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返老还童
“师父，这世间真的有仙吗？”
紫霄观清心殿内，八岁的李季安仰着头，清澈的眼神带着几分童真，期待的看着掌殿真人刘德善。
半响，
“像！实在太像了！跟我那师弟……”李季安没有等来答案，而是等来刘德善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
李季安嘴角情不自禁泛起一抹怀念的笑意，随即微微俯身，没有打扰这个曾经的师兄，如今的师父。
“福生无量天尊！”少倾，刘德善回过神，又拿起名册信息看了起来，本来稍显浑浊的眼睛陡然清明几分。
“你俗名叫李季安？”
根本不需要李季安回答，刘德善看着名册的信息，心中一阵猛跳。
三日前他正斋戒清修，得闻有一孩童持师弟长安真人的信物欲拜入自己门下，虽然正在清修未能出关相见但还是毫不迟疑的吩咐人将孩童破格收入了清心殿。
今日一出关便唤来小童。
第一眼就让他失神……
而此刻，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定是我那师弟的崽！
“哼，你给我讲歪理，让我别娶妻生子，说什么红粉骷髅，说什么水月镜花，什么孑然一身，一生潇洒，结果……幸亏没上你的当。”莫名的一阵神清气爽，不知是知道师弟后继有人还是终于可以揭一次师弟的短，厚德真人刘德善此刻仿佛年轻了三十岁。
“青云，进来。”心情大好的厚德真人朝着殿外喊了一声。
“弟子见过师父。”和李季安年龄相仿的一个胖道童仿佛一个肉球一般，一抖一抖的进了殿，盘坐在李季安身旁的一个蒲团上。
“从今往后，这就是你师弟，日后好生照看，万万不可欺负他，要将其当做手足兄弟，挚爱亲朋。”刘德善严肃告诫。
“啊？”小胖道童显然没见过刘德善这种态度。
“哦，对了，还未给你起道号，你……不若就叫长安吧。”刘德善稍稍沉吟，随即莞尔一笑，向来以稳重著称，执掌道观思想教育工作的他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狡黠。
“长安？”师兄这恶趣味……
“谢师父赐名。”李季安深深一拜。
“长安，这是你青云师兄，日后为师不管你与观中其余师兄弟如何，但是与你青云师兄，务必手足情深，休戚与共。”刘德善再叮嘱一声。
李季安低着头，稍稍歪过脑袋，恰好看见青云道童亦如此般在看他。
三日前老远看了这小胖子一眼，他就有所怀疑，此刻已经再无疑虑。
紫霄观祖宗规矩是禁嫁娶的，但是百余年来，这一项规定基本名存实亡，紫霄观是子孙庙，师传徒，代代相传，不接受外来挂单，百来年过去，如今几乎都成了一脉相传。
从观主到下面执事弟子，大多在十里外的县城还有个家。
不过，之前的清心殿殿主，也即他们的师父上善真人是个例外，清心寡欲，独善其身，也就收了他们两个徒弟。
“看这小子年岁，师兄怕不是在我还未还俗时就娶妻了？呵。”
“好了，青云带你师弟去熟悉一下观内，一些规矩也讲一下。”刘德善似乎有什么心急事，将新入观弟子必须问的第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匆匆打发走两徒弟后，一脸喜色的离开了清心殿。
青云小胖子看着胖，动作却不慢，拉着李季安三两步就到了殿外侧房墙角边。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是师父的儿子？”此刻的小青云脸色有些涨红，看似还有些委屈，感觉下一刻都可能哇的一声哭出来。
“……”跟师兄小时候一样，不太聪明的样子。
李季安果断摇头。
“真的？呼~吓死我了，那就好，看来我娘骗我的，爹怎么会还有其他女人呢。”
李季安微微挑眉，师兄也变坏了啊。
“那好，以后你就跟着师兄，师兄保你不受欺负，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爹，是这个！”小胖子开怀一笑，自吹自擂的竖起个大拇指，对有刘德善这个爹很是骄傲。
好啊。
看着小胖子以他爹为骄傲，李季安发自内心为刘德善高兴。
能成为儿子的骄傲，身为人父，师兄应该知足了。
“师弟，这里是玉皇殿，是观主的地盘，观主很凶，还小气，没事别来。
这里是弘法殿，他们每次下山做法事都有好多好吃的……”
紫霄观不大，没有那些大观“三都五主十八头”森严的等级编制，仅有一位观主，五位掌殿真人，各殿弟子道童加起来也不过百人。
故地重游，仿佛就在昨日。
“不知不觉五十四年了啊！”
五十四年前，李季安觉醒宿慧，那时他已经穿越此界八年了，母体胎生，八岁！
仙赐皇朝，一个闻所未闻的封建帝王世界。
封建社会百姓的苦，不需赘言。
不过那会觉醒宿慧时，李季安非但没有自怨自艾，反而信心十足，甚至没有系统他都没慌，凭他起点二十年正版读者的阅历，这种古封帝制剧本，门清。
他起初决定速通。
结果被灌了满口的香灰符水，还有黄鼠狼的血……
直到他知道有武者的存在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低武升级流的剧本。
开局苦难，隐忍甚至屈辱都是必须的，
一直隐忍到父母双亡，未婚妻退婚，他知道，BUFF叠满了，该他出山了。
崽卖爷田不心疼，李家祖祖辈辈攒下的几亩良田，被他全卖了银子，意气风发去了镇上武馆。
结果……一年时间都未能入门。
山野农家子，打小温饱线徘徊，身子骨弱，也没钱买品质高的药浴、药补，加之镇上武馆水平实在有限。
甚至眼看银子花光了，还入不了门，他发狠练武，反伤了肺腑，咳喘不止，俨然病唠鬼。
镇上活不下去，不得已灰溜溜回了山村。
幸好土房没人要，还有个存身之地。
最终给人当佃农，吃了上顿没下顿，希望也日复一日的绝望。
浑浑噩噩，郁郁寡欢，等着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希望……直到三十岁那年，就在他都快心生死志时，那一日醒来，却意外发现一身病唠散去，那具不堪重负积劳成疾的身体所有负面状态消失，他的身体居然回到了最初觉醒宿慧时的八岁！
而时间线却并未改变。
担心被当做妖邪处置，没来得及惊喜迟到的金手指，便匆匆逃出了山村。
古代交通不便，人口流动更是三关五卡，最终也只能跑回镇上寻找机会。
奈何……还未研究明白金手指用途，却被人贩子抓住，采生折割！
回忆到这里，李季安心中猛然一阵抽动，脸色煞白。
哪怕已经时隔二十七年，又返老还童过一次，身体的创伤全部清除，但那五年的经历，依然让他时常噩梦缠身。
幸好十三岁时，在距离紫霄观十里处的尚义县城，已经一条胳膊畸形，后背一条永远痊愈不了，持续化脓的伤口的李季安遇见了紫霄观清心殿前殿主上善真人。
小青云突然回头，恰好看到李季安脸上的惊惧之色。
“师弟别怕，师兄在。”笨拙的将李季安护在身后，小青云指着殿内神像急忙道：“假的，都是假的，都是泥塑。”
从回忆中回过神，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青云，李季安脸上泛起一丝慈爱的笑意。
经此一事，小青云也不再带李季安游观，果断回返清心殿。
然而刚刚走到清心殿厢舍外，小青云猛然一顿，只见一群观内师兄正在门口等候，其中更是有戒律殿师兄的身影。
“糟糕！我给内务殿掌殿真人饭里吐唾沫的事被发现了吗？”小青云瞬间一个哆嗦，下意识往李季安身后躲。
哗啦啦~
看到两人身影的一群人一下涌了过来，一个个脸上尽是急促的神色，哪还有平日道士的清静淡薄。
“错了，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青云差点被吓哭，猛退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抱头求饶。
“你……”
然而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任何训斥，亦没有人来拉扯他，小青云惶恐间透过手指头缝看去。
却见那一群人竟然都围着李季安。
“不是找我的？”瞬间松口气。
“他们要欺负师弟！”下一刻又怒火中烧。
“我去找我爹。”但他自己不敢冲上去面对戒律堂的这些凶人。
“嗯？”还不待他蹑手蹑脚退走，只见那一群人居然全都半跪蹲在了李季安身边。
一个个脸上也不再急促，反而换上了慈爱和温柔。
他甚至清晰的看到戒律殿的那位面目可憎的师兄，此刻蹲在李季安面前，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眼中居然有隐隐泪花……
“像……真的太像了……”
“师弟……你是不是叫李季安？”
“李季长，不不，我是说长安师叔是你……”
“不该问的别问！”
“师叔他……还好吗？”
……
李季安看着这群已经长大的孩子，也欣慰的笑了。
因为淋过雨，还被师父送了伞，所以他更愿意为淋雨的人打伞。
二十七年前经历五年炼狱之苦的他被上善真人带回了此地，那年他十三岁。
那五年经历，让他感觉此地就是真正的天堂，于是安心的生活了下来，并积极为紫霄观的发展出谋划策，最初穿越者的心志也沉溺在了师父的慈爱中。
期间凭借前世知识，为弘法殿改良了磷火、烟雾特效，增加了油锅徒手捞阴魂、虚空取物、口含真火等把戏，并通过“鱼腹藏锦书”“祥瑞现紫霄”“白玉龟”等等方式，让本来籍籍无名的紫霄观在尚义县城内的达官贵人间成为香饽饽，大大增加了收益。
以此为基，观主答应了他在观内加设慈堂，庇护那些生而悲苦却无力反抗的孩童。
直到李季安三十岁时，慈堂里十八个孩子全是他亲自救回来的。
一别十年……
如今最大的孩子已经二十多岁，并且成为了戒律殿的执戒管事。
片刻后，一群道士朝着李季安指的方向，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师弟，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们。”
“在观内，没人能欺负你。”
“我们以后都是亲兄弟……”
……
“师弟他……他居然这么牛？为什么？”
小青云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场景，都没意识到厚德真人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
“因为他爹是，这个！”厚德真人竖起大拇指。
“啊，爹……哦不，师父，你说……他爹比你还……这个？”小青云肃然起敬，看向李季安的眼神充满羡慕。
第2章 只走上坡路
厚德真人安抚完那群孩子，带着李季安和青云来到了后山的墓地。
“这是你师祖的墓，也是你爹……你师叔最敬爱的师父的墓，拜一拜吧。”厚德真人言语间，神情一阵恍然。
他清晰的记得，十年前师父下葬时，就是在此地，师弟真真当场哭晕过去的场景。
那声嘶力竭的哭声，那仿佛天塌了一般的嚎啕，那生生哭肿的双眼……才让他意识到师弟对于师父的感情有多深！
“咚、咚、咚！”李季安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这一次，他没有哭。
稚嫩的脸上只有缅怀和祝福。
十年前师父去世，他三十岁，本来熄灭的穿越者志向在师父去世后又点燃，特别是这个年纪与第一次返老还童时一致，提醒着他，他也是有金手指的。
上善真人的善，在李季安心中扎根，让他在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愿意对没有因果的苦难者施以援手。
采生折割的恶，也同样让李季安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摩他人。
所以他在师父去世后拿着攒了十几年的家底还俗，在尚义县县衙附近高价置办下一个小院子，因为不确定到底何时会返老还童，所以他积极为下一次返老还童准备着。
除了返老还童后的生计与安全外，他亦是以三十岁高龄，拖着残躯，顶着冷眼嘲讽，以数百两银子的诚心打动了县城武院，耐着性子为下一次返老还童积累经验。
除此之外，还去武院专属药铺帮工，一边学习药理，一边一点点摸索各种药浴和药补。
这一等便是十年！
直到自己四十岁，也就是五天前，才再次返老还童。
上一次返老还童时，他才刚刚三十岁。
而这一次，却足足到了四十岁。
幸好，这一次他有心理准备，也生活安稳，怀着期待。
终于在五天前那晚捕捉到了第一次返老还童时忽略的信息。
原来他的返老还童不是以年龄为准，而是以身体机能以及气血情况为标准，每当身体机能下滑，气血开始衰败，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时，就会返老还童。
简单来说，他的身体只走上坡路。
第一次返老还童之所以是三十岁，因为那三十年过的太惨，特别是灰溜溜返乡后的绝望日日损耗着他的生机，正常来说，那时寿元估计也就四十岁左右，而三十岁时就开始走下坡路。
第二次后面二十七年他都过的较安逸，特别是后十年心怀期待与希望，哪怕因为那五年的炼狱经历，正常活到五十岁应该没问题，所以直到四十岁时身体才开始走下坡路。
不过，自己这个“返老还童”却只对身体机能下降有效，若是中途被杀死，那就彻底死了，而生病、受伤等则会损耗生机，致使早早返老还童。
五日前返老还童后，他按计划拿着自己信物和书信回返紫霄观，也只有这里，能够让他安心渡过前期的童年期。
“这一次身体再次回返八岁，清除了所有负面效果，思想和记忆却保留着，有上一次准备的钱财和从小补益身体的药补食补，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祭拜过祖师，李季安又随着厚德真人回到了清心殿。
“长安，你的入观一问，为师还未回答，你且再问一次。”
“师父，这世间有仙吗？”
“自然是有的！”厚德真人笃定道。
“……”李季安稍稍一怔，看着厚德真人的眼神有些许狐疑。
犹记得刘德善从小对有仙人的说法嗤之以鼻，还说：“如果有仙人，为啥师弟你被折磨的这么惨，也没有仙人来救你，反而是师父救了你？
要我说，若真有仙人，那师父就是仙人。”
“是身在其位，所以改变了看法吗？还是因身份地位的提升，接触到了常人接触不到的信息？”李季安恭敬叩谢。
厚德真人再看向小青云：“青云，以后你们兄弟俩好生习武，我会帮你们进入县城武院，若能武举出头，便可直入府城寻仙使的眼，一旦成了仙苗，就有了面见仙师，寻仙问道的希望。”
小青云低着头瘪嘴，对他爹说的话嗤之以鼻，只是偷偷挠着李季安的脚心痒痒。
“当然，全天下仙苗十年只有十位，也不可强求、执拗，只要习得一身武艺，日后回来道观，也能守护一方。”刘德善话锋一转。
“是，师父。”李季安趁着再次拜谢，身体骤然一低，将小青云调皮的小动作暴露在刘德善眼中。
“你这个逆……徒，又在调皮捣蛋。”刘德善眉毛一横，拿着戒尺就走了过去。
在小青云哇哇求饶声中，李季安心中畅然。
仙赐皇朝，传说乃仙人赐予当朝太祖神力，统一了整片大陆。
仙苗，每十年从全国武院通过武举，由县到府，再到皇城，最终挑选十名年龄三十岁以下天骄等待仙师降临带去仙界。
至于为何以武道实力为标准挑选仙苗，而非前世看的小说中的灵根，李季安不得而知。
亦不完全确定这所谓的仙苗是真是假。
毕竟封建帝王社会，受命于天这种愚民固政的伎俩太常见了。
但……至少是个希望。
如果真能够成仙，就有了长生的希望，不用再担心每一次返老还童后遭受那种炼狱之苦的可能。
这种社会，无亲无故的八岁孩童，太难安然无恙生存到成年了。
此次返老还童，因为知根知底的师兄在，又因为返老还童前那一世被采生折割，身体发育受阻，心性影响面貌，十三岁时的容貌与八岁时有不小差异，所以回来这里。
但这种也只能来一次，下一次，师兄定然已经不在了，而自己此刻的容貌也已经被人记下，再来一次，不敢保证会不会被囚禁起来逼问返老还童之秘甚至喝血吃肉，折磨万年。
而且就算最终不得成仙，习武也是他能够拥有足够实力彻底铲除世间这种邪恶的希望。
拐卖儿童，采生折割者，都该死，入十八层地狱，承受煎熬之苦，永世不得赦。
待刘德善父子俩消停了，李季安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
“师父，这是师叔让我交给你的。”
刘德善闻听是师弟给他的，急忙接了过来，满怀期待。
师弟虽身残，但志坚，且聪慧机敏，心思缜密，每每有奇思妙想。
果然，打开信封一看。
里面是一门药浴洗筋方子，对于未到十三岁的最佳习武年龄，筋骨发育未完全的孩童，有洗筋养脉之效。
这种方子各家武馆都是一脉单传，是摇钱树，绝不会轻易外传。
紫霄观若有此方，财路更广。
除了药浴方子外，还有一门养骨的方子，可使孩童根骨发育的更好，此种方子亦是千金难求。
这两张方子都是李季安这十年里耗费很大精力与手段一点点钻研出来的，与尚义县武院的方子有些许偏差，但也综合了其他几家武馆的方子长处。
“好！好！好！我这个师弟啊……哈哈哈……”刘德善看完方子，大笑一声，迫不及待朝着玉皇殿跑去。
小青云看着自己老爹今日不知道第几次失态，怅然一叹：我这爹好像没有师弟的爹厉害啊。
“师弟，你爹那么厉害啊，以后我跟你混吧！”
第3章 重回县城
春去秋来，日月轮转，五年时间悄然溜走。
每天大肉、鸡蛋、牛奶，还坚持药浴，服用壮骨丹，十三岁的李季安如今已经将近一米六，加上每日适当的锻炼，提前熟练县城武院的《金壮功》动作姿势，身姿挺拔，骨壮筋长。
浴桶内，李季安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尽管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每次依旧感慨万千。
上一世十三岁时因为被畜生采生折割，身体受损，营养更是不良，还没有上上世长的高，成年后也仅仅一米五不到。（每次返老还童世界线没变，人没变，灵魂也没变，身体也还是他的身体，而且是从八岁开始，严格意义来说不能算是一世，但是为了方便讲述和理解，咱就定每一次返老还童为一世吧。）
再看着水中倒影，容貌亦是比之前世同龄时俊朗阳光数倍，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气息。
“前世准备的那些后手居然一个没用上。”轻笑一声，李季安整个人潜入水中。
县城的院子里，他本来藏了些药材还有些银子，就是为了此世自己童年用。
结果这五年来，不管是药浴药补还是生活的一应所需，观内全给他包圆了，还会资助他去武院习武，理由就是他交给刘德善的那两张方子。
当然，这两张方子也确实让紫霄观这几年收入再次暴涨。
除了观内弟子的待遇外，慈堂也扩建了，而且以长安命名——长安慈堂！
如今收留的孤苦孩童总数近百。
而且慈堂那些师兄们知晓李季安有志武道后，也经常拿些山里的有滋补作用的野物给他。
这五年，他在观内，可谓是众星捧月，备受关怀。
“明天就要去武院了，不知道老黄头还活着吗？小吴教习如何了，有没有被辞退？那个嘲笑我的小家伙武举入围没有……”
一口气憋了至少两分钟，对于自己如今的身体状态，他非常满意。
而且这五年间，他也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在经过两次返老还童后明显的提升，思维更敏锐，精力更足，每日只需要睡六个小时基本就恢复全盛状态。
这五年来回忆前世在武院时所修习的《金壮功》，领悟更深，很多前世死活不明所以的地方愈加清晰。
也不知这是“返老还童”的额外增益，还是“人老成精”的自然变化，毕竟，自己每一世身体“返老还童”，但是精神却一直在叠加。
“师弟救我！”正在这时，一声呼救声从旁边的大浴池传来。
那里是观内其他十五岁以下道童泡药浴的地方，小青云此刻正跟那帮小子嬉戏打闹。
李季安本来没想搞特殊，但，架不住药浴堂的管事是前世救的一孩子，非要给他单独浴桶。
再加上他虽然看着只有十三岁，但是灵魂却已经经历太多事，偶尔和孩子们逗一逗还行，真让他童真童趣，实在有些勉强。
而有时候无意间表现出的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也让一些孩子畏惧不自在，索性就单独泡浴桶了。
小青云才是真正的童真童趣。
“师弟，他们都听你的，你帮我跟师父求下情，别让我去武院了行不行？”从药浴堂出来，青云拉着李季安的袖子，哀求道。
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能躺着，绝不坐着，能不动，绝不动，更是对习武修仙什么的毫无兴趣。
五年过去，若非李季安为了其健康考虑，建议师父逼着他锻炼，现在只会更胖。
不过，人各有志，各有各的缘法，习武修仙之类他从未劝过。
李季安笑着摇摇头，没有理会他。
翌日一早。
紫霄观正门外，一群道士静立。
李季安和青云站在马车边和他们告别。
“师父，我真不想习武，这世上哪有仙人啊，我就想待在观内……侍奉你，孝顺你……别赶我走……”青云都带上了哭腔。
刘德善狠狠瞪了他一眼：“看看你师弟，我怎么生……收了你这么个徒弟，你知道武院要收多少银子吗？多少人想要习武还没机会呢？不准哭，立马给我憋回去，多大人了？”
嫌弃的摇摇头，刘德善看向李季安，脸色瞬间缓和。
不过越看李季安的脸，他越是心中抽抽。
师弟咋生了这么漂亮个儿子？
弟妹得是何等倾国倾城之资啊！
身高体长，仪表堂堂，哪像那倒霉孩子。
此时的李季安与前世这般大时除了眉眼间有些像，其余方面判若两人。
“长安，武院都打点好了，你们去了什么也不用管，安心习武就好，嗯，也不要太有压力，不必要执拗仙苗，不管如何，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拜谢师父！”李季安对着双鬓已经有些斑白的刘德善深深一礼。
“好，好，去吧，帮我照看着那小子点，要是他不听话，你就抽，我说的。”
青云这次是真想哭了。
……
马车渐行渐远，道观前的人儿同样越来越远。
青云上车就睡，什么悲伤烦恼，统统进不了他的心。
进了县城，也不待旁人叫唤，其鼻子早将其唤醒。
“师弟，快看，糖葫芦！”
“哇，还有油饼。”
“嘶~那是酱蹄子……”
李季安也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同样很熟悉，毕竟在此城生活了十年。
五年时间，县城变化不大。
一路走过，他看见了不少熟人。
“师兄，劳烦停下车，让青云帮我买点吃食。”担心青云口水流到自己衣服上，李季安最终还是心软了。
赶车的中年道士莞尔一笑，将马车停在一旁。
“长安，你就宠着青云吧。”李季安什么心性，观内都知道，他就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
青云顿时露出狂喜：“多谢师弟，多谢师弟。”
李季安慈爱的拍了拍青云的头，从钱袋中摸出大概三十个铜板递给他。
叮嘱中年道士盯着青云后，李季安拐个弯来到热闹街市后的一个小院。
此处就是他十五年前所购置的院子，前接闹市区，后离县衙不远，此地居住之人，多是商户，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接触和麻烦。
五年没回来，外面看一切如故。
李季安绕着院子外围走了几步，眼神微微一变，随即不动声色的远离。
五年前离开时，他在院墙上布满了绣花针，而刚刚他发现有几处的绣花针有明显折损，甚至还看到了墙缝中的暗淡血迹。
不必去验证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管是蟊贼还是大盗，更不必进去看自己布置的机关陷阱有没有发挥作用，都无所谓了。
这一处布置，只是为了让他渡过童年期的后手。
如今紫霄观帮他完成了这一步，这里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值得他冒任何未知风险，沾染任何不必要的麻烦了。
左右不过些许银钱罢了。
待到青云抱着大包吃食心满意足的回返，马车又朝着前世让李季安备受冷眼嘲讽的尚义县武院而去。
第4章 龙虎之相
尚义县武馆不少，但是真正有武举资格的，只有隶属县衙的武院。
因上上世镇上武馆不成功的习武经历，上一世李季安没有选择武馆，而是不惜重金，也要进入武院。
这武院属于官办，里面的教习，甚至门卫也都算是有编制在身。
除了各武馆通过其考核送进来的学徒外，本身招收学徒的要求较高。
根骨、心性、年龄全方位考核。
前世李季安为了进这里，着实废了很大劲，也受到了很多非议。
“可是紫霄观的道长？”这一次刚刚下马车，武院守门的小厮便迎了上来。
中年道士笑着应付两句，便目送李季安带着青云进了武院。
“二位小道长先跟我去院管处登记，检测根骨，考核心性，随后再到校场挑选合意的教习……”小厮没有因为二人半大小子就轻慢，足以说明观内的打点很到位，也说明了紫霄观在县城内的地位。
走着前世走了十年的路，李季安心思没在小厮身上，而是寻找熟悉的身影。
直到出了前院，终于才忍不住问道：“之前是不是有个看门的老大爷？”
小厮脚步微微一滞，想了想才道：“小道长说的可是……之前的老黄？如果是的话，三年前已经过世了。”
“哦。”李季安点点头，没再多言，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三年前的话，老黄应该过六十岁了。
在这个时代，算是高寿，喜丧。
而且，自从上一世师父去世，他对于生离死别已经看的很淡。
必须看淡。
有“返老还童”在，他只要足够谨慎小心，没有被杀死，没有意外身死，理论上可以寿与天齐，长生万世。
岁月如刀，会杀死所有人，除了他。
十五年前为了进武院，最初与老黄斗智斗勇较多，甚至还产生过门房黄大爷会不会是隐世高人的幻想。
正因此，他给黄大爷送了不少酒肉。
直到最后确定就一普通老大爷。
不过日积月累下，还是建立了不浅的情谊。
穿过门廊，来到了熟悉的院管处。
亦是见到了熟悉的摸骨师傅和心性考核师傅。
摸骨，还有点理论依据，是根据历年来最终武道成就结果，返回去看未习武前的根骨情况，以结果倒推，算是一种统筹经验。
哪种根骨的人武道锻体速度更快，上限更高，哪种根骨就是好。
反之，则废。
当然，这种全凭结果反推的经验，必定会存在一些特殊情况，很可能有从未出现过的天才根骨，结果却被当做寻常甚至低劣的根骨对待。
至于心性考核……用赵师傅的话说就是：“习武心性，就看他想要武道有成的决心有多大，能为此付出多少？”
愿意付出的越多，说明心志愈坚，越不容易半途而废。
说人话就是，银子给的多少。
前世李季安便是凭借心志极坚，打动了武院。
“有志仙苗还是习武强身？”摸骨师傅见人进来便习惯性开口询问。
武院两种路子，一种是有志仙苗，入院要求高，所需费用也高，因为武院会提供从教习到药食到考核等等一系列资源。
非中等以上根骨、上乘心性不可，年龄不可超过十五岁！
另一种则是只为习武强身，李季安前世就是走的这一种。
“大人，这二位是紫霄观……”小厮及时开口提醒。
“哦？那便是有志仙苗喽，来吧，老夫为你们摸骨。”摸骨师傅了然，让李季安二人上前。
“噢~疼疼疼，轻点轻点。”一身肥膘的青云先成为摸骨师傅的目标，刚刚上手，杀猪般的喊叫响起。
李季安早有预料，提前侧移一步，适时微微张嘴，抵消音波功。
摸骨师傅对此习以为常，非但没有因为其喊叫不喜，反而脸上微微一喜。
“不错，膘肥却体壮，一点不虚，骨粗筋长，倒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从四肢到龙骨，挨个摸过，摸骨师傅频频点头。
“看来你们紫霄观的养筋壮骨方子确实不凡。”
“上等根骨！”
“上等根骨？”李季安微微挑眉，没想到青云这小家伙根骨如此之好。
上一世在武院十年间，见过被这摸骨师傅评定上等根骨的，不过一手之数，且皆通过县城武举，顺利进入府城寻仙院。
而他自己，三十岁被其摸骨，评价下等根骨。
“是了，根骨虽然受童年期的滋补发育影响，且影响不小。
但，根本还在于先天遗传以及胎生塑型。
师兄自小家境不错，有了青云时，更是算得上富裕，在怀胎期间，应该多有大补，其先天底子就好。
八岁前虽没有洗筋壮骨，但油盐不缺，发育很好，
再加上八岁开始和我一起洗筋壮骨，合该如此！”回过神后，李季安会心一笑，赞许的看了青云一眼。
“唉哟，大爷，帮个忙，你就给我师父说我是下等根骨，不适合习武好不好？求你了。”青云却对这人人羡慕憧憬的上等根骨毫不在意，甚至如避瘟神。
“……”摸骨师傅瞬间吹胡子瞪眼，他活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青云！不得胡闹。”李季安适时沉声呵斥一声。
“师弟，我……”青云顿时低下头，满脸懊恼。
不得不说，这是他最后的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了。
“师傅摸下我的吧。”李季安岔开话题，主动走上前。
摸骨师傅一边斜着眼看青云，一边上手。
心中颇为不理解青云的举动，恨铁不成钢。
“嗯~”突然，心中感慨青云那么好的根骨，却没有习武之心时，他手上传来的感知让他猛然收回看青云的目光，惋惜的神色都没来得及收就直直的看向李季安。
李季安紧咬牙关，忍受着骨缝中传来的剧痛。
看见摸骨师傅这般惋惜的神情，心中也不由得一紧。
总不会根骨还是不好吧？
“若当真这具身体从娘胎开始就先天不足，甚至后天洗筋壮骨弥补都不行，那可就增加难度了，还得想办法筹谋那种传说中可改易先天根骨的神丹仙宝！”
毕竟“返老还童”就是八岁，八岁后的事情他有完全自主权，但是八岁前的却是无法改变。
对于这种结果，他多少有些沮丧，不过，倒也不至于完全灰心丧气，毕竟有“返老还童”在，有可以改易根骨的神丹仙宝，一世不行，那就两世，再不济，十世，百世总该行了。
只不过每多一次“返老还童”，就多一次童年期的阴影和风险，必须更加谨小慎微，且妥善为下一次“返老还童”准备万全之策才行。
然而就在这时，
“难道是……龙虎之相？”摸骨师傅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
第5章 为时未晚
李季安本来有些失落的情绪骤然一提。
“龙虎之相？”
前世武院十年，对于此界武道相关信息几乎了解通透。
此界武道尤其注重根骨，毕竟是百年来一代又一代人验证过的经验。
除了上中下根骨外，还有更好的、出过仙苗的、罕见的根骨，这类根骨都具备某些特殊特征，直接被冠以特定称谓。
摸骨师傅口中的“龙虎之相”乃是仙赐皇朝武道界潜力最大的一类根骨体相，百多年来，几乎八成这般根骨的，要么成为仙苗，再不济也登顶此界武道之巅。
“是此世从八岁开始洗筋壮骨的效果？”李季安压制住内心激动，细细思量。
“如此来看，我这具身体天资应该也不差，再有八岁开始持之以恒的高质量洗筋壮骨，方才有此效果。”
摸骨师傅老脸泛起潮红，不再分心他物，紧紧闭着眼，双手齐上，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摸索，生怕漏过什么细节。
“哎！怎会如此？这……暴殄天物啊！”
突然，老师傅惊呼一声，猛然睁开眼。
“嗯？”李季安呼吸也是瞬间一滞。
您老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有完全把握再言语不行吗？
“敢问前辈，我这……”
“小子，你幼时是否缺衣少食，少油寡盐？”摸骨师傅看似万分心疼的盯着李季安，一双手依旧舍不得从李季安身上拿开。
李季安沉默点头。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纠结的一点。
“返老还童”只能到八岁，而八岁前的身体，就是他觉醒宿慧前过的日子，他能够改变八岁后，却是无法改变八岁前。
而八岁前，父母虽然疼爱有加，但山野村夫，能够吃饱饭已经费尽所有力气，哪还敢奢望重油重盐，高钙多蛋白？
“可惜，可惜诶，若幼时就开始进补，不出意外，大概率能长成“龙虎相”，如今的话，根基不足，终究有些欠缺，而且已经过了洗筋伐髓的好时机，就算此刻拿到那洗筋伐髓的神丹宝药，也为时晚矣。”摸骨师傅重重叹气，看似比李季安这个正主还痛心。
“……”李季安没急着来情绪，静静等着，看其是否还有没说的。
“不过……虽不到龙虎，却也有莽雀之相，不去想仙苗的话，搏一个气血宗师，立下一个武道世家，也能威震一方。”摸骨师傅给出最终结果，看向李季安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恭维甚至讨好。
李季安微微挑眉，对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满意。
至于其说的洗筋伐髓的神丹仙宝……为时晚矣？
对我，却不尽然！
不多时，心性评定皆是上乘的两人被摸骨师傅亲自带到了演武场。
入院后的第一步便是挑选教习。
这是个双向选择。
学徒希望得到经验老道的教习教授武道。
教习亦是靠学徒获得绩效考核。
前世自己三十岁来此时，若非新来的小吴教习愿意带自己，恐怕最后都得沦为散练学徒。
“喲，来新人了，万师傅，什么根骨？心性如何？”
三人刚刚进入演武场，几个教习全都看了过来。
就连本来不太在意，还在凉亭下小酌的金牌教习马援都因为老万亲自带人来而看了过来。
他如今只需要再带出一名武举进入府城寻仙院的学徒就可以升任总教习，得授九品官职，成为真正的官。
不过，三城十八县，尚义县不过微末小县，想要遇到个能够十五岁前考入前三十的好苗子，犹如大海捞针，并不容易。
“哈哈哈，老夫把好苗子给你们带来了，至于最终他们选谁，那就看你们的表现了。”老万得意的大笑一声，显得颇为高调。
“嗯？老万都夸好苗子？”八个教习皆是一阵好奇，最终有七个快步迎了上来。
金牌教习马援更是猛然一震，急忙让身边伺候的学徒赶紧把凉亭的酒菜收走，别影响他在新人眼中的形象，随后郑重收拾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此子，上等根骨，上乘心性。”老万也没卖关子，压低声音道。
“嚯~果然，能够被万师傅称赞的，必定得是上等根骨。”七个教习看向青云的眼神犹如恶狼看见小白兔。
“小公子，我是咱武院的老教习，在武院教习二十载，经验丰富，曾有两名门生考入府城寻仙院，你若入我门墙，必定倾尽我所学，送你入寻仙院。”经验老道的教习立马开始自我推荐。
“我经验亦不少，而且我是锻体三境的煅骨境，不仅可教授你入门磨皮应对武考，更是能从一开始就为煅骨打基础，保证你在武道一途走的更长远。”
……
除了第一个老道的教习外，其余五个教习相对慢半拍。
倒非他们反应慢，而是武院已经两年没有出现这般双上乘资质的学徒了。
而且，寻常情况，大都是入院学徒提前找关系，意欲拜入他们门墙，好久没有出现这种教习争抢学徒的情形了。
“噤声！成何体统？吾等教习，传道受业解惑，怎可如菜场喧嚣？自贬身价！”突然，在六人纷纷抢着自卖自夸后，一直强忍的马援沉声呵斥道。
作为最有可能升任总教习的马援，其余教习虽然心有不忿，却不敢当面得罪。
马援颇有官威的扫视六人一眼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再朝着青云高深一笑：“小友，莫怕，鄙人马援，尚义县武院唯一金牌教习，二十八年教授，亲自送九人踏入府城寻仙院，小友且随我修炼，保你两年后的武考不存在意外，另外需要强调一点，我对于天才，有特殊的照顾以及额外的资源倾斜。”
“……”臭不要脸。
刚刚因为马援训斥而忍气吞声的六位教习顿时一愣，看向马援的眼神更加鄙夷。
青云一脸麻木的看了眼马援，态度与看前面六个教习一般无二，随即扭头看向李季安。
李季安脸上则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前世他为了找个良师，在马援身上也花费了不少精力财力。
结果，凭白被其白吃白喝一通，不仅翻脸不认人，还在此等同样情形下，冷嘲热讽，贬低李季安，拔高他自己。
当时李季安若非经历的已经够多，心志坚韧，恐怕当场都得无地自容，道心崩溃。
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那义正言辞的态度，一口一个为你好……特别是那些扎心的、却又看似站在武院和他立场上的话，记忆犹新。
不过，都过去十五年了，李季安也没有与其计较的心思，活的久了，见的更多了，天底下这种人不少。
第6章 傻人傻福
几个教习都热切的等待青云挑选。
青云却看向李季安。
而李季安的目光则是越过眼前七个教习，投到了不远处那个一如既往，孜孜不倦认真教授的吴教习身上。
十五年前李季安入武院时，小吴教习刚刚从府城寻仙院返乡。
时龄不过二十一，比之当时的李季安还小九岁。
乃是尚义县本地人，由此院修习，但天资中等，虽然刻苦努力，却连续两届武举落选，最终由武院前总教习推荐，入府城寻仙院别院进修，定向培养教习。
十年相处，李季安早已经知道小吴教习的性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回武院更多是为了报答前总教习的知遇之恩。
为人内向，寡言少语，却对教授武道格外认真严格。
且不争名夺利，不管是谁，只要愿意学，都会认真教。
哪怕是面对当时已经三十岁，早已错过习武年龄的李季安，也尽心尽力。
否则，以李季安当时的年龄和根骨情况，哪怕有前前世习武一年的不成功经验，估计也不可能将《金壮功》磨到小成，甚至炼皮圆满。
“当年的小吴，如今也快要步入不惑之年了。
岁月无情啊。”看着小吴教习脸上岁月的痕迹，李季安微微一叹。
“小友，马某最好兄弟情意，看你这般，不由得怀念起年少时的兄弟，今日就破例，不管你这兄弟天资如何，马某也同样收入门墙，如何？”见青云看着李季安，最是心思活泛的马援当即开口。
青云：“……”
万师傅：“……”
你想的可真美！
“多谢马教习好意，不过，我见那位教习最是认真，又不苟言笑，师父教我：严师出高徒，所以，我选择那位教习。”李季安也不愿再绕弯子，更没有在乎这几人的面子，直截了当道。
“嗯？”
“吴教习？”
七人连同万师傅都不可思议的看向一直在那里认真教学，未曾关注这里的吴教习。
“小子，你要选那位吴教习？你可想好了，小吴入院十五载，可还未教出一个武举门徒，他之所以没有来挑选你们，只是自觉不能误人子弟罢了。”马援顿时笑了，看着李季安的眼神也颇为取笑。
李季安不以为意，小吴教习只是不争名夺利罢了，至于其从未教出一个武举门徒，也只是因为没有好苗子，他也不在意苗子好不好，是真正在践行传道授业解惑。
更何况，以李季安前世十年《金壮功》小成，还磨皮圆满的经验，此世又有莽雀之相的根骨经脉，而且精神力更强，哪怕没有教习，都可能两年内炼皮有成，进入府城寻仙院。
“我想好了，愿意拜入吴教习门下。”
“好，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你自己不要后悔才好。”马援当即说道。
他愿意收李季安，不过是为了青云这个上等天资的优质弟子而已。
李季安主动放弃，他乐的如此，反正他已经在青云面前表明了态度。
至于李季安的天资，不仅是他，包括其余六名教习都并不放在心上，总不能两年都不出的上等根骨，一次来两个吧？
“啊？小李，你……”老万惊呼出声，不过下一刻心思一转，院内几个教习的水平，依他看都差不多，反而小吴的教习态度和品性却是最好的。
加之李季安莽雀之相，选择任一个教习也必定能够武举高中。
念及此处，他止住话头，看向还在认真教学的小吴，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傻人有傻福吗？”
这可是未来很可能成就一代宗师的准仙苗啊，待其晋升宗师境，凭小吴与其的这段师生缘分……啧啧，势必鸡犬飞升啊。
“小友，随我修炼吧。”马援不再关注李季安，紧盯着青云。
“那我也和吴教习修炼。”青云毫不犹豫道。
“不行！”
“不行！”
李季安和马援几乎异口同声。
马援是不愿失去这即将到手的业绩。
李季安则是，不愿青云这没有丝毫习武意愿的害群之马坏了小吴教习的道心。
在李季安看来，这世上就没有那种打心里不想，却反而取得大成就的事情，特别是武道一途。
这种剧情只存在于小说电视中。
哪怕再逆天的天资也不行。
毕竟任何事，只有发自内心的想要做到，才可能为之努力，才可能成功。
而若打心里不想，就算逼着练，也不可能用心，那又如何能够成功？
凭他对青云的了解，这小子是真的打死不想。
这辈子，除非遭遇什么特别大的变故，改变其心志，否则他绝不可能武道有成！
“啊？那……师弟，你说我选谁啊？”青云郁郁寡欢，却又习惯对李季安言听计从。
言毕，面前七位教习皆是深吸一口气。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上等根骨的天才，居然对旁边的小子如此言听计从，甚至都仿佛不敢有一丝反驳。
“小友，尽管你日后跟随吴教习，但马某保证，一定额外给你资助一些资源。”马援急忙许下重诺，也后悔刚刚对李季安的态度有点不好。
其余六人看着李季安，亦是眼神频闪，疯狂暗示。
李季安看了看马援，扭头对青云微微一笑：“既然马教习如此看重你，你就跟随马教习修习吧。”
青云无所谓的点点头，他的目的很简单，混，混到武院忍无可忍，把他赶回去最好。
