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洗衣篮 “维克多,快从卫生间出来!” 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气恼,仿佛无形的命令,直击耳膜。 “你最好别碰我在洗衣篮里的内衣,否则……被我发现上头有什么脏东西,你死定了!” 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女人陡然提高音量,还忍不住在门外跺脚。 敲门声持续了足足半分钟。 终于,卫生间的门哐当一声被拉开。 周青峰懒洋洋地站在门口,只穿了一条裤衩,头发凌乱,带着几分调侃说道: “茱莉亚夫人,虽然你很漂亮,身材火辣,但我也不是那种没见过女人的菜鸟。 凭什么认为我会碰你的内衣,更臆想会留下什么脏东西?我才没那么下流。” 门口的女人三十几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凹凸有致。 一头栗色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印花吊带衫,布料轻薄,勾勒出丰腴的曲线。 “臭小子,别让我找到证据。”女人傲娇的哼一声,对周青峰的解释并不买账,侧身挤进卫生间。 两人的肩膀和胸膛不可避免地擦过,触感柔软而富有弹性,有颗粒感,更带着某种隐秘的电流。 周青峰下意识地稍稍让开一些,但那股温热潮湿的熟女气息却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心跳加速,血脉偾张。 茱莉亚弯腰翻检洗衣篮里的衣物。 里头堆着几件巴掌大的丝绸内衣,蕾丝和网纹交织在一起,皱成一团。 还有几件大尺码的文胸,前扣的、背扣的,和肉色的裤袜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原味气息。 对于变态LSP而言,美貌少妇的洗衣篮是比衣柜更神圣更美妙的地方,因为里头有生活,有故事。 周青峰不是变态,但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女人身上。 那纤细腰肢,圆润丰臀,像挂在枝头的蜜桃,红润诱人,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 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成熟韵味,既不刻意也不做作,就是其最真实的样子。 “臭小子,朝哪里看?” 茱莉亚什么罪证都没搜到,脸面有些挂不住。她突然回过头,挡住了周青峰的视线。 “我在赞美圣母玛利亚。” 周青峰言语嬉笑,目光依旧停留在女人的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茱莉亚弯腰时,吊带衫的布料被她的身体绷紧,勾勒出一道完美的桃形弧线,令人浮想联翩。 这为更进一步脑补弧线内被遮挡的旖旎风景提供素材,催发想象力...... “快滚,把衣服穿好。”茱莉亚被这臭小子逗乐了,嗤笑几声,挥手示意他离开。 等周青峰离开,女人还不罢休,又仔细检查洗衣篮里的衣物。 可不管如何在内衣间检查,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她用头发做的暗记也没有被移动,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十八岁的男孩子应该精力旺盛的寻找异性气味,四处撩拨女孩子求爱才对。维克多居然......什么也没干?” 茱莉亚低声自语,眉头微微皱起,内心是矛盾的。 她回想起刚才周青峰的眼神,明明充满了兴趣,性取向绝对正常,却始终保持着克制,并无冲动。 如果发现内衣上留下的‘罪证’,她会好好‘教育’那小子几句,也会暗暗窃喜——自己对年轻人依旧有吸引力。 现在啥也没有,更生气了。 “难道我已经老了?魅力不够?” 她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左右转身,抬手托了托胸,又轻轻拍了拍臀部,荡起一阵波澜。 女人的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肌肤紧致,曲线分明。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欲求不得的遗憾。 街区里的其他男孩子总是冲动、莽撞,用无可救药的目光追逐每一个漂亮的异性,并时刻付诸行动。 周青峰却从不如此。 这种反常的表现让茱莉亚感到困惑。 “一定是可怜的维克多过于内敛。亚裔男孩都如此,太害羞,胆子不够大。” 她叹了口气,嘴角却勾起一抹揶揄的笑容,“没有不顾一切的热情和浪漫,难怪那臭小子没女朋友。” ----------------- “妈妈,我要用卫生间,你在干嘛?” 卫生间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一个女孩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明显刚从床上爬起来,带着几分不耐烦和慵懒。 她身上套着宽大的体恤衫,衣摆垂到臀边,露着两条细白匀称的大腿,随意而散漫。 “没什么,我只是在检查洗衣篮。”茱莉亚抬起头,语气平静地回答。 “是维克多那小子留下脏东西了?”女孩皱了皱眉,仿佛进入侦探模式,“那卑鄙下流的家伙是不是动了我的内衣?” 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冲出去找人算账似的。 “笨蛋维克多,就知道他平时的高冷是装的,肯定在背地里暗暗偷窥,却没胆子来公开追求我!” “不,他没有,至少没被我发现。” 茱莉亚站起身,目光严厉地盯着女儿,语带责备的问道:“倒是你,赛琳娜,昨晚跑哪去了?” “参加朋友聚会啊。我有提前告诉你的。”女孩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回答。 “凌晨两点才回来?”茱莉亚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面露愠色,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 “妈妈,聚会都是这么晚结束的。”赛琳娜翻了个白眼,更不耐烦了。 “我不可能提前离开,这会显得我不受欢迎,受到排挤。你难道希望我被朋友们孤立吗?” “你还喝酒了?”茱莉亚的语气更加严厉,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就一点点,啤酒而已。”赛琳娜耸了耸肩,表示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违禁品呢?”茱莉亚追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女儿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没有,确实有人在聚会上兜售,还想免费送给我,但我拒绝了。”赛琳娜又带着几分得意,炫耀自己的自制力。 “可你不该那么晚回来。” 茱莉亚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担忧,“那些聚会上都是些渣滓,我为你担心的睡不着。” “妈妈,我已经十六了,不是没脑子的蠢货。”赛琳娜叛逆的挥挥手,“我能分辨谁好谁坏,没谁能骗得了我。” “别太自信,你还是个孩子。”茱莉亚难免加上几分训导的语气,希望孩子能认同自己。 “妈妈,你在我这个年龄已经把我生下来了。”赛琳娜毫不客气地反驳道,甚至带几分挑衅。 “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的跟我说这不能干,那不能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我为这事后悔了十六年。”茱莉亚的声音忽而低沉,“我不希望你也像我一样,十几岁就当妈妈,把前途全毁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试图提醒女儿,青春期的冲动和放纵可能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赛琳娜完全不为所动,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表情,挤进卫生间,把母亲关在外头。 ----------------- ----------------- 周青峰早已回到二楼的房间,随手扯过一条裤子,懒散地往腿上套。 楼下的争吵声透过薄薄的地板传了上来,茱莉亚和赛琳娜的对话清晰可闻。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母女俩的争执像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时而激烈,时而低沉,从未停止过。 卧室不大,甚至显得有些逼仄。 墙壁上钉着几张裸女海报,色彩艳丽却带着几分廉价感,应该是从旧杂志上撕下来的。 衣服、鞋子、书本杂乱无章地散落在地上,床单皱巴巴的,有些不明显的‘斑斑点点’。 屋内弥漫着汗水和书刊混杂的气味,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生活状态。 周青峰走到窗边,伸手扯开窗帘。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却并没有给房间增添多少亮色。窗外的街道格外萧条,仿佛被遗忘的城市角落。 环卫车已经四五天没来了,路边的垃圾桶早已堆得冒了尖,垃圾从桶口溢出来,散落在地上。 落叶铺满了街面,偶尔被驶过的车辆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又无力地落回地面。 对面的几户人家一大早便开始了他们的日常争吵。 尖叫声、怒骂声混杂在一起,像是一群待宰的母猪被开水烫毛时的嘶吼,隔着窗户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周青峰皱了皱眉,对这种噪音早已麻木,甚至懒得去分辨他们在吵些什么。 几只流浪猫狗在街道上四处乱窜,从一个垃圾桶跑到另一个垃圾桶,寻找着可以果腹的食物。 它们的皮毛脏乱,警惕而不安扫视周围仿佛,随时准备逃离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 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或者是救护车的呜咽声,声音忽远忽近,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平静过。 那嘈杂的声音背后肯定又是某个地方发生了纠纷或案件。 或许是抢劫,或许是斗殴,又或许是更糟糕的事情。但这一切对他来说,已是司空见惯。 当前时间是20**年,地点在米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白滩镇。 说是‘镇’,其实人口才四五千,因为有大量来自南美的非法移民而乱的像个贼窝。 表面上,周青峰是来‘白滩’高中游学的国际生,寄宿在茱莉亚母女家里。 实际上,他重生了。 镜子里的他依旧高瘦,依旧是游学生,依旧平平无奇。可内在的他带着十几年后的记忆穿越而来。 他是因为成绩差,被安排到白滩高中混一年,方便上个国外的大学镀个金。 只是别人来米国游学是去纽约,去旧金山,去波士顿,他来的白滩镇却实在不起眼。 米国的富人区和穷人区泾渭分明,往往只隔着一条街,就犹如地狱和天堂一般。 白滩镇显然是落在地狱这边。这鬼地方的治安太差了。 这一年他过得很是乏味,年少轻狂外加懵懵懂懂,犯下不少错误,也造成很多误会。 比如寄宿的这一家其实很不错,特别是茱莉亚和赛琳娜母女俩,很善良,很热心。 只是因为双方文化和表达的不同,加之周青峰自尊心太强,过于敏感,闹出很多不愉快,最后是不欢而散。 有很长时间,周青峰都想跟对方说声‘对不起’。 除此之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就在迈阿密,就在白滩镇,有一家名为‘天启’生物制药公司。 这家估值上百亿美元的上市公司正在利用人工智能筛选新药,结果他们筛出一种‘X’病毒,在一年后将人类文明拖入末世深渊。 只要想想自己今后十几年要面对的苦难,周青峰就不寒而栗。重生后的这段时间,他总是做噩梦。 梦中的画面破碎而混乱,仿佛被撕裂的胶片在黑暗中无序地闪烁。 荒芜废墟,倒塌的建筑,裸露的钢筋,混凝土块散落一地。 废弃的车辆横七竖八地堆叠在街道上,车窗破碎,轮胎干瘪,仿佛被时间遗忘的残骸。 街道上杂物遍地,破碎的玻璃、锈蚀的铁皮、腐烂的家具,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荒凉图景。 天空灰暗得像是被一层厚重的铅云压住,没有一丝阳光能穿透这层阴霾。 鸟兽绝迹,连风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植物的根茎从混凝土的裂缝中顽强地钻出,却早已枯萎发黄,像是大自然最后的挣扎。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混合着金属的锈味和焦土的腥臭,令人作呕。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呻吟声,音量时高时低,像是潮水般涌动,又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魔音。 每当梦醒,周青峰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汗湿。但杂乱的记忆碎片并非无用,当他回想时总会抓住一鳞半爪的信息。 彩票! 周青峰记得自己刚刚抵达白滩高中,学校有个风评甚差的老师中了个‘威力球’的超级大奖。 他不记得中奖号码,更不记得是哪一期,具体时间也忘的一干二净,但他记得有这件事。 坐在卧室的床前,他用手机查找最近的米国彩票‘威力球’——由于近期积累,其头奖金额超过二十亿美元。 超过二十亿......美元?! 对,没错,就是它,连续三十多期没人中头奖,以至于奖池积累超过一百多亿美元,头奖金额超过二十亿美元。 按照‘威力球’的规则,如果选择一次性领取奖金,即使扣掉杂七杂八的税费,也能到手十亿美元。 只要有足够的钱,便没有办不成的事。 “这可是全球奖金最高的彩票。中一注就能进入顶级富豪阶层。”周青峰的心跳扑腾扑腾的跳。 “如果我能拿到那张彩票,能中这超过十亿美元的大奖,能不能在即将爆发的病毒末世中生活的更好? 甚至......逆转它!” ----------------- “维克多,早饭准备好了!” 楼下传来茱莉亚夫人清脆的喊声。 餐桌前已经坐着寄宿家庭的三口人:茱莉亚夫人、她的女儿赛琳娜,以及不可忽视的一家之主——康格斯先生。 他是白滩镇警局的资深警长,高大、壮硕,身形如同一座小山,沉稳中透着不容忽视的暴力气息。 镇上的居民对他既敬畏又依赖。 这位不到四十岁的警长阁下总是喜欢穿着短袖制服,仿佛在刻意炫耀他那发达粗壮的肱二头肌和砂锅大的拳头。 其腰包上挂满了手铐、枪械、警棍和弹匣,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他的座驾是一辆电驱的“野马”警车,车身上印着醒目的警徽,显得威风凛凛。 每次出门,他必定穿上防弹衣,对讲机也保持二十四小时通畅,时刻准备拔枪与人交火。 或许是镇里的治安状况让康格斯先生精神高度紧张,只要这位警长在家,整个屋子的空气都会变得凝重几分。 赛琳娜敢跟母亲斗嘴,在父亲面前却不敢有丝毫放肆,此刻正乖乖地低头吃煎鸡蛋配烤面包,连咀嚼的声音都刻意放轻。 “早,康格斯先生。”周青峰在这位一米九几的大块头警长面前也不敢造次,坐下前主动问候。 “嗯。”不苟言笑的警长阁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警长巡逻了一夜,清早才风尘仆仆地回来,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坐下休息片刻,匆匆吃了几口早饭,便又要马上离开,继续他的工作。 周青峰自讨没趣,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想着彩票的事,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正当他沉默地将早餐囫囵吞下时,忽然感觉餐桌下有一只细细的小脚蹭了过来。 那脚趾柔软,脚底细滑,若即若离地在他的腿肚子上轻轻摩挲,慢慢向上移动。 餐厅,四方桌,四个人,谁在蹭我?曾经的我没这待遇啊! 第二章 完美车型 “维克多,帮我完成作业。否则我就向父亲告状,说你偷我丢在洗衣篮里的内衣。” 赛琳娜斜挎着书包,脚步轻快地追在周青峰身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和急切。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在少年耳边盘旋。 早餐时在桌下偷偷蹭他腿的正是这小妞,害得周青峰心跳加速,扑腾扑腾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要上演什么“夫目前犯”的狗血剧情,结果却只是赛琳娜的恶作剧。 实情让他哭笑不得。 大奖没中,琐碎的生活依旧如常。该上学的还是得上学。 哪怕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野鸡高中,也无法逃避这日复一日的日常。 两人正匆匆赶往百米外的校车站。 重生后的周青峰心情极佳,满眼都是亮色,觉着清晨的阳光洒在街道上,给这个平凡的日子镀上了淡淡的金光。 “你昨晚跑去参加同学聚会,玩得那么嗨,现在才想起来作业没写?早干嘛去了?” 赛琳娜撇了撇嘴,随即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凑近他说道:“别这么小气嘛!我介绍女孩子给你认识,怎么样?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胸大腿长的火辣型,还是活力充沛的运动型?或者甜美清纯的乖巧型? 只要你帮我,我保证给你牵线搭桥!” 她一边说,一边眨着眼睛,试图“诱惑”周青峰。 见少年不为所动,她又拽住其袖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维克多,帮帮忙嘛! 我今天的作业要是拿不到B以上,父亲肯定会发怒,给我下禁足令的。到时候我就哪也去不了,连聚会都没法参加了!” 赛琳娜穿了件偏小尺码的白色小衬衫,略微紧身的设计勾勒出她正在茁壮发育的胸型,显得青春洋溢。 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灰色运动裤,虽然款式简单,但在她走动时,饱满的臀围若隐若现,带着一种不经意的诱惑。 她的身材正处于青春年少、蓓蕾初成的阶段,既带着少女的青涩,又透出一丝妩媚,活力十足。 她不依不饶地叫嚷着,仿佛一只缠人的小猫,让人既无奈又难以拒绝。 在原来的记忆中,因为周青峰在卫生间待太久,以至于茱莉亚认为他在里头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 啥事没干的周青峰觉着受到羞辱,进而跟茱莉亚大吵一架。自然不会有人来蹭他的脚,不会有女孩朝他撒娇。 重生后的他心态平和,很简单的避免了一场无意义的矛盾,立刻让事情发展的方向大幅偏转。 ----------------- 白滩镇很小,小到几乎每个人都认识彼此,小到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 作为镇上的资深警长,康格斯的权威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他发出“禁足令”,那可不是给赛琳娜的惩罚,而是对整个小镇的某种“封锁”。 只要这位当父亲的发话,镇内所有的娱乐场所——从电影院到游戏厅,从酒吧到咖啡馆——都会对赛琳娜关闭大门。 没有哪个熊孩子敢冒着得罪警长的风险,邀请赛琳娜参加聚会或活动。 这无异于将她的社交圈彻底封闭,剥夺了她与人交流的机会。对于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女来说,简直是要了她的半条命。 “这不挺好么?”周青峰耸了耸肩,调侃道:“你有大把的时间学习,而且还不受干扰。” “维克多,你不帮忙会没朋友的!”赛琳娜气鼓鼓地瞪着他,那双大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用眼神将他“钉”在原地。 她的脸颊微微鼓起,像一只生气的小河豚,很是可爱。 米国的公立高中作业种类繁多,尤其是像赛琳娜这样的学校,作业内容更是五花八门。 数理化之类的传统科目作业倒是不多,但写演讲、写读后感、写论文,做PPT、做视频、总结报告等等,简直是层出不穷。 这些作业没有标准答案,虽然可以借助AI辅助完成,但依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整理和修改。 即使是周青峰这样的“老手”,应付起来也感到头疼,哪有空替这小妞写作业? 况且她有空就会跑出去参加乌七八糟的聚会,为了她的健康成长......果断拒绝。 ----------------- 校车站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学生,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偶尔发出几声轻笑。 当他们的目光瞥见周青峰和赛琳娜走近时,立刻收敛了笑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刻意保持距离。 “看吧......我跟你在一起都受孤立了。” 赛琳娜低声嘟囔着,很是不忿和无奈。她紧挨着周青峰,仿佛对方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事实上,真正没朋友的正是赛琳娜自己。 她有一个凶巴巴的警长老爹,让镇上的年轻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导致她的社交圈变得异常狭窄。 昨晚的同学聚会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那场聚会压根没有邀请赛琳娜,是她自己鼓足了勇气,精心打扮了一番,硬着头皮跑去的。 她穿上了最喜欢的裙子,化了精致的妆容,喷了一点香水,希望能靠自己的天生美貌、亲和谈吐和主动热情,赢得同学们的接纳。 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聚会上,同学们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他们自顾自地聊天、嬉笑、跳舞,仿佛女孩只是一个透明的影子。 赛琳娜只能一个人端了罐啤酒,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从晚上八点一直坐到凌晨两点。 从头到尾,没有人主动跟她搭话,连一个友善的眼神都没有。 那种被彻底忽视的感觉,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着她的心。她强忍着眼泪,直到聚会结束才匆匆离开。 回到家后,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浸湿了枕头。 然而,第二天早上,她还得故作坚强,假装自己毫不在意,甚至在周青峰面前吹嘘自己朋友多多,友谊深厚。 周青峰是同龄人中唯一愿意搭理赛琳娜的。因为他自己是个肩负特殊使命的“怪胎”。 他不喜欢闹哄哄的聚会,也不擅长社交,在游学的高中里同样没什么朋友。 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自然亲近了。 ----------------- 车站的两个男生正凑在一起,低声窃窃私语,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和猥琐的笑容。 “学校新来的女校医真是火辣,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一个男生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满是兴奋。 “可不是嘛,校医室里每天都挤满了想跟她搭讪的家伙,像一群发情的种马。”另一个男生附和着。 “她穿吊带丝袜,再套上白色制服的模样最棒了,既清纯圣洁,又带着诱人堕落的诱惑。”第一个男生舔了舔嘴唇,越说越有味道。 “当她对我笑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春天突然来了,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芬芳和光彩。” 第二个男生夸张地捂住胸口,带着几分陶醉,“我真想跪下来亲她的脚趾,哪怕只是靠近她一点点也好。” 就在这时,橘黄色的校巴缓缓驶来,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两个白人男生从周青峰身边走过,依旧以猥琐的音调谈论着新来的漂亮校医,时不时发出几声低笑,分享彼此性幻想。 另一边,几个浓妆艳抹的女生靠在车站的栏杆旁,手里夹着香烟,烟雾缭绕中透出一股叛逆的气息。 她们的校服经过改装,裙子短得几乎遮不住大腿,上衣也刻意剪短,露出纤细的腰肢,风骚暴露得像街头的小太妹。 她们不屑地瞥了周青峰和赛琳娜几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和嘲讽,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优越感。 周青峰不喜欢这种氛围。赛琳娜则很茫然,似乎想融入,又有些害怕。 校车门打开,学生们鱼贯而入。 等到周青峰要上车,有个高胖的白人学生却拦在车门出,恶形恶状,没有让开的意思。 “干嘛?”周青峰喝问道。 “赛琳娜可以上车,但你不行,我们不欢迎你。”高胖学生霸道的冷哼,“你走路去学校吧。” 已经上车的学生隔着车窗静静看热闹,开车的大老黑司机握着方向盘,冷眼旁观。 赛琳娜气愤的喊道:“我要向学校报告,你们这是霸凌,凭什么不让维克多上车?” 高胖学生更加愤怒,“因为这小子拉高了整个年级的绩点,搞得我们通通只能拿C。” 这理由让周青峰说不出话来。 米国学校的考试是按分数论等级。 一百分的试卷,如果考最好的只有八十分,也可以拿A+,七十分的拿B,六十分的好歹有个C。 但如果有人考了九十分,考八十分的就只能拿B,以此类推。 周青峰在国内是学渣,跑到米国的破公立高中却成了学霸,以一己之力把全年级所有学生的成绩压低一个档次。 考同样分数,原本能拿B,现在只能拿C,原本拿C的只能回家挨骂——他不遭人恨就没天理了。 开车的大老黑都摇摇头,直接关了车门,开车离开。 等校车驶出几十米远,周青峰突然大喊一声:“嗨,停下!不让我上也就算了,这还有一个学生没上车呢!” 赛琳娜斜挎书包,眼睛发亮,兴奋地说道:“维克多,要不我们逃课吧。理由是现成的,我们遭到霸凌!” 周青峰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你为啥不上车?” “因为你不上啊。”赛琳娜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 “我是因为上不去,人家可没拦着你。” “学校的同学一点都不友好,我讨厌他们每一个人。”赛琳娜撇了撇嘴,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满。 “这不是你不上学的理由。”周青峰无奈地说道。 “你都不上,凭什么要我上?”赛琳娜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仿佛她的决定完全合情合理。 “再说一次,我是因为上不去。” ----------------- 两人正在路边斗嘴,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红色敞篷跑车缓缓驶来,车身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仿佛流动的火焰。 跑车靠近后减速,最终停在了他们面前。 驾驶座上坐着一位戴墨镜的漂亮妞,波浪般的卷发随风轻扬,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她穿着一件低胸职业装,既干练又不失性感,浑身上下散发着火辣的热带风情。 她摘下墨镜,露出迷人眼眸和精致脸庞,目光在周青峰和赛琳娜身上扫过,嘴角勾起轻快微笑。 “嗨......你们俩是错过校车了吧?” 开跑车的漂亮妞主动搭话道:“我叫詹妮弗,是学校新来的校医。上车吧,我带你们去学校。” 周青峰愣住了。 他在国内读高中,每天紧紧张张,累的像死狗似的。 到米国游学,在茱莉亚身上感受到熟女关爱,在赛琳娜身上体会到青春活力,才学会懒懒散散的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眼前这女人又有所不同,堪称清纯与妩媚的完美融合,一颦一笑间散发着无法抗拒的魅力,举手投足间就让人怦然心动。 周青峰不是没见过漂亮妞,但那都是网络上的照片和视频,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是真没见过。 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漩涡吸引,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半步,想要拉近和对方的距离,仔细看清那张无可挑剔的笑脸。 然而,赛琳娜却一把拉住了他,歪着脑袋对詹妮弗说道:“谢谢,但我们今天要逃课,不去学校。” “为什么?”詹妮弗略微惊讶,挑了挑眉,有几分好奇。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赛琳娜板着脸,活脱脱是个难以安抚的熊孩子。 詹妮弗失笑道:“好吧,公立学校确实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地方。不过,你们有病假证明吗?” “没有。”赛琳娜耸了耸肩,语气中满是无所谓,表情更是拒人千里。 “如果没有病假证明,学校一定会打电话给你们家里。” 詹妮弗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狡黠,“不如这样,把名字告诉我,我给你们开两张病假证明。” 赛琳娜不禁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位漂亮的女校医会这么好说话。她犹豫了一下,随即问道:“真的?” “当然。”詹妮弗笑着耸了耸肩,“谁当学生时没逃过课呢?是不是?” 她的语气轻松而自然,简单记下赛琳娜和周青峰的名字,随后挥了挥手,便开车离开了。 赛琳娜看着跑车远去的背影,兴奋地蹦了起来,喊道:“耶......我有一天的假期,可以随便玩了!” 周青峰则站在原地,目光依旧停留在跑车离去的方向,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那位女校医是万中无一的人间绝色,直接激活了他体内的雄性繁衍意识。 她的微笑间带着风情,言语间透着温柔,挥手间更是洒脱自如,仿佛春风拂面,清爽自然,令人难以忘怀。 米国佬向来喜欢开大马力的肌肉车,高大、粗犷、充满力量感,排量更是大得惊人,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 除了肌肉车,米国还遍地都是超大号的泥头车——车头大、车身壮、车屁股能超过一米,那种车看一眼就能把人吓死。 然而,眼前这辆红色跑车却完全不同。它完全符合周青峰的性癖......不,是审美。 詹妮弗的车不仅有着流线型的外形,线条柔和,原厂车漆光洁如新,未修未补,车灯更是又大又亮。 没能上她的车,实在是一种遗憾。 赛琳娜不高兴了,她双手叉腰,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醋意和不满:“维克多,你发什么呆?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她恨不能踩这小子几脚,心里暗暗恼火。自己多次对他示好,他却总是无动于衷。 现在居然当她的面,对一个陌生的女人色授魂与,简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周青峰回过神来,淡淡地答道:“我想开那辆车。”他顿了顿,随即耸了耸肩,“算了,想想我们今天干嘛吧。去海边不?” “不去!”赛琳娜立刻反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你以为我会稀罕那些沙子和贝壳?无聊死了!” “那酒吧呢?”周青峰试探性地问道。 “你疯了吗?我未成年,去了也会被酒保轰出来。”赛琳娜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感兴趣。 “白滩镇太小了,实在无聊得很。”她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两人还在商量去哪里,詹妮弗的红色敞篷跑车又如一团火般开了回来。 第三章 超级大奖 当詹妮弗再次出现在周青峰和赛琳娜面前,副驾驶座上多了一个男人。她招了招手,喊道:“嗨,你们俩给我上车。” “为啥?”赛琳娜正为不知去哪儿而苦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詹妮弗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校医室被一群头脑发热的男孩子占领了。 他们都说在体育课上受了伤,非要我动手检查他们的敏感部位。” 她指了指身边的男人,“校长不得不安排我跟劳尔老师去办点公务,顺便让那些男孩子冷静些。 而你们俩如果因为我的允许出了意外,我是要负责的。所以......” 副驾驶座上的男老师插嘴道:“所以,你们两个要么在我和詹妮弗的监管下活动,要么乖乖去上学。 别耍心眼,别找借口,别想开溜。我是校委会负责人,没向监护人通报你们逃课,你们就该感激。” 这男老师三十几岁,穿着花里胡哨,衬衫扣子只扣一半,露出好些胸毛,手腕上戴着夸张的镶钻手表,时不时晃一晃,故意炫耀。 他的头发抹了过多发胶,硬邦邦地竖着,散发刺鼻的化学香味,混合浓烈的古龙水和狐臭味道,让人窒息。 他张嘴就叫人不开心,偏偏哔哔个没完,语气里满是自恋和轻蔑,嗤笑声尖锐而刺耳。 对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周青峰却当场愣住,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和眼前场景拼接融合。他忍不住大叫一声,“你是劳尔。” 这一声超大,把詹妮弗和赛琳娜都吓到了。 劳尔也是身子一抖,不满的看向周青峰,“是的,我就学生事务主任的劳尔。小子,你没必要喊这么大声。我耳朵快被你吵聋了。” 詹妮弗看出两个学生的不开心,语气温和地宽慰道:“别担心,我给的假期依旧有效, 你们跟我去政府拿份文件,完事后我带你们去海边餐厅用餐。” 白滩镇靠海,又地处旅游业发达的迈阿密,镇上还是有些来度假的游客。 海边有镇上最豪华的餐厅,附带不少娱乐设施,吃一餐能花掉几百上千美元,算是上档次的地方。 赛琳娜到底贪玩,听到能去大吃大喝还能爽一天,当即把书包丢进了詹妮弗的跑车后座。 周青峰没犹豫,他也上车。因为劳尔正是他记忆中获得超级大奖的人渣老师。 佛罗里达的彩票大奖是会公开获奖者信息的。劳尔平日人缘很差,但他领奖时神气活现,把学校不少师生气得够呛。 周青峰对此人也算印象深刻。 劳尔却不想周青峰跟来。他催着詹妮弗道:“开车吧,亚裔小子都喜欢学习,他不会去的。” 周青峰为之一愣,立马明白双方关系没法融洽。 詹妮弗当即冷脸,“劳尔,是我给两个学生放的假,也是我决定邀请他们。你也只是来蹭休闲的,别替我做决定,好吗?” 劳尔立马陪上笑脸,却把不忿转移,对周青峰的轻蔑和敌意更浓烈。 ----------------- 一整个白天过去,周青峰和赛琳娜在白滩镇的海边玩到天黑。 夜风轻拂,伴随着海浪的哗哗声,带来一丝清凉与宁静。棕榈树下的遮阳伞下,成排的自助烧烤摊支了起来。 游客们打开成箱的啤酒,吆五喝六地畅饮,笑声和海浪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周青峰抓着餐钳,翻动着烤架上滋滋作响的大块牛排,脸上带着几分专注。 赛琳娜则在一旁忙活着铲木炭,火被她烧得太旺,时不时爆开一团团火星,牛排眼看就要被烤焦了。 只是周青峰的烧烤技术并不娴熟,赛琳娜则纯属捣乱。 两人合作的结果是烤出来的牛排又老又焦,完全没法入口。尽管如此,他们的兴致却丝毫不减,乐在其中。 詹妮弗刚从医学院毕业,玩性正浓。她看着餐盘上那些“惨死的牛排”,忍不住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的评价道: “你们俩还真是绝配,一个负责烧焦,一个负责捣乱,合起来就是‘烧烤灾难’。” 三人笑作一团。 ----------------- 周青峰的烧烤技术不佳,被詹妮弗取代了。他转身走向餐台,准备再拿几块牛排试试手气。 就在这时,海边餐厅大屏幕上播放的新闻吸引了全场注意。 “博彩委员会的官员表示,即将开奖的‘威力球’奖池总额已达到史无前例的记录,头奖将超过二十一亿美元!” 大屏幕下聚集了不少游客,他们仰头观看,不时发出惊叹和哗然。 酒店里的所有人——不,应该说世界各地的人——都在关注这史无前例的超级巨奖。 单买一注两美元的彩票,中奖概率差不多为三亿分之一。虽然希望渺茫,但架不住奖金额度太高,足以让人眼红心跳。 头奖究竟“花落谁家”已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同时也激发了强烈的购买欲望。 彩票购买期限是开奖前一小时,而海边餐厅恰好设有投注站。来用餐的游客们纷纷凑热闹,买上几注助助兴。 不少人买了之后还不肯离开,干脆站在大屏幕下唱啊跳啊,乐呵呵地扭动身体,仿佛已经中了大奖似的。 周青峰的目光很快锁定独自在餐桌喝闷酒的劳尔——四个人出来玩,三个人跟这家伙不对付。 两个学生天然不喜欢学校训导处的人,詹妮弗对劳尔也没个好脸色,只是碍于情面没赶他走。 周青峰没任何理由去跟劳尔套近乎,却一直在关注这家伙——对方去了趟彩票点,掏钱换了一张薄薄的彩票回来,随手装进口袋里。 结合当前头奖金额,以及脑海中的记忆,如果一切没变,那张彩票中肯定是价值超过二十亿美元的头奖号码。 有那么一瞬,周青峰的呼吸粗重几倍,想冲上去把劳尔打晕,直接抢一把。可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没机会。 