬凳子的，拿道具挡风的。
“哎哟，再晚一点上医院，怕是都要愈合了。”她小声逼逼，在角落阴阳怪气。
陈民科拉了拉她，怕她得罪人。
姜女士当然不敢太大声，她出道那么多年都没人这么伺候的，看着剧组那些人端茶倒水，一群势利眼狗腿子，她一点也不眼红……才怪！
她也冷，她也渴，她是大前辈好不好，怎么就没人关心她？霸凌，妥妥的职场霸凌！
然而就在这时，风雪之中，一个身影开着小电瓶出现，在他们面前刹车：
“是姜晴女士吗？”
姜女士一愣，看到是个穿着员工服的年轻女人。
这里已经快靠近深山老林了，他们剧组要来这儿是为了取景，附近应该没有居民才对吧，而且风雪那么大，这人是从哪里跑来的？
陈民科先一步站在她前面：“我是姜晴经纪人，请问你是？”
陈烟一听，没送错地方，从车尾保温箱拿出一袋子东西：“这是你们刚下单的两杯热可可，谢谢惠顾。”
说着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车门一拧，开着小电瓶离开，身影逐渐消失风雪之中，留下在风中凌乱的二人。
“你点的？”陈民科提着袋子，问她，看着自己表妹一脸蠢样，显然不是她。
那边小电驴驶入风雪之中，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地儿可比江城冷多了，要不是老板说送了这单给她放假，她才不来，她过来都没穿太厚的衣服，冷死了快。
嗯，回去就这么跟老板说，然后搞点酒暖暖身子。
就这么说！
被驳回了。
笑话，她陈烟什么人，允许有允许的喝法，驳回有驳回的喝法。
陈兮又问：“你真的送到他们手上了？”
她义愤填膺：“老板，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不能质疑我的职业操守！”
“怎么做到的？”
这里离兴安岭可是有三千多公里，时速开到120也得足足30多小时，她咻一下就过去，咻一下就回来了。
“又想学？”
“可以吗？”
“老板真的完全不会客气。”
“你也没跟我客气。”
偷他酒喝没钱还，打工抵债又偷懒，不留点别的东西下来，陈兮亏得慌。
结果陈烟说她上次已经教过了，他自己没学会而已。
太虚，即宇宙，上下四方为宇，往古来今为宙，太虚命，即掌握一切时间，空间的能力。
陈兮手上有她的信修种子，能调动时间空间的能力，所以理论上他也能做到。
但是也只是理论而已，陈兮上次就没学会，还是陈烟给他弄个快捷键方便。
笑话，又不是修仙，又没有根基不稳会境界虚浮，被人越级反杀那套，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陈烟也已经摸熟这老板性格，一副败给你了的模样。
一番私密の教学过后，陈兮手指勾了勾，把一旁的杯子漂浮了起来，缓缓飘到他手里。
同样的能力，不同的人使用出来有着天壤之别，陈烟能停止一座城市时间，他只能定一个人，陈烟能让泰山拔地而起，他只能浮起一把桌椅。
想一瞬之间转移几千公里，还任重道远啊。
“慢慢练吧老板。”
她拍拍他肩膀离开前台，不用想也知道又偷他酒去了。
反正也爆了奖励，陈兮就没去抓她。
话说这操纵空间的能力还真神奇。
陈兮低头看去，只见台面账本无风自动，中性笔立了起来脱下笔盖在上面写字，他抬头，趁没人注意，晃晃窗帘，挪挪桌椅，一切都感觉新奇。
白豆子端盘子时不小心晃了一下，盘子上东西颠了起来，又稳稳落回盘子里，甚至一滴都没洒出来！
客人刚刚一瞬间还以为要被洒一身了，顿时瞪大眼睛：“woc，失败的man！”
“小姑娘练过的吧！”
白豆子也暗暗心惊，自己现在身手居然好？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再也不用因为打破盘子被老板扣钱了！
她豆子也是好起来了！
陈兮就好像多了一只手，目光所及都能触碰得到，能用出的力道随距离远近而强弱有变，身前半米内能有30公斤，略小于成年男人握力，十米开外就没什么力气了。
他看到那边姜晚晚在忙活，穿着员工服工作的晚晚真不错，今天扎的侧马尾也好可爱，喜欢。
感觉到什么的姜晚晚眉头一拧，扭头寻找陈烟身影，没找到，又扭头一看，看到前台后面的陈兮，脸红红的瞪了他一眼。
她突然瞪自己干什么？
陈兮纳闷，才发现那股‘念力’停留在晚晚身上，对了，还没研究作用在人身上是什么效果的呢。
“……”
“……”
“……”
晚晚可爱捏，十分钟后陈兮收手，由衷感慨着。
第四十二章 网友面基(18.1.20)
唐·韩愈《送浮屠文畅师序》：“夫兽深居而简出，惧物之为己害之，犹且不能脱焉。弱之肉，强之食。”
弱小的一方被强大的一方欺压、吞并，这是恒古以来的规律。
铁世仁深知这个道理，因为他就是弱者，瘦弱且营养不良的个子，自小就是被乡野其他孩子欺负的对象。
只是，他不恨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因为那些人只是享受自己强者阶级的权利。
食肉动物统治食草动物是自然律法，狮子也不会因为捕食羔羊而愧疚。
所以他觉得那些欺负自己的人没错。
但是现在都过去了。
自从他玩了那个名为《天命人》的游戏，觉醒了天命后他就知道，旧的秩序应该被打破。
他获得了力量，成为了强者。
他回老家去，找到过去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当他们被他像鸡仔似的提到江边时，居然吓尿了，说什么以前都是开玩笑，说现在大家都长大了。
他突然觉得真的很没有意思。
能不能有点骨气，他以前被欺负的时候，可是一次都没哭啊。
铁世仁也跟他们开开玩笑，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他感觉到自己是特殊的，是强大的，在游戏里杀了几只黑鸟妖，把那些恶魂消化掉后，血肉里不断涌出来的力气在提醒着他：
他才是应该吃肉的人
但是为什么，这些人要通缉自己，一路从山沟沟追到天府区。
就因为自己‘吃肉’时，不小心把那个小明星弄死了吗？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他只是想爽一爽而已，谁叫那个小明星穿那么骚，穿那么骚不就是出来卖的吗？臭婊子还装什么装，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
只是他没想到，那小明星那么不经折腾，不小心脑袋磕石头上就死了。
弱者就是弱者，强者只是轻轻碰碰就碎了，对于不小心弄死了个人，他没有丝毫不安和畏惧，看着地上的女尸，只有嘲弄。
他有什么错，他如此强大，本来就应该支配这些弱小的食草动物。
已至深夜，万籁俱寂。
作为一线大城市，夜色下，江城高楼间霓虹灯闪烁不断，主干道上车流穿梭如银色缎带。
酒杯碰撞下的大声攀谈，路边烧烤摊的嘈杂喧闹，商务KTV里享乐的老板，抱着把吉他围了一个圈的穷大学生。
他作为狮子，居然要在遍地牛羊的世界如像只老鼠一样躲藏。
简直是倒反天罡！
但是没办法，今天来追他的警察跟前两天的不是同一伙。
铁世仁觉醒的乃是肉食命，能感觉到他人身上的气息，提前对危险做出警惕，他也因此得以一路逃窜至此。
今天他从这些人身上感觉到，他们有和他一样的特性，那是食肉动物的特性。
虽然依然不如自己，但是对方人多。
独虎面对狼群，不利，他只好避其锋芒，谨慎行事。
感受到有人进入了这栋大楼，铁世仁微微皱眉，躲到一根承重柱后面。
“出来！”
一声怒喝在寂静烂尾楼内炸响，好似一道平地惊雷。
两个穿着特殊制服的人提着手电筒冲了进来，两道白光如长枪扫过，空旷烂尾楼内是堆积的杂物，凌乱的砖块垃圾和裸露水泥外的钢筋。
其中一位牧守司拿强光手电照着一处承重柱，喊：“已经看到你了！出来！”
“外边已经设下包围圈，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哐当——”
承重柱后传来动静，果然后面出来一人，双手抬起。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身上也邋里邋遢的年轻人，被强光照射他睁不开眼，手挡在脸上慌慌张张：
“警官我就，就是偷了店里一包方便面……我认罪，我认罪！”
牧守司的人怒喝：“不要过来，站在原地，抬起头！”
“别挡住脸！”
那流浪汉闭着眼睛不敢动弹。
两人对视了一眼，跟对讲机报告这边的情况，随即离开了这里。
看起来像白粉仔，但是他们没空处理。
“这边没有异常，不是铁世仁，是个粉仔。”
“收到，你们现在先往为民路……”
“……”