“哈哈哈，好，好，青云，你放心，今日的选择，我保证你不会后悔。”马援当即激动不已。
更是走到李季安面前，朝着他重重点头：“小李，你也放心，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多谢马教习。”李季安颔首。
万师傅站在一旁，看着已经尘埃落定，特别是马援那兴高采烈的姿态，最终还是决定就不再破坏这和谐的场面了。
本来学院学徒的资质，明令上是不允许透露给教习的，就是想让教习一视同仁，而不是都想挑选好苗子，但是时间久了，又有人频繁破坏规矩，这明令就成了摆设。
“既然如此，小吴，这有个新入院的学徒以后跟随你修习。”老万对着不远处的吴教习喊了一声。
吴教习闻言，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走了过来。
这种场面他已经习惯了，往往都是其余教习选完，都不想要的，就塞给他。
他也无所谓，一视同仁便好。
“李季安？”吴成看着万师傅递上来的名册，记忆微微停滞。
随即向来严肃的脸上泛起一丝回忆。
“李季长与你什么关系？”
第7章 悟性超绝
“李季长”这个名字一出来，李季安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几分。
他今日登记的名字就是本名“李季安”，而且刚刚其余七个教习也都看了他的名册。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反应。
而吴成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李季长？这是谁？好像有点耳熟。”有一名教习被吴成的话勾起点回忆。
“我没什么印象。”
“小吴，莫不是你故友的后辈？”
……
吴成扫了几个同僚一眼，见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印象，淡淡道：“就是你们口中的李老拐！”
前世武院十年，除了门房黄大爷，还有小吴教习以及那个疯狂嘲笑他的小家伙，这些人几乎都喊自己李老拐。
就是因为前世自己被那些畜生采生折割，导致一条胳膊畸形外拐。
“什么？”
“李老拐的后辈？”
“这……”
“嘶~眉眼间好像还真有点像。”
“不会是李老拐的儿子吧？”
“话说李老拐失踪五年了吧？”
……
不管怎么说，前世李季安在武院也算是个名人。
顿时引起了热议。
“那老小子还真培养了个天才出来？”老万也瞬间微微失神。
他还记得曾经偶尔一次问李老拐：你都这般模样了，习武还有甚意义？
李老拐却是毫不在意：有哇，我天资如此，必定不能有所成，但或许可以通过习武为子孙后代改善下血脉，一代一代下去，保不准就有一代人天资上乘了。
“李老拐咋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儿子？”很快，武院一些学徒都被吸引来。
团团围住李季安，细细打量着。
“你真是李老拐的儿子？”
“李老拐为什么后面没来武院了？还是放弃了吗？”
“……”
面对所有人的询问，李季安都只是笑而不语。
“嗯，好了，不管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了，跟我走吧。”吴成意识到自己不经意的话似乎给李季安造成了麻烦，也不再问李季安，匆匆带他离开。
李季安颔首，紧随其后。
“呵呵，李老拐练了大半辈子不过触及武道皮毛，这把儿子也送来了？”
“啧啧，居然还是跟他老子一样，没人要，只能拜入吴教习门下。”
“我爹老早就说过，老子英雄儿好汉，他达卖葱娃卖蒜，李老拐不行，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身后一群学徒小声嘀咕着。
带着李季安来到自己教习区后，吴成看着李季安，有些不自然的挤出一丝笑意：“莫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老李当年很厉害的，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在他之前，哪有人敢想象而立之年才习武的人，能够磨皮圆满？”
“所以说，武道一途，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而且，天资只是决定了你的上限，却无法决定你的下限，就算没有武举夺魁的希望，但习武亦可强身健体。
另外，习武之事，莫要与人比，尽自己所能便好。”
李季安肃然一礼：“谨遵教习教诲！”
此界武道，外武内功，外练招式巧技，乃拼斗杀伐之术。
内练气血真功，熬炼气血，磨皮、夯肉、煅骨、换血、伐髓、炼脏，继而脱胎换骨，气血如龙。
不过，外武却需要内功为基，否则难以施展，亦或是即使施展，力量不足，速度不快，与花拳绣腿无异。
而且此间武道据说乃是仙师所赐，在此之前并无任何超凡力量，舞枪弄棒也只是单纯发力技巧、套路熟练，不存在以一敌多的情况。
只是仙师只赐下打熬气血，锻体超凡的内功，便是人人修习的《金壮功》，却并无外功赐下。
修习内功，可让身强体壮，诞生超凡气血之力，脱胎换骨，金肌玉髓，刀枪不入。
而外功，则只有这百年间一些悟性超凡武道大能摸索出的为数不多的激发、利用体内气血的功法，大多敝帚自珍，法不外传。
朝廷掌握的最多。
寻常底层武者难有修习机会。
李季安前两世都有过习武经历，也都只是修习内功《金壮功》。
至于外功，也就第一世那个镇上武馆馆主自创一套都不能算是功法的拳法。
以李季安第二世磨皮圆满的内功境界看，那套拳法有和没有基本没区别，本质还是磨皮、夯肉带来的身体蜕变的力量和速度而已。
一个月后，李季安桩功融会贯通，正式开始修习《金壮功》。
内练功法，在于熬炼气血，以筋骨运转配合呼吸法，熬筋煅骨，非筋骨完全长成不可，否则可能伤筋断骨，身残体伤，所以十三岁前，李季安仅仅熟练其动作姿势。
而在习练《金壮功》前，还需要桩功固本培元，此亦需要筋骨长成后方可。
前世三十岁入武院，仅桩功一项，他半年方才勉强有成。
李季安反思差异，最终确定，除了前世桩功有成的经验外，最主要还在于此世骨壮筋长，以及精神力提升带来的悟性提升。
毕竟桩功并非一成不变，亦不只是动作姿势，需要与各自的筋骨匹配，其间细微差别千人千样，只可自己领悟。
领悟的对了，桩功固本越快，反之则久久无法融会贯通，不得真正修习内功。
“悟性这么好？”知道李季安这么快桩功融会贯通，不少人面露惊讶。
马援看着眼前自己抢来的“天才”更是眼皮微微抖动。
青云这一个月来，连七十二式桩功都没有练全。
而青云那从小糊弄他爹的小聪明，亦是让人看不出其是真正没用心还是真的悟性不好。
“无妨，无妨，悟性差点无所谓，最主要还是根骨，只要根骨好，哪怕悟性差点，再一个月总能成了，届时一旦开始修炼内功，便不是根骨差的可比的。”马援如此安慰自己。
同时，果断熄灭了最初答应给李季安资助武院专有药浴物资的想法。
一起进武院的两人，若是吴教习教的学徒比他教的学徒更优秀，特别是他选的学徒天资更好的情况下，对他的教习口碑影响太大。
而且明显院中很多人已经开始拿李季安和青云比较起来，不少人都想要看他笑话呢。
“我还能让那老拐的儿子打脸不成？”
当晚，马援不惜自掏腰包，将青云从学徒厢舍转入自己隔壁的小院，发了狠要将青云教出来。
第8章 武举夺魁
现实总是残酷的。
再三个月后，李季安《金壮功》入门，一缕气血诞生，开始磨炼皮膜。
而青云却刚勉强将七十二式桩功入门，融会贯通还不知道要到何时。
“四个月！四个月了！你……你到底用心没用心？”马援对青云的态度渐渐不那么和蔼起来。
青云满脸的委屈：“对不起，马教习，是我蠢笨，我……我真的尽力了，可能……我真的没有这个天资吧，我实在没脸待在你门下，不若让我爹来将我接走吧？”
“呼~呼~”马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内心的暴躁。
“不至于，不至于！嗯，不过，知耻而后勇，我还是相信你的，多用点心，你根骨上等，只要开始修习《金壮功》，优势就会爆发，届时，你那师弟拍马也赶不上你。”
见其居然还没放弃，青云稍显失望，只得想办法让其彻底死心。
与此同时，吴成时刻关注着李季安，更是不经意间提醒他切勿骄傲自满，悟性好点，桩功走的快一点，包括《金壮功》入门也快一点，但是根骨的差距，会体现在后续熬炼的气血质和量上，以及气血磨炼皮膜的速度上。
所以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李季安表面答应，但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抑制激荡。
前世十年磨皮经历让他意识到此世自己的悟性以及根骨差异的优势。
如今他刚刚《金壮功》入门，体内熬炼出的气血竟然已经是前世小成时的量，且他明显感应到气血冲刷皮膜的效率，比之前世同一时期快了三成不止。
“如此下去，当气血熬炼的越来越多，恐怕一年就能磨皮圆满了！”
这一刻，他终于感同身受的明悟了天才和庸才的差距。
再半年后，
距离他们入院整整十个月！
“什么？磨皮圆满了！”
“这怎么可能？那小子……到底什么根骨？总不能也是上等根骨吧？”
“十个月，磨皮圆满？上等根骨也未必做的到吧？”
“嘶~老万当时口口声声说那青云是上等根骨，却没有说李季安，难不成，真的一次性来了两个天才，甚至李季安根骨更好？”
“那真是李老拐的儿子？我记得李老拐根骨很差啊。”
……
今日从吴教习门徒中传出的这个消息瞬间引爆整个武院。
随即又有有心人打探出，半年前开始接受马援私密教授的青云，如今还没熬炼出一丝气血。
一时间，别有用心的传言和谣言满天飞。
“马教习把天才教毁了！”
“吴教习是真伯乐！”
“青云那么认真努力，结果……哎。”
……
一直强忍的马援在被这些风言风语刺激后，终于彻底爆发了。
“你当真蠢笨如猪！不！便是头猪，都比你强！亏你还有如此上等根骨，连那老拐的儿子都不如，简直是浪费了老天的馈赠，你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个世上，滚！滚出我的别院！”
当日青云终于如愿盼来了他爹，厚德真人。
别人不了解青云，会被其骗过去，但是他爹就太了解他的，只是简单询问了几句，便猛然看向青云。
就在其露出一脸意欲大义灭亲的狰狞表情时，李季安适时站了出来。
“师父，人各有志，师兄无意武道，强逼也不会有所成。
况且其能接你的班，日后执掌清心殿，或许还是好事，起码香火延绵不绝。”
作为道观二代，青云其实不算差，能够安心待在观内，能够踏实享受生活，不去好高骛远，不去想着证明自己，已经算合格的继承人了。
其知足常乐的心态，加上刘德善为其打下的根基，此生若无意外，比之世间九成九的人都幸福。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按照自己本心去活到死。
当然，对于有“返老还童”的李季安来说，这并不完全适用，还是有些差别，毕竟，他可以避免真正意义上的“死”。
而这也成了他的本心之一，尽自己所能，避免“被死”。
其二则是绝不再让自己陷入前世童年期那种绝望的苦难中。
刘德善听劝的性子一如既往，倒不是他没有主见，只是很多事情，他懒得思考。
最终青云如愿以偿，喜极而泣的辞别李季安，跟着刘德善离开。
再一年后，
李季安十五岁，夯肉大成！
距离两年一度的武举还有两个月。
而往届武举的门槛，基本都在夯肉入门，夯肉小成便十拿九稳，至于初考时便夯肉大成的，整个尚义县百年间也不过三人。
李季安的天才之名几乎传遍整个尚义县。
更有好事者，为其编撰了无数个生平事迹。
流传最广的便是其父身残志坚，为后代谋发展，培养出一个天才，甚至于，就连李季安此前没想好的一些细节问题，都编撰的有模有样。
这让李季安前世“返老还童”前还忧虑有些细节无法做到天衣无缝的担忧烟消云散。
“古人诚不欺我，入关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与此同时，武院内的马教习风评急速崩塌，吴教习则风生水起，诸多赞誉加身。
直到两月后，李季安夯肉圆满，毫无意外的荣获尚义县武举第一，整个崇安府三城十八县第二，顺利入选崇安府寻仙院。
整个尚义县焰火三日不熄。
此界武举并无比斗拼杀，亦无分门别类的考项，唯一评定标准便是肉身锻体程度，且与骨龄挂钩，骨龄越小，锻体程度越高，名次越高。
李季安以十五岁之龄，夯肉圆满，创造尚义县新的记录。
同样给尚义县武院无限期待。
一旦李季安在下一次仙师遴选仙苗时被仙师带走，尚义县武院院长及授艺教习将直接连升三级。
而且就算最终不得成为仙苗，其成为气血宗师几乎无意外。
因此，在前往府城寻仙院前，武院赏其纹银千两，院长更是以个人名义再赠千两，所有教习再集资千两相赠。
在赶赴府城寻仙院前，李季安又回了趟紫霄观，辞别故人，祭拜师父。
府城距离尚义县三百里，以此间交通便利情况，寻常人这一走很可能便是永别。
此世十五岁的李季安，正值生机旺盛，旭日初升之际，看着已经过知命之年、两鬓斑白生机开始衰败的师兄，难免还是泛起一丝伤感，对于其年龄，此一别恐怕真就是永别了。
观主代表紫霄观厚赠三千两银票，嘱咐李季安多写信，言辞间多有希望李季安日后照拂之意。
再次离开紫霄观时，李季安心中踏实不少，此世“返老还童”最如履薄冰的八岁至十五岁这七年算是平安度过去了，还有了些许底气，除了怀中的六千两银票外，最主要还在于如今夯肉圆满的自身实力。
磨皮圆满，一身皮膜坚韧不输牛皮，寻常刀剑难伤，更是有三百斤之力，同时反应和速度皆超常人，便是一通王八拳，寻常三五壮汉不是对手，已经可以勉强独善其身。
夯肉圆满，皮糙肉厚，身具五百斤力，便是遭遇小股山匪流寇，亦有自保之力，初具行走江湖的实力。
第9章 我可再少年
前往府城的马车由武院配套，并且还提请县衙派了衙役护送，一路无惊无险，半月后安全抵达。
前世的经历让他对尚义县了然于胸，更是有紫霄观作为后盾，所以在尚义县内，几乎无忧。
但是来到崇安府，李季安下意识谨言慎行起来。
拒绝了武院资深车夫带他逛一逛比尚义县繁华数倍的府城的好意，李季安直奔寻仙院报道。
“浅滩出蛟龙！小友前途不可限量，暂且稍坐，待老朽为你办好凭证。”得益于此届武举全府第二的成绩，寻仙院管事对李季安很是客气，并不吝夸赞之词。
李季安恭敬执礼：“先生谬赞，愧不敢当，劳烦先生亲自办理，小子感念至深。”
老管事微微挑眉，再度仔细审视了李季安一番：“不错，不错，年少得志，却无轻狂骄躁，心性亦是上佳，未来不可限量啊。”
李季安再躬身。
虽然前世没来过府城，但是通过各种渠道，也多有了解，府城寻仙院隶属仙赐皇朝权利最大部门——寻仙宫。
寻仙宫的宫主，便是历代皇帝老儿亲任。
天下万事皆可耽误，唯独寻仙苗之事不可有半点马虎。
这便是赵氏皇族代代相传的箴言。
崇安府寻仙院管事，正四品的崇安府府尹见了他也不敢摆弄官威。
而且能够担任此职位的，保底换血圆满大武师。
皮、肉、骨、血、髓、脏，磨皮只是基础，夯肉算是入门，锻骨则是一道坎，将此间八成武者拦在门外。
至于换血……则是天堑，将世间九成九的人拦在了外面。
唯有一身凡血经精纯气血凝练，才算得上真正褪去凡胎，拥有了超凡之力，降龙伏虎，一人挡万军。
寻仙宫真正“仙苗”亦是以换血圆满为限。
李季安此世因八岁开始的药补根骨不俗，加之前世十年习武经验，又因“返老还童”的悟性增益，三月站桩，半年磨皮，一年夯肉，算得上进度斐然。
但，对于接下来的“煅骨”一坎，也并不敢掉以轻心。
至于仙苗大典前换血圆满，他则没有太大自信。
此世五年前已经选过一次仙苗，理论上讲，李季安此世还有两次机会，一次是五年后的二十岁，一次是十五年后的三十岁。
若五年后能够换血圆满，希望很大。
而十五年后的话，三十岁的年龄到了极限，年龄分几乎为零，想要在整个仙赐皇朝脱颖而出成为前十，恐怕得伐髓圆满，甚至炼脏小成才有竞争力。
“这是你的院牌，且收好，凭此牌，整个崇安府，无人愿意开罪。”郝管事将铭牌递给李季安，随口提点。
“多谢先生！”
郝管事越看李季安越是喜欢，近距离感受着其身上的旺盛气血，频频点头，眼神中也泛起无尽遗憾。
“好啊，年轻就是好啊。”他已经年过七十，气血衰败的越来越快，每天都在走下坡路，愈加悔恨年少时的骄纵自负，今日看见李季安，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还不如眼前的李季安十五岁就夯肉圆满，却自以为是，骄傲自满，沉溺于恭维捧杀，迷失在红尘俗世，本来有望成就一代气血宗师的天资，最终止步换血，眼睁睁看着自己衰败腐朽。
他做梦都想再回少年时，可惜……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小李，年少得志非好事，大器晚成亦得道，好生努力，莫要浪费了天资。”临走前，郝管事忍不住开口提醒。
但也仅此而已，少年人没有经历世事，又得惊人成就，很难守住本心。
再正确的道理，若对方没有经历，没有长辈自小言传身教，也无法理解领悟。
对于郝管事的提点，李季安深以为然。
不过，此道理对于他却是没什么用处。
相反，拥有“返老还童”能力的他，可以“再少年”，未来必定会经历太多的年少得志，几乎不存在大器晚成的可能！
更何况，所谓的“大器晚成”又如何比得上他无数世的积累？
谢别郝管事，再有院内侍从带其前往寻仙院的住宅区。
“李公子，您是全府城第二名，所以特别分配甲区独院，这边请。”侍从一边带路，一边为李季安介绍院内各区域以及注意事项。
“多谢！”稳健如他，为了保证自己在府城寻仙院的周全，自然早已经从尚义县武院院长口中了解详尽，做到了心中有数。
仙赐皇朝十三州府寻仙院的压力也很大，若连续十年未能向皇城寻仙宫输送一位合格仙苗，重罚！
甚至若皇帝生气了，都有过渎职死罪的记录。
崇安府寻仙院已经连续三年未能往寻仙宫输送仙苗了。
所以他们对于天才，准仙苗，都是格外优待的。
侍从一路对李季安态度恭敬，不乏溜须拍马，然而刚到甲区厢舍大门前，侍从微微皱眉，朝着李季安歉意一笑，快步走了上去。
“诸位学员莫不是忘了院中规矩？”
只见甲区大门前，五人并肩而立，本来有些散漫的神情在看见李季安二人到来后瞬间郑重起来。
没有理会侍从的斥问，五人朝着李季安就迎了上去。
李季安微微挑眉，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其中一人他认得，正是前世自己在武院第八个年头进入武院的那个小家伙——肖武。
十三岁的肖武初入武院，童真未散，又第一次离开父母呵护，很是落寞孤寂。
以为李季安是武院的人，又没有丝毫架子，还很是和蔼谦逊，便对李季安有了些依赖。
后来知晓李季安真实身份，震惊之余和李季安关系愈加亲密无间，俨然忘年交。
所谓童言无忌，每每嘲笑李季安比他爹都大，还来和他一起习武，跟他做师兄弟，丢人。
不过，他却只准他嘲笑，却不准别人嘲笑，因为别人嘲笑李季安，他还和人厮打过几场。
犹记得其在即将武举前，还拍着胸脯和李季安保证，只要他武举有成，以后回来罩着李季安，还说李季安要是有了儿子，他资助养筋壮骨药材。
只不过李季安却没等到他参加武举就“返老还童”了。
其后五年一直在紫霄观内，失去消息。
两年前他刚刚进入武院时，便得知这小子当年武举落败，再两年后二试才勉强压着线进入了寻仙院，如今已经在院内五年了。
第10章 管我叫叔
一番吹捧恭维，李季安明白了五人来意。
五人皆是尚义县武院进入寻仙院的佼佼者。
除了肖武外，其余四人皆抱着结交准仙苗的意图。
而肖武则是问起了“李季长”境况。
打发走其余四人和侍从，李季安带着肖武进了自己的独院。
“严格意义上讲，你得叫我一声叔！”
李季安照着尚义县内流传的最合逻辑的流言对肖武讲述了一番，这让肖武一阵长吁短叹。
而在缅怀片刻后，已经二十二岁的肖武略作深沉的语出惊人。
“我答应过你爹，会照顾你，日后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不待李季安消化上句话，肖武又一本正经补充。
李季安强忍笑意，刚刚肖武也说了他自己如今的情况，二考入寻仙院，基本断了仙苗的念想，所求，不过武道更进一步以及寻仙院的真正外练功法而已。
如今他二十二岁煅骨小成，习得寻仙院中乘功法《逐浪刀法》，倒也算得上年少有为，入职府城巡捕房，且已经升任副捕头。
也将父母从尚义县接到了府城安居乐业，去年更是已经成婚。
除了休沐以及下职抽空习武外，他都身着制服，带着五个下属巡卫一方。
仅仅稍作犹豫，李季安将记忆里肖武少年身影隐去，当即起身，朝着肖武郑重一礼：“多谢肖叔叔。”
有“返老还童”在，未来的人生中，这种场面和人际关系更迭注定不会少。
也无所谓什么称呼上、关系上的吃亏占便宜。
相反，这种关系都可以成为自己下一世的资本和后盾，每多一个，都能够减少一分童年时期的成长风险。
“嗯！切记好生努力，莫要辜负天资，辜负你爹的期望。
我在寻仙院五年，见过不少天资卓绝之辈，以优异成绩入的寻仙院，结果却没经受住府城的诸多诱惑，最终泯然众人。
其中不乏超凡根骨的天才……
另外，武道境界和实力并不划等号，没有外功技法，如空守宝山不得入，一定要抓住能够习练外功的机会。
求仙问道太过缥缈，不必刻意追求仙苗，若能习得一门武艺，便能在此世安身立命。”肖武谆谆教诲。
“小侄定牢记肖叔教诲！”李季安再拜。
肖武满意的摸了摸李季安的头：“你比你爹强多了！好，好，另外，若是不习惯院内住宿，可以搬去我家。”
谢绝肖武好意，又听肖武忆苦思甜、回忆和李季安前世相处点滴半响，终于将其送走。
临走前，肖武多番邀请李季安一定去家里见见婶婶。
“这小子……”目送肖武远去，李季安会心一笑。
刚刚忆苦思甜期间，肖武的言辞大多是为李季安前世竖立伟岸形象，多有不实之言。
什么为了他和教习针锋相对。
和他一起以二敌多，打趴十几个其他学徒。
甚至还编撰李季安带他第一次去青楼的光辉事迹……
“喂~你就是全府第二的李季安？”沉浸在回忆中的李季安突然被一声俏皮轻灵的声音惊醒。
扭头一看，隔壁左手独院门口站着三个妙龄少女，为首者古灵精怪，一双杏仁大眼颇有些好奇的盯着李季安。
“我是李季安。”李季安微笑颔首。
同时心中已经将其和提前打探到的消息对应。
不出意外，此女便是本届崇安府武举第一的宁雨檀。
除了广为人知的武举第一这个身份外，李季安通过尚义县武院院长还得知一个没有公之于众的隐秘，她还是整个崇安府权势最大的定远侯的天才嫡女。
还差三个月才满十五岁，但却已经初入煅骨，天资可谓超绝。
据院长透露，定远侯府当年得太祖皇帝赏赐的那枚洗髓丹，应该就是给其服用了。
当然，其有资格服用那枚洗髓丹，也就证明其本身的根骨天资卓然不凡，服之，锦上添花。
“不错不错，你帮本小姐狠狠出了一口气，本小姐就该赏你，春风、秋月，把娘给我的点心拿来。”宁雨檀心直口快的说完，便打发两个侍女去拿东西。
而她则脚步轻快的来到李季安身边，一边围着他打量，一边随口道：“我叫宁雨檀，是本届武举第一，武道一途，达者为先，你以后就叫我师姐吧，以后我们一伙。”
天真烂漫，无拘无束。
在这种时代，也只有大富大贵的家庭才能养出这种孩子了。
而且还是女子。
足够说明其在族内倍受宠溺。
“原来是魁首，佩服佩服！”李季安恭维一声，却是没有接她话头。
“嘻嘻~咳咳，微末成就，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喂，你应该没有服用过洗髓丹吧？”宁雨檀得意一笑，随即装作谦逊的样子，然后有些期待的问道。
李季安苦笑着摇头，洗髓丹那般神丹仙宝，能够洗筋伐髓，改善先天根骨，据说就算是最下等的根骨，一枚洗髓丹也可将其提升到上等根骨，举世珍稀，岂是一般人能够享用的到的？
“彩！”宁雨檀顿时以拳击掌，兴奋不已。
“我就说嘛，一枚洗髓丹能有多大用？主要还是看自己的天资和努力，你没有服用洗髓丹也一样能够第二名……”
越说越激动，宁雨檀当即对着李季安右手边的独院大喊起来：“宁素锦，你听见了吗？人家李季安也没有服用洗髓丹，却把你狠狠压在下面，你还敢说我比你强是服用丹药的原因？羞不羞？”
“宁素锦？”李季安微微一怔。
他打探的消息里，本届第三是一位叫苏素锦的女子。
据说是一个气血宗师家族的女子。
和他一般夯肉圆满，只是因为骨龄比他大九个月，所以排在他后面。
“皮又痒了？”
还未待李季安反应过来，隔壁院门口一个冷清女子出现。
其一袭素青劲装，发髻高高束起，身姿颀长，若非声音明亮清脆偏阴柔，乍一看，俨然一玉树临风的公子哥。
仔细一看，其容貌与宁雨檀有六分像。
“你要干嘛？我可警告你，这是在寻仙院，不是在侯府！”宁雨檀明显很怕宁素锦，几乎在听见声音的第一时间就躲到了李季安身后。
“哼！忘了你爹交代的？出门在外，长姐如母，我教训你，谁能说个不字？”
话音未落，李季安只感眼前一阵恍惚，宁素锦身形变的虚幻缥缈起来，下一刻，一道残影闪现，其已经出现在宁雨檀身侧……
第11章 此世目标
“救命！救命！”宁雨檀瞬间惊呼出声。
并且紧紧抓着李季安的衣服，一个劲的围着李季安躲闪。
其初入煅骨，身具小千斤力，而宁素锦与李季安一般，夯肉圆满，满打满算五百斤力。
但宁雨檀却是为了内功精进，没有分心修习外功，算得上是空守着一座宝山却不得入。
宁素锦明显修行了某种上乘轻功类身法，辗转腾挪，将一身劲力发挥到了极致。
“啪！”清脆的一巴掌紧接着响起。
“我跟你拼了！”宁雨檀身体整个往后一躬，一手捂着被宁素锦重重扇了一巴掌的圆臀，一手就朝着宁素锦推去。
可惜，武道境界不等于实力，没有修习外功技法的她空有初入煅骨的劲力却根本碰不到宁素锦。
“嘶~疼疼疼，放手。”其一掌推空，反而被宁素锦一只手揪住了右边耳朵。
惊呼之际，一手朝着揪住自己耳朵的宁素锦那只手抓去，一手再朝着近在眼前的宁素锦推去。
“啊！错了，错了，耳朵掉啦，姐姐我错啦。”结果又被宁素锦揪住了左耳朵。
这下，宁雨檀彻底放弃了，急忙两只手护住耳朵，苦苦求饶。
“哼！”宁素锦身形停了下来，冷冷的瞪了眼宁雨檀，继而看向一旁吃瓜看戏的李季安。
李季安平静的看着，眼中不乏羡慕之色。
他对刚刚宁素锦施展的身法很是眼热。
虽然他三世精神力叠加，在尚义县武院时就发现，除了悟性不凡外，感应力也比别人强不少，但是刚刚宁素锦施展那套身法时，他依旧捕捉不到其实时位置。
足可见这门功法对于内劲的运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李季安？全府第二？”宁素锦神色缓和一些。
李季安微笑颔首。
“喂，他已经是我师弟了，跟你没关系，别打他主意。”突然，宁雨檀急忙出声打断，宣誓主权。
“嗯？”宁素锦冷眸一扫。
宁雨檀下意识闪躲不敢对视，但下一秒，鼓起勇气回瞪过去：“你不信？那你问他，是不是跟我一伙的？我还要赏赐他我娘亲手做的点心呢，嫉妒了？”
“幼稚！”宁素锦讥讽一声，扭头看向李季安：“想不想学轻功身法？”
宁雨檀瞬间跳脚：“你居然为了和我抢人，要把苏家的祖传身法传给外人？师弟，别听她的，你要学了她家身法，苏家人肯定杀了你，你快过来，我们才是一伙的，以后我有好吃的全都跟你分享。”
“谁告诉你我只会一门轻功身法？李季安，跟我来，我有数门无主功法任你挑选。”宁素锦为自己解释道。
“别信她，你过来，我娘做的点心千金难买。”
……
看着一左一右的两女，李季安莞尔一笑。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又是世家权贵出身，没经历人间悲苦，思想和见识都毕竟有限，还是小孩子啊。
没有多想，李季安转身推门而入，留下两个小姑娘在门外微风中面面相觑。
以他三世经历，特别是有穿越前的现代都市生活经历，对于宁雨檀和宁素锦二女刚刚的打闹已经心中有数，对于各自的性格心性，以及两女之间的矛盾对立都有了较为准确的判断。
不过是把他当做了一个竞争的工具而已。
也亏的是遇到他，若是遇到心怀不轨的渣男，二女就会玩火自焚，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如穿越前搞对象时，有的人最喜欢找那种有姿色相当的闺蜜整天腻一起那种。
事实证明，当两个女孩姿色相近，一个男人出现时，她们更多的是呈现竞争关系，这是女人天性决定的。
通常是有优势一些的那个女孩会用矜持来表现自己的自信，而稍差一点的那个会用主动来吸引示好，
而且这个时候，她本身到底喜不喜欢你都没多重要了，她们只是想要把你当做一件竞争输赢的道具，所以这时候利用她们的竞争就会创造出机会。
甚至比直接找独行女孩轻松数倍。
先多跟那个主动的聊，可以故意冷落那个装矜持的，等到一定时侯，那个有优势的发现高冷没有效果，还输给了主动的那个时，她自会主动加入，好胜心更甚。
其后只需要不停的左右拉扯，最终让女孩完全上头。
女孩都是感性的，一旦上头，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对你动了感情。
在其还未完全清醒前，让其对你形成依赖或者崇拜，基本就拿捏了。
这种情况，很多时候都可能一箭双雕。
特别是，此刻李季安面对的大环境是封建社会，一旦得了女子身子，便会对其感性有加持效果，而且，最关键是，此二女本来就是竞争关系，都不需要再故意拱火。
且看情形，已经是水火不相容，势不两立，什么都要竞争的程度了。
这种情况，那些渣男只需要略微出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他不是渣男，如今也完全没有这般心思。
有“返老还童”在，他有与天同寿的可能，如今的主要目标是先让自己的寿与天齐不存在意外，除此之外的事，都暂时不值得花费时间精力。
诚然，若能与定远侯府搭上关系，对于下一世的童年期可能有很大保障。
但，那需要建立在真诚的基础上，需要彼此信任。
若是依靠套路得来的关系，他自己都不放心。
而且今生童年期发育良好，又早早锻体入门，气血充盈，若无意外，寿命七八十问题不大，“返老还童”至少在五十岁之后，时间还较为充裕。
所以对于为了下一世童年期积攒资源和依靠这种事，他更倾向于顺其自然，若能遇到像师兄那般值得信赖的人，经历时间的考验，洞悉其真正的本性，建立真正的信任，才是正途。
他对此的态度是，不强求，不主动，不拒绝，随缘。
更不会完全将宝压在别人身上，自强才是最后的依仗。
毕竟若是寻常金钱、权势，哪怕神功秘籍，或许能够有不动心的故人至交，但，一旦涉及长生之谜，返老还童之秘，别说故交知己，便是亲生儿子，亲生父母，都无法相信。
而且此世如今来说，他最大目标还是希望能够成为仙苗，去验证下仙人的真实性，暂时不急着为下一世筹谋。
至于习练外功……此间情况，当已经需要靠外功自保的时候，便已经落了下乘。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适应环境，顺势而为，忌争忌斗，广结善缘，不与人结仇怨，不立危墙之下，站好队，才是身怀“返老还童”外挂的李季安考虑的事情。
兵危战凶，他岂是逞勇斗狠之人？
在此等世界，掌握绝大多数武道资源的朝廷才是最强者，只要有希望能够成为朝廷极度看重的仙苗，那自然有朝廷为自己保驾护航。
就算要习练外功自保，也到三十岁后，彻底失去成为仙苗的可能再说。
所以习练外功也不是第一要务，专心内功锻体，冲击二十岁前换血圆满，或者三十岁前伐髓甚至炼脏才是关键。
第12章 两年煅骨
半月后，本届三十名武举入院的“天才”全部到齐，寻仙院有专门教习统一传授“煅骨”法门，并按照各自根骨体质为众人调配补剂丹药。
“果然难度陡升！”其后一月，李季安全身心投入，几乎到了忘我之境，如所料般，“煅骨”一境比之“磨皮”“夯肉”，难度不是一个数量级。
不仅是“煅骨”法门气血运转路数足足二百零六条，顺序、用量皆不可有差错。
且他通过《金壮功》熬炼出的气血，前两境几乎绰绰有余，缺的只是时间滋养洗涤。
而煅骨一境，他单靠《金壮功》熬炼出的气血已经不足以滋养激发骨骼，一日熬炼出的气血仅能滋养骨骼三个大周天……如此，十年恐怕都难以煅骨有成！
“悟性和根骨缺一不可！还是根骨不足啊，若我是龙虎之相，或许熬炼出的气血至少足够五个大周天。”
“尽力而为！加上外补，时间应该能够缩短一半。”
认清现实后，李季安没有任何气馁。
毕竟还有外补，不仅有武院提供必须的补剂丹药，他还有六千两银子的巨款支撑更高级的额外药补。
退一万步讲，此世就算最终还是无缘成为仙苗，也为下一世积攒了经验，打下了基础。
“师弟，快来尝尝，我娘又给我送来新的甜点。”刚刚收功，宁雨檀捧着一碟精致糕点递上前。
李季安微微失笑，本来那日很明确拒绝了二女成为她们的竞争品。
却不曾想，这貌似反而激起了二女的好胜心。
这些日子，宁雨檀更加主动。
甚至宁素锦都稍稍放下了一些矜持。
“李季安，煅骨法门我已经基本领悟，你若有不懂可以问我。”
对此，李季安一切顺其自然。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后关系如何发展，时间会有答案，只要他守住本心，坦坦荡荡，不违心，不欺骗、不有坏心思，不成为仇敌就好。
“三小姐，好意心领，不过我自感气血不足，特意托人帮忙买了宝兽血肉补充，待会应该到了，就不馋嘴了。”
“大小姐，实不相瞒，我前两日已经侥幸将二百零六路煅骨法门领悟完全。”
李季安一一回复。
这段时间二女身份已经在武院传开，大家也都如此称呼。
“宝兽血肉！”宁雨檀小嘴瞬间惊成0型。
为了将李季安拉到自己这一边，她也对李季安做了调查，小县城道观孤儿。
而宝兽血肉稀有且昂贵，最便宜的也得上百两银子，特别是想要补充气血最大化，需要生饮其血，生啖其肉……那血腥狂野的场面，她想想就后脊发寒。
在有丹药补益的情况下，鲜有学徒同时以宝兽血肉滋补。
一瞬间，她对李季安的认知又刷新不少。
“悟性如此强？难怪根骨不如我，还能武举第二。”宁素锦亦是双目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季安。
她自小悟性不俗，更是凭悟性一项在武道一途紧追根骨比她好，又服用了洗髓丹的宁雨檀，但在李季安面前，却输得彻底。
一瞬间，对于李季安的感官，从最初单纯与宁雨檀较劲，悄然改变。
少女慕强，是本性。
加之此刻再仔细一看，发现李季安除了身姿颀长，容貌俊朗外，还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宁静淡泊，让人很舒服。
同时，李季安也不由得感叹宁素锦的悟性天赋，比之他四世为人的悟性竟然也不差多少。
结束一天修炼，李季安回返自己的甲号小院，远远看见肖武提着一只浑身紫金的貂。
紫金貂，一阶宝兽，专补气血，除了二百两银子的高价外，一般人还买不到，幸好有肖武那小子捕头的身份，所以李季安只能委托肖武帮忙采买。
宁雨檀老远看见，快步跟了过去，虽然得到李季安的邀请，但却只敢在门外伸着脖子看，直到看见李季安真的就那般生啖其肉，生饮其血时，又是捂眼又是捂嘴，最终心跳加速的逃之夭夭。
——野性、狠辣，求仙之志极坚！
危险又让她好奇、敬畏。
“效果确实不错，可惜……如今的体魄却是有些承受不住，每三个月补充一次便是极限。”感受着体内翻涌的气血，李季安稍感失望。
……
其后的日子，二女对他的态度悄然发生着改变，唯一不变的，还是二女明里暗里的较劲，甚至更加激烈。
两年时光在李季安挥洒汗水以及二女明争暗斗中悄然流逝。
“李大哥，我煅骨已经圆满，可以开始换血啦！”
这日，宁雨檀兴高采烈的跑到李季安面前，第一时间向其报喜。
李季安暗暗吃惊，两年过去，他除了日夜不缀，还有丹药外加宝兽血肉，如今煅骨进度堪堪七成，保守估计，煅骨圆满还得一年半。
“当真妖孽！”
“啊？人家才不是妖孽呢，李大哥，你说点好听的嘛。”宁雨檀俏皮的眨眨眼睛。
明明又大了两岁，马上十七岁的宁雨檀，在李季安面前却变的更加古灵精怪，时不时卖个萌。
“天骄！绝代天骄！”李季安改口。
“嘻嘻，李大哥谬赞了，人家和皇城那些真正的天骄比还不够，我爹说去年有人仅仅一年便煅骨圆满呢。”宁雨檀一边说着话，头却已经转向了另一边的宁素锦，音量骤然提高几分。
“啪！不练了，哪里来的苍蝇。”宁素锦一脚踢翻面前的石碾，转身便走，显然被刺激的不轻。
其煅骨进度比之李季安快一点，八成左右，圆满的话，估计还得一年时间。
“嫉妒！李大哥，她嫉妒我。”宁雨檀面带委屈，却又心中欢愉的对李季安告状。
李季安一如既往，笑着摇摇头转身便走，绝不掺和她们间的争锋。
回到小院，小厮又送来两封信。
“师兄这信来的越来越频繁了。”人老了，就会越来越念旧，刘德善一年前半年一封信，如今已经是三月一封了。
信中关切之意不减，更是多了几分唠叨。
上一世刘德善比李季安大五岁，如今已经五十四岁了，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老人。
加之其过于肥胖，又不曾习武强身，能不能活到六十岁都是未知。
反观青云的信，敷衍了事，前言不搭后语，大概率是被刘德善逼着写的。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是生龙活虎游戏人间的年纪，还不能理解离别，亦不会将思念记在心上，更别说青云那本就没心没肺的性子。
情真意切的给与师兄回信后，对于青云，懒得浪费笔墨，索性直接将肖武传给他的那份《锁龙秘术》手札寄给了他。
这东西是前世李季安偶然得之，以气血反复冲刷会阴，恪守精关，有蕴养元阳，守精不泄之效，便是对于没有熬炼出气血的普通人，也有一些养护之用。
前世他传给了肖武那小子，这一世，那小子又悄咪咪传给了他。
第13章 后备仙苗
宁雨檀还差两月才十七岁便煅骨圆满，这在整个崇安府的百年历史记录上也能排入前十。
若无意外，再三年后的仙苗大典，很有可能一举成为仙苗。
于是乎，定远侯大悦，宴请八方来客。
寻仙院同届师生自然也被请入了侯府。
雕梁画栋，曲径通幽，处处彰显着华贵气息的侯府，让众人惊叹羡艳。
仙赐皇朝因皇族与仙人的关系，真正的武道为尊，几乎所有权利荣华都与武道挂钩，与仙苗挂钩。
定远侯先祖乃开国功臣，受封侯爵，而想要保住此爵位甚至更进一步，同样与仙苗挂钩，若侯府能够出一个真正的仙苗，则有机会进驻皇城，晋升公爵。
为了培养出仙苗，侯府除了多与功勋贵胄、武道世家结亲外，更是不乏招募武道高人，所以与寻仙院交往不少。
对于寻仙院的好苗子，亦是多有留心。
“爹，娘，这就是李季安，天赋很好的，如今寻仙院内，也就比我稍差一点，前途无量的。”寻仙院众人齐齐祝贺之时，宁雨檀有些不识礼数的单独介绍李季安。
这一举动瞬间引得满堂达官贵人频频侧目。
少年慕艾？
“诶，雨檀，不得无礼，更不可自满，李贤侄丰神如玉，气宇轩昂，一看就非池中物，你如今只是走的快了点，须知世间多有厚积薄发，后发先至的道理。”定远侯倒定力十足，城府深远，随口一句化解尴尬。
顺便也借机多打量了李季安几眼，心中甚是满意。
如今十七岁的李季安身高已经八尺有余，常年熬炼气血，骨壮筋长，没有一丝赘肉，体型修长且健硕。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如刀削，棱角分明，面容稚气几乎脱尽，俨然玉树临风佳公子。
特别是观其面相平和，气质温文尔雅，不似年少轻狂、心性偏颇之辈。
又下意识看了眼很是不情愿跟在后面的大女儿宁素锦，侯爷越看越觉得般配。
虽然武道高人结合生下的后代不一定根骨都好，但是相对概率大不少，他当年千辛万苦将宁素锦生母苏素素哄进侯府便是如此打算。
当然，最让他满意的，还是李季安的家世出身，孤儿！
至于宁雨檀这个仙苗，肯定是没必要操心婚配之事的，毕竟那是要进入仙界，成仙做祖的。
宁雨檀介绍完，讨好的朝着李季安笑了笑，然后得意的扭头看了眼当陪衬的宁素锦。
宁素锦全程没好脸色，唯独偶尔瞟一眼李季安所在。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
侯爷与大夫人刻意留李季安多说了几句话，不白说，临走赠银千两。
至此之后，宁素锦卧薪尝胆，表面和宁雨檀差不多努力，背地里却是几乎疯狂。
一年后，煅骨圆满开始换血。
这让已经换血小成的宁雨檀又感受到危机，更加发奋修炼，企图将差距再次拉大。
二女你追我赶，让李季安甚是羡慕，本来同样的努力下，对方根骨比他好，进度就是快，他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对方比他根骨好，还比他更卷。
他倒也没有自乱阵脚，按部就班，再半年后，方才煅骨圆满，踏足换血。
而此刻，距离十年一度的仙苗大典，只剩一年半了。
这一届仙苗大典他自知已经不可能换血圆满，但却也没有丝毫松懈，毕竟还有三十岁那一次机会。
果不其然，一年半后，随着仙苗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崇安府寻仙院的仙苗大举也到了最后时限。
“宁雨檀，骨龄十九岁又九个月，换血圆满，不负皇恩，荣登仙苗，三日后启程前往皇城面圣、候仙！”
“宁素锦，骨龄二十岁又八个月，换血大成，天资不俗，位列后备，可一同进京入仙宫，十年后或有机会荣登仙苗。”
“李季安，骨龄十九岁又十一个月，换血小成，天资不俗，列位后备，可一同进京入仙宫，十年后或有机会荣登仙苗。”
……