彩票点的大屏幕上突然亮起了时间提示——距离当期彩票出售截止还有最后一小时。 这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围拢在彩票点的人群迅速增多,最后一波购买高潮随之而来。 在场的游客们关注开奖的热情愈发高涨。头奖太诱人,想要搏一把的人实在太多了。 虽说可以网上购买,但不少人还是愿意要纸质彩票,有个仪式感。 奖池的金额蹭蹭往上涨,头奖金额突破了二十二亿美元,创下了历史新高。 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人心跳加速,火热的气氛让人血往上涌,心绪被卷入了一场无法抗拒的狂潮。 周青峰的呼吸越发难以平静,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在劳尔胸前的口袋上。 他的脑海中飞速运转,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张彩票弄到手。 那张薄薄的纸片仿佛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是他通往财富和自由的唯一钥匙。 就在这时,一名侍者端着托盘,上面摆着几杯晶莹剔透的果汁,从餐桌旁轻盈地走过。 周青峰的心头猛然一亮,立刻有了老套的主意。 他迅速起身,装作漫不经心地朝侍者走去,却在靠近的瞬间,脚下一滑,身体猛地撞向了侍者手中的托盘。 “哗啦——”果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精准地泼洒在劳尔的身上。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衣领滑进脖子,激得他浑身一颤。 劳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扭头瞪向侍者,咆哮的骂道:“你在干什么?!” 侍者一脸无辜。 周青峰连忙揽过责任,“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小心撞到了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笨手笨脚地伸手去帮劳尔脱下那件沾满果汁的外套,手指有意无意地靠近其胸前的口袋。 “别碰我,你这小崽子!”劳尔怒气未消,猛地一挥手,将周青峰推开。 他冷哼一声,自己动手脱下了外套,随后小心翼翼地从胸前口袋里取出那张彩票,仔细检查是否受损。 然而,倾倒的果汁太多,把劳尔上半身全部浸泡,已经渗透了纸张,彩票字迹倒还清晰,但变得黏黏糊糊。 詹妮弗听到争吵声,踩着高跟鞋走来,疑惑问道:“吵吵嚷嚷的,发生什么了?” 周青峰连忙承认错误,表示愿意赔偿所有损失。 劳尔怒气冲冲地举起那张湿漉漉的彩票,愤懑喊道:“这小子毁了我的幸运号码!” “开什么玩笑?”詹妮弗朝彩票上看了眼,嗤笑道:“机选的五注而已,算什么幸运号码?” “就算是机选,也是我的幸运号码!”劳尔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仿佛在捍卫什么神圣的东西,“它能中头奖!” “三亿分之一的概率,这要是能中,那可真是上帝青睐你。” 詹妮弗摆了摆手,认为劳尔是强词夺理,“行了,别嚷嚷了。同样的号码再买五注吧,我出钱。” 周青峰脸上不动声色,心中一阵狂喜,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亲詹妮弗一口。 他连忙把这事揽过来,“不不不,这是我的错,应该由我来出钱。劳尔先生,把彩票给我,我这就去给您重新买五注。” 然而,还没等周青峰行动,赛琳娜已经掏出了手机,对着劳尔手中的彩票“咔嚓”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彩票点。 没过多久,她捏着一张崭新的彩票拍在桌面上,戏谑道:“喏,小气鬼。 收好你的幸运号码,这可是超过二十二亿美元哦,可别再弄脏弄掉了。” 周青峰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亲赛琳娜两口。他暗自庆幸,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地解决了。 劳尔却余怒未消,嘴里嘟囔着:“你们不懂,这已经不是我的幸运号码,我的幸运被夺走了……” 这话更滑稽,詹妮弗三人懒得再搭理他,各自转身离开,彻底将其无视在了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餐厅里的气氛逐渐紧绷,仿佛一根被拉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餐厅里的游客早已无心饮食,刀叉搁置在盘子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悬挂在墙上的大屏幕。 当时针缓缓指向夜里十一点,窗外的海浪声似乎也变得低沉,在为即将揭晓的命运屏息凝神。 屏幕上,佛罗里达首府塔拉哈西的演播厅内,开奖仪式正在现场直播。 两部摇奖机在镜头前缓缓启动,几十个小球在透明的玻璃罩内翻滚跳跃,决定着谁将成为超级幸运儿?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语气激昂地渲染着此次大奖的超级盛况: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的头奖金额已经累积到超过二十二亿美元!这是历史性的时刻,幸运之神即将降临!” 当摇奖正式开始,餐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心跳都随着小球的滚动而加速,眼睛死死盯住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白球第一个号码......56。” 周青峰的表情瞬间僵住,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他刚刚借了赛琳娜的手机,找到她拍下的彩票照片,并在网上购买了同样的五组号码。 虽然这样头奖会被分成三份,但总比一无所获强。 然而,当第一个号码公布时,他的心猛地一沉——他的彩票上根本没有这个数字。 餐厅里一片哗然,买了彩票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仿佛高烧不退。 随着第一个号码的公布,一半的人瞬间偃旗息鼓,失望地低下了头。 “第二个号码......33。” 周青峰的心彻底凉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那张彩票上的五组数字,两个号码都没有中。 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脑海中一片混乱,暗想:“怎么回事?我记错了?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隔壁桌的劳尔。 劳尔并没有和詹妮弗三人坐在一起,但他也没有离开。从他的表情上看,并没有任何喜色,同样很是失望。 “第三个号码......” “第四个......” 五个白球依次开出,周青峰的大脑彻底陷入了空白——他买的五注号码一个都没中。 等到最后一个红球出现,他的希望彻底破灭,连个安慰奖都没有捞到。 餐厅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声,那是许多参与者的哀叹。 劳尔也不例外,他将手中的两张彩票随手丢在桌上,不再多看一眼,仿佛那只是两张废纸。 餐厅内的气氛从高涨跌入谷底,沮丧、气愤、故作洒脱、内心妒忌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游客们像坐过山车一样,开奖前情绪高涨,开奖后兴致阑珊,纷纷起身准备离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五分钟后,佛罗里达的彩票委员会按照流程,宣布了中奖结果。 “连续三十四次轮空的威力球头奖,这次终于出现了!头奖得主来自...... 迈阿密·戴德县白滩镇的‘贝诺蒂’度假酒店彩票点。 祝贺那位幸运儿,他将独得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头奖。 这可是超级,超级,超级大奖,超过二十二亿......准确数据是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 主持人的声音在直播中反复强调,仿佛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到来。餐厅里顿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滞了片刻,随后又纷纷拿出各自的彩票,仔仔细细地将号码核对了几遍,希望自己刚刚听错了。 彩票点的黑胖大妈愣住了,随即发出一声惊呼:“啊!” 因为主持人所说的彩票点正是她看守的地方。正是她手里卖出了头奖彩票。 整整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 餐厅内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彼此注视,眼中充满了疑惑和嫉妒——他们中......出了一个超级超级大富翁! 而这个幸运儿,或许就在他们身边,或许就是某个正在抱怨的陌生人。 是谁? 第四章 彩票去哪里了? 深夜两点,詹妮弗开着她的红色跑车,载着两个学生回到了白滩镇。 赛琳娜活力满满地玩了一整天,此刻像电力耗尽的玩具,困顿地躺在后座上睡着了,呼吸均匀而轻柔。 周青峰却恰恰相反。白天他神不守舍,没精打采,仿佛心事重重。 然而过了夜里十一点,他在短暂的脱力后,又变得极度怪异,整个人晕晕乎乎,好像磕了药。 詹妮弗开车时,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自打离开海边餐厅,这小子一直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仿佛屁股上装了永动机,根本停不下来。 “维克多,你还好吗?”詹妮弗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我没事,挺好的。”周青峰回答的一板一眼,声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敷衍。 跑车缓缓驶入赛琳娜家的车道,当母亲的茱莉亚听到动静,披了件外套出来迎接。 “明天见。”周青峰冲詹妮弗笑了笑,肩头挂着两个书包,将睡着的赛琳娜抱了起来。 他又朝来接的茱莉亚告歉道:“对不起,夫人,我把您女儿带出去玩了一天。” 茱莉亚先向詹妮弗表示感谢,目送对方开车离开后,再看被周青峰“公主抱”的女儿,叹声道:“这总比她去同学家吸大麻强。” 把赛琳娜抱进屋,轻轻放在床上后,周青峰转身进了卫生间,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冲刷着他困顿的头脑。 他闭着眼睛,任由水流滑过脸颊,脑海中却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复盘着这一整天的经过。 “首先,总额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的‘威力球’头奖确实出了,而且是线下出售的,连彩票点都公布了。” 他低声自语,梳理一条条线索。 “就是海边餐厅的那家彩票点,看守彩票点的黑人大妈高兴坏了——因为彩票委员会将给予出售头奖彩票的销售点一百万美元奖励。” “其次,劳尔目前确实没中奖。”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劳尔格外张扬的脸,那家伙性格外露,根本藏不住事。 如果劳尔中了奖,绝对会当场跳起来大喊大叫的。可今晚,劳尔买的两张彩票都没中,周青峰也没能跟着沾光。 “难道我记忆出错了?是别人中的奖,却被误认为是劳尔?”周青峰仔细搜索着记忆,试图找到一丝灵光。 “不,我确定中奖的是劳尔。这么讨人厌的家伙,世间少有。换个人,我都记不住。”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正中奖的人在哪里?或者说,真正中奖的彩票在哪里?” 周青峰的思绪像一团乱麻,肯定有某个重要环节缺失,导致事件无法理清。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茱莉亚的喊声:“维克多,你洗好了吗?你在卫生间待了快半个小时了。” 周青峰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关了热水,结束淋浴。他随手抓起一条毛巾,匆匆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门一开,茱莉亚就站在外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给了周青峰一个拥抱,声音轻柔,充满感激:“谢谢你,维克多......” 周青峰不明所以,呆在原地,“谢......什么?” 茱莉亚松开手,展示手机上詹妮弗发给她的好些照片和视频,都是周青峰陪赛琳娜打打闹闹的画面。 “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茱莉亚轻声说道,“她在学校里压根没什么朋友,时常受排挤。 其实我早就发现那孩子不愿去学校,可我毫无办法。同龄的孩子都有男女朋友,有自己的小圈子,唯独我女儿没有。”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她父亲每天面对毒贩、黑帮、流浪汉、瘾君子,常年压力大,以至于脾气暴躁。 这份压力传导到了家里,给赛琳娜和我也带来莫大困扰。 学校说有国际生要寄宿时,是我主动表示可以接纳一人,也是我亲自去学校挑的。 我的想法很简单,给孩子找个朋友。” 茱莉亚的目光温柔而感激,“维克多,我看到照片时就对你有好感。 你很干净,没有怪异装扮,没有出格行为,没有浮夸笑容。 你不抽烟不喝酒,不磕药没纹身,无任何不良嗜好。虽然只相处一个月,但我女儿很喜欢你。” 说罢,茱莉亚再次抱了抱周青峰,还在他脸上亲了亲,以此表示感谢。 周青峰刚洗完澡,只穿了条裤衩出来。被茱莉亚抱住,他身子都僵了。等听闻良家主妇的一番感谢,他才松了口气。 这份僵硬的局促显得少年格外青涩,让茱莉亚失笑问道:“维克多,你还是个雏,对吗?” 这叫人怎么回答才好? 茱莉亚大晚上的穿着真丝睡衣,披了件外套,拥抱时外套敞开,大大方方的搂了上来。 峰峦迭起的触感搭配真丝绸缎的爽滑,初时凉凉,片刻温热,柔软Q弹,极致享受。 真......空......的耶。 周青峰刚反应过来,还想细细体会,茱莉亚却松开了。 这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我还没尝到味呢!! “再抱一次?”他忍不住问道。 茱莉亚笑出了声,她很喜欢少年这份毫无经验的笨拙,仿佛回到年少时,却没犹豫地拒绝道:“休想,快滚去睡觉。” 周青峰怎么睡得着?! 这美利坚的车型真多,既有迷你小车,又有动感跑车,还有家庭型的SUV。 动力强,车体大,宽敞舒适,用途广泛,适应性极佳。车头大灯亮眼,车尾后箱凸出,连座椅都是自带加热的。 真是实用百搭。 虽然恋恋不舍,但周青峰还没被车撞晕脑子,恋恋不舍地进了自己房间。 已是深夜,但睡是睡不着的。 他用手机上网,关注一下“威力球”这次超级大奖的后续。 世界各大媒体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次巨奖的消息,社交媒体在疯传“有人一张彩票博得二十二亿美元”。 谁能不嫉妒眼红? 有一张照片流传甚广,正是售出超级大奖的海边酒店彩票点,拍的是当时在场的上百号人。 周青峰甚至在其中找到了自己。 照片配文——谁是那个幸运儿? “不,幸运儿不在这里头。至少目前不在。”周青峰躺在床上,闭目沉思。 “按照‘威力球’的规则,它每周一、周三、周六开奖,今天是周三。 也就是说当前头奖是在周二和周三这四十八小时售出的。可不一定就是开奖前的几小时。 所以未必是我这个‘蝴蝶’扇动翅膀影响了头奖的归属,大概率是真正买下彩票的另有其人。 可为什么最后是劳尔领奖? 问题的关键肯定还在他身上。” 周青峰迷迷糊糊的思索,半梦半醒。 他又做噩梦,梦见末世的残酷和绝望,灰色的天空和苍白的大地在不停的破碎重组,一直到天亮。 他觉着自己入睡没多久,就听到猛烈的敲门声,“维克多,起床!” 房门骤然打开。赛琳娜穿了件宽松体恤冲了进来,蹦上了床,骑在少年身上。 周青峰差点被吓尿了,头一抬就见着中空的体恤衫下,一对小白兔在活蹦乱跳。 这丫头美美睡了一夜,精神和体力充好电,又来祸害世界。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赛琳娜笑嘻嘻地问道,“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我能打开你的房门?” “快起来,今天不能逃课了,我们得去学校。” 周青峰抱着被子,赖在床上不起来,痛苦地喊道:“我病了,我今天要继续请假。” “病了?”赛琳娜蹦了几蹦,皱着鼻子闻了闻,神经兮兮地问道:“你是不是自我释放了?” 这什么话?是个淑女能提的问题吗? 没想到,这小妞拍拍茁壮发育的胸口,“放心,有我做你女朋友,以后这种清内存的手活就交给我了。” 有这种好事? 小妞无论身材还是颜值都很在线,脾气也不差,就是活力太充沛了一点。 只是有个小小的问题......周青峰很想问一句,“你啥时候成了我女朋友?” “你昨晚答应过的,该不会忘了吧?”赛琳娜脸色一变,奶凶奶凶地喝问。 周青峰真忘记了,昨晚开奖前后,他有好一会精神恍惚,特别是开奖之后就跟喝断片似的,晕得很。 “没有,没有,我很高兴有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做女朋友。”他赶紧说道。 十六岁的少女还有点婴儿肥,可可爱爱的。有她做女朋友,真是上辈子积德,积阴德,积积阴阴德。 获得正式承诺,赛琳娜露出几分娇羞,脸色绯红地跳下床,“快起来,妈妈做好早餐了,就等你。” 周青峰一夜没咋睡,但心情挺好。他穿上衣服,上卫生间刷牙洗脸,再到餐厅。 康格斯一家三口已经坐在餐桌旁,气氛却并不轻松。 穿警服的警长先生坐在上首,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眼窝发黑,显然一夜未眠。 他的警服皱巴巴的,脖领松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疲惫的气息,还有点硝烟的味道。 周青峰主动打破了沉默:“早上好,康格斯先生。” 他的声音轻快,仿佛没有注意到康格斯警长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关切地问道:“您一晚上没休息?”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康格斯警长的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餐具“哐当”作响,全家人都被吓了一跳。 茱莉亚手中的咖啡杯差点脱手,女儿赛琳娜则缩了缩脖子,低头盯着自己的盘子,不敢吭声。 “休息?我哪有时间休息!”康格斯警长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客厅里回荡,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既愤怒和无奈。 “昨晚深夜有两家黑帮在镇外进行交易时发生了交火!现场死了三个,轻重伤七个。 我赶过去的时候,那帮混蛋根本不讲规矩,不但不走还朝我们开枪,当场有警员负伤。 我打空了四五个弹匣,差点挨了枪子,差点回不来了!” 警长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仿佛还在回味昨晚的惊险。作为家属,茱莉亚也被吓的面无人色,仿佛枪林弹雨就在眼前。 在米国穷人区当警察,确实是个高危职业。 每天面对的不是枪战就是暴力冲突,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也难怪康格斯先生脾气暴躁,这是长期高压下的后果。 吃过早饭,周青峰再次背上书包,带着赛琳娜赶往校车站。 高胖的学生继续堵着车门,不让周青峰上车,“想上学,自己走路去。” “太可笑了,你们的校园欺凌就是不让人上校车?你为什么不下来跟我打一架?” 周青峰在校车外被气乐了。 高胖的那位却不为所动,“我不打架,但我不希望在学校看到你。” 赛琳娜为父亲差点挨枪子的事而黯然神伤,她没再陪周青峰,只说了句‘学校见’,便上了车。 周青峰背着书包,百无聊赖地站在路边。 他并没有等太久,詹妮弗那辆火红色的敞篷跑车如约而至,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詹妮弗扶着车门,挑着眉,调侃道:“维克多,你又错过了校车?” 周青峰耸了耸肩,“不,我是被禁止上校车了。昨天如此,今天也如此,但明天应该就可以重新搭乘了。” “为什么?”詹妮弗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明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周青峰把书包朝敞篷跑车的后座一丢,抬腿上了副驾驶座,慢条斯理的系好安全带。 “我打赌,当我坐着你的车出现在学校门口,那些嫉妒我的人一定会骂死今天堵车门的那家伙。” 詹妮弗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哈哈哈......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幕。” 到了学校,坐进教室,周青峰眼睛虽然盯着黑板,思绪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脑子里全是那张彩票的事,试图从回忆中找出一点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维克多。”讲台上,风姿绰约的历史老师突然喊了声,打断了周青峰的走神。 教室里原本就没几个人在认真听讲,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上进的学生竟然也心不在焉,这让老师忍不住点了他的名。 “‘我必须研究政治和战争,那么我的儿子们也许才会拥有研究…… 数学和哲学、地理学、自然史、军舰建造、航海术、商业和农业的自由, 以便给他们的孩子们研究绘画、诗歌、音乐、建筑、雕塑、织艺和陶瓷的权利。’ 这话是谁说的?” 全班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周青峰身上。他愣了一下,稍作思索后,不确定地答道:“约翰·亚当斯?” “哦......No!”学生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哀叹,周青峰的回答让他们像一群蠢货。 一个女生忍不住抱怨道:“这不公平!一个中国人怎么会对我们国家的历史人物如此了解? 他为什么要学习这些我们自己都懒得关注的历史?他就不能干点别的吗?像班里其他的男生一样,到处找女生求爱,不好吗?” 台上的历史老师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维克多今天的课堂计分是A+,虽然这小子明显走神了。” “哦.....No!”班级里的哀嚎声更大了。 一个男生当场大骂,“Fuck you,维克多!你就不能蠢一点吗?你害我们所有人都跟着倒霉!有你在班上,我连C都拿不到了。” 课程已到末尾,老师收拾讲台,朝周青峰勾了勾手指,再次点名道:“维克多,来我办公室。” 第五章 迷雾 “您好,海伦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周青峰推开历史老师办公室的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 女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后,见年轻人进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维克多,你怎么招惹到了劳尔那家伙? 他一早就打电话给年级所有老师,说要扣掉你的平时分,让你尽快从学校滚蛋。” 女老师的声音倒没有太多苛,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温和地等着一个解释。 周青峰一摊手,说起昨晚在海边餐厅发生的事,“可能是我把他衣服弄脏了吧,又或者别的什么让他不顺眼。” 老师对这稀烂的解释并不意外:“劳尔就是这种人,都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了他。 但你不用担心,安心上课。但麻烦你别再胡乱逃课,否则有詹妮弗校医的病假条也不行。” 女老师显然知道周青峰并没病,不深究而已。 “谢谢!” “我的工作就是对学生上心。” 周青峰听到“劳尔”这个名字,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海伦老师,劳尔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怎么能在学校里这么张扬?” 女老师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个小秘密,劳尔有点黑帮背景,他哥哥是本地帮派的头目,势力不小。 他确实有点讨人厌,但不犯什么大错,谁也没法指责什么。学校也不能因为他管的多就开除他,大家都只能忍着。” 周青峰听得若有所思,女老师却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有个好消息。 劳尔的哥哥昨晚在一场警方交火中被射杀了。他没了靠山,应该会收敛点。” “黑帮背景?”周青峰随口说了句:“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女老师最终挥了挥手:“行了,回去上课吧。别再逃课了,不要有下一次。” 周青峰站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目光无意间扫过办公桌下的废纸篓,瞥见几张撕碎的彩票。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随意地问道:“您也参与了昨晚的彩票盛况?” “哈哈哈......”女老师顿时大笑,颇为羡慕的说道:“超过二十二亿美元呢,谁能不动心? 这是我在加油站随手买的,可惜什么也没中。听说头奖就在我们白滩镇,真想知道那个该死的幸运儿是谁? 如果消息散开,他肯定会尽快搬家,否则一定会惹来无穷无尽的嫉妒,甚至是劲爆的仇杀和劫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青峰眼前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瞬间捕捉到了什么。 他表面平静,漠然地走出办公室,脑海却翻涌着好几个闪耀的画面,仿佛一张巨大的拼图正在逐渐成形。 刚走出办公室,迎面就看到两个鼻青脸肿的男生从身边走过,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彼此瞪眼。 押送他们的校警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白痴,为了一个破篮球都能打一架。 要是昨晚的超级大奖摆在面前,你们不得拼命杀了对方啊?” 这句话如洪钟大吕,瞬间震醒了周青峰,终于串联起所有的线索。 彩票?黑帮?昨晚莫名其妙的枪战?劳尔是其中一个帮派头目的弟弟?这其间只怕有关联。 有个看似违背常识的事实——美国黑帮虽然凶残,但美国警察其实更狠。 黑帮的存在不过是小股人员因为相同的利益而抱团。他们建立的原因并不是为了专门打打杀杀,而是为了抢地盘、抢生意。 简单讲,为了钱。 相比之下,警察才是真正奔着治安镇暴去的。无论在训练、组织、后勤还是装备上,警察都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特别是美国警察,那叫一个凶狠。 “哪个黑帮头目会傻到跟警察正面硬抗?没有,不可能的。这又不是电影。” 这也是为什么康格斯警长一大早暴跳如雷的原因——白滩镇的治安再怎么乱,也没乱到有人敢公然抗法。 美国警察可不仅仅只有随身的小手枪,他们警车上还喜欢放步枪。 周青峰亲眼见过康格斯警长的驾驶座旁放了支步枪,后备箱里还有霰弹枪。 可凌晨的枪战中死了三个,受伤七个,甚至有警员在枪战中挨了枪子,这绝对不合常理。 除非有让黑帮眼热至极的利益,否则他们听到警笛声,第一反应肯定是逃跑,不是硬拼。 “彩票,肯定是那张彩票。”周青峰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康格斯警长说两伙黑帮因为交易而火拼,可他的判断很可能是错的——并没有什么交易,纯粹就是一张彩票。 时间也对得上,开奖正是夜里11点后,而枪战也发生在深夜。 劳尔之所以能拿到头奖,很可能因为其帮派头目弟弟的身份。 他能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获得信息,并利用自己学校老师的身份提前下手。 那么,劳尔现在在哪里?他是否已经意识到那张彩票的存在? 下一节是体育课,教室里一片忙碌。 学生们走向更衣室,从储物柜取出运动服和运动鞋。 周青峰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个鼻子上戴着银色鼻环的女生身上。 她正对着小镜子补妆,浓重的眼线和鲜艳的口红让她格外妖艳,完全遮掩本该有的清纯。 周青峰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问道:“玛琳娜,能耽误你一会吗?” 女生抬起头,发出惊讶的笑声,“哇哦……书呆子居然主动跟我说话了?真是稀奇。” 她合上镜子,饶有兴趣地问道:“说吧,什么事?别告诉我,你想跟我约会。这太惊悚了。亚裔男生不在我的狩猎范围内。” 周青峰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知道凌晨发生的黑帮枪战吗? 白滩镇有黑帮?都是什么人?势力范围在哪里?他们做什么生意?靠什么盈利?” 女生愣了一下,明显失望,“你居然关心这个?我还以为你真要跟我表白。” 她撇了撇嘴,还是打开了话匣子,“白滩镇的黑帮可不少,不过最出名的就是‘斯瓦奇’和‘黑蝎’。 他们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地盘。但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干起来了。” 这番话吸引周围几个学生的注意。很快,又有几个人凑了过来加入讨论,仿佛每个人都是这场枪战的目击者。 有人说是为了地盘,有人说是为了分赃,还有人猜测是某个大佬的女人被抢了。 就在这时,鼻环女生突然伸手拦住了正从旁边经过的一个高胖男生: “嗨,托托!你不正是‘斯瓦奇’的人吗?你应该知道点内幕吧?跟我们说说。” 被拦住的男生正是早上在校车上堵车门的那个。 他看起来也是不合群的人,目光在围拢的学生中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周青峰身上。 周青峰笑了笑,举起拳头:“托托,早上谢谢你。” 托托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周青峰会主动示好。他犹豫片刻,还是举手握拳,轻轻跟周青峰碰了碰,算是和解。 鼻环女生见状,笑着拍了拍托托的肩膀:“托托的哥哥可是‘斯瓦奇’的核心成员。如果想搞些好货,找他准没错。” 周青峰对所谓的“好货”毫无兴趣,他的目光锁定托托,问道:“警方说两个黑帮是因为交易矛盾才交火的,是这样吗?” 托托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我哥不是什么‘核心成员’,但我和我哥昨晚确实在现场。枪战根本不是因为交易矛盾。 当时大家都在‘蝎子’酒馆里喝酒、聊天、吹牛,气氛还挺好的。 酒馆嘛,本来就很乱,灯光昏暗,乌烟瘴气。大家喝得醉醺醺的,看不顺眼了叫骂几声是常事。” 托托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回到那个混乱的场景中:“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人吵起来了。 一开始只是推搡、叫骂,接着有人抄起酒瓶砸在桌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桌子被掀翻,椅子被踢倒,酒馆里一片狼藉。但谁也没想到会动枪,大家都以为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后怕:“打斗开始时,我哥抄起一个酒瓶,准备冲上去帮同伴。 可就在这时,枪响了。 ‘砰’的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一瞬间,酒馆里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接着,尖叫声、咒骂声、碰撞声、脚步声混成一片,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外跑。 我不敢停留,也顾不上别人了,扔下酒瓶就往外冲,头也不回地溜走。” 托托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天亮后,我到了学校,才知道我哥被捕了。 因为我们逃走后,留在酒馆的人居然跟赶来的警察交火,当场死了三个人,还有七个人被送进了医院。 酒馆内外到处是死伤者的血迹,警车和救护车的灯闪了一整夜。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 学生们听得身临其境,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托托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显然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他看向周青峰,说道: “我不会再拦着你上校车了。我也不想混帮派……太可怕了,随时可能会死。” 话音落下,托托转身离开了教室,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几个学生议论的更加热烈,周青峰则抓住托托描述的关键——当时是谁在酒馆引发了争斗,进而演变成枪战? 这非常重要。 搞清楚关键的人物和事件,距离真相就只有一步之遥。 周青峰想追上托托问个清楚,可劳尔那张皮屑脸出现在更衣室外,朝学生们吼道:“已经上课时间,你们待在走廊做什么?” 学生们顿时做鸟兽散。唯有周青峰站在原地,近乎挑衅般与之对视。 劳尔上前几步,逼近周青峰面前,低吼道:“小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应该去上课。” 周青峰忽而一笑,“没什么,你还在学校努力工作,我很高兴。”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劳尔愣在原地。 此刻,稍作休息的康格斯警长拨开警方布置的警戒线,再次回到镇上的‘蝎子’酒吧。 虽然尸体和伤员已经被送走,但枪战后的酒吧暂时停业,内外乱成一团。 这鬼地方像是被暴风雨席卷而过。 桌椅东倒西歪,有的被掀翻在地,有的断腿斜靠。桌布被扯下来,不知被多少人踩过,皱巴巴地落在地面。 地板上散落着破碎的酒瓶,墙壁上到处是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酒精的刺鼻气息,令人作呕。 吧台后的酒架也被波及,摆放整齐的酒瓶碎成了渣渣,琥珀色的液体与暗红的血迹混和,见证了昨晚的疯狂。 墙上的装饰画歪斜地挂着,有的甚至掉了下来,画框的玻璃碎了一地。 角落里,一台老式点唱机被砸得面目全非,唱片散落在地上,像是被遗弃的记忆。 墙壁上、吧台上、甚至天花板上,随处可见子弹穿透的痕迹。 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枪声的余音,低沉而压抑,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康格斯拉回了几个小时前的惊魂时刻。 他站在酒吧中央,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心中充满疑惑。 黑帮私斗在这座小镇并不罕见,但像昨晚那样你死我活的枪战,却绝非寻常。 康格斯深知,这场血腥的冲突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的原因。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些家伙发疯?” 康格斯低声自语。他在小镇当了十几年的警察,见过太多黑帮之间的纷争,但他从不相信“酒后冲动”这种肤浅的解释。 在他看来,酒精顶多是导火索,真正的火药桶早就埋在了某个看不见的角落。 “都是一群酒量很好的老酒鬼,怎么可能喝上几杯就晕头转向?”康格斯走向酒吧的一个豪华卡座。 那是一个半封闭的位置,既能斜看酒吧大堂,又具有一定的隐私性,显然是黑帮成员们喜欢的地方。 他站在卡座旁,目光落在桌上残留的酒杯和烟蒂上,仿佛能透过这些痕迹看到昨晚的场景。 “根据监控,死者托奇在夜里十点五十分进入酒吧,他选了这个卡座。大概半小时后,他跟同座的另一名死者马克西姆发生了争执。” 康格斯转过身,看向卡座对面翻倒的一张桌子。桌腿断裂,桌面上的酒瓶和玻璃杯碎了一地,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褐色。 “根据伤者詹姆斯的描述,这两人原本相谈甚欢,争吵和打斗来得非常突然。” “马克西姆试图离开酒吧,但托奇阻止了他。”康格斯的视线顺着卡座向酒吧门口延伸,仿佛能看到两个推搡的身影。 “两人撞翻了沿途几张桌子,并各自呼喊同伴加入。场面瞬间失控,酒吧里一片混乱。” 康格斯的脚步停在酒吧中央,目光落在地板上的一处血迹上。“为了阻止马克西姆,托奇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捅了对方后腰一刀。” “重伤他人,只这一下,就足够托奇在监狱里蹲二十年。 但他没机会进监狱了。马克西姆在倒下之前掏出了手枪,当场打爆了托奇的脑袋。” 