那粉仔被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呆在这，连忙跑路离开，烂尾楼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然而，就在这层烂尾楼上一层，阴影里的人看着楼下那两人离开。
他回过身去，地上是个出气多进气少的男人，他穿着跟刚才两人一样的制服。
铁世仁很注意方寸，狼群的狗鼻子很灵敏，血液会把他们引过来，所以只是打断了他全身骨头。
他捡起地上的证件，呢喃：“叶凡，牧守司……没听过的部门，你们部门都是像你这样的废物吗？”
当然，他回答不了自己，因为他喉骨都被他捶碎了。
他扭扭脖子，舒张舒张筋骨，一脚踹地上之人肚子上，把他踢飞了好几米远。
“不是吧阿sir，大男人一个，哭什么啊。”
叶凡没有哭，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流泪，此时的他视线朦胧，精神恍惚，眼睛张开都费劲。
看着面前的恶魔，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一开始他觉得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痛到后面反而麻木了。
他想起那天，他通过了联合整个江城武装部队的层层筛选，获得了接受这份力量的资格。
当时叶凡以为又是什么训练计划，直到被授予天命后，突然获得这股非凡的力量，他才反应过来。
新的时代即将到来，而他，则成功领先了所有人。
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无比强壮的身体，一夜之间，曾经不分伯仲，只是惜败自己的之下的同伴，甚至没有了和他同台竞技的资格。
要知道，他们单位里可全是授予了牧守命的，一个个都是美国队长级别的超级兵王。
他们也进过那个《天命人》的游戏，只要手上有刀兵，基本每个牧守司的人都有单杀黑鸟妖的水平。
他们观察过现在游戏内玩家的水平，即使是最优秀那一批的玩家，也要四五人一个小队才能去猎杀一只黑鸟妖，这还有翻车的风险。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实力恐怖的怪物，他们官方都知道的玩家，比如那位执剑命的苏九儿，那位能炼制恶命物的司徒，那位炎魔命的叶照眠，那些都是游戏里怪物级的玩家，而很显然，面前这位罪犯，恐怕有着比肩那些怪物的恐怖实力。
叶凡感受到体内超人的力量，他明白自己是那个成功‘飞升’的幸运儿。
然而不过短短一周，他却遇到了，即使获得那样的力量也无法对抗的敌人。
这算什么，作为整个江城武警体系内万里挑一的叶凡，成功‘飞升’获得牧守命的兵王，原来只是围剿孙猴子十万天兵天将里的一位吗？
这个世界，究竟要变成什么样子？
叶凡眼前一黑，被塞进了一个大的行李箱内，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他甚至连动弹一下，吭一句声的力气都没有。
或许在被带到抛尸地方之前，他就在路上死去了，毕竟以他这个伤势，即使现在送去治疗也不可能抢救回来，对方甚至都懒得彻底了解他。
弥留之际，他对时间空间没有任何感知，但突然的停顿让他又稍稍清醒了一点。
他好像听到那恶魔不知道跟谁交谈。
“喂，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不好意思，只是感觉大哥感觉有点眼熟啊。”
“……”
“想起来了，我好像知道哪里见过你了。”
“你见过我？”
“孟清流你还记得吗？”
“孟清流是谁？”
“就是去你们村子表演那个女明星啊！”
第一次见到牛马回忆录里出现过的活人，陈兮有种跟网友面基的新奇感。
第四十三章 出手
迎面探来的蒲扇大手，带起一股恶风。
陈兮话音刚落，他便暴起伤人，且一出手即拼尽全力。
“啪嗒——”
不是脖子被扭断的‘咔嚓’声，是双手合在一起的鼓掌声。
被抓住了，他抓向那男生的手居然被抓住了，被十指相扣稳稳抓住了。
铁世仁下意识奋力去扯，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一瞬间，肉食命感知到什么让他汗毛根根立起，他抬头去看，明明只是个普通少年，却仿佛看到男生身上阴影化作张牙舞爪的妖魔，再凶狠的猛兽在其面前也如猫狗
不及多想，那只手传来如山崩海啸般的怪力，一把将他抡了起来腾空而起。
一阵天旋地转后，砸向了后面的地上。
“咚——”
“咳咳——”他嘴角咳出血来。
他看着头顶的星空，一下子就懵了。
什么东西？怪物吗？刚刚那股力道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人？
陈兮才被他吓一跳咧。
突然就出手扒拉他，不讲武德，想干嘛？江城虽然网上风评不好，但抓人登dua郎的也没有当街抓的，而且看过受害者视角的陈兮表示，完全没兴趣场景再现一遍。
但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过来了，这人想灭口啊，非常的果决和狠辣呢。
本来忙活到凌晨一点才关店，累了一天本来就烦。
于是他又抡了一个半圆，把男人重重砸在地上，江边路铺的地板砖都砸裂了几块，裂开的砖块溅射到旁边草丛，底下的泥土都被夯飞出来。
“呕——”铁世仁如喷涂墨汁的章鱼一样吐出大量鲜血。
会死的，铁世仁知道，这个人是怪物，不是他能对付，吃了两发兔子甩大葱，他指骨不知碎成什么样，胳膊已经断掉了，五脏六腑痛到变形，再砸几遍他绝对会死的。
“停，停，我认输……”
手被松开了，铁世仁跪倒在地，低着头瞳孔地震，冷汗如瀑。
面前之人有着无法理解的强大，那样的力量，简直就是狮王面对巨象的无力感！
但是，捕食从来不是光靠蛮力！
他趁对方反应不过来之时，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漆黑之物，正是他从那位名叫叶凡的牧守司身上抢来的手枪！
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是疯狂还是狞笑，他只知道，今天他要捕食一头怪物：“去si……”
“定——”
清脆的响声在夜间响起，江面一条鱼跃出水面又落下，泛起的涟漪扰得江面一轮清月碎碎圆圆。
那一刻铁世仁才知道，面前之人既不是狮王，也不是巨象。
月色下，他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明明轻轻一扣便能喷射出火蛇，此时的扳机却重若泰山无法按下。
不对，不只是手指，是全身在对方轻言律令下，动弹不得！
他手中的手枪，就这么脱离了他手上，浮在了空中，飘到那男生面前。
男生一只手提了一袋子冷吃兔，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枪，稀奇道：
“居然还有枪，挺厉害的啊。”
“……”
那是神明
*
回到家已经两点了。
刚刚还吵着要吃冷吃兔，让他去买，现在抱着依依呼呼大睡，睡相感人，陈兮轻轻把小奶娃从姜晚晚怀里抱了出来，放回她床上去。
“唔，冷吃兔…”姜晚晚被他动作弄醒了。
“明天起来再吃吧。”
“不要，现在就吃…”她跟小猫撒娇似的，其实眼睛都没睁开。
陈兮给她盖好被子，去洗了个澡，回来时果然又睡了过去了。
他也轻轻上床去，拿出手机耍会儿准备酝酿酝酿睡意。
现在网上可精彩了，以前说出来看神仙那是开玩笑，现在说出来看神仙是真的看神仙，一天一变化。
特别是营销号，跟闻到屎的狗一样，扑着过来要吃这份流量，同样的内容划几分钟能看到十几个营销号来剪。
当然，《天命人》的出现，不可避免带来了很多不能轻视的社会问题。
个体和个体之间，阶级和阶级之间，过去曾经积压的矛盾因突如其来的力量，再一次找到突破口。
发现过去的仇人在自己面前原来这么弱小，会如何抉择？
这几天新闻上经常出现，河里捞上来的园区老板，死在家中的房产大亨，跳楼的公司董事。
除了过往恩怨，也有没有恩怨的，完全就是得到力量，膨胀了。
就如铁世仁和孟清流。
普通人面对天命人，就如羔羊面对灰狼，一旦发生冲突，只能任由宰割。
当然这也有好的一面，现在大家上街素质都好了不少。
以前的人，一怒之下只能怒一下，现在人一怒之下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
但是天命人作案只算动乱的其中一小部分，真正让人热议的，是梦乡的怪物，跑出来了。
就在一周前，官方开了发布会，承认了梦乡存在的事实。
专家表示，早在几年前便观测到梦乡的存在，这些年梦乡跟现实之间接壤的情况越发频繁，随时有融合的迹象。