出乎李季安意料的是，换血小成的他竟然也有了提前进入仙宫后备的资格。
“寻仙宫貌似压力也不小？这么缺仙苗？”
最终整个崇安府本届有三人入皇城寻仙宫，寻仙院举院欢庆，院长悬着的心落地，不但不用担心责罚，还得到封赏。
定远侯府更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随着皇城寻仙宫遴选结果一起来的，还有晋升公爵的圣旨以及黄金万两。
入驻皇城，封定国公！
在全府欢腾之际，李季安静立院中桃树下，眉头微皱。
穿越前他精研一部古典名著时看过一句话：在封建帝王统治社会中，除了客观知道后果的，凡是禁止的，都是有好处的但不想分给你的，凡是提倡鼓励大肆宣扬的都是有坑需要你去填的。
同理：
如果拜佛真的有用，你都进不去庙门了。
如果种地真的能够发家，农民将无地可种。
如果勤劳真的能够致富，扫大街都得找关系。
如果献血对身体极好，还轮得到你吗！
所以……这所谓的仙苗是真的吗？是好事吗？
表面来看，貌似没问题，但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话，仙人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举国挑选仙苗？每十年十个仙苗对于仙人有何益处？
莫不是仙师都是圣人，真就只是为了给他们这些凡人修仙的机会？
李季安愈发谨慎起来。
也临时改变了此世目标。
好在此次他并非仙苗，只是后备役，而且大概率十年后也无法成为仙苗，能去皇城验证下“仙”的真伪就是成功。
“李大哥，我爹让我邀请你跟我们一起去皇城，好不好嘛？”宁雨檀第一时间邀请李季安。
“好，替我谢过定国公！”此去皇城路途遥远，路上未知风险不小，有定国公护佑，安全很多。
“太好啦，有李大哥同行，我路上就不无聊啦。”宁雨檀欢呼雀跃。
看着宁雨檀这五年来几乎没有变过的本性，李季安对其人品有一定认可。
除开针对宁素锦时候的婊里婊气，是一个心思单纯，人美心善的小丫头。
“李大哥，那老女人简直坏透了，居然诅咒我此去皇城大凶之兆，分明就是嫉妒，咱们以后不要跟她说话了吧。”
李季安一阵失笑，本来准备一如既往不回应此等话题，却突然心中一动。
“嗯？她说你此去皇城大凶之兆？可有说缘由？”
第14章 趋吉避凶
本就心中对于所谓的仙苗有了疑虑，此刻再听闻吉凶之言，李季安不免有些多想。
更何况，这五年相处，对于宁素锦那个高冷自闭女子，亦有所了解。
心高气傲，冷漠的外表下，亦是一颗冷漠的心。
若非她在意的人，她一句废话都不会有。
在寻仙院内，除了小婊婊和他，从不搭理任何人。
其能提醒婊婊，绝不会无的放矢。
其身份或许就能够接触到什么寻常人难以知晓的隐秘。
宁雨檀嘴憋到了天上：“哼，她就是嫉妒我，不想让我成为仙苗，不然她就永远不可能赢我了。”
李季安承认自己失了智，居然想要从宁雨檀口中问出关于宁素锦的事。
摇摇头不再多言，跟着宁雨檀来到侯府。
“李大哥，你有什么事吗？干嘛要见她啊？我告诉你，在这侯府，现在我说话最管用。”
拜见过定国公后，李季安尝试着想要见一见宁素锦，没想到定国公没有任何疑虑就答应了，且并非差人唤宁素锦前来，而是让人带李季安直接去侯府后院。
这让李季安察觉出定国公的些许心思。
不过宁雨檀就很不爽了，非要跟着。
“雨檀，你如今已经贵为仙苗，而我和她皆只是后备，我想要与其交流一下后续到了皇城仙宫的事情。”想要支走宁雨檀，就不能在此刻激起她的好胜心，所以李季安第一次在陈述事实的情况下，表达出宁雨檀胜了宁素锦的观点。
宁雨檀嘴角瞬间情不自禁弯起，随后再急忙安慰道：“李大哥，你别把你和她放在一起，她比你大那么多，潜力不如你，你下一次肯定能够当上仙苗，我们一定能够在仙界再见的。”
继而又眉飞色舞的畅想道：“或者等我去仙界成仙后，就经常回来看你，到时候传你仙法，让你跳过仙苗这一环。”
“敢踏入我院子，你又皮痒了？”正在此时，让宁雨檀下意识打颤的冰冷声音响起。
“我……”宁雨檀瞬间回过神，急忙看向脚下。
“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踏入你院子了？我这只脚还没踩下去呢！”一只脚悬在半空，宁雨檀来了底气。
一袭青色劲装的宁素锦冷着脸一步步走近。
宁雨檀果断收回悬着的脚，很从心的退后两步。
直到宁素锦在院门口停下，宁雨檀才恍然大悟。
“哼！我现在可是仙苗，是侯府的功臣，是我让我爹晋升公爵，让我们全府可以入驻皇城……你难道还敢打我吗？”
“啪~”熟悉的巴掌声音在下一刻响起。
“好言难劝该死鬼，蠢货，滚！”
“啊！你居然还敢打我，我……哼，滚就滚。”宁雨檀面对宁素锦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很有骨气的放下一句狠话跑走了。
李季安静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无视两姐妹的打闹。
“你找我何事？”待到宁雨檀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宁素锦语气缓和不少。
“明日就要去往皇城，对于皇城一无所知，想要和你聊聊以解心中忐忑。”李季安微笑回应。
“你，竟也会有忐忑的时候？”宁素锦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实在是这五年来，李季安下意识的所有反应和表现都是那么的淡然从容，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稳重。
随即点点头，摆手示意李季安进院。
来到院中凉亭下，也没有丫鬟上茶招待，而是宁素锦亲自取亭中火炉上的铜壶为李季安沏了一杯茶。
“我对皇城了解也不多，只十岁时去过一次。”
“仙人会亲临皇城？”
“会！”宁素锦笃定。
“你可见过仙人？”李季安心中难掩激动。
“远远见过缥缈仙踪，不似人间客。”没有李季安想象中凡俗见到仙人的激动，宁素锦反而微微蹙眉。
李季安直直看着其眼睛，对于此界有仙的事几乎不再有怀疑。
无它，宁素锦这般女子，非自己确定的事，不会轻易说出口，而且，其宗师世家苏家出身，十岁前都是在苏家长大，其后又在侯府，见识眼界非寻常人。
沉吟片刻，李季安决定不再对宁素锦这般人遮遮掩掩，干脆光明磊落。
“此去皇城，我们有没有危险？”
宁素锦抬眸看了李季安一眼：“那蠢货给你说了？”
李季安点点头。
“你就因那蠢货一句话就来找我？你信我？”
“你不是一个儿戏的人，我相信你所言一定有的放矢。”
“呵~”宁素锦下意识轻笑一声。
从小到大，没有人信她，哪怕是自己一出生就生活的苏家，哪怕很是疼爱她的外公外婆，叔伯兄弟，甚至最终还因为十年前表兄苏凡一事，对她忍无可忍，将其送还侯府。
从那以后，她几乎不再轻易开口。
此次对于宁雨檀，实在是难抑血脉悸动，再次出口警示，结果依旧被误会。
“我们都没有危险！”宁素锦深吸一口气，盯着李季安眼睛，非常笃定道。
“只有三小姐有危险？”李季安皱眉。
“大凶！”
“这……只因她是仙苗？”李季安心中一顿。
宁素锦摇摇头：“我不知缘由，也没有任何依据。”
“我只是凭感觉。”
“感觉？”李季安微微挑眉，本以为其知晓某种隐秘或者某种关联，不曾想，竟然是玄学。
若是换个人，或是对宁素锦不了解，他可能会与其它人一般。
当然，也是因为他自己都是穿越者且有金手指的原因，所以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接受能力更高一点。
“我三岁时，第一次感觉到我娘会遭难，几日后，她惨死在去往侯府的路上。
五岁时，感觉到外婆会出危险，半月后其冲击气血二境失败，气血逆转，死在暗室。
八岁时，舅父与另一气血宗师家族比武身死……每一次我都有强烈哭嚎，结果，没人信。
最终十岁时，与我相依为命的哥哥荣登仙苗，我又预感到大凶之祸，我抱着哥哥哭求他别去，最终非但没能阻止，还被苏家彻底厌恶，不许我再乌鸦嘴……”
“……”听着宁素锦平静的诉说着过往，李季安瞬间屏住呼吸。
“你能趋吉避凶？”
第15章 不为成仙
宁素锦见李季安听完她的话，非但没有怀疑，反而略显激动的问出此话，心中涌起不曾获得过的认同感。
“我也不确定是否能够趋吉避凶，只是遇到一些事和人时，心中会莫名生出不同感应。”
对于宁素锦所言，李季安无法考证，也不需要去考证。
以他四世为人的见识，以及和宁素锦五年相处的了解，此事大概率是真的。
不确定是某种“趋吉避凶”的外挂，还是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但此刻他知道宁素锦不是普通人。
也同时理解了宁素锦的性格形成始末。
“那……你那位表兄……”李季安筛选出与仙苗有关的关键信息。
宁素锦摇摇头：“被仙师带走，再无消息。”
“或许仙师为其化解了灾祸。”
宁素锦再摇头：“不知，希望如此罢。”
李季安再次追问：“仙师遴选仙苗已经百多年，可有被带走的仙苗带回消息？”
“仙师有言，仙凡有别，为证大道，需斩七情、断六欲，斩断凡间因果。”
“仙凡有别！”李季安陷入沉思……
片刻后，李季安回过神，看向宁素锦的眼神下意识亲近。
若有其“趋吉避凶”的能力相辅，自己的安全性大增！
随后的交谈，李季安不由自主带了点情绪价值，主打一个“懂她”和“陪伴”。
也明白了宁素锦的志向：不为成仙，只为确定表兄是否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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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崇安府前往皇城的官道上。
除了来传圣旨的皇城寻仙宫接引使带领的二十名神秘莫测的高手，还有五百侯府甲士近身护卫，寻仙院亦是派出十名换血境以上，且修习上乘外功的高手混于队伍中。
仙赐皇朝很大，但是能够直接和仙人接触的却只有皇帝一人，能够得到仙人赏赐的也只有那一人，自然会有更多人想要取而代之。
最好的办法便是破坏皇帝和仙人的约定，让皇帝被仙人不满。
每十年的仙苗大典，特别是从天下各处赶往皇城的仙苗，皆是暗中那些人的目标。
虽然近几届没出现过仙苗被杀的情况，但是不得不防。
这也是仙苗一旦确认便需要三日内启程的原因，防止夜长梦多。
李季安知晓这个情况时，第一反应就是宁雨檀的大凶之兆会不会就应在此劫。
对这一行愈加谨慎。
不过他得到宁素锦笃定此去无险，又让他稍稍心安，一路上默默运转换血法门。
相对于煅骨，换血对于内息和气血流转的要求更高，对于气血的量反而少了一些，更多的需要花费时间蜕换凡血。
“可惜时间太紧，没机会见师兄一面。”待到一身气血消耗殆尽，李季安缓缓收功，情不自禁想起此世最亲的人。
昨晚他已经给师兄寄去了信，言明了自己的情况。
此去皇城仙宫成为预备仙苗的消息传回去，不止师兄，整个紫霞观应该都会欢呼雀跃，从今以后，只李季安这个名字便是他们在尚义县的最强靠山。
“肖武这小子，有心了……呵~本性难移啊，不过也算是不忘初心了。”又看到肖武硬塞给自己的钱袋，李季安微微失笑，昨天他终于兑现承诺去了肖武家，见到了被其夸到天上的嫂嫂，嗯，确实攒劲。
“李大哥，我进来了。”
突然，宁雨檀的声音突如其来。
李季安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宁雨檀已经钻进了车厢。
“雨檀，出发前定国公再三嘱咐，此行恐怕不会太平，而你作为整个队伍最关键的仙苗，怎能乱跑？快快回去，否则容易引起骚乱。”李季安眉头一皱，立刻出声劝阻。
宁素锦感应到她此去大凶之兆，别人不信，李季安信。
而这大凶之兆很可能应在这路途中。
如今自己尚未修习外功武学，斗杀实力薄弱，其待在国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哎呀，李大哥，没事啦，外面这么多人保护我，谁敢来送死？况且我是得到父亲和母亲的首肯，才过来找你玩的。”宁雨檀却是一点不担心。
别插旗！
李季安心中不由再紧三分。
“李大哥，我爹传我《落花剑法》了，我要争取在仙师临尘前学会，去仙界前，一定要狠狠揍一顿那个老女人，哼！”
李季安一边随口敷衍，一边想着如何将其劝回国公身边：“国公现在让你修习外功了？”
“是啊是啊，我爹说了，如今飞升仙界已成定局，就可以暂时不用再修内功锻体了，反正去了仙界要修习仙法的，不如尽快修习一门外功，领悟气血的激发之法，或许对于日后仙法有裨益。”
“《落花剑法》很厉害吗？大小姐家传的《飘萍步》可是一流轻功身法，而且苏家的成名绝技《暴雨梨花针》可是天下顶级武学，说不定她也学了……”李季安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宁雨檀闻言果然情绪激动起来：“哼！这些年她就靠着那偷鸡摸狗的身法欺负我，就是因为我没有修炼外功，一旦我修炼了我们家传的外功，气血激发，五感倍增，闭着眼睛都能感应到她的行迹，届时，她的身法将毫无用处。”
“而且我告诉你，我们家传的《落花剑法》可也是天下武学榜榜上有名的存在，一定把她打的落花流水而逃。”
说着说着，宁雨檀声调下意识抬高，且是对着前面宁素锦那辆马车。
“你确定？”意料之中的冷漠声音突兀响起。
下一刻，宁素锦那鬼魅的身形已经进入车厢。
“啊！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鬼一样啊。”宁雨檀脸色瞬变，下意识往李季安身边躲。
宁素锦翻了个白眼，坐在李季安另一边：“三月内仙师就会临尘，你觉得你能在三月内将《落花剑法》学成打败我？”
“我……哼，就算大成不了，也能小成，我境界比你高，气血比你旺，小成也足够打你了，你有胆别用身法和我打。”宁雨檀嘴犟。
“蠢货！”宁素锦冷笑一声。
“听清楚了，我现在就传你《飘萍步》，当年我只用一月便练成，别说我欺负你。”
“……”宁雨檀猛然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宿命之敌的老女人会传给她苏家传家身法。
宁素锦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不必废话，这身法是我娘传给我的，不是苏家的，且是我娘精炼过的，并非苏家家传，没人会找你麻烦。”
“气发丹田，转膻中，血生火脏，汇涌泉……”
不等宁雨檀反应，其已经将身法口诀全盘托出。
李季安眼神一凛，先一步默记于心。
此界功法皆是无数武道高人冒着自身气血逆转，经脉寸断，甚至爆体而亡的风险推演摸索出来的，异常珍贵。
寻常人便是用金银也无法买到。
特别是《飘萍步》这般天下武学榜前列的顶级身法。
虽然他现在不急着习练外功，但是以后肯定需要。
第16章 违背初心
宁雨檀平时虽然有点裱，针对宁素锦时也有点不能理性思考，但她能够成为整个崇安府唯一的仙苗，除了天资根骨绝巅之外，智商悟性自然不会差。
宁素锦此刻传给她顶级功法，意义不言自喻。
“你……你之前说我此去大凶之兆……该不会是真的吧？”
宁素锦扭过头却是不再看她：“信不信由你，滚！”
“你……哼！”宁雨檀一瞬间有好些事没有想清楚，加之得到宿敌突然间的如此馈赠，不论情感上还是胆量上都让她忍了一时口舌之快。
目送宁雨檀离开，李季安微微松了口气。
随即想到宁素锦传功之举，询问道：“锦姐，其运势可有改变？”
宁素锦摇摇头。
“是否应在此途中？”
“不知。”
“我呢？”李季安仿若无意的随口问道。
宁素锦微微蹙眉，但还是直直看向李季安眼睛，细细感应。
最终摇摇头：“无甚变化。”
李季安满意点点头。
“锦姐，你觉得十年时间，得到哪个境界才能十拿九稳？”上次交心后，得知宁素锦的心病根源——无人愿意相信她，是故，李季安这之后的交流都在弥补她这一点缺憾。
他违背最初的“顺其自然”原则，绝对不是因为宁素锦那天使的脸庞和魔鬼的身材，只是因为其“趋吉避凶”能力实在太让他有安全感了。
为了万世登仙路通畅，他恨不得将宁素锦和自己绑在一起，生生世世！
宁素锦稍感压力道：“只有炼脏才有希望！想要十拿九稳，我认为得炼脏小成。
此届十位仙苗，除了那蠢货，还有一个堪堪十七岁的妖孽，十七岁便换血圆满，另外便是五个二十三四岁首次仙典评选就已经伐髓的天才，至于像我们这般需要二次仙典评选的后备者，只有三人，其中两人也仅二十七八岁，却都无一例外踏入炼脏。”
“锦姐你说的非常对，我也这么认为，如此……接下来十年对我们来说会很艰难，让我们共舟共济，相扶与共！不求事必成，只求无愧于心。”李季安神情肃然的说道，同时伸出一只手，摆出让宁素锦压在上面的姿势。
“肢体接触”一定是最快拉近男女间关系的催化剂，特别是此等封建社会。
看着李季安伸出的手，宁素锦下意识有些抗拒，但是，看到李季安那严肃的表情，坚毅的眼神，又感觉自己有些妇人之仁了。
稍稍吸了口气，宁素锦纤细玉手按在了李季安手背上。
“只求无愧于……”然而还不待她跟着喊完口号，整个人瞬间过电。
李季安反手将宁素锦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只求无愧于心！”
偏偏其表情依旧那般严肃，那般坚毅，那般无欲无求，没有杂念。
“……心。”宁素锦没有理由挣脱，强忍身体的颤抖说出最后一个字。
好在李季安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也非常利索的松开了宁素锦的手。
……
经此一次肢体接触，两人关系明显更加密切一些，宁素锦放下了更多矜持，心里防备也减少三分。
后续的一路上，宁雨檀不知是被定国公管束还是沉浸在《飘萍步》的精研领悟中，没再打扰李季安。
而李季安则会在收功后，不时主动寻宁素锦交流。
“锦姐，你看我的运势可有改变？”半月后这日，距离皇朝仅剩半月路程，李季安请教了宁素锦一些气血激发心得感悟后，再一次将话题引到了“趋吉避凶”的范畴，若无其事的随口问道。
“……”宁素锦屏息片刻，凝视着李季安。
终于，她恍然大悟！
“你这厮竟然如此怕死？”
连续半月，李季安每日几乎都会这般不着痕迹的问她“吉凶”。
不管他每次如何的“随意”，但是结果就摆在那里，就是每天一问。
“你如此相信我的感觉？或者说……我这种你所谓的趋吉避凶的能力？你就毫不怀疑这是我的癔症？”她不在意李季安利用她，反而对于李季安此般行为稍感欢喜。
从小到大，那些亲人都不相信她，甚至很多已经验证的事情也都不觉得是她的感应能力，反说她癔症，说她乌鸦嘴。
而李季安都没有见过她能力的验证结果，就如此奉为真理！
这是李季安用实际行动在践行“信她”。
被揭穿小心思，李季安没有丝毫尴尬，反而从宁素锦对面的座位起身，来到宁素锦身侧，与其并肩而坐，转身直勾勾看着她：“锦姐，你说这世间什么人不怕死？”
“无所成，无所好，无所期，无所念！”不等宁素锦思索，李季安自问自答。
“而我，我们已经决定携手求仙，同气连枝，又小有所成，有你相伴，有成仙期待……怎么会不怕死？”
“至于对你的信任，天底下，谁我都能不信，但唯独不会不信你，因为，我懂你！”
……
轰隆~
突如其来的平静的、直白的、一脸诚恳的平淡之言，犹如一道惊雷在宁素锦脑海炸响。
她感觉全身血液流速加快，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长出来，脑袋空白一片，心仿佛都要跳出来，脸上更是灼热难耐。
她想要骂一句油嘴滑舌来缓解尴尬，却想到李季安五年来的表现，非但不是轻浮、油腔滑调之人，甚至言行举止有度、有礼、真诚。
“你……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感觉浑身气血有突破之兆……”
就在宁素锦以蹩脚借口缓解自己肉眼可见的羞涩时，队伍中间的定国公车厢内，宁雨檀都快要哭出来了。
“爹，她……她都还没出嫁呢，怎么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和李大哥待在一个车厢？这要是传出去，你的脸往哪放啊？你得制止他们啊！”
这段时间她是眼睁睁看着李季安和宁素锦日益亲密，除了她感觉宁素锦不似骗她，确实很努力在精研参悟《飘萍步》外，随着队伍越来越接近皇朝，他爹也严令她不得私自离开核心车厢。
她强烈感觉自己的东西被宿敌抢走了一般。
此刻实在忍不住向着定国公哭述起来。
“嗯？”定国公眉头一皱。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随即很是认真的警告道。
第17章 乱臣贼子
依据近几年仙苗名单来看，定国公觉得宁素锦想要十年后晋升仙苗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李季安，更没有希望。
所以，他考虑的是更长远的下一代的事情。
宁素锦说到底还是女儿，若是此世不能成仙苗，那么对于他家的贡献就只能是繁衍后代了。
而正常情况，便是作为筹码和另一功勋或者武道世家结合，换来他儿子娶到天资超绝女子来为下一代积攒血脉。
但宁素锦这般天资，他着实有些不舍。
而且自己如今三个儿子皆无甚好天资，就算娶个仙苗也未必能够诞生能够成为仙苗的后辈。
如今有了李季安这个无依无靠的寒门贵子，倒是多了一份招婿的可能。
“我……我多管闲事？”宁雨檀瞪大眼睛，突然有点猜到父亲的想法。
“好啦，好啦，檀儿乖，你马上就要被仙师带去仙界了，就别再管凡俗界这些小事了，好生修仙。”定国公温和宽慰一声。
宁雨檀瞬间泪如雨下，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失败感。
甚至觉得宁素锦传她身法这一切都是为了趁虚而入！
“报！”
正在她准备施展往日屡试不爽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计谋时，车厢外一急促声音响起。
“说。”定国公也收回准备继续安慰宁雨檀的手。
“启禀主上，辰时派出的斥候还未归来。”
“传我号令，队伍原地修整，派出三队斥候，再探再报。”定国公眼睛微眯，果断下令。
“得令！”
“檀儿，切莫离开此帐。”定国公一脸肃然，一身气血汹涌，不怒自威。
宁雨檀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没再作妖，急忙点点头。
不多时，刚刚回到自己车厢的李季安眉头一挑。
揭开珠帘，看着将他们紧紧围在中间的兵士，人人一脸肃杀之气，谨慎的环顾四方。
出事了！
虽然宁素锦每日都告诉他此行无忧，也难免有些紧张。
毕竟能够有胆对定国公这一行出手，其实力不可小觑。
此前和宁素锦一起分析过，此届十位仙苗，六人出自皇城，几乎不存在什么意外，其余四位中，宁雨檀乃侯爷之后，距离皇城一月路程。
其二乃青州气血宗师家族王家后辈，距离皇城半月路程。
其三云州云王后辈，距离皇城两月路程。
其四琼州府尹之子，距离皇城三月路程。
此四人，琼州府尹之子危险性最高，最容易成为有心人目标。
其余三人，其实都不简单。
王家有气血如龙大宗师老祖坐镇，其实力位列宗师榜前三十，且路程最短。
云王府更是高手如云，还有太祖麾下暗卫护持。
相对来说，定远侯府稍弱一点，定远侯初入气血境，宗师里算是最弱的一等，不过，据说侯府内供奉着一位老侯爷的生死之交，虽不确定是谁，但传说曾是宗师榜的人物。
瞅了眼距离自己马车百步之遥的大型四马马车，李季安稍感安心。
对方的目的会很明确，只会为了仙苗，而年纪最小，却气血最旺盛的宁雨檀，乔装打扮都无法避过气血宗师的感应，所以那里会是核心打击点。
自己这里应该安全。
“不必惊慌，前方二十里路过坠马道，夜里提前派出斥候，此刻未归，已经派人前往复探，便是真有贼人，也已经勘破了他们埋伏，大概率会退走。”定国公对寻仙宫的接引官解释。
“哼！难不成还真有胆大包天歹人想要倒反天罡？”寻仙宫接引官怒火中烧。
“也或许是误会，哈哈，稍安勿躁，来人，酒肉伺候。”定国公哈哈一笑，招呼接引官入临时军帐喝酒。
“若真有动了心思的贼人，就不该将其惊走，咱家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坏仙师的大事！敢耽误陛下的仙缘！有几个脑袋？”接引官骂骂咧咧的入了军帐。
李季安正远远看着，发现宁素锦也恰好探出头来，没有多想，他再次进入宁素锦车厢。
“锦姐，如何？可能通过周遭兵士的吉凶有所预判？”
宁素锦下意识眼神有些躲闪，不太敢和李季安对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缓了两秒才找回之前的状态：“我只有心中念着对方时，才能够感应到其吉凶，越是关系亲近，感应越清晰越精准时间也越长远，另外，主动感应的话，每次感应后都会头晕脑胀，频繁感应则会有刺痛感，消耗精神。”
“……”李季安哑然。
难怪每天让其帮忙感应自己吉凶时，其都会下意识皱眉。
原来如此。
关系越亲近感应越准？时间更提前？
“锦姐，你……你怎么如此不知道爱惜自己？有这般代价，为何不说明？你知道我此刻有多内疚吗？”
男女关系中，反客为主，以批评代替道歉讨好，更利于建立和谐的、平等的日后关系。
宁素锦本来有些羞涩的内心刚刚缓过神，这一下又有些晕乎。
她看着李季安那一脸真诚的样子，心中却是不由得吐槽：“还不是你怕死，天天让我给你感应？”
“我……”
“你这一次真的错了，我若提前知道此举会让你难受，绝对不会那般做。”李季安不给其反应的时间。
宁素锦大脑下意识被带偏，下意识接话：“这……是，是我错了……抱歉。”
“罢了，只是记住，以后千万不能如此了。”李季安莞尔一笑。
服从性训练第一步完成！
宁素锦蹙眉，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李季安没有给她时间细想，立马转移话题：“锦姐，你说主动感应会有代价，那么，被动感应呢？”
“那蠢货这次就是被动感应来的，被动感应没有代价，但也与关系亲疏有关，越亲密，被动感应越早，越清晰，反之，只有大凶以及祸到临头才有感应。”宁素锦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季安缓缓点头，心中主意更加坚定。
轰~
正在这时，一声巨响毫无征兆的在不远处响起。
“敌袭！”周遭兵士和护卫瞬间大呼示警，并且第一时间摆出迎敌阵势。
“哼！乱臣贼子，等你多时了！”此刻，刚刚发生爆响的地方，两个人影显出身形……
第18章 一拳破天
一个戴着七彩繁复图案面具的黑衣人被寻仙宫一接引官拦下。
刚刚发生的爆响，便是面具人在五百步开外气血凝练，以气御刀朝着宁雨檀所在车厢袭击，结果被隐在甲卫中的接引官半路拦截的声音。
“杀！”一击未得手，面具人也不接话，只是单手一挥，发出沙哑的声音。
随即身后出现近百面具人，冲杀向整个护卫队伍。
“初入气血境也敢截杀仙苗？谁给你的胆子？”扫视冲击而来的面具人，那位接引官冷哼一声，一身气血如沙似雾般透体而出，一马当先直冲为首者。
竟也是气血宗师！
来者人数不过百，却皆是煅骨境以上的高手，其中为首者是初入气血境的宗师。
阵前甲卫对上不到百个面具人，瞬间节节败退，毕竟侯府甲卫多以磨皮、夯肉为主。
对方能聚集近百煅骨境以上高手着实不简单。
直到阵型变换，崇安府寻仙院派出的院卫以及寻仙宫接引队伍换血、伐髓的高手各自挑上对应贼人，再有近乎十个甲卫对上一个面具人，才堪堪抵住攻势。
然而还不待松口气，一道强大威压骤然逼近。
还有高手！
“大胆！”定国公和接引官首领飞身而出，紧紧护在宁雨檀车厢上方。
“轰！”几乎刹那间，一道如匹红芒激射而至，定国公和接引官脸色剧变，一身气血翻涌。
便是二人气血叠加一处的防御，在遇上那道红芒的瞬间，亦瞬间崩溃。
“气血如龙的大宗师欺负两个小辈，还要不要脸了？”千钧一发之际，让众人惊讶的是，下方一道光华一闪，主驾马车上的老马夫缓缓站起了身。
“陈伯！拜托了。”定国公长出一口气，急忙退至老马夫身后。
“传说居然是真的！”
“难不成那老马夫就是老侯爷的生死之交，宗师榜上的人物？”
“藏的好深！”
……
一瞬间，周遭人都惊叹连连，看向老马夫的神情肃然起敬。
李季安身边的宁素锦更是目瞪口呆，当年将她从苏家接回来的人就是这个老马夫，当时还有人说侯府对她轻视不在意，竟然只是派一个马夫来接她，如今来看，陈老亲自去接，算得上侯府最高礼仪了。
再次看向亲生父亲宁海蝉，宁素锦微微动容，心中一缕本就不太多的怨念消散。
十岁时来到侯府，她为了进仙界找哥哥，曾经努力争取过那枚洗髓丹。
结果敗于妹妹宁雨檀。
多少有些不忿。
但最终宁雨檀的潜力和成就，证明了侯爷当初的判断。
她也早从最初的一些不忿，只剩下习惯性和象征性的和宁雨檀不对付。
“嘭！嘭！嘭！”对面之人并未因为意外杀出的陈老有所停顿，接连出手，招招直指陈老身后的马车。
陈老凌空而起，身前气血凝聚成一面气盾，悉数将对方杀招接下。
“哼！”对面气血如龙大宗师冷哼一声，一身气血再强盛三分，顷刻间，一条十丈血色巨龙凶猛而至。
陈老瞬间凝重，不敢再有丝毫轻视，全力出手，一条金色巨龙同样奔涌而出。
不过，很显然陈老金色巨龙比之对方血色巨龙竟然还要小上三分。
轰隆~
双龙相撞，金色巨龙仅仅支撑三息便化作尘烟。
而血色巨龙还有余力冲击车厢。
陈老面露惊容，再也顾不得其他，双手变幻间，一拳轰出：“一拳破天！”
轰~
金色拳影击碎血色巨龙，余威让面具人退避三舍。
“破天神拳——陈肖生！”面具人首次出声，苍老嘶哑的声音稍显惊讶。
随着他这一声传出，下方不少人神色再次一震。
“什么？那老马夫是破天神拳——陈肖生？”
“三十年前从西山一路挑战宗师榜，最终夺得宗师榜第二十八位的气血如龙大宗师！”
“二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不曾想居然放下了惊世威名，来侯府做了马夫？”
……
特别是侯府的一些老人，此刻都震惊的看着陈肖生，有的后怕，有的胆寒，皆是回忆着可有对其不敬过。
“陈肖生！他居然是威震天下的大宗师陈肖生！”宁素锦更显震撼。
自小生活在气血宗师世家，她对于大宗师的认知比常人更深刻，气血如龙的大宗师有多大含金量，她更清楚。
她外公不过宗师榜前五十，便可建立世家，上达王侯，下镇一州，可谓一州之地土皇帝。
陈肖生当年威名更胜他外公！
特别是其一手《破天神拳》，刚猛凌厉，便是气血修为相当之辈，也难悍其锋芒。
据说曾有人欲将其《破天神拳》排天下武学榜前十，最终却因其不愿将拳法奉于朝廷而作罢。
“破天神拳！”李季安也瞬间精神一震。
对于此界武道的几个榜单来说，他唯独对这个武学榜最为感兴趣。
毕竟气血修为在内，若无上乘武学凝练气血施展，无法发挥最大威力。
刚刚陈肖生与对方斗杀，开始的气血外放仅是自身气血之力，有威力，但并未发挥全部威力，只有施展武学将自身气血凝练施展，方才是真实实力。
而功法优劣则在于激发自身气血的程度，下乘武学能够凝练三成便是极限，上乘武学则能凝练五成，像武学榜上榜的武学多有凝练七八成，甚至九成的存在。
有人猜测陈肖生的《破天神拳》恐能凝练九成。
同气血境界，同气血实力，越是上乘武学，斗杀实力则越强。
此世三十岁后无望仙苗的话，他势必需要修习上乘武学。
“既知吾名，还不速速退走！”陈肖生没有乘胜追击，反而主动开口止戈。
无它，只因以他的眼界看，对方真实身份不简单，一身气血比之他还强盛三分，很可能是宗师榜前二十的人物，若对方施展本命武学，他未必是对手。
“呵呵~不知死活，你若此刻退走，老夫亦可饶你一命。”面具人却是嘶哑的笑着，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陈肖生眼眸低垂，知晓今日必须得分出个胜负了，也不再多言，全力施展，拳风骤起。
对方也不示弱，背上长剑当即出鞘，刹那间拳风剑影将此间笼罩。
“凡俗之威竟也恐怖如斯！”李季安怔怔的看着两位气血如龙的大宗师拼杀，心中稍显激荡。
二人斗杀威力虽然远不足以磨灭大道，更无法颠倒轮回，甚至无法移山填海，但已经足够李季安振奋！
比之他穿越前看的某些仙侠世界仙法已经不遑多让了。
起码证明个人伟力已然可以不惧千军万马！
第19章 乌龟宗师
高手对决，瞬息间便有定数。
“清风剑？哼，连本命绝学也不敢施展？藏头鼠辈！”拳剑骤分，陈肖生被逼退三丈，双拳负于身后，遮掩流血的剑伤。
反观对方，虽倒退十丈，却毫发无伤。
“呵~老夫若施展本命绝学，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哈哈哈，那你不妨试试？仅凭一门中乘武学就可挡住我《破天神拳》的，必定宗师榜前二十的存在！所以……你到底是二十位的哪个呢？又能否抵挡的住皇帝的十万金刀卫？”陈肖生大笑激将，同时也在拖延时间暗自调息。
别说对方施展本命绝学，便是刚刚的攻击程度再来一次，他都可能扛不住。
没办法，不服老不行，如今已经年过八十的他，气血早就开始衰败，实力不复从前。
对方闻言，面具下的一双阴鸷眼睛微微眯起，下意识打量周遭。
身为宗师榜前二十的存在，此世间个人实力最顶尖的极少撮人，他还从未被人威胁过。
下意识有了不留一个活口的打算。
当然，这只是妄想，百密一疏，更别说临时起意，更何况就算能将人灭口，却也难掩现场痕迹。
“叮叮叮~”就在其心绪波动的瞬间，无数细如发丝的银针激射而来。
他神色瞬变，剑光舞动间，飞身而退，并不敢以身硬憾。
“《暴雨梨花针》！苏纪石，哼，你倒是藏得够深！”堪堪避过漫天飞针，面具人气血稍显紊乱，盯着不远处不显眼石碓后缓缓升空的人影，面具下的脸上更是阴翳无比。
“岳丈！”宁海蝉心中石头终于落地，感激的对着半空苏纪石礼拜。
苏纪石却是没有看宁海蝉，只是盯着面具人，中气十足道：“是非曲直、善恶正邪，老夫皆不懂，此行不过兑现爱女一个承诺，事后再无干系。
阁下虽为宗师榜翘楚，但想来也没把握能在我二人联手下胜出，不若退走，就当无事发生。”
配合着苏纪石的话，陈肖生飘然飞至苏纪石身旁，并肩而立。
“嗖~”面具人颇为果决，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丝毫废话，转身就走。
同时，其余面具人看到此般场景，亦不敢有丝毫停留，跟着退去。
……
“岳丈……”
“见过陈宗师，见过苏宗师……”军帐内，宁海蝉和接引官纷纷见礼。
苏纪石一挥手：“废话少说，继续上路，到皇城后，我们再无干系。”
“岳丈！小婿对素素一片真心，何至于此啊？”宁海蝉一脸诚恳。
“呸！”苏纪石一口唾沫唾地，连句话也不想与他多说。
宁海蝉一脸的委屈：“岳丈，我知道，你是怨我没有给素素正妻名分，这确实怪我，但……”
“老夫不想听你屁话！就问你一句，为何不把洗髓丹给素锦？”苏纪石不耐烦的打断他。
宁海蝉闻此言，更加无奈：“岳丈，她们都是我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是雨檀天资更胜一筹，再有玲珑心智……事实也证明如此，此届仙苗……”
“放屁，若素锦服用洗髓丹一样能成仙苗！”
“……是是是，岳丈说的都对。”宁海蝉不再解释。
“怎么？如此敷衍，觉的老夫倚老卖老？”苏纪石更加恼怒。
“……”
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
陈肖生轻咳一声：“苏老弟，跟这些小辈有何说的？稍后我们两个老东西去喝酒。”
苏纪石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对对对，陈宗师说得对，我们先猜猜那人会是谁吧？又有谁有这个实力能够请得动这般人物出场？我们这里都来了此般人物，那云王那面、王家那边恐怕去的不会比此人差吧？”寻仙宫接引官急忙转移话题。
“哼！还有什么好猜的？能够请得动宗师榜前二十的人物，又是为了除灭仙苗，除了他们皇族内部的人，还能有谁？”苏纪石不屑的瞟了眼接引官。
“莫不是……那位等不及了？”接引官话刚出口，急忙闭嘴。
宁海蝉与其对视一眼，暗自点头。
是啊，天下哪有五十年的太孙？
加之今年据传仙师临尘可能会给陛下带来延寿仙丹，说不定真能熬死皇太孙呢。
能不急嘛？
“不可妄言！世间谁不想长生久视，得享万年？说不得就是某个绝世高人想要谋逆夺取陛下仙缘，以求得仙师赏赐。”宁海蝉装模作样的说道。
“对对对，定是如此，定是如此。”接引官急忙附和。
“此事不必再多言，仙官如实禀告陛下就是，眼下关键在于接下来的行程能否有万全之策？”宁海蝉终止了容易出问题的话题，再扭头看向高坐太师椅的岳丈和陈肖生。
陈肖生摆摆手：“只要对方不敢暴露自身，有我们两个老东西在，应该无忧。苏老弟你觉得呢？”
“哼，只要你在前面顶着，老夫就敢在后面放冷针，你若死了，老夫立马拍屁股走人。”苏纪石直言不讳，毫无高人风范。
“哈哈哈……你这乌龟宗师的名号真没白叫。”陈肖生仰头大笑。
有了岳丈如此承诺，宁海蝉心中大安。
“爹，贼人退走了吗？真的是来杀我的？”正在这时，侍卫带着宁雨檀、宁素锦以及李季安这三个苗子进帐。
“还不快拜见你陈爷爷还有你苏外公！今日若没有他们救你性命，你就凶多吉少了。”宁海蝉急忙对着宁雨檀使眼色。
宁雨檀瞬间明悟，急忙眉开眼笑，眼中似乎都在冒着星星：“苏外公，我早就听我娘讲，我二娘的爹爹是绝世大高手，檀儿一直对您崇拜无比，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拜谢外公救命之恩，檀儿终身不忘。”
落落大方，热情四溢，又是那般可爱的小丫头，让本来没好脸色的苏纪石都不好意思再绷着脸。
特别是看着自己那亲外孙女宁素锦撇过头不看他的表情，心下更是对宁雨檀这有礼貌的小丫头更喜欢几分。
“这个傻丫头啊，外公当年不还是为了给你谋求仙缘？可惜，你终究还是没有福分啊……”暗叹一声，苏纪石对着宁雨檀点点头。
等到宁雨檀拜谢完陈肖生后，宁海蝉才对着宁素锦道：“锦儿，你和外公也好久不见了，你不是时常说想念外公吗？快去让你外公好好看看你。”
宁素锦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情愿的上前……
第20章 泼天富贵
二女纷纷见礼过后，宁海蝉亲自上前，将李季安拉到中间。
“岳丈，陈伯，这位就是李季安，天资卓绝，心性上乘，亦是崇安府的后备仙苗。”
“对对对，我李大哥很厉害的，若非出身孤苦，现在的成就肯定……也就比我差一点，但是肯定比她强很多的，而且李大哥也没有服用过洗髓丹，是吧，李大哥。”在场诸多大佬给了宁雨檀勇气，拉着李季安衣角，当面输出宁素锦。
宁素锦脸色当即沉下来，眼神凌厉的瞟了眼宁雨檀。
特别是看着宁雨檀肆无忌惮的抓住李季安衣角的举动，心中一团火莫名上涌。
“安弟，你之前不是说对苏家的《飘萍步》情有独钟吗？今日我外公在此，你可当面请教，有问题吗，外公？”宁素锦看向苏纪石，颇有些一箭双雕的意味。
当然，除了和宁玉檀习惯性的争锋，以及试探苏纪石外，她也确实想要给李季安讨一份危急关头可以逃命的武学，毕竟，那家伙怕死的要命。
“……”苏纪石当即一愣，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看李季安，又看看宁素锦，再看看宁雨檀。
突然，老迈的脸上精彩起来。
“这小兔崽子……”最终颇有深意的盯着李季安。
宁雨檀也惊呆了，没想到这老女人为了和她争，居然如此疯狂。
“李大哥，你不是还说我们家的《落花剑法》天下无敌吗？你要想学，我就让我爹传给你。对吧，爹。”她当即不甘示弱，并且朝着他爹疯狂眨眼。
“啊！”宁海蝉更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宁玉檀。
眼看二人没回答，二女互看一眼，继续施压。
“外公？”
“爹！”
……
“这个……《飘萍步》乃我苏家家传身法……不过，要是素锦开口的话，倒也不是不行……”苏纪石看着宁素锦的神情变化，最终松了口，他此番前来还有想办法化解爷孙误会的使命，为十年后邀宁素锦回苏家做铺垫。
反正李季安若是和宁素锦成婚，那也算是他苏家的人，二十岁能够换血小成，位列后备仙苗，足可见其天资，仙苗基本无望，但若有家族资源供养，今生有希望成就气血大宗师。
苏家自苏素素这个二代苗子被宁海蝉骗走，三代苏凡成功被仙师带去仙界后，如今确实有些青黄不接，若能有宁素锦和李季安回族，应该可再延续家族地位百年。
宁海蝉反应过来后更是相当爽快：“这有何难？我对季安向来欣赏，只要季安贤侄开口，自无不可。”
“嗯？”但宁海蝉的爽快让苏纪石微微皱眉。
洗髓丹没有给我宝贝孙女，一个男人也要抢？
同样也将宁雨檀和宁素锦的争锋打为平局。
“宁海蝉，你什么意思？”苏纪石一拍桌子，瞪着宁海蝉。
宁海蝉一头雾水，不都是给素锦选夫吗？
你都把苏家身法拿出来了，我如何能小气？更何况，这以后就是我的姑爷啊。
“哼，小子，你听好了，只要我家素锦愿意，我苏家的绝学《暴雨梨花针》老夫亦可传你！”苏纪石直接王炸！
咯噔~宁海蝉都心中一惊！
《暴雨梨花针》能够称之为绝学，主在于其在暗器这个赛道上几乎没有对手，是真正的偷袭暗杀顶级功法。
若自己的姑爷学了苏家的这般绝学，他宁家日后就算陈肖生仙逝，也有了秘密武器。
心神激荡间，他再也忍不住了，当即看向陈肖生：“陈伯，晚辈想清楚了，若是季安愿意，请让其做你传人！传他《破天神拳》！”