康格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地板上的弹痕和血迹,心中的疑窦越来越深。 “按说到了这一步,矛盾就该结束了。” 他低声说道,仿佛在质问自己,“可现实恰恰相反,在场的人打得更激烈了。他们掏出刀子,拔出枪,拼命地相互开火。” 他的目光转向酒吧后厨的方向,“这时,第三个死者出现了。一名酒吧女服务生连中十几发子弹,最终倒在酒吧后厨的门口。” “这说不过去。” “引发枪战的马克西姆只挨了一刀,托奇也只是脑袋中了一枪。 一名普通的女服务生为什么会挨十几发子弹?那帮躺在医院的家伙肯定没说实话。” 康格斯的目光扫过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寻找被掩盖的真相。他知道,这场枪战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那些躺在医院的黑帮成员,他们的沉默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第六章 酒吧 当劳尔一大早接到警方的电话,得知自己的哥哥在酒吧枪战中丧生时,他并不感到多少哀伤。 兄弟俩的感情并不算深厚。虽然同在一个镇生活,但成年后便很少见面,甚至很少联系。 哥哥是黑帮的头目,常年好勇斗狠,混迹于法律和死亡的边缘;劳尔则选择上大学,虽然放荡不羁,却最终成为了一名训导老师。 尽管他在师生间并不讨喜,但至少这是一份正经工作。 劳尔早就知道,哥哥迟早会死于某场械斗或枪战,无非是死前风光多少年而已。 晚上,劳尔接到电话,被允许前往迈阿密·戴德县的警局停尸房,认领哥哥的尸体。 停尸房里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尸检官拉开金属柜子,一具惨白的尸体赤裸裸地躺在劳尔面前。 尸体的头部中了一枪,创口经过尸检处理,但依然能看出子弹穿透的痕迹。 这是昨晚酒吧枪战中倒下的第一个人。 劳尔站在遗体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忽而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刻,他才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多年的亲情,就这样戛然而止,像一根被突然剪断的线,再也无法续上。 “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劳尔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死于枪击呗。”尸检官耸耸肩,例行公事的递给劳尔一叠认领尸体的报表,要求其填写。 “不,我是说为什么会发生枪击?在酒吧喝酒而已,不至于闹成这样。” 劳尔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酒吧消遣,喝个酒打发时间,勾搭一两个浪荡女人回家睡觉。这种再寻常不过的事,怎么会演变成一场夺命枪战? 矛盾的根源是什么? 兄弟俩虽然没什么联系,但劳尔深知哥哥一向谨慎。对方做些走私生意,遇到麻烦时也不会轻易选择暴力解决。 否则,镇上的警察早就把帮派一锅端了。这场枪战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 尸检官没有答案,只表示有任何疑问请向警方申述。结案前,尸体不会火化,随时可以再次检验。 为了解开谜题,劳尔返回白滩镇。 他来到镇上的诊所,想找在枪战中轻伤的帮派同伙问个清楚。 由于涉及死伤十人的大案,所有涉案的轻重伤员都被视作嫌疑犯。 重伤的送往大医院救治,轻伤的则被留在镇内诊所,但都戴着电子脚铐,不允许离开。 可当劳尔抵达诊所时,却发现这地方乱成一团糟。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几名护士脸色苍白,神情慌张。 劳尔拦住一名护士,急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喘着气,声音颤抖:“有三个带脚铐的家伙逃走了。一个砸烂了诊所的后窗,一个直接冲出大门,还有一个试图劫持我。” “砸窗户和冲大门的成功离开了,劫持护士的没成功,被赶来的警察……一枪击毙。” 劳尔顺着护士的目光看去,只见诊所走廊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触目惊心的血迹正在扩散,还未干涸。 医护们惊魂未定,赶来的警察则在破口大骂。没谁料到这么个破案子居然还有后续。 劳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查找着通讯录里的每一个名字,一一拨打过去。 可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帮派成员,此刻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电话那头要么是冰冷的忙音,要么是无人接听的沉默。 “怎么回事?”劳尔眉头紧锁。他继续翻通讯录,扩大联络范围,很快确认帮派内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重伤躺在医院,要么轻伤在逃。 还有几个作为涉案人员被警方抓了起来。少数几个“漏网之鱼”也不接电话,明显刻意躲着他。 “这事太奇怪了……”劳尔喃喃道。 他有种感觉,所有知情的人都在隐瞒什么,仿佛有一团浓雾将真相紧紧包裹起来,不让他靠近。 他走出诊所,快步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瞧了眼导航地图,昨晚出事的“蝎子”酒吧距离他不到一公里。 他盯着酒吧所住位置,暗想电话里问不出什么,那就亲自去现场看看。也许,那里会留下一些线索。 车子拐过几个弯,前方不远处就是“蝎子”酒吧。酒吧的门紧闭着,门口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前门不开,后门倒是开着的。 劳尔从后厨的侧门悄悄溜进了酒吧,推开那扇略显生锈的铁门时,混杂着酒精和血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本以为这里会是一片漆黑,却没想到酒吧内竟然亮着灯。 枪战现场并未被清理,暗淡的灯光洒在凌乱的桌椅和满地的碎玻璃上,映出一片狼藉的景象。 更让他震惊的是,电话中联系不上的帮派成员基本全都在这里,足足有七八号,分属两个帮派。 他们分散在酒吧的各个角落,有的靠在吧台边,有的站在卡座旁,还有的蹲在地上,手里紧握着枪,既隐藏自己又警惕的盯着对手。 从诊所逃出来的那两个家伙也在,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胳膊和大腿上缠着绷带,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他们伤势未愈,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凶狠,仿佛随时准备扑向其他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在场每个人的目光中既有惊惧,又有狂热,呼吸粗重,却没有人开口说话,仿佛都在等待某个爆发的瞬间。 “见鬼,你们在干嘛?”劳尔忍不住怒喝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酒吧里回荡。 他大步走到人群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自相残杀?都疯了吗?” 他的目光特别停留在两个从诊所逃出来的家伙身上,大声嘲讽道:“你们两个从诊所逃出来的,还戴着电子脚铐。 警察随时会顺着脚铐上的定位信号找上门来。你们是想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一提到“电子脚铐”,对峙的七八个人才猛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是白痴吗?带着电子脚铐也敢来找那张彩票?是想把警察引到这里来吗?” 带脚铐的两人不甘示弱,其中一个咬牙切齿地反驳:“如果不来,你们是打算把我的那份吞掉吗? 那可是二十二亿美元!凭什么你们可以分,我们就不行?” 劳尔听到“彩票”两个字,心里猛地一震。他急声问道:“什么彩票?昨晚那张?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 七八个人再次陷入沉默,手中的枪口依然纹丝不动,但他们的眼神中却更加狂热和凶狠。 劳尔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人,他没带武器,试图缓和气氛:“拜托,先放下枪,好吗? 警察随时会来。带脚铐的两个,你们能不能先离开这里?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谈分配的问题。” 这话一出,原本彼此对峙的几支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了那两个戴脚铐的家伙。 后者一看自己引发了众怒,连忙举起双手大喊:“别开枪!我们可以离开,但不能少我们的那一份!否则,我们就向警察举报!” 劳尔再次喊道:“有超过二十二亿美元,够我们分的。没必要再死人了。现在的关键是别把警察引进来。” 在枪口的威逼下,带电子脚铐的两人被迫离开了酒吧。临走前,他们反复强调必须保障他们的利益。 酒吧的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留下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少了两个人,劳尔再次开口:“好了,现在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终于,一个站在吧台边的家伙不情不愿地说道:“昨晚马克西姆老大在海边餐厅买了张彩票。 开奖前,他来‘蝎子’酒吧喝一杯,顺便把彩票拿出来炫耀,说如果他中了头奖,就给在场所有人平分。” 另一个躲在沙发后的家伙接过话头:“托奇老大随后也来了,两人坐在一个卡座里,聊起了彩票。 马克西姆拿出彩票时,大家还起哄了几句,但谁也没当真,毕竟中奖概率太低了。” “可谁知道那张彩票真的中奖了!”一个靠在墙边的家伙突然咬着牙根喊道:“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确认的号码。 马克西姆当场就要离开,托奇自然不让他走。双方开始争吵,随后推搡打斗,最后就动了刀子和枪。” 劳尔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自己哥哥是怎么死的。他急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火拼呗。”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语气中都带着愤怒和无奈。 “不,我是说再然后……”劳尔追问道。 “再然后警察来了。”一个站在卡座旁的家伙低声说道,“可谁也不想放弃那张彩票,反而向警察开火。” 劳尔更是焦急,大吼道:“白痴,我问的是彩票哪里去了?” 这下问倒了现场所有人。七八双眼睛彼此对视,彼此怀疑,却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只有劳尔叹了口气,嘲讽道:“好吧,我确认你们都没拿到那张彩票,否则你们压根不会出现在这里,早就自己兑奖去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 七八号人逐渐放下枪,可酒馆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 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疲惫,从昨晚到现在,没谁能好好休息,此刻更是努力回忆枪战时的混乱场景,思索那张彩票的去向。 “谁来继续说说?”劳尔继续问道,试图从他们的叙述中找到线索。“比如当时酒馆的监控呢?听到彩票消息的都有谁?” “监控被警方第一时间拿走了。除了酒保和女服务生,当时只有两个帮派的人在场。” 靠在吧台边的家伙沉声回答:“两个老大倒下后,剩下的人都在开火。 当时酒吧的灯光不好,但我记得女服务员试图趁乱从马克西姆的身上摸走彩票。” “她成功了吗?”劳尔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另一个家伙摇了摇头,“反正我朝她开了两枪。谁也别想当我的面独吞那笔钱。” “我也朝她开了枪,但不确定她是否拿到彩票。”第三个人补充道,“当时太乱了,根本顾不上仔细看。” “所以你们一伙人射杀了女服务员,再然后呢?”劳尔追问道。 “再然后就彻底乱套了。”沙发后的家伙懊恼说道,“子弹在乱飞,人群在乱跑。 两个帮派的人要么在彼此对射,要么就是躲起来找隐蔽,根本顾不上那张彩票了。” “等警察赶来,情况就更乱了。”站在墙边的家伙懊恼地抓了抓头皮,“我们朝警察开火,警察很快拿出步枪朝我们扫射。 我们在火力上根本不是对手,受伤的人只能丢出枪械,趴在地上,乖乖投降。少部分人从后门溜走。” “所以那张彩票被警察拿走了?”劳尔很不甘心的询问。 没人能做出肯定回答,但警方在案发后必然搜索现场,检查尸体,是最有可能拿走彩票。 两个帮派付出惨重代价却一无所获,这个结果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大伙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价值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就这样从他们的指尖溜走了? 就这时,酒吧外响起警笛声。 很显然,从诊所逃离的两个白痴并没远离,还在附近游走,直到警察借助电子镣铐的定位逮住他们。 “见鬼,我们得离开。”劳尔一转身,主动从酒吧后厨方向逃离。 想想警察的凶狠,在场七八号帮派分子立马慌了神,也跟着劳尔一起跑。 可等在后厨外的是白滩镇警局的七八支步枪,以及闪耀的警灯。 康格斯警长站在自己的警车旁边,握着警车扩音器的话筒,愤怒的骂道: “我今天心情很糟糕。你们这帮混蛋最好全部给我趴下,否则我立马把你们送进地狱。” 从诊所逃出来的两人已经被逮住了。他们显然不放心同伙的节操,被抓时立马交代两个帮派的成员在酒馆聚集,企图再次火拼。 七八号帮派成员乖乖的丢了各自的枪,举起双手走出酒馆,趴在街边道路上,等着警察用束缚带将他们挨个捆起来。 等捆到劳尔时,这家伙抗议道:“警官先生,为什么要逮捕我们?我没有触犯任何法律。” 康格斯警长走上前,蹲下来质问道:“你们这帮混蛋在酒馆干嘛?里头藏了帮派走私的货物,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劳尔矢口否认,“我不知道,我是镇上高中的老师,不是帮派人员,我没有案底。我哥哥死在这里,我是来吊唁他的。” 其他被捆的帮派人员全都趴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劳尔。 最靠近的一人低声骂了句,“Fuck you,劳尔。你最好知道你说了什么?!” 这话是种威胁,也是一种默契。意味着其他帮派人员认定了劳尔,大家要么集体守口如瓶,要么谁也不别想拿到彩票。 康格斯警长才不管那么多,把所有人全部逮了起来,抓回警局进行审讯——但一个小时后不得不提前释放劳尔。 劳尔确实没案底,没有违法记录,出现在酒馆的理由也很充分。当他走出警局大门,扭头回望,康格斯警长就在背后盯着他。 两个男人的眼神彼此交锋,互不相让。 劳尔忽而一笑,暗道:“白滩镇警局只有十几个警员,昨晚第一个赶到酒馆的正是康格斯和他的搭档。 康格斯是最有可能拿到彩票的人,但当时太乱,谁会格外在意一张小小的纸片? 最可能拿到彩票的人肯定是有主观意愿的人。 当时酒馆的帮派人员忙着跟警察交火,这个窗口期也许只持续了一分钟,也许就三十秒。 但只要胆子够大且时机合适,对拿走彩票的人来说,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劳尔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让我看看,当时在场的人都有哪些? 刨除昨晚被射杀的,刨除轻重伤住院的,刨除今晚出现在酒馆的,刨除进了警局出不来的,那么剩下的只有......” 与此同时,康格斯警长回到警局内,调出了白天从‘蝎子’酒馆带回来的监控录像。 之前他把枪战当作黑帮火拼来办,搞清楚谁杀了谁就算理清关系。而现在,他更关注枪战发生那一刻的细节...... 酒馆的灯光很暗,枪战发生后更是被连续打爆好几个照明光源,监控中能看到的画面很模糊。 但有个人影很特别,别人听到枪声都朝外跑,唯独他趴在地上,朝马克西姆的尸体上爬。 那个人影又高又胖。 第七章 真凶 深夜十二点,白滩镇被浓重的夜色吞噬,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整个小镇紧紧攥住。 孤零路灯像是黑暗中的几道裂缝,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破旧的街道轮廓。 距离昨晚“蝎子”酒吧的枪战正好过去二十四小时,路面上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警笛声划破夜空。 托托站在卧室的窗前,手指搭在窗框上,轻轻用力,木制的窗框发出“吱呀”声,仿佛在提醒他不要惊动任何人。 他屏住呼吸,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外面的情况。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在垃圾桶旁徘徊。 确认没有异常后,托托深吸了一口气,笨拙地爬出窗台,攀上预先放好的梯子。 作为体重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胖子,托托每一步都让房顶的木制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梯子则在他的重量下微微摇晃。 他尽量放轻脚步,手指紧紧抓住梯子的横档,如履薄冰般的谨慎。 就在他快要爬到地面时,一楼餐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他立刻停下动作,判断是不是自己被发现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别在我面前唠叨!钱,给我钱,我现在只要钱!” 有个声音像炸雷般轰开夜晚的宁静,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无法掩饰的暴躁。那是托托的父亲在叫喊。 “你这白痴,快滚去地下室睡觉,否则我一枪打烂你的头!”祖母的声音毫不示弱,尖锐而冰冷。 托托知道,祖母手里正端着一支上膛的猎枪。厨房的墙上那些斑驳的弹痕会证明——她真的会开枪。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恶毒的诅咒和下流的俚语像子弹一样从他们的嘴里喷射出来,每一句话都充满了仇恨和刻薄。 周围邻居的窗户里亮起了灯,有人探出头来,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又来了,真是受够了!” 但很快,窗户又被重重地关上。 托托知道,邻居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们投诉了无数次,但毫无作用。 这条被称为“烂泥街”的地方,是白滩镇真正的穷人聚居地,充斥着小偷、流浪汉、吃救济的懒鬼和毒虫。 警察都懒得来管,顶多事发后来收尸。 托托终于爬到了地面,他迅速收起梯子,躲进了阴影里,左右观望。 街道上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那是多日没清理的垃圾桶在发酵,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 几只老鼠在黑暗中窜来窜去,它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幽绿的光。 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悄无声息地靠近,突然扑出。被逮住的老鼠发出吱吱叫声。 托托从自家车库旁推出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轮上的铁锈在月光下泛着暗淡的光泽。 他扶着车把,小心翼翼地推着车子离开了一段距离,直到听不见家里的争吵声,才跨上车座,用力蹬了几下踏板。 这车是他多年前的玩具,丢在车库角落早已不用。 现在他体重增加两三倍,再骑这车就像马戏团的狗熊,压的自行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但托托顾不上这些,他的目标是一公里外的“蝎子”酒吧。 “蝎子”酒吧在经历了帮派人员、劳尔以及警方的多轮“拜访”后,再次陷入了沉寂。 保护枪案现场的黄色警戒线已经被扯烂,像破布条般被风吹得乱摆,嘲笑着法律的无力。 门口的封条更是成了笑话,被撕扯成碎片,散落一地。 酒吧的前门后门完全洞开,像是张开的巨口,等着吞噬任何敢于进入的人。 托托在几十米外就停下,将自行车靠在路边的树下。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台应急灯,按下开关,一束强光刺破了黑暗。 他格外小心地靠近酒吧,每走几步便停下观察四周。 路边的车辆、建筑的屋顶、破碎的窗口,仿佛有凶魔藏在黑暗中,随时可能扑出来。 离酒馆越近,托托的心跳越快,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心知自己必须小心,否则大难临头。 他先绕酒馆周围转了几圈,确认无人注意自己,方才一步一步地走进酒馆内。 应急灯的光束照亮了遍地狼藉的酒馆。 破碎的玻璃瓶在光线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歪斜的桌椅像是被巨兽践踏过,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遮挡视线。 黑暗随着光影的移动而变幻,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有种深入鬼域的恐怖。 托托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昨晚的画面——枪声、尖叫、鲜血……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画面赶出脑海。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而是他即将发财,走向成功的时刻。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碎片,朝着酒吧的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生怕触发什么未知的危险。 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一个空酒瓶,瓶子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酒吧里显得格外刺耳。 托托的身体像被冻住了一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的耳朵竖起来,仔细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 黑暗中,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像是一面鼓,敲击着他的神经。 几秒钟后,确认没有异常,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继续向前走,脚步轻得像一只猫,生怕惊动什么。他的目标是木制吧台下的一个小缝隙。 那块缝隙看起来普普通通,就是木制家具天长日久的开裂而已。 他蹲下身,手指摸索到缝隙的边缘。应急灯的光束照进去,一张彩票安安静静地夹在里头。 托托的心跳再次加速,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用一把匕首将缝隙撬开,取出彩票,仔细端详了几秒,确认无误后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防水胶袋,将其装入其中,贴身藏好。 “终于……终于到手了。”他在心里默念着,嘴角大大咧开,控制不住的笑,“这可是价值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 然而,这笑意还未完全展开,一个刺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哇哦,托托,原来是你在暗中藏了彩票。” 托托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冰水从头浇到脚。 “谁?”他猛地转身,应急灯的光束指向声音的来源,惊怒地喝道:“谁在哪里?” 光亮中,有个漆黑的身影从后厨方向缓缓显现,手里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尖刃厨刀。 托托的瞳孔猛地收缩,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柄利刃已经破空而来,准确地刺入他的胸口,没入七八厘米。 “啊——!”托托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厚实的脂肪和肌肉抵挡了刀刃的继续刺入,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肌肉绷紧,眼睛瞪圆,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顾不上辨别来敌是谁,像一头受伤的狗熊般冲向前,企图夺路而逃。 黑暗中出现的是周青峰,他像幽灵般灵活,侧身避开托托的冲击,只轻轻勾了一脚,就将这一百五十多公斤重的壮硕对手绊倒在地。 “砰!”托托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的刀刃受地面撞击,扎得更深。 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继续搏命的能力,只能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在地上艰难地爬动几下,口中发出不甘的低吼: “不,不应该这样的。没人知道是我藏了彩票……绝对没人看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盯上我?” 周青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目标。他穿着一套紧身衣物,戴着手套,头上套了条茱莉亚的丝袜,模样显得格外可笑。 但这样的装扮让他不会留下指纹、毛发。 他没有立刻靠近濒死的托托,转身从角落里抓起几台串联大容量充电宝的无线摄像头,又顺手从后厨再抽出一柄锋利的厨刀。 刀锋在应急灯下泛着寒光,无声地宣告着接下来的血腥。 托托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双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口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憎恨,挣扎着做出最后的决定...... 宁愿毁掉那张彩票,也不愿让其落入他人之手。然而,他的动作已经迟缓无力,生命的流逝让他无法再掌控任何东西。 周青峰冷冷地看着他,手中的厨刀轻轻一转,随即猛地掷出。刀锋划破空气,精准地刺入托托的颈部,切开其大动脉和气管。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托托的身体猛地一颤,双手本能地捂住喉咙,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血水从他的指缝中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和他的衣服。 其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更多的鲜血涌出,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周青峰还是没靠近,反而后退了几步,确保自己不会被溅到一滴血。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更不言语,只有冷静和计算。 而在心里,他在回想找到托托的过程,并借此确认没有任何疏忽大意。 白天在学校,托托惭悔的样子确实很有迷惑性,但他突然对周青峰示好,突然表现得格外友善。 这太违和了。 托托说自己不想打架,可这家伙一米九几的身高,一百五十多公斤的体重,校园霸王当然不需要打架。 周青峰与之碰拳时,也不过是个姿态。按说这家伙应该哼几声就傲慢离开,可他居然轻易缓和关系。 这太奇怪了,除非托托真的不想惹事,不想被校警找麻烦,不想关禁闭,不想禁足。 仅仅因为自己哥哥被抓,托托这种混球就会改过?不可能。因为其哥哥不是第一次被抓。 这背后一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不能被耽搁。什么事能让托托违背本性,如此收敛? 有没有可能是那张超级大奖的彩票? 当然,周青峰并不因此就会怀疑上托托,但他的目光被引向‘蝎子酒吧’,接下来的事就好办。 意识到‘蝎子’酒吧的重要性,他立刻去买无线摄像头和充电宝。 天黑前,酒吧外的街道还算热闹,他趁着人流偷偷溜进来,将三台无线摄像头安放在酒吧角落,然后静静等待‘演员’们登场。” 天黑后,两个帮派的残余分子在此聚集,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事件经过,然后又被警方一个个带走。 周青峰目睹全过程,却一直暗藏不动。只因那些残余分子找的毫无头绪,东摸西摸,一看就不是正主。 直到骑着自行车的托托出现,且小心翼翼的走走停停,还在酒吧外绕圈观察,进入酒吧内后又果决直接...... 周青峰在监控画面中看得清清楚楚,联系托托白天的异常,瞬间明白正主出现,也将所有前因后果联系起来。 昨晚枪战,托托并没有在枪响后逃走,而是选择冒险偷了彩票。但警察的出现坏了托托的好事。 因为枪战现场所有人都将被抓进了警局,要么被审讯,要么做笔录,且一定会被搜身。 为了不被搜出彩票,托托将它藏在吧台的缝隙中,并在被抓后因为没有参与枪战,以及学生身份才提前被释放。 这家伙不敢大白天来拿彩票,选择夜里来。也因为不想出岔子,还演了一出‘浪子回头’的好戏。 但架不住周青峰横插一手,半途杀了出来,彻底改变事件走向。 地面上,颈大动脉的流血速度极快,托托拼命张嘴,渴望呼吸,渴望获救,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其身体在剧烈抽搐,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地面上的血泊不断扩大。 其眼神逐渐涣散,但依然死死盯着戴丝袜的周青峰,想要用最后的力量诅咒对方。 死亡的过程很快,两三分钟而已。 没多久,托托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再有任何动静。他的体温逐渐降低,皮肤变得冰冷,所有的生命力都随着鲜血流尽了。 周青峰冷冷注视着这具曾经嚣张跋扈的躯体,确认这家伙已经死透后,才缓缓蹲下身,伸手去翻他的口袋。 就在手指刚刚触碰到托托内袋的瞬间,酒吧门口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动静。 那声音极低,是鞋底轻轻摩擦地面的声响,但在寂静的酒吧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周青峰的身体瞬间紧绷。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个侧身翻滚,身体如同鬼魅般迅疾,躲向一旁的吧台后。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支手枪从门口的方向喷吐出火舌,子弹呼啸着撕裂空气,追着他的身影连连开火。 黑暗中,枪声如同雷鸣般炸响,刺眼的火焰在枪口处闪烁,照亮了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子弹击中了周青峰刚刚的位置,打碎了地板和墙壁,碎片四溅。 伴随枪声,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维克多,别躲了,我已经认出你。 很感谢你带我找到彩票。但我有个疑惑......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第八章 记得走正门 劳尔是跟着托托来的。 离开警局后,他掌握的信息远比周青峰多,将昨晚所有在场人员的名单仔细梳理了一遍,很快锁定了托托作为最大的嫌疑人。 当托托从自家二楼出来。劳尔就坐在街边的车里,静静地注视着他小心翼翼的身影。 当托托骑上那辆吱嘎作响的旧自行车,朝着“蝎子”酒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劳尔不慌不忙地发动车子,绕了一条小路,反而比托托更快抵达了酒馆。 他将车停在暗处,熄了火,关了车灯,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像一只潜伏的猎豹,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然而,劳尔没想到的是,周青峰也掺和了进来——后者在进酒吧前可没戴丝袜,否则随便什么人看见都知道这是在做贼。 枪击的那一刻,周青峰立马听出劳尔的声音,同样感到意外。他本以为劳尔已经被警方控制,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快就脱身了。 托托倒下了,已经没了气息。那张价值亿万的彩票就藏在他胸口的防水胶袋里。 可新的争斗立刻开始。 酒吧内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是托托带来的应急灯,此刻掉在地上,光束只能照亮一个方向,在为这场搏杀划出一道界限。 劳尔趁黑偷袭,手中的枪口微微抬起,朝着周青峰的方向连开数枪。子弹的爆音在狭窄空间内震耳欲聋。 然而,轻微的脚步声还是暴露了劳尔的存在,让周青峰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过一劫,躲进了厚重的吧台后面。 连开数枪的劳尔稍作停息,枪口微微下垂,睁大眼睛,耳朵竖起,试图在黑暗中辨别周青峰的具体位置,最好能看到其尸体。 可等了一会,他什么也没看到,索性朝吧台方向喝问,“维克多,回答我,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吧台后的周青峰没有回答。他的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手指在黑暗中快速摸索着。 很快,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碎裂的酒瓶。瓶身冰凉,边缘锋利,正是为这一刻准备的上好武器。 他抓起酒瓶,深吸一口气,半蹲起身,甩手将酒瓶朝枪声的方向丢了过去。 劳尔自恃有枪在手,占据了绝对优势,开枪后并未立刻移动。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对手的反击来得如此迅猛而精准。 只听“嘭”的一声,酒瓶狠狠砸在了他的胸口。本就碎裂的酒瓶边缘锋利如刀,瞬间划破了他的衣服,刺入皮肤。 剧痛让劳尔闷哼一声,脚步踉跄后退。 黑暗将这份痛苦无限放大,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劳尔下意识地再次扣动扳机,连开数枪,试图用枪声驱散内心的恐慌。 子弹在酒吧内四处飞射,打的吧台木板碎屑纷飞。 可连扣数次后,枪机发出“啪嗒”一声,进入了空仓挂机状态——没子弹了。 劳尔的心猛地一沉。他不是警察,不是帮派分子,没啥战斗经验,压根没带多余的弹匣,也从未想过需要再次装填。 心理上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托托,那张苍白的脸在应急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怖。 劳尔没犹豫,转身就朝酒吧门口跑去。 周青峰却早等着‘空仓挂机’的一刻,如猎豹般从吧台后窜出,动作迅捷而勇猛。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劳尔,几步追上,抬起一脚狠狠踹向劳尔的后背。 劳尔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脑门狠狠撞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还没等他挣扎起身,周青峰已经压住了他的腰部,曲臂勒住他的脖颈。 劳尔感到一阵窒息,死亡的阴影笼罩而来,信心被恐惧瓦解。他拼尽肺部所有空气,声音嘶哑地喊道: “不,别杀我!我们可以平分!二十二亿美元,这笔钱足够多,足够我们……” 周青峰左手臂在劳尔的颚下成V字型,右手臂横在他的脑后,双手用力,毫不留情的完成裸绞。 劳尔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迅速涨红,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周青峰的胳膊,试图求饶和挣脱。 然而,周青峰的力量如磐石般稳固,没有丝毫松动。 “知道我未来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周青峰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是地狱传出的魔音,苦海泛起的波浪,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的眼神阴冷而无情,在凝视着某个遥远的、痛苦的过去。