并公开表示，《天命人》是一次主动去接触的尝试，江城作为第一个试点，后续会在南下阔宽等各地继续扩大内测范围。
网上彻底炸了。
外网也炸了。
他们那儿也有恶骸出现，也有自然觉醒的天命人，但是他们明显察觉到，这个东方国度好像有一套非常成熟且先进的培养体系。
外媒强烈谴责，要求拆拿公开技术和情报。
没人搭理。
自己现在都忙得一锅粥，哪有空理会，他们那边也有各自的神明，但是很显然，没有像官先生这样牵头的，压根没人管。
陈兮现在刷到抖音小姐姐都少了，刷十个视频九个都是讨论《天命人》，梦乡，恶骸。
讨论度最高的，是苏九儿等代表的几个非常出名的高手，不少战力小子在给他们实力排名。
其次则是牧守司，一个新成立的官方部门，专职处理恶骸入侵，天命人犯罪的机构，里面大多数都是牧守命，也即是官先生的信修。
陈兮刚刚顺手救下，被打成三折叠的叶凡小同志，就是其中一位牧守命。
不是他弱，是那铁世仁太强，陈兮一顿还我漂漂拳给他医好，精神上的创伤和疲劳所以昏迷不醒，丢路边拿铁世仁手机打120了。
其实对平头百姓来说，大家也就网上看看，讨论讨论过过嘴瘾了，毕竟绝大多数上线一出门就防沉迷，压根没有可玩性。
陈兮刷了刷，瘾又上来了，本来想今天都累了就不上号了，现在又摸起来进梦乡做做日常。
一上线，凌晨两点，天府广场也有不少人。
最近能解锁天府广场传送锚点的越来越多了，这里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陈兮还看到两个眼熟的，那应该是在学校见过的人，但是他们认不出自己。
毕竟这里是天府广场，他们现在眼中的自己只是一个平面像素小人，认得出就怪了。
就在陈兮准备去杀两只社畜鸟就下线睡觉时，他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清月？她怎么在这？”
他们这些神明，不是不能进入梦乡吗？
第四十四章 苏清月的追杀
苏清月，江城人士。
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晚礼裙，银灰色细高跟，打扮得跟出席晚宴的贵族小姐似的。
陈兮路过她身边时稍稍有些在意，多看了她几眼，一不小心对上了视线。
他点点头示意：“晚上好，你怎么进来了。”
苏清月冷着一张脸，打量面前之人。
这个人跟广场上那些傀儡似的家伙不一样，而且是她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会主动跟她打招呼的生物。
“你认识我？”
“……”她怎么了。
他印象里苏清月性格跳脱，不是跟陈烟狼狈为奸，就是和鱼道长助纣为虐，每天不是在找乐子，就是在找乐子路上，哪里是这幅高岭之花，冷冷冰冰的姿态。
但是平时他们交流不多，陈兮也不敢说自己百分百了解这妹子咋个情况。
而且陈兮有别的事要忙，没空陪她玩：“不认识。”
便转身要离开。
“你在撒谎！任何欺骗我的男人全都不得好死！”
然后陈兮眼睛一睁，就发现自己坐在了电脑桌上。
他死了，没看清她怎么出的手，对方话音刚落自己就感觉裂开了。
他再次进去，这次一进来，苏清月就再次出现：“你认识我？”
语气和刚刚一模一样，不带一丝感情。
陈兮明白了，这人现在应该类似集市里姜子牙那样的NPC。
神明是不能进入梦乡的，就跟睡着的狮子身上可以出现蚂蚁，但是不可能允许另一头狮子骑在身上，不然那不就成那什么了。
梦乡本就是某位神明的一场梦，若那位神明醒来，梦乡里诞生的恶骸会一股脑涌入现世，且姜晚晚他们好像，对这位称为大爱神母的神明颇为忌惮。
所以面前这个苏清月，应该是通过类似NPC降神的办法成功进来，现在天府广场除了有姜子牙所在的集市，还有鱼道长所在的扎纸店以及晚晚在的启灵屋。
而且不同于其他三人那样只是一道程序，面前的苏清月还保留了智能。
陈兮点点头：“嗯，我认识你。”
“明明认识我，刚刚为什么说不认识，臭渣男，去死！”
他又裂开了
看着电脑屏幕，陈兮又悟了
偷渡梦乡可能没那么容易，这个人虽然有智能，却出现了故障，俗称智障！
他起身去床头拿过晚晚的手机，找到苏清月的微信。
姜姜姜姜：你在干嘛？
姜姜姜姜：[疑惑]
等了三分钟，没回，毕竟两点了，可能本人已经睡着了。
陈兮给自己打了打气，进入梦乡，一睁眼，那张脸近在咫尺。
苏清月有着跟她名字一样气质的外貌，是个清冷型美人，之前性格不着四六简直就是玷污了这张脸。
狐狸眼，瓜子脸，黑长直，长得有点像冰冰。
“你认识我？”
陈兮保持沉默，看都不看她一眼，低着头绕过她，准备出去做日常。
“为什么不理我？你果然是臭渣男！去死！”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陈兮对着电脑屏幕冥思苦想了片刻，突然，脑子里出现铁牛牛肉面表情包画面，想到个好点子。
他只要不沉浸式登入不就好了，先平面2D进入广场，然后再跑出去。
他这么想，也这么办，随即进入游戏，键鼠操纵着角色出城，但是他刚没走两步，一个像素小人跟在他的角色后面。
两个像素小人跑起来像《我的世界》里的史蒂夫，你追我赶。
陈兮看到她弹出了对话框：你认识我？
然后自己的角色就裂开了。
不是你有病吧？
自己好像没得罪过她吧？
陈兮达成了成就，成为了第一个死在天府广场内的玩家。
他不信邪，再次进入游戏。
“你认识我？”
“我刚认错人了，抱歉。”
死
“你认识我？”
“我不是渣男。”
死
“你认识我？”
“转人工。”
死
“你认识我？”
“你认识我？”
“这次我先问的，你先……”
死
“你认识我？”
“我是你爹。”
死
“你认识……还想动手？！”
“……”
死
陈兮他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吗？他打小脾气就很差，还爱记仇。
莫名其妙被这人工智障追着杀，陈兮忍不了。
他拿起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
“摩西摩西，什么事吗老板？”
“你现在在哪？”
对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动静，好像手机掉地上了，几秒过后才传来声音：
“才开业一周就准备寝取女员工了，老板你有点猴急了吼！”
“……”
“我酒柜里有瓶1793年的白兰地，也就是路易十六送上断头台那年，本来是我弄回来收藏的，一杯就值大几千。”
“……”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语气不再轻佻，冷静而肃穆：
“要杀谁？”
不要一副他们经常这样交易好不好，陈兮都被她搞得心态不连贯了。
“你知道苏清月现在在哪吗？”
“大半夜她怎么惹到你的？”
她语气有些差异，而且这次不是从电话里传来，而是来自旁边。
他扭头一看，陈烟盘腿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睡衣，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歪着脑袋在擦头发。
“你怎么突然就出现。”
她脖子后仰，嘿了一声问：“不是你找我？”
陈兮皱了皱眉：“好歹换好衣服再来……”
春光乍泄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她睡衣穿得很规整，但大家又不是小孩子，只着睡衣出现别的男人家中，多少有点不得体。
陈烟丝毫不在乎，擦头发像哈士奇甩毛。
她说：“大半夜的找她干什么？”
陈兮用2D画面操作了一遍，然后指着那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追杀他的像素小人，说：“这个人，是苏清月。”
听他讲完来龙去脉，特别是追着他骂渣男，陈烟差点没笑出鹅叫声。
“确实像她会干出的事。”
“她被渣男伤过吗？”陈兮好奇问。
“没听说过，但就算没有又怎么样，老板你难不成真想跟精神病人讲逻辑？”
“她真的是精神病吗？”
“唔……她觉醒天命之前确实有精神类疾病，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也是真的，至于说觉醒了天命之后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苏清月大部分都挺正常的，就是会间歇性神经，偶尔还会说点他们听不懂的话。
陈兮也不管她有没有病，他现在只想处理这个一直追杀他的家伙。
“我联系不上她，你能把她带过来吗？”
“不能。”
“为什么？”