“你！”苏纪石双眼圆瞪。
玩这么大！
一直吃瓜看戏的陈肖生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下意识又打量了李季安几眼，对于李季安他不陌生，甚至可算得上熟悉。
侯府两大千金在寻仙院争风吃醋的事情如何能够瞒过侯府眼线，而最终确定并非李季安主动玩弄二女感情的事，就是他亲自暗中观察李季安后得到的结果。
对其天资、心性乃至性格都有过探查。
若非幼时耽误，绝对算得上天骄。
他个人是很满意的。
“什么《破天神拳》这种鬼名字，老夫可从未承认这个名字，反正我早就答应过老侯爷，你确定就好。”陈肖生最终笑骂一声。
随着陈肖生点头答应，军帐内的接引仙官看向李季安的眼神彻底稳了下来。
羡慕、惊叹、亲近甚至还有些许的讨好之色。
国公府乘龙快婿，气血大宗师苏家外孙婿，气血大宗师陈肖生传人……更是兼修四门顶级武学，可以预见其日后登顶宗师榜的风采。
随即，全场注意力集中到李季安。
李季安眼皮抖动，这个场面他确实没有提前预料到，更没心情因为四门放在外界会让人打的头破血流的顶级功法而欢欣。
两女相争五年来，其实都已经习惯，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二人也都知晓了李季安人品心性，早就由纯粹的竞争工具人变成了朋友知己，彼此间都有一份情谊。
不过离感情还差的远。
唯独也就最近意外知晓了宁素锦“趋吉避凶”神异后，李季安对宁素锦的行为有些上头。
在这方面他承认自己有些油腻或者可以说被突如其来的安全感冲昏了头。
但他扪心自问，更多的还是为了这份安全感。
而且这也是有前提的，他已经知晓宁素锦求仙之志，加之其天资，大概率其下一届仙典就会随仙师飞升，所以并未想过以后。
但是现在定国公和苏家老祖宗掺和进来……明显是奔着娶妻生子繁衍后代来的。
先不说他有“返老还童”外挂在，不管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还是不愿亲历红粉骷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刀子，如今的他都不适合娶妻生子。
关键是，宁雨檀马上要飞升仙界，宁素锦心底求仙之志他也清楚，他到时候和谁结婚生子？
所以，这其实就是个乌龙，是苏纪石和宁海蝉被二女相争的表象蒙蔽，亦是二人都不了解宁素锦心底真正想法而搞出的乌龙。
他自然不能将错就错下去。
“锦姐和雨檀的厚爱，李某受之有愧，两位宗师以及国公的大恩，晚辈更是诚惶诚恐，此情此意铭记于心，没齿难忘，只是……小侄一心求仙，未来十年还会将所有心思放在内功修行上，暂时没有修炼外功的打算！”
沉思片刻，如实道。
他完全没有自作聪明的想着白嫖。
或许可能成功，但，风险更大。
更没有耍小聪明去拉扯、拖延，含糊其辞，而是直截了当的表明心意。
有“返老还童”在，仙界不敢说，但是此凡俗界，他完全不必着急，一世一世慢慢来，就算武学榜第一的绝巅武学也一定可以拿到手，何必此刻去冒这种风险？
否则，万一十年后宁素锦也飞升仙界，他如何与国公府相处？
话音一落，意料之中的全场皆惊。
接引仙官一众震惊之余，颇感意外，如此泼天富贵权势，放弃了？
回过神皆是微微皱眉，眼神颇有些哭笑不得，更是可怜的看着李季安。
暗叹李季安还是年轻，心高气傲，认不清自己，不知道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
成仙？
细数历届仙苗，特别是当世这几届，哪个仙苗不是功勋世家子弟？
若没有几代人的积累，寻常人便是有再好的天资，又如何比得过天资不逊色于他又从小各种名贵资源供养的世家豪门子弟？
出身贫寒，能够成为后备仙苗，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今再有绝世武学送到面前，居然不知道感恩戴德，反而亲手推开，当真愚不可及。
或许，也在于他这般小地方出生，没见过什么世面，自以为一州之地位列前三就自我感觉良好。
若其到了皇城，见了那些真正的绝世天骄，应该就明白自己的差距了。
特别是当其知道此间武学功法的珍稀程度，必定会后悔今日所言所行。
不过此事与他们无关，他们不多言语，只是看向宁海蝉。
宁海蝉脸色一僵，首先想的不是李季安拒绝武学功法的事，而在于其表现出的对于他宝贝女儿的不愿。
求仙？求仙能够比得上自己女儿？
这小兔崽子真是瞎了眼吗？
不过，稍稍恢复点理智后，他看向李季安的眼神则多了一丝欣赏。
首先证明这小子不是为了富贵荣华或者绝世神功接近自己女儿，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就委曲求全之辈。
不为美色乱心志，不为富贵遮蔽眼，不为神功折腰。
“倒是个人物！”
也因此，他对李季安当他女婿的渴望更强烈三分。
“再等十年又何妨？”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过了岳丈这个老顽固这一关啊……还有陈伯一生没有看得上眼的传人，好不容易松了口，此刻被拒绝，不知道……”他不由得有些担心的看向苏纪石和陈肖生。
第21章 武道浩劫
意外的是，向来脾气不怎么好的苏纪石此刻竟然格外的沉默。
沉默片刻，苏纪石和陈肖生看向李季安的眼神都泛起一丝异色。
“求仙之志如此之坚？”
他们第一反应不是李季安拒绝绝世功法，而在于其心志。
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求仙之志！
他们武道也算得上世间绝颠行列，又年事已高，经历过太多，也见过听过太多的求仙之志，但大多只在于表象，根本还只是追求凡俗富贵荣华和名声地位，李季安这却是面对绝世功法还能如此坚毅，足可见其心意。
求仙，求仙，他们谁最初不是梦想成仙？
毕竟那是真正的超凡脱俗，并且可能长生久视、与天同寿，凡俗的一切荣华富贵，世俗享乐，百年后不过一抔黄土，过眼云烟。
特别是他们如今寿元无多之际，感触更深，若有的选，让他们重来一次，一定会为了哪怕那一线之机，也要尽最大努力追求成仙。
人越老，越怕死，越明白死亡的恐怖，活着的美好！
越明白那一线成仙的希望有多么的珍贵。
可惜……他们的人生没有如果，没有重来。
他们都是失败者，也早已经放弃。
且几乎都是在经历第一次仙苗大典落选后就放弃了。
为了这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家族兴衰耗费了一生。
到头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不成仙，终究一场空。
而此刻，李季安的坚毅，让他们下意识生出些许自惭形秽的情绪。
因为他们像李季安这般年岁时，想的更多的是荣华富贵和身份地位，甚至抱着不求生命长度，但求生命高度，宁愿轰轰烈烈的短暂，也不要默默无闻的永久这般心思。
“好！”最终，两人眼神带着些许落寞，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非但没有怪罪李季安的胆大妄为，反而带着一些鼓励。
这让本来准备唱红脸的宁海蝉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一下憋在了喉咙。
“这……那……嗯，好，好，季安贤侄有此心志，好事，好事，那你们就先退下，准备启程……”他认定李季安十年后能够成为仙苗的几率几乎为零，那时，想法自然会改变，不急一时。
出了军帐，宁素锦和宁雨檀看向李季安那洒脱的背影，心中皆是一股暖流涌动。
“我一定会在仙界等你！我相信你一定能行！”宁雨檀心中小鹿乱跳，错以为李季安放弃泼天富贵只在于仙界与其相聚。
“呸！谁厚爱你？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此前那油嘴滑舌，轻浮的样子，看他们还信不信你这厮的鬼话？”宁素锦更是轻唾一口，以为李季安所言求仙之志是为了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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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路，一帆风顺。
半月后一行人抵达皇城！
行在此间最繁华、最核心的皇城，李季安愈发谨慎起来。
天子脚下是非多，一旦沾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谢绝了定国公的邀请，果断先去仙宫报道。
见到仙宫的第一眼，李季安心中对于此界有仙的最有一丝疑虑消亡。
相比于前世的世界，那些封建统治者哪怕是以受命于天之类仙神迷信统驭万民，也绝不会像此界皇族一般，整个皇城中仙宫便是最恢宏建筑。
且位于整个皇朝正中心。
不论占地面积、位置还是建筑规模，都比皇帝的皇宫更优！
足可见皇帝对于仙人的态度。
仙宫正中心更是有一尊十丈高巨型金漆石雕。
一个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老者雕塑以一个普济众生的姿态竖立着。
“这便是仙赐皇朝太祖遇到的仙师？”李季安带着敬畏之心，按照路上国公交待，恭敬执礼。
直到走进仙宫，又才看见仙师雕塑下面，还有数百密密麻麻的常人大小“雕塑”，皆是跪伏在地，呈谢罪状。
看到这些“雕塑”，李季安缓缓吸了一口气，压灭心中那缕负面情绪。
只因这些“雕塑”皆是真人，而且大都是五十年前整个仙赐皇朝宗师榜上的人物，每个人都是被铁水浇筑，外表是铁塑，里面是血肉。
这些铁塑在此，便是为了警示所有进入仙宫的武道天骄，切莫痴心妄想，妄图挑战仙威！
五十年那场动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此武道界一场大浩劫，李季安穿越此界的第一世就有听闻。
当时以为不过是统治者恐吓威胁此界武者的谎言。
而此刻，结合三世所见所闻，他几乎确定了此事的真实性。
据说六七十年前，一部分人武道修为到了此界极巅——气血大圆满，一身气血宛如烘炉。
然而再无可进。
且随着寿元流逝，死亡已成定局。
在享受了此界顶端地位和荣华富贵后，更不愿面对死亡。
特别是他们是真正见过仙师的，知道有仙人，自然更加憧憬成仙，长生不死。
然而，他们更加明确的知道自己是被筛选掉的人，没有成仙资格。
所以逐渐有人开始于绝望中寻找一丝希望，最初他们只是希望寻到除了仙师寻仙苗这条路之外进入仙界的其它路子。
而这亦是皇族的野望，暗中资助支持。
于是乎，那近二十年的时间，整个仙赐皇朝的高人几乎都在探索地图。
最终经过无数种尝试和努力，甚至有记录的最大规模的一次以数十万人为运送供给队伍，耗费近三成全国粮草的情况下，得出结果——仙赐皇朝四周皆是无尽沙漠！
最远记录，漫漫黄沙延绵万里。
这简直让他们绝望！
也终于相信仙师所言，仙界与此凡俗界不在一个地方。
除了仙师接引仙苗，他们再看不到任何一丝成仙希望。
而他们恰恰是已经被排除在外的。
有人绝望，有人发狂，亦有人窃喜。
皇族在绝望之余，亦是窃喜，因为他们是天下间唯一得到仙师接见的凡人，是名副其实的凡人的头，又把持着武道资源，还兼着替仙师办事的差事，有可能得到仙师赏赐，其后便一心伺候仙师，只求得赏。
而宗师榜上那些年事已高，寿元无多的大人物却实在不甘心，最终为了求得一线仙缘，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他们决定梭哈。
顺天则亡，逆天则仙！
既然你不让我们成仙，那我们就诛仙！
于是乎，五十年前那场浩劫降临。
宗师榜上七成高人，集结天下数百宗师以及上万武者，在那一年的仙典上，对临尘仙师出手……
第22章 仙人临尘
至于那一场浩劫的具体情况，众说纷纭。
有人说仙人一怒，流血漂橹。
只是单手一挥，天下武道界高人少了七成！
也有人说，数位大宗师偷袭，竟然杀了仙师一个措手不及，还受了伤，但是最终仙师拿出一件像是黄纸般的宝物，才灭杀了诸多武道高人。
亦有人说，若非皇族护卫，仙师可能就陨落了。
……
就连一路上的陈肖生和苏纪石口述都千差万别，所以李季安也无法确定实情。
不过最终结果却是很统一，天下武者少了近一半。
包括师门、家族、亲友……诛九族、夷十族，手段更是残忍，除了主犯被浇筑铁水铸成雕塑永生于仙师脚下谢罪外，其余者凌迟、五马分尸、烹煮、炮烙……应有尽有。
从那之后，这天下间所有人都接受了想要进入仙界的唯一路便只有成为仙苗这一条。
李季安礼敬仙师的同时，也在心中对着诸多武道前辈默哀。
他应该感谢他们，若非他们探路，李季安应该也会多花费几世来探路，寻找其它可能的路。
而每多花费一世，对于他来说，都有不小风险。
登记完毕，李季安没有走出仙宫逛逛皇城的心思，径直回返自己的住处。
崇安府第三的成绩，在仙宫却几乎垫底。
加之此地囊括天下英才，除了像他这般仙典时才来的预备役仙苗外，还有不少从小就开始培养的苗子，从各地汇集而来的武道天才如过江之鲫，人数众多，而皇城内寸土寸金，所以他分配的厢舍都是四人同住一小院，院子比之在崇安府时的独院都小。
他分配的厢舍位于仙宫住宿区角落，其余三人都不是此届预备仙苗，好在小院四个厢房相互独立，仅是共用一个小院，也不会太过打扰。
解决了存身之事，随即便心无旁骛的继续修炼起来。
不得不说仙宫的资源供给是真舍得，崇安府得凭关系才能获得的宝兽血肉，几乎不限量供应。
就连一些在崇安府难得一见的仙丹神药，也作为激励择优赏赐。
其中甚至看到了他下一世梦寐以求的“洗髓丹”。
这让李季安的动力倍增。
两月后，所有仙苗齐聚，也再次见到了宁雨檀姐妹。
并且得知一个大新闻——此界仙苗死亡两个，分别是大宗师家族王家的天骄以及琼州府府尹的天才公子。
王家遭遇两位未知大宗师拦截，王家老祖被牵制，仙苗被袭杀。
至于琼州府府尹一行，包括接引仙宫和同行预备仙苗，无一活口！
皇帝震怒，连发三封诏书通告天下，代仙人痛斥贼人，誓抓贼首，处以极刑，并命大理寺联合刑部、都察院并暗影卫统领三军，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抓住贼人。
这个消息让李季安都是一阵后怕，若非对方预估不足，定国公一行恐怕也凶多吉少。
心中打定主意，下一世尽可能从皇城、甚至直接从仙宫开始。
除了担心下一世好不容易位列仙苗，被半途截杀外，还因为此次另一个消息——云王一行未遇任何截杀！
这等阳谋一出，不管云王本意如何，诸侯中势力最大的云王，和当今陛下就一定会敌视对立，最终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天下动乱已显，唯一可能不被波及的，只有双方都想要讨好的仙人，以及为其所造的寻仙宫。
“阶级斗争最终都会变成内部斗争吗？”李季安微微摇头，对于这凡俗界的事实在没多大兴趣。
作为即将面见仙师，只待跟随仙师前往仙界的剩余八位仙苗，宁雨檀在仙宫内身份地位崇高无比。
便是寻仙宫的总管事，鼎鼎大名的宗师榜第三的九千岁莫公公，都对宁雨檀礼敬有加。
更是因为其倾城之姿，又活泼大方，情商极高的性格，颇受其余五位男仙苗的追捧。
甚至传出那位此届天资第一的十七岁天骄，放言去到仙界后，要与宁雨檀结为道侣。
“李大哥，他们真是烦死了，我现在就只想和你静静地待一会，不想任何人打扰。”宁雨檀先是抱怨一声，然后瞟了眼屋内的宁素锦，略带撒娇的说道。
“万万不可！”李季安当即拒绝。
他们三人同为崇安府同乡，聚在一起无可厚非。
若是只有他二人同处一屋，难保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特别是那少年天骄，年少得志，正是轻狂时，心性又不够成熟，万一被有心人鼓动几句，借着即将飞升的声望地位特权针对他就划不来了。
此刻仙人约定的十位仙苗少了其二，自然需要从剩余的预备仙苗中再进补两人。
放眼天下，谁也不敢对已经入住仙宫的预备仙苗出手，除了八位仙苗。
所以，此时此刻，这些预备仙苗几乎都在暗暗使劲，互为竞争对手，一定不乏有人希望预备仙苗只剩他和另外一人的想法，不得不防。
“为什么？”宁雨檀见宁素锦还未反驳，李季安居然如此斩钉截铁的反对，瞬间眼眶微红，显得颇为委屈。
“你个蠢货，是想害死季安吗？”李季安未开口，宁素锦先一步骂道。
宁雨檀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耸了耸鼻子，委屈道：“李大哥，对不起，是我太舍不得和你独处的时光了，有失考虑。”
和聪明人打交道确实轻松，也免去了李季安找借口。
“李大哥，你放心，我去了仙界一定会等你，我相信十年后，我们一定可以重聚。”随即宁雨檀也不在乎宁素锦，亦或者本就是为了演给宁素锦看，频频煽情。
相反，宁素锦一直沉默，一言不发，也没有去打扰。
直到宁雨檀说到她已经求了父亲，定国公府会大力资助李季安时，宁素锦终于忍不住道：“蠢货，国公府如今岌岌可危，未来如何犹未可知，哪还有精力资助我们？”
“你胡说八道，我马上就要去仙界，陛下也如此重用我爹，国公府定然可以蒸蒸日上！”宁雨檀却是不认同宁素锦所言。
“哼！鼠目寸光的蠢货。陛下任命你爹作为调查云王府的钦差大臣，你以为陛下只是不信任云王府？”
“你别忘了，此届四位外地仙苗，只有云王府和你安然无恙。”宁素锦冷笑。
“这……你意思陛下也怀疑我们国公府……不，我们也遭遇了刺杀，和云王府不一样。”宁雨檀在这一点上却相对天真。
宁素锦看智障一般看着宁雨檀：“有些事不需要看过程，只需要看结果！”
“你……”
“咚！咚！咚……”宁雨檀正准备再反驳，外面突然传来恢弘的钟鸣之声，震耳欲聋！
“金钟九响？”
“仙人临尘！”
第23章 欲见仙影
传说仙人给皇族留了仙家用的宝贝，可以万里传音。
每十年的仙典日临近，仙人就会给皇帝发来消息。
此刻金钟响起，代表仙人已经给皇帝传音了。
“终于要见仙了！”李季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激荡。
穿越此界，三世为人，还不知道这世界的“仙”到底是哪种“仙”？
是凡人修仙传那种仙还是天庭玉帝那种仙？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不是道诡异仙那种“仙”，他都能接受。
“金钟已响，十日左右仙师就会降临，你《飘萍步》可有精通？”被金钟九响打断争执，宁素锦不再执拗之前的话题，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担忧。
李季安同样心中泛起疑惑。
因为今日一见面，他便询问了宁素锦关于宁雨檀吉凶之事，得到的答案是未曾改变。
本来以为大凶应在路途，可路途危机化解，甚至到了如今还是大凶，这就让李季安不得不多想了。
是仙师降临前这几日还会有危机？
还是……
总不能是跟随仙师飞升仙界后还有危机吧？
“已经精通！”感受到宁素锦的那缕担忧，宁雨檀收起情不自禁要露出的得意之色，如实说道。
宁素锦斜了她一眼：“不管你信不信，我如今对你的感应依旧是大凶之兆！凡事多个心眼，哪怕是跟随仙师飞升……”
“……”宁雨檀猛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宁素锦。
跟随仙师还会大凶？
这话实在太过大逆不道，若是被外人听去，少不得被扣个不遵仙师的罪名。
一时间，她有些难以分辨宁素锦一直所言的“大凶之兆”是臆想还是什么。
此前刚刚当选仙苗时，宁素锦随口一句大凶，她觉的对方是诅咒她，后来路途中被严肃的提醒大凶，她还当真了，结果也证实逃过一次杀劫，以为是宁素锦得到了苏家人的暗中提醒，还对其心里生出感激。
但是此刻，对方居然还说她大凶，甚至说跟随仙师也会大凶。
这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宁素锦所言。
“难不成这老女人早年流传的癔症是真的？”情不自禁间，她看向宁素锦的眼神泛起一丝异色。
看到那种熟悉的不被信任的眼神，宁素锦脸色瞬间一黑：“好言难劝该死鬼！就当我没说。”
“雨檀，锦姐心性人品你还不清楚？你觉得她若非有把握，会和你如此废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事小心一些。”眼见两姐妹又谈崩了，李季安出口劝说。
宁雨檀看向李季安，余光又看到宁素锦那阴沉的脸色，乖巧的点点头：“嗯，李大哥说的对，我会小心一些的，谢谢你。”
“你应该谢谢你姐姐！”李季安笑着摇摇头。
“谁需要她谢！”宁素锦先一步冷哼一声，干脆直接转过身。
李季安一阵苦笑，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多言，反正十天后仙师就会带走宁雨檀，这对冤家会如何别离，马上就有分晓。
“宁仙苗，宫主诏令，即刻前往仙殿！”正在这时，院外一声公鸭嗓传来。
所谓宫主，便是当今圣上。
一旦进了寻仙宫，便要人称其宫主，而非皇帝。
宁雨檀不敢耽误，急忙推门而出。
宁素锦见宁雨檀出了门，当即毫不迟疑，甚至看似有些刻意躲避和李季安独处。
李季安眉头微微一挑，有些哭笑不得：“锦姐……”
“依旧如初，未有凶兆！”宁素锦直接打断其话，给出结果。
“锦姐留步！我并非询问吉凶。”李季安急忙解释。
宁素锦稍感诧异，脚步也下意识停下：“你这厮居然不担心吉凶了？”
“倒也不是，如此说便是有两件事。”李季安厚颜一笑。
“呵，我就说。还有何事？”
“你十年前见仙是在哪里？有没有被仙师发现？”李季安直言不讳，因为据他近两月旁敲侧击得到的消息，仙师临尘，凡俗回避，是不允许凡俗偷窥的。
当然，这是皇帝制定的规矩，起码曾经有人意外撞见临尘仙师，仙师并未有任何反应，反倒是皇帝跳出来予以重罚。
“你也想见仙？”
“我若去见仙，吉凶如何？”
“届时跟我走便是。”宁素锦自信一笑。
“多谢锦姐！”
得到宁素锦承诺，李季安心中大定。
不管怎么说，有成仙的希望，他必定不能放弃，但是对于未知的仙界，他还是心存担忧，只能尽全力避免一些风险，先见一见“仙”，排除那种一眼假的“仙”再说。
送走宁素锦，刚刚准备关门，一个小小的身影有些怯懦懦的走了过来。
李季安微微皱眉，看着还不满十岁的赵云笙有些无奈。
赵云笙，云王嫡孙，本该在云州享尽荣华富贵，却因为三月前的截杀仙苗一事，前几日被云王送来仙宫。
最主要是其天资并不突出，本没资格进入仙宫，此番破例进来，显然是为质。
好巧不巧，这小子分配的厢舍和李季安相邻。
又不知为何，听闻李季安来自崇安府，便更加亲近。
“李大哥，刚刚那两个姐姐就是定国公府的嘛？”
“不错，你还知道定国公？”李季安突然意识到什么，反问套话。
赵云笙眨巴眨巴眼睛：“我……我听爷爷说过。”
“那你爷爷可有让你多与国公府的小姐走动？”
“是……哦，不，没有没有……”
李季安本想再言，最终还是摇摇头不再多言，也没有任何兴趣掺和这些事。
“找我有事？”
“我一个人还是怕，还想跟你一起睡。”
李季安讪笑：“昨日我们可有言在先，最后一晚。
况且这是寻仙宫，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在这里，仙师都会降临在此，你大可安心。
再者说，你那堂兄可是本届仙苗，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他说。”
“我爷爷不让！”
“李大哥……我的亲哥哥……”
“罢了罢了，老规矩，尿床的话，自己顶着被子去外面晒。”看着小家伙怯懦懦的样子，李季安最终还是心软答应。
随着仙师临尘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仙宫都忙碌起来。
八位仙苗更是全部被安排进了核心仙殿中，外人见都见不到。
直到第八日凌晨，李季安终于等来宁素锦的召唤。
“我已经反复推演，便是此时躲进仙殿侧楼隔间没有凶兆！这里也是最能近距离见仙的地方。”
直到临近仙殿侧楼隔间，李季安再次得到绝无凶兆的被动感应后，二人恰好完美避过换值的金刀卫和被西侧一只飞鸟吸引注意力的暗影卫，顺利躲入狭小的隔间。
隔间乃主殿的通风口，里外都有蜂窝状换气眼，不仅可以看到主殿上空的情形，还可窥见主殿中部分情景。
唯一没有考虑周到的是，此隔间实在太小，二人进去后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空间，两人身体需要紧紧挨在一起，甚至脸都得贴着脸。
而且也就在两人挤进去后，外面又已经传来巡值兵卫。
这就意味着，两人至少需要如此在隔间待到仙师带领仙苗飞升后才可出去。
至少三天三夜！
第24章 这便是仙
好在二人都已经是换血高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拉不睡很轻松。
不过，就这般待着什么也不能干，着实有点煎熬。
直到第九日午时，仙殿正中出现人影。
除了宁雨檀八位早就确定的仙苗外，还有另两位后补的仙苗。
两人中一人是首次参加仙典，十八岁换血小成，比本来换血圆满的标准稍逊一筹。
另一人是二考，二十七岁，伐髓大成。
除此之外，整个仙赐皇朝食物链最顶端的皇帝陛下也出现了。
其身着素衣，卸去所有装饰，头发亦简单的披着，若非身边有人称呼宫主，李季安没看出任何一点所谓的王者之气，更没有丝毫什么久居高位的威严，更别提什么九五之尊，受命于天的气质，反而苍老的脸上多有期待和忐忑，俨然寻常老农尔。
也难怪他如此期待和忐忑，毕竟按照十年前那一届仙典仙师的口谕，若此届依旧像之前那般尽心尽力为仙界选拔仙苗，则会赐予他延寿仙丹。
结果却因为两位符合高标准的仙苗被袭杀，导致他不得不挑选两个后备仙苗顶上。
这质量自然是差了一截，不仅担心延寿仙丹泡汤，更担心仙师震怒。
有了戏看，时间也就不那么难熬，李季安仔细的观察打量殿内每一个人，尽可能的提取各种信息。
从宁雨檀那虽然庄重很多，但仍旧有些调皮的小动作看，仙苗没有被施与什么强制手段或者控制。
从皇帝对他们的态度上来看，颇有些恭敬和示好，看起来皇帝似乎觉的这些仙苗日后有成为仙师回来的可能。
另外宁雨檀的凶兆此刻还未显，就让李季安有些疑虑了。
……
“嗡~”又一日后，随着高空一声仿若音爆响起，下方殿内仙苗和皇帝瞬间一个激灵，皆按照事先培训的趴伏下去，额头触地，恭敬等待着。
此时整个寻仙宫除了此核心仙殿开启外，其余所有门窗全都被贴上了封条，所有人不得窥视仙迹。
唯独侧楼隔间的李季安和宁素锦正瞪大眼睛，颇为惊奇的盯着高空中那形似小船的不明飞行物。
“飞舟？”李季安脑海第一时间想起穿越前看的仙侠小说中的飞行法器。
然而还不待细想，高空之中景象再变。
只见飞舟突兀消失不见，一个衣决飘飘的人影临空悬浮。
他急忙按照和宁素锦事先约定，运转气血化开含在舌下的假死丹，全身骤然一软，两人身体瘫在一处，唯有眼珠子勉强能够转动。
随即，高空人影脚下流光一闪，载着人影俯冲而下，直奔仙殿上空专门留下的仙人临尘圆口。
“飞剑！”这一次，李季安看的十分真切，那正是一柄飞剑。
同样，对方容颜亦是映入眼帘。
没有之前预想的那般仙风道骨，亦没有明显的邪性魔性，普通中年人，乍一看与凡俗界寻常武者无甚区别，唯独其环视下方仙苗和皇帝的眼神透着些许的漠视和冷傲。
降落到仙殿中后，仙师脚下飞剑骤然变小，随即钻入其袖中不见，仙师飘然落地。
“起身回话。”落地后，仙师出声，语气平静淡然。
“小人赵洪生带领十位仙苗拜见仙师，仙师寿与天齐，洪福齐天！”皇帝当即带头三拜九叩。
“这便是此届仙苗？”仙师面无表情，直接扫视宁雨檀十人。
“回禀仙师，此十人正是。”
“嗯？换血还未圆满？你再找不到更好的仙苗了？”突然，仙师眼神凌厉的盯着那位后补仙苗。
皇帝闻言瞬间变色，额头情不自禁沁出汗渍。
“仙师息怒，仙师息怒，此届确实有意外发生，都怪那该死贼人，他们截杀仙苗，实在罪该万死……”
“哼！凡俗之事与本尊无关，尔若无能，换个人便是，本尊不在乎谁替本尊办事，谁得赏赐，本尊只看结果。”
“仙师恕罪，仙师恕罪，请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一定不会再出纰漏。”皇帝面无血色，当即疯狂磕头。
“下届若质量再有下滑，你就没有见本尊的资格了。”仙师冷哼一声。
“拜谢仙师，拜谢仙师，小人必定竭尽全力，不会再让仙师失望……”皇帝长出一口气，同时一阵失望，十年前答应的延寿仙丹自然是无望了。
仙师却是不再看他，抬眸看向十位仙苗，态度和气不少：“尔等身具仙姿，当不负上天恩德，即刻跟随本尊前往仙界，日后修行有成，当不忘今日情分。”
“谨遵仙师仙旨！”宁雨檀十人齐声回应。
“莫要抵抗！”仙师点点头，大手一挥，十位仙苗随其皆凌空而起，缓缓升上高空。
等到穿过大殿上方圆口，之前那辆飞舟被仙师放出，迎风而涨，随即将众人接入其中。
没有丝毫停滞，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北方天际……
-------
翌日凌晨，
前几日防备森严的仙殿随着仙师离去，又恢复往日的空荡，除了几个太监宫女值守外，再无任何甲卫。
“这便是仙！”李季安和宁素锦药效开始缓慢消散，面部已经可以活动，能够交流。
不过此刻二人都思绪纷杂，没有说话。
“严格来讲，应该是修仙者！”李季安心中对于此界的仙有了概念。
这个结果让他很满意。
诡道不用多讲，相比神道、洪荒之类的仙界，起步都太高，各种神鬼莫测的神通仙法太过玄妙且不讲道理，他“返老还童”的秘密很可能保不住，危险性太高。
而这种凡人修仙世界，虽然也危机重重，但，两害相较取其轻。
谨慎稳健一点，只要不死，一世世积累，总有成仙的那天。
“锦姐，雨檀凶兆可有消除？”如今唯一的一点疑惑就在这了。
宁素锦从沉思中回过神，看着和自己脸挨脸的李季安，下意识想要远离。
然而全身软绵无力，唯有面部能小幅动作。
用尽了力气结果非但没有远离李季安的脸，反而由最初脸挨脸变成了嘴对嘴。
四目相对，宁素锦羞愤难当，想要扭过脸，却是已经没了力气。
感受到软糯温热的红唇印在自己嘴上，李季安也是无奈，他全身被宁素锦压着，挤在最角落，头后面就是墙壁，想要转动几乎不可能。
“你就不能动一动？”见李季安居然没有主动转头，宁素锦有些气急败坏道。
第25章 师兄病危
随着宁素锦虚弱的声音传出，李季安本来只是感觉到唇上的温润软糯，此刻却是多了一丝清冽湿热和滑腻。
“锦姐，我……”刚刚想要解释，一开口却是触感更加强烈。
宁素锦瞬间瞪圆了双眼，本来刚刚恢复一丝血气的脸气血狂涌，立刻涨红。
意识到此刻处境，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静等药效消失。
……
一直到凌晨时分，两人脸终于分开，宁素锦尽全力将头偏向一边。
李季安也终于可以活动一下脖子。
“仙师未现前我主动感应过一次，依旧大凶之兆。却不知道仙师临尘后有无变化。”为了缓解尴尬，宁素锦直接说了李季安最关心的事。
李季安缓缓点头。
宁素锦的能力只能近距离感应，此刻无法感应也正常。
不过，既然所谓的仙师只是修行者，且其来往凡俗还需要借助飞舟，应该还没有能够改人命数的实力。
宁雨檀的大凶之兆大概率没有改变。
如此来看，其跟随仙师前往修行界便是大凶之兆的根源。
“是修行界的危机，还是那仙师带来的危机？”李季安不得而知，心中对于这条修仙路多了一分忌惮。
“锦姐，你可能预知自己若成为仙苗的吉凶？”
宁素锦摇摇头：“只有可以坐实的事，才能有预知，且时间跨度因事而异。”
“经此一事，恐怕皇帝老儿对于下一届仙典的要求会高很多，你我至少炼脏大成才可能有希望，今生能否成为仙苗都是未知。”
感觉到宁素锦对于皇帝的态度明显变样，李季安会心一笑。
亲眼见过其在仙师面前的样子，其高高在上的威严和形象自然崩塌。
特别是皇族从最初传递给天下人的信息便是仙师守护着他们赵氏皇族，皇帝是仙师敕封，违抗皇族便是违逆上仙。
“事在人为！”李季安心思不在此世能不能成为仙苗上，随口敷衍一句，满满的正能量。
“你对仙师，有何看法？”得到李季安鼓励后，宁素锦也不再忧虑十年后的仙典，转而忍不住问起所见仙师。
李季安沉吟片刻，抛砖引玉：“或与武道高人相仿。”
“你也如此觉得？”宁素锦美眸骤然一凝，较为惊讶的看着李季安，仿佛看到知己一般。
“你如何如此觉得？”李季安也有些好奇她此种认知，毕竟对方不像他从现世穿越而来，看过太多修仙者的故事。
“百多年前仙师临尘，但该有的天灾却从未间断，作恶的依旧作恶，受苦的依旧受苦，也未见仙师降下九霄神雷惩恶扬善……其除了不知从何而来，以及飞天遁地，操控宝物外，与凡俗何异？”宁素锦直截了当道。
李季安看向宁素锦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所以这就是你此前主动传授雨檀身法的原因？你觉得凡俗武学有可能对抗仙师，有可能化险为夷？”
宁素锦缓缓点头。
聪明的女人！
翌日清晨，两人药效几乎完全消散。
宁素锦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总算是离开了李季安的胸膛。
不过下半身准备从李季安身上起来时，意外被坚硬的东西挡了一下，本就不稳的下盘再一次坐了下去。
“嘶~”李季安感觉快要骨折，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坐了起来。
宁素锦亦是被顶的生疼，仿佛要裂开，猛然前倾，再次回到李季安怀抱。
四目相对片刻，宁素锦反应过来。
“呸！禽兽！”瞬间满脸通红怒唾一口，一掌推开李季安，跌跌撞撞出了隔间。
“……”李季安苦笑一声，这也不能怪他，纯生理反应，毕竟他心理年龄虽然不小，但是身体却正值血气方刚。
-------------
已然见过“仙”，心中已经有数，加上有宁素锦的“趋吉避凶”保驾护航，其后的日子，李季安心无旁骛，一如既往的修炼。
得益于仙师对此届仙苗的不满，仙宫对于他们这些好苗子的投入大增。
不管外界如何被压榨剥削，李季安在仙宫中当真是资源充足。
两年后，李季安换血圆满。
“换血境的精髓已经完全掌握，下一世就算根骨没有提升，亦可缩短三成时间。”细细感悟半响，李季安脸上泛起喜色。
刚刚收功，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李大哥，你的信。”已经确定无甚武道天资的赵云笙依旧被软禁在仙宫内，平日最喜欢找李季安玩。
“这机关锁也做好了，拿去玩吧。”李季安接过信的同时，将小云笙央求他多日的机关锁丢给了他。
小云笙无甚武道天资，亦无武道之心，唯独喜欢木匠活，恰好李季安如今修行空闲之际也在尝试控制气血激发，所以就为其制作了。
“这就是你说的机关巧技？多谢李大哥。”赵云笙欣喜若狂。
目送小云笙远去，李季安打开信。
“嗯？不是师兄的？坏了……”看到信封上青云那家伙的字迹，李季安心中有所预感。
果不其然，展开信便是不好的消息，师兄刘德善病了。
病的已经无法提笔，只能让青云代书。
“师兄如今……恰好还有一年才六十，过不去了吗？”虽然历经三世，也明白需要看淡故人生死，但前世最亲的第二人即将消亡，李季安心底依旧有些落寞。
信中刘德善说的最多的就是他前世“李季长”的事情，忆苦思甜，回忆往昔。
一桩桩，一件件，情真意切，李季安自然记忆犹新。
信的最后说到他没见到“李季长”最后一面，心底一直有所遗憾，希望临走前能够再见一见李季安。
不过其向来为他人着想的性子还是打了补丁：若是关键时刻或影响仙路不回亦可。
略显沉重的将信纸折起，缓缓踱步到书架处，刚准备放入书架，想想又重新将信取出，回返书桌，小心将信纸摊开抚平……
翌日一早，李季安来到女学员厢舍区，静静等待。
“驸马爷又来寻文锦公主啦？”
“驸马爷，今天咱那公主可一直黑着脸呢，小心家法伺候。”
“莫不是当真是文锦公主给驸马爷定的家规？需每日问安？”
……
随着女舍学员陆续出院，各种打趣声一如既往的响起。
一年前，云王以镇压西北民变为由硬抗独自进京圣旨，再以同样理由拒绝交出西北大军军权，致使皇帝和云王关系跌至冰点。
三月后，从仙典截杀便开始奉命暗中调查云王的定国公，因一直以来对云王的强硬态度，打败宫内一众两面派，成为皇帝和云王暗中交锋的得力干将，颇受重用。
预备仙苗的宁素锦和已经飞升仙界的宁雨檀皆被皇帝赐封公主。
而宁素锦向来只和李季安同行，以及李季安时常寻其问吉凶的事，自然而然发展成了一些绯闻。
第26章 回返青州
远远看见李季安，宁素锦阴郁的脸上更阴沉一分。
“无异！”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都没正眼看他。
李季安心底微微一叹。
至于吗？
都一个月了，还没消气？
这天底下的女人啊……都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宁雨檀跟随仙师去了修行界，她没有了竞争对手，从而对李季安失去了兴趣，还是自以为没了对手，不再珍惜？
亦或者是因为那次阁楼尴尬事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这两年里宁素锦对李季安随性了不少，很多之前还会矜持的细节也都毫不掩饰了。
一个月前定国公宁海蝉邀李季安去了趟国公府，席间宁雨檀生母表露撮合他和宁素锦的意图，李季安再次当众拒绝。
就因此事，宁素锦已经一个月没给他好脸色了。
问就是我怎么可能因此事生气？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李季安此刻心系师兄，没心思与其计较。
“多谢锦姐，不过，我准备回一趟紫霄观，依旧不会改变吉凶吗？”
“你要去青州？你这厮如此谨小慎微，平日连仙宫都不愿踏出半步……”闻言，本来有些气性的宁素锦却是突然变了脸，颇有些担心。
两年前仙师斥责，皇帝为了下一届仙苗之事不再让仙师失望，几乎疯狂，穷尽一切手段。
天下官办武院资源供给加倍的同时，加大赐予武道世家便利，自然需要苦一苦百姓。
因此导致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不少地方已经出现反贼叛军的情况。
加之皇帝和云王间的关系日益紧张，天下已经不太平。
不过，主动凝视李季安片刻，宁素锦稍稍吐出一口气：“此行无忧！”
“多谢！”李季安拱手，没有任何解释，亦没有在意其调侃，转身便走。
“……”看着李季安不同往常的洒脱背影，宁素锦眉头微微皱起。
“出了什么事？”
虽然自己感应其此行无忧，却依旧下意识有些不放心。
“等等！我说的是与我同行才无忧，否则……”明明最大执念是八年后的仙典炼脏有成，这两年不曾浪费一点时间，但此刻还是决定与李季安同往。
李季安止步，回头看了其一眼，微微一笑缓缓点头。
当日晌午，李季安和宁素锦向仙宫报备完，各自骑上一匹宝马，朝着尚义县方向而去。
定国公亲赐身具宝兽血脉的乌光宝马，日行八百，夜行八百，此前从崇安府至皇城，车队徐行需要两月的路程，不过五日便已经到达。
“锦姐，今日就先在此歇息一晚吧。”看着胯下宝马口鼻白沫糟乱，李季安决定在崇安府暂歇。
已经踏足伐髓的宁素锦，一身气血浑厚，加之早早涉足外功，气血激发炉火纯青，倒不惧一路风霜，不过此刻回到故居，亦有心暂住，满口答应。
“狗皇帝献媚仙师，为讨仙师欢心，便置天下百姓于不顾，枉为人君！”终于不再急着赶路，宁素锦将一路上所见所闻的愤概发泄出来。
这一路行来，流民遍地，赤地千里，他们见了太多惨绝人寰之事。
就连眼前崇安府城的门口亦有成群结队流民祈求施舍。
李季安微微叹气：“倒也不能完全怪他，如此君主集权的格局，任何人到了那个位置都是一样。此格局不变，百姓也只能一代又一代的寄希望于天降明君了。”
随口一句超越时代的叹息，让宁素锦几乎宕机。
仙赐皇朝历史很短，在此之前，不过是诸侯割据，再往前便是部落冲突，再在往前便是荒野求生。
最初荒野求生，面对大自然伟力和野兽，只能抱团取暖。
抱团后，团队需要有强壮者在遇到危机和意外时顶在前面保护大家，所以团体以交配权和分配权寻找强壮者，也就诞生了领头者。
随之团队越来越大，便成了部落。
部落冲突愈演愈烈，部落领袖除了权利外，更多被赋予保护者的义务和寄托，大家也心甘情愿，愿意推出一个领头羊保护大家并承担最大风险。
然而当部落融合，诸侯并起，逐渐掌握权利带来的群体力量的领袖不再为了保护部落族人冲在最前面，而是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使用这些力量镇压族人，保住自己的地位和特权，不再需要与人争抢。
直至大一统后，一定范围内没有了外部危机，最初的领袖完全享受着权利带来的地位和特权，并且让权利在小范围延续。
此时，他们便只关心一件事：保持这种权利以及延续。
若无外部的大危机和大机遇，此种格局延绵千万年都只会有两件事：造反与镇压造反！
不过因为仙师临尘，这便让赵氏皇族有了新机遇和新危机，他们便只会量天下物力，结仙师之欢心。
这在李季安看来，还算好的。
也就苦一苦。