他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勒住劳尔的脖子,力道没有丝毫松懈。 劳尔的脸色由红转紫,呼吸越来越微弱,双手的抓挠越来越弱,濒死在即。 “我过得像条狗。”周青峰发出自嘲的冷笑,是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不甘,“不,连狗都不如。” 回忆让他痛苦不堪,声音变得一会沙哑,一会尖锐,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我本来只想混个文凭,混个工作,混个工资,随随便便过舒服日子。” “结果因为末世降临……老子不得不成为混迹浪荡的流浪狗,学着如何抢掠,如何杀人,如何苟且。” “我在末世学得很快。你现在感受的正是我学习的成果。我真很擅长干脏活。” 他的嘴角转而露出残酷的笑,嘲笑劳尔的无力和自己的残忍。 “但重活一次……”周青峰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老子不想那么窝囊了,我想过得像个人。” “你的生命到此终结,所有好运由我来承受吧。”周青峰的手臂再次收紧,完成最后的处决。 劳尔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随后彻底瘫软,双手无力下垂,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 确认目标已经死亡,周青峰方才松开手臂,尸体像一具破败的玩偶般滑落在地,脑袋砸在地板,摔的噗通闷响。 他缓缓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弯腰从托托的胸口扯出那张彩票,仔细确认其中号码。 酒吧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盏应急灯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投射出一束惨白的光晕,为血腥的搏杀画上了冰冷的句号。 周青峰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仿佛一个从地狱深处走出的凶魔,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确保任何细节都不被遗漏。 衣服干净,但鞋底有血迹,这无法避免,待会处理便好。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劳尔的尸体,尤其是其指甲缝。 人在垂死挣扎时,往往会无意识地抓挠对手,留下皮肤碎屑或衣物纤维。 这些微小的证据足以让警方通过DNA锁定凶手。他绝不允许自己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确认没有痕迹后,他站起身,再次扫视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监控摄像头早已被他提前破坏,但他还是再次确认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可能记录下他行踪的设备。 接下来,他开始规划逃离路线。 酒吧的后门通向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几堆散乱的垃圾箱。 周青峰早已踩过点,知道这条路线既没有监控,也极少有路人经过。他迅速穿过巷子,脚步轻盈得像一只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逃离现场后,周青峰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了几条街,将本次猎杀使用的所有工具和衣物分别丢弃在不同的垃圾箱里。 手套、外套、鞋子,甚至是一把用来破坏监控的小刀,都被他分散处理,确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这一切早已在他的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 完成这一切后,周青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他这才朝着康格斯警长的家小跑前进。夜色中,其身影如同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行于黑暗。 警长家的车库空荡荡的,那辆熟悉的‘野马’警车并不在。警长应该在加班。 联排小别墅安静得像是被时间遗忘,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周青峰站在楼下,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确认一切如常后,他轻车熟路地顺着雨水管爬了上去。 卧室的窗户虚掩,只需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翻进窗户后,他迅速脱光身上最后的脏衣物,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换下的衣物塞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里。 明天一早,这些衣物会被他带到更远的地方处理掉。 上床,睡觉,恢复体力,舒缓精神。 ----------------- 几小时后,天刚蒙蒙亮,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新的凉意。 感觉应该是美好的一天。 周青峰劳累一晚,还沉浸在梦乡中。忽然,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充满活力的身影如旋风般冲了进来。 “维克多!”赛琳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 她几步跨到床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床垫因她的动作剧烈晃动。 周青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惊讶地睁开眼。 “你昨晚偷偷出去玩,居然敢不带上我?”赛琳娜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愤怒。 她的脸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红,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周青峰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揉了揉眼睛,试图理清眼前的状况。 “啥……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他下意识地问道,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 昨晚的行动他自认为足够谨慎,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赛琳娜光速变脸,得意地扬起下巴,手里晃了晃一把钥匙,钥匙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因为我半夜偷偷进了你房间啊。”她神情变得狡黠,“你以为反锁房门,我就进不来了?太天真了!” 周青峰顿时无语,心里一阵懊恼。 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这丫头会半夜溜进他房间。他无奈地瘫在床上,感觉自己在这家里简直毫无隐私可言。 “不光我知道你出去了,妈妈也知道。”赛琳娜双手撑着周青峰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啥……茱莉亚怎么也知道我出去了?”周青峰彻底懵了,自己以后还有啥秘密可言? 赛琳娜却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己男友。她骑在周青峰身上,双手抓住其肩膀,使劲摇晃着。 “我昨晚还想来奖励你的,你居然不在床上!我想出去找你,被妈妈拦住了!” 她哼哼不已,气恼问道:“说,你是不是和谁约会去了?跟我交往才几天,你就出去偷吃?” 赛琳娜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最后干脆抓起旁边的大枕头,狠狠地朝他身上砸去。 枕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周青峰身上,虽然不疼,但让他颇为心虚——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嘞。 “我没有!你别瞎猜!”周青峰一边躲闪,一边试图解释。 但赛琳娜显然不打算听任何解释。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枕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伴随着她不满的嘟囔声,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周青峰只能无奈地用手臂挡着脸,心里暗暗叫苦。当前情况下要编个圆润的瞎话可不容易,比再去抢一张彩票还难。 老天爷还嫌周青峰不够头疼。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茱莉亚穿着一件居家的轻薄吊带衫,慵懒地靠在门框上,“臭小子,你居然在天亮前回来了?” “但你肯定没走正门,否则门口的垫子应该移位了。所以……爬窗户,是吗?真是太老套的招数了。” 只一句话,周青峰就像是被班主任当场抓住的小学生,所有的借口和遮掩都被无情地揭穿。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在捉汉子这方面,家庭主妇的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简直是无懈可击。 赛琳娜回头看向母亲,眼睛里闪烁着委屈和不满,“妈妈,怎么办?他肯定跑去干坏事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显然对周青峰的行为感到极度失望。 周青峰欲哭无泪。他真没应付这方面情况的经验。 尤其是面对茱莉亚这种“老江湖”,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毫无秘密可言。 茱莉亚倒是淡定,双手抱臂,语气轻松地说道:“男人呢,也是需要个人空间的,倒没必要天天死盯着。 比如你爸爸,有时候说自己整晚执勤,其实是跟同僚跑去酒吧喝酒看球赛去了。” 赛琳娜一愣,显然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她回过头,狐疑地看着周青峰,“你跑去看球赛了?” 周青峰还没来得及回答,茱莉亚又继续说道:“男人若是执意说谎,你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 但有个办法可以验证。”她轻轻招手,把赛琳娜喊到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周青峰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赛琳娜听完母亲的“指点”后,立马窜了回来,冲着男友狡黠一笑,伸手就抓。 这动作快得让周青峰来不及反应。 (被删了几百字) 这说明他没半夜溜出去偷吃,那就没什么问题。至于他到底干嘛去了……算了,给这小子留点隐私吧。” 周青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仔细想想,决定闭嘴。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够丢脸了,再解释下去只会越描越黑。 经过‘实际验证’,解除了‘误会’。 赛琳娜的心情立马大好,欢快的跑回去换衣服。 茱莉亚则见怪不怪,懒懒的丢下一句,“半夜爬窗很危险的,下次溜出去记得走正门。 另外,再敢偷我丝袜,我就翻脸了。” 第九章 案情 白滩镇的警局坐落在一栋老旧的灰色建筑里,外墙斑驳,爬满了岁月的痕迹。 警局大门毫不起眼,建筑的门廊上方挂着一块褪色的警徽,风吹日晒下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门后的走廊昏暗而狭窄,墙壁上的油漆剥落得厉害,露出下面发黄的石灰。 走廊尽头是一排铁栅栏,门上挂着“拘留室”的牌子,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这里是警局内最糟糕的地方,七八平米的狭小空间里,常常塞进十几个人,像是一群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挤在同一个牢笼中。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皮鞋与地面的碰撞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最终停在了拘留室的铁栅栏外。 康格斯警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栅栏前,目光森冷的扫了眼拘留室内。 其手中的警棍轻轻敲打着铁栅栏,发出“铛铛”的声响,无声的威胁叫人心惊肉跳。 “出来一个。”铁栅栏打开,警棍随便一指,康格斯便提溜出一名被抓的帮派分子,并将其拉到电脑前。 屏幕上正播放着从“蝎子”酒馆带回的监控画面。 康格斯指着画面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厉声问道:“在枪战结束前,有个又高又胖的家伙逆向朝尸体爬,他是谁?” 帮派分子眯起眼睛,仔细盯着屏幕。几秒钟后,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地骂道: “该死的,是托托!那个高中生,洛米的弟弟!我们都忽略了他,原来是这个杂种拿走了彩票!” 案子就这么简单地破了。 被提溜出来的帮派分子痛快交代一切。 马克西姆中了超级大奖,结果却被另一个帮派的老大托奇捅死;马克西姆在死前一枪打爆了托奇的脑袋; 而托托,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高中生,竟然趁乱壮胆拿走了彩票...... “头,现在该怎么办?”搭档大为兴奋,眼神闪闪发光。 “不管怎么办,先找到托托。”康格斯抿着嘴,“价值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好歹让我过过手。” 两人默契地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同僚,而是迅速查到了托托的家庭地址,驱车赶往。 然而,当他们下车时,又发生异变。 托托的祖母坐在自家门前,怀里抱着一支双管猎枪,浑身血迹斑斑,脸色如枯槁般苍白。 她的眼神空洞,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康格斯立刻举枪瞄准她,厉声喝问:“该死的,发生什么事了?” 老太婆抬起头,目光涣散地看向康格斯,以为是邻居报的警。她耸了耸肩,平静说道:“我把我儿子的脑袋打爆了。 他是个毒虫、懒鬼、浪荡子,整天就知道向我要钱。 我受不了了,本想朝他头顶开一枪,吓唬吓唬他。可我老了,手抖了一下,子弹打中了我儿子,爆头了。” 说完,她缓缓将猎枪的枪口调转,塞进自己的嘴里,脱了鞋,用脚趾扣动扳机。且动作缓慢,但毫无迟疑。 康格斯和搭档厉声大喊:“不,停下!我们还有问题要问你!” 一声的枪响让喊话化作徒劳。 老太婆的脑袋被轰得粉碎,鲜血和脑浆四溅,她的尸体无力地倒在家门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噗通”。 “见鬼!为什么我每天碰到的都是这种烂事啊?” 康格斯忍不住怒吼。搭档也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搞得心烦意乱。 骂归骂,康格斯和搭档很快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托托不见了。 父亲和祖母都死了,他人呢?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们迅速冲进屋内,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 厨房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像个屠宰场。 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上都溅满了脑浆和碎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托托的父亲就死在水槽旁,毛糙的脑袋被轰得稀烂,鲜血顺着水槽流进下水道,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然而,屋子里除了两具尸体,再没有其他人。托托,那个高中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康格斯低声咒骂,心头焦躁。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带着彩票跑了?” 价值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任谁拿到手都会陷入疯狂。 康格斯和搭档对视一眼,再次默契地跳上警车,飞快地驶向“蝎子”酒吧。 当他们赶到“蝎子”酒吧时,新的景象验证了他们心头最糟糕的猜测。 酒吧门口,第三具尸体横陈在地上——劳尔被人勒死,人趴在地上,脖子却以奇怪角度斜向上。 其死前经历了激烈挣扎,双眼瞪得滚圆,双手如爪般扭曲,在生命最后一刻还在试图抓住什么。 “该死的,这家伙两小时前还是活的。”康格斯低声咒骂,大感不妙。 他和搭档一手持枪,一手抓着警用手电,小心翼翼地走进酒吧内。 酒吧内依旧是桌椅翻倒的狼藉,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角落,第四具尸体映入眼帘。 托托,那个高中生,正躺在地上,脖子和胸口各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 “见鬼,线索断了。”搭档忍不住开始骂娘。 昨晚的枪战已经让“蝎子”酒吧死了三个人,轻重伤七个。而今晚,又多了两具尸体。 更糟糕的是,那张价值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依然下落不明,又出现新的凶手。 “这案子没完了。” 康格斯低声咒骂。他靠在警车旁,点燃了一支烟,试图用尼古丁来提神,但烟味却让他感到更加恶心。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可心情比夜色还要沉重。 他有种感觉,新的凶手就游走在自己身边,卡点般抢在他前头,干掉了争夺彩票的竞争对手。 可是...... 没办法,只能求援了。 然而,白滩镇警局只有十几名警员,面对如此复杂的案件,他们也束手无策。 镇警局只能进一步向迈阿密县警局以及佛罗里达的FBI求助。特别是FBI,擅长处理这等大案。 ----------------- 隔天清晨,“蝎子”酒吧外再次热闹起来。 七八辆警车杂乱地停在路边,红蓝色的警灯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FBI的黑色SUV静静地停在路边,车顶的天线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探员们忙碌地进进出出,手里抱着大纸箱,里面装满了从现场收集的证物。 破碎的酒瓶、沾血的衣物、散落的弹壳,甚至还有几部被砸烂的手机。 每一件物品都被贴上标签,拍照登记,任何细节都可能是解开迷案的关键线索。 围观的人群被黄色的警戒线隔开,他们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人踮起脚尖,试图透过酒吧的玻璃窗窥探里面的情况,但除了模糊的人影和反射的警灯,什么也看不清。 不远处,迈阿密当地的媒体已经架起了摄像机,记者们手握话筒,神情严肃地对着镜头进行现场报道。 白滩镇警局的马修局长开车出现,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凌晨接到一连串报告,眼下的黑眼圈显示出他极为疲惫。 几千人的小镇不但发生枪战,还一口气死了四个人,包括学校的教师和学生,这种大新闻能把局长的前途给毁了。 记者们立刻蜂拥而上,话筒和摄像机几乎要贴到局长的脸上,问题像榴弹似的接连轰出,恨不能把对方轰死。 “局长先生,能透露一下案件的进展吗?”“凶手有线索了吗?”“这起案件是否与学校有关?” 局长低着脑袋,抬起手像拨开一层无形的屏障,艰难地在围拢的记者中为自己开辟出一条路。 “案件正在调查中,目前无可奉告。”说完,他快步越过黄色的警戒线,走进了酒吧内。 一名维护秩序的警员伸出手,拦住了试图继续追问的记者们,“请退后,不要越过警戒线。” 凌乱的酒吧内灯光明亮,但地面到处是水,好像发生火灾经历消防救援似的。 FBI的主管探长已经到场,主动跟马修局长握了握手,“我是卡尔,迈阿密分局的,受委派来负责这案子。” 马修局长挤出些笑容:“非常感谢你们能来,否则光靠镇上的警力和能力,只怕是没法侦破这起案件。” 白滩镇只是一个常住人口四五千人的小镇,镇警局的警力少得可怜,只有十几个人。 与其说这是一个警局,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派出所。 这十几名警察中,有一半是文职,剩下一半要负责巡逻、治安、刑事、社区服务等一大堆事务,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真遇到这种大案要案,镇上警察根本无力应对,只能请求FBI的支援。 寒暄过后,马修局长环顾四周,更是叹气。 前天黑帮枪战后,他来过酒吧,就知道现场凌乱不堪,桌椅东倒西歪,地上血迹斑斑,散落着破碎的酒瓶和玻璃杯。 现在倒好,这鬼地方泡汤了。 他转向卡尔探长,“现场勘察情况怎么样了?” 卡尔探长苦笑道:“我们遇到一个狡猾的对手,不好对付。” 他指了指地面上几个模糊的血脚印,“这地方连续发生两起凶案,犯罪现场重叠。 光是为了甄别这几个脚印是昨天的还是前天的,就让我们非常头疼。 因为第二起案子的凶手对现场做了清理。他充分利用了酒吧环境,从后厨弄来水管接水,把现场全给冲了一遍。” 卡尔探长说到这里,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被水一冲,仅有的几个血脚印也变得非常暗淡,其他犯罪痕迹也跟着荡然无存。 等FBI的鉴证人员抵达时,人都傻了。这水淋淋、湿答答的案发现场已经面目全非。 “那家伙绝对是个老手,杀人后没有立刻逃跑,心理素质很强。 而且他杀人不是用枪,而是用后厨的餐刀和裸绞。这太不寻常,太罕见了,必须有强大自信的人才会这么干。” 马修局长点点头,暗自震惊。 敢在厮杀中用刀和肉搏的,绝对是高手。 特别是劳尔在死前带着枪,且打空了弹匣。能顶着这份压力,沉稳冷静地应对,这绝不是什么街头小混混能做到的。 酒吧这种地方本就复杂,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指纹、皮屑之类的痕迹。现在再冲个水,对鉴证工作来说简直是灾难。 “我现在只能庆幸凶手没有弄来汽油点把火,否则真是会丢失所有现场痕迹。 但或许这也是凶手故意的,因为纵火肯定会很快引来警察,缩短他逃跑的时间。用水冲则不会。” 卡尔探长双手叉腰,认为这案子很有难度。 马修局长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对提取凶手个人信息已经不抱希望。 他转向卡尔探长,试探性地问道:“看来只能从监控中找线索了。” 卡尔探长依旧摇头,“酒吧的监控被破坏了。附近街道的监控也不完整。 凶手应该很了解附近情况。从少数脚印看,他从后门外的巷子离开的,那里偏偏没监控。” ‘蝎子’酒吧是当地黑帮的产业,帮派分子不喜欢监控,把附近几条街的摄像头全给弄坏了。 现在黑帮自己倒了霉,警方也没办法利用监控追查凶手。 “不过,凶手或许没想象中那么难抓。”卡尔探长突然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轻松和自信。 “你是说那张彩票?”马修局长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大奖是个诅咒,不死点人反而不正常。” 卡尔探长点点头,继续说道:“根据目前被捕的帮派人员供述,第一场枪战是为了争夺那张彩票。但彩票并没有离开酒吧。 第二场凶杀案,托托肯定是为了取回彩票才被杀,劳尔也是如此。凶手必然是知道彩票消息的人。 这样一来,调查范围就大幅缩小了。说不定一两天功夫就能把他揪出来。” 卡尔探长仿佛已经看到了凶手的影子,“此外,我已经跟佛罗里达的彩票委员会联系上了。 他们已经承诺,一旦有人去兑奖,立刻通知FBI。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一定能抓住他。” 马修局长认可这个想法,却提出新的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凶手拿着彩票去兑奖,我们能把他抓起来吗?” 这个问题让卡尔探长的笑容凝固了。他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思索了几秒后说道: “凶手总要证明彩票属于他吧?我们就能轻易知道他是谁。” “可是......”马修局长的声音低沉下来,“万一兑奖者说彩票是自己捡来的呢? 彩票兑奖是认票不认人,跟刑案是两码事。 如果FBI能证明兑奖者就是凶手,一切好说。如果不能......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兑奖了。” “是啊。”卡尔探长也意识到自己想的太乐观,“你说得对。彩票委员会也必须在十到十四天内完成兑奖,不能拖延。 而且,兑奖者还能获得九十天的身份保密期,官方不能对外界透露其信息,至少不能主动透露。 我们顶多要求兑奖者协助调查,或者提请检方对其实施禁令,比如禁止他离开米国。” 马修局长还指出个要命的地方,“兑奖者一旦拿到超过十亿美元的巨额奖励,他可以雇佣最好的律师打官司,轻轻松松跟FBI耗上十几年。 只要他咬死彩票是捡来的,而我们又缺乏强有力的证据,谁也没法对其定罪。” 酒吧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案件似乎无解了。 卡尔探长盯着地面,反复思索后叹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放弃。 凶手一定会出现的。只要他敢去兑奖,或者找别人代他兑奖,我们就有机会抓住他。” 马修局长苦笑道:“希望如此吧。不过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威力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还大。” 案子移交给了FBI,康格斯警长肩上的重担似乎轻了许多。 他意外地获得了两天假期,可以好好休息,远离这起令人头疼的连环凶案。 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家。他的搭档也默契地留了下来。两人沉默地坐在警车里,冥思苦想。 两人列举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截止昨晚第二场凶杀案前,所有知道彩票消息的人员。 他们的目光在名单上来回扫视,对每一个名字都仔细探究一番,试图从中揪出隐藏的真相。 “当时在场的就是两个黑帮的成员,包括酒保和女服务生。”康格斯开始复盘案件前后的细节。 搭档接过话头:“马克西姆和托奇当场就死了,企图拿走彩票的女服务生也被打死。 但托托抓住了时机,在我们抵达酒吧并跟黑帮枪战时,趁乱拿走了彩票。但他最终运气不好。” 康格斯警长脑海中浮现出两个晚上可能发生的混乱,第一场枪战的场景非常明确。 “托托知道,自己不可能顶着子弹逃走,更知道警方会对被捕的每个人都搜身,确保对他们进行缴械。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拿走了彩票,所以没有把彩票放在身上,而是藏在酒吧内。” 搭档继续道:“第二天,逃走的帮派分子再次聚集酒吧,试图找出彩票。 可就在我们将他们抓回警局后,托托前往酒吧企图拿回彩票。 所以凶手肯定一直在监控酒吧。 他大概率看到了我们逮捕劳尔等人,却等到托托出现才动手,顺带杀掉刚刚离开警局又赶往酒吧的劳尔。” 康格斯警长点了点头,“我们可以给凶手画个像。 首先,他应该前天晚上的枪击案后就知道彩票的消息。 其次,他不知道彩票藏在哪里,但知道肯定在酒吧内,甚至知道是托托藏了彩票。 第三,他相当冷血,不管是杀托托还是杀劳尔,都非常利索,身体素质不差,心理素质更是绝佳,且擅长近身搏击。 最后,他肯定不在被捕名单当中,也不是伤员,有相当的自由以及足够的作案时间。” 列出这三条后,康格斯和搭档发现,凶手绝对不是他们列出名单中的任何一人。 必然另有渠道走漏了消息。不管那家伙是谁,他目前还在警方的视线之外。 “难道真要等兑奖了才知道他是谁吗?” “如果他足够聪明和克制,不兑奖呢?” “二十二亿美元,我不信他不兑。” 第十章 富家女 时间悄然流逝。正如预期的那样,警方和FBI对‘酒吧彩票’案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这案子本就是一起毫无预兆的突发事件,“激情犯罪”给侦破工作带来了极大的挑战。 周青峰作为一名外来的游学生,与黑帮和死者没有任何交集。 更关键的是,他在抢走彩票后,彻底冲洗了现场,抹去了所有可能的线索。 无论调查范围如何扩大,周青峰的嫌疑始终处于最低档。 除非有直接证据,否则FBI再怎么绞尽脑汁,也难以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倒是随着部分帮派分子陆续被保释,“酒吧彩票”案的细节不可避免地泄露了出去。 这一消息点燃了各路媒体的热情,原本以为超级巨奖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事情竟还有如此戏剧性的转折。 但媒体热潮也就持续几天,很快就被更多的繁杂信息淹没。 大奖太遥远了,大部分人看到新闻也就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过段时间就忘记了。 ----------------- 一个月后。 白滩高中放学。 周青峰站在校园门口,左右张望,却始终没看到赛琳娜的身影。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拨号,铃声抢先一步响了起来。 “抱歉,维克多。”电话里传来赛琳娜抱歉的声音,“拉拉队临时有活动,我如果不参加就没法进社团,所以今晚的电影看不成了。” “好吧,你的活动重要。”周青峰原本还打算跟小女友在电影院做些‘开心的事’,现在看来泡汤了,“你忙吧,我自己先回家。” 挂断电话后,他看了看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校车早就开走了,而康格斯家距离学校有两公里远,徒步回去至少得走半小时。 他抬头望了望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正琢磨着要不要迈开自己的两条腿,熟悉的引擎轰鸣声从身后传来。 “小子,你又没搭上校车?”火焰般的红色跑车稳稳停在他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詹妮弗的笑脸。 她戴着一副墨镜,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看起来既潇洒又慵懒。 周青峰像是看到了救星。他二话不说,直接把书包丢进跑车的后座,跨步坐进副驾驶座,“校车哪有跑车好?我就等你呢。” 詹妮弗却摇摇头,“抱歉,维克多。我要去搬点东西,没法直接送你回家。” “没关系,我非常乐意给美女当搬运工。”周青峰赖上大美女了,“如果你能再施舍一顿晚饭的话,就更好了。 因为我和赛琳娜原本约好去看电影的,她母亲茱莉亚肯定没做我的晚饭。” 詹妮弗不以为意,反而大笑,“自从认识你,不是被搭顺风车,就是负责晚餐,你倒是挺会占我便宜。” 跑车驶出校园,沿着公路飞驰。 夕阳的余晖洒在车身上,映出一片绚烂的光影。 周青峰靠在座椅上,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快感,心情很是放松。 开了十几公里后,跑车驶入迈阿密郊区的一片富人别墅区。 街道宽阔整洁,两旁是修剪整齐的绿植和一栋栋风格各异的豪华别墅,跟白滩镇相比简直是龙宫和贫民窟的差别。 詹妮弗的车最终停在一栋现代风格的别墅前,白色的外墙搭配大面积的落地窗,既简约又奢华。 “到了。”詹妮弗摘下墨镜,转头看向周青峰,“待会儿帮我搬几个箱子,晚饭我请你吃意大利餐,怎么样?” “成交。”周青峰爽快地答应,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别墅,心里不禁感叹:这地方可真够气派的。 詹妮弗走到门前,输入密码后推开门,示意周青峰跟上。屋内装修精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味道。 她并非独居,家里有仆人,却还是指了指客厅角落的几个纸箱:“就是这些,帮我搬到车库就行。” 这活可太轻松了。周青峰走过去轻松抱起箱子,随口问道:“你这是要搬家吗?” “不。”詹妮弗笑了笑,语气轻松,“有些东西用不上了,准备送去捐赠。” “我能看看吗?”征得同意后,周青峰随便打开一个箱子,里头赫然放着一台价值几万美元的哈苏单反相机。 “这东西......你打算捐出去?” “对啊。”詹妮弗一摊手,“别怪我太笨,是这东西太复杂了,我压根不会用,不如送人算了。” 哇哦......周青峰夸张的喊道:“你一定是个富家女,娶了能让人少奋斗二十年的那种。” “二十年?”詹妮弗想了想,摇摇脑袋,甜甜的笑道:“我觉着你低估了我父亲的家产和赚钱能力。” ----------------- 詹妮弗真把周青峰带去吃意大利菜——为了吃这顿晚餐,开车十几公里。 晚餐过程不必细表,总之是最高档的餐厅,最殷勤的服务,最奢华的享受。 吃完饭后已经是夜里九点,詹妮弗又开车把周青峰送回白滩镇。 “谢谢你请的晚餐。”周青峰有点愧疚。他其实啥也没干,就让大美女开车把自己送来送去。 詹妮弗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看来我需要多请你几回,带你见识见识有钱人的枯燥和乏味。毕竟我有的是时间。” 她顿了顿,狡黠的笑道:“如果那天你有十几亿美元,我还可以给你当了解上流社会的顾问,带你见识更多。” “说话可要算数。”周青峰当然不会拒绝,且忍不住反问道:“你的生活很无趣?” 詹妮弗轻笑了一声,无奈道:“有钱是件好事,可当所有人都对你摆出笑脸,你会觉着笑脸比哭还难看。 我想体验些不同的生活,所以离开迈阿密的都市区,跑到白滩镇来找点事做。镇上没谁认识我,就当散散心。” 周青峰乐道:“你让我想起另一个富家子的名言——交朋友不在乎他有钱没钱,反正都没我有钱。” 詹妮弗强烈附和,大笑不已。 跑车离开餐厅,夜风涌入车内,扑打在周青峰的脸上。他的头发被吹得呼呼飘起,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引擎的轰鸣。 起初,他还和詹妮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从迈阿密的天气扯到洛杉矶的夜生活,像两个普通朋友的闲谈。 随着车速的不断提升,周青峰的情绪也逐渐被点燃。他突然振臂高呼,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嘹亮: “其实我也是有钱人,有十几亿美元在等着我。 枯燥、乏味、不堪重负的窒息生活,快点来压迫我吧!让我体会一下什么是泼天富贵!” 詹妮弗只当周青峰在发癫,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清脆而放肆。 她的脚下油门踩得更深,跑车如离弦之箭般飞驰在高速公路上,烈风更加猛烈,将周青峰的声音撕碎,吹散在空气中。 “哎呦,卧槽!” 周青峰被突如其来的加速吓得紧紧抓住车门把手,脸色瞬间凝重,“你给我开慢点!老子不想未富先死啊! 十几亿美元正等着老子去花呢!这大晚上的,车速快两百了,你疯了不成?!” 詹妮弗却笑得更加开心,周青峰的紧张反应是她最大的乐趣。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维克多,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生活个鬼,你快给我减速!” “你得学会适应它,爱上它。” “不,碳基生物要讲科学,别让我用‘F’开头的词骂你!” 詹妮弗的疯狂并未持续太久。不到三分钟,跑车后头便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后视镜中,一辆警用“野马”正紧追不舍,车顶的红蓝灯光闪烁得让人心慌。 警车的喇叭里传来严厉的命令:“前方车牌********的红色跑车,请立即减速靠边!” 面对警察,詹妮弗倒很乖,耸了耸肩,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 她缓缓减速,将跑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从包里掏出驾照,随手摆在驾驶台上,双手高举扶在车框上...... 全套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周青峰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如此熟练?你肯定不是第一次被拦停吧? 没想到你这么漂亮的妞,居然喜欢超速驾驶?你玩命别带上我啊?” 詹妮弗只是朝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维克多,欢迎来到枯燥、乏味、令人窒息的富人世界。 