“空间移动不能带活物这是常识……不过我现在可以过去问问她什么情况吧。”
“好的，辛苦你了。”
“嗷。”
说着，她就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阵阵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
第四十五章 苏清月的过往
陈烟去得快，回来的也很快。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今天早上做了些小尝试，但是很快就失去联系了，她还以为失败了。”
“那现在怎么办？”
“她说那个相当于她的身外化身，但是脱控了，如果你沟通不了，建议你把她杀了。”
太看得起他了，他甚至每次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连反抗都做不到。
“打不过。”他言简意赅。
就在这时，晚晚的手机突然弹来消息。
陈兮一看，发现刚刚联系不上的苏清月发来两条信息，一条是个猫猫卖萌道歉的表情包，另一条是一个录音文件。
他把这条录音下载下来，刚想点开听听说了什么，就被陈烟阻止了：“她让你进游戏后，再点开录音给那个人听就OK了。”
陈兮了然，只是，现在问题虽然得到解决，他还是十分不爽刚刚被追着杀十几次的事。
“你刚刚见到苏清月的时候她睡觉了吗？”
“已经睡了，我叫醒她问的。”
“那瓶酒在仓库那个灰色的箱子里，你的任务是半小时后再去把她摇醒，然后问她认不认识你。”
她咻地一下又不见了，只留下一声“得令”余音绕梁。
陈兮有些羡慕，这种咻来咻去的能力。
他这次重鼓作气，再次进入梦乡。
梦乡会扫描身上带着的一切物品一同重现，手机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梦乡里没有网，所以手机也没什么意义。
但是上面的录音功能还是可以用的。
果然刚一进来，那个瘟神就又出现了，又是那句死亡问话：“你认识我？”
只是这次陈兮有备而来，对着她点开那道语音。
手机传来的是很对面这人一模一样的声音，毕竟是同一个人。
“去死——”
如在山巅观看陨石坠落地平线，诡异的几秒安静过后，静止的画面里率先传来的是传来刺破耳膜的爆裂轰鸣，紧随而来是足以掀翻地表的巨大冲击和狂风。
肉眼层面看不到的冲击波，从陈兮手心处为圆心向四面八方扩散，首当其冲的陈兮和苏清月(分身)如飞升到高处破裂的泡沫。
两人啪嗒一声碎开。
紧接着，是还在天府广场的玩家们，一个接一个破碎，其势不减，一直蔓延到城外一公里外，五公里外，十公里外，所到之处不论是恶骸、天命人通通消失不见。
“我靠，我怎么下线了？”
“我死了？我不是在天府广场吗？”
“游戏出bug了？”
大半夜的，几万玩家突然被强制下线了，大家全都懵了，而且那些已经觉醒天命的人一天可是只有一条命啊！
什么没做就被防沉迷了，谁受得了这委屈。
这一下子就群情激愤了，要求游戏官方必须给个交代，弥补他们玩家的损失，不发点赔偿包这事过不去了，最好一人补偿一个恶魂！
没人搭理
于此同时，陈兮虽然又死了一次，但他狗托，命多，不在乎多死一次两次，事情能解决了就好。
只是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横生变故，善听命在这时居然发动了。
照鉴善恶，察听贤愚。
难不成，这次他能看到苏清月的过去？
只见画面缓缓拨动，陈兮还真看到了些苏清月的往事。
她的故事很长，是陈兮看过最长的回忆，他看得沉默失语，想不到苏清月居然有这般波折的过往。
原来曾经的苏清月，喜欢过一个姓洪的男子，两情相悦，她最终也满心欢喜地嫁给了心爱的男人。
只是她却未曾料到，这竟是她人生噩梦的开始。
婚后的生活没有善待她，做了洪家五年的媳妇，她却天天看着恶婆婆脸色过日子，看着昔日的好姐妹背着自己和丈夫偷情，看着自己更是两次流产，让她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更令她痛心的是，自己曾经海誓山盟那人的出轨。
她对爱情的憧憬如海市蜃楼，南柯一梦，苏清月就像过了冬日的梧桐，心空了还在勉强立着，旁人以为下个春天它就能发芽，其实那个冬天它就死了。
失去了一切的苏清月选择离开那个充满伤害的家，独自舔舐伤口，最后却在异国他乡重拾自我，变得独立而坚强。
多年后，她以全新的面貌归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巧妙利用前夫与闺蜜的矛盾，一步步实施她的复仇计划。最终，揭露了闺蜜的真面目，也让自己从这段痛苦的过往中解脱。
故事非常长，几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足以让男默女泪，陈兮也终于明白了苏清月对渣男的痛恨……才怪！
他又不是没看过《回家的诱惑》！
这是你的过去吗你就开始回忆？！
陈兮只感觉头皮发麻！
故事里的脸还全是熟人，而且为什么他的脸贴在了洪世贤的脸上，姜晚晚则成了林品如的闺蜜爱丽。
虽然看回忆录时渡过的时间不论多久现实其实过去一瞬，类似黄粱一梦，但是对他来说，时间上的感知是真实的啊。
他刚刚也真的被按着头看了四十多个小时的家庭伦理剧，不能倍速，不能快进，折磨了他四十多小时！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还真从中悟出新的能力，哽喉术。
渣男皆是狼心狗肺之徒，任你海誓山盟，地老天荒的许诺，不过巧舌如簧下的虫臂鼠肝，粪土不如。
陈兮习得了鲠喉术，用鲠喉术逼问，能让渣男口吐真言。
但这真的不是你的过去啊，陈兮就是一整个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
然而这事情还没完，这个苏清月身外化身居然还能继续折腾他。
只见回忆刚结束，陈兮就马不停蹄又开启了另一段回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杀一次爆两段回忆的。
“难不成……刚刚那段回忆录是苏清月为了偷渡梦乡而捏造的身份的，而现在这段，才是真的属于苏清月的。”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陈兮重整旗鼓，严肃以待。
来吧，就让他来看看，那个精神病少女，有着怎么样曲折离奇的过去。
“这里是……我怎么能动了？”
陈兮看了看自己手脚，又看向四周。
过往他观看回忆录，都是第三人称视角，跟看片一样没有互动性和参与感，这一次他却感知到自己躯体，不再是以旁观形式。
想到苏清晚毕竟是神明，有些神异之处也实属正常。
只是这里究竟是哪里？
难道他进入到苏清月的过去？
陈兮满脸疑惑，自己现在好像……是在水底？
虽然是水底却又感觉不到水的浮力和阻力，他跳了跳也游不起来。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处小土包上，地上是松软的沙子，到处都是类似珊瑚一样的植物，天上还飞着好多粉色水母状生物。
他环视四周，就这土包之下的不远处有着三间屋子，造型独特而诡异，特别是那间酷似菠萝的屋子，让陈兮深感不妙。
下一秒，一位双马尾少女从那屋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捞网。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她看到了陈兮，神情兴奋而期待：“哈哈哈哈哈哈派大兮，让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哈哈哈哈哈——”
“……”
“……”
“……”
陈兮宁愿裂开。
第四十六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
“咕噜咕噜咕噜——”
一堆泡泡从海底涌出，争先恐后向着海面涌去，等到再次恢复平静时，画面里是一片美丽的珊瑚礁。
一块半圆大石头像马桶盖一样升起，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我，派大兮……是吗？自己好像叫陈兮来着……陈兮是谁？对的，我就是派大兮。
派大兮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生活多久了，或许自己以前叫陈兮，但那是多久以前，难道是还是一个海星的时候吗？海星，哈哈，海星，哈哈哈哈。
我又不是海星，真好笑。
“啊，你真美，比奇堡海滩。”