不然，一旦皇帝讨好仙师失败，仙师准备对他动手时，那才是天下百姓最惨的时候。
届时其必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鼓动天下百姓对抗仙师。
结果自然是流血漂橹，尸山血海。
四世为人，见的多了，也就与自己和解了，李季安对此保持着不称赞但接受，适应并努力超脱的心态。
“任何人当皇帝都一样？”
李季安讪讪一笑：“你不妨去试试？”
“你疯啦？”宁素锦再次瞪大了眼睛，这等惊世骇俗之言，让她越来越看不透李季安。
李季安不接话，策马穿过排着长龙的进城人群。
仙赐皇朝，百姓苦，是真的苦。
有机会成为仙苗或者培养出仙苗的也是真的有特权。
“啪~一个个贱民都特么不想活了？还不给仙苗让路？”
“公子您请……”
高坐马上，亮了亮后备仙苗的身份牌，守门兵卫急忙献媚迎上来。
在一众底层苦难百姓羡滟的目光中，李季安和宁素锦驱马缓缓进入城门。
“您……您……您是长安？”即将穿过城门，一个兵卫有些怯懦的上前试探。
“老马叔。”认出马下人正是肖武之前的一个副手，李季安微笑回应。
“哎呀，真的是你啊，快，快去救你肖叔叔，他快要死啦。”老马惊喜不已，急忙说道。
李季安眉头一皱：“肖叔怎么了？”
老马左右看看，踮起脚尖低声道：“上面说他勾结叛军，要斩首示众！”
“实际呢？”
“实际……实际……哎，红颜祸水啊！”老马不敢多言。
“婶婶……”李季安吐出一口气，大概猜到缘由。
势弱而早慧，家贫而妻美，无权而多财……封建社会的三大……无解原罪！
第27章 师兄羽化
本来保持高冷姿态的宁素锦在听到“红颜祸水”的瞬间黛眉一凝。
“什么红颜祸水？还不都是男人好色之祸？”
老马闻言瞬间一僵，急忙俯身作揖：“啊……对对对，我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说！到底怎么回事？”
对于肖武，宁素锦印象较为深刻，毕竟在崇安府寻仙院那五年间，肖武算是李季安关系最亲近的人，时常帮李季安送宝兽肉，宁雨檀那个小裱裱初时还通过笼络肖武来拉近和李季安关系呢。
肖武其人，宁素锦也有了解，为人正直，知足常乐，算得上尽忠职守。
“我……”老马缩了缩脑袋，不敢乱说话，怕祸从口出，毕竟他被撤职下放城门值守就是因为替肖武说了句公道话，他只能祈求的看向李季安。
李季安点点头：“无妨，这是镇国公掌上明珠，亦是当今亲封文锦公主，最是急公好义，打抱不平！”
话音未落，宁素锦那吃人的眼神已经瞪向李季安。
这两年来，对于李季安给她戴高帽的行为已经习惯。
这是逼着自己入局帮他救他肖叔。
不过……明知是被利用，她心里却没什么抗拒，反而乐在其中，那家伙说的话听起来怪享受的。
李季安莞尔一笑，虽然不能坐视故友遭难，但能不亲自下场自然最好。
最主要是，对方能够指使城卫司出马，还是对府衙的肖武如此粗陋的出手，势力不会小，单凭他如今后备仙苗的身份，未必能够妥当处理。
甚至很可能对方在动肖武前已经知道他后备仙苗的身份。
早已不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年龄，能借力自然不愿头铁。
至于隐瞒宁素锦身份，最后时刻拉出来装逼打脸的想法，一点没有，那只会平白多生事端。
“卑职参见公主殿下！”老马瞬间眼睛放光。
有救了，老大有救了。
若仅是李季安，他还没有太大信心，毕竟对方势力太大。
“免礼！如实说来。”宁素锦微微扬了扬下巴。
“是，是，半月前那日，我和捕头正常巡街，抓获三个偷溜进城的流民，一番审查，确定非大恶之徒，捕头怜悯其苦难，便将其放走。
结果第二日，城卫司便闯进府衙，将捕头擒下，言反贼已经招供，捕头是城内奸细，而招供的三人便是前日放走的流民，卑职以人头担保其绝对不会是反贼。
就在捕头入狱当天，有管家打扮的人去捕头家威逼利诱大嫂，卑职便因此事被降了职……”
宁素锦听完，脸上浮现一丝轻蔑与厌恶：“哼！如此色中饿鬼，胆大包天，竟敢强抢他人妇，简直无法无天。此事我管定了。去府衙！”
不到一个时辰，遍体鳞伤的肖武走出监牢，官复原职。
同时那个去肖武家威逼利诱的老管家被主家当着众人面杖毙，城卫司一校尉贪赃枉法降职处理。
没有法制的社会有一个好处，只要掌握权力，便可万事随心。
经此一事，二人也没了在崇安府留宿的心情，快马加鞭继续赶路，两日后到达尚义县紫霄观。
一别七年，紫霄观在李季安心中依旧如故。
踏足观内，他感觉浑身都轻松许多。
直到看到了病床上垂垂老矣的师兄刘德善。
记忆里从儿时就圆滚滚的身材，此刻消瘦不少，眼窝深陷，皱纹满面。
“长安……你回来啦。”浑浊的眼神努力睁开，费劲抬起一只手。
李季安跪在床前，双手握住其枯槁的手，缓缓渡入气血温养其心脉：“师傅，长安回来了。”
“好，好，好……”使劲将李季安瞧了个遍，刘德善连连说好。
“我马上就下去给师弟报喜，他没做到的事情，长安你做到了，仙苗啊……师弟知道了，一定会欣慰的。”
看着眼前几乎判若两人的师兄，李季安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闪过前世记忆。
师兄从儿时到成年，再到中年的一个个画面流转而过。
花谢花开，云聚云散……一生匆匆。
当晚李季安在刘德善床榻前陪了一夜，听刘德善感叹了半夜。
没有托付，没有请求，只有鼓励和宽慰。
弥留之际，师兄显得很释然，没有有的人在临死前极度渴望活着，恐惧死亡的妄想。
李季安不确定是因为其无憾无求了，还是觉得生命本该如此，亦或者只是他不知道世间真的有修仙者，不知道人的寿命真的可以突破极限。
三日后，厚德真人羽化。
至此，前世和李季安最亲的唯二两人都走了。
青云也在一瞬间成熟起来，接过了刘德善的衣钵。
同时，七年未见，仅仅通过书信的交流，青云对李季安的生疏感很明显。
敬畏多于亲热。
几次看着宁素锦的丽影想要询问李季安，但都没问出口。
最后还是李季安故意逗弄他几句，才又勉强找回几分儿时的亲近，但也已经相差甚远。
办完师兄的后事，李季安再次走出前世避风港。
而这一次，他回眸凝视良久，应该是真的要离开了。
回返皇城仙宫的路上，李季安再度恢复平日的淡然洒脱，除了偶尔逗弄一下宁素锦缓解路途苦闷外，还积极和宁素锦讨论气血激发心得。
自从两年前见过了“仙”，对未来有了明确规划，他便在内功修炼的空闲研究起了气血激发的外功。
毕竟那“仙”既然是修行者，自然有强弱之分，凡俗的武道对于弱的修行者，未必不能造成威胁。
而在这两年研究间，他惊喜的发现，对于外功的气血激发方法方式，他四世累积的悟性有奇效。
宁素锦号称一月学成的顶级身法《飘萍步》，他仅仅半月就登堂入室，不止完全领悟其核心及气血运转关键，甚至还做出了三处微调，更加完善了功法。
内功多依赖根骨经脉，特别是前面几个小境界，而外功却几乎与肉身资质无关，只在于如何调用体内气血，如何运转，如何最大化利用体内气血，最是依赖悟性。
这让李季安对下一世的规划有了保障。
第28章 命途骤变
北风呼啸，凛冬将至。
此次回返故地所见所闻，更加坚定了李季安就待在仙宫，再不迈出半步的决心。
以他如今换血圆满，加强版《飘萍步》身法精通，外加自己研究的几招简陋气血激发之法，放眼天下也算得上一流武者，但面对即将大乱的大势，也难保证不被大势裹挟。
还是仙宫安全。
不管外面再乱，仙宫永远一片祥和，而且资源供应充足，大多数人都为了成为仙苗努力着，除了李季安。
换血圆满后，他内功修行明显放缓，更加专注于外功气血激发的杀伐手段。
生怕下一届仙典时仙苗再出纰漏，被赶鸭子上架。
不说万全准备，起码他得尽自己所能，最大化武装自己后，方才能进入修行界。
“石老，老规矩，三局两胜，如何？”这日，李季安再次来到仙宫的藏经阁。
此处是皇帝收集天下武学所建，亦只有最终未能飞升仙界的后备仙苗有资格进入，目的在于为皇朝培养武道力量。
按道理来说，只有三十岁后彻底失去成为仙苗可能方可进入，不过，百来年下来，每十年能够跟随仙师飞升的也只有那十人，很多后备仙苗最终的结局都是失败，所以此条规矩也早有变通，只要第一届仙典没有飞升的，便可进入。
唯独不足的也就是权限仅限下三层。
想要再往上，那得入职朝廷，攒上功勋才行。
而且这下三层也是对应换血、伐髓以及炼脏。
李季安初入伐髓，且进度缓慢，理论只能进入第一层，习练二流武学。
好在这三年来，深谙逗老头的李季安早已经和藏经阁老石打成一片，
初期耐着性子教其下棋，让娱乐匮乏，又混吃等死的老石渐渐上了瘾。
后面就如愿下三层来去自如了。
“嘿，小子，你来的正是时候，老头子苦熬三宿，专门研究了对付你的路子，看今日不杀的你片甲不留！”石老听见李季安声音，顿时放下手上勾画凌乱的棋谱，一双老眼绽放光芒。
“哦？既然如此自信，不若再加加注？”李季安顺势上顶。
石老刚准备答应，紧接着警惕的瞪了李季安一眼：“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上中三层？不行不行，老头儿还想在这养老呢。”
“呵~我以为你老有多自信呢，如此，我就有数了，来吧，执黑先行。”李季安笑着激将一声。
结果毫无疑问，连续两局，李季安险胜。
“石老此番招法果然不俗，差一点就赢我了，唯独差了点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自信，承让！”
留下依旧不死心盯着棋盘的石老，李季安迈步上了藏经阁三层。
“远行轻功，腾挪身法，拳法，掌法，刀法，棍法，剑法……恩，还差暗器和防御……”
几乎一月来一次，三年间将通俗武学都研究了不少。
虽然下三层的武学激发气血的威力仅三成左右，还不值得李季安潜心苦学，却可作为基础知识储备，为其积累气血激发的数据库。
基于下三层这些一二流的武学，三年间他勉强自创了半套拳法，气血激发威力当与超一流相仿，至少五成。
暮鼓声响，李季安离开藏经阁。
“暗器武学都差点意思，可惜宁素锦还没修习《暴雨梨花针》……不急，等五年后仙典一过，便有的是时间筹划。”
一路上念叨着宁素锦，回院就见宁素锦已经等待多时。
“我近日突感命途骤变。”宁素锦没有废话，一脸平静的说道。
她这种冥冥中的感应，也只有和李季安能够交流。
“如何？是吉是凶？”李季安瞬间郑重起来。
宁素锦摇摇头：“与往常皆不同，吉凶不定，福祸难料。”
“以往皆是身边人有所行止时，我能感应其此行祸福吉凶，而我自己，亦是在欲行某事时，有所吉凶感应，而这一次，我并无任何行变之事，却是突然感应变故。”
李季安凝眉片刻：“有人欲对你有所为？”
“大概率是了。”宁素锦附和。
“不过，此番不论我如何推演，皆无法化解。”
“逃离皇城也不行？”
“所有可能都试过了，皆无法改变。”
这五年间，宁素锦修行不缀，即将伐髓圆满，若无意外，五年后的仙典，应该能够炼脏有成，有希望成为仙苗。
此刻突然的变故，让她颇感无力。
“如今国公权势鼎盛，还有陈伯和你外公在，竟都无法改变……莫不是，仙师？”李季安合理推测。
“仙师？”宁素锦面色凝重。
“仙典还有五年时间，而且自百年前仙师临尘，每十年一度的仙师临尘从未变过……”
可除了仙师，李季安想不到以宁素锦如今身份背景，还有谁能够强制影响其命运，甚至躲都躲不过的人。
便是皇帝要诛国公府满门，她也可提前躲入红尘避过才对。
“我呢？”
宁素锦摇头，并无改变。
“国公呢？”
亦是摇头。
……
如此就真的是针对宁素锦了。
沉默良久，宁素锦长长吐出一口气。
“季安，你当真是因为求仙之心才拒绝大娘之意？”
其实五日前她便有此感应，今日来找李季安，并非寻找解决之法，而是真的无力应对，对自己命运失去掌控后的认命。
但在认命的同时，崇安府五年加上仙宫五年的十年相交，让李季安在她心底深处不知不觉扎根，甚至今日平静自省，才发现李季安在心底的位置都几乎将从小执念的哥哥压了下去。
她不知道此次命途改变，还有没有以后。
李季安看出宁素锦的心思，略作苦笑，坚定的点点头。
“胡说！你如今才初入伐髓，三年来进境缓慢，五年后的仙典根本无望，此生当可绝了成仙之念。”宁素锦突然有些急躁起来。
但我还有来世。
李季安只能尴尬一笑。
“所以，你是为了不拖累我，因为你懂我？对不对？”宁素锦突然起身，炽热的盯着李季安。
“真的没有化解之法？”
“没有！”
第29章 成人之美
夜深人静，四目相对。
十年相交，特别是来仙宫后五年日日问吉凶。
点滴积累，岁月沉淀。
足够让李季安看透宁素锦的品德心性。
时间已经给出了答案。
毫不夸张的说，从最初只是为了利用其“趋吉避凶”能力，到如今，宁素锦便是此世迄今为止最亲近、最值得他信赖的人。
其唯独对李季安交心的偏爱，也让李季安在同届后备仙苗中倍显优越。
更别说其不论颜值还是身材，都超出李季安四世为人的审美不少。
综合所有，哪怕是四世为人，累积心理年龄超百岁的李季安，也对其颇为欣赏。
若非有“返老还童”能力，若非有长生万世仙的目标，宁素锦必定是其首选。
但是此时此刻，李季安明白，宁素锦是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没有把握，甚至绝望。
也因此，唤醒了其心底最深处的最纯真最朴素的情感。
她所求，不过是宁可怀念，也不遗憾罢。
对此，李季安认可、理解，并愿意成人之美。
在这种对自己长生万世仙目标没有什么影响的事情上，他很洒脱。
只要稳健谨慎些，他注定会活很久很久，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漫长岁月里，若不能洒脱些，一定会很累，那样的长生就未必是好事，而是折磨了。
一念放下，方能万般自在。
“走！”李季安牵起宁素锦的芊芊玉手，推门而出。
宁素锦没有问去哪，只是嘴角泛起一丝难掩的笑意。
片刻后，看着面前直入云端的巍峨高塔，宁素锦嘴角的笑意更浓几分。
这是她曾经和李季安说起过想要上去看看的仙宫之巅——奉仙塔。
“吉凶如何？”
“哼！你就不能勇莽一次？”宁素锦刚刚升起的感动，瞬间少了几分。
其实不用李季安问，她便时刻注意着冥冥中的感应，岂会真的让李季安陷入险境？
李季安洒然一笑，脚下微微一动，一身气血灌注。
随即便在宁素锦惊讶的目光中，李季安一手环过宁素锦腰肢，身形拔地而起。
直直到了三丈高度，方才再次借力。
如法炮制，不到十次后，宁素锦如愿站在了奉仙塔之巅！
“你居然……”此刻的她震惊的无以复加。
近百米高的奉仙塔，以她家传《飘萍步》，没有上去的可能，毕竟那是小范围辗转腾挪的身法，而非轻功。
而且以李季安初入伐髓的气血浑厚度，一般的轻功施展，也未必能如此轻松上来。
“至少一流的轻功武学，而且已经大成了吧？”
李季安谦虚一笑：“见笑了。”
“你何时开始习练轻功的？”
“三年前。”李季安如实道。
“那时你便已经放弃了？”
李季安模棱两可的笑笑。
“哼，连我都瞒，难怪这几年内功进度如此缓慢！该打。”话音未落，宁素锦身形飘忽起来。
少时习练《飘萍步》，多以宁雨檀练手。
五年前宁雨檀随仙师飞升仙界，她便没有了用武之地，此刻却是来了兴致，也想试试李季安的深浅。
李季安洒然一笑，身形同样飘忽起来：“那你得加把劲才行了。”
顷刻间，仙宫之巅，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
“你居然也修习了《飘萍步》，竟然青出于蓝胜于蓝。”甫一交手，宁素锦更加震惊。
向来一旦施展便玩弄宁雨檀于鼓掌间的身法，在对上李季安时，竟然讨不到任何好处，还处处被拿捏。
特别是李季安不但身法精湛，更是拳掌频出，显然不止身法一门武学。
而她也就少时修习了身法，这些年都在为成为仙苗努力，更是五年没有施展的目标，荒废久了。
没几回合，宁素锦便香汗淋漓的败下阵来，看向李季安的眼神更显炽热。
……
“这小兔崽子，鬼点子真不少，大战仙宫之巅啊……”藏经阁顶楼，老石看着塔巅的二人，笑骂一声。
特别是看到二人从打斗到并肩而立，继而高坐赏月，最终相依相偎，更是直呼辣眼睛。
同样的感叹，也在仙宫其他几处上演。
却没有一人上去制止。
毕竟一方是公主，又没有明令不许如此。
唯一让他们有些可惜的是，预料中的好戏没有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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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李季安都陪着宁素锦。
逛了灯会，品了佳酿，尝了美食……旨在于让其无憾。
直到第十日，霞光透过窗棂，洒落秀床。
将满地凌乱的碧纱秀裙、青色肚兜、白色箩袜……铺上一层金粉。
红晕未退的宁素锦强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缓缓坐起，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勇猛汉子，再次被昨晚的疯狂记忆刺激的满脸胀红。
轻手轻脚穿好衣服，忍不住再次俯身深情一吻。
“李郞，不论今日吉凶如何……与你已无憾，妾身……嗯嗯……”
话说一半，一只大手不知何时已经环上她腰肢，再次将她还有些撕裂痛感的身体又拉回床上。
早就睡醒，闭目养神的李季安翻身而上，
战况一触即发。
此世还是第一次的李季安，心中感叹年轻就是好的同时，亦是回味无穷，乐在其中。
食色性也！
能够让自己身心愉悦的事情，就该顺其自然，而非逆天而行。
自己注定漫长的人生，若无调剂，难免太过枯燥，而减弱了动力。
有所求，有所好，方才能让自己无限的生命充满希望和动力。
否则，要那么长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
“今日便是变故之日？”云雨初歇，李季安轻抚着依偎在怀里的雪白胴体。
“便在今日！”
“还是无法感应吉凶？”
宁素锦转过身趴在李季安身上，展颜一笑：“自当大吉！”
“圣旨到！文锦公主速速随我面圣，不得耽误。”正在这时，一声公鸭嗓打破二人和谐的事后温存。
“皇帝？”李季安微微皱眉。
“不！仙师！”
“难道当真是仙师为我而来？”
事已至此，宁素锦也不再迟疑，有个确切的结果比未知且无能为力好得多。
宁素锦一行刚刚离开，李季安便也紧随其后。
第30章 此世无望
宗师榜第三的莫公公亲自来请，并且未去皇宫，而是直入仙殿。
远远目送其背影消失在如仙典那日防备森严的仙殿中后，李季安思绪狂涌。
特别是紧接着便看见皇帝也从仙殿出来，躬身立于殿外静心等候，他确定此前猜测成真了。
自百多年前仙师第一次临尘后，便只有仙典日会降世，从未有过的意外发生了。
“此次真是专门为了宁素锦而来？”
“难怪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些修士大概率有能够寻踪索迹的手段。”
“因其趋吉避凶的能力？”
“宁雨檀……”
诸多蛛丝马迹在李季安脑海中闪现，最终只有宁雨檀这一条线最为可能。
但他想不明白的是，宁雨檀去往修行界已经五年，为何此时才发生？
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到夜幕降临，暮鼓声起，仙殿大门突然打开。
宁素锦神色复杂的缓缓走出仙殿，穿过重兵把守甲卫，来到李季安面前。
“仙师要带我去仙界！”
“吉凶如何？”
“大吉！”
李季安盯着其眼睛，终究没看出波澜，洒然一笑：“如此，甚好！”
“保重！”
“保重！”
这一次，没有清晰的看到飞剑飞舟，只有远远的流光一闪。
李季安朝着天际流光挥挥手，感叹人生无常。
随后的日子里，没有了宁素锦趋吉避凶，他行事愈发谨慎起来。
四年时光匆匆而过。
随着十年一度的仙典即将开启，仙宫内都开始紧张起来，巡防甲卫涨了五成，暗中高手也都打起了精神。
“嗖~”李季安屋中一声轻响，面前四指厚的石板被细如钢针的劲气打穿。
“呼~极限了，如今伐髓小成的气血还是无法外放超一丈，气血凝练亦不够精细……不知道苏家的《暴雨梨花针》如何激发凝练的？”
又四年时间，李季安内功仅仅上升一个小台阶，这自然是其压制的结果。
外功武学倒是突飞猛进，超凡的悟性，加之藏经阁下三层数千门一二流武学的参考启发，他如今对于气血凝练激发颇有心得。
在诸多武学的基础上，优化自创几门不下于藏经阁中三层的武学。
不过，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想要自创出顶级武学，非一世之功，那些武学榜的顶级武学，哪个不是经历几代人，不断改进优化，迭代而生。
他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此届仙典后，进入藏经阁中三层，甚至上三层，若有那些顶级武学为基，加之下一世悟性再有增幅，希望很大。
“李大哥，你明年会被仙师带去仙界吗？”
在仙宫为质九年，如今已经十七岁的赵云笙上前将被李季安打穿的石板取下，恰好安装在自己研制的木石车上。
李季安摇摇头：“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你就是喜欢习武……嗯，就是别人说的那种武痴？”赵云笙几乎已经习惯仙宫生活，一边摆弄木石车，一边问道。
“或许吧。”李季安不置可否的笑笑。
这四年间，他几乎就和云笙接触最多，对于云笙一心痴迷木匠活的性子也很是喜欢，起码单纯，没多余心思。
两人相处的很平静。
然而，这种平静在三个月后还是被打破了。
在仙典即将到来之际，一直与皇帝周旋的云王突然暴起，率领大军，收拢流民，一夜拿下西北五州之地。
皇帝震怒，这些年间，他之所以没有强行动手，只是准备稳住云王，等待这一届仙典讨得仙师欢心后请仙师出手，即可兵不血刃，但却小看了云王的老奸巨猾。
而且如今皇帝为了保证仙苗万无一失，大量兵力和高手都被用以此途，还真被云王打了个措手不及。
皇帝连夜召集包括镇国公在内的肱骨大臣入朝商议对策。
然而还不待镇国公统兵出皇城，云王请愿血书已经入朝。
满朝文武当面，云王使臣高举血书，痛心疾首喊冤，言称起兵非本意，只是自保，已经有人向其透露皇帝即将对他下手的消息，并声称九年前仙苗之劫绝非他所为，若皇帝能够揪出当年的罪魁祸首，还他清白，并昭告天下不再追究，云王愿意交出兵权，负荆请罪。
这一举动让本来在这个节骨眼有些被动的皇帝看到一缕曙光。
只要能够拖到明年仙典，一切都会解决。
于是怒骂云王一通后，勉强答应。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名御史大夫在此刻一往无前的站了出来，以不愿百姓受苦，不愿再起刀兵为由，以命检举揭发当今太孙，声称九年前的仙苗劫便是其主使，目的在于篡位。
一瞬间，老皇帝气血上涌，当年之事，他自然怀疑过孙子，但一直没有证据，又因云王诸多强硬姿态，让他更加怀疑云王，其后更是有仙师斥责，让他只能把重心放在下一届仙苗和云王身上。
这一下，他的疑心被无限放大。
而且如今这般态势下，别说太孙有很大嫌疑，便是没有嫌疑，他也可能将其推出去，暂时稳住云王。
太孙得到消息，被迫宫变，其背后大宗师浮出水面，与皇帝大战一场。
就在爷孙自相残杀之际，镇国公亲率大军迎云王入皇城，最终一举将皇帝拿下……
国朝震荡，天翻地覆，唯独仙宫内几乎没有变化，除了几大高手紧急支援皇帝外，一切正常。
李季安得知消息时，国朝已经暂稳。
云王昭告天下，太孙造反弑祖，他率军勤王，最终临危受命，坐上皇帝宝座。
镇国公立不世之功，封亲王！
最让李季安有些感叹的是，有小道消息说，镇国公先祖曾经就是初代云王麾下第一猛将，赐封定远侯驻守青州，亦是初代云王相助的结果。
哪怕几代人之后，定远侯府和云王府依旧延续着先祖之谊。
“精彩，实在是精彩！却也足够无趣……”李季安叹息一声，感叹有的人为了权力地位所费的精力。
当然，这些小道消息都是赵云笙被接入皇宫赐封皇太孙，无聊跑出来找他玩时说的。
一年后，仙典一如既往开启。
据赵云笙说，仙师见皇帝换了人，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反而因为此届仙苗质量高于上届，赐下仙宝。
至此，此世仙苗彻底无望，李季安也不再刻意压制，更多精力投放到内功修炼上。
也正是因为赵云笙这个皇太孙的关系，他很顺利留在了仙宫，并且入职藏经阁。
开启了几十年如一日的安稳修行……
第31章 再返孩童
“见过李老，晚辈入阁修习武学，这是晚辈身份牌。”
藏经阁门口，李季安坐在石老坐过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一个无望仙苗的年轻后生恭敬执礼。
没有睁眼，随意摆了摆手：“暮鼓为号，莫要误了时辰。”
“晚辈省的，多谢李老。”
待后生消失在藏经阁内，李季安缓缓睁开眼，笑着摇摇头。
“不知不觉也混了个'老'字……”与前世李老拐的'老'不同，现在的'老'是尊称，无以复加的“尊”。
云王登基时，李季安恰好三十岁，成功避开成为仙苗的可能，凭着和皇太孙的关系，留在了仙宫藏经阁。
七年后，老云王因“勤王”时的旧伤复发，没能等到仙师许诺的仙丹，崩于龙椅。
赵云笙生父顺利继位，赵云笙也顺理成章成为太子殿下。
彼时李季安全力修炼内功，本来已经伐髓小成，再三年圆满，其后全力冲刺炼脏，八年炼脏圆满，成功在四十一岁时踏入气血宗师行列。
恰在那时，熬死了老石，成功接班，从藏经阁守卫成为藏经阁阁老。
其后这二十年便入主藏经阁，天下武学尽收囊中，一边继续熬练气血冲击此界武道巅峰的大宗师境界，一边以武学榜顶级武学为基精研武学，拢共出去过两回。
一回是十年前那会，依仗职位便利，坐拥全天下最多顶级武学，精研十年之际，意外感悟但凡激发气血有七成以上威能的顶级武学都有某种共同点——能在那一瞬间反哺自身气血。
激发威能越强的，反哺效果越好。
虽然都很微弱，并且转瞬即逝。
但这却依旧让李季安惊喜不已，产生天马行空的想法。
隧闭关三月，废寝忘食。
终于在脑袋快要炸裂的一瞬抓住了那一丝如昙花一现般的灵机！
若能将顶级武学中对应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的气血激发法门融为一体，理论上便是一门气血激发近乎十成的绝世武学，并且能够对修炼内功有大的增益作用。
可惜藏经阁顶楼收藏的顶级武学虽然有七十九本之多，但对应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的激发法门多有重复，还差两门不同激发脉路的顶级武学。
于是借着参加青王宁海婵葬礼的机会去了趟青王府，祭奠宁海婵的同时，拿到了陈肖生留下的传承拳法，以及苏家的《暴雨梨花针》。
恰好对应两种不同脉路的气血激发法门。
并于三年后成功创造出此间绝巅武学，不仅激发气血达到自身气血的九成九，还大幅反哺自身气血的熬练，加倍内功修炼。
有此神功在，仅仅再六年后一身气血如龙，成功踏足气血大宗师境界。
加之自创的绝巅武学可激发自身九成九气血威力，又正值气血鼎盛的当打之年，还精通天下其它大宗师的本命武学……天下第一十拿九稳。
也就是一年前那会，他第二次出去。
一年前，新皇继位二十三年，恰好第三次主持仙典。
结果仙师离去后，皇帝被发现重伤垂危在仙殿中，还未拉回皇宫就崩了。
具体发生什么事，无人知晓，而且那届仙苗也都不差，唯一解释是皇帝无意说了什么禁忌之言惹怒了仙师。
其后宫内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的九龙夺嫡之争。
可怜赵云笙这个最名正言顺的太子却最没有武道天赋，其他皇子甚至都未将其当做竞争对手。
毕竟他爹立他为太子时，就没想着将皇位传给他，武者熬练气血，寿命相对长一些，特别是每十年都可能得到仙师的延寿仙丹，除了太祖外，皇位传给皇太孙才是传统。
本来对于夺嫡之争，李季安没有任何想法，反正赵云笙也对皇位没有兴趣。
奈何，八皇子心狠手黑，夺嫡成功后竟然还要斩草除根。
于是李季安第二次出了藏经阁。
赵云笙被迫坐上皇位。
李季安被动荣登宗师榜魁首。
“才六十一岁就要开始下滑了吗？”多番感应，确定无误，李季安微微皱眉，随即又展颜一笑。
“罢了，此世也已经到头了。”
自从半年前，他便偶有所感，前两世忽略的“返老还童”其实是有提前提示的。
气血如龙大宗师，理论上可以活近百岁，只不过最鼎盛的也就是五六十岁时，其后气血便会慢慢下滑，七十岁前下滑的较缓，八十岁时就开始急速下滑，等到九十岁就是风烛残年了。
对此，李季安已经满意。
此世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不仅武道一途进无可进，最关键是自创了一门能够加快内功锻体的武学，对于下一世信心十足。
更重要的是，去年陪赵云笙在皇宫待的那一段时间，还意外发现了武道浩劫时那位皇帝的隐秘记录，并且上手研究了那张接收仙师传讯的符箓。
武道宗师真的可以伤到修行者！
这让他下一世前往修行界的决心更加坚定。
五日后，李季安辞别赵云笙，言称要游历天下，寻找有缘苗子，为赵云笙苦恼的仙典尽一份力。
其后李季安先回了一趟青州，到肖武坟前看了看，再回到紫霄观，见了见头发胡子已经花白的青云。
最后祭拜完师父和师兄，飘然远去。
虽然早已经亲眼看过前辈高人以及皇族的探索地图，但他还是沿着仙赐皇朝一周走了一遍，也算是个验证。
直到半年后，感应越来越强烈，他悄然回返皇城，住进早就准备好，距离仙宫最近的宅子。
一月后，一觉醒来，再度回返八岁。
上一刻还气血如龙的强大肉身突然变的孱弱无力，让李季安还稍稍有些不适应。
不过闭目凝神片刻，那比之前世巅峰时还精力充沛，思维灵活的神魂，却是让其展颜一笑。
不再过多犹豫，从暗格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洗髓丹一口吞下，再将昨晚已经煮沸，此刻温度适中的热水放入装着诸多珍贵程度不亚于洗髓丹的宝药灵草的木桶，随即跳了进去。
洗髓丹在内冲刷筋骨髓脏，宝药液在外洗涤皮膜血肉。
李季安只感觉整个人在一瞬间脱胎换骨。
“此世，入修仙界！”
第32章 前往仙界
这一日，仙宫沸腾。
李季安手持宗师榜魁首信物踏入仙宫的瞬间，镇守仙宫的高人全被惊动。
纷纷现身来看。
“何等天骄居然能够被李老看中？”
“能被李老看中的小子自然不凡！”
“莫不是天生龙虎相？”
……
平静的看着一群老熟人，李季安显露几分纯真。
“不过尔尔……”
终于，预料中的不服气声音虽迟但到。
众人抬头，看见塔顶那个熟悉的身影。
雷惊川！
燕州雷家老五，亦是当今皇后的亲爹。
原宗师榜第九，因九龙夺嫡大内高手要么身死，要么重伤实力下滑，荣登榜首。
然而正当他以宗师榜魁首身份来皇城救女儿女婿时，李季安横空出世，抢了他还未坐热的榜首宝座。
连续挑战李季安三次，皆落败，发誓此生一定要光明正大胜一次，夺回榜首，便也留在了仙宫。
性子粗犷，外冷内热，唯独嘴硬。
不过被李季安调教了一年后，稍有改善，起码不敢再当着李季安的面嘴硬，因为李季安说打就打，丝毫不分场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雷老，慎言，李老那谨慎的性子，说不定就在暗中护着这小家伙呢？”有人小声提醒一声。
雷惊川冷哼一声：“哼，老夫不过实话实说罢了，难道他还能因为这对老夫出手？”
“嗖~”嘴上说的轻松，下一刻却毫不迟疑的飞身而走。
后面的话也只是边走边说：“老夫不但自己要光明正大胜他，老夫的徒儿也一定胜过他的徒儿，你们就看着吧。”
李季安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赵云笙的几个孩子中，就数九公主赵姝瑶天资最好，天生聪慧，根骨上佳。
去年七岁时，赵云笙本来想要赵姝瑶拜李季安为师，结果雷惊川仗着自己亲外公的身份，强行收其为徒。
“这老小子……”
雷惊川刚走，皇帝赵云笙也来到仙宫。
众人见礼：“吾皇圣安！”
“朕安，免礼！”赵云笙一下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李季安。
只是第一眼就让他稍稍愣了一下。
这里的其他人基本没有见过李季安年轻时的模样，没有什么感觉。
而他七岁来到仙宫为质时，李季安十九岁，九年朝夕相处，他对那时的李季安记忆犹新。
眼前的孩子眉目间明显和那时的李季安有几分相像。
“你叫什么名字？”赵云笙回过神，稍显激动。
李季安六十岁没有娶妻生子，他当时都想赐婚了，他如今妻妾成群，儿女承欢膝下，有时候都会替李季安着急。
习武那么厉害又如何？天下第一又如何？如果不娶妻生子，百年后还有什么留在世间？
“回禀陛下，我叫李长安。”
“李长安！”赵云笙闻言，更是呼吸一滞。
“长安……长安……符合李大哥的性子，这莫不是李大哥的崽？都这么大了，我居然都不知道？连我都瞒？都是武道绝巅了，为什么要瞒？莫不是高人包袱……”
一瞬间，赵云笙又气又笑。
“好，好，随朕走走。”既然李大哥要隐瞒，他也便顺其心意。
心中有了猜测，也就不再多问，而是带着李季安在仙宫走动。
“你师父如今去哪了？”
“他老人家说要清除一些恶疾，完了就回来。”李季安回道。
赵云笙闻言，当即了然：“那应该不会太久了，朕已经下旨，朕的天下，决不允许拐卖儿童，采生折割者存在。”
“陛下圣明！”李季安含笑称赞。
若是此界的皇帝早早如此，他第一次“返老还童”时，何至于遭受那般苦难？
随着赵云笙离开，李季安此世正式步入正轨。
此世开局异常顺利，但却并没有让李季安麻痹大意。
表面看是李季安上世武道绝巅的实力创造的，实际上，根源却在于此界武道有上限，且这个上限在他四世悟性叠加的情况下，显得有些低。
而且此世的关键也在于他对九年朝夕相处的赵云笙的了解，以及赵云笙未见过他八岁时的模样，否则，他也不敢保证如此开局能够万无一失。
不过……若说万无一失。
恐怕只有真正证道长生那日方可，否则每一次“返老还童”，再高强的实力瞬间清零，那种落差和无力感，任谁都无法真正安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季安保持着此间最顶级的药浴药补养练筋骨。
直到十三岁时，仙宫专门为他举办了一场摸骨典礼，确定龙虎之相。
雷惊川也在那日将赵姝瑶带来，明明他已经摸过，确定了鸾凤之体，却还是假装不知，非要赵姝瑶在众人面前绽放一回。
至此，龙虎、鸾凤之争，开启。
当然，这都是雷惊川的一己之念，李季安只是一笑而过。
不过，让李季安有些哭笑不得的是，雷惊川为了所谓的公平公正，见李季安五年都没有露面，而其他那些教习又不敢管，怕李季安没有监管，荒废了修为，时不时就去监督李季安。
告诫他不可偷懒，不可分心他物。
最后甚至将李季安也带到他的院子，和赵姝瑶一起接受他的教导。
这让李季安想要开始就修习自创的能够反哺气血的外功武学计划受阻，最终不得已，亲自写了一封信，警告雷惊川不准去多管闲事。
此举激的雷惊川勃然大怒，却偏偏又找不到李季安当面辩论，差点气的急火攻心。
赵姝瑶也因此对于大名鼎鼎的李季安有了偏见，最终将矛头指向李长安。
这些事对于李季安来说，也算是平淡重复的修行生活中的调味剂。
已经第三次从桩功开始踏足武道，实在没有任何趣味性和挑战性，龙虎之相，加之前世的自创武学反哺，此世精神力再有加强，两年时间便初入换血。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震惊的无以复加，创造了仙赐皇朝武道最快进入换血境的记录，并且是遥遥领先。
此世八岁时，恰好离上届仙典日过去一年，下一届仙典还有九年，下下届还有十九年。
踏入换血境时，他十五岁，还有两年就是新一届仙典。
正常来讲，两年时间他踏足伐髓都没问题。
不过他却暂时放缓了速度。
两年后仙典，他换血小成，没有成为仙苗。
而赵姝瑶是在加倍努力的情况下，最终追上他，换血小成，亦错失仙苗。
这让赵姝瑶产生一种和李季安是同一水平的错觉。
直到接下来十年，她才彻底绝望。
李季安在仙典后，半年换血圆满，两年伐髓圆满，三年炼脏圆满，四年熬练气血，直至气血如龙！
这日，李季安终于踏入仙殿，静静等待着仙师临尘……
是时候前往修行界了！
第33章 接引仙师
五年前赵云笙寿终正寝，享年六十五岁，如今新皇乃其嫡长子。
新皇这是首次参加仙典，再有其皇爷当年疑被仙师打杀的秘闻，此刻显得尤为紧张，下意识往李季安身后躲了半个身位。
赵姝瑶数次怒瞪其大哥都被无视。
再看着最前面的李季安，赵姝瑶亦是眼神复杂。
上届仙典时，她差四个月满十七岁，换血小成，对得起天骄的名号，虽然没有成功当上仙苗，却也颇有些得意，起码和宗师榜魁首的徒弟打平了，甚至因为年龄小七个月，还险胜一筹。
然而那届仙典过后，李季安让她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天骄！
直至五年前其父赵云笙驾崩时，她彻底认输。
并且在赵云笙临死前发誓，以后会以李长安马首是瞻，特别是去到仙界后，一定按李长安要求行事。
同样，李季安也是在五年前赵云笙驾崩时，答应了赵云笙，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会照顾一二，不过坚决拒绝了其赐婚的好意。
其后这五年，李季安便要求赵姝瑶开始修习外功武学，增强自己的斗杀攻伐实力。
并且传授了自己独创的功法。
这让本来炼脏小成，自付足够成为仙苗飞升仙界，以后修炼仙法，便已经近乎放弃武道的赵姝瑶终于再进一步，如今也几乎踏入气血大宗师行列。
也因此，本来一直对李季安有对抗心理的赵姝瑶，内心变的十分复杂。
不仅是眼前的李长安，还有那大名鼎鼎却素未谋面、还让他那争强好胜的外公死不瞑目的李季安，在她心中的形象也逐渐改变。
因为就在刚刚进入仙殿，等待仙师临尘前一刻，李长安将那门在她看来近乎神功的武学拿了出来，言称受李季安嘱咐，交由藏经阁保管，供天下武者修习。
愿此界武道蒸蒸日上，愿这天下人人如龙！
此等胸襟和宏愿，足以让天下所有人顶礼膜拜。
“来了！”突然，李季安耳朵微动，敏锐的捕捉到一缕破空声。
其余九位仙苗以及皇帝顿时屏气凝神，头再埋低三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仙殿上方一个人影飘落。
“起身回话！”
李季安抬起头，映入眼帘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相比于六十年前那次见到的仙师，年轻不少，亦多了一丝凌厉傲气。
“五十年就换人了？”
结合十年前赵云笙描述的上一位接引仙师模样，明显比之六十年前那会所见苍老不少。
“如此看来，恐怕这接引修士修为并不会特别高……”李季安心中有了初步判断。
新皇恭敬上前回话，头都不敢抬，这让年轻仙师脸上轻蔑更浓三分。
随即，他眼睛微微一凝，一一扫过在场十位仙苗。
“嗯？此届竟有气血如此强盛的苗子？”突然，其盯着李季安和赵姝瑶，脸上露出意外之喜。
新皇听出其话中欣喜之态，心中长出一口气，大着胆子抬头，准备邀功：“仙师保佑，此次多亏……”
然而话未说完，只见仙师脸色瞬变，凌厉的盯着新皇，阴沉道：“哼！原以为之前那些苗子便是你们的极限……不曾想，这些年都被你们给糊弄了。”
“啊？不，不是，仙师容禀……”新皇瞬间冷汗直流。
“废话少说，以后苗子标准就按这两人的来，若是达不到……哼，后果自负！”年轻仙师根本不给新皇解释的机会。
李季安暗自皱眉。
对此次接引仙师产生极大的不信任。
六十年前所见那位仙师，不论其他，单是言行举止上，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而眼前之人，仿若某些世家中未经红尘磨砺，未被世事教导的愣头青一般，毫无城府，不通世故。
“仙师误会，小人冤枉啊，小人哪敢欺瞒仙师……”新皇快要崩溃了，自从云王登基之后，为解百姓苦难，废除了先皇举全国之力培养仙苗的国策，将之前广撒网的方式换成精准培养。
此方针有效减轻了百姓负担。
但却给仙苗选拔带来很大压力和风险。
他能够凑齐换血圆满为标准的仙苗已经不容易，怎么可能再提高，而且还是以李季安这种绝世妖孽为标准。
整个仙赐皇朝百十年，就出过李季安这一个妖孽啊！
“还敢顶嘴？该打！”年轻仙师感觉威严被冒犯，冷哼一声，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李季安便感觉仿佛一只无形的巴掌瞬间抽了过去。
“啪~”新皇瞬间被一巴掌扇飞，摔倒在一旁，脸颊肿胀起来。
“大哥！”李季安身后赵姝瑶情不自禁悲呼一声，便要前去查看。
李季安果断一只手如铁钳般将其抓住。
“哼！再有下次，叫你魂飞魄散，不入轮回。”年轻仙师冷漠的说道。
新皇捂着肿胀脸颊，再不敢多言，频频点头。
“尔等生在天弃之地，却能有幸入仙界，当铭记这份恩德。”年轻仙师再对着十位仙苗道。
“我等定不忘仙师接引之恩。”十人齐声回答。
年轻仙师点点头：“莫要抵抗，随本尊飞升仙界！”
“是！”
紧接着，李季安感觉脚下生出一股托举之力，将其缓缓带上高空。
“与气血之力完全不同，无色、无形，也比气血之力更加柔和细腻……这就是法力吗？”
而随着众人被带起的越来越高，速度也明显放缓。
甚至李季安感觉脚下无形之力都快要力竭，若自己稍稍发力，有消散的可能。
直到百米高度左右，众人悬停半空。
年轻仙师一手拍了拍腰间一个小布袋，布袋便光华一闪。
一艘整体泛着流光的小船突兀出现，并且迎风而长。
瞬息间，就变成了十丈巨舟。
“仙宝!”