今天给你上第一课——有钱人可以为所欲为,蔑视法律,挑战道德,践踏人间一切。 我亲自实操一下,仔细看。” 后头的警车也停了下来。两名警察从车上走下,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神情严肃而警惕。 其中一名大块头警察尤其引人注目,他身材魁梧,步伐稳健,目如鹰隼,声音低沉而有力的喝道:“女士,请下车接受检查。” 詹妮弗懒洋洋地推开车门,双手依旧高举,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按照正规流程,她先被拷住双手,押到车后接受询问和酒精测试。周青峰则被要求待在车内,不许乱动。 然而,事情很快出现了意外。 大块头警察的目光扫过周青峰的脸,突然愣住了。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维克多?这么晚了,你不应该在家吗?” 周青峰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眼前的警察赫然是赛琳娜的父亲,康格斯警长。 这位每天高强度执勤、脾气暴躁的警长,此刻正用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詹妮弗还没搞清楚状况,依旧懒洋洋地说道:“警官先生,很抱歉,我万分抱歉。 我没有磕药,没有喝酒,只是和男朋友聊天时过于兴奋,以至于没注意到车速过快。” “男朋友?”康格斯警长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像锅底。 他的目光在詹妮弗和周青峰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周青峰那张略显尴尬的脸上。 半个月前的一大早,赛琳娜在餐桌前搂住周青峰的脖子,开心地宣布自己终于有男朋友。 周青峰也信誓旦旦地向康格斯警长承诺,会认真对待这段感情,爱护赛琳娜,不让她伤心。 当时,康格斯警长的表情就复杂得难以形容——一头从万里之外跑来的“野猪”,不仅住他的屋,吃他的饭, 还拱了他精心呵护十六年的“白菜”。 警长当时就想——这头野猪要是敢欺负赛琳娜,当父亲的一定饶不了他。 仅仅才半个月,这头“野猪”竟然晚上不回家,被逮住和其他漂亮女人高速飙车,勾勾搭搭。 警长阁下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向周青峰的脸。 真是杀猪的心都有了。 ----------------- 詹妮弗从容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精致的卡片,递给了康格斯警长。 卡片上简洁明了地印着一行字:“此卡持有者是迈阿密警局的朋友。” 这张卡片并非普通的身份证明,而是一种隐形的“通行证”。 在米国,警察工会会向警察家属和朋友发放两种特殊卡片——“家属卡”和“朋友卡”。 这些卡片并非免费发放,而是明码标价,每张“朋友卡”售价约为120美元,且价格可能随着时间上涨。 詹妮弗手中的这张卡片还附有佛罗里达警察工会会长的亲笔签名。 这意味着它的价值更高,持有者可以在执法过程中获得更多的“礼遇”。 这种卡片的用途显而易见。 它能让警察在执法时“重新考虑力度”,尤其是在处理超速等轻微违法行为时,往往能让持卡人免于责罚。 然而,康格斯警长显然不吃这一套。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张烫金的“朋友卡”,冷冷地说道:“这里是白滩镇,不是都市区。” 詹妮弗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反而轻松地耸了耸肩,语气平和地回应: “当然,我并不是想影响您的执法标准,只是想表明我是个守法公民,并且与警界关系良好。” 她的语气中带着满满自信,仿佛这张卡片只是她身份的小小象征,绝不是唯一。 与此同时,康格斯的搭档正在检查詹妮弗的车牌。他看了一眼后,大声喊道:“头儿,这车牌是真的。” 这里的“真”并非指车牌的合法性,而是指车牌上的“11-99”标记。 这个标记原本是警方的紧急求助代码,用于极端危险情况下的求助信号。 然而,“11-99”基金会却将其赋予了新的意义。 这个基金会成立于四十年前,专门为各州公路巡逻警察提供资金支持,累计捐款超过4200万美元。 只要向基金会捐款,车主就可以获得一块带有“11-99”标记的特别车牌,象征着他们对警方的支持。 由于这种车牌被称为“终极超速罚单解决方案”,许多人试图仿冒它。 因此,警方在见到这种车牌时,往往会怀疑其真实性。 然而,詹妮弗的车牌经得起查验,显然她确实向“11-99”基金会捐过款,且数额不菲。 尽管如此,康格斯警长依然不为所动。他再次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女士,这是白滩镇,不是都市区。我们镇上警局独立执法。你超速了,就得吃罚单。” 詹妮弗似乎有些沮丧,但她并没有放弃。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警长先生,非要我打个电话吗?虽然我朋友不多,但还是有几个能派上用场的。” 康格斯警长显然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回应:“随便,你有通讯的自由。” 詹妮弗迅速拨通了电话,也不知打给了谁,只简单说明了自己因超速被警察拦下的情况,并请求对方帮忙疏通一下。 仅仅过了两三分钟,康格斯的警用对讲机里传来了镇警察局局长的声音:“康格斯,我是马修,听到请回答?” 康格斯和他的搭档对视一眼,对詹妮弗如此迅速地“摇人”却没多少惊讶。 康格斯回应道:“我是康格斯,正在八号公路执勤。” 局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逮住了一个开红色跑车的漂亮姑娘?” “是的。”康格斯回答。 “她有什么严重的违法吗?” “超速而已。” “有喝酒吗?” “没有。” “放了她。” “好的。” 第十一章 杀猪的心 局长的命令简洁明了,康格斯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撕掉了罚单,示意詹妮弗可以离开。 詹妮弗得意地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她转向周青峰,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 “维克多,看到没?这就是当有钱人的好处。我们时刻受到保护和优待。” 周青峰站在路边,可谓是大开眼界,被詹妮弗的“特权表演”震撼得目瞪口呆。 有权有势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自己能顺利脱身,没想到康格斯警长却冷着脸拦住了他。 “女士,我让你离开,没让这小子离开。”警长的声音低沉而威严,目光如刀般扫过周青峰。 詹妮弗立刻皱起眉头,不满道:“是我超速,又不是我男朋友超速,为什么不让他离开?” 周青峰赶紧插话解释:“詹妮弗,快别说了。这是赛琳娜的父亲,威廉·康格斯警长。” 他转向警长,无奈的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的校医詹妮弗。放学后,我帮她搬东西,顺带吃个饭,但不是她男朋友。” 詹妮弗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闯了个小祸。她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脸上却依旧挂着轻松的笑容。 她挥了挥手,语气轻快地说道:“维克多,看来有专车送你回家,就不需要我了。祝你好运!” 说完,她跳上那辆红色跑车,引擎轰鸣,扬尘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周青峰站在原地,很是尴尬。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康格斯警长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他感到强烈压迫感。 “小子……”警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 周青峰赶紧再次声明:“警长,我真不是那妞的男朋友。” 康格斯警长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鹰:“詹妮弗·康纳利,‘先锋控股’董事长的次女。 那辆红色跑车价值二十多万美元,或许在她看来已经是很低调了,但白滩镇如此显眼的跑车独此一辆。 她到我们镇的当天,她的富豪老爹就向镇警察局捐了十万美元,希望我们能予以照顾。 你以为我没认出她吗?” 啥......? 如果说詹妮弗的‘有钱人无罪论’让周青峰开了眼界,康格斯警长的‘严格执法’就让他感觉是非混淆。 一个有钱任性,一个贴心配合,权与钱就这么高效结合了。 事发现场,警长的搭档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 “那位有钱富家女来的当天,镇上所有警察的手机就收到她的照片,被叮嘱照顾点。 我们看到那辆车就知道车上是谁。不过为了例行公事,也要走个流程,同时让詹妮弗小姐有沉浸式体验。” 他顿了顿,继续调侃道:“维克多,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漂亮妞的男朋友。 你这小菜鸟肯定是被迷昏头了,才跟着她出来玩的。 说实在的,那妞确实漂亮,身材超火辣,家世又好,哪个男人能拒绝上她的车?” 搭档的话里带着一种男人都懂的羡慕,却又掺杂着大量的嘲讽。 周青峰听得脸上发热,心里却有些不服气。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又被康格斯警长打断了。 “离这种富家女远点,”警长的语气严肃的警告,“你只是个普通的游学生,跟她在一起只会被耍。” 他语气一转,又透出几分复杂情绪,“我之所以同意你住在我家,是觉着你应该是个好学生。 我女儿喜欢你,我不会阻止你们两个交往。 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很高兴你的身体状况不错,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毛病,比镇上那些烂仔强多了。 我更不会认为你和赛琳娜的感情能持续多久,但好歹坚持半年一年的。这期间不许勾搭别的女孩。” 说着,警长阁下从兜里掏出几个安全套,硬塞在周青峰手里,不容置疑的喝道: “我允许你跟赛琳娜上床,毕竟防不住你们,但必须做好安全措施,别让我在四十岁前就当上祖父。现在给我滚上车,我送你回去。” 周青峰接过安全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是大无语。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赛琳娜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为什么镇上的同龄孩子对她避之不及,为什么邻居办后院烧烤从来不邀请茱莉亚。 有这么一个“霸气十足”的老爹和丈夫镇场,谁受得了啊? 警车“野马”的警笛声响起,沿途的车辆纷纷避让。 半小时后,康格斯将周青峰丢在自家街区附近。他拍了拍方向盘,语气冷淡:“我还要去执勤,你自己回家。” 他稍作停顿,继续教训道:“再次提醒,你可以住我的屋子,享受我老婆做的三餐,乃至睡我女儿。 这些都没问题。 在白滩镇,普通的小事,我都可以帮你解决。但别让我女儿伤心,别搞大她的肚子,别碰我老婆,否则我饶不了你。” 康格斯将手伸出车窗,指尖弯曲成手枪的形状,对准了路边的年轻人,嘴角勾起戏谑的凶狠。 他轻轻“嘭”了一声,仿佛真的开了一枪,随后踩下油门,车子迅速驶离,留下一串尘土和尾气。 坐在副驾驶的搭档,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逐渐缩小的身影,忍不住笑出声来:“头儿,你好像把那小家伙吓得够呛。” 康格斯在同僚面前才显露出几分真实的自我,他狞笑着回应: “这些年轻人个个精力过剩,不给他们点震慑,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满脑子都是怎么追漂亮姑娘。十九岁那年,我和我妻子约会,几个月后就把她搞怀孕了。 等到茱莉亚的肚子大得遮不住了,我们才告诉她父母。我岳父气得拿起枪追了我整整两公里,差点没把我脑袋轰开花。” 搭档听得哈哈大笑:“年轻人嘛,胆子大得很。我敢打赌,刚才那小子肯定不会那么老实。 头儿,你搞不好四十岁前就能当上祖父了。” 康格斯眼神一暗,默认了这种可能性。“我已经让我妻子留意女儿的生理期,必要时在她早餐的牛奶里加点避孕药。 又或者找个诊所,给她皮下植入长效避孕针。我希望她能上大学后再让我当祖父。” “万一呢?”搭档调侃道。 “万一?”康格斯的脾气瞬间爆发,拳头紧握,“那小子要是敢不负责任,我非把他的脑袋打烂不可。” ----------------- 隔天一早,周青峰赖在床上,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米国的木材便宜,独栋小别墅大多是木板房,楼层和房间之间隔音效果极差。 楼下传来茱莉亚做早餐的动静——煎锅里的培根滋滋作响,烤面包机每隔两三分钟就“叮”一声,水槽里哗啦啦地冲洗着水果。 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煎蛋和咖啡的香气,静中有动,乱中有序,透着一股温馨的家庭气息。 突然,房门发出微微的吱嘎声,紧接着是轻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蹑手蹑脚地靠近。 周青峰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已经猜到是赛琳娜偷偷溜了进来。 出于默契,他干脆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假装还在熟睡,任由女孩闹腾。 然而,今天的赛琳娜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跳上床,而是像在挖掘宝藏似的,在房间里东翻西找,检查着周青峰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 男孩子会对同龄异性好奇,女孩子也不例外。只是没过两分钟,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抽泣声。 周青峰一愣,再也装不下去了,猛地翻身坐起。 只见赛琳娜手里抓着他的裤子,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安全套,眼泪汪汪地盯着他,声音颤抖着骂道: “混蛋!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东西?是不是在外面交往了别的女人,还已经发生关系了!” 女孩的眼泪瞬间决堤,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她的身体微微发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你这个混蛋!人渣!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眼看场面要失控,周青峰急忙解释道:“那几个套套是你父亲给我的!” “什么?”赛琳娜愣住了,原本委屈巴巴的悲伤表情被震惊取代,“我父亲?给你这玩意?为什么?” 这变脸变的好快。 周青峰叹了口气,故作严肃地说道:“你父亲昨天找我聊过。他要我认真对待你,不要伤害你。 特别是……他不想在四十岁前当祖父。”说完,他还特意指了指那几个安全套, “我想着可能那天真用得上,于是揣在口袋里。你要是不信,可以向你父亲验证。” “就这么简单?” “当然。” 赛琳娜真是好哄,眼角还挂着泪痕,听完解释后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扭捏地扑到床上,用小拳头捶了周青峰几下,气恼地嘟囔道:“混蛋,不许笑!” 周青峰其实没笑,只是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还敢笑?看我这么丢人,你心里一定乐死了。” 赛琳娜更加不依不饶,抓起一枚安全套,嘴角微微上扬,纤细的手指捏着包装,轻轻一撕,抿嘴问道: “维克多,你用过没?” 这下轮到周青峰尴尬了。他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没有。” “妈妈说你还是个雏,肯定没经验。”...... 周青峰顿时面红如血,心跳加速,身如蚁爬,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卧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一米九的康格斯警长堵在门口,脸色铁青,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气得够呛。 赛琳娜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把安全套一丢,脑袋一低,像只受惊的小鹿,从父亲身边挤了出去,飞快地逃出了房间。 周青峰躺在床上,经历了一场“冰火两重天”,此刻只能和准岳父面面相觑,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 康格斯警长尽全力保持平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是来提醒一句,早餐时间到了。” 说完,他步履沉重地转身离开,背影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等周青峰穿上衣服,洗漱完毕,慢吞吞地走到楼下餐桌前时,赛琳娜已经草草吃完早餐,一溜烟地跑掉了。 茱莉亚递给他一杯咖啡,脸上带着几分嬉笑和同情。康格斯则埋头切着盘子里的煎蛋,刀叉碰撞的声音很是刺耳。 餐桌前气氛则格外沉默,警长的眼神纠结,真是‘杀猪’的心都有了。 周青峰不敢说话,赶紧把早餐吃完,也开溜走人。 等家里只剩下夫妻俩,茱莉亚一边收拾餐桌,一边好奇地问丈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撞见两个孩子滚床单了吧?” 康格斯警长满肚子火气,闷闷地答道:“赛琳娜溜进那小子的房间,两人在玩……还是我送的。” “哇哦,你这当父亲的真是有参与感啊。”茱莉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满是揶揄。 “活该,当初我让你用,你还不乐意。现在终于体会到我父亲在十六年前的愤怒了吧? 能不能说说现在你心里的感受?愤怒,不甘,无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警长仰头长叹,心里五味杂陈。自家的小白菜主动往野猪嘴边凑,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 这种感觉,比当年被岳父追着跑两公里还要憋屈。 另一边,周青峰赶到校车站时,赛琳娜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两人一见面,很自然地贴在一起,轻轻亲了亲对方。 “我爸爸收拾你了吗?”赛琳娜小声问道,眼里带着一丝担忧。 “没有,但看得出他很愤怒。”周青峰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像成功偷鸡的贼。 赛琳娜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道:“妈妈说她当初怀孕时,我祖父差点用枪崩了我爸爸。但我没想到.......” ...... 周围的同学有的见怪不怪,有的则露出不爽的表情。特别是几个离得较远的白人男生,正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嫉妒和不甘。 赛琳娜完全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和身材,娇小可爱,前凸后翘。 若不是她的警长老爹太凶,追求者能绕她家两圈。 谁也没想到,这朵没人敢碰的娇花,居然被一个外来的亚裔小子给摘了,实在招人恨。 校车驶来,周青峰却没上车。 “维克多,你又要逃课?”赛琳娜惊讶问道。 “不,我要去办点正事,一件改变命运的事。” 第十二章 兑奖 虽然彩票的兑奖期还有两个月,但周青峰决定不再拖延。 如果FBI真的有什么招数在等着他,两个月后也一样要面对。可两个月后,“天启生物”的便宜就轮不到他来捡了。 生化末世将在一年后降临。 但两三个月后,第一代‘X’病毒就将逃离实验室,在小规模传播,并快速迭代成为‘毒王’。 真要逆转命运,他就不可能等到危机爆发后再去解决,最好是在危机发生前解决。 “去兑奖吧。” 周青峰提前在网上查到了迈阿密区彩票办事处的地址、电话和邮件地址。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先给办事处打了个电话,详细询问了兑奖的具体事项。 电话那头的声音礼貌而专业,仿佛在告诉他:“别担心,一切都会顺利。” 和赛琳娜分开后,周青峰搭乘公交车,直奔迈阿密市中心。 行程中,他不时看向车外,心绪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既兴奋又紧张。 抢到超级大奖的彩票是他逆转末世的第一步,很成功。现在是第二步...... 经过两趟车的辗转,他徒步走进了湖区橡树路14621号——这地方并不是什么高楼大厦,而是一栋很普通的办公楼。 楼前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门口挂着一块不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区彩票办事处”。 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不是第一次接待来兑奖的幸运儿,他们对周青峰的到来表现得非常热情。 前台小姐微笑着递给他一张表格,示意他填写基本信息。 首先,他们确认了他的年龄——国籍不是问题,但年龄是个硬性规定。 如果未满十八岁,就算中了奖也无法兑奖。 周青峰递上护照,工作人员仔细核对后,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入主管办公室。 办事处的主管是个略带秃头的红脸白人,穿着花衬衫和大拖鞋,办公室里显得很随意。 墙上挂着几张彩票宣传海报,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和几叠文件。 周青峰再次提交了自己的护照和那张背面有他签名的彩票。 秃头主管一见到彩票,便哈哈大笑,热情地握住周青峰的手,说道: “维克多,你就是赢得超过二十二亿美元‘威力球’头奖的幸运儿! 我们等了你整整一个月啊,你将成为全美,乃至全球最受嫉妒的人。希望好运能永远伴随你。” 周青峰对这份热情很冷淡,还特意提醒道:“不,这彩票不是我买的,是我捡的。” 捡,一定要说是‘捡的’。 因为这彩票关联一起至少四人死亡,多人轻重伤的大案。FBI肯定查了售票点的监控,可以确定周青峰不是购票者。 但无所谓,这玩意认票不认人。 办事处的主管微微一愣,随即开始详细解释领奖的细节。 “维克多,根据佛罗里达的法律,你可以在领奖后保持九十天的匿名,之后我们将公开你的姓名、身份、电话号码和住址。” 周青峰昨晚也查了关于匿名的问题,试探性地问道:“不能完全匿名吗?” 秃头主管摇了摇头,“有的州可以,但佛罗里达不行。我们必须对外公开,以确保奖项的公平合理。 九十天的缓冲期已经很长了。 这足够你通知家人和朋友,获得财务建议,制定资金计划,落实安保措施,为最终向公众披露信息做好准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提醒一句,中奖会带来复杂的财务和法律问题。 你需要经验丰富的律师和财务顾问来保护你的权益。 至少银行是肯定知道你有钱了,他们会将你列为最高等级的VIP,并想尽办法为你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此外,还有至关重要的报税问题,这关系到你最终能领到多少钱。所以你不可能完全匿名,而是要学会把消息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内。” 主管笑了笑,接着问道:“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我可以推荐彩票办事处的律师和会计给你认识。 对了,你选择一次性领取还是分期领取?” 周青峰选择了一次性领取。他对此早有盘算,“一次性拿到钱,虽然税高,但至少不用等那么久。” 秃头主管继续解释道:“作为外籍人员,你需要缴纳百分之三十的联邦税。 幸运的是,州税为零。 除此之外还有些个人税,奖金的最终额度将在十一亿美元左右。 我们将在你提交正式申请的那天开始,十到十四个工作日内将奖金拨付到你的账户上。” 报出这个数字时,办事处的主管心里颇为感叹——彩票这东西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随机性。 谁能想到这次史无前例的超级大奖居然落在一个中国小子身上? 此外,周青峰必须找个律师到场,还得找个财务专家处理税务问题——这些都是带半强制性的,而且花费不菲。 但对于彩票办事处,这些事早已形成固定流程。很快,一位叫理查德的“老白男”律师被介绍给周青峰。 他五十几岁,有些花白头发,穿着“老钱”风的手工西装,领带、胸花、方巾、袖扣一应俱全。 两人见面时,理查德以锐利的目光扫了周青峰几眼,坐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是:“维克多,你的真名叫什么?” 这问题让周青峰感到很不适,觉得对方职业性的和煦笑容特别假,城府深得像只阴冷的笑面虎。 可他在米国孤身一人,压根不认识什么律师,只能付高额律师费雇这家伙。 “我的护照上有名字。你若想成为我的受雇律师,应该先熟悉我的资料。” 周青峰没有顺应对方的“服从性”测试,反而指了指身前的长桌。 桌上关于他的身份信息只有薄薄一张纸,可他要签的法律文件足有两指厚。 天知道那些文件里藏了什么鬼东西? 对于周青峰的抗拒,理查德哈哈一乐,语气立刻缓和:“维克多,作为朋友,我必须给你一个小小提醒。 你不该如此急匆匆的要求兑奖。 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你有足够的时间用这张彩票申请米国国籍,联邦税将降为百分之二十四。 只要成为米国人,你将因此多拿一点二亿美元的奖金,非常划算。我可以帮你办理此事,只需半个月。” 对普通人而言,多拿一点二亿美元是不可抗拒的诱惑,为此换个国籍算个屁事。 周青峰却摇头,“不,我没打算换国籍。能获得超过十亿美元已经是莫大幸运,那一点二亿美元就送给联邦政府吧。” 理查德略微惊讶,倒是跟办事处的秃头主管对视一笑,掩饰心头尴尬——十八岁的年轻人往往热血过头。 一旦这小子不把一点二亿美元当回事,还真不好办。 “维克多,我看到你想匿名。但你顶多匿名九十天。如果想长期匿名,还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建立一个信托基金。 或许你应该跟家里长辈商量一下,事关超过十亿美元的资金管理,应该让他们知道。 兑奖有效期还有小半年,你完全没必要太急。 如果你担心彩票的安全,可以将它存放在银行。如果你急需用钱,任何一家金融机构都会向你提供充足的信贷支持。 我就可以向你介绍,绝对能把费用降到最低。”理查德循循善诱,似乎掏心掏肺地提供建议。 但周青峰对见面就抛出这些东西的理查德满怀戒心,他直接了当的问道:“这下法律文件有电子档吗?” “当然有。” “发给我。” 周青峰获得电子档后,将文档喂给专精法律事务的人工AI。为此他特意找了好几个AI,全部花钱开了最高级服务。 然后......所有人工AI都表示这几百页厚的法律文件过于偏向甲方,完全忽视了乙方利益。 “我改变主意了,不想聘你当我的法律顾问。” 理查德为之一愣,心里痛骂人工智能坏自己好事。但他和煦的笑容更加浓烈,“孩子,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我只是想帮你,而且你绕不开我。 因为我是佛罗里达博彩委员会的法律顾问,你想拿到钱就要跟我打交道。选我是你的最优解。 至于那些AI,它们还不完善,不可靠,不全面,并不能取代真正有经验的律师。 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 理查德图穷匕见的微微发笑,半劝半威胁的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张彩票涉及一起广受关注的凶杀案。 办事处已经通知FBI,联邦探员马上就到。你已经没法走出这间办公室,但你可以聘用我担任你律师。 就是现在......” ----------------- 一个月前,FBI就通知佛罗里达的彩票委员会,若有人来兑换超级大奖,必须上报。 当周青峰拿着‘捡来’的彩票要求兑奖,整个彩票委员会其实已经等他等了许久。 毕竟没谁会放着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资金视而不见。 作为委员会的法律顾问,理查德早就在脑海里预想了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也有应对方案。 可周青峰也不是白白等了这一个月,同样做了许多准备。毕竟只要他兑奖,FBI肯定可以知道他的身份。 这事根本藏不住。 在认定眼前这“老白男”有问题,他随即表示要打个电话,走到办公室的一角。 等少年稍稍远离,理查德的脸就垮了下来,向秃头主管低语问道:“这小子什么背景?” 穿沙滩休闲装的秃头主管摊了摊手,“我也是今天上午才见到他。是中国来的高中生。 这小子家里应该有点钱,但不会太多,否则就不会跑到白滩高中那种破地方游学。” “那小子对我......不太友好。”理查德阴着脸问道:“他在米国有法律界的人脉吗?” “应该......没有吧。”主管不是很确定,“但......这事说不定。毕竟那小子是个幸运儿。” “不......他不可能是什么幸运儿。”理查德很肯定的盯着周青峰的背影,目露凶光的低喝道:“他应该就是凶手......请来的。” ----------------- 周青峰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轻轻滑动,最终停在“詹妮弗”的名字上。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多犹豫,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维克多!”电话那头传来詹妮弗气恼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 “我刚刚得知你逃课了。你最好给自己找个好理由。哪怕你是国际生,如此违反校纪也是会被开除的。” 周青峰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质问,反而语气低沉地问道:“美女,还记得昨天,你说要给我做上流社会的顾问,这承诺还有效吗?” “什么?”詹妮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学校很可能要把你开除。你确定要跟我聊这种话题?” 周青峰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那头的詹妮弗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忆那天的对话。她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我好像是承诺过,所以你……” “我有个法律上的小麻烦,现在需要一个靠谱点的律师。但我在美国没什么关系,现在能咨询的人只有你。” 周青峰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想你或者你的家庭应该会有不错的律师,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行吗?” “等等……”詹妮弗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带着几分惊讶和警惕,“臭小子,你是不是开车撞人了?还是犯下什么大案?” “都不是,有些金融理财方面的困扰。”周青峰保持平静。 “金融理财?”詹妮弗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调侃和不以为然,“我家的律师收费可不便宜,跟他聊五分钟就要几百美元。 资产上千万美元的人才有资格陪他用餐。想要雇他本人做法律顾问,每年最少要上百万美元的佣金。 这只是佣金,具体事务要另外加钱。 哪怕是雇他律所的见习律师出场办理案件,花费也不是小数目。你确定自己的理财资金要找这种大律师?” “每年百万美元?倒也不贵。”周青峰依旧淡然,他只关心一点:“你家的律师可靠吗?会不会坑人? 我想要个能力突出,又能为我个人考虑的律师,不是只会拿出大堆法律条文的讼棍。” 詹妮弗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惊讶,甚至带着一丝明悟:“臭小子,看来你真有点钱。 但是……我不是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找律师?如果你的家族很有钱,不应该缺律师。” “因为我的十几亿美元资产还没到手,现在需要律师来帮忙。”周青峰说道。 “等等......你说多少资产?” “确切说,是税前的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 “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数字?” 第十三章 律师 “等等……维克多,你把我搞糊涂了。你哪来的十几二十亿美元?”电话中,詹妮弗越来越困惑。 周青峰重重地“嗯”了一声,“还记得一个月前开出的‘威力球’超级大奖吗?” “当然记得。”詹妮弗答道。 “那张彩票在我手里。”周青峰说得轻飘飘,可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把电话那头炸的晕乎乎。 “什么?”詹妮弗惊叫道:“彩票?你中多大奖?” “头奖。”。 “什么头奖?”詹妮弗仿佛得了失忆症,连续追问。 “就是‘威力球’的头奖。” 电话跟断线似的,紧跟着爆出一声尖叫,“上帝啊,你这走了狗屎运的臭小子。头奖是多大来着?” “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周青峰对这个数字记得清清楚楚。 又断线了,好一会没声音。 “詹妮弗,你还在吗?”周青峰问道。 “我脑子有点晕,要缓缓。你在哪里?”詹妮弗的声音有些弱化,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心理冲击。 “在迈阿密市中心,湖区橡树路14621号。” “那是什么鬼地方?” “是迈阿密区彩票办事处。我已经跟这里的主管见面,确认彩票的有效性。 但要拿到这个大奖要签一堆法律文件。我不喜欢办事处给我推荐的律师,可我又找不到更好的。” 周青峰最终无奈道:“另外,这彩票涉及一起谋杀案,FBI已经介入调查。我现在急需一个好律师,或者说一个律所团队。 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觉着作为有钱的富家女,你应该会保持淡定,能给点有用的意见……” “Fuck You,维克多。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电话里传来詹妮弗很不淑女的骂声,充满了震惊。 “谁说我会保持淡定?我家已经很有钱了,可所有资产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亿美元。” “天呐,你是勾搭了幸运女神吗?” “臭小子,我家奋斗几代人才有如此资产。你年轻、单身、还富有,我都想扑倒你!” 到最后,詹妮弗才回想起最重要的一点,“等等.......你说你招惹了FBI?哇哦,你确实需要个好律师了。” ----------------- 白滩高中,校医室。 几名高中男生挤在门口,一个个捂着裤裆,脸上挂着夸张的痛苦表情,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事故。 他们的借口千篇一律——“体育课活动过于剧烈导致隐私部位受伤”,希望詹妮弗校医能亲自动手检查。 今天来的人数已经比前段时间少了许多,之前排队的人更多,拉直了能绕操场半圈。 詹妮弗校医时常不来上班,今天好不容易来了,门口立马有人排队。 只是校医室房门紧闭着,里头隐约传来几声娇骂,但言辞模糊,听不真切。 没一会儿,封闭的房门猛然打开。 詹妮弗脱了白色制服,踩着高跟鞋,裹着一团香风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那些装模作样的男生,语带嘲讽道: “笨蛋们,我来这学校是为了休闲的,没兴趣观察你们的丁丁蛋蛋是肿了、歪了、扭了,还是破了。 现在我不干了,去找霍普医生检查身体吧,她会照顾你们的生理健康。顺带祝你们好运!” 校医室有两个诊疗间,除了詹妮弗外,还有一位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霍普医生,也是女的。 霍普医生瓮声瓮气地喊道:“好了,小伙子们,到我这来。让我看看你们的‘小可爱’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十几个男生顿时面无人色,刚刚还“满脸痛苦”急需救治,眨眼间逃之夭夭,仿佛霍普医生的诊疗间是地狱入口。 ----------------- 詹妮弗走出学校,随手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电话,“爸爸,你现在有空吗?” 电话另一头,是迈阿密市中心,‘先锋控股’的顶楼办公室。 一位老父亲正在公司开会,接通电话后直接撇下满会议室的下属,关切的问道:“甜心,你在白滩镇的假期过得怎么样?” “很一般,这里的熊孩子一点不比都市圈少,还格外的没礼貌。倒是有一件事很惊奇,我想征询你的意见。” 老父亲正了正身子,“是很严肃的事吗?” “有些严肃。” “你怀孕了?” “当然不是。” “交到新朋友了?” “算是吧。” “新朋友有麻烦?” “麻烦还挺大的。” 