宁静的清晨，突然响起一道声势惊人的海螺号闹钟。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一个少女从他家旁边的菠萝屋跑出来，那是派大兮最好的朋友，清月宝宝。
“派大兮你准备好了吗？！”
“你是说准备好去抓水母吗？很抱歉清月宝宝，我……”
派大兮前一秒还在犹豫，下一秒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把捞网，兴奋道：“早就准备好了！我都等不及了！快点吧清月宝宝！”
少女也高举捞网，两人爆发出杠铃般的笑声，疯疯癫癫往比奇堡海滩外跑去，只是走到一半少女好像察觉到这位朋友有些别的心事。
“你今天怎么了嘛派大兮？你好像一直在想别的事。”
“清月宝宝，老实的说，我最近偶尔会觉得自己其实是一只海星。”
“你也有这种感觉我的朋友？”
少女的话让他不安感更甚，派大兮忍不住问：“难道清月宝宝也觉得自己是只海星吗？”
“不派大兮，我觉得我应该是只方方块块的黄色海绵。”
“快看清月宝宝！是水母群！”
“等等我派大兮！”
派大兮拿着捞网就冲了上去，这是他们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在阳光明媚的海滩上可以抓一整天的水母。
仿佛在这里可以永远无忧无虑，什么烦恼也不用思考。
然而快乐的时光并不持久，他们也并不能一整天都在这里玩耍。
暗影兵团的人又来了，那些家伙可不好对付，如果被抓住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今天的他早有准备，并不像清月宝宝那样害怕。
“圣主的爪牙又过来了，真是……”
派大兮从裤衩里掏出两把AK47，“跟在我后面清月宝宝！”
AK47火蛇喷涂扫向那些蒙面人，把比奇堡海滩染成血色，清月宝宝害怕地躲在派大兮后面。
两人肩并着肩一路从人山人海里杀了出去，尸体不断堆在脚下，让大陆架都抬高，抬高到足以让他们踩着尸体离开了海底，踏足到海面上。
“这里是哪儿？”少女一脸懵。
他们离开了海底，来到了海面，但是远处好多人，而且他们好像在打架，熔岩喷发，黄光闪烁，海面冻结，不断有人死去，后面的人又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进。
天空中，还有个戴着草帽的人从天而降。
“艾斯——我来救你了！”
“这里是岸上，或者说……”
派大兮看着那些打成一团的海军和海贼们：“这里是海军总部。”
清月宝宝不明所以，但是她察觉到，今天的派大兮有点怪怪的，“派大兮你……”
“蹲下！”派大兮朝她大声喊。
突然一个海贼拿着刀砍过来，清月宝宝抱头蹲下，派大兮飞起一脚把那人踹飞。
“没时间解释了清月宝宝，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儿。”
可是想离开这儿谈何容易？他们得去弄一艘船，但是不论是那些海军和海贼，都不是好对付的。
少女什么也不懂，只好跟在派大兮身后。
派大兮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今天她最好的朋友怪怪的，以前他都是跟她一起被那些人撵得到处跑，今天却非常靠谱。
不愧是派大兮，不愧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少女看着派大兮从裤裆里掏出一个手机，然后打了个电话，就见他们另一个好朋友章烟姐出现了。
“就交给我吧！”
章烟姐拍拍胸口保证，然后居然开始膨胀，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酒瓶船。
她和派大兮可以通过划船离开这战乱的地方，只是刚离开岸边，派大兮大声朝着岛上喊：
“草帽小子！这次一定要救出你哥哥啊！”
隔着那么远，那戴着草帽的家伙居然听到了，压着帽子，笑起来像个傻子：“那是当然的！”
派大兮还认识那些怪人吗？清月宝宝想去问，但是他们现在正忙着划船。
“派大兮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回去。”
“我们家不是在比奇堡海滩吗？”
“回去另一个地方。”
清月宝宝还有事想问，但是章烟姐变的酒瓶船一阵不稳，他们被什么的袭击了！
只见一只巨大的鹈鹕从天而来，把他们叼在了嘴里，然后飞向高空。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抓走我们？”清月宝宝忍不住问。
“我是奉三头凤大人……呱，抓错人了！”
那大鹈鹕怪叫一声，把他们扔进了海里，大海里此时也很热闹，他们居然遇到一条鲤鱼和海马，正在跟一群鲶鱼和龙虾大战！
那鲤鱼喊：“我心如铁，坚不可摧！”
那海马喊：“智勇双全，我心飞翔！”
“小的们……哎哟，是谁砸我头上！”
他们两个误入其中，居然被当做鲤鱼和海马的同伴，同样被追杀。
派大兮又掏出武器，跟那些人拼杀，一路带着少女离开。
只是离开了这里，他们又会遇到别的险境，他们就一直跑一直逃。
以前她每次都很轻易就会被他们抓回比奇堡海滩，但是这次派大兮却异常执着，好像无所不能一样，能把所有过来追捕他们的敌人赶跑。
“不要害怕，我们能离开这儿的。”
说是这样，但前方路远到看不见终点，敌人数也数不过来。
有一群穿着红云黑底袍子的人，有来自皇阿玛的追兵，有时候是黑魔仙小月，要属最难缠的就是来自狼堡的灰太狼和七大恶狼。
然而派大兮从不退缩，即使遇到再困难的境地也会咬着牙带她冲出重围。
他们在木叶忍者村吃到了美味的一乐拉面，在紫禁城遇到了紫薇和小燕子，跟美琪美雪一起打败了黑魔仙小月，在青青草原参加了羊羊运动会。
他们从百草园杀到凌霄宝殿，又搭乘赛尔号去到塞伯坦星球，进入了王者峡谷又去p城钢枪。
派大兮所向睥睨，无所不能，一路上不论遇到什么人他都能战胜，少女只要跟在他后面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但是她怎么能让她的好朋友一个人战斗呢？
所以她从一开始躲在后面，变成并肩作战。
这样的日子比在比奇堡海滩好像还要快乐。
“派大兮我们好厉害！”
“那是当然的我的朋友。”
“我们是最强的！”
就在他们把一切敌人都击溃之后，却出现了一伙派大兮也感到陌生的敌人。
那是一群女高中生。
第四十七章 苏清月的派大兮
前面陈兮喊自己了，苏清月赶紧要跟上去，手腕却被人抓住。
她回头一看，只觉得背脊生凉，动弹不得——
那是一个肥头大脸的女生，穿着湘潭二中的校服，苏清月惊慌失措看向四周，发现原来他们真的来到了二中后面的树林。
“就十块钱？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
那胖女人对着她脸就是一巴掌，然后抓着她头发，苏清月啊啊了两声却说不出话，看着自己被抢走的钱。
“给我，还给我。”
“哟，这傻子今天会说话了？”
“他妈的听你说话就恼火！”
旁边另一个麻花脸女生一脚踢到她腰侧，把她踹到在地，然后把她书包东西倒了出来，书没两本，装的全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死了的昆虫，一个鼠标，一个烟灰缸，还有一瓶舒肤佳。
“这傻子今天把家里家里沐浴露带过来了哈哈哈！”
苏清月愣愣看着自己东西全被倒了出来，爬起来冲过去捡，想重新放进书包里，结果书包被几个人当球，踢过来踢过去。
“不要踢，不要踢。”
“他妈我说了让你别说话！”
那人一脚踢到了她脑袋上把她踹得滚了好几圈，她又爬起身，只是想拿回那个书包。
只见转角处，又出现两三个男生，其中一个看了一眼，开口说了声：
“喂，你们几个又欺负残障了。”
“李文庆你装尼玛呢？”
被怼了那人没反应，他们也确实没想管，只是刚刚开口说话李文庆瞥了一眼，看到了这傻子侧脸。
一直以来他们班那傻子都是披头散发，走路低着头，他们都没怎么见过她尊容，现在一看就觉得这脸蛋可以啊。
“看中了，想上？”
肥头大脸的女人笑着：“三百块让你艹一次。”
“我上不上管你屁事，你踏马谁啊？”
两伙人吵了起来，没人管她，苏清月终于把东西全捡了回来，一件件放回书包里。
然后也不知道他们吵了些什么，那肥头大脸的突然又抓住她胳膊，还要去撕她身上的衣服。
“啊！”
“啊！”
苏清月大喊大叫，但是迎来的只有他们的耳刮子，她只能不断伸手去拍打他们，抗拒着，手在地上握住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拿了起来一把拍在那人脑袋上。