“当真神仙手段。”
“我们很快也会学会这些仙法吗？”
……
突然凭空出现的巨舟让几个仙苗再也忍不住，惊呼连连。
此前不管是见仙师一动不动呼了皇帝一巴掌，还是带着他们飞到高空，他们都还不是特别惊奇，毕竟气血宗师亦可气血外放。
但是这飞舟一出来，就完全超出了武道的认知。
年轻仙师看到几人反应，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闪而逝，貌似很受用。
随即态度都好了几分：“不必大惊小怪，微末手段而已，速速上飞舟，前往仙界！”
第1章 危机突显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李季安一众盘坐飞舟上，舟外除了零星没有被乌云挡住的几点星光外，什么也看不见，舟内却是如白昼一般。
明明速度不慢，却没有任何颠簸，很舒适，耳畔甚至听不见一丝外界的风噪声。
这让李季安对于“飞舟”赞不绝口，同样对于即将进入的真实修行界充满了期待。
起码，这艘“飞舟”让李季安看到此界真实修行界的“科技水平”，比之曾经看的小说中那些飞剑还需要装护栏的幻想世界要好一些。
“仙师，仙界的仙师都像您这般英俊模样吗？”此前察觉出仙师些许情绪变化，这让仙苗中一位女子动了心思，开始试探着输出情绪价值。
“嗯？”年轻仙师微微一愣。
随之嘴角那丝笑意，使劲都没有压下来。
“呵呵，这……英俊吗？本尊倒是从未注意过，容貌不过皮囊，皆是天生，不必太在意。”
相比于在仙殿时的凌厉，此刻年轻仙师明显和蔼了不少。
这让本就是仙赐皇朝天骄的仙苗们瞬间明悟，也纷纷敢于开口，企图获取更多仙界信息。
“原来如此，是小女子肤浅了，难怪仙师如此盛世容颜美男子却还如此平易近人，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架子，小女子受教了，拜谢仙师。”女仙苗盈盈一拜。
李季安眉头一挑，欣赏的看了眼女子。
本届仙苗除了赵姝瑶外，几乎都早早将李季安奉为大师兄，在仙宫内皆以李季安马首是瞻，除了宗师榜魁首高徒的身份外，其实力也是让他们心服口服。
对于女子，李季安亦是很了解，心思玲珑，颇有心计，本身乃一个大世家旁支庶女一路逆袭而上，别说同龄之人，便是一些老家伙都未必玩的过她。
此刻轻而易举将年轻仙师捧了起来，为接下来的交流打下良好基础。
“不过，仙界倒也不是像你想的那般皆是绝世美颜，诚然，有仙法可改易容貌，但终究是虚幻，人之骨相，天生天养，不可改易，一旦动了骨相，修行之路也基本到头了。”眼看仙苗不再说此话题，年轻仙师又自顾自补充道。
“修行？敢问仙师，仙界如何修行？我们这一身气血是否是修行基础？”另一个少年急忙接上话题。
年轻仙师稍稍有些不悦，不过想到刚刚女仙苗称赞他的话，还是强行忍住，依旧“平易近人”道：“修行的话，到了仙界自会知晓，至于气血……无甚关系。”
“啊？“
“没关系？”
仙苗闻言顿时一愣。
“如果气血对于修炼仙法没有关系，那为什么以气血修为来挑选仙苗？”刚刚一直强忍着怒气的赵姝瑶有些情绪的问道。
“刷~”年轻仙师脸色瞬变，猛然瞪向赵姝瑶。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而且此刻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长辈叮嘱的教诲，不该和这些蝼蚁过多交谈。
被年轻仙师凌厉的目光注视，赵姝瑶心中一紧，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
“自然是仙师为了磨砺我们的心性，锻炼我们的意志，强化我们的求仙之志……”危急时刻，李季安急忙开口。
年轻仙师明显身形一顿，继而颇为欣赏的看向李季安：“不错，吾辈修仙，天资、心性、福缘缺一不可，而心性更是重中之重！”
言毕，其也不愿再多言，闭上眼睛不再看众人。
而众仙苗却皆心思狂涌。
气血于修仙无关？
一方面，他们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好像一个笑话。
另一方面，又有些窃喜，特别是武道修为垫底的两人，本以为在仙苗中垫底，去到仙界后会因为天资受到轻视，导致最终修仙也垫底。
但是此刻却有了不同心思。
有几人都有意无意看向李季安，想知道他的心里会是什么反应。
本来作为武道第一人的李季安是他们心中的带头大哥，以为到了仙界，也会不凡，但是如今看来，或许……要有不一样的结果了。
特别是一直坐在赵姝瑶身后的董江陵，眼中泛起无法自已的喜色，再次看着赵姝瑶的背影，眼中有了光。
自从十年前第一次在仙宫见了到九公主赵姝瑶，他便视为天人，此后十年的默默注视，只因为有李季安这个绝世妖孽。
而现在，不一样了……
“武道再厉害，如何能跟仙法比？”
毫不在意其他人如何想，李季安自己则在密切关注年轻仙师的所有细节。
包括其在仙殿中说的那句“天弃之地”的话。
别人都以为这“仙师”是真正的神仙，高不可攀，完全生不起一丝不敬心思。
但是李季安早已经确定这些就是修士，且修为不会太高。
而且刚刚飞舟启动时，他还敏锐的捕捉到年轻修士从那储物袋中拿出一枚鹌鹑蛋大的泛着阳绿流光的石头，并且精准投入了飞舟舵台小孔中。
“灵石……”
“宁素锦在就好了，起码能知道吉凶。”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飞舟无声的飞着，一直全神贯注的李季安稍感心累。
没办法，宁素锦当年感应其族兄飞升仙界时大凶，感应宁雨檀飞升仙界时亦是大凶，让李季安对于这飞升之行很是戒备。
不知道这凶兆来源于即将到达的仙界，还是这段路途，亦或者就是面前这个仙师……
日升月落，不知不觉五天时间过去。
他们坐在飞舟内部，除了能够看见天际变化，看不见地面，也不知道到了何处。
不过李季安通过夜间星斗以及太阳方位，大致判断飞舟应该是一直在往北飞行。
五天过去，按照飞舟速度，应该至少三万里之遥了。
“果然不出所料，所谓的仙界根本就是同一片大陆！而非天上仙域……”
“轰隆~”
突然，一直平稳飞行的飞舟骤然一个震荡。
将仙苗中未精研外功激发之法的几人直接掀翻，重重摔在飞舟内。
李季安和赵姝瑶等四人修习了外功武学，精通气血激发者，感应敏锐，第一时间气血凝于脚下，倒是稳稳站立。
不过这也让李季安心中一紧：“这莫不就是宁素锦预感的大凶之兆？”
然而下一刻，
“莫慌，即将穿过沙暴区，些许震荡不足为虑。”年轻仙师悬立半空，从储物袋中又掏出一张黄色符箓，瞬间激发，紧接着一道碧色水幕将整个飞舟笼罩。
飞舟再次恢复平稳。
看见神乎其神的水幕，一众仙苗再次惊为天人，不过此次年轻仙师却是没再给他们搭话的机会。
而李季安敏锐的发现其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仿佛对刚刚的突然震荡也感到意外。
“轰隆~”还未等那几位仙苗重新站稳，更大的震荡再度来袭。
“何方宵小，竟敢暗中偷袭！”年轻仙师终于捕捉到气机，勃然大怒，储物袋中一方石印飞出，围绕着其飞舞防护。
李季安心中一紧，一身气血蓄势待发：“大凶之兆果然在这途中？”
第2章 我要回家
随着再次震荡传来，护住飞舟的水幕一阵闪烁，肉眼可见的削弱三分。
年轻仙师祭出法器，却瞬间失去对方气息。
“哼！藏头鼠辈。”冷哼一声，他也无法确定刚刚是人类修士袭击还是妖兽，当即操控飞舟稍稍改变方向，加速前行。
直到等了片刻，再无意外时，几位仙苗才有些忐忑的问询：“仙师？刚刚……难道还有人敢对仙师您出手？”
“哼！大概率是腌臜劫修，没有看清本尊飞舟罢了，尔等不必惊慌！”年轻仙师不屑的昂起下巴。
“劫修？”几个仙苗不明所以，心中也对此前所想象的仙界有了不同认知。
“劫修！”李季安对这两个字却是颇为熟悉。
“凶兆便是劫修？”对于年轻修士所言，他是不信任的，这么大的飞舟，如何看不清，再者说，又如何会攻击两次？
但现实却是，刚刚两次攻击后，真的再没有出手。
“不对！”突然，李季安猛然睁开眼。
“仙师小心，恐中了歹人埋伏！”
“嗯？埋伏？你知道仙界是什么样？在这苍云州，谁敢埋伏本尊？更何况，本尊的飞舟全速前进，可瞬息百里，谁能埋伏的了？”年轻仙师一愣，随即轻蔑的瞪了李季安一眼，冷笑道。
李季安眉头一凝，能开口提醒他，只因现在坐着同一条船。
他已经想明白，为什么对方刚刚袭击两次后便不再有动作。
分明是故意在将飞舟往一个方向赶，与牧羊犬牧羊无异。
年轻仙师如今变动了方向，定是快要进对方提前设置的什么埋伏手段了。
对方提前设伏，还能知晓飞行路线，而这蠢货却还年轻自大，危！
嗡~
正思虑自救之法时，突然间一阵天地嗡鸣声响起。
李季安瞬间感觉耳朵失聪，抬头便见一道犹如天罗地网的无形屏障就这般突兀出现。
紧接着急速飞行的飞舟在瞬间被定在了高空中。
巨大惯性让飞舟内的人直接冲出飞舟，撞在水幕之上。
“噗~”武道境界最低的那位仙苗直接被撞得内脏碎裂，喷出一口鲜血。
除了李季安和赵姝瑶第一时间运转气血护体，没有任何损伤外，其余人皆有不同程度损伤。
而且这还没完，飞舟被定在高空后，只挣扎了一息，便急速缩小，最终变成巴掌大的一艘小船。
十位仙苗从水幕上跌落后，脚下再无飞舟存身，直接朝着百丈高的下方跌落而去。
也就在此刻，李季安才看到下方的漫漫黄沙，一望无际！
“困灵阵！”年轻仙师足足三息后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被定住的飞舟，心中震惊不已。
困灵阵乃一阶高级法阵，可困住上品法器，非资深阵法师难以布置，且阵基材料价值不菲，绝对不是寻常劫修负担得起的。
巧的是，自家老祖赐予自己接引这些蝼蚁的飞舟便是一件上品飞舟，除了困灵阵外，在整个苍云州南部几乎无忧。
明显是针对自己！
“是谁？滚出来！”年轻仙师手持崇山印，高高举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砸将出去。
“咻嗤~”回应他的却是数个火球术。
“藏头鼠辈，吃我一击！”崇山印猛然朝着地下某处黄沙堆砸去，顺势将数个火球砸的火星四溅。
显然对方的火球术对于手持崇山印的他，毫无威胁。
毕竟他的崇山印亦是老祖赏赐，真正的精品法器！
然而还不待他欣喜，却是面色大变。
只见数个火球正朝着向下跌落的十个仙苗激射而去。
“这才是你们的目的？”
来不及御使崇山印，年轻仙师全身法力猛然鼓荡：“皇天后土，盾起！”
轰隆隆~
大地震动，一道尺厚土墙从黄沙中拔地而起。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部分火球已经穿过土盾，呼啸着砸向下落的仙苗。
“嘭！”
“啊！”
一个仙苗被火球砸中，火星飞溅的同时，整个身体被火球包裹，凄厉的哀嚎响彻黄沙地。
“仙师，救命！”其余看见那一幕的仙苗被吓破了胆，歇斯底里的呼救。
“啊！我不想死，我还没成仙……”再一人被火球烧成灰。
就连第一个撞在水幕上，内脏破裂吐血，第一个摔倒黄沙地上的仙苗亦没有逃过，本来已经昏迷，结果被活生生烧醒，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火球、哀嚎、焦烟……让场面更加慌乱，剩余仙苗皆是惊恐万分。
“这哪是仙界，这就是地狱！”
“我不成仙了，我就当凡人，我要回去……”有人被吓哭，恨不得现在就回家。
“这哪里是仙？”赵姝瑶亦是全身发抖，本来气血宗师的实力都没有施展开来。
唯独李季安早有心理准备，浑身气血鼓荡，又神魂强大，感应敏锐，一手拽着赵姝瑶衣领，连续躲避了三个火球袭击，从容很多。
“都振作起来！想要活命，唯有自救！”眼看剩下几个仙苗即将惨死，李季安气沉丹田，雷音滚滚。
类似狮吼功的效果，其余仙苗心神震荡，终于回过神。
这时他们才发现，那位年轻的接引仙师正在和两位全身笼罩在白雾中的人斗法，以一敌二，哪有空救他们？
同时，不远处的沙堆下，再有两个身影冒出，皆是蒙着面。
“你们俩速速将血奴斩杀。切莫大意。”
“叔父放心，不过区区凡俗而已，宰鸡屠狗尔！”
言毕，两人脚下如风，转瞬便到了剩下七位仙苗前。
“看谁杀的多？”
“比就比！”两人达成赌约。
“仙师饶命！”已经被吓破胆的一位仙苗眼见两位仙师飘忽而至，直接跪下求饶。
“嗖~”左边蒙面人抢先一挥手，一道风刃瞬息而至，将那位仙苗头颅如切西瓜般切掉。
“啊！”喷涌的热血将那个心思玲珑的女仙苗浇了个通透，再玲珑的心窍，再深的心机，再多的心眼子，在极度恐惧面前也没有了任何用处，只剩惊恐的哭嚎。
“聒噪！”另一个蒙面修士剑指朝着她猛然一指。
“嗖~”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剑当场将她心脏贯穿。
“不要坐以待毙！反抗！”看着在仙赐皇朝被天下人奉为天骄的几人就这般没有任何反抗的被轻易杀死，李季安脸色阴沉到极点。
黄沙万里，漫无边际，逃不掉。
唯有反抗，才能有一线生机！
第3章 诛仙
反抗？
如今仅存五位仙苗，除了李季安皆是瑟瑟发抖。
“那是仙师啊！我们凡人怎么可能对抗仙师？”
他们不是没有反抗的实力，也不是胆小鼠辈，只是被从小灌输的理念牢牢束缚住了。
跑、躲闪，已经是他们忤逆仙师的绝望之举。
“反抗？呵~”蒙面人闻言皆看向李季安，差点笑场。
“那便让你知道，什么是……仙凡天堑！”
“唰！”飞剑和风刃同时激射向李季安。
“李大哥小心！”赵姝瑶惊呼一声。
其余三人亦是面露凄凄，有兔死狐悲之不忍。
李季安双目微凝，未见太多紧张，反而出现一丝迟疑。
紧接着本来可以游刃有余闪躲的他，竟然不闪不避，直面风刃和飞剑。
“李大哥也放弃了吗？”
“就连李大哥这般年纪轻轻就位列宗师榜前十的妖孽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吗？”
“这就是仙凡天堑！”
……
其余三人脸上绝望之色更浓，甚至连逃跑的动力都小了几分。
“你快躲开啊！”赵姝瑶脸上五官都几乎扭曲，声嘶力竭大喊。
见李季安依旧无动于衷，情急之下，竟然飞身而来，想要将李季安撞开。
然而终究是慢了一分。
“砰砰~”连续两声闷响在李季安身前响起。
“李大哥……”四人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但就在几人以为李季安下一刻就会尸首分离时，李季安缓缓抬起头，轻轻弹了弹被风刃和飞剑弄皱的衣衫：“这……便是仙凡天堑？”
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和自信！
从仙殿感应年轻仙师出手掌掴皇帝，到仙师法力将他们托起……直到刚刚的混乱，李季安对于这些修士的法力强弱有了大概判断。
刚刚本来下意识要闪躲，却敏锐感应到两道法力的薄弱，是以气血激发，硬捍飞剑和风刃。
结果让他颇感意外。
比预料中还弱！
估计只有自己气血爆发的五成威力。
“！！！”
话音一落，全场震惊。
四位仙苗死死盯着风轻云淡的李季安，眼中一团莫名火焰开始升起，心中一道枷锁开始铮铮作响……
“仙师……不过如此？”
“怎么可能？”两个蒙面修士亦是大惊，猛然看向李季安。
“你……居然炼体到如此程度？”仔细感应了李季安浑身强盛的气血，两人不可思议道。
李季安却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身看向四位仙苗：“所谓仙师，不过是修行者，与我等武道修行无异，他们不无敌，莫要不战而败！”
“修行者？”
“不是仙？”
四人从小对“仙”的认知终于被打破，瞬间燃起斗志。
“无异？哼！我承认你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那般天弃之地三十岁之前也能够将炼体修到如此程度，不过……莫说你区区一阶初级体修，便是麒麟体修又如何比得过我们万古法修？死来！”两名蒙面修士震惊过后，恢复理智，但依旧掩盖不住其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其不再以法力催动飞剑或者凝聚风刃攻击，而是再次施展火球术，以法术攻伐。
轰~
两颗脸盆大火球携带炽热气浪，朝着李季安汹涌而来。
面对炽热火球，李季安没有硬抗，因为他不确定能够抵挡物理冲击的护体气血对于这等法力凝聚的天地之灵有没有效果。
况且，他刚刚硬抗只是为了验证和唤醒其他四人。
以二人火球术的激发速度，他三次“返老还童”叠加的神魂足够清晰洞悉轨迹，轻松躲开。
“唰~”李季安脚下一动，身形缥缈起来，比之刚刚两个蒙面修士的速度更快，更难以捕捉。
“我们上！”赵姝瑶见李季安被火球逼退，眼神一凝，同样施展李季安所传授武学朝着两位蒙面修士攻杀过去。
其余三人立刻反应，从其他方向杀去。
“大胆！”寻常眼中随手斩杀的鸡犬竟然敢于反抗，让二人怒上心头。
法术催发有间歇，他们只得故技重施，以飞剑和风刃对付从侧面围攻上来的四人。
但，这一次却与刚刚完全不同。
刚刚他们风刃飞剑还未至，这些“血奴”就开始抱头鼠窜，根本没有勇气以气血反抗。
而这一次，四人面对风刃飞剑，虽然依旧恐惧，却是敢于激发气血抵挡。
“砰砰砰~”
“飞剑只破了我的皮膜！”
“我可硬抗风刃。”
“李大哥所言不错，他们的仙法与我们武道无异！”
四人虽然均有小伤，但却惊喜万分，眼中烈火熊熊燃烧。
两个蒙面修士则一改之前高高在上的姿态，变的惶恐起来。
眼见四人牵扯了二人的攻击，李季安不再犹豫，气血凝于双腿，身形鬼魅般闪至二人十丈之内。
“嗖~”数枚气血凝聚的金针激射而去。
“小心！”蒙面修士在金针即将临身时才感应到，急忙相互提醒。
“铛铛铛……”紧接着数声碰撞声响起。
只见二人身周都泛起一道柔和的光圈，将二人护在其中。
“法力护罩！”李季安微微凝眉。
一击未建功，李季安也不气馁。
这些年精研气血激发之法，他早已经明悟，气血之力想要发挥最大威能，非气血外放，而是以气血融于肉身，肉身近战！
更何况，又接连几次气血凝针攻击后，他明显感觉到两个修士的法力护罩在不断变弱。
同样变弱的，还有攻击四人的风刃和飞剑。
这让已经遍体鳞伤的四人士气大增，愈战愈勇。
“嘭！”片刻后，李季安瞅准一人攻击赵姝瑶的时机，身形瞬间拉近，全身气血凝于拳头，一拳轰杀过去。
预料之中的，其护体法罩瞬间破碎。
“救我！”更是像刚刚被他们随手斩杀的那几个血奴般惊恐呼救。
“轰~”法力护罩破碎的瞬间，李季安只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打在了豆腐上。
那修士的肉身竟然如此孱弱，最多与他夯肉时的肉身强度相当。
几乎在一瞬间爆炸开来，血肉横飞，宛若天女散花……
“嘶~”四位仙苗，加上另一位蒙面修士都在这一瞬间凝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死……死了？”
“他居然被……低贱血奴杀死了？”修士看着那血腥景象，双股战战，牙齿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四位仙苗更是震惊，激荡，气血上涌！
“李大哥……诛仙了！”
第4章 蜉蝣望青天
从小到大意识里主宰这个世界的“仙”，就这般被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为“凡人”的李季安一拳轰杀。
这个结果，让他们的认知彻底颠覆！
同样让其余几人脸上火辣辣的烧。
此前年轻仙师言称气血于修仙无用时，他们几个失望的同时，皆有那么一丝的幸灾乐祸。
倒不是他们心底多阴暗，完全是人性使然。
毕竟李季安武道实力压了他们十几年，二十七岁气血大圆满，并外功大成，位列宗师榜前十压过他们族内老祖宗的实力更是让他们连攀比的勇气都没有。
突然感觉自己有可能超越他，让谁能不乱想？
然而此刻，他们终于明白，未见仙前，他们见李季安如井底之蛙见天上月。
而如今，他们见李季安犹如一粒蜉蝣望青天！
“小贼！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远处和年轻仙师斗法的一人感应到此处变故，双目充血，厉声嘶吼。
“莫要分心！”另一人急忙呵斥。
至于下面的另一位蒙面修士，被同伴溅了一身血后，第一时间向后逃窜。
此刻他心中已经被体修的强悍肉身吓破了胆，亦如之前被他们吓破胆的“血奴”一般。
“这就是仙？呵~呵呵~”一位仙苗看到其逃窜的姿态，莫名泪奔，有失望，有自嘲，突然感觉从小的成仙梦，破灭了。
李季安没有给其逃遁机会，脚下变幻间，鬼魅般闪现其身后，一拳将其护体法罩破开后，再一道气血凝剑轻易贯穿其胸膛，死状安详很多。
快速在其身上摸索一遍，除了那柄飞剑外，竟然身无长物，亦没有发现年轻仙师身上那种储物袋。
不确定是因为贫穷，还是出来做任务故意不带。
至于被他一拳轰碎的那人，甚至连个飞剑都没有。
“竟然是你们！”正在这时，远处斗法的三人处爆发一股强大的震荡。
年轻仙师的那枚石印终于承受不住对方攻伐，爆炸开来，爆炸余威将两名“劫修”身上遮掩光晕击散，显露真容。
“广陵，莫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执迷不悟吧。”其中老者很快恢复镇定，叹息一声。
“你还有机会，只要你幡然悔悟，五叔保证不会害你！”另一位满脸虬杂络腮胡的魁梧中年颇有些急切。
“我执迷不悟？哼！我看是你们背叛了家族，你们才应该幡然悔悟！”年轻仙师本命法器被毁，嘴角溢出鲜血，悲愤怒斥。
“胡说八道！我们是为了家族！否则，迟早会有灭顶之灾！”老者激动反驳。
“哈哈哈，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已，何必装的大义凛然！你们动手吧，待我去了黄泉，一定向列祖列宗供述你们的罪行！”
见广陵已经放弃抵抗，魁梧中年急忙道：“广陵，你太年轻，你被蛊惑了，他才是一己之私！”
“废话少说，既然他执迷不悟，便怪不得我们了，杀！”老者一拍储物袋，本命法器飞了出来。
刚刚为了遮掩身份，他们皆未使用本命法器，亦未施展擅长法术。
“且慢动手，让我再劝劝广陵吧！”魁梧中年更急了，急忙侧身挡在老者身前。
“你……”
就在魁梧中年挡住老者视线的瞬间，本来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姿态的广陵眼神瞬间一凝，脸上厉色攀升，一手朝着储物袋摸去。
“背叛家族者，死无葬身之地！你们都该死！”
轰~
只见广陵手中再次多了一枚符箓，不过和此前水幕符不同的是，此符非黄纸所制，而是一枚泛着烈焰的赤玉。
随着广陵将赤玉符箓激发，一条百丈巨型火龙瞬息钻出。
几乎一瞬间，那片天际仿佛都成了一片火海，且有龙吟遮天蔽日。
……
三息过后，火龙消散。
三个黑影从上方跌落下来。
魁梧中年因为首当其冲，后背焦黑一片，再无一丝气息。
老者半边身子亦只剩白骨，仅余最后一口气。
他不忍的看了眼身前身死的魁梧汉子，满脸的悲凉：“都说了多少遍了，一旦动手，切莫再有妇人之仁，你就是学不会……”
随即再看向不远处的广陵，此刻广陵不仅大口咯血，胸前更是被一杆长枪捅了个通透，长枪还在冒着丝丝黑气。
“呵~终究还是没算过那个老怪物啊，居然将那么珍贵的宝符都赐予了你……可惜……幸好，也不算失败，起码，这十年，他没得血奴了……”老者悲哀之际，扭头看到李季安五人，当即又笑了。
这漫天黄沙，凭他们自己走不出去。
广陵猛然吐出一口血：“哈哈哈，叛徒！以你的的愚蠢，又如何能够揣摩老祖的大智慧？我必定将他们带回去……”
话音未落，老者猛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广陵居然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瓷瓶，瓷瓶倾倒，一粒水润如碧的丹药显出真容。
“还阳丹！”
“他……他居然还给了你还阳丹！”
这一次，老者是彻底绝望了。
有了还阳丹，广陵死不了。
如此……
“你必须死！”本来奄奄一息的老者回光返照一般，拖着半边焦躯就冲了过来。
广陵骇然，一口吞下还阳丹，亦是激发丹田内最后一丝法力抵抗。
还阳丹能够保住重伤下命源不失，但却并非疗伤圣药。
此刻一旦再受致命伤，必死无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速速杀了他，否则我们都要死！”丹田最后一丝法力马上干涸之际，广陵对着李季安五人大喊。
“李大哥……”其余四位仙苗此刻全部从刚刚的杀戮中清醒过来，不再沉溺昔日仙人梦，而是再次以李季安马首是瞻。
李季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当即带着四人走了过去。
“快！他们是族内叛徒，是来杀你们的，速速杀了他，本尊便带你们去修仙！”广陵眼看要撑不住了，急忙再次催促。
李季安面露惶恐：“可是……他是仙人，我怕万一……”
“放心，他已经被我重创，丹田法力早已消散，不过困兽之斗，没有法力支撑，他与凡人无异，杀了他！”广陵语气加重几分。
李季安依旧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再度谨慎的问道：“那……仙师可有什么仙法能够知道是我杀了他？万一他的族人找我报仇，我……”
“无胆鼠辈，气煞我也，本尊让你杀，自然会替你解决后顾之忧，更何况，我们并无此类仙法！”广陵快要气急败坏了。
“那他的同伙会不会感应到他身死魂消，追踪到此地报复我……”李季安耐着性子继续问。
“你！哼，哪有那么多大神通？再不动手，本尊便不传你仙法了。”广陵几乎气血攻心。
李季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如此……那我就明白了！”
言毕，缓缓朝着二人走去。
第5章 我来，我见
随着李季安缓缓靠近，广陵脸上露出得色。
“五叔公，这便是天意，哈哈哈……”
老者紧咬牙关，双眼几欲喷血：“啊！你们迟早会毁了家族！家亡族灭都是你们的功劳，老夫在黄泉等你们来谢罪……”
言毕，丹田最后一丝法力爆发而出。
“轰!”