莫名的,詹妮弗很想复刻周青峰向自己通报中奖消息的那一幕——制造炸雷般的惊愕真是很有趣。 “宝贝,你陷入麻烦当中了吗?” “那倒没有。他向我求助,我只能向你咨询。” 老父亲顿时松口气,也多了几分兴趣,“是男孩子?” “当然。” “性癖正常吗?” “为什么问这个?” “他磕药吗?有没有纹身?政治倾向如何?对感情态度怎么样?” 詹妮弗大无语,只能强调道:“爸爸,那小子才十八岁,来自大洋对岸,是白滩高中游学的国际生。” “刚成年?确实有点小。” 老父亲有些失望,兴致大减,语气明显懒散许多。 “好吧,我有些过敏了。我本以为你到了远郊的小镇会过的很无聊,但现在看来你还是能交到朋友的。 可没想到是一位高中生而已,很高兴你能跟年轻人有良好关系。那么你这位朋友出了什么麻烦?” “他中了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詹妮弗说出这一串数字时,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 在一阵沉默后,电话里传来老父亲惊讶的喊声,“What zhe fuck?!” 詹妮弗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在跟维克多通话时,肯定也是如此的失态。 “爸爸,冷静点。” “冷静?当然冷静。但我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很简单,一个月前的‘威力球’开出史无前例的大奖,你知道吗?” “知道,那又如何?所有媒体都在报道,还牵扯出一起死伤多人的谋杀案,而那张彩票不知所踪。” “现在那张彩票出现了,我认识的一个臭小子,叫维克多,他这会跑到迈阿密的区彩票办事处兑奖。 彩票办事处已经通知了FBI,他惹上大麻烦了,所以向我求助,希望我能推荐个合适的律师给他。” 老父亲被干沉默,好半天不说话。 “爸爸,你在听吗?” “我在听。”当着所有下属的面,老父亲倒吸一口凉气。他挥挥手示意会议暂时结束,但留下了公司的法务部总监。 “二十多亿美元?我忽然觉着十八岁的男孩子也不是太小,就跟你相差四五岁而已。 他还很稚嫩,是吗?这不是缺点,恰恰是优点。陪伴一个男孩子成长,他会用一生回报你的。 外国人的话,也不是不行。爸爸我没有种族歧视。 如果你的朋友重视家庭,不吸毒,不酗酒,不爱整天开趴体,道德水平在均值以上,我认为还是可以接受的。” 詹妮弗听得要抓狂了,“爸爸,你能不能认真点?” “认真?我很认真。 案件和彩票是两码事。 如果FBI不能定那小子的罪,他能一次性拿到超过十亿美元的现金。这可是能自由流动的现金啊! 很多大公司看着资产几十亿上百亿美元,可账面上连一亿美元的流动资金都拿不出来,资金链一断就要破产。 有十亿美元资产的年轻人,只要他不是太蠢,就有资格跟我们家联姻了。” 詹妮弗翻白眼了。 “孩子,你们关系如何?” “我和他谈不上有多了解。大概是利益并不相关,他才会来向我咨询。 另外,他应该对我有些好感,把我当朋友。当然,有十亿美元现金的他今后都不会缺少异性。” 虽说这年头富豪多,但在公开的富豪榜上,全球身价破十亿美元的也就三千多人。 米国在其中占比六七百左右。 这其中任何一个能拿出十亿美元现金的人都不可低估,其友谊非常珍贵。 哪怕周青峰现在惹上案件,但只要他别表现的像个大蠢蛋,就能轻易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 毕竟任何掌握巨额财富的人,都不可能洁白无瑕。 “詹妮弗,去找你那位朋友,别让他随便签任何文件,保护好他,尽可能给予些帮助,加深友谊。 我会立刻让贝克先生派人过去,或许他自己就会过去,毕竟是身价十亿美元的大客户。 另外把那小子的身份信息发过来,我对他有些兴趣。” 在跟自己的法务部总监做简单交流后,‘先锋控股’集团的董事长,杰夫.康纳利展露业界精英的正常姿态。 ‘先锋控股’主做风险投资,在医疗、IT、房产、旅游、半导体等诸多产业都有股份。 这是一家犹如八爪鱼般的上市风投企业,嵌入米国经济的每个角落,总市值破百亿美元。 虽然‘先锋控股’在行业内算不上什么巨头,但人脉关系非常广泛。 杰夫.康纳利拥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年收入上亿美元的富豪。 虽然无法预知叫维克多的小子将给自己带来什么,但作为纵横商海几十年的大鳄,这位老父亲不介意向其伸出一根橄榄枝。 ----------------- 在迈阿密的区彩票办事处,‘老白男’理查德的心思越发不安,因为周青峰在打了一个电话后就坐在沙发上,不再搭理任何人。 理查德认为自己并不贪心,只想跟那个过分年轻的亚裔小子搞好关系,进而获得其授权成立一家信托基金。 近些年,不少来自大洋对岸的富豪感受到森冷寒意,选择将资产转移到欧美。 但在脱离母国的根基后,这些曾经的权贵也就失去保护,会迅速丧失原有人脉,只能雇佣当地律师为自己成立家族信托基金。 为了当个食利者,他们不惜付出百分之二十甚至三十的成本来洗白自己的资产。 理查德办过几个类似的资产转移案件,每次都赚得盆满钵满。他见到周青峰的第一眼,就将其当作类似的肥羊客户。 佛罗里达允许信托基金出面领取彩票奖金,进而将实际兑奖者隐藏在幕后。 只要能获得周青峰的授权,理查德有把握借助米国繁杂的法律体系,在其信托基金上狠狠咬上一口,吃掉至少两三亿美元。 至于什么‘酒吧彩票’案,那更是绝妙的事。 最好是基金会成立后,FBI把那小子关进监狱。掌控基金会的人就能肆意挥霍十几亿美元。 但......太心急了。 周青峰一个外国人,独自跑来领奖,身边连个亲属都没有,更没有律师和财务顾问。 这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家伙,应该就是为领奖而出现的替身。 理查德一时大意,以为能轻松拿捏对方——结果这小子非常警觉,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强烈的对抗情绪,压根不买账。 “后悔。” “或许我该表现的更亲和点。” “该死的中国小子凭什么领走超过十亿美元?” “有什么办法阻止这小子吗?否则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一大块肥肉飞走。” ----------------- 周青峰是在上午十点给詹妮弗打电话的。 十二点不到,一架旋翼轰鸣的直升机悬停在彩票办事处的草坪上,缓缓降落。 机身上有“史密斯&贝克”律师事务所的字样。 律所的创始人之一,七十八岁的贝克·休斯伸出一根手杖,缓缓走下机舱,一瘸一拐。 由于年轻时出过车祸,老贝克常年行动不便,但其脸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漠。 他在法律事务上经历无数刀光剑影,磨练出狠辣和精准的性格和能力,在业界算是传奇人物。 在其身后跟着两个事务所的年轻律师,穿着精致西装,行动整齐划一,从天而降的气势一时无两。 詹妮弗也一同出现了,她穿了身黑色套裙,似乎要匹配这严肃的场面,又兴奋的像是来看热闹。 老贝克的出现让彩票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受到压制。那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没人敢主动上前,硬是给这位传奇律师让出一条路来。而他走到办事处前台,冷冷的自报名号: “我叫贝克.休斯,是名律师。我受委托来此见我的当事人,那个中了大奖的小子在哪里?” 第十四章 气场 迈阿密,区彩票办事处。 主管的办公室内的气氛紧张又滑稽。 得知大奖兑换者出现,FBI的卡尔探长带着他的团队以迅雷之势赶到现场。 然而,调查并未如预期般顺利。 周青峰懒懒散散地坐在沙发上,面对FBI问询,他只是淡淡地表示彩票是捡的。 时间:前不久;地点:应该是镇上某条街;为什么没立刻来兑奖:忙于学习。 问了一圈,这小子只给模棱两可的回答,然后表示在见到自己的律师之前,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他心中清楚,这次兑奖绝不会一帆风顺,也早已预料到自己会被调查,被审视,甚至背景会被翻个底朝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编造谎言,不如保持沉默,等待律师的到来。 卡尔探长撩开衣摆,双手叉腰,眉头紧锁地盯着沙发上的年轻人,心头火冒三丈。 美利坚这块宝地过于自由,以至于罪案数量常年居高不下,比国际平均水平高几倍。 FBI曾经对全美一万六千多执法机构进行调查,每年有近百分之四十的凶杀案无法侦破。 执法机构的人力物力是有限的,迈阿密大都市区每天都在发生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案子,不可能在一个案子上倾注太多的人力物力。 有些案子实在没线索,就只能暂且搁置。‘酒吧彩票’案便是典型。 卡尔探长带队在白滩镇待了仅仅三天就不得不撤离。 一周后,在缺乏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采取守株待兔的被动策略,等待案犯自己跳出来。 结果,跳出来的是个来自中国的国际游学生。 当卡尔看到周青峰填写的身份信息时,一行熟悉的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白滩镇海滩街114号。 “这不是镇上警长康格斯的家么?”卡尔心中暗自思忖,打个电话一查,果然是。 “这小子寄宿在他家,还跟康格斯的女儿在交往。”卡尔查到了赛琳娜的社交网页,上头有一堆和男友的自拍照。 “我早就怀疑康格斯。枪战当晚是他第一个赶到现场。隔天他又两次出现,一次抓捕,一次见到尸体。 托托很可能是他释放出来的烟雾弹,劳尔则应该识破了什么,以至于两人都被灭口。 巧合,太多巧合了。 最关键的是,白滩镇警力匮乏,他是当地警长,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和动机,更有足够的能力。 凶犯为什么能沉着冷静地杀人且抹去所有线索,因为他就是警察,能掌控全局。他自然不害怕了。” 卡尔盯着周青峰,思路慢慢就歪掉了,进而脑补出了自己认为的犯罪过程。 总之,这案子一点不离奇,无非就是一个警长发现两伙黑帮成员抢彩票,自己插手将其弄到手。 可案犯又觉着自己来兑奖太过招摇,于是让女儿的男朋友来,谎称‘捡到’彩票。 卡尔气乐了——搞半天,这是佛罗里达的警务系统出了内鬼啊,难怪查半天查不出来。 可猜想归猜想,办案需要证据啊! 卡尔盯着周青峰好半天,脑子里翻江倒海,嘴上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想来想去,唯一的说辞是,“维克多,FBI需要你配合调查一起凶杀案。你捡到的彩票是关键证物,需要扣押......” ----------------- 这话没说完,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拄着手杖的老贝克脚步铿锵的带人走进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其吸引。 卡尔更是皱紧眉头,FBI没少跟这种讼棍打交道,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其抓住把柄。 老贝克则一眼盯上坐在沙发上的周青峰,目如鹰隼的打量一番,沉声问道:“你就是那个幸运小子?” 运动鞋、牛仔裤、高中生、亚裔面孔。 老贝克迅速做出评估......如果让这孩子独自面对超过十亿美元的财富,用不了三个月,他就会被各路豺狼吞噬得干干净净。 “五百万美元。”老贝克扫了眼FBI,又盯着周青峰,语气淡然,又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话一出,整个彩票办事处都陷入了沉默。 周青峰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对方在开价。 “这太贵了。”理查德的尖叫声打破了沉默。他跟了过来,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仿佛在为周青峰争取利益。 “维克多,别害怕,只要你没触犯法律,FBI只能对你进行问询,无权带走你,更不能扣押你的彩票。 不过是为兑奖办理一些公证文件而已,怎么可能需要五百万美元。公证事项顶多花费几百美元就能搞定。” 理查德的话语中带着不满和质疑,他反复强调老贝克的要价太不合理,顺带宽慰周青峰别担心FBI。 老贝克不屑地瞥了理查德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问道:“你是谁?” 这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在质问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我是理查德·霍恩,佛罗里达博彩委员会的首席法律顾问。”理查德昂起头,语气中带着莫大的骄傲,努力维护自己的尊严。 “废物。”老贝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他转向周青峰,问道:“这家伙是不是想跟你交朋友?” “是的。”周青峰挺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问答。 老贝克嗤笑几声,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育道:“年轻人,我可以教你一个铁律,任何想跟你做朋友的律师都不可靠。” 理查德更加不满,高声反驳道:“这话太绝对了,有歧视嫌疑。律师也是人,也会有友谊。 我要再次声明,五百万美元的费用太贵了。哪怕算上后期投资理财的费用也花不了这么多。” 老贝克懒得搭理理查德,继续盯着周青峰,说道:“记住,没有哪个律师是靠跟客户建立友谊而发财的。 律师是卖弄法律的吸血鬼,是颠倒黑白的冷血动物。冷漠无情是律师的座右铭。 年轻人,拥有十亿美元的富豪应该抛弃廉价的个人感情,因为财富让你拥有更加耀眼的权力。 但只要你有钱,一扇通往上流社会的大门为你打开,一个全新世界展现在你面前。 而我,贝克·休斯将是你最好的朋友,会为守护你的财富和权力保驾护航。 别担心FBI,他们也不过是权力的走狗。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买通他们并不难。 你没必要搭理眼前这位高级事务官,我可以直接带你联系他的上司,以合法的手段将他拒之门外。” 老贝克的气场实在太强,搞得现场好些人心中一阵阵发毛。周青峰却喜欢这种不谈友谊情感,赤裸裸的强势。 詹妮弗更是主动为两者继续拉近关系,“维克多,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史密斯&贝克律所不大,在外界没什么名气,但收费很贵,基本只做资产千万以上有钱人的生意。 贝克先生从业半个世纪,一贯以冷漠高效著称。正因此,他的律所为我父亲服务二十几年了。 你接下来一定会是诉讼缠身,如果没个好的律师团队,你一定会被繁杂的法律事务弄得身心俱疲。 你若想要找个好律师来保障自己的权益,选史密斯&贝克律所就没错。 当然,FBI虽然难缠,但每年五百万美元,确实太贵了。我认为应该打个八折。” 见詹妮弗明捧自己,暗暗帮周青峰砍价,老贝克也绷不住了,索性大笑几声,无视旁边横眉冷目的联邦探员,坐下来慢慢聊。 沙发前的矮几上还放着理查德要周青峰签的一叠文件。 老贝克瞄了眼,手杖一指,就有属下抢上前翻看——理查德跟了进来,见状大急,“等等,你们无权翻看这些文件。” 周青峰立马跟了句,“那些是要我签字的文件,我授权‘史密斯&贝克’律所的律师替我观看。” 这下没辙了。 理查德阴着脸,闭上了嘴。 翻看的律师只花了两三分钟就找到文件中好几处问题。 老贝克看过后嘲讽道:“全权代理?十年期合同?百分之五十的赔偿金?强解释权?这是奴隶合约吗?” 周青峰不是太懂法律,但看理查德默不作声,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也知道自己若是签了,就得倒大霉。 老贝克将那堆文件直接丢进垃圾篓,反而捡起关于周青峰身份的几页纸,快速扫了几眼。 “外国人领美国彩票奖金要多缴纳百分之六的联邦税。维克多,你愿意换国籍吗?” 周青峰摇了摇头,“不愿意。” 老贝克早已预料到他的回答,轻轻点了点头,“没关系,我们可以设置代理人,建一个信托基金替你领。” “理查德也提过这个建议。”周青峰低声说道,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一旁的彩票委员会首席法律顾问。 理查德的表情有些尴尬,对老贝克的强势介入更是感到不满。 老贝克冷笑了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的建议会吃掉你一半的奖金,且成为你信托基金的实际操控人。 而我给你建的信托基金将是属于你自己的。领取奖金也将由信托基金出面,你可以一直匿名。” 老贝克的语气让周青峰感到安心。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还有个人税,大概三亿美元。” 老贝克继续说道,“你可以通过对美国进行基础设施投资,以及建慈善基金来抵消这部分税款,顺便拿到绿卡。 基础设施的投资回报很低,但胜在稳定。 慈善基金将由你自己把控,每年给流浪汉或者性少数捐个百来万美元,你就可以随意支配剩下的钱。 超过三亿美元的支配权本身就是一种莫大权力。” 詹妮弗朝周青峰暗暗点头,示意这属于富豪圈的常规玩法。以老贝克的精明与老练,完成这些易如反掌。 寻常人绝对想不到有钱人为掌控自己的财富,会在暗中完成多少复杂而隐密的操作。 “我能保证,除了百分之二十四的联邦税没法减免,你实际可以控制的资金不是超过十亿美元,而是超过十五亿美元。” 老贝克的声音很自信,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周青峰很满意。他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而老贝克则是那个为他指明正确方向的人。 “詹妮弗说要打八折,没问题,我接受这个建议,但只限于第一年。 只需四百万美元,贝克·休斯将成为你接下来一年的法律顾问,保障你的所有权益。 当然,部分具体事务需要额外收费,律所会给你另外送上账单。 但我用执业半个世纪的信誉保证,你花的每一个美分都将物超所值。” “贵?贵就对了。”周青峰心中松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小爷我就要贵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双方就一些细节进行了商讨。 最终,周青峰借助AI辅助审核,签署了代理协议,授权“史密斯&贝克”律所为自己领取“威力球”奖金以及处理后续事宜。 有他签名的彩票也一并交给了老贝克的属下保管。 “你不需要立刻付钱,一切等奖金到手后再支付。”老贝克对周青峰说道,带着一种老练的从容。 自此,周青峰得头奖的消息就被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跑完所有流程最多只需半个月。 到最后,老贝克才扭头看向代表FBI来的卡尔探长,“你们有逮捕令吗?或者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跟你调查的案件有关?” 卡尔像吃了大便似的,脸色难看至极,愤愤盯着周青峰。他要有证据早就把人带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我们有彩票点的监控,有中奖号码的具体购买时间,可以证明购买头奖彩票的人不是这个亚裔小子。” “那又怎样?购买者或遗失或丢弃这张彩票,被我当事人捡到了。捡东西违法吗?” 老贝克又看向办事处的秃头主管,递出那张签名彩票,“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要求兑换这张价值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大奖彩票。 我要求在两周内完成兑换流程。至于FBI是否要拿这彩票当物证,就是你们的事了。” 第十五章 女仆 在周青峰离开彩票办事处前,FBI的卡尔探长已经以亡羊补牢的架势,对其施加了两道紧箍咒。 他拨通了迈阿密地区检察官的电话,坚定而急促的要求:“我需要对一名外籍嫌犯实施离境禁令。 确保这小子在案件调查期间无法离开美国,最好是连迈阿密-戴德县都不能踏出一步。” 他甚至提出了更为严苛的要求——给周青峰戴上电子脚铐,以便时刻监控其行踪。 对手出招,周青峰预支的那四百万美元律师费立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老贝克,这位在法律界摸爬滚打了半个世纪的资深律师,立刻站了出来表示抗议。 他同样给地区检察官打电话:“我的当事人身份清白,且非常愿意配合调查。 但FBI不能拿出任何证据,不能证明任何违法行为,将其当作嫌犯对待是绝对不公正的。” 卡尔并不甘心,他紧接着申请冻结周青峰的彩票奖金兑付,试图切断他的经济来源——只要没钱,这小子翻不起多少浪花。 老贝克再次挺身而出,向地区检察官申诉,“‘威力球’是无记名彩票,出售后‘持有即所有’。 彩票委员会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支付,否则有违公平原则。FBI不能以公权侵犯私人权力。” 这场博弈的关键,在于地区检察官的态度。禁令的执行力度,完全取决于双方背后的力量与人脉。 美利坚其实是个人情社会,执法底线非常灵活。 老贝克虽然年事已高,但他在司法系统中的人脉网络远比卡尔探长深厚得多。 他拿起电话,几个简单的电话便疏通了许多关节,速度之快,让按部就班走流程的卡尔措手不及。 但‘外国人’身份却让周青峰很吃亏。最终,双方在这场后台比拼中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案件调查清楚之前,周青峰暂时不能离开迈阿密.戴德县,否则他的彩票兑换将终止,账户也将被冻结。 其次,彩票兑换正常进行,资金账户受到FBI的监管,暂时不能转移出美国,但在美国国内的使用却不受限制。 双方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卡尔探长心中暗想:“只要这小子不能出境,我们就有机会和时间调查他。” 周青峰也是心头大喜:“只要钱能兑换出来,我就能在美利坚这片土地上整活了。” 对老贝克而言,只要彩票能兑换,他就愿意为周青峰服务。如果FBI强行将其带走,作为精英讼棍的他能开心到笑死。 ----------------- 离开迈阿密的彩票办事处,周青峰搭上老贝克的直升机,返回其位于市中心的律所。 旋翼刮起烈风,带着众人拔地而起,飞升数百米,降落在一栋五十多层高的金融大厦顶部。 站在楼顶的停机坪上,周青峰能俯瞰迈阿密市区、比斯坎湾和大西洋的壮丽景色,有种天下万物尽在眼前的豪情。 ‘史密斯&贝克’律所就在楼内。 周青峰需要再签几份授权书。 比如,当大奖到手,他要将三点二亿美元的奖金捐赠给了新成立的“圣光基金会”,并担任基金会常任董事,拥有一票否决权。 通过“史密斯&贝克”律所的操作,这笔巨额捐款将抵消他的个人所得税。 基金会的日常工作就是替周青峰出面办事,比如替他领奖、管理捐赠款项等。 周青峰自己也在基金会挂职,将领取一份千万美元的年薪。 其次,他将承诺给佛罗里达州,以及迈阿密当地的几位政治人物和慈善机构捐款。 数额不多,从几千到几万美元不等——按老贝克的建议,先别给太多,给多了容易让人欲壑难填。 当然,基金会的三点二亿美元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超过十二亿美元的奖金本身。 “维克多,选一家银行来为你服务吧。” 老贝克如数家珍地列举了许多大型金融机构的名字,“摩根、花旗、汇通、富国、高盛、梅隆……” 要论服务业中最势利眼的,莫过于搞金融的。 为了讨好大客户,银行、保险、投行之类的金融机构可谓是挖空心思,天天跪舔,只为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这些银行的名字在周青峰耳边回响,仿佛在向他招手,希望为他提供无尽的资源和可能性。 然而,真正的亿万富豪并不屑于和普通人使用同样的产品。他们需要的是独一无二的服务,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卓尔不群。 在这点上,金融业可谓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 当老贝克接下周青峰的彩票事务后,他就提醒这位年轻的准亿万富豪:“维克多,你得跟银行搞好关系。 或者更准确地说,会有很多银行试图跟你搞好关系。 只需一个电话,你马上会成为这些大银行的超级VIP,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 周青峰对此完全不懂。对他来说,银行只是个存钱取款的地方,从未想过它还能提供什么特别的服务。 他挠了挠头,问道:“贝克先生,你推荐一个吧。” 老贝克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JP摩根吧,老牌子,实力雄厚,人脉广泛。 他们的高级管家服务非常不错,能帮你办任何事。旅游、宴会、私人飞机、投资理财…… 甚至是走私、游说、抗法、行贿,乃至满足你独特的兴趣爱好,以及那些阴暗到见不得光的勾当。 这些大型商业银行平日里无比傲慢,但唯有金钱会让他们屈膝。 有上亿美元存款,他们会跪下来舔你的鞋; 有十亿美元存款,他们会把妻女和卧室拱手让出; 有百亿美元存款,他们就是你的奴隶,你可以随意驾驭他们的灵魂。 你现在掌控超过十五亿美元的资产,已经拿到了这个世界上流社会的入场券。 银行,就是教你如何使用这张入场券的领路人。不管发生什么样的灾难,你都拥有登上诺亚方舟的优先权。” JP摩根,美利坚的正黄旗。 周青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不仅是对老贝克的信任,也算卖他一个人情。 毕竟,老贝克一句话就决定了十五亿美元的资金流向,这本身就是一种权力。 一个电话,半小时后,又一架直升机呼啸着降落在大厦楼顶。 JP摩根驻迈阿密分部的高级事务专员带着助理,踩着高跟鞋,踏着清脆的脚步声,出现在周青峰面前。 为首的女人身材高挑,三十多岁,风姿绰约,步伐快捷而有力,显得雷厉风行。 黑皮鞋,搭配肉色丝袜,过膝包臀裙,小西装加翻领白衬衫,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女强人的强大气势。 她的目光一扫,便迅速锁定了周青峰,快步靠近,不苟言笑地伸出手,庄重而严肃地说道: “抱歉,维克多,我来晚了。我叫凯莉.约翰逊,JP摩根在佛罗里达的高级事务专员。 从今天开始,我将是您的仆人,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合法的,不合法的,常规的,非常规的,能想象的,想象不到的,所有要求我都将尽力满足。” 女人的手很有力,不是那种娇花般的柔弱。她的面容也谈不上柔美,反而带着几分男性化的硬朗。 握手的一刻,周青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资本主义在规训人方面确实有一套。 一个成熟、强势、专业的职场女精英,以最强硬的姿态说出最谦卑的话,只因为他有钱,特别有钱。 老贝克笑着插了一句:“维克多,你让我轻松赚了十万美元的游说费。 JP摩根的消息很灵通,在你身份曝光的第一时间就确定了你的身份。 FBI的人还没找到你,他们就开始对你进行评估。 在确定我将成为你的代理律师,JP摩根的高管就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 我跟JP摩根的主管说,你太年轻,需要指导,虽然叛逆但能接受不同意见,又是外国人对美国不熟悉。 他们立刻对你做了客户画像和心理分析,认为一个有丰富经验的成熟女性最适合陪在你身边。 我打赌,他们肯定在最短时间内扒了你的所有信息,包括色情网站上的浏览记录,按你的喜好挑选了凯莉。 在你的资产降到十亿美元之前,凯莉都将是完全听命于你的女仆。 她有耶鲁的法学和会计双学位,在投行和律所干过十几年,业界的光明和黑暗,她了如指掌。 你不需要在乎她的尊严,只需给她下令。 哪怕是上床和生孩子,都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当然,额外的服务要额外加钱,且费用不便宜。” 周青峰听完,心里既感到震撼,又有些哭笑不得——金钱的力量竟然能如此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一文不名,不为人知。而现在钱还没到手,他已经是举足轻重的富豪。 凯莉是典型的美式熟女,一米七几的个头,骨架宽大,胸大臀圆,面容冷傲,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予取予求的姿态。 此刻她却以“女仆”自居,随时准备为他效劳。这种反差让他感到一种倍感的满足感。 这仿佛是为了证明金钱的力量——无论多么强势的女性,在财富面前,都可以变得柔软而顺从。 周青峰对凯莉的出现感到满意,低声问身旁的老贝克:“有钱人都玩这种调调?” 老贝克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深意:“孩子,你还没见识过真正权贵的奢靡、腐朽、傲慢和愚蠢。 或者你还不知道,十几亿美元的现金能带来多么强大的权势? 竞选美国总统也就花费百来亿美元。送个完全听命于你的女人算什么?太正常了。” 凯莉静静地听着这番话,脸上始终保持着职业化的平静,仿佛这些话与她无关。 在场的几名职业精英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反对,甚至有人微微点头,表示认同,甚至是恨不能对凯莉取而代之。 在他们眼里,精英范十足的凯莉不过是个高档点的奴隶。哪怕她拥有高学历、高能力、高颜值,依旧是可以被金钱驱使的工具。 话到末尾,老贝克低笑了一声,“我认识不少JP摩根的高管,但我没有超过十亿美元的资产,他们也没送我这么高档的私人管家。 维克多,我不清楚这种专属服务是什么感觉。如果你心有疑虑,要不我替你先体验几天?” “滚!” 巨款即将到手,周青峰站在老贝克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仰望天空,俯瞰大地,只觉天高云淡,神清气爽。 凯莉站在其身后,保持着冷冰冰的表情,就像她身上那套职业装,光鲜亮丽又规规矩矩。 但她的灵魂却像她的身段一样柔软,可以随意摆弄。 “维克多,我该如何称呼您?BOSS?主人?少爷?”凯莉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叫我维克多吧。我很清楚自己是个没啥底蕴的暴发户。没能力,没背景,没头脑,就是运气好些而已。” 周青峰回头仔细打量着。 乍一看,谁都会觉这女人气势凌厉。时间长了,会发现她的面容其实挺耐看的——优雅、矜持,又带着一股干练的气质。 “凯莉,你为什么会选择跟着我?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吗?比如家庭?债务?丑闻?” 周青峰忍不住问道。他无法理解,一个履历如此光鲜的漂亮女精英为什么会如此低姿态? 他想当然地认为,凯莉肯定有难言之隐。 凯莉却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坦然:“我并不是被迫来的。 我很幸福,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有两个儿子,丈夫是个牙医,年入百万以上,且很爱我。 我出身名校,资历无可挑剔,年入超过八十万美元。我父母都健在,也没有什么童年阴影,更没啥丑闻。 我之所以接下这份工作的原因很简单——之前的工作让我感到无趣,就是想挑战自我。” 周青峰听完,心里顿时冒出一个词——养尊处优,没苦硬吃。他失笑道:“我需要支付你的薪酬吗?” “不需要。”凯莉的回答干脆利落,“只要您在JP摩根的资产不低于十亿美元,就可以免费使唤我。财团自然会支付我的薪资。” “如果我的资产低于十亿美元呢?”周青峰带着几分试探问道。 “除非你直接雇佣我,否则助理将接替我的工作。但失去银行超级VIP的背景,很多便利的大门就会向您关闭。” 周青峰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暗暗感叹:“这世界果然充满了荒诞和讽刺。” ----------------- 在周青峰搭乘直升机走后,FBI的卡尔探长气恼的来回踱步,满脸阴沉。 “叫维克多的小子应该只是个前台傀儡。我敢打赌,事情绝对没表面那么简单。” “贝克.休斯能这么快赶来,这绝不是意外。说不定是警方内鬼跟金融圈勾结。” “威廉.康格斯,这事的幕后黑手一定是他。他没办法站到台前,就找了个讼棍来帮忙,顺带把自己女儿男友推出来迷惑人。” “太可恨了,居然敢用这种能一眼看穿的烂招来糊弄我。我一定要把康格斯和他的同伙全部送进监狱。” 彩票办事处的首席法律顾问理查德满心怨恨——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任谁都不会高兴。 “也许我们可以向媒体透露些消息,制造舆论压力,终止彩票兑付。至少让那小子和他背后的讼棍来求我们。” 这主意出的好! 但卡尔暴怒的揪住理查德的脖领,吼叫道:“你这是给那小子制造压力,还是给我制造压力? 你负责在旁边看热闹,当然无所谓。可办案子的是我,没线索的也是我,届时被上级和舆论骂的也是我。” “你没赚到便宜,所以想掀翻桌子,是吗?如果媒体曝光这个案子,我将因此怪罪于你。” 第十六章 夜晚 迈阿密,棕榈湾。 夜色如墨,星光点点,绿茵掩映中,连片的高档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静谧的街道两侧。 周青峰站在一栋别墅的二楼观景台上,双手扶着栏杆,目光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远处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仿佛在向他招手,可离着太远,又带着几分疏离感。 凯莉在离他不远的后院泳池中裸泳,水面泛起银色的波光,她的曼妙身姿在水花中起起落落,宛如一条灵动的游鱼。 水声轻轻拍打着池壁,打破了夜的寂静,却又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维克多,感觉怎么样?” 凯莉的丈夫,别墅的男主人纳尔·约翰逊微笑走了过来。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过来随意聊几句。 其目光在周青峰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发现少年并没有盯着泳池中冷艳的妻子,而是注视着附近另一栋灯火通明的豪宅。 “那是州议员豪斯先生的家,售价两千三百万美元。”纳尔顺着周青峰的目光望去,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和自嘲。 “有宽大的草坪,漂亮的私家花园,后院配备了泳池、网球场,甚至还有直升机坪。 更夸张的是,他家有一条小路直通私家海滩。光是打理那栋宅子就需要十几个仆人,据说每年电费就二三十万度。” 纳尔的宅子同样豪华,但售价只有区区四百万美元。 虽然也算得上是豪宅,却远远比不上州议员的那栋。他抬头看向周青峰,试图从少年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但周青峰很冷漠,不回答。 “知道吗?我们总统阁下的海湖庄园就在附近,开车过去不到十分钟。”纳尔继续没话找话。 “我曾经受邀参加过庄园的晚宴,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方。 维克多,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以你现在的身家,海湖庄园是买不下,但州议员的家是随时可以拥有的。” 纳尔自以为很懂少年的心态,主动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试图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作为拥有三家私人诊所、年入百万、总资产超过两千万美元的牙医,他已是迈阿密的富人阶层,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羡慕和嫉妒。 不管眼前这小子看着多土气,半个月后就是身家超十亿美元的真富豪,没人能笑话他。 周青峰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那栋灯火通明的豪宅上,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在获得超过十五亿美元财富之前,他也想体会一把富人的生活,于是受邀到凯莉家住一晚。 然而,到了棕榈湾的豪宅,他却发现这地方不过如此。 地方宽敞,装修精致,仆人多几个,但豪宅内太规整,太安静,太拘谨,缺乏生活气息。 这地方远没有茱莉亚给他安排的小卧室舒服。 他在屋内客厅觉着气闷,便走到外头来发发呆,四处张望,透透气。 谁知道纳尔像吊靴鬼似的跟了过来,没话找话,试图拉近关系。 从纳尔刻意强调他去过海湖庄园,周青峰可以看出,这人有点小钱,格局也小,无法进入上流社会。 也由此可以猜测,凯莉为什么会以高级事务专员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不惜放低姿态,甘为奴仆状。 凯莉的自诉应该没错——她确实衣食无忧,生活很幸福。 但她生活在更顶级的权贵圈中,面对自己人生和职业的天花板,想要突破就要打破常规。 这时,凯莉从泳池中爬了出来,光着身子,胸臀乱颤,浑身水淋淋的。 她从仆人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又用毯子随意包裹身躯,抬头看了眼观景台上的少年和丈夫,沿着螺旋楼梯走了上去。 “你们在聊什么?”凯莉的声音很冷,她好像不会笑,总是板着脸。 “聊房产。”纳尔笑着回答,“维克多对我们议员邻居的家很感兴趣。” “房产?”凯莉点点头,“十五亿美元现金资产,每年光利息至少七八千万。维克多确实需要一处豪宅,这事太简单了。” 眼看话题要变得无聊,一名黑人女仆走到观景台,对纳尔低声道:“先生,晚餐准备好了。几位客人也到了。” 纳尔转身邀请周青峰,“走吧,晚餐时间到了。今晚的菜单可是特意准备的,希望你能喜欢。” “给我五分钟,我去换衣服。”凯莉将裹身的毛毯解开,毫不顾忌春光乍泄,缓缓走向更衣间。 她的步伐从容而优雅,臀股自然摇摆,摇曳生姿。 周青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她浑圆的后臀,随后转向纳尔,困惑道:“你们平常生活都这样随意吗?