“哎哟！”
胖女生脑门血流不止，原来苏清月刚刚拿的是一个玻璃烟灰缸。
“你踏马敢打我？”
看到出了血，苏清月怕极了，抱着书包转头就跑，那胖女人就追着她不放。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只见一个比在场所有人还要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跑过来。
“清月宝宝你又跑哪去了了，不是说让你跟紧我吗？”
苏清月看到，是派大兮又来救她了，但是这次的敌人太强了，他们打不过的。
“你是谁？”
那肥头大耳的女生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指着他骂。
麻花脸女人也凶神恶煞，质问他：“这里是学校，你怎么进来的？”
然而她刚问完，就见这男人抬脚就是一个猛踹，把她踢倒在地，然后一把抓着她头发，提鸡一样提起来。
“啊？我还以为这次是很厉害的敌人。”
明明那么弱，清月宝宝你是怎么被他们堵住的？派大兮郁闷问她。
苏清月懵了，随即就看着派大兮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大展神威。
抓着那女人脑袋，重重砸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一口牙没剩几颗，另外几个也冲上来想抓他，他又是一耳刮子一个，全都扇成猪头，手里掏出那把AK47，用枪托不断砸，砸脖子上，砸脸上，边砸边踢，把他们打得全哭爹喊娘，说告老师，说报警。
“报警是吧，告老师是吧！”他又对那几个踹了几脚。
“好，好厉害……”她在旁边看着，讷讷无言。
“快跑，后面那些家伙们又追过来了。”
派大兮看着她脏兮兮的模样，给她擦了把脸，拉着她就又要跑。
“派，派大兮……”
“怎么了吗？”
“你好厉害。”
“说什么啊？”
他还纳闷呢，“比他们强无数倍的敌人，我们不是都消灭过好多次了吗？”
是吗？好像是的，她跟派大兮去过好多地方，消灭过好多敌人。
但是她现在就是觉得……派大兮果然好厉害。
“是傻子月，快砸她！”
敌人又来了，这次出现了一群朝他们扔石头，扔垃圾的小孩，她刚想躲开。
派大兮拿着两块砖头追着他们打，把他们脑门拍得汩汩流血。
*
“你是怎么回事？快给同学道歉！”
那被她用烟灰缸砸得脑门出血的女生去告了老师，一群人围在了面前。
陈兮掀翻桌椅，把讲台砸那老师身上，一个人把班里几十个同学打得遍地找牙。
*
“她爸妈留下的房子也到手，还留着她干什么。”
“清月乖，你生病了，舅妈带你去医院。”
吃完她家绝户的舅父舅妈，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陈兮直接拿着AK47对着他们扫射。
*
“23号，23号，回来打镇定剂，你还想跑去哪？！”
陈兮把镇定剂插那些护士身上，回头看了站在原地发愣的苏清月一眼。
“走了清月。”
呼唤了她两声，见没反应，拽着她的手准备带她继续跑。
没拉动，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他。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一句话没说，只是这么怔怔看着他。
因为她知道，这里离出口，越来越近了。
“怎么了吗清月？”陈兮没在意环境变化，回头看着苏清月问。
“派大兮…要走了吗？”
“对啊，我们不是一直在赶路吗？”
“我是说，你要回去了吗？”
陈兮这才注意到环境变化，环顾四周，发现这次来到正在一间小房间内。
其实随着不断远离比奇堡海滩，陈兮脑子里那些一直影响着他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但之前有好多好多东西他想不起来。
直到，他们进到这间房。
踏入这间房后，过去一切犹如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那些荒诞的，离奇的，他们一同经历的很长很长的故事，醒过来后的一瞬间已然被压缩成一个短短的梦。
如姜晚晚的酆都，如大爱神母的梦乡，这里是苏清月作为神明的‘领域’。
他有预感，踏出这间房的门后，就能回到现实了。
陈兮打量着房间，发现这间房被装饰得很可爱，很温馨。
他看到房内桌面上是一沓病例，病人：苏清月，病情：智力发育迟滞。
“嗯，我要回去了。”
“还会来找我玩吗？”
陈兮迟疑片刻，看着一脸恳求的少女，知道她那些过往后终归心软，点点头：“我会的。”
“一定要啊！”
“嗯。”
“拉钩！”
陈兮跟她拉钩，便道别准备离开，转身前却在那堆病历旁边发现了一本日记。
1月32日，和派大兮去抓水母，今天派大兮说有时候觉得是海星，派大兮真奇怪
1月33日，和派大兮参加了顶上战争，海军和海贼好可怕，但是有派大兮在，所以不可怕
1月36日，和派大兮一起去西天取经，派大兮还会骑马，派大兮好厉害
1月58日，和派大兮一起吃了小福贵做的烤全羊，派大兮说这是喜羊羊，派大兮又捉弄我了
1月106日，和派大兮登上了赛尔号，只有最勇敢的小赛尔可以来，清月宝宝很勇敢，宇宙很辽阔
1月234日，和派大兮一起在环太平洋驾驶机甲，她和派大兮是最厉害的
1月1032日，和派大兮一起去了学校，派大兮把那些坏女人都教训了一顿，如果
1月1035日，派大兮最好了
今天，就是1月1035日。
陈兮看了大门一眼，又看着一副恋恋不舍看着他要走的苏清月一眼，感到头疼。
他每走一步然后回头看一眼，苏清月脸上沮丧之色愈重，一直到门口，陈兮感觉再多走一步她就要哭出来了。
毕竟并肩作战了快三年的战友，他看不得这个，硬着头皮说：
“再陪你玩一会儿，只能再一会儿。”
“OhYeah！派大兮万岁！”
她高兴地跳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世界天崩地裂，地动山移。
“怎么回事？”
陈兮惊疑不定，苏清月却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一脸懊恼：“不能一起玩了。”
“什么意思？”
陈兮只感觉画面越发模糊不清，感知在一点点剥离，好似要陷入沉睡，又似乎即将醒来，隐约间，只能听到苏清月朝他大喊。
“要再来找我玩啊！”
“一定，一定要再来啊！”
“我这里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好玩的！”
*
凌晨三点半，寂静无声。
苏清月睡得正香呢，突然就被人摇醒了，只见一个女人伏在她身上，脸对着脸认真问她：
“你认识我吗？”
苏清月怨气冲天：“你干什么啊…章烟姐！”
“……”
“……”
“……”
陈烟一脸茫然：“谁？”
第四十九章 牧守司(18.1.21)（二合一）
官清柠，京津人士。
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她，从小却对些超自然现象感兴趣，大学毕业后没有听从家里安排到军队去，而是进入的947局，如今已经5年过去了。
947在过去一个相当神秘，民间传闻颇多的有关部门，专职进行各种超自然研究。
然而在两周前，这个机构被改并入一个新成立的部门——牧守司
新部门的成立，调走了许多旧人员，又调来了大量的新人员，官清柠便是过去隶属江城947局，如今又被授予了牧守命的江城牧守司甲组组长。
她的实战能力不强，但是那天掰掰来到江城，拍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好久没见到小柠了，她就顺理成章成了这第一大队队长了。
但是她真的没有走关系，真的。
此时她的办公室里，除了她外还有其他两位牧守司专员，陈武和邓太平。
跟官清柠不同，他们俩原本都是正儿八经的武警出身，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神明吗？”陈武看着手里这份审讯报告，嗤笑了一声：
“从凉山一路逃回江城，避开我们三天两夜的追捕，沿途又杀了两个年轻女大学生，最后却说自己遇到了神明。”
“遇到民间高手了，被收拾了一顿吧，不过现在游戏已经出现这种程度的强者了吗？”
邓太平有些严肃，道：“这个铁世仁的实力很可怕，逃窜途中跟二队的人交上手了，三四个人围攻，结果被他打伤了二人，然后跳下高架桥逃窜了。”
“二队的梁峰评价，说他简直像披着人皮的野兽，对上视线那一瞬间感觉血液都凝滞住…是谁能把他打成这样？”
“不会是那个苏九儿吧？”