不过却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威力不足寻常一成，仅仅将广陵推出三丈远，而他自己彻底瘫倒在地，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眼看着李季安逼近，老者最终还是没有透露家族隐秘给这种他眼中的蝼蚁。
家族间再如何争执，他也是为了家族长盛不衰，而非让外人有机可乘，更遑论这种血奴。
不甘、悲凉、绝望充斥他的内心，脸上也死气更浓。
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唰~”然而就在即将闭上眼睛之际，意外发生。
只见李季安手持飞剑，马上走到他身边时，却骤然手腕反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广陵。
本就已经法力枯竭的广陵，又正是劫后余生的时机，更是从未想过他眼中的蝼蚁会对他出手，没有一丝防备。
“噗~”一剑枭首，血溅三尺。
直到其头颅落地，脸上都还是刚刚的得意之色。
“李大哥！”身后四人再次一惊。
刚刚的混战，他们是为了自保，最终突破“仙”的枷锁，敢于反抗。
但是此刻，他们毫无防备。
这位掌掴他们皇帝，接引他们的仙师，就这般被李季安杀了！
老者更是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李季安。
天弃之地的蝼蚁斩杀了去接引他们的“仙师”，还能如此淡然平静。
若非身不由己，他定要警示族内：此子断不可留！
“我问，你答，否则生不如死。”李季安踱步到老者身边，俯视着老者，语气淡漠。
“哈哈哈，咳咳……老夫竟有被蝼蚁如此俯视的一天……”老者凄笑一声，只觉悲凉。
根本不接李季安的话。
别说天弃之地的这些凡俗，便是这天苍域修行界无法踏足修行的凡人，都没资格与他说话，更遑论如此大逆不道的高高在上俯视！
下一刻，老者强咬舌尖，以本命精血冲击自己全身经脉，欲爆体而亡。
“冥顽不灵！”李季安意外之下，却是冷笑一声，一掌按在其天灵。
居然想要通过气血自爆。
可和他的气血相比，老者那一点气血实在微不足道。
一瞬间，老者猛然发现自己的经脉被一股强大的气血滋养，他自身那点本命精血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而且紧接着，这些本来滋养他经脉的气血瞬间化作万千毫毛气针，在体内横冲直撞，不要命，却痛苦至极。
相比于老者的法修，李季安这个体修更加透彻人体的经脉分布，更是知道哪种方法最是痛彻心扉。
法修没了法力，肉身比凡人强不了多少。
“血奴是为了什么？”先让其感受了一番五级痛楚，李季安再次开口。
“哼！蝼蚁。”
“啊！”痛苦升级到六级。
“你们是哪个家族？”
“区区蝼蚁也敢问仙？”
“啊！”痛苦升级到七级。
“天弃之地是什么？”
“呸！有种就杀了老夫。”
“啊！”痛苦升级到八级。
“体修、法修分别是什么？你们传授给我们的武道是否就是体修？”
“想要从老夫口中逼问消息，痴心妄想！”
“啊！”痛苦升级到九级。
“此地距离修行界还有多远？”
“杀了我！”
“此前带回的血奴，结局如何？一位叫宁素锦的女子又如何？”
……
直到万刃蚀骨，千针锥心，老者终于放下了昔日高高在上的仙姿。
不过，李季安还是小觑了修行之辈的心志。
其誓死也不肯透露家族信息，只选择性回答。
为了逼其带自己一行出这沙漠风暴区，也只能妥协，答应只要带自己一行离开此地，进入苍云州修行界，便给其痛快。
这一幕让其余四人久久不能平静。
“仙”不仅可以弑，还会痛苦，还会求饶！
直到老者以灵石投入飞舟，再以灵识操控，众人再次踏上飞舟，五日后，漫天黄沙终于到了尽头。
一片荒凉枯寂的荒野让五人看着却有了苍翠绿洲的欣喜之感。
飞舟落地，李季安将老者体内气血抽离，瞬间生机流逝。
“呸！”赵姝瑶第一个上前一掌拍碎其头颅。
而后其他三人亦上前，各施手段，在老者身上留下各自的痕迹。
李季安嘴角浮现笑意，明白他们是在纳投名状。
从老者身上收回目光，李季安遥望着远方，心中整理着有关此界的所有信息……
天苍域！
苍云州最南部堕龙岭荒原……
老者家族在苍云州最北边，相距数万里之遥。
其是练气九层修士。
那两蒙面修士是练气四层的族内新秀。
接引仙师广陵，则是族内天骄，练气八层。
“麒麟体修、万古法修、幽冥魂修……”
“被天道遗弃的绝灵之地……而且不仅仙赐皇朝这一处。”
伫立良久，李季安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远处的眼中一个光点渐渐放大。
“修行界，我来了！”
处理完老者尸身，李季安让他们将从广陵几人身上获得的储物袋、飞剑都埋了起来。
随后准备带着四人朝着东面而去。
“吼~”然而刚刚准备走，一声兽吼骤然响起。
“宝兽？”五人回首，看见一只小牛犊子大的犬类野兽。
仙赐皇朝宝兽亦不少，他们五人更是吃的不少。
李季安前世巅峰时，也曾遍寻仙赐皇朝的宝兽，想要找到什么特别之处，最终无果。
仙赐皇朝的宝兽便是身具某些特殊血脉的野兽，多有补养气血，壮大脏腑之效。
而本身实力比之寻常野兽强大不少，
不过，也有限，换血境以上的武者斩杀宝兽如探囊取物。
“小心！这不是普通宝兽，不出所料，应该是妖兽！”李季安开口提醒。
“妖兽？”
听见“妖”这个本来和“仙”对应的字，四人纷纷收起大意。
“吼~”犬兽再次发出嘶吼，威慑李季安五人的同时，眼神频频被地上老者的尸体吸引。
第6章 天弃绝地
对峙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在妖兽第三次朝着老者尸身靠近时，其背脊上锋锐毫毛猛然朝着李季安五人射去，其快若疾风，迅如闪电，眨眼间便深深扎入五人面前的地上。
“走！”仅这一点，已经证明眼前妖兽比之仙赐皇朝的宝兽强的不是一点。
李季安凭借气血大宗师的实力，自付可以应对，但，其余四人就危险了，而且不知道其还有什么拼命手段。
妖兽的存在，让众人危机感大增。
本来因为对于修行界的未知而隐隐的担心，此刻又加重几分。
没敢再深入堕龙岭荒原深处，李季安带着四人沿着边缘一路向东。
虽然沙漠绝地中广陵言称没有什么万里感应或者神魂追踪仙法，审问老者时，老者亦说他们没有魂灯留存，族内无法判断他们死活，亦无法感应到他们位置。
但，李季安穿越前看过太多仙侠小说，对于修行界的一些手段，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并不敢轻信，所以才没敢带走那些战利品，同样因此，他决定远远避开，一路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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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省着点吃，这只白鹿足够我们再行半月了。”董江陵兴奋的从林间扛着一头浑身雪白的鹿，冲着李季安大喊。
这一年间，他们一路向东已经万里之遥。
好在至少都是换血圆满的武道高手，抗饿耐寒能力足够。
而且荒原边缘野兽不少，他们按照李季安指挥，避开可能有危险的强大妖兽，捕食野兽，倒也顺利。
甚至还尝试猎杀了几头经过李季安判断危险小一些的妖兽，对于此间修行界的忐忑缓解不少。
“不必！”李季安盘坐在地，睁开眼摇摇头。
此一年间，除了初期他带领几人狩猎，后面四人渐渐找回在仙赐皇朝时的自信后，他便很少再出手，大部分时间都在继续修炼。
因为到了此间，他发现在仙赐皇朝进无可进的气血修炼又似有了突破可能。
“近期明显有了越来越多人迹，附近应该有人类聚集区，不必再节省吃食，多多进补，时刻保持最佳状态。”李季安解释道。
“好，都听李大哥的。”董江陵四人毫不迟疑的答应。
异域他乡，荒野求生，实力强大，见识不凡的李季安潜移默化的成为了领袖。
是小团队的希望和后盾。
董江陵更是在李季安“诛仙”后，再次彻底将心中对赵姝瑶的爱恋锁死在心底。
“李大哥，如果遇到此间人，我们要融入吗？”
李季安遥望向来时路，以及西北方向：“一年了，应该无忧。”
“我们终于可以修仙了！”四人心中激动不已。
李季安看了看，对他们能否修行，持怀疑态度。
一是灵根，二是年龄。
不过他也不能完全否定，毕竟这个真实的修行界到底如何，他也不知道。
“李大哥，那一家畜生在我们仙赐皇朝百多年接引血奴，简直罪大恶极，你说之前被接引来的前辈们还活着吗？”渡过最初的忐忑期，又有了修仙的希望，四人深藏心底的愤怒终于发泄出来。
李季安摇摇头，宁素锦当年说她族兄飞升仙界时大凶，宁雨檀也是大凶。
而现在已经明确，真正的凶兆在于这些接引修士。
所谓血奴，仅从字面理解，恐怕也是抽取一身气血的耗材，结局可想而知。
“宁素锦……”
唯一不确定的是宁素锦，他不知道宁素锦五十五年前被接走时所言“大吉”，是否是善意的谎言。
“哼！有朝一日，待我修仙有成，一定要为前辈们报仇！”四人皆是咬牙切齿。
李季安看着他们，默默道：“一定会的！”
且行且停，半月后。
“几位朋友，我们并无恶意，此紫金貂亦可让与你们。”密林中，一个身高九尺，魁梧如小山般的汉子远远抱拳喊话。
其身后各个方位分立着一共七人，成防备之势。
李季安目光凌厉的看着对方，一身气血引而不发。
其余四人也纷纷如临大敌。
只因面前这些人他们五日前就已经遇见，并且展露了实力后远远避开。
而对方竟然还主动寻上来。
“那你们是何意？”李季安一一感应对面八人，其中三人气血凝练，带头壮汉甚至比他还强盛几分，而其余五人，气血与磨皮相仿，但却有类似广陵和老者的法力气息。
壮汉洒然一笑：“兄台，我们理解你们的警惕，不过，大可不必，经过我们几日观察，你们应该是来自某个天弃绝地吧？”
“放心！除了你们之外，我们十几年前还见过其他从天弃绝地出来的人。”
五人面面相觑，各自看了看身上已经残破凌乱的衣衫，跟野人很像。
李季安心中一动，此前逼问老者，老者也说过天弃绝地不止仙赐皇朝一个地方，便是天苍域都有三个。
此刻倒是做了印证。
“那你还未言，为何寻我们？”
“哈哈，自然是希望你们能够加入我们的狩猎队伍。”壮汉坦言道。
“为何？”
“因为传说能够从天弃绝地出来的，都是有大福源之人，肯定能够给我们带来好运，而且我见你们竟然也炼体，是打猎的好手。”
“我是问我们为什么要加入你们。”
“这……这个我倒是三言两语说不清，不过，你们跟我们回聚集地呆上几日就明白了，你们应该是想要修仙吧？”壮汉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最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让他们自己去感受。
沉默片刻，
“好意心领，自此别过，后会有期。”李季安果断拒绝了他们。
“诶诶，你这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哥是好心，不然你们从那种鬼地方初来此地，小心误入高阶妖兽地盘，被生吞活剥了。”
“呵~不愧是那种绝灵之地出来的人，莫不是以为炼体入门，就无敌天下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壮汉身后几人瞬间不满的冷嘲热讽起来。
壮汉急忙转身制止众人，再看向李季安，略显无奈：“既然如此，那就不强求了，前方二十里便是附近最大的人类聚集区，那里起码不必担心妖兽害人。
当然，若你们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我叫陈兆虎，你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道我在哪住。”
“告辞！”李季安点点头。
“诶，对了，忘了问了，你们是从哪个天弃绝地出来的？”
李季安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东面。
“豁~不简单啊，东面那可是万里火焰山绝地，能从那里出来……啧啧，福缘得多深厚啊。”壮汉看向李季安五人眼中光芒更甚。
第7章 初识仙界
“火焰山绝地？”李季安暂缓脚步。
陈兆虎咧嘴一笑：“哦，忘了，你们那肯定不这么叫，在咱们天苍域修行界，一共三处天弃绝地，一是东面的火焰山绝地，据记载方圆五千里的地界被火焰群山死死封闭，熊熊火焰焚天煮海，传说曾有金丹大能一个不慎都被烧成了飞灰，身死魂消，其内没有一丝天地灵气。”
“不错，这种绝地还有两个？”李季安点头，再随口问道。
“另外一个是西南方向的沙暴绝地，其对于其内之人更是绝望，黄沙延绵三万里，更是有可撕裂神魔的沙暴肆虐，据我所知还从未有从其内出来的人。”
“最后一个便是西北方向的迷踪林绝地，诡木林立，迷雾弥漫，据推测便是真君元神都可能陷入幻境，被诡木化作养料。”
李季安眉头微皱：“既是如此绝地……又如何能够有人出来？”
“哈哈，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万事万物总有一线生机，三处绝地亦如此，你道你们如何能够跨过能够焚灭金丹真人的火焰山？那便是我说的福缘深厚，你们是有大福缘之人呐。”陈兆虎再次期待的看着李季安。
“哥！你能不能不要信那些缥缈之说？什么福缘深厚，我看就是走了狗屎运，你不偶尔也会踩着狗屎吗？这紫金貂是我们先看见的，按理说也该分我们一半，你倒好，说送就送，人家还不领情……”陈兆虎弟弟非常不满其这种想法。
李季安稍稍沉思。
对于陈兆虎所言福缘之说，他不太认同。
去仙赐皇朝的接引仙师能够每十年安全往来，岂是福缘深厚可解释的？
必定是其偶然发现了什么规律或者某个沙暴薄弱点。
沉默片刻，李季安还是与其告辞，带着五人谨慎绕开。
“李大哥，那人气血好浓郁，应该也是修的气血之法吧？”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后，赵姝瑶脸上显露疑惑。
“不错，若按武道修为来说，胜于我。”李季安点头。
“既然此界也有修炼气血锻体者，那……为什么那畜生家族还要不远万里去接引我们？”赵姝瑶问出心中疑惑。
李季安沉默片刻：“或许是欺负我们见识短吧。”
赵姝瑶这个问题让李季安突然心中轻松不少。
对方舍近求远，没有在此间抓血奴……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种行为，在此间会造成后果，而这个后果比之不远万里去仙赐皇朝，甚至还要冒着沙暴的风险还要严重。
他判断此修行界应该不会很混乱，当有某种良性运转的规矩在。
“李大哥，那我们去不去那个聚集地？”
“去！”
李季安的判断有两点，其一，陈兆虎一行的实力，与他相当，却言称在聚集地很有名气，可侧面说明聚集地的实力档次。
其二，还是因为判断出此间有规矩的存在。
当晚，五人来到向北二十里处的人族聚集区附近。
借着夜色的遮掩，李季安立于一个小山坡，观察着聚集地的情况。
“这是聚集地？”
“皇城恐怕都没有这么大规模吧？”
“看，那里有人扛着一只野猪进去了。”
……
陈兆虎口中的人类聚集区，本以为只是几个帐篷，几间茅草房，顶天了有山村那么大。
结果……看着不远处那比仙赐皇朝皇城还大的区域，包括李季安都有些惊讶。
而且里面建筑居然都不差，大多土房，平整坚实，甚至还有不少石房，很是壮观。
最让众人惊讶的是，很多房子竟然几乎一个模子造出来的。
随着夜色渐晚，归来的人群络绎不绝，有的扛着猎物，有的带着草药，有的带着粮食……
甚至因为无处躲避，被从后方归来的两人撞上，藏在土堆后的五人把那两人吓了一跳。
当晚观察一晚，第二日再看到络绎不绝的人群各自忙着生计后，五人走进了聚集区。
“哟，后生仔，好运道啊，一阶紫金貂……嘶，六须紫金貂，至少中品血脉，可惜啊，要是活的，仙坊至少能卖十枚灵石呢。”
聚集地没有城墙防护，亦没有看守之人，李季安五人大摇大摆走进去，遇见的人没有过多在意他们，仅仅有人看着他们肩上扛的紫金貂评论几句。
“灵珠山颜家招开荒力士，跟随族内主力进入堕龙岭荒原，主在于范围太大，人力不足，绝不会将其当炮灰，开荒成功可入颜家，赐族内修行道场、族内功法，日俸二十两灵沙……要求身强体壮，体修优先，一阶中期体修可面议……”
“清水河吴家招赘婿，要求任一行灵根灵气感应灵韵至少高于五缕，年龄五十以下，若是已经踏足练气，可放宽至八十，练气初期以上条件优越者，可面谈，若诞下中品灵根后代……”
“联合坊市长期不限名额招收仙苗，要求中品灵根以上，年龄不超过十八，孤儿优先。”
“坊内碧云宗旗下灵丹阁招收试药人第九期开启，要求未踏足练气期凡人，名额有限，先到先得，过时不候，请大家抓住这天赐之机……”
……
沿着大路行了半个时辰，一个偌大的广场映入眼帘。
广场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在中间高台上，有人大喊着一些招聘信息。
“……”李季安头皮一阵发麻。
这和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完全不一样。
从昨晚看到凡人聚集区的第一眼，他就感觉诧异，今日进来，一路看过，那些没有气血之力，亦没有法力气息的凡人悠然自得样子，直到现在……
他恍然大悟！
那些制式的房子，那些丰收的粮食，那些悠闲的凡人……
一个存在修仙的世界，有那么多神通广大的仙法的世界，怎么可能跟古代封建王朝一样？
建房子，请个仙师施展下土系术法，不过费点法力的事情，还磨练了术法。
种粮食，灵值都能种好的修士，种个普通人饱腹的粮食，岂不是手到擒来？
有灵雨术这种法术存在，肯定不会干旱缺水。
而数量巨大的凡人亦可为修士提供价值。
价值互换，仙凡共生……善！
第8章 志在修仙
相比于李季安的惊奇，其余四人简直算是震撼了！
就连一路上默默无闻的祝临仙小丫头都不可置信的开口索要答案：“李大哥，这……咱们真的来对地方了吗？这真的是修仙界？你告诉我，一定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这一批仙苗仅剩五人，除了李季安和赵姝瑶外，便是董江陵，张铁柱以及祝临仙。
董江陵乃仙赐皇朝掌印太监过继同族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对于皇族有特殊的依赖和情感，这也是他十年前十三岁进入仙宫，第一眼见到九公主赵姝瑶便心怀痴恋的原因。
祝临仙是仙赐皇朝云王登基后才崛起的一个气血宗族祝家掌上明珠，不过因为最疼爱她的母亲英年早逝，性格变的沉默寡言，一路上很少发表自己意见。
张铁柱是此届仙苗最特别的一个，农家少年，阴差阳错被发现身具龙象，被收入仙宫，势如破竹，不负众望。
李季安早已经看出，其余四人中，祝临仙修仙执念最深。
是故此刻最为有落差感。
“你认为的修仙界该如何？”李季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祝临仙稍显迷茫，试探道：“族内说，仙凡有别，仙人……仙人……”
话说一半，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毕竟李季安诛仙一事已将其曾经的认知打的七零八碎。
李季安微微一笑，接过话头：“仙人应该俯视众生，应该以万物为刍狗，应该高高在上，应该受凡人顶礼膜拜？”
祝临仙看着李季安的眼神有些闪躲，证明李季安说对了。
也不能怪她，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这般。
虽然来的路上打破了仙人的那种至高无上认知，但是对于修仙，她还是有些余念残留。
“仙凡有别？呵~
不过是修行者，还未证道飞升，算的哪门子仙？
况且所谓的凡人不过是未踏足修行而已，若这就有别，那我们在仙赐皇朝踏足武道，岂不是也与未踏足武道的百姓有别了？
那我们和那些百姓就不一样了？我们就不是人了？”
李季安洒然一笑，心中舒畅。
“可是……那也不该……不该如此毫无修仙者的气度，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祝临仙依旧有些不能接受。
李季安了然，他明白他们的落差。
本以为能够修仙了，却看到这些修仙者家族还在做着这种低级的事，招赘婿，招力士，招试药人……没有逼格。
李季安想说的是，不是人人都喜欢整天绷着脸装高深，装淡然，高深、淡然也不是绷着脸就能装出来的，况且，若是修仙就得天天绷着脸，那这个仙修的还有什么意思？
最主要，高深淡然不能让修行家族蓬勃发展，不能换来修仙资源。
不过他没有明说，有些东西，需要他们自己去体会。
如果他们一直想不明白，不能放下身段，不能融入，看不起这些存在即合理的行为，那他们未来的日子就难了。
“嘿，缘分呐，兄台，这次我可没有跟踪你们，当真是巧遇。”
刚刚从广场走出来，四人还在消化李季安的话，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爽朗笑声响起。
陈兆虎这次只带着他十三四岁的弟弟。
“陈兄，李某有礼了。”此番李季安没有再拒人千里。
人生地不熟，终究需要融入，需要引导，
相比而言，陈兆虎的言行举止，更让他放心点。
“豁~李兄弟，你……能够从天弃绝地出来的不仅是有大福缘之人，还必定是天之骄子，你这适应能力当真不凡。”陈兆虎颇为惊讶。
“陈兄见笑了。”
“好，好，我就喜欢你们这种人，走走走，相请不如偶遇，前面的百香楼风味超绝，掌勺师从一位灵厨，当是为你们接风。”陈兆虎大喜。
李季安微微停顿：“陈兄今日没去捕猎？”
“嗨，打了半辈子猎，还不能休息休息了？”陈兆虎大咧咧道。
“屁！他就是鬼迷心窍，每天出门要算一卦，说什么今日不宜外出……哼，你连灵识都未凝实，还想涉足修仙百艺中最难揣摩的卜算一途？”他弟弟第一时间揭穿他。
如此，李季安就放心了。
一个痴迷占卜算卦的魁梧汉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跟随陈兆虎前行不到百步，一座二层石屋映入眼帘，门口大大的“百香楼”旁边，挂着一幅字体更大的招牌：曾跟随高岳灵厨二十载。
“哟，紫金貂，不错不错，客官是要卖吗？”刚刚进入百香楼，一个伙计一眼看到董江陵肩上扛的妖兽。
董江陵看向李季安。
“卖！”
“诶，诶，好好，这死了超一日了吧，哎呀，皮毛破了……”伙计一点点挑着刺。
“滚！咋的，还蒙到你虎哥头上了？”陈兆虎刚刚被弟弟拉着说话，慢了一步，刚刚过来就看见相熟的伙计在坑人。
伙计连连赔笑：“唉哟，恕罪恕罪，我没见过他，以为过路客，抱歉抱歉。我去请我们掌柜。”
伙计跑开后，陈兆虎熟门熟路引着五人进了包间落座。
“兄弟几人一看在天弃绝地内也不是一般人，甚至都看不上此等食肆，不过，这里的吃食，你们肯定没吃过。”陈兆虎看似自顾自的说着。
实则是看出了董江陵几人细节上的一些嫌弃。
这让李季安高看陈兆虎一眼，倒是个心思细腻的昂藏汉子。
不过也能理解，捕猎妖兽，不细心，早死了。
“陈兄说哪里话，我们风餐露宿多日，能在此地用餐，已经非常满足。”
“哎呀，好好，李兄弟，我是越看你越喜欢的紧啊，怎么样？跟我一起打猎吧。”陈兆虎再次发出邀请。
李季安失笑出声：“呵呵，你就这么肯定我能给你带来福缘？”
“能啊，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们那日吗？我出马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月德临身，就是要遇见贵人的卦象。”一说到这个领域，陈兆虎激动起来。
“这恐怕要让陈兄失望了，我们志在修仙，否则，也不会不远万里，跋涉而来。”李季安再次拒绝。
陈兆虎闻言，诧异的看着李季安他们：“嗯？你们……难道还没有了解情况吗？你们从天弃绝地出来的，基本可以断了修仙这个念想了！”
“？？？”
“！！！”
第9章 充满希望
“断了修仙的念想！”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猛然变色，特别是祝临仙。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感受到四人的情绪骤变，陈兆虎稍显迟疑，反思自己是不是说的有些太直接了。
其弟弟陈清灵心直口快：“修仙是需要灵根的！你们在那种鬼地方，灵气完全枯竭，便是本来出生有灵根，但是这么多年没有灵气去滋养，也早就枯萎了！
没灵根还想修仙？痴心妄想！”
“灵根？”四人面面相觑，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灵根就是……就是丹田上存在的沟通天地灵气的桥梁，没有这座桥梁，便是被天地灵气包裹，也无法感应、吸收，乃至于炼化为自身法力！”
“吸收炼化天地灵气化作自身法力？这就是修仙？”四人能够成为仙苗，自然天资不凡，很快明悟修仙原理。
“对，这就是修仙！有了法力，才能修习仙法，当然法力也可滋养肉身，延年益寿。”陈清灵好为人师，颇为满足。
眼看几人脸色暗淡，眼中无光，陈兆虎瞪了陈清灵一眼：“去去去，你才吃了几年灵米，就自以为是了？”
“诸位，别听他的。”
“你们想要的修仙，确实与炼体有异，并非激发自身气血就能入门的，而是需要吸收天地灵气，至于灵根……也确实是必须的。”
“不过，这天地间，我们人族乃万灵之长，生来便五行俱全，只要能够降生此间的皆有灵根。”
“唯一区别就是灵根对天地灵气的感应程度。”
“任一行灵根感应灵韵数越多，对应的吸收炼化这一行灵气的效率就越高，灵韵感应十缕以下就是相对较慢的，算是下品灵根，十缕以上到二十缕，那吸收炼化灵气速度就较快，是中品灵根，二十缕以上那就是天之骄子，上品灵根，若无意外，筑基唾手可得，金丹亦可期望……”
“像我，天生金系灵根感应灵韵只有两缕，木系灵根感应灵韵三缕，水系灵根感应四缕，火系和土系都是一缕，算是下品灵根中的垫底存在，也属于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
但即便如此，也绝非不能修仙，慢是慢了点，不过……修行界风云变幻，谁敢保证我就不会遇到奇遇啥的？”
陈兆虎说完这些，再次看向众人：“所以啊，你们就算灵根再差，也还是有那么一线机会的，只是……可能需要亿点点机缘。”
“你就如此断定我们灵根差？”祝临仙起身，手撑着桌子，双肩不住颤抖，不愿意接受。
陈兆虎尴尬一笑：“这个……从绝灵地出来的，自然好不了，可以说，一定很差，我弟弟说的这一点没错。”
“人类天生灵根与身体筋骨一般有一个成长过程，并非一出生就定型，除了天生传承外，最主要在于后天滋养成长，而灵气便是养料。
真正灵根定型得到十五岁，而这期间若是没有灵气滋养，没有自主感气亲和，灵根的成长就一定不会太好。
特别是，天弃绝地，非但没有灵脉道场的纯净灵气，便是比之我们这种灵瘠之地都不如，那是真正没有一丝灵气的绝灵之地，便是天生天灵根的超绝天才苗子，在那种地方活的久了，灵根也一定会退化，甚至彻底枯萎。”
“咯吱~”祝临仙浑身一软，跌坐回座位，脸色苍白。
其余三人亦是面如死灰。
陈兆虎有些苦涩，想要开口安慰，可又嘴笨。
直到看见李季安，他大感诧异。
只见李季安此刻依旧平静淡然，一双眼眸甚至还充满着希望……
看到陈兆虎看来，李季安回以微笑。
他当然不会失望，甚至颇有期待。
若是灵根天生定型，那他才该失望，而若是需要成长，那对于他来说，希望很大。
这一世已经二十八岁，按照陈兆虎所言，灵根肯定很差，但并不妨碍下一世从八岁开始滋补灵根。
更何况，修行界诸多神通，万般仙法，还有丹器符阵修行百艺，只要自己一世一世走下去，就有太多可能！
“老虎，你居然又来照顾本店买卖，可喜可贺啊。”正在这时，食坊掌柜满脸堆笑着走来。
陈兆虎收回看向李季安几人目光，笑着迎上去。
“惭愧惭愧，我天仙楼那面这个月的任务还不够，实在无能为力再给你供货，不过，我这兄弟捕获了好货，我第一时间就介绍给你了，你可得给个好价钱。”
“哈哈哈，自家兄弟说什么两家话？你能被仙坊的天仙楼看中，那是福气，说不定哪天就得了人家族内赏赐呢。”掌柜笑着拍了拍陈兆虎肩膀，随即提起紫金貂。
“两枚灵石！如何？”
陈兆虎看向李季安，笑着点头：“这还得问我这兄弟。”
李季安回以微笑：“多谢掌柜的，便给你了。”
掌柜笑着让小儿将紫金貂拿走，便从怀中掏出两枚鸽子蛋大小，阳绿色灵石。
“不若给我这兄弟换成灵沙吧。”陈兆虎却又开口。
掌柜的看看李季安，见李季安点头，便又收起灵石，从怀中掏出一小袋灵沙递了过来。
待到掌柜告辞，陈兆虎才解释道：“你们初来乍到，大概率很长一段时间用不到灵石，灵沙就足够应付生活所需了。”
随后一顿饭，李季安吃的有滋有味，除了风味独特外，妖兽肉中所蕴含的气血比之仙赐皇朝吃的宝兽浓郁数倍，让他对于在这个修仙界炼体也有了无限期待。
至于其余四人，却只觉苦涩难咽。
饭后李季安接受了陈兆虎的邀请，跟其回到了住处。
“怎么样？请黄山魏家一名精通土系术法的练气中期修士建造的，花了足足十枚灵石。”
占地十亩，地上两层一共十间房，还有兽圏和练功的院子，整体土石结构，看着很是坚固气派。
“李兄弟，你们若不嫌弃，就暂且住下，至于要不要加入我们，不着急，你们慢慢考虑，也可以再多了解了解，广场上经常有修士来往，也可请教请教，不过，那里鱼龙混杂，要多留个心眼，别被忽悠了。”
“另外，广场北面有仙坊设立的测灵石，十两灵沙测一次，不死心的话可以去测测。”陈兆虎很是豪气的说道。
听见这话，其余四人立马坐不住了，纷纷看向李季安。
“好，那我们就去测一测吧。”李季安明白他们的急切心理，也不迟疑，带着四人再次往广场走去。
第10章 修行要素
循着陈兆虎所言，五人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半人高的栅栏将其间一尊丈许高的漆黑如墨巨石围着。
栅栏外一人正在打盹。
李季安五人刚刚靠近，那人立马睁开眼，不过扫视了五人一眼后，再度闭上。
毕竟目标客户的话，以孩童为主，最晚也是在十五岁左右，眼前五人明显过了那个年龄。
“劳驾！”
李季安一开口，那人颇感意外。
“测灵根？”
李季安点头。
“每人十两灵沙。”
李季安掂量着匀出五十两灵沙递给他。
“你们都测？”那人更是惊讶了。
随即恍然大悟。
眼前五人恐怕是从哪个远离仙坊的聚集区出来的。
不再多言，收灵沙，为其打开栅栏。
“只需将手按在此处，测灵石会感应体内灵根感应度，一道印记亮起便是一缕灵韵。”
“多谢！”
李季安没有犹豫，一马当先按了上去。
他知道其他四人的紧张和忐忑，自己上去给他们打个样，也能稍微降低点他们的预期，待会好受点。
嗡~
手掌按上去，立马感觉到黑石里一股凉意传来。
下一刻，手掌按的位置，开始有光亮印记出现。
首先亮起的是一柄形似小剑的金光印记，仅一缕。
其后是一株小树印记，亦只有一缕。
水纹印记、火焰印记，小山印记……一一显露。
除了火焰印记有两缕，其它皆是一缕。
对此，李季安很淡然的接受。
意料之中。
后面四人则表情沉重。
首当其冲是赵姝瑶，因为她和李季安一样大，在仙赐皇朝生活的时间最长，按照陈兆虎所言，灵根被耽误的最久。
李季安都如此，她又能好到哪去？
“我来！”眼见其他三人踌躇不前，祝临仙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她和张铁柱年龄最小，十七岁成仙苗，如今刚刚十八岁，最有希望。
“八缕！临仙最高感应居然有八缕！”
随着祝临仙手掌上方灵韵显露，张铁柱欣喜不已。
金、木、水、火、土五行感应灵韵分别是二、二、八、四、一。
“好！”董江陵和赵姝瑶亦是拽紧拳头叫了声好。
李季安微微挑眉，意料之外，更是有些惊讶，按照陈兆虎所言，在绝灵地待着，先天灵根非但不会有成长，反而还会一点点消耗。
如此，那祝临仙若是没有出生在绝灵地，其灵根天赋得什么程度？
中品应该都不止。
上品灵根？
金丹种子就这么耽误了？
李季安当即有种橘生淮南的感叹。
听见几人的欢呼声，栅栏外的人纷纷侧目。
“……”
“下品灵根有什么值得欢呼的？”
“呵~或许是庆祝达到了吴家招收赘婿的最低条件吧。”
冷静过后，张铁柱四人也反应过来。
是啊，不过最下等的灵根，欢呼个什么劲？
相比于他们本身在仙赐皇朝那万里挑一的天才之名，这着实有些打击人。
不过，这又给了他们希望。
起码不像陈兆虎所言，彻底断绝修仙希望。
随后三人也一一上去测试。
不出所料，皆是下品灵根。
张铁柱最高土灵根，感应六道灵韵。
董江陵最高四道灵韵，金系。
赵姝瑶最高三道灵韵，木系。
综合几人灵根测试情况，李季安心中基本有数，大体印证了陈兆虎所言，在绝灵地生活的越久，灵根便越差。
“李大哥，我们都有灵根，我们都可以修仙！”张铁柱颇有些激动。
“不错！一切皆有可能。”李季安鼓励。
不多时，五人再次回到陈兆虎院子。
得知了五人测灵结果，陈兆虎也意外的打量了祝临仙一眼。
不过最终还是可惜的摇了摇头。
“怎么？临仙的灵根已经接近中品灵根了，难道还不行？”看到其反应，董江陵有点急了。
“不错，接近中品灵根的天资在咱们这堕龙岭荒原也勉强算的上中等了，只不过……十八岁还未修行入门，这就有些太晚了。”陈兆虎解释道。
“十八岁都晚？难道超过十五岁就不能修仙了吗？”张铁柱亦是情绪不稳。
“倒不是如此，年龄不是修行的限制，哪怕五十岁才开始修行，也有机会步步登天！”
“那为何……”
陈兆虎颇有些无奈道：“你们道我为何没有修行入门？”
李季安闻言，亦是不解：“陈兄，你之前说一切皆有一线生机，也说你的灵根天资，亦有无限可能，那……你为何没有修行？”
“呵呵，你们以为有灵根就能修行吗？”
“你们知道此间修行的四大要点吗？”
陈兆虎叹息一声：“地、法、财、侣。缺一不可！”
“修行所需灵气，只有灵脉之地才是最纯正，最浓郁的，而在灵脉地之外，灵气逸散天际，有也已经混杂，稀薄，比如此地，虽然不像你们那种绝灵之地，但也难以支持法力修行。
而具有灵脉的地方，早就被那些宗门、仙族占据，就连那种最低等的一阶下品灵脉地，都被无数人抢破头皮，竞相想要永久霸占，为子孙后代提供一处可能再进一步的希望。”
“其二便是修行功法，因为每人灵根属性不同，所需要的功法亦不同，且不仅看最高灵韵感应度的灵根，其他四系灵根也都有相应的影响，所以，每个人最适合的功法是不同的，有了灵脉地，还得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功法。
功法就和灵脉地一样珍贵，有些家族就靠着一门功法，平步青云。”
“至于财嘛，灵石你们已经见过了，除了交易支付外，它最本质作用是提供灵气，便是在此间灵贫之地，天地灵气不足修行，也可以直接炼化灵石中的灵气来修行，
不过，微末小修倒是用不上，毕竟一块灵石一炼化就没有回头箭，不能尽快吸收炼化，就会逸散天际，浪费了，能够直接炼化灵石修炼的，那就是前辈大能了。
当然，灵石可以租借灵脉道场，可交易功法，可购买灵米、丹药、法器……一句话，若是灵石足够，什么都可以买到。”
“至于最后的侣嘛，师父、道友、伴侣……修行不能闭门造车，否则容易钻入牛角尖，困于瓶颈事小，走火入魔事大，多论道，集思广益，才是正途……”
“……”陈兆虎耐心解释完，除了李季安外的四人皆是一脸僵硬。
他们在仙赐皇朝时，一是出身显贵，有充足资源供给，二是天资非凡，皇族主动供养，只需要努力修炼即可，真的没有体会过这种万事都需要自己去解决的情况。
“所以，我为什么没有踏足修行？因为我没有这些资源，我若想要修行，只有进入最近的联合坊市，但是那里房租不便宜，而且我灵根又不足以被那些家族或宗门看中。”
说着话，陈兆虎又看向张铁柱：“这也是我说这丫头可惜的原因，若她十五岁以内，接近中品灵根的天资，必定有机会进入某个家族。而现在，失去了培养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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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月，五人渐渐适应了此处聚集区，亦是一一印证了陈兆虎所言。
这日，沉默多日的祝临仙终于忍不住了。
“哪怕再难，我也要去试试！”
“不错，越等下去，就越是蹉跎，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张铁柱早就蠢蠢欲动了。
他们俩最有希望，也最年轻，没有经历太多的社会毒打。
“若是如此老死在此，那何必来此仙界？更别说寻那畜生家族报仇了。”赵姝瑶也不甘心。
“对！就算死，也要试试！”董江陵眼光狠辣，态度坚决。
李季安看着他们，很是理解。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太匆匆！
他们就这一世，不能等了。
最关键是，如今的生活若无法修仙，哪里比得上他们在仙赐皇朝的名动天下？
“你们准备如何？”
“颜家招开荒力士，我准备去试试，有机会留在颜家，享受一阶上品的灵脉道场，还有颜家的修行功法。”张铁柱坚定道。
“我准备去仙坊找机会！”祝临仙最是不甘心。
“有个灵丹铺招收接待，我想去试试。”赵姝瑶做这个决定很不容易。
“我也准备先去坊市看看。”
第11章 分道扬镳
本来在仙赐皇朝受万众敬仰，被尊为天骄的四人，终于还是在求仙面前低下了头。
对于仅仅一月前还颇为看不上眼的行径，如今也已经妥协，甚至想要主动争取。
对此，李季安真诚祝福！
“愿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不过，还是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李大哥，你糊涂啊，我辈武道巅峰，寿元也才百岁，而一旦练气入门，就保底百岁，进阶中期就能活两甲子，练气后期甚至能活一百五十载，若是侥幸筑基……三百岁啊，三百载岁月，想想就让人期待。”张铁柱情绪激动。
祝临仙看着李季安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
董江陵眼神变幻间，幽幽一叹：“哎，李大哥想法我能理解，如今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修仙何其难也！我亦不知今日决定会不会后悔。前途灰暗，希望渺茫。”
赵姝瑶则不可置信：“李大哥，我们在仙赐皇朝修炼数十载，可不止全靠天资，你能够成为盖压一个时代的天骄，心性、毅力、努力、悟性都定是一等一。
武道能行，修仙未必不能行！
如今，你竟然连尝试都不去尝试。
你我年龄最大，哪还有时间蹉跎？
再不开始，真就来不及了！”
李季安颔首。
是啊，若没有“返老还童”，他哪还能如此淡然悠闲稳健去等待。
但是有了“返老还童”，他便有无尽时间。
已经到了修行界，看到了证道飞升，寿与天齐的希望，更不能冒险了。
这一个月他们对于此修行界了解越来越详尽，除了印证了陈兆虎所言外，更是明白了修行界的风云变幻，命运无常。
也知晓了，竞争的激烈。
他们这般错过了最佳年龄，又灵根低劣者，想要跟上别人步伐，若不去冒险，不去拼一把，几乎无望。
不过，李季安没有奢求此世能够逆袭。
只求融入此界，能够尽全力保障下一世的安全，稍微积累点资源便是成功。
毕竟此世估计也只有三十来年岁月可用了。
没有过多解释，李季安坚持暂时留在此地，等待时机成熟再做打算。
最终五人在之前初入此界接风宴的百香楼吃了散伙饭，李季安也将剩余灵砂平分，当做各自路费。
“李大哥，保重，我若有幸踏足修行，一定回来找你，你们也一样，安定下来就给李大哥来信，到时候由李大哥互通我们地址，异域他乡，我们要相互帮扶。”张铁柱朝着众人抱拳，大步朝着南边开荒家族而去。
“保重！十年后再会。”赵姝瑶三人都准备去百里外的联合坊市找仙缘。
该说的已经说尽，他们不再劝李季安，只是互道了一声珍重。
约定不管如何，十年后要再聚一聚。