接待外人也如此……豪放?” “不,我们的生活并不随意。只是我妻子在家确实会随意些,但若有外人在场,她不会如此。”纳尔笑道:“维克多,你不是外人。” 五分钟后,凯莉吹干了头发,化了淡妆,换了一身低胸开叉的黑色礼服,踩着高跟鞋回到了餐厅。 她的出现让整个房间的气氛为之一变,从随意的家庭聚会变成了正式的社交场合。 几人步入餐厅,晚宴的客人已经在场。 还有家里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都很有礼貌地坐在餐桌旁,目光时不时地打量着周青峰这个陌生的客人。 “这是贝克.休斯先生,迈阿密最顶流律所的合伙人。你们白天见过,我就不多介绍了。” “这是我岳父杰夫.康纳利,曾经也是一家大律所的合伙人,后来自己创办了‘先锋控股’,公司市值破百亿美元,人脉广泛。” “这是佛罗里达彩票委员会的主席道格拉斯先生......。” “这是州财政部的米歇尔女士......” 几位来客都年过花甲,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 周青峰在餐桌旁坐下,和几位老人一一认识,点头致意。他有种感觉——约翰逊一家属于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们家有律师,有政客,有银行高管,资产应该有两三千万美元,在全美也算是富裕家庭。 但在听到‘康纳利’这个姓时,周青峰一愣,目光朝在场的詹妮弗和凯莉之间来回扫视,最后看向杰夫.康纳利。 “所以......你们是一家人?” 餐桌旁响起一阵大笑。 老贝克在旁边解释道:“詹妮弗和凯莉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杰夫.康纳利是她们的父亲,也是纳尔的岳父。” 杰夫.康纳利已经年过六十,但保养的极好,体格强壮,看着才四五十岁,特意抓起杯朝周青峰微笑示意。 周青峰才知道自己或许猜错了,他看向餐桌下首的老贝克,问道:“是不是不管我选哪家银行,出现在我面前的都是凯莉?” 老贝克再次大笑,“维克多,你很敏锐。确切说,只要你没有特别指定,凯莉出现在你面前的概率最大。 她不但是JP摩根的高级事务专员,在另外几家银行也有职务。 你找詹妮弗帮忙,詹妮弗联络了她父亲。她父亲找到我。当JP摩根在调查你时,他顺带推荐了自己的大女儿给你提供服务。” 餐桌前,凯莉没有和丈夫纳尔坐在一起。她左手边是两个年龄尚小的孩子,右手边就是周青峰。 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坐着,目光时不时地打量着家里的陌生来客。 凯莉自己面色淡然,动作看似突兀又格外自然——哪怕她丈夫、父亲和妹妹就在对面坐着。 餐桌前所有人就算看不见,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可他们不以为意,反而面带微笑,仿佛本该如此。 当父亲的杰夫.康纳利只是微笑,只有当妹妹的詹妮弗略微有些尴尬,却也没说啥。 “为什么?”周青峰看看自己被抓住的手,困惑不解,低声问道,“你们好像不加掩饰的......过于讨好了。” 当丈夫的纳尔深吸一口气,解说道:“维克多,你可以认为这是一场交易,但绝不是简单的讨好。 当超级大奖公布时,凯莉就跟我说,她有办法知道获奖人是谁,她希望借此机会让自己和家族获得一个跃升。 我和凯莉结婚多年,感情亲密无间。我们彼此包容,且没有秘密。我支持她的决定,哪怕......要付出些代价。 实际上,当贝克先生提供你的资料,我其实松了口气——也许你很稚嫩,但一个背景清白,没有恶习的年轻人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总比出来个大肚腩、糟鼻子、酗酒吸毒的老年流浪汉强。无论对我还是对凯莉,都是如此。” 选择? “为了钱?”周青峰若有所悟。 纳尔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不仅仅是钱。坦诚讲,是十几亿美元带来的那张进入顶级豪门的入场券。” 周青峰沉默了片刻,目光在餐桌前扫过。 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而是一块被无数人觊觎的“肥肉”。 眼前这一幕让这转变直接具现化。纳尔这一家人,正试图通过他,打开那扇通往顶级豪门的大门。 可问题是......当父亲和岳父的杰夫.康纳利就是身家十几二十亿的超级富豪,为什么要来求自己? 那位‘老父亲’很随意的解释道:“我可没有十几亿美元的现金,甚至背了银行不少贷款。 如果我有,我可以很轻松的将公司市值推高上百亿美元。我在金融圈的地位也将大幅上升。” 老贝克更以严肃的语气继续解释,“维克多,当你获得十五亿美元时,你就是一头被围猎的猎物。 你当然可以选择将巨额资金转移走,但相信我,不管你的钱存在什么地方,不管你人在何处,你始终是猎物。 你肯定会需要同伴。 凯莉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她索要的并不多,只是想凭借自己和家庭的助力,辅助你的同时获得提升。” 周青峰感觉手头一紧,是凯莉握着他的手掌,深入其黑色礼服的裙摆下,丰腴的大腿肌肤就在他掌心,温热、贴合。 她轻轻靠近,贴着少年耳边低语道:“维克多,你可以是我的主人。我可以教你很多。 只要你不离开米国,只要你在米国投资,肯定用得上我和我家族的能力和人脉,特别是在佛罗里达。 我们家族已经很富有,并不贪图你的十五亿美元。 我们想要的是权力,你我可以花几年时间来彼此磨合,我也愿意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周青峰算是明白了,这算是另类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种主动且香艳,直接了当,毫不遮掩的‘另类联姻’。 哪怕凯莉已经是位人妻,也不妨碍这点。 ‘老父亲’杰夫.康纳利开口道:“维克多,你想过怎么花你的十五亿美元吗?比如置办些资产。 我们都可以帮忙,提供最好的建议,且不收咨询费。” 此刻,周青峰不是坐在一间豪宅的餐厅,而是坐在王座上,眼前尽是臣服于他,又渴望从他身上获得好处的臣子。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在凯莉大腿上捏了捏,笑道:“我确实想过,打算投资生物制药行业。” 众人稍微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到这个领域——这个投资方向是当前大热门,却也是爆雷的大坑。 他们觉着这小子应该先给自己弄几套豪宅豪车,泡几个靓妞,没想到他真的在思索投资和创业。 创业可容易败家了。 “维克多,你打算投资多少?”老贝克没反对,先问花多少钱。 “先来一个亿……美元。”周青峰本想说“押上全部”的,但考虑到场合,还是收敛了一些。 “有具体的投资意向吗?”凯莉问道。 “白滩镇有一家‘天启生物’,我想拿下它。”周青峰答道。 詹妮弗却立刻反对,“维克多,那家破公司快倒闭了,千万别上当。” 桌前一阵安静,众人都想劝,却没急着开口。 他们觉着直接否定周青峰这种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只会激发其逆反心理。 倒是‘老父亲’杰夫.康纳利呵呵笑了几声,“我倒不反对维克多收购‘天启生物’。 因为我手里就有那家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持有两年亏损过半,目前正准备找人接盘,可以低价售出。” 周青峰心说:“瞌睡遇到枕头,这正好啊。” 倒是凯莉瞪了自己父亲一眼,“不行,‘天启生物’已经没有价值了,根本不值得购买。” 在场众人都一愣,讶然暗想:“凯莉,你没必要这么快就向着那小子吧?” 第十七章 意外 晚餐后,凯莉亲自开车,把周青峰送回白滩镇——理由是他还没拿到大奖,不想离开白滩镇。 实际上,他本能的觉着离那些‘人精’般的法律和商业精英远一点比较好。 那帮家伙在商海政坛摸爬滚打几十年,道德底线极低,办事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看待事物的角度和办事方法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周青峰习惯的末世是个无规则的世界,每个人都直来直往,没空勾心斗角。对于如何运用繁杂的法律,他是真不在行。 当他起身走出餐厅,刚刚还相谈甚欢的几位老家伙稍做沉默,便打起了个小赌。 赌局的发起者是老贝克。他靠在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戏谑的笑道: “各位,我们来打个赌吧——你们认为那小子多久会败光那十五亿美元?” 作为‘老父亲’的杰夫.康纳利毫不犹豫地接话:“五年,顶多五年,他就会再次成为穷光蛋。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禁不起太多诱惑的。他马上会成为一块被围猎的肥肉。 豪车、豪宅、奢侈品,还有那些围着他转的漂亮姑娘们,随便一样都能让他迷失方向。” 作为女婿,纳尔.约翰逊被这论断弄得脸色不愉,谨慎的分析道:“我倒觉得,有凯莉帮他理财,应该能撑八到十年。 前提是他别被各种骗子拉去创业,别胡乱投资,别自命不凡。如果只是穷奢极欲,恣意妄为,十五亿美元够他花一辈子了。” 几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投资确实最败家。 老贝克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语带轻佻的说道:“暴富会让年轻人快速自我膨胀。 只需多参加几个酒会,被众人吹捧,遇见几十个娇娃,再染上药瘾和赌瘾,用不了三年他就会垮掉。 那些金融秃鹫、社交名媛,还有专门骗钱的‘创业导师’,恐怕已经摩拳擦掌了吧。 这可是一块价值十五亿美元的超级肥肉,盯着的人可太多了。我不信那小子逃得掉。他注定要堕落的。” 面对父辈们的负面论调,詹妮弗倍感不解。她看向自己父亲,问道: “爸爸,既然你们认为维克多注定要失败,为什么还要帮他?还让姐姐跟在他身边?甚至......有点过度亲密了。” ‘老父亲’看着自己次女,低声教育道:“那毕竟是超过十五亿美元的资产,既然要败光,为什么不能经过我们的手败光? 我们确实在帮他,一切都将合法合规,收费也很合理。但如果他自己把持不住,可不能怪我们什么。 你刚刚也看到了,他不听劝阻,要花钱买下一家快破产的制药公司。 他了解那家公司吗?他懂制药行业吗?我都不敢轻易涉足的行业,他居然就敢投资。 至于你姐姐凯莉......她总是想挑战我这个父亲的权威,想创造奇迹,三十几岁了还如此叛逆。” 詹妮弗很清楚姐姐的性格,她凌厉、敏感、骄傲,总是试图证明自己,却总是失败的家庭长女。 但....... “爸爸,你们为什么对维克多一点不担心?万一他不是想象中那么好摆弄呢? 他毕竟涉及严重的刑事案件,‘酒吧彩票’案前后死伤好多人。你们就认定他只是个傀儡,不会是真凶?” 一帮老家伙对视几眼,再次大笑。 经验最丰富的老贝克摇摇头,以否定的口吻说道:“一个来美国不到三个月的游学生,突然有胆子介入黑帮内斗? 甚至在警方关注下非常利索的干掉至少两人,没留下任何线索的全身而退,还拿到大奖彩票? 不,这不可能,那小子就是个傀儡,真凶摆明站在他背后。我敢肯定的说,FBI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听来很有道理。 但詹妮弗回想自己跟周青峰接触的点点滴滴,很多难以描述的细节浮现在脑海。 那小子确实有年轻人的冲动和莽撞,可更多的是早熟,遇事冷静,就不像个傀儡。 ----------------- 夜色如墨,漆黑一片。 车灯如刃,划破黑暗,映照出道路两旁稀疏的树木。 凯莉开了辆银色的保时捷,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偶尔瞥一眼副驾驶上的年轻人,眼神冷冷淡淡。 周青峰则靠在座椅上,头微微偏向车窗,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偶尔,他也会看向凯莉,两人眼神交织,又各自分开。 车内只有引擎的低鸣和沙沙的胎噪,直到车子缓缓停在海滩街114号的门前,两人间的沉默才被打破。 凯莉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一侧。 周青峰刚下车,便被其拥抱搂住。当她贴近周青峰的脸颊,低声问道:“维克多,你确定要买下‘天启生物’?” 周青峰能感受到她呼吸,以及淡淡的香水味,那是一种混合着柑橘和木质调的香气,清冷中带着一丝暖意。 “是的,我要买下它,不是开玩笑。”周青峰很认真。 凯莉微微退开半步,目光直视着周青峰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自信而笃定的说道:“我父亲太老了,并不看好那家公司,认为它已经没救了。 但我亲自去考察过,观点恰恰相反。 ‘天启生物’目前确实没有实质性的成果,但它已经烧掉超过三十亿美元,磨合了一支数百人的团队,就此放弃太可惜。 很高兴你和我的观点一致。 我会立刻展开收购的前期工作,绝对能用个非常好的价格将其买下,不会让你的钱白花。” 凯莉的性情很怪,明明是个三十好几、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却透着一股十七八岁女孩的叛逆,好像她的青春期从未结束。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仿佛时刻准备在向全世界宣告: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也能做到最好。 实际上,她像个缺爱的孩子,非常需要被认可。 当周青峰正准备放开凯莉,结束这个礼节性的拥抱。凯莉却突然凑近,唇对唇地轻触了一下。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女人的唇柔软而冰凉,带着一丝淡淡的薄荷味,像是清晨的露水,轻轻落在他的唇上。 虽然只是点到即止的轻触,却让周青峰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刺激,仿佛电流从唇间窜过,直击心脏。 唇分,凯莉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缠绵。 她迅速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动作一气呵成。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反倒是周青峰站在原地,望着车尾灯的红光渐行渐远——这女人外表冷冰冰,实际上内心如火。 ----------------- 兑奖当晚,周青峰回到白滩镇,依旧住在康格斯警长家。 隔天,FBI没任何动静,负责‘酒吧彩票’案的卡尔探长仿佛睡着了。 第三天,周青峰拿到了加急办理的绿卡。他可以在美国购车买房考驾照采购枪械。 第四天,FBI的官僚体系好像终于反应过来...... 一大早的,威廉.康格斯警长推开警局那扇厚重的大门,然后就被喊进了局长办公室,得知自己被停职。 “停职?”康格斯的声音在办公室内猛然炸开,不可置信的喊道:“为什么要对我停职?” 局长表情难绷,叹声道:“警局接到举报,有人控诉你有多项渎职违法的行为。 包括但不限于,暴力执法、殴打嫌疑人、威胁证人、收受黑钱、销毁证据等罪行。 FBI已经介入对你的调查,他们原本要对你直接进行逮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逮捕’变成‘停职’。 现在,请交出你的警徽和配枪,并准备接受FBI随时可能的质询。” 康格斯低头看向胸口那枚闪闪发光的警徽上,那是他多年来为之奋斗的象征。 他脾气暴躁,作风强硬,态度粗野,但他一向嫉恶如仇,对罪犯从不留情。 当然,他的执法手段难免酷烈,且因为收养线人,执法时少不了有些灰色地带,顺带捞些外快补贴家用。 这导致不但被抓捕的罪犯恨他,连镇上居民和同僚都心生畏惧,背后生出不少非议。 被停职,这似乎是早已注定的事。 不管康格斯多么不情愿,也只能手指颤抖着将警徽摘下,又缓缓伸向腰间,解下了那把陪伴他多年的配枪和警械。 “局长,”康格斯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努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句,“具体是什么案子要对我停职?” “放心,威廉,就是些普通的投诉,但我必须走个流程。”马修局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相信我,我肯定会帮你。 但如果你不配合,FBI会立刻逮捕你。而现在他们只会要你协助调查。” “协助调查,这跟逮捕有什么区别?”康格斯的脾气瞬间炸了,他发出咆哮的吼叫,“好歹让我知道真正的理由!” 整个警局都听到局长办公室内传出的吼声。 马修局长立刻把语气放轻松些,“威廉,别问了,真就是些小问题。你就当休假,我来搞定背后的事。” 康格斯毫无办法,只能先忍着。 办公区的文职警员不明所以,只见局里最勇猛,最凶悍,最能震慑镇内罪犯,也最遭到最多投诉的警长大步走出局长办公室,摔门而去。 马修局长缓缓起身,叮嘱自己的秘书,找人来修被摔坏的门,然后关上门,回到自己办公桌后,眉头紧皱。 不一会,局长喊来一名文职警员,沉着脸说道:“康格斯遇到麻烦了,FBI盯上了他。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这不是好兆头。我有些担心......会影响到镇上的生意。” 文职警员心领神会,立马问道:“需要找人把他解决掉吗?” 局长稍加斟酌,用力的点点头,“把事情干利索点,别处岔子。” ----------------- 被停职后,康格斯不但失去了自己的警徽和配枪,多年配合的搭档也将和别的警员组队。 当他满怀怒气走出警局大门,搭档斜靠车门不知在跟谁打电话,望着他从台阶下来,上前喊道:“嘿,头,第三街区有个案子......” 康格斯一把将搭档推开,“没有什么案子了,我已经被强制休假。你自己处理吧。” 走到警车前,他下意识的伸手要开车门,却想到自己连警车也不能再用,不由得愤而朝轮胎上踢了一脚,转身徒步离开。 就在这时,停在警局附近的一辆车上下来两个FBI的便装探员。 他们在展示自己的证件后,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毫不留情的将康格斯带走。 几分钟后,警局所有人都知道威廉.康格斯倒台了。半小时后,这个消息传遍白滩镇。 所有人都知道,没了警察身份,这头‘老虎’犹如被拔了牙。 ----------------- 此刻的周青峰早已远离了白滩镇的喧嚣,更别提那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十五亿美元即将到手,谁还稀罕去上学? 他此刻的心情,正如那句古诗所描绘的:“春风得意马蹄疾”,整个人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中。 迈阿密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詹妮弗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漫步在这座充满异国情调的城市中,四处闲逛。 拿到绿卡后,周青峰的第一件事不是去享受海滩美景,而是直奔当地的一家枪店过过枪瘾。 对于他来说,枪械不仅是防身的工具,更是他在末世中生存的伙伴。 在琳琅满目的枪械陈列中,周青峰迅速选定了几支精品手枪,径直走向靶场,准备试射。其中,最吸引他的是“金伯”的M1911系列。 这款枪虽然名字还叫‘M1911’,但跟一百多年前勃朗宁的原始设计相比,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轻轻抚摸着枪身,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质感,心中不禁感叹现代工艺的精湛。 无论是材质、工艺,还是内部设计,现代的M1911都经过了大幅改进。 轻量化的铝合金框架、精密加工的枪管、优化的供弹系统,无一不彰显着现代科技的进步。 握紧枪柄,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重心和握持感,任何一个枪手都会在心中暗自赞叹。 在枪店靶场中,他接连试射了几支不同型号的“金伯”手枪。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靶心,靶纸上留下了十几个紧密排列的孔洞。 詹妮弗对此很是惊讶,“维克多,你从哪儿练的枪法?我印象中,中国人大多不会使用枪械。” 周青峰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我算是个例外吧。” 其实,他的枪法并不算顶尖,末世的残酷环境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子弹去练习准头。 他的优势更多在于心理素质——够稳,够狠,经验丰富,什么破事都遇到过。 麻烦刚刚出现苗头,他要么避开,要么将其掐灭。 至于枪法...... 十八岁的身体虽然年轻,充满活力,但还不够强壮,缺乏足够的力量去完美操控枪械。 不过真正的战斗不仅仅依赖于身体的强度,更在于心态的冷静与果断。 “我能买下这几支枪吗?”周青峰看中五支手枪,都是价格在一千五百美元以上的。 包括两支便携型,以及配套的弹匣、手电、瞄具等等。但这些加起来还没詹妮弗之前要丢的那台哈苏相机贵。 看客户是个亚裔年轻人,枪店的店员摇摇头,“先生,满21岁才能购买手枪,但满十八岁可以购买步枪。” 店里有几百款不同价位的步枪,周青峰倒是想买,正当他准备挑几支来试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詹妮弗见状,识趣地退到一旁,继续浏览其他枪械。周青峰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边。 “维克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像是经过变音处理,尖锐而扭曲,仿佛一只鸭子在嘎嘎叫。 周青峰的心猛地一沉,直觉告诉他,这通电话绝非善类。 他的手指迅速在屏幕上滑动,启动了通话录音功能,同时压低声音问道:“是我,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极其嘲弄的语调说道:“我要一亿美元,否则我就将你杀害托托和劳尔的视频发给FBI。 别以为你做的隐蔽就没人知道。恰恰相反,我就知道。准备好钱吧。” 周青峰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脑海中迅速闪过托托和劳尔的画面。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意再次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而轻蔑的轻笑,随后便是“嘟嘟”的忙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第十八章 勒索 勒索电话挂断后,又给周青峰的手机发来一条附带密码的网络链接。 点击链接,输入密码,赫然是个被剪辑的视频片段——是无人机角度拍摄的‘蝎子’酒吧。 视频采用红外全彩摄像头,清晰拍到了一个月前周青峰戴着丝袜进入酒吧的画面。 仅仅这十几秒的画面并不能证明什么。 但在视频末尾有一行字——一亿美元换我保守秘密,否则将会有更多画面提交给FBI,足以让你进监狱。 看过视频后,周青峰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心里却是惊怒交加。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是黄雀,没想到身后又冒出一个。 除了这个视频,勒索电话没再提供任何信息,但其威胁意味极为浓厚,大概率是种步步施压的心理战术。 周青峰第一反应是‘钱不能给,否则今天要一亿美元,明天就会要十亿美元’。 勒索的家伙会想尽办法把他榨干,否则永无宁日。 “出什么事了?”詹妮弗敏锐的捕捉到周青峰眉宇间逐渐冷峻的神情。 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失焦,陷入沉思,这一切都显示周青峰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詹妮弗却由此倍感好奇。 两人从最初顺路搭车相识,到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虽然交流并不多,但对詹妮弗来说,周青峰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感却始终萦绕不散。 在十几亿美元的财富加持下,她发现这小子沉思的侧脸特别耐看,平平无奇却仿佛在集聚力量,准备爆发。 那次他拿出“威力球”彩票兑奖的场景,至今让詹妮弗记忆犹新。其一举一动都可以被解读出不寻常的意味。 詹妮弗讨厌富豪圈的虚伪与腐朽,厌倦了无休止的谎言和背叛,所以才选择逃到白滩镇高中,试图获得些宁静。 普通人在她面前的淡定、骄傲、洒脱、讨好,都会被视为理所应当,毫无特别可言。 但真让她过平淡无奇的日子,她必然觉得索然无味。 正是这种矛盾的心态,让她总是忍不住去寻求一些“安全”的“危险”。 比如,她明知道周青峰绝非外表显现的人畜无害。 那张彩票究竟从何而来?他是傀儡还是凶手?是棋手还是棋子?这些问题像细小的种子,扎在她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 一个突然暴富的穷小子,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为满足这份好奇,詹妮弗依然愿意靠近周青峰,探究其秘密,且欲罢不能。 此刻,她敏锐地察觉到周青峰的情绪波动,忍不住轻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周青峰没有立刻回答,他皱眉不语,仿佛凝视着前方,实则在思索自己在哪里被抓住漏洞。 詹妮弗并不着急,她知道男人们总是习惯用沉默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她微微侧身,试探的问道:“不方便说?” 周青峰斟酌一会,冷静的开口道:“有人试图向我勒索一亿美元……” 詹妮弗的脸上浮现几丝兴奋,好像推理破案,从蛛丝马迹中抓住线索,猜想得到了验证。 “勒索?太常见了。”她轻快地提了个建议:“维克多,你得善于使用自己的钞能力啊。”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周青峰的思绪。 他原本正沉浸在思考中,试图找出自己信息泄露的源头,而詹妮弗的话让他豁然开朗。 是啊,钞能力——末世尚未降临。他何必总是想着独自解决问题?作为富豪,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根本算不上问题。 他转过头,看向詹妮弗,“你说得对,虽然彩票委员会还没走完兑奖流程,但银行给了我几百万美元的信用额度。但是......” 詹妮弗继续道:“这世上,不被勒索几次,都不能被称为富豪。我父亲每个月都会收到威胁电话或信件,天天有人说要爆他的黑料。 开律所的贝克先生收到的更多,如果威胁信件能擦屁股,他全家都不用买厕纸了。 大多数威胁并无意义,很可能是某个喝多了的混球随便拨了个号码,胡说几句。 但有些威胁却不可忽视,比如前不久‘联合健康’的CEO被人在街头射杀。” “所以......我该找谁?”周青峰还是需要些指点,毕竟他过去不是富豪。 “找我姐姐凯莉吧。”詹妮弗叹了声,“这世上,有得是人愿意为富豪排忧解难,她有这方面的渠道。” ----------------- 周青峰没有犹豫,立刻拨通了自己那位冷艳‘女仆’的电话。 凯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维克多,有什么事?” “我刚刚接到一个勒索电话,我想知道对方是谁,具体在什么地方。以及......” 凯莉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没有一丝惊讶。她以职业化的冷静,抓住重点问道: “勒索电话?很正常。你想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抓住了你的黑料,还是只是想吓唬你?” 周青峰沉默了一瞬,低声答道:“嗯……我更希望这件事能隐秘处理,不要外泄。” “当然,对于有钱人来说,保密就是保住财富和地位。” 凯莉意识到‘勒索电话’肯定是有点黑料,但她很利索的答应下来,“把对方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让人去查。” 周青峰有些无奈:“对方是个网络虚拟号码,可能不太好查。” “没关系,专业的人员干专业的事。网络服务商,电信公司,公务人员,有的是办法去查。 技术手段无法达成的事,金钱和权力却可以轻松解决。 我说过,在财富面前,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把号码和通话时间告诉我,剩下就不用管了。” 周青峰迅速将勒索号码和通话时间报了过去,但他并没有提供通话录音。 凯莉也没有多问,简单地记下了信息后说道:“好了,我会尽快给你消息,保持电话畅通。放轻松点,这是小事。” ----------------- 挂断电话后,周青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轻松不少,暗暗喊了声:“奶奶个熊,有钱真爽。” 他脑海里翻涌着后怕和恼怒,“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想勒索我,一定要让那家伙倒大霉。” 过了几分钟,手机屏幕亮起,凯莉发来一条短信:“有个叫‘灰鲨’的人将会联系你。” “灰鲨?”周青峰看到这个名字时,差点叫出声。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不修边幅的怪人形象——那个常年躲在阴暗地下室里的家伙。 ‘灰鲨’这个外号听起来凶狠,但实际上,他天生患有小儿麻痹症,身材很是瘦弱。 由于行动不便,那家伙只能依靠电动轮椅代步,生活起居全靠他年过六旬的母亲照料。 ‘灰鲨’的世界完全封闭在他那间狭小的地下室里,身边堆满了无线电设备和计算机。 他靠着在灰色产业中倒卖信息和数据为生,赚了不少钱。 由于对银行系统极度不信任,他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转账交易,早早就把所有积蓄投进了比特币。 末世降临后,社会秩序崩溃,虚拟货币一夜化为乌有,‘灰鲨’瞬间倾家荡产。 为了生存,‘灰鲨’不得不离开地下室,坐着电动轮椅,艰难地穿梭在乱糟糟的城市黑市中,为自己和年迈的母亲采购食物和药品。 他在网络上呼风唤雨,称王称霸,但现实中的他胆小、畏光,甚至还有口吃的毛病,是个社交能力几乎为零的弱鸡。 周青峰在末世中摸爬滚打时,曾与‘灰鲨’有过几次交锋。那家伙虽然身体残疾,但脑子转得飞快,几次三番让他吃亏。 不过,两人也曾合作过一两年,彼此之间既有敌意,也有一种微妙的默契。 然而,命运对‘灰鲨’并不仁慈。他的母亲在一次外出采购时,不幸遭遇抢劫,惨死街头。 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灰鲨’的生活彻底陷入绝境。 当社会越来越乱,他无法独自外出,也无法再依靠母亲的照料,最终在那间阴暗的地下室里活活饿死。 “没想到能在末世爆发前接触到那家伙。”周青峰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因为躲在地下室的‘灰鲨’可不好惹,借助大量通讯和破解设备,以及网络人脉,那家伙能量不小。 但是......周青峰没空跟那家伙绕弯子。时间紧迫,他需要尽快解决问题,而不是在电话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当一个连号码都不显示的电话打进周青峰的手机时,他瞥了一眼屏幕,嘴角露出冷笑。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机械的合成电子音,冷冰冰地问道:“是维克多吗?” 周青峰没有犹豫,开门见山的问候道:“下午好,波特先生。”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享受对方的震惊,“我是维克多。”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无声无息。几秒钟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周青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忍不住笑出了声,脸上浮现出恶作剧得逞的贱笑。他很有耐心的继续等着。 半分钟后,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语气凶狠而急促:“混蛋,你是谁?” 周青峰不慌不忙回复道:“我是你朋友,想要你帮个忙,正常付费。” 他之所以揭破‘灰鲨’的身份,是为了达成一种威慑平衡。 没有对等的威慑,那个躲在地下室里的‘灰鲨’会像黑暗中的君王一样高高在上,难以沟通。 这显然不利于他接下来要托付的那些涉及自身隐秘的事情。 “我没朋友。”‘灰鲨’的回复依旧充满敌意,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狠劲,“别试图威胁我,我会让你后悔做出任何挑衅。” 周青峰看到这条短信,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 他手指飞快地打字:“别太紧张,我目前没恶意。”发完这条,他又补了一句: “代我向你母亲问好。我想娜莎大婶这会应该正在烘焙你最喜欢吃的蜂蜜蛋糕。哪天有空,我或许会去落日大街的公寓拜访你。” 这条短信发出后,手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周青峰知道,自己已经戳中了对方的软肋。 母亲是‘灰鲨’唯一的弱点,只要拿捏住了这一点,那家伙就会变得好说话得多。 几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又是一个不显示号码的电话。 周青峰接起电话,这次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一个结结巴巴、带着明显口吃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 听着电话那头紧张而慌乱的声音,周青峰知道这场博弈的主动权暂时落在了自己手中。 然而,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波特这个人,心思诡谲,绝不会甘心被人控制。稍有不慎,对方就可能反咬一口。 “有人打电话勒索我,我录了音。”周青峰讲述自己遇到的麻烦,“对方还给我发了条视频链接,作为威胁我的证据。 我希望你帮我把那家伙找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周青峰继续说道:“你肯定知道我是谁了,也略微了解我的底细。我也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肯定会深入调查,乃至试图除掉我。”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陡然转冷,“我要提醒你,别逼我把你的住址发给你的仇人。” 紧接着,周青峰爆出了好几个名字,每一个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波特的心上。 这些名字,有的是被‘灰鲨’爆过料的政客,有的是吃过‘灰鲨’大亏的毒贩,甚至还有被他捉弄过的邻居。 这些都是末世时,‘灰鲨’自己亲口告诉周青峰的。那时候,两人亦敌亦友,曾经无话不谈。 然而,现在这些名字从周青峰口中说出,却让躲在地下室的‘灰鲨’感到一阵寒意。 他左看右看,身边闪烁各种LED的电子设备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又仿佛有幽灵在暗中窥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自己家里装了监控,否则周青峰怎么会如此熟悉自己的一举一动? 周青峰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将录音和视频链接发了过来。 ‘灰鲨’花了一分钟稍加浏览,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酒吧彩票’案就是这小子干的。 他的目光扫过地下室的大屏幕,上面显示着网络搜索的所有案件公开信息,包括劳尔和托托的相关资料和死因。 一个被勒死,一个被刀扎死,杀他们的人必然是个狠角色。 ‘灰鲨’深吸一口气,给周青峰回复道:“我们可以是朋友。我帮你调查,你别碰我的家人。” 周青峰听到句话,发出舒爽的轻笑,“你应该知道,我过几天就能获得十几亿美元的资产。 我能调动的人力物力将会剧增。 所以麻烦你别从落日大道的公寓搬家,好吗?如果你搬家,我会认为你试图打破我们彼此间的默契。” ‘灰鲨’又气又恼,却也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被逼到了墙角,别无选择。而周青峰,正站在高处,冷冷地俯视着他。 结束通话后,周青峰给凯莉发了个信息,让她想办法盯着点迈阿密‘肯德尔’区落日大道某栋公寓的小儿麻痹症患者。 这事不难办,找个私家侦探顺带留意一二就行,花不了几个钱。但不能不办,因为口头威胁无法震慑那家伙。 就当周青峰静静等待不知名的对手继续出招,赛琳娜给他打来个电话,情绪崩溃的哭道: “维克多,你在哪里?我爸爸被FBI逮捕了,你能回来吗?我现在很害怕。” 第十九章 失踪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却又超出了周青峰的掌控范围。 FBI在发现无法直接对周青峰下手后,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康格斯。 他们以“停职调查”的名义,将这位白滩镇的警长从警队中剥离,彻底切断了他对案件的干预能力。 至于理由,简直信手拈来——像康格斯这样长期在治安混乱地区任职的警长,就像下水道清洁工,时间久了,难免沾染上污秽和臭气。 FBI只需要稍微挖掘一下,就能找到足够的借口让他暂时消失。 周青峰对此感到无比头疼。 老贝克等人和FBI一样,认为康格斯作为案发时第一个抵达现场的警长,嫌疑极大。 他们明里暗里都在劝周青峰与康格斯彻底切割,不要再卷入这场风波。 