“苏九儿倒是可能有这个实力，但是苏九儿是执剑命，他身上又没剑伤。”
“苏九儿真的强啊，可惜不愿意来我们这里。”
“她好像自己成立了一个工会，拉拢了不少大学生里的高手。”
“江城二中那个宁召听说能把几吨的重物抬起来，跟其他搬山命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可惜他还在念高中啊，为什么民间高手不是大学生就是高中生。”
“那段路边的监控录像怎么就刚好坏了呢……”
“现在很闲吗？”官清柠呵斥他们：“这事先归档，三队那边人手不足，你们现在赶往利民路那边。”
“又要干活。”
“这几天都没停下来过啊……”
“赶紧去。”
打发走两个专员，办公桌后女子眉头皱紧。
跟这些半道加入947…不对，现在已经改名为牧守司的人不同，她早在几年前便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她也是早已知晓梦乡、天命人的存在。
那些过去昙花一现，或是引起过一阵子恐慌，又或是以讹传讹后不了了之，或是隐藏在都市，网络的角落，又或是老一代人口口相传，充满着神秘、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里，往往便是伴随着他们的身影。
现在，随着梦乡离现世愈来愈逼近，甚至连普罗大众也能轻易踏足那个世界，获取远超凡人的力量之后，那些一直在阴暗之处观察着这个世界的天命人们，究竟会比他们所有人领先多远呢？
官清柠看着那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是举着手枪却一动不动的铁世仁，以及站在他身前的背光处，藏在阴影处的男人。
*
1月21日，也是旧历年22，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最近咖啡馆生意很好，毕竟年关将至，打工了一年的社畜们这几天会比较舍得花钱。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苏清月骑着共享单车摇摇晃晃来了，她进店门时刚好和抬头的陈兮对上了视线。
相看无言，视线接触那一刹那，二人背后好像出现了无数画面，那是一段征战无数位面的炮火纷飞岁月。
苏清月怔在原地，眼里波光流转，颇有一眼万年之感，突然，她朝陈兮比了个大拇指，做了个不二家小女孩表情，一副你懂的模样。
他能懂才有鬼了，这人简直就是古希腊掌管莫名其妙的神明。
但是她这不同寻常的表现，证明昨晚的事她并非不知情。
他今天有事要问她：“清月宝……咳咳，苏清月，这个东西是什么？”
“诶？你刚刚想喊我什么？哎呀我会害羞的啦，晚晚听到不会灭我口吧！”她一副不好意思扭来扭去的模样。
苏清月性格跟在梦里不一样，现实的她比较恶劣，甚至有点雌小鬼。
陈兮懒得理他，给她看自己昨晚从她那得到的玩意。
“咦？这不是我的信修种子？”
苏清月也很惊讶：“这也是老板说的那个，偷听别人的八卦后能获得奇奇怪怪能力的一种吗？”
信修种子，陈兮知道，是神明赋予信徒的一种能力。
他现在身上就有陈烟的信修种子。
但是这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怎么拿到的，你要收回去吗？”
“这种信修种子给出去就不可能收得回来了，就像人获得初拥变成吸血鬼就变不回人了，哎呀我前世都没有过信修……”
苏清月笑眼盈盈看着他：“也罢，看在晚晚的面子上，就给你吧！”
陈兮了然点点头，他向来喜欢直来直往，又问：“你的能力怎么用？”
这幅一点不见外的语气都让苏清月惊了。
“好像突然有点理解陈烟说的了，老板你真的十分不客气。”
该客气的时候还是会客气的，陈兮情商低就不会有那么多朋友了，事实上陈兮的人缘很好，他只是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客气什么时候不该客气。
就像现在，他没对苏清月客气，她心情明明挺不错的。
死傲娇。
苏清月的天命是未见命，能力是窥伺未来，选中未来。
未来并非一成不变之物，即使是一秒后的未来，也有着无穷之数，苏清月就是能做到，看尽那逼近无穷大之数的所有未来。
这能力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但重点是后面的选中未来。
选中未来，就是可以让‘现在’往自己选中的那条‘未来’前进，比如投掷一枚骰子，它会出现6种未来，但是只要苏清月愿意，她可以永远只投掷出6。
这么乍一看好像还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前面说了，未来，有无穷之数，无穷，并非一万亿，一兆亿，无论人能想象得到的多么庞大的数目，一经从口中说出，那离无穷之数也是有着永远无法企及的距离。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次投掷骰子时，骰子撞击桌面刚好形成共振，爆发出原子湮灭的恐怖能量。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体内的灵气突然岔气，然后爆体而亡。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一枚50公里的小行星向地球砸落，刚好又经过了空间虫洞不小心进行了时空穿梭，然后砸你头上了。
你不要说这种可能听起来很扯，就算再扯的事情，也是存在可能。
苏清月，就是能把那种不可能的未来，选中，然后呈现出来，进而达到言出法随的效果。
只要一件事不是绝对不可能，在她这里就是绝对可能。
苏清月给他讲解并演示这个能力的用法，陈兮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又是像陈烟教他的那样，先弄快捷键，熟悉操作开始。
他获得了两个能力，第一个是相面之术，虽然是叫相面，但是这术不单只能看人，还能看物。
比如陈兮对前台的一只笔使用，脑子里居然出现苏清月的声音。
“一支产自苏州的圆珠笔，貌似还能用一段时间，前提是不要再经常被白豆子掉地上。”
陈兮惊了，看向苏清月，苏清月也瞪着眼睛看回他。
陈兮问：“刚刚那声音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
“刚刚用了面相之术后，脑子里出现声音。”
“哦，就是更方便你理解，我给你优化了。”
“那为什么是你的声音？”
“诶嘿！”她伸手敲了敲自己脑袋。
“……”陈兮又用面相之术看向苏清月，结果这次看到了更奇怪的东西。
庞杂，无序，混乱，盲目，霸凌，派大兮……
“不要用那个看我。”
苏清月突然说话打断，陈兮才从混沌的世界中剥离回来。
“我自己都不了解‘我’是怎么回事，你用那刚入门的能力，会陷进去出不来的啦。”
陈烟来上班了，她朝陈兮摆摆手找陈烟玩去了。
“加油好好练吧，我，最，好，的，朋，友。”
她表情挪揄，一字一顿，想看陈兮反应。
陈兮没接这茬，他不太想回忆那能写一部几千万字无限流小说的三年经历。
第二个能力，则是改运之术，修改自己或他人的运势，让未来贴合自己的意愿，或为他人带来好运和霉运。
但是所谓福祸相依，陈兮现在道行浅薄，不像苏清月那样无所顾忌地改变未来，他祈来福运的同时，是会诞生相同比例的祸事。
这两个术，分别代表着看见未来和选中未来的两个削弱版。
相面之术暂且不论，相当于多了个鉴定能力，看人的时候还能算算吉凶，这改运之术就有点逆天了。
神明的爆率就是高啊，算上那个借尸还魂，一晚就给他爆了三个技能了。
虽然有一个他应该永远用不上的。
他试着发动了一下改运之术，没啥感觉，招来摸鱼的白豆子。
现在刚开门营业，大冬天早上人还不多。
“什么事老板？”
买了厚衣服后白豆子臃肿得好像一个胖墩，半点看不出她说的抗冻体质。
“给你一个赚我钱的机会，要不要？”
“是什么机会？”白豆子仿佛脑后立起小狗耳朵，身后竖起尾巴。
“我这里有一个骰子，如果骰子扔出6，我就扣你这个月工资100块钱。”
“不要不要不要！”听到扣钱，白豆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这几件衣服很暖和，今年冬天她不会冷了，但是已经她已经欠了老板500多块了。
“听我说完。”
陈兮循循善诱：“如果投掷出1至5的话，就给你加100块钱，要不要跟我玩？”
白豆子又竖起了小狗耳朵，这次点头如捣蒜。
“要玩，要玩！”
她就算初中没念完也知道，骰子扔出6的概率只有1/6，这不就是白赚嘛！
她就说今天早上怎么听到喜鹊在叫，原来是她白豆子走财运了啊！