“十年！”看着故人远去，李季安洒然一笑。
“走吧，或许要不了十年你们就会再见。”陈兆虎拍了拍李季安肩膀。
“陈兄，你说他们十年后会如何？”李季安笑着问道。
陈兆虎哈哈一笑：“我又不是能够预见未来的神眷者，哪里知道十年后的事情？你们这些人肯定福缘深厚，说不定就遇到什么大机缘，一飞冲天了。”
“预见未来？神眷者？”李季安初次听说。
“哦，神眷者嘛，顾名思义被天神眷顾的人，天生就与大道相合，与生俱来某种玄之又玄的能力，曾经就有一神眷者能够预见百年后的未来。”陈兆虎随口说道。
李季安瞬间停下脚步，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宁素锦的身影。
他感觉宁素锦那趋吉避凶的能力似乎贴合了陈兆虎说的神眷者。
“天生与大道相合……岂不是……天选之子？”
见李季安惊讶之色，陈兆虎摇头失笑：“那倒也不是，听那些大人物说，神眷者仅是融合了大道法则碎片的人，拥有了对应能力，不过，有的法则于修行有益，有的甚至有害，而且似乎天道法则碎片除了对应能力外，其余并不会改变，不仅是人，有些物品也会被天道法则附身，拥有玄乎的能力。”
“大道法则碎片……”李季安更显茫然。
这种东西听起来不应该是陈兆虎这种层级的人该知道的啊。
“不错，正是大道法则碎片，据说我们如今的天道是残缺的，因为很多法则崩碎了。”
“此界天道是残缺的？”
“若不是残缺的，那我们恐怕都有机会证道飞升！”陈兆虎讲到此处，突然兴奋起来。
“李兄弟，你是不知道，曾有大能发现了从地脉显露的上古遗迹，其中记载，那时修行并非全是像我们如今这般吸纳灵气，炼化法力，最上乘的修行之法是直接感应天道，参悟法则，有人枯坐百年一夕悟道，更有天生道子，出生便入道。
而且就算走炼化灵气修行一途的，百日筑基亦是寻常。
那时代……当真是修行盛世啊！”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季安神色肃然。
“鬼知道，恐怕得等那些大人物哪天在上古遗迹中发现线索才会知晓吧。罢了罢了，这些事情离我们都太远，听听就得了，走，我先传你此界的炼体功法。”陈兆虎叹息一声，谈性大减。
“好！”相比于此界大势，乃至修行界历史，李季安有的是时间去探寻，而此刻，更在乎陈兆虎要传授给他的炼体功法。
这一月来，他已经明白，仙赐皇朝被传授的所谓武道功法，不过是此界烂大街的初级炼体功法《龙象锻体功》。
而且还不全，仅仅是一阶炼体功法的前半卷，不仅没有攻伐之术，亦只能修到炼体一阶初期。
除此之外，本来最让他有些自得的那门凭借四世积累的悟性以及仙赐皇朝无数先辈心血创造出来的激发气血武学，在此界竟然也只是早就普及的辅助锻体功法。
当晚，李季安以加入陈兆虎队伍，充当吉祥物为主，为期一年为代价，交换了陈兆虎偶然得到的炼体功法《百煅金身诀》。
陈兆虎放言，此功法至少能够修炼到二阶！
二阶体修，近身可破筑基修士护体法罩，不可小觑。
“兄弟，虽然以此间条件，我们成为二阶体修的可能性很小，但，便是我如今一阶中期体修，也足够在此地安稳活着。
你莫要灰心，好生炼体、打猎，我到时帮你物色个灵根稍好的道侣，说不定就能生个灵根好的崽，届时，也算是圆了你的修仙梦了。”
第12章 一年期满
“哎呀，我都说了，你都这么大年龄了，可以直接开始尝试吸纳灵气炼化，不需要再感气……感气是灵根未完全长成的孩童滋养灵根用的。你……”
面对李季安非常诚恳的请求，陈青灵颇为不耐烦。
直到看见李季安递上来的秘制蒜蓉炸鸡……
“那都是小事，我吃完立马传给你。”
一年相处，李季安对于陈兆虎兄弟俩更加熟悉。
陈兆虎自己没有耗费资源修行，是为了给弟弟陈青灵提供修行资源。
陈青灵八岁时测灵便有火系五缕的灵韵，有希望养出中品灵根。
是故，这些年陈兆虎为其在联合坊市租了道场，偶尔呆的烦了回来陪陪陈兆虎外，大多时间都在坊市内“感气”。
半年前测灵确定再没多少成长性后，便开始了真正的修行。
可惜的是，火灵根感应九缕，差一点就跻身中品灵根。
修炼陈兆虎为其购买的火系功法《炎灵诀》，上个月踏足练气一层，算是真正的练气修士了。
“老李，你都而立之年了，还感什么气啊？过了十五岁都不需要再感气了，灵根早就定型了，感出个花也没用。
如果真不死心，那就去买一门功法开始练。别再浪费时间了。”队伍里另一个一阶初级体修一边喝着酒，一边打趣道。
“练什么气啊？李哥根骨超绝，恐怕都快超过虎哥了，炼体就够了，起码不用像我们这般如此大开销，好不容易攒点灵石，天仙楼都舍不得去，活着忒没劲！”另一个练气二层队友抱怨。
陈兆虎的狩猎队伍里，除了陈兆虎、李季安还有两个初级体修外，其余练气修士都是临时的。
而这些临时修士，大多都是无依无靠的散修，为了能够待在坊市修行，得想尽办法挣灵石。
李季安笑着摇摇头：“我是晚了，但日后可以给下一代教啊，自己练一练，心中有数，不至于到时候儿孙请教，两眼一抹黑。”
他确实如此想。
不一样的是，他是为下一世的自己积累感气经验。
“哎，我说你们啊，自己这一辈都没过好，还老想着让下一辈过好……累不累啊？”
“老虎要是不为了这小白眼狼，就凭他这一身炼体实力，婆娘都能娶一屋子了，说不定还能找个灵根好的，可惜……”
陈青灵一边吮吸着手指头，一边朝说他白眼狼的练气三层修士翻个白眼。
却没敢还嘴。
无他，只是踏入练气后，他明白了练气的不易，练气三层在如今的他眼里已经是前辈高人，不再像初生牛犊不怕虎那般了。
当晚，李季安终于从陈青灵那里白嫖到了感气功法，又省下三枚灵石。
之所以要盯着陈青灵嫖，主在于他的感气法门亦是他哥花费灵石给他买的上乘法门，比之队伍里那些无依无靠的散修的好不少。
“天有五行，互克互生，人有五行，相辅相成，天人感应，存气于身……”
经过陈青灵不耐烦的讲解了一遍后，李季安回屋独自参悟起来。
“这倒是不难……”
有五世神魂叠加，这种入门级的法门，一想就通。
仅仅第五次运转，便感应到了空气中与丹田微弱的共鸣。
“这便是灵气……还真是稀薄的很呐！“
难怪陈青灵说在这灵贫地，感气也无用，因为根本感应不到。
李季安多番尝试，确定自己已经明悟感气法门。
而之所以自己在如此灵气贫瘠的地方也能感应到灵气和自己丹田的共鸣，自然还是多亏了五世神魂加持。
这一年间，他也搞清楚了自己每返老还童一次，精神就强一分，思维更敏锐，悟性更高的根源。
便是神魂！
此修行界，练气修士吸纳灵气，炼化法力，蜕变丹田。
体修则是与仙赐皇朝武道相仿，前期打熬筋骨，熬炼气血，不需要外物，但是中后期后就需要功法对应的灵物提升肉身极限不断锤炼。
不管是哪一种，神魂都至关重要。
练气修士筑基需要神魂，修仙百艺很多也需要神魂，神魂凝练成灵识，灵识强到一定程度便汇聚成神识，继而元神，乃至最终的神念……不管修行斗法，还是炼丹画符，都必不可少。
体修亦需要神魂，特别是中后期，神魂愈强，锻体时能够承受的冲击就越强，否则肉身能承受，神魂太弱承受不住，就容易神魂受损。
而且神魂对于体修感应敏锐程度的影响更大。
至于稀有的魂修，专修神魂，以魂存身，更不需多言。
李季安在这方面，优势很大！
对比过几个练气初期修士，他们初期的灵识明显弱于自己。
“尽快找一门凝练灵识的法门……凝练出灵识，五感会提升不少。”
“只是可惜魂修功法太过稀少罕见，不然魂修这条路应该更适合我这一世。”
收功起身，恰好看到朝霞漫天。
新的一天开始了。
也表明，自己和陈兆虎这一年的期限也到了。
这一年间，陈兆虎还真把他当吉祥物，言称只要跟着队伍就行。
也果如陈兆虎所言那般，这一年，他们队伍没有发生任何伤亡，且收获比之曾经好上一些。
这更加加深了陈兆虎心中对于李季安是大福缘者的认知。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都不过是李季安凭借强大神魂，提前感应到可能的危险，暗中引导他们避开了而已。
至于收获，李季安也是为了能够多攒点灵石。
修行不易，财侣法地！
从暗格中将这一年扣除生活所需，仅剩的二十四枚灵石，七十三两灵砂揣入怀中。
又将最下面的一叠书信收起。
一共八封，一封是张铁柱三个月前寄来的，只说当初一去就顺利加入了开荒队，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得到了颜家管事的关注，受到嘉奖，看到了成仙的希望。
一封是祝临仙，半年前寄来的，只说要离开联合坊市，去其他地方寻找机缘，其余一概没说。
其余六封都来自赵姝瑶。
几乎每隔两月一封，从去年离开聚集地，到坊市，再到和董江陵以及祝临仙分别，再到应聘灵丹阁失败……事无巨细。
前半年最多的是劝说，描述修仙坊市的希望和未来，希望唤起李季安的斗志。
然而后半年，特别是上个月那封信，没再劝李季安修仙，字里行间满是疲惫。
董江陵则一去无音讯。
“希望这点灵石能够让我在坊市站稳脚跟吧！”李季安前去和陈兆虎告别。
是时候真正进入修行界了。
第13章 定居坊市
“什么？兄弟……你……你还没死心呢？”对于李季安的辞行，陈兆虎颇为意外。
这一年间，不管是聚集区的情况，还是队伍里兼职的散修，足够让他认清现实。
他居然还想修仙！
李季安叹息一声：“炼体不得长生啊。”
“长生……你还想长生？”听见陈兆虎的声音，正在收拾家伙准备出发的队友都围了上来。
陈青灵更是笑喷了。
他此前也有过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想法，但是真正踏足修行后，就不敢再有这种妄想了，此生能够成为练气后期高手就对得起兄长的付出了。
“老李，你这就有些认不清自己了，不说其他，就这堕龙岭荒原，踏足修行的不知凡几，但能够突破练气中期的就已经鹤立鸡群了，但凡练气后期，都是各家族的坚实战力，中坚力量，但那也就百五十年的寿元，长生……啧啧。”一个练气三层散修亦是有些哭笑不得。
“实话告诉你，我都后悔了，早知道修行如此之艰，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放弃我爹的铺子，修这沟槽的仙！”
“踏实炼体，在这聚集区也能够成为一方人物，悠闲安逸一生。”
……
众人纷纷开口劝说。
有的是以自己的切身体会劝说，有的则是舍不得陈兆虎口中的吉祥物离开，李季安分的清。
对于众人所言，李季安都表示他们说的对。
但还是去意坚决。
他执意要走，陈兆虎自然留不住。
“好好好，既然你还不死心，便去吧，不过，记住，我陈兆虎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随时欢迎你回来。”
“多谢陈兄！”李季安拱手。
“青灵，你跟你李大哥一起走，到了坊市，给我照顾周全。”
“李兄弟，你性子稳重，行事周全，也帮我看着这小崽子，别在仙坊不学好。”陈兆虎分别给陈青灵和李季安嘱咐。
陈青灵皱起眉头，有些不情愿，不过却不敢违背兄长的话，无奈的点点头。
李季安则笑着应承下来，去了坊市，他需要一个向导，相比于陌生人，相处一年的陈兆虎兄弟更放心一些。
“老李，以后要是买丹药的话可以找我，我有条路子，比店铺里便宜不少……”
“李大哥，进了坊市，你最需要担心的不是修行，而是赚灵石，那里可什么都需要灵石的，要尽早考虑啊。”
……
事已至此，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建言。
不久后，陈兆虎亲自将李季安和陈青灵送至驿站。
“老周，拜托了。”
陈兆虎给灵驹车夫付了二十两灵砂，随后再走到李季安面前，偷摸塞给其一个小袋子：“兄弟，坊市处处要灵石，生活不易，老哥没多的，这些拿好。”
入手的触感让李季安心中微喜，应该有十枚灵石。
“多谢！”李季安认真的看了其一眼，心中记下这份情谊。
五世为人，除非有利益冲突，或者他不想交，都能把关系处的很好，否则人品和情商真就有问题了。
广结善缘不是说说而已。
老周的灵驹购于北面的御兽刘家，一阶初级，拥有下品蛮荒血脉，主要用于长途跋涉，可日行千里。
当年老周为了做这门生意，还向陈兆虎借了灵石。
不到一个时辰，李季安已经站在了联合坊市的大门口。
联合坊市建立历史不长，是八十年前两个开荒家族同时开发出来的。
其后为了争夺这处一阶下品灵脉地，两个根基浅薄的炼气期家族大打出手。
期间手段层出不穷。
然而最终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个练气家族为了争夺此处灵地，各自使尽浑身解数拉拢早期来荒原开荒成功的其他家族。
结果两个练气家族都打没了，这些家族才站出来。
其后两个练气家族消失在历史尘埃中，联合坊市应运而生，八个家族联合管理运营。
路过坊市大门，李季安付了五两灵砂的入市费，陈青灵则是掏出其在坊市居住的玉牌。
“喂，我们先说好，我的事，你别管，我哥问起来，你就都说好的就行，作为交换，你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我，当然，得拿炸鸡翅换！”一入城门，陈青灵首先说道。
李季安点头，正合他意。
坊市规模相对聚集区，稍小，只因其灵脉只有一阶初级，无法覆盖太大区域。
甚至就如今这规模，都已经有些超了，最边缘的地带灵气都快稀薄的跟外面一样了。
不过对于练气入门，倒也够用。
“南大街是商铺区，大多是此地八大家族的产业，还有零星外地大势力的分铺，丹器符阵皆有，不过你暂时用不上，不必去那。
北大街是地摊区，多为散修售卖货物，品质肯定没有那些知根知底的商铺好，但胜在价格便宜。
西区没事别去，那里多是一些贵人居所，有各大家族的行居，以及散修高人的道场，那里灵气也最是充盈。
我们就在东区待着……”走在坊市大街上，李季安一边感应灵脉地的灵气，一边听着陈青灵介绍。
不得不说，灵脉地和外面的灵贫地当真区别很大，此地的灵气虽然不那么浓郁，却甚是精纯。
“记住啊，坊市内除非在自己租的道场内，否则不许吸纳灵气修炼，抓住是要罚灵石的。”介绍坊市情况的陈青灵突然发现李季安在感应灵气，急忙提醒。
话一出口，又才反应过来，他都还没有踏足修行，而且也没有练气功法，能够吸个鬼的灵气，多余了。
“哟，巧了，小灵子。”正在这时，对面三个年轻人看见陈青灵，老远走了过来。
陈青灵脸上一僵，一改平日面对李季安的优越感，下意识往李季安身后挪了一步，缩了缩脑袋：“泉哥。”
对面这才看向李季安，稍微收敛了点脸上的嬉色：“哦，你哥来看你了？”
陈青灵僵硬的点点头。
“那就不打扰你了，回见。”三人扭头离开。
李季安淡然的看着这一幕，有莫名的熟悉感。
“哼，都怪你，要不是带你逛这里，怎么会遇到他们！”目送三人走远，陈青灵连看都没看李季安，就觉得李季安肯定在看他，立马反客为主，意图阻止李季安询问。
实际上，李季安根本没有看他，亦没有想要问他的心思。
“我警告你，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我哥。”陈青灵还感觉不放心，又刻意提醒。
但这一次李季安没有答应。
他可以不管，也不该他管，但是，将此事告知陈兆虎，是必须的。
陈青灵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不懂事，不能正确处理这种事情很正常，但以陈兆虎的为人处世和炼体实力，肯定能够处理好。
“我给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不能告诉我哥，不然……不然我哥会吃亏的，知道那人是谁吗？那是颜家的人！”
第14章 开始练气
“颜家？张铁柱去开荒的那个颜家？”李季安对这个颜家有印象。
他想要告诉陈青灵，除非有大的利益冲突，或者完全碾压的实力差距，否则，在这种人人手握真理的世界，心性健全的成年人不会像他们这种孩子一般没有理智的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陈兆虎一阶中期体修的实力，练气六层修士都得提防着其近身。
“你小看你哥的实力了！”最终没有解释太多。
经过此小插曲，陈青灵已经没有心情再带李季安逛坊市，带着他径直回返坊市东边靠近外围的道场区域。
所谓道场，其实就是坊市管理者规划处的一片出租屋，专门给像陈青灵这般没有根基的散修准备。
越靠近西面灵脉核心区，灵气就越浓郁，反之则稀薄。
道场租金亦因此而不同。
最核心区的独院，一年租金三百枚灵石朝上，而陈青灵租住区域，一年十枚灵石上下，不过不是独院，而是联排二层小楼，一间一户。
恰好陈青灵楼上有一间空房，李季安将其租下。
“幸亏陈兆虎赠了十枚灵石，不然压力就有些太大了。这二十四枚灵石，应该勉强够我接下来一年的规划所需了。”独自坐在屋里将灵石整理规划，李季安笑着点点头。
翌日一早，李季安又拉着陈青灵带他去北大街地摊区。
首先得挑选一门功法。
像陈青灵修炼的那种中品功法，他不敢奢望，据陈兆虎说，是他花费了足足五十枚灵石才从一位主顾那买来，而且还是加了神魂禁制的，只能陈青灵一个人修炼。
“一旦选择了某种功法，像我们这种，就再无后悔的余地，不可能给你重修的机会，所以，如何选择，很重要，当然……你的话，不需要那么麻烦，也只能修炼火系功法了。”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陈青灵还是带着李季安来了摊位区，得知其想要买一部功法时，用心讲着一些注意事项。
“再无后悔的余地？”李季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这一世无所谓，能够初步搞清楚修行的情况，为下一世积攒点经验就算成功。
修什么功法都无所谓，权当体验了。
而且陈青灵说的不错，自己唯独火灵根感应灵韵是两缕，其它都是一缕，根本不需要纠结。
这一世就先尝试火系功法。
“道友留步，看看咱勇闯诡异秘境，用命换来的法器，实打实上品品质……”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此皆是妙龄少女以秘法洗制的符纸，保各位符师制符成功率提高三成。”
“秘制辟谷丹，以古法泡制，再加入上等灵米，不仅可辟谷之效，还可补充灵气。”
……
一进入地摊区，叫卖声络绎不绝，更有各种讨价还价声，赌咒发誓声，讥讽怒骂声，人声鼎沸。
不太宽敞的街道人流如织，很是热闹。
“你准备花费多少灵石买功法？”陈青灵问道。
李季安无所谓的摆摆手：“先看看，实在不行就买一门《九阳诀》即可。”
《九阳诀》和另外几门功法都属于此界较为烂大街的功法，除了修行效率和炼化成的法力相对弱一些外，主要还是因为功法被太多人传播，已经没有商业价值。
如今卖此功法的，也仅仅赚个烙印功法的人工费以及玉符的材料费。
“你可想清楚了，功法一旦入门，换不了。”陈青灵再次提醒一声。
李季安点头。
陈青灵瘪瘪嘴，也懒得再废话，直接带着李季安来到一个全是烙印功法玉符的摊位前。
“此人专门烙印功法，除了那几门烂大街的，其它乱七八糟的可不保真。”
李季安听劝，也没有捡漏的幻想，果断只买了《九阳诀》，花费五两灵砂。
见李季安拿到玉符，陈青灵转身就准备回去。
“等等，再带我去找找卖丹药的地方。”李季安叫住他。
修仙百艺，丹器符阵。
“丹”之所以在前，便是因为此界修士谁都离不开它。
灵气不足需要补气丹，加速凝练法力需要凝气丹，不吃饭需要辟谷丹……突破境界瓶颈，需要破阶丹，筑基都需要筑基丹。
而且它也是修士最大消耗品。
“你还想买丹药？”陈青灵很诧异，也有点抗拒，他最近一直在克制买丹药的冲动，因为前段时间丹药消耗太大，他明显感觉到陈兆虎的压力。
所以想要尝试不服用丹药，靠时间和努力。
“提前了解一二。”李季安回答。
此世初来修行界，无依无靠，自然不能像在仙赐皇朝那般做一个脱产的武者，丹师自然是首选。
恰好他修炼火属性功法，能够凝练出丹火。
此界炼丹，并非用寻常柴火就可以的，必须得是丹火，所以，大大提升了丹师的门槛。
陈青灵不耐烦的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带李季安来到了他此前一直购买丹药的那个摊子。
“哟，小道友好些时日没来了，还是老规矩吗？”摊主看到陈青灵，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已经拿起了一个白玉瓷瓶。
“不……不用了，我暂时不需要丹药。”陈青灵讪讪一笑，急忙摆手。
李季安也不管他，自顾自蹲下身子，逐一询问摊位上的丹药。
“初级补气丹，五两灵砂一枚，凝气丹，八两灵砂一枚，凝神丹，十两灵砂一枚……”
好在有陈青灵背书，摊主对于李季安的询问都耐心回答。
还与其闲聊，透露些许丹药生意的门道。
当晚，李季安按照陈青灵分享的其练气入门的经验，第一次尝试修炼《九阳诀》。
“天地间五行灵气混杂，修炼火属性功法，就需要感应火属性灵气，只将其按照功法指引吸纳入体内，我修炼的《炎灵诀》只需要三个周天便可炼化为法力，
你修炼的《九阳诀》确是需要五个周天才行。
不过，最开始难点不在于炼化，而是领悟功法。
悟透其灵气入体后的运转。
一个完整的运转为一周天。
我从第一次接触功法，到完整运转一周天，只用了一日，你的话……不必着急，三日能够完成一个周天便不算差……”陈青灵见李季安开始运转功法、吸纳灵气，便继续为其讲述可能遇到的问题和正常流程。
然而，其话还未说完。
只见李季安已经缓缓睁开眼睛。
“这便是一个周天？灵气入体，果然神异……”
第15章 练气一层
幽幽看着李季安，特别是其那仿佛永远都能淡然镇定的表情，陈青灵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终于找到打击他的机会。
“你怕不是失心疯了？”
“我都已经告诉过你，我一日才能运转一个周天。”
“你要认清自己，你只有两缕火系灵韵感应，而且你都三十岁了，还是修的《九阳诀》，醒醒吧，李大叔！”
李季安没有理他，自顾感应了一番灵气在体内运转一个周天的效果。
“灵气对肉身有洗练，不过效果比不上气血滋养。”
“神魂亦有磨砺。”
“这天地灵气到底是什么？何处来？竟然如此神异……”
明悟了灵气对修行的作用后，李季安再次静心凝神，继续第二个周天的修炼，想要尽快完成一次灵气转变成法力的过程。
期望看到李季安失望的表情的陈青灵见李季安居然完全无视了他的奚落，顿时有些红温，然而这一次，他仔细感应李季安第二次运转功法的灵气波动时，猛然发现，竟然真的成功运转了一个周天。
“你……你……你，咳咳咳~”一口气憋在肺腑，惹得他不停咳嗽。
李季安运转完第二周天，抬眼看向他：“不必惊讶，你哥应该给你说过我炼体实力亦不俗，因为悟性还行。”
“悟性……”陈青灵咽了口口水，颇有些不服。
“我可没有惊讶，只是……哼，悟性好有什么了不起的？炼气期要的是法力的积累，你灵根差，年纪大，是事实，哪怕你领悟功法快一点又有什么用？等你真正开始炼化法力的时候就知道我们间的差距了。”
言毕，其赌气一般走了出去。
李季安暗暗点头，认可其说法。
他有自知之明。
“这就是释放法术，施展神通的能量源泉……”
果不其然，等他运转了五个周天后，感应着几乎百倍量的灵气，最终就炼化出了不到其一的法力，终于彻底明白陈兆虎以及其他人说的灵根差，修行绝望的感觉。
按照他了解的其他人的经验，寻常下品灵根炼化法力的比例至少能够达到百分之五左右。
而他，仅仅百分之一，还欠了点。
不过，他非但没有绝望，反而颇为期待。
“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曾经幻想的那种神仙了，法术……”
他当即废寝忘食的继续修炼起来。
其后几日，他又让陈青灵带着他去熟悉了坊市内灵米、灵面以及妖兽肉的摊位，皆是些生活必需品，其中还有符箓，比如净尘符，清心符等等……
不过大多暂时都用不上，也消费不起，只是买了少许灵米灵面。
灵米灵面能够补充少量灵气，且是直接补充到身体里，少了一道从天地间吸纳的过程，只需要炼化即可，对于提升修行效率非常有用。
但是一斗十两灵砂的价格，也无法顿顿吃，只能每隔十天半月吃一顿。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这期间李季安几乎闭门不出，除了睡觉和吃饭，全都在运转功法吸纳炼化。
这一日，李季安吃饭之时，又听见楼下陈青灵这小子外出。
他不禁摇摇头。
他哥那般努力为他创造修行环境，却是不那么珍惜。
这一月来，李季安看的分明，其每天估计最多修炼两个时辰。
与他每天十个时辰的修炼时间比，简直是浪费光阴。
不过他没有多管闲事，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直到又五个月过去，这日，李季安自视丹田，“看”到丹田内壁最后一处被法力沁润，欣然的睁开眼。
“练气一层！”
这个结果着实让他有些惊喜。
陈青灵九缕火灵根感应，还修炼的中品功法，当时四个月才练气一层。
而他自己这才六个月时间，就练气一层了。
“九缕火灵根比之我两缕，炼化效率至少高五成，再加其修炼中品功法，又高一两成……”
他本来已经做好两年踏入练气一层的心理准备。
而且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用半年时间体验练气过程，然后就去找活计在此生存下去。
不曾想……意外之喜！
“莫不是这修仙也有天道酬勤之说？”
“只是因为我每日修行时间是他的五倍，所以修行速度就赶上了他？”
“不对！”
下一刻，李季安意识到不对劲。
犹记得去年陈青灵踏入练气一层，成为真正练气修士时，陈兆虎以及几个练气修士都对其赞不绝口，还夸陈兆虎为陈青灵付出值得。
足可说明陈青灵四月踏入练气一层的进度是符合其天资以及那门中品功法的。
“问题出在我身上？”李季安惊疑不定。
当晚他再次找上陈青灵。
旁敲侧击之下，他确定了缘由，又惊又喜。
原来他误会陈青灵了，非是陈青灵不努力，而是寻常练气修士吸纳天地灵气，炼化法力这个过程中，肉身承受灵气洗涮有极限，其两个时辰就已经有些超负荷，肉身如刀割。
除了肉身有极限外，神魂亦是会消耗，超过限度，识海如针扎。
若是还强行吸纳灵气，轻则肉身损伤，重则识海震荡。
“如此，或许这一世我也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定个小目标，筑基！”
再次回到自己小屋，李季安意气风发。
“有了这些法力，应该可以释放法术了……”
“不愧是可以沟通天地之灵的法力，竟然能够将气血之力压在下面。”
多番尝试了一下法力的激发后，李季安选择放弃。
他悟性比之一般人确实高不少，但是面对这种需要沟通天地之灵的法术，还是悟不明白，可能也是因为没有丝毫这方面的基础。
以后多修炼几门法术后，说不得可以洞悉其本质，有所创新。
心满意足收功，李季安计划后半年暂缓修炼。
半年过去，他的灵石只剩下十八枚，再没有进项的话，明年的房租都会紧张。
闲下来，他才拿起今日新收到的那封信。
半年前初到坊市时，他分别给赵姝瑶、张铁柱和祝临仙三人回信告知情况和地址。
至于董江陵，因为其一去不返再未有过消息，所以无法去信。
赵姝瑶在李季安来坊市的前三个月跟随一个商行去了北方的分铺，此后只在李季安去信后回复过一封，字里行间有些麻木。
张铁柱则愈加激情澎湃，言辞充满希望，告知去年八月便已经得到颜家赏赐功法，踏足修行，四个月前就已经练气一层了。
祝临仙向来寡言少语，只说已经踏足修行，一切顺利。
而今日新收到的信，来自金煌仙城，赵姝瑶。
打开信的第一眼，李季安微微皱眉。
“李大哥，修行多艰，仙路无望，我们……”
第16章 生活不易
赵姝瑶是赵云笙的小女儿，最是得宠。
当年赵云笙一心想要撮合二人，甚至驾崩前都还想以将死之身赐婚。
李季安以志在修仙拒绝，答应到了仙界加以照顾。
当年赐婚时，赵姝瑶就在一旁。
李季安记得清楚，她当时亦是非常抗拒，不仅是因为龙凤之争上了头，亦有被其外公雷老五影响的成分，对于李季安有些敌对。
到雷老五去世后，李季安传授其外功武学，渐渐有所缓和，但依旧面和心不和。
最终在飞升仙界前，姿态大变。
对此，李季安从未多想。
而如今的话，经历飞升骗局，黄沙死战，也算得上共患难，在这异域他乡，李季安将他们四人都视作故人——故乡之人。
对他们无所求，无所念，
只要他们愿意叫他一声李大哥，他就可以保持和他们的交往。
只要对自己的万世长生仙路不影响，他也可以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也希望四人都能够有一个美好未来。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赵姝瑶这个在仙赐皇朝天资仅次于他的女中豪杰，竟然是第一个放弃的人。
犹记得一年半前，赵姝瑶在初步了解了此修行界后，那坚决的态度，以及不甘心，一定要在修行界有所成就的决心。
当时她也是劝说李季安不要放弃，要有信心最激动的人。
结果……此次来信，李季安能够感受到赵姝瑶那种绝望和无奈。
简而言之，她决定躺平了。
一年半的努力，依旧看不到修仙希望。
曾经高高在上的九公主，还被要求当丫鬟，照顾一个小家族的小女孩……这让她彻底绝望！
“呵~”李季安大概瞟了一眼，便将信随手丢掉。
“你要躺平，何故要拉上我？”
若是一年半前，在李季安决定暂时留在聚集区稍作积累再说时，赵姝瑶对他表达此番爱意，他起码心中会有所感动。
但现在……感觉像备胎一样。
没有过多犹豫，提笔回信。
大概意思：已经踏足练气，是一名练气初期修士了，志在修仙。
同样，信的结尾，鼓励打气，满满的正能量。
十日后，练气一层完全稳固，李季安又将陈青灵叫上，带他去摊市。
该说不说，陈青灵虽然态度不行，但是只要李季安唤他，却是从未推脱。
而且从不会主动来找他。
真正可以算得上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很好用，也很放心。
“你还不死心？这都半年了，你练气练了个啥？哥，我叫你一声哥，你回去吧。我哥那人仗义，你跟他一起不吃亏！”然而这一次，小青灵却是有点不太配合了。
这半年间，他时常的打击，其实心思很简单，就是希望李季安早早死心，还是回去和他哥一起狩猎。
因为狩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前几日他刚刚听说一个和他哥差不多的同行误入一处一阶后期妖兽领地，葬身妖腹。
而李季安加入陈兆虎队伍那一年间，没有遇到一次危机。
这让他这个本来不相信李季安是福缘深厚之人的人也对李季安的气运有了认可。
本来前些日子李季安闭门造车半年后，突然询问他修炼进度问题，他如实告知，以为李季安已经明白了灵根低劣，年纪大，资源不足的客观情况，要死心了。
结果，今天居然又叫他带着去摊市。
李季安二话没说，丹田那微薄的法力一点点鼓荡开来……
“嗯？”陈青灵瞬间瞪大眼睛。
“你……你……你……”
“不出意外的，应该算是练气一层修士了！”李季安微笑道。
沉默良久，陈青灵方才缓过神。
“哼！半年才练气一层，完全没有任何潜力可言，而且你不知道真正踏足练气后的花销有多大……”
知道暂时无法劝退，陈青灵嘟啷一句，再次乖乖带着李季安前去摊市。
然而刚要走出住宅区时，不远处一阵嘈杂声让陈青灵驻足。
大概听明白什么情况后，他脸上一喜，急忙拉着李季安往那边赶去。
片刻后，李季安便看见四个身穿坊市管理者制服的修士正站在一处小楼前。
而在四人面前，一个邋遢老者满面苦涩，频频作揖：“道友，道友，行个方便，老道在这都住五十年了，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突破到练气后期，届时一定全额补齐房费，千万海涵啊。”
“孙道友，不是咱们哥几个不给你方便，实在是家有家法，坊有坊规，你这已经拖欠两个月了，别让我们为难。”
……
陈青灵瞬间来了精神：“看，看见了没？那老道也算是咱们的前辈，练气六层修士，在这坊市住了五十年，结果……结果你自己看！”
“所以说，修行一途，真不是光有决心就行的，你得认清自己！”
对于陈青灵选择性的表述，李季安只是淡淡一笑，恰好，他隔壁一个修士去他那串门时，偶然说起过这个老修士。
练气六层不假，但却是修的木系功法，木系法力浑厚绵长有余，但大多柔弱无刚，不善攻伐，无法从事护镖类需要斗法的高收入行当。
又因为灵识不够强盛，绘制不了符箓，无法成为各家族势力的供奉符师。
仅无可奈何下修习了灵植术法，却不思进取，勉强能够为聚集区的凡人护理下凡俗作物。
如此，虽然辛苦些，倒也没有风险，也勉强能够在坊市讨生活。
怪就怪，这老道修的木系功法，最是注重回春有术，精力旺盛，甚至可能还存在枯木逢春类功效，年轻时候倒罢了，老了老了，开始夜夜做新郎。
据说至少三任道侣都扛不住离他而去。
最终就开始天天往天仙楼跑。
那地方，真正的销金窟！
目送老道被坊市管理修士搜刮干净，扔出了坊市，陈青灵才再次带着李季安往摊市而去。
“什么？你要买丹方？你还想炼丹？想成为丹师？”得知李季安目的，陈青灵再次震惊。
丹师绝对是修行界一等一的好行当。
一旦成为丹师，不论家族还是宗门，都可能奉为客卿。
而且就算丹艺粗陋浅薄，哪怕仅仅只能炼制最简单的辟谷丹，那也足够养活自己。
不过，收益越高，自然门槛越高。
每年多少修士削尖脑袋想要往丹师行当钻，结果，万里挑一！
“你这般天资，还想成为丹师？”
第17章 入职丹铺
丹师除了需要凝练出自己的丹火，还需要神魂为引。
而成丹率和成丹品质，还与丹方、经验、悟性以及药材质量息息相关。
五成有丹师之志的修士在凝练丹火一关就被拦住了，剩下的，再有九成被神魂一关折磨的欲生欲死。
哪怕渡过这两个基础关的，也在后续炼丹经验积累以及领悟上倒下，最终沦为最底层的丹师，得过且过。
无他，只因丹道一途，除了个人硬件外，必须多番亲自上手炼制，自己感悟、积累经验，并且对于悟性和丹道的天赋有很高要求。
而这个练手过程，需要消耗大量药材，代价昂贵。
这些情况，李季安已经了解。
饶是他神魂强大，悟性不凡，又有此前一世在武院药铺十年精研药材的经验，其实也并没有多大自信，此世能够在丹道一途走多远。
更多的是为了来世积累。
对于所有类似经验积累占比大的道途，他的优势就会更明显。
一世不成，那就两世，再不济十世、百世总也能成。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涓涓细流，汇成大河，总有一世能够成为丹道大能。
当然，眼下也是最适合他的谋生手段。
“一阶丹炉，二十枚灵石，不二价！”
“祖传辟谷丹丹方，道序精简，药材低廉，只要五枚灵石。”
“养气丹成品药材，质优价廉，出丹率高，三十枚灵石。”
……
默默将价格记下，李季安脸上没有失望之色，他本来的打算也不是自己闭门炼丹。
此番也只是了解。
资质不足，资源紧缺，还零基础，除非脑子有问题才会一开始就自己闭门造车。
陈青灵看向李季安，结果又失望了，依旧是那张淡然平静的脸，这让他更加恼火。
“现在该死心了吧？”
“哼，我就说了你异想天开，丹师哪有那么容易的，哪怕你天资也够，但没有千枚灵石的身家，也别想入门。”
“你也不看看那些修仙家族为了培养一名丹师苗子，要花费多大力气，结果呢？有几家培养出来了？还不都得邀请丹师去当供奉！”
李季安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都有哪些地方招丹童？”
“……”
“大叔！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你还想要去当丹童？”
“你以为想通过这种方式学到丹艺的人会少嘛？实话告诉你，那些真正的资深丹师门下，丹童都挤爆了，有人为了当上丹童你知道付出多少吗？”
“有些丹师招收丹童的要求都比宗门高了！”陈青灵瞬间更加震惊了。
对其态度早习以为常，李季安不在意，依旧平静道：“不找资深丹师，也不一定要当丹童，打打杂就行。”
“你……你真是太天真了！别说给丹师打下手，便是丹童都得三年打杂，五年侍奉，才可能得到丹师稍微指点，你都三十岁了，就算真正学到点皮毛，你也都四五十岁了，等到真正能够靠炼丹赚灵石，至少得再二十年，那时……还有意义吗？”陈青灵都有些无语了。
“有意义吗？当然有啊！”李季安笑笑没有回答，只是依旧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陈青灵被其看的目瞪口呆。
“你……你当真要去当丹师杂役？”
“嗯。”
“……”
陈青灵感觉他已经把话说的够清楚了。
“不管了，不管了，随你吧，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以后我再劝你我是狗。
但你记住，日后你若是后悔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仁至义尽……”一瞬间，他也不确定是被李季安的这种坚韧触动，还是真就彻底绝望。
他隐隐感觉，可能眼前这个福缘深厚的大叔，真的不会再回到凡俗聚集区了。
“放心！”李季安笑着点头。
“你要真想当丹师杂役，就别在摊市找，这里的丹师招丹童就够了，不仅有任劳任怨，当亲爹侍奉，还不需要付报酬，去南街吧。”陈青灵麻木的转身就走。
“南街？”李季安记得南街都是家族商铺以及其他地方势力在此设立的分铺。
“只有南街那些家族丹铺才招丹师杂役。”
“这里八大家族立族时日不够长，只有一家培养出族内丹师，其他涉及丹药买卖的几族都是供奉的外来丹师，时常见其有招丹师杂役的告示张贴。”陈青灵有气无力解释道。
至于原因，他自然没有细想。
不过李季安听完其话语，很快从这句话里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供奉。”
“外来丹师。”
“招杂役……”
七步之后，李季安微微挑眉，心中已经有数。
此前对于修行界一些基础常识了解还有缺失，无法做出一些正确判断，想着修行家族族人那么多，应该不会缺干活的人。
但现在听了陈青灵告知的一些信息，他就明悟了。
供奉丹师自然想要长久享受供奉。
家族则希望节省这部分开支，且定然希望培养出族内自己的丹师。
天然矛盾下自有中和的法子，供奉丹师承诺带徒弟，但数量肯定有限制，且不到最后必定不会传授压箱底的东西。
而一些杂活他宁愿找外面的人干也不愿让家族再安排族内人。
毕竟一些丹艺关键，可能就隐藏在一些细微之处。
“好！就去南街丹铺！”
在这种背景下，他年龄大，资质差反而成了优势。
果不其然，南街三家铺子招收杂役，主要负责给丹师打下手，其中两家还都有年龄要求，不要年龄小的，而是要明显没希望成为丹师的，三十岁以上。
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灵珠山颜家……月俸一枚灵石五十两灵砂。”
“紫竹谷魏家……月俸一枚灵石。”
“银沙湖王家……月俸一枚灵石。”
三家不出意外都是家族丹铺，且丹师都是外来供奉。
颜家供奉丹师一阶中级丹师，年龄四十来岁。
其余两家供奉的丹师都是一阶后期资深丹师，年岁较大。
李季安综合考虑后选择了颜家丹铺。
“李长安？来自荒原聚集区，三十岁……练气一层……嗯，好，好。”丹铺二楼颜家丹铺管事和供奉莫丹师一起见了见李季安。
莫丹师很满意。
颜童管事也长出一口气。
身为外人被赐予颜姓，又得长老看重，让其负责坊市丹铺，他压力很大。
特别是面对供奉莫丹师，他是一点也不敢怠慢。
今日终于招到其满意的杂役，也算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长安，日后你就跟着莫丹师，好好干活，铺子不会亏待你，若是莫丹师对你满意，月俸还有上升空间。”
李季安拱手：“多谢莫丹师，多谢颜管事。”
双方签订神魂契约，达成雇佣关系。
除了特殊情况，莫丹师每五日开炉一次，每次不到两个时辰，李季安只需要在莫丹师炼丹时提前两个时辰来铺子，按照莫丹师要求准备药材，清理丹炉，以及事后的打扫善后。
如此，李季安勉强算是在坊市真正立足了，起码够付每年的房租。
让他稍感意外的是，当晚他正在修炼，颜童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