不对，她豆子都知道的道理，老板怎么可能那么蠢呢，对了，他肯定是想把自己欠他的500块钱消掉，但又怕伤她自尊，才这么处心积虑给她送钱。
老板完全想多了嘛，她心里哂笑着摇摇头，也罢，今天就让她白豆子给老板上一课，什么叫恬不知耻的生存法则。
那就，先赚个盆满钵满吧！
陈兮扔出第一次，白豆子死死盯着，本来最后快要停在5上，却又翻了一面，变成了6。
“老板今天运气真好，被扣100块钱了。”她挠了挠头憨笑。
第二次也出6了。
“又被扣100了，哎呀今天有点倒霉，老板你再扔试试。”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被扣，被扣600块钱，老板……”她欲言又止。
只是她话没说完，骰子再一次投掷而下——
短短几分钟，白豆子被扣了一千九百块，她哭丧着脸，几次想阻拦，但是她性格弱势，被陈兮看了一眼愣是一句话吐不出来，随着最后一次骰子扔下，那骰子的面翻在了5上。
白豆子怒目圆瞪盯着，今天终于要开张——
连续20个六，概率也就是1/6的20次方，陈兮感觉到要再出一个6的话已经来到一个很吃力的地步，他也对这个能力心里有数了。
但是看着眼睛瞪圆的白豆子，以及摇晃着就快稳在其他数字上的骰子。
只是运气用完了又怎么样，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陈兮用念力之术拨动了一下骰子。
再次翻到了6。
“好了，你今天欠了我两千了，还玩吗？”
“两，两千，老，老板……”她很想说你肯定作弊了，但是她小脑袋瓜根本看不出哪里作弊。
“有客人了，快去接客吧，不然继续扣你工钱哦。”
白豆子一脸惨白地看着那张温和帅气的脸，心里闪过一个词，恶魔，这个人绝对是恶魔！
“这，这就去！”她哭哭啼啼跑开。
陈兮也就逗逗她，这小屁孩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逗着好玩。
他离开前台，却突然脚边被绊了一下，但很快他又重新站稳。
“这就是所谓的祸事吗？”
虽然是祸事，但是足够强的话，也能力大飞砖硬抗过去。
陈兮对这两个能力也有了大致理解，他想到梦乡里探索，用改运之术说不定能大有作为。
今天年二十二，也就是大明星和她助理回来，陈兮要去机场接人。
第五十章 接机
陈兮出去的时候，看到店门口总是聚了不少人，围观拍照店外的雪女。
这雪女还给他们店带来不小的热度，有人拍了发抖音上，引来好多附近的人过来围观，甚至有外地来江城旅游，专门来打卡的。
打完卡不买杯咖啡，抠死门，陈兮暗搓搓腹诽。
让网友觉得神奇的事，这雪人那么多天了，居然还在，要知道现实里缺德的人多了去了，故宫都能被人拿石子刻到此一游，这么漂亮一个雪人能保留那么久，人人多夸江城人素质高。
然而，只有陈兮知道，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在他们店门口登dua郎，第二天留下下苦茶袜子之类的。
陈兮人都麻了，跟这雪女说道说道，让那些人也别在店门前登，要登走远一点登。
他也不知道这么一个雪女听不听得懂，反正说完后，就没见过遗落的苦茶了。
这时一对情侣过来打卡留影，男生给女生拍照，“诶？怎么好像跟网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比网上看到还要精致好不好，呜呜好漂亮。”
“我记得网上看到她跟人打招呼是左手，这怎么伸的是右手……”
“你记错了吧？”
陈兮回头看了一眼，确实伸错手了。
他看向雪女，明明只是一尊雪雕，陈兮却从她脸上读出尴尬，难为情的情绪。
“……”这家伙不会每天晚上等到没人的时候就跑出去玩，然后清晨在回来站岗吧？
他也懒得管，现在不论网络还是现实怪事都一大堆，就算雪人成精了也不会掀起什么动静的……大概。
驱车去机场接人，开的是陈助理的车，他不在江城基本都是陈兮在开。
姜姨昨天暗示他，说他不是朋友很多吗，让他多喊点朋友同学之类的来机场玩，顺便拿点应援牌什么的的，然后等她下机的时候在接机大厅找她。
陈兮没听懂暗示。
今时今日，要来江城可不是易事，现在谁不知道这里作为《天命人》游戏试点，江城俨然是新时代的潮头。
混乱是混乱了点，但是风险与机遇并存，明面上网络吵得沸沸扬扬，背地里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江城。
因此，对江城的进出的管制也变得非常严苛，甚至到了需要提供出入申请的地步。
姜女士作为天府本地人，家更是在江城，回家过年这样正当的理由，倒是没人拦她。
她刚下飞机，就见那边好热闹，一群人在大喊大叫，好像在迎接谁下来。
“哎呀！小兮真是乖孩子，叫来那么多人接机，表哥表哥，我妆怎么样？嘶……昨晚没睡好，留黑眼圈了！我墨镜呢！？”
她连忙从陈助理挎的包包里翻找。
陈父知道，他们拍那个网剧的主演也跟他们一趟飞机，他往那边看一眼，道：“那是接的我们剧组那位主演的，走吧，陈兮说他到了。”
“胡说！你看那不是小兮吗？”
她往那边一指，陈助理朝她所指方向看了一眼，还真那群人中看到自己儿子。
“……”
此时的陈兮举着一个大牌子，跟在人群里。
终于，大厅出口出来一群人，那小鲜肉明明被围在保安圈内，脸都没露呢，那些‘粉丝’就跟开大的典韦一样，彻底疯狂了，不断喊着鸽鸽鸽鸽，各种尖叫震得他耳朵生疼。
小鲜肉一路跟粉丝互动，拍照，签名，围在他身边的保安在阻止过激粉丝靠近，人挤着人，就在陈兮旁边，一个姑凉喊得声嘶力竭，能把他善听命喊聋了。
钱难挣，屎难吃。
陈兮《牛马心经》发动，四肢百骸生长力气，拨开窗帘一样把前面人群分开。
“我靠，兄弟你…”
“谁扒拉我啊！”
“让一让让一让——”
一路杀入内围，陈兮拿出纸和笔，找小鲜肉要签名。
那小鲜肉都被他这气势吓了一跳，突然一个一米八几，气质生冷，差一点就比自己帅的男人撕开人群冲过来。
不过自己还真是国民偶像，什么类型的粉丝都有，他笑呵呵地给签了名。
陈兮要到了签名，去到那边找刚刚那经纪人，把剩下的50块结了。
他要到签名还能多拿100。
刚刚等人时看到那边有活接，就顺便接了个扮假粉丝接机的任务，这出来一趟顺便就赚了200，自己说不定真的非常有商业头脑。
诶对了，大明星和陈助理呢？
好像就是这班机啊，怎么没见着人？
他突然想起自己是接人来的，当下四处张望，环视一圈看到两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陈兮暗道一声糟糕，表面无惊无喜：“姜姨……”
“你，你你，你刚刚干了什么？”
“姜姨你听我解释。”
她冲上来两只手把他脸往两边扯：
“你还知道我是你姨，你要气死我，我还活个什么劲啊，你都从来没问过我要签名！”
“那嘶扎了，不嘶增了。”
陈兮哪敢反抗，两边脸被她捏肿，终于被松开才能说话。
“那是假粉丝接机，我还赚了两百块钱。”
姜女士做出电视剧里那些女配角一样的阴阳怪气：
“我就说嘛哪来那么多狂热粉，原来花钱买的啊，等下又回去发微博假装自己很有人气，现在小艺人真不要脸……不对，你都没问过我要签名！”
陈兮卑躬屈膝：“请大明星给我签个名。”看得出来他小的时候没少赔她玩大明星游戏。
她阴阳怪气：“我可不像那些花钱买粉丝的小艺人，我的签名可值钱了！”然后摊出手，摆了摆，示意他机灵点。
陈兮默默上供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两百块钱，然后感激涕零从姜晴手上得到她的宝贵签名。
心中默默打定主意，今晚回去给晚晚进谗言，让她把钱拿回来。
三人出了机场去外边车库，陈兮帮他爸拿走全部行李。
如果不拿的话，手就会空出来，手空出来了大明星会挽着他的胳膊，他不要。
陈父问：“听说最近江城发生了好多事啊。”
“嗯，就像网上说的那样。”
“对了，那天给我们送咖啡的是谁？”姜女士问。
“新招的员工。”
“几千公里，她真的可以一瞬间就送到？”
“嗯。”
姜女士道了声我滴乖乖，感叹说：“去送外卖的话，一定很赚钱吧。”
陈父也觉得很神奇，现在网上虽然已经出现很多拥有各种各样能力的人，但是这样一念之间转瞬千里的，跟网络上那些杂耍一样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那样的人怎么会来他店里打工？
但这中年男人闷骚，话少，不会问。
姜女士有些等不及了，现在《梦乡》可是每天占据十几个热搜的话题，她当然也要来参合参合。
“快快快，我们快回去。”她催促着父子俩赶紧走快点，说不定她能找到翻红的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