然而,周青峰却无法说服自己置身事外。 康格斯一家从未亏待过他,茱莉亚母女俩与他关系亲密,康格斯本人虽然凶了点,也从没给他制造任何麻烦。 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这一家人陷入困境,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尽管还没有驾照,周青峰还是向詹妮弗借了一辆车,独自驱车从迈阿密都市区返回白滩镇。 他的计划很简单:先把茱莉亚和赛琳娜母女接出来,确保她们的安全,然后再安排律师为康格斯进行保释。 “暴力执法”这种罪名并不算严重,FBI也不可能一直扣着人不放。 更何况,等到末世降临,所有的法律和秩序都将崩塌,眼前的问题自然也就不再是问题。 然而,周青峰错估了形势。 当他抵达白滩镇时,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他试图联系赛琳娜和茱莉亚,却发现电话始终无法接通。赶到家中,屋内空无一人,仿佛母女俩凭空消失了一般。 周青峰心中隐隐不安,立刻报警求助。 镇上警局派来的两名警员态度冷淡,只是草草在屋内扫了几眼,便面无表情地表示: “没有发现暴力挟持的迹象。如果是人员失踪,请在二十四小时后再来警局报案。” 周青峰怒火中烧,质问道:“康格斯好歹是你们的同僚,他只是被停职了,又不是罪犯。你们就这样对待他的家人?” 其中一名警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嘲讽道:“康格斯失踪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周青峰愣住了,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不是被FBI带走协助调查了吗?” 警员不耐烦摇摇头:“不,事情没那么简单。康格斯上午确实被FBI带走,但押送他的车辆并未按时抵达迈阿密分局。 中午时,有人报警在九号高速发现一辆倾覆的车辆。 巡警赶到现场后,发现车内有两名FBI探员的尸体,但康格斯却不见了踪影。 FBI初步判断,是康格斯在半路反抗导致车辆倾覆,杀害探员后逃跑。现在,他已经成了通缉犯。” 周青峰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反驳道:“这不可能!康格斯怎么可能杀人逃跑? 他只是被指控‘暴力执法’而已,这种投诉多得是,最多就是丢掉警察这份工作。” 警员嗤笑一声,“或许不止是‘暴力执法’呢?我是从别的地方临时调来的,但白滩镇的名声,我也是有所耳闻。 这里可是迈阿密最大的违禁品集散地,更是人口贩卖的中转站。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只是过去没人捅破而已。 如果此地的警长涉及犯罪,我一点也不意外。” 他顿了顿,警告道:“根据我们的推断,康格斯逃跑后应该是立刻把妻女接走了。 他没联系你,这很正常。 因为你不是他家的人。有任何线索,请及时告知警方,免得自己也陷入案件当中。” ----------------- 警员走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周青峰一人,脑袋嗡嗡直响。 他试图说服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康格斯或许也不例外。现在是他和这一家人做切割的最好时机。 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苦涩的暗想:“如果康格斯真私下参与恶性犯罪,那藏得可太深了。”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脑海中浮现出平日的情景...... 茱莉亚此刻肯定在厨房里忙碌,空气中弥漫着晚餐的香气;赛琳娜则在房间里蹦蹦跳跳,笑声清脆如铃; 他自己则在埋头写作业。而康格斯,大概率还在外巡逻,直到深夜才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这个家曾经充满了温暖和生机,而现在却只剩下冰冷的寂静。 周青峰走到餐桌旁,手指轻轻划过光滑的桌面。 桌上还摆着几本未合上的杂志,一杯未喝完的水,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回来。 然而,这一切只是假象。 亮堂堂的餐厅空荡荡的,所有的布置如常,却已经没了人气,仿佛被遗弃的孤岛。 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警员的话:“......你不是康格斯的家人。” 他开始怀疑,茱莉亚母女是否真的对康格斯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她们是无辜的受害者,还是早已被卷入这场漩涡? “母女俩大概率不知情......吧?”周青峰喃喃自语,试图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如果康格斯真的杀人逃跑,他们一家确实没必要通知我。不把我牵连进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周青峰站在客厅里低声自语。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关掉了餐厅的灯,带上了客厅的门,他缓缓走出康格斯家的前院草坪,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夜色渐深,街道上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青峰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钥匙,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与康格斯一家相处的点滴。 茱莉亚的温柔,赛琳娜的活泼,康格斯的严肃——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他准备启动车辆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家门口的地垫。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垫,灰扑扑的,边缘还有些磨损。此刻它却仿佛成了某种关键的线索。 周青峰的脑海中闪过赛琳娜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直接联系的话,可以写张纸条藏在地垫下。” 他当时只是笑笑,觉得这不过是情侣间的小浪漫,从未想过这约定会真的派上用场。 此刻他却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走回地垫前,弯下腰,随手将其掀开。 ----------------- 一张草草写就的纸条果然静静地躺在门口的地垫下面。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是用口红仓促写下的:“维克多,我爸爸不是坏人,但不要来找我们。” 周青峰顿时失笑。 不用想,这肯定是赛琳娜的手笔。 那姑娘平日里活泼开朗,但在这种惶然无措的时刻,竟然还能想到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信息。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却是小姑娘在努力证明自家的清白。 他捡起纸条,翻到反面,发现还有一行字。 这次的笔迹稍微工整些,显然是茱莉亚写的:“主卧保险柜的密码是*********,里面有些钱。” 周青峰的心猛地一颤。茱莉亚在带着女儿仓促逃离时,竟然还不忘给他留下一条后路。 茱莉亚知道自己的突然离开会给周青峰带来不小的麻烦,于是用这种方式表达歉意和补偿。 这份细腻和体贴,让周青峰感到一阵酸楚涌上鼻头。他与这一家三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人家对他是真心实意。 “我要是不管这事,就太不是人了。”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 他曾经在末世无数次身处绝望,希望有人能来帮帮自己。可朋友和同伴却来之不易。 此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无论康格斯是否真的杀了人,无论茱莉亚母女是否知情,他都不能让这一家人在危难中独自挣扎。 周青峰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口袋,然后快步走向主卧找到保险柜,输入密码。 里面果然放着一叠现金,大概有个四五千美元,差不多是康格斯大半个月的收入了。 逃亡时能给周青峰留这么一笔钱,着实不易。 在现金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支手枪,型号是M9。 这支枪有些年头了,枪身上带着些许磨损的痕迹,但保养得还算不错。 它的尺寸比一般手枪要大,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M9的原型是意大利的伯莱塔92F,大概率是康格斯的备用手枪,毕竟作为一名警长,他总得为自己留点后手。 随枪附带的还有两个弹匣,一个便携式肋下隐藏枪套,以及两盒共一百发九毫米的散装子弹。 周青峰没有犹豫,伸手抓起手枪,熟练地拉动套筒,确认枪膛内没有子弹后,扣动扳机试了试力度和手感。 扳机的行程适中,力度均匀,显然这把枪的状态还不错。 他迅速装上弹匣,关闭保险,将手枪插入枪套内,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 带上枪和钱,周青峰开始思索该如何帮助康格斯一家。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没有号码的来电。 接通电话后,手机里传出了‘灰鲨’那标志性的合成电子音,冷冰冰的,却带着几分得意:“维克多,我查到些有意思的事。” 周青峰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 “第一,”‘灰鲨’继续说道,“威胁你的人用的是预付费手机,相当于一次性的号码,单纯追踪号码变得无意义。 不过,我找朋友查了通讯运营商的系统日志,发现拨打方的接入基站就在白滩镇。” 这属于意料之中,威胁周青峰的应该就是白滩镇的某人。 “第二,”‘灰鲨’继续道:“威胁你的人有一定的反追踪能力,在通话时使用了软件变声器。 但他用的软件是网上下载的免费版,这玩意太低级了。 我正在逆向复原他的声音,大概需要几个小时就能完成匹配。届时,你将能听到他的原声。” 能听到威胁者的原声,就能判断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大大缩小怀疑范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灰鲨’的技术能力确实不错。 “第三,你被拍下的视频过于清晰了。美国市场上只有一个牌子的无人机有这种能力。 我正在查相关产品的销售记录,希望白滩镇玩无人机的不会太多,能有些线索。” “第四,你发的视频链接,我已经找到上传用户的账号,用的就是那只预付费手机的号码。 那家伙很小心的隐藏自己,但他又不够小心。我在查那支手机是从哪里卖出去的,说不定能直接获得那家伙的身份。” 四个线索,每一个都有可能让威胁者暴露身份。这都不是靠周青峰自己能解决的,但现在花点钱,就有人帮他去抓对手。 “灰鲨,你确实厉害。这才不到三小时,获得的信息就足够多。你是怎么做到的?充当黑客,破解网络信息吗?” 周青峰不介意夸‘帮手’几句。 ‘灰鲨’不屑道:“这事还需要破解?压根不需要。多认识点人,花几百上千美元,找到网络服务商的职员就能轻松查到。 倒是你......混蛋,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和住址的?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我是怎么暴露的?” 周青峰听得想笑。 ‘灰鲨’是个极敏感又极自负的人,向来觉着自己像个隐藏幕后的‘暗夜君王’。 可周青峰开口就把他给曝光,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接下来几天,他肯定睡不好觉。 现在是‘灰鲨’求着周青峰别出事,“逮住勒索你的那家伙不会太久,耐心点,最好躲起来。我现在不希望你被FBI抓住。” 周青峰听出了‘灰鲨’语气中的担忧。他知道,对方现在是真的担心自己。 毕竟,两人相互掌握着对方的隐秘,无论谁倒霉,都会祸及对方。这种微妙的平衡,既是合作的基石,也是彼此的枷锁。 但是...... “灰鲨,我现在有个新的麻烦需要你帮忙。”周青峰说道。 电话那头的‘灰鲨’很不耐烦:“别告诉我是你寄宿的那一家的事。” 周青峰讶然道:“你已经知道啦?” “废话,”‘灰鲨’透着嘲讽气息,“法律规定普通警务通讯必须实时公开。 我就算是聋子,都能在无线电里听到警方正在到处布置人手,要把那位康格斯警长抓回去。” 周青峰沉声问道:“我想帮他们,你有什么建议吗?” 通话里沉默了三秒,随后‘灰鲨’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别乱插手。加点钱,我给你找个钟点工。” 周青峰差点笑出声来,能谈钱是好事。 他正要开口答应,却听到屋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大厅的门被轻轻推开,紧接着是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有人正悄摸摸地闯了进来。 第二十章 枪手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昏暗的光影。 周青峰放松呼吸,背靠着二楼的墙壁,手中的M9手枪冰冷而沉重。枪已上膛,他的手指轻搭扳机外框,拇指无声地拨开了保险。 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某种野兽在黑暗中潜行。 尽管那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但老房子的环境不够消音隔音,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 干燥的木板发出细微的吱嘎声,仿佛在低声发出警报,提示入侵者的存在。 每一声都像是针尖刺入周青峰的耳膜,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不是茱莉亚,也不是赛琳娜。”他在心中迅速排除了两个可能的选项。 茱莉亚的脚步总是轻盈得像一只猫,而赛琳娜则习惯性地拖着步子,节奏懒散。 可这次的脚步声却显得沉重而谨慎,像是某人在刻意压制自己的存在。 “难道是康格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他否定了。 康格斯正被通缉,不会在这种时候悄无声息地回来。 更何况,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太一样。周青峰对这一家之主的脚步声很熟悉。 他隐隐觉着来者不善,但缺乏更多信息做判断。而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静止。 他的身体紧贴着墙壁,呼吸放缓。因为二楼的木质地板薄得像一层纸,稍有不慎就会发出声响。 时间被拉长了,度秒如年。 心脏在胸腔中沉重地跳动,仿佛要冲破束缚。耳朵捕捉着楼下的每一个细微声响,试图从中分辨出更多的信息。 肾上腺素在强化周青峰的感知,但他很冷静,肌肉保持似紧非紧的姿态。 手指稳稳地握着手枪,但不用全力,随时保持应变。枪口低垂,目光死死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来的是谁?”他心中升起个大大的问号。 就在这时,楼下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屋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 周青峰稍稍偏头,从楼梯口看向一楼客厅方向。有个模糊的人影映照在地板上,如鬼魅般在他面前闪过。 “不是康格斯。” 那人影在客厅里来回移动,其脚步时而停在茶几旁,时而转向餐厅,甚至还朝后院的方向瞥了几眼。 最终,人影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楼梯口。 周青峰的目光一紧,清楚看到那人影的手里握着一把枪。他随即抬起枪口,准心稳稳对准了对方的下腹部。 当人影的下半身出现在楼梯口的视野中时,周青峰猛地低喝一声:“站住,再动一下就开枪打死你。” 声音如刃,划破了客厅的寂静。 那人影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住了双脚。其身体微微后倾,似乎想要后退,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抱歉,我马上走。”那人影缓缓开口,有些许慌乱和试探。他的脚步微微后移,试图拉开距离。 “要我先打断你一条腿,再来跟你交谈吗?”周青峰的声音更加冷厉,努力制造压迫感。 楼下的人影显然被震慑住了,但其内心免不了有些怀疑和侥幸。因为从楼下的角度看不到躲在楼上阴影中的周青峰。 其手指紧紧握住枪柄,心中暗自盘算:楼上那小子是真的用枪指着自己,还是仅仅在虚张声势? “你是谁?”周青峰再次开口。 就在这一瞬间,那人影突然动了。其身体猛然一缩,像是弹簧般向后跃去,同时抬手将枪口对准了楼梯上方。 这动作迅捷而果断,显然是在赌——赌周青峰只是在吓唬他,赌自己的速度够快,能够在挨枪子之前重新占据主动。 然而,这不速之客低估了周青峰的反应速度。 “嘭!”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的宁静,M9手枪的枪口喷出一道炽烈的火焰。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那人影的大腿,血花绽放,像是暗夜中突然盛开的腥红之花。 那人影发出低沉的闷哼,是野兽受伤时的嘶吼,声音中夹杂着痛苦与不甘。 左腿被子弹贯穿,身体猛地一歪,剧痛使其无法站稳。 然而,这家伙并未停止反抗,反而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撑住了身体,握紧手枪,枪口对准楼梯。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子弹如同狂暴的雨点,疯狂地倾泻向楼梯方向。 在子弹的冲击下,木质的楼板和扶手瞬间崩裂,碎木屑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火药味。 每一发子弹都像是划破空气的死神镰刀,足以射杀任何胆敢阻止它前进的人。 周青峰的反应极快,在对方扣动扳机的瞬间,身体做出了本能的躲避动作。 他俯身翻滚,躲到了楼梯拐角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子弹击打在墙体上的震动,仿佛死神的指尖正在轻轻敲击着,弹奏地狱乐章。 “哪来的混球……还真是个硬茬。” 周青峰暗骂一声。他原本以为一枪就能让对方失去反抗能力,却没想到对方在挨枪子后反击得如此凶猛。 楼下的人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其大腿血流如注,剧痛和流血在不断发出警告。 对方在地板上翻滚,寻找个掩护。其枪口不时瞄着楼梯口,堤防楼上的周青峰冲下来。 很快,其视线很快有些模糊,那是大量失血带来的负面效果,这肯定是大动脉被打断了。 剧烈跳动的心脏正将血液像喷泉般泵出来。若不加以制止,休克就是必然。 人影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顺带撕下衣服,捆扎大腿伤口。 到这时候,其枪口还时不时响两声,提醒楼上的周青峰,不要冒冒失失下来找麻烦。 但在楼上的周青峰听来,后面的枪声有些凌乱,子弹落点也过于随意。 这意味着敌人的体力在迅速流失,握枪的手必然在微微颤抖。 周青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微微侧头,从墙体的边缘探出一点视线,迅速扫了一眼楼下的情况。 借着窗户外的路灯微光,能看见那人影倚靠在客厅的沙发旁,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凶狠如狼。 其枪口依旧对准楼梯方向,且换了弹匣。但射击的频率明显降低,应该是在节省子弹。 “这家伙死定了……”周青峰看到地面大滩的血迹,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断。 他倒不急,反而朝楼下喊话道:“你的血只靠简单包扎是止不住的,要不要留个遗言?让我知道你是谁?又该找谁给你收尸?” 那人影还是不说话,一只手持枪瞄准楼梯口,另一只手拖着身体在地板上用力,朝客厅门口方向爬。 周青峰能听到其笨重的身体在地板磨蹭的声音,但他探头试图观察对方状况。 “砰!”又是一声枪响。 但子弹打的很偏,击中了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玻璃碎片纷纷落下,像是下起了一场晶莹的雨。 周青峰倍感奇怪:一般人中枪早就哇哇大叫,楼下那人至始至终就没吭声。 对方究竟是谁?为什么如此凶悍,甚至不怕死?这种近乎疯狂的执着,让他感到强烈的压迫感。 “要不要报警?” “周围的邻居应该听到枪声了。” “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来吧?” 楼梯口已经被对方封锁,周青峰转而走向二楼窗口,想看看外面是啥情况? 他猫着腰,贴着墙壁迅速移动到窗边,手指轻轻拨开窗帘的一角,试图透过玻璃观察屋外的情况。 这谨慎的战术动作救了周青峰的命——就在他的目光刚刚扫过院子的瞬间,讶然发现院子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影! 前院的敌人正举着枪,枪口稳稳地对准了二楼的窗户。他似乎在犹豫是进屋救助同伴,还是提防目标从二楼拦截。 周青峰的目光与那人瞬间对视,双方都大为惊讶。他本能地向一旁偏开,与此同时,枪声骤然响起。 “砰!砰!砰!” 玻璃窗瞬间崩碎,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刃四处飞溅。 周青峰的身体紧贴着墙壁,耳边充斥着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仿佛死亡的耳边低语。 尽管他的反应快到极致,却依旧未能完全避免伤害。 一发子弹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带起灼热的刺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撕裂,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头发烧焦的刺鼻气味,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嘶……”周青峰倒吸一口冷气,连续在楼板上翻滚,额头的疼痛让他几乎咬碎了牙关。 子弹如同暴雨般从屋外倾泻而来,每一发都带着致命的呼啸声,穿透单薄的木墙,紧追着周青峰的脚步。 木屑和碎屑在空中飞舞,像是无数炸开的弹片,随时可能将他割伤。 还留在一楼客厅的受伤枪手也再次开火,子弹从楼板飞射而上,与屋外的火力形成交叉,试图将周青峰逼入绝境。 “这是想杀了我。”周青峰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局势。楼下屋外的敌人绝不是普通的“走空门”毛贼。 他们是专业的枪手——一人进屋搜索,一人在外接应,标准的双人配合,目标明确,行动果断。 “康格斯一家出了事,来杀我是什么意思?我招谁惹谁了?”周青峰一边迅速移动,一边在心中暗骂。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房间,寻找着可以利用的掩体。 然而,屋内的家具大多单薄,根本无法抵挡子弹的穿透力。他只能依靠墙壁和角落的掩护,勉强躲避着密集的火力。 直到楼下的两名杀手打空了弹匣,枪声暂时停歇,周青峰才得以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的后背紧贴着墙壁,呼吸急促而沉重,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混合着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FBI,所有人放下武器!”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青峰听到这声音,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他只有两个弹匣,根本无法支撑长时间的高强度对抗。 更何况,外头的杀手人数不明,如果他们选择纵火,自己只能被迫跳窗逃生,那将更加危险。 然而,今晚的两名杀手显然不是普通人。 屋内的杀手虽然大腿中弹,始终一声不吭,顽强地试图反击;屋外的杀手更是毫不畏惧FBI的到来,直接调转枪口,朝探员们开火。 赶来的FBI探员只有两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会遭遇如此猛烈的反击。 他们被乱飞的子弹逼得抱头鼠窜,狼狈地躲到了自己车辆的发动机后,勉强避开了杀手的火力覆盖。 周青峰听到屋外的枪声,迅速回到二楼的窗口。他握紧手中的M9手枪,瞄准了正在压制FBI探员的枪手。 几声枪响过后,外头的枪手应声倒地,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躲在车后的FBI探员惊魂未定,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又迅速缩了回去。 他们抓紧时间呼叫支援,同时朝屋内喊道:“我是FBI迈阿密分局的卡尔探长,屋里的人立刻投降,放下武器,走出来接受调查!” 周青峰在二楼高声回应:“我是维克多,屋里还有一名枪手,但他大腿中弹了,我不确定他死没死。” 卡尔探长的枪口微微抬起,朝二楼的方向瞄了瞄,随后与搭档对视一眼。 两人摸出随身的强光手电,默契地彼此掩护,小心翼翼地朝屋内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门口的瞬间,门后响起一连串爆豆般的枪声。 那是重伤失血的杀手在做垂死挣扎,子弹胡乱地射向四周,将门框和墙壁打得千疮百孔。 门外的两名FBI探员连忙退开。等到枪声彻底停歇,他们才分开行动,从康格斯家的前后门同时进入屋内。 一楼的餐厅和客厅已经是遍地狼藉。 破碎的吊灯玻璃散落一地,家具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和血腥味。 大腿中弹的杀手依旧靠在沙发边,手中的枪已经打空了子弹。 失血过多让其陷入了濒死的休克昏迷,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卡尔探长上前踢开了杀手的枪,确认一楼已经没有威胁后,转而将枪口对准了二楼,高声喊道:“维克多,刚刚是你开的枪?” “是的。”周青峰在楼上答道,“但我是正当防卫。我压根不知道楼下的两个是谁。” “我们会进行调查的。”卡尔探长此刻倒是沉稳的很,“现在把枪丢下来,举着双手,缓缓出现在我面前。” “你来逮捕我?”周青峰警惕的反问。 “我来找康格斯,顺带搜查他家。现在你必须先下来,否则我不能确保你的安全。”卡尔探长的语气不容置疑。 二楼的周青峰沉默了片刻,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他的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是继续抵抗,还是选择合作? 抵抗意味着自己只能跳窗逃跑,且后续有太多未知危险。而且周青峰又没犯法,他是被袭击的受害者。 而合作……至少能缓和跟FBI的关系,不用面对紧随而至的警察。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M9手枪从楼梯口丢了下去,金属与木质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后,他举起双手,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一楼客厅的灯已经亮了。 卡尔探长上前几步,手中的枪口依旧对准周青峰,眼神中带着职业性的冷漠和审视。 他示意周青峰停下,随后亲自上前搜身,从周青峰的上衣到裤腿,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确认周青峰身上没有其他武器后,卡尔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冷声道:“坐下,别动。” 周青峰没有反抗,顺从地走到沙发旁坐下。他的双手依旧举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卡尔的脸。 这位探长的眼神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疑惑,就等待合适的时机,将所有的疑问一股脑地抛出。 与此同时,卡尔的搭档——另一名FBI探员站在一旁,抓着手机向不知什么人汇报情况: “我们在康格斯家,遇到两名不明身份的枪手。嫌犯一家三口不知去向。 叫维克多的小子还活着,卡尔在我身边。什么......?好的,我会配合他把那小子带回来。” 搭档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末尾有些莫名的紧张。挂断电话后,他的目光在周青峰和卡尔之间游移了一瞬,缓缓朝后站了半步。 这动作看似随意,可这搭档随手抓起周青峰丢出的M9。后者目光很自然的转向这名探员。 卡尔习惯性地撩开上衣,露出别在肋下的手枪,正冷冷地盯着周青峰,准备审问。 但搭档接电话时沉默了好一会,好像在接受什么指令?卡尔奇怪的回头问了声,“谁的电话?” “是舒尔特副局长。” “有什么事?” “他说有人打了个匿名电话,说能证明叫维克多的小子是‘酒吧彩票’案的真正凶手。副局长让我们把这小子带回去,并且......” 卡尔探长大为惊讶,追问道:“并且什么?” “并且干掉你!”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卡尔的搭档突然给M9上膛,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侧前方的卡尔。其眼神中闪过凶厉神色,扣动扳机。 周青峰一直在注意这名搭档,听到对方说‘匿名举报视频’,他就浑身紧绷。 当其拔枪时更意识到不对。他还以为对方要处决自己,直接一个低身,从沙发上窜了出去。 “砰!”一声枪响在客厅内炸开,震得周青峰的耳膜嗡嗡作响。 卡尔探长头部中弹,一声不吭,像具木偶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头部缓缓渗出,染红了地板。 周青峰的心脏几乎停跳,他不知道为什么FBI的人会自相残杀?当本能驱使他拼命朝枪口相反方向跑,一闪身溜进厨房。 可厨房是个封闭空间,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料理台摆在中间,根本没处逃,也没处躲。 那名搭档探员却没有给周青峰任何思考的时间。他持枪跟了过来,低沉而冰冷的喝道: “小子,别徒劳反抗,趁我不想杀你,给我滚出来。我们只要钱......” 第二十一章 反杀 情况真是糟透了,糟到周青峰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擂鼓般在胸腔里轰鸣,震得耳膜发颤。 谁能想到,两名FBI探员会在掌控局面的情况下自相残杀? 这种荒诞的情节,简直像是从某部烂俗的动作片里直接搬出来的桥段。可它却真实地发生在眼前,毫无预兆,毫无逻辑。 倒是求生的本能让周青峰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下意识地窜进了距离最近的厨房,身体像一只受惊的猫,敏捷而迅速。 但厨房是开放式的,空间开阔,没有多少可供遮蔽的角落。 周青峰背靠着料理台,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得像是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他紧紧握着一把茱莉亚用来切菜的厨刀,刀锋在头顶的LED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这是他随手能抓来的唯一武器。 厨房的另一端,那名FBI探员正步步逼近。他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周青峰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黏腻的不适感。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 “滚出来,别逼我跟你玩猫捉老鼠。”那名探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否则我会先开枪打断你的腿。反正上头只要你活着就行,不介意你身上多几个洞。” 周青峰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天花板上那盏LED大灯上。 那是一盏几十瓦的纯白光源,明亮又柔和,为七八平米的厨房提供了唯一的照明。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脱困的可能,虽然冒险但可行度很高。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时间过多思考后果。他猛地一甩手,厨刀如箭,朝着天花板上的LED灯射去。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厨刀精准地命中了LED灯。然而,灯光依旧,毫无影响。 周青峰来不及懊恼,伸手朝水槽上一把拉,将插满厨刀的刀座整个抓了下来。 噼里啪啦,四五把不同类型的餐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FBI探员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他认为周青峰已被解除武装,手里没有枪,胜券在握。 当他看到有东西从料理台后飞出时,还是本能地朝旁边闪开,身体微微侧倾,躲避可能的攻击。 闪开后,这名探员发现周青峰想灭灯,抬枪开火,想废了那只扒拉刀架的手。 可枪声响了一下,周青峰的手从另一个方向出现,丢了把刀子过来。 整个过程很是连贯,兔起鹘落,快如电光,不过一两次呼吸的空档。 丢刀子是周青峰在末世十多年练就的绝技,随便抓个什么东西都能丢,图的就是个方便和应急,出其不意,争取时间。 刀锋又快又狠,插着对手额前的头发飞过,‘哆’的一声命中客厅天花板,刀柄晃动,带着颤音。 “Fuck!”FBI探员差点被插死,怒急之下朝料理台后连开数枪,企图将躲在后头的周青峰逼出来。 可下一秒...... “啪!”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第三把厨刀精准地命中了LED灯。灯泡瞬间爆裂,刺眼的白光在刹那间熄灭,厨房陷入了漆黑。 光线突然变化,FBI探员有那么两三秒的视力模糊。其本能地再次朝客厅方向躲,担心‘阴沟里翻船’。 就在这一瞬间,周青峰动了。 他如同猎豹般从料理台后窜出,借着对手短暂的避让,朝厨房的另一侧移动。 FBI探员虽然第二次躲开,但手中的枪又响了,封锁周青峰可能突围的路线。其接到的命令是逮住这小子,并不要求无伤。 两声枪响在厨房内炸开,子弹击中了墙壁和橱柜,发出刺耳的炸裂声。 可周青峰没打算硬冲,因为厨房外是餐厅,餐厅外是客厅,空间太大,无处可躲,一冒头必定挨枪子。 他的目标是水槽旁的灶台,灶台下的柜子里藏着一支装了子弹的枪。 那是一支紧凑型的‘格洛克44’,使用小威力的点22LR子弹,是茱莉亚的自卫武器。 别忘了,这里是康格斯警长的家,家里藏了好几只手枪。哪怕看似柔弱的赛琳娜也有自己的防身武器。 周青峰现在只能祈祷,祈祷茱莉亚在匆忙离开时没有带走她的配枪。否则,他真的要抓瞎了。 他的手指触碰到柜门的把手,耳边却响起了那名FBI探员的冷笑,“你以为你逃得掉?” 对方的视力显然已经恢复了。 周青峰根本没留意这句话。他猛地拉开柜门,手掌迅速朝柜子顶部抓去。 那里钉了一个简易枪套,平日里,‘格洛克44’就插在枪套里,随时待命。 然而,他的手掌抓空了。 枪套里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向来周全稳妥的茱莉亚带走了她的枪。 周青峰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耳边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一回头,借着客厅方向微弱的光线,看到了那名FBI探员凶厉的眼神,以及那黑洞洞的枪口。 “小子,我要打断你的腿!” 砰......枪声响起,震得周青峰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本能地闭上眼睛,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子弹穿透身体的剧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那名FBI探员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对方缓缓转过身,看向后方,嘴里骂了句:“Fuck,卡尔……”随后,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一会,卡尔探长脚步踉跄走了过来。他半张脸烂了,嘀嗒嘀嗒的在流血,眼神冰冷而锐利,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复仇者。 周青峰讶然道:“你他妈的没死?” 卡尔探长确实没死,但这并非侥幸,而是因为周青峰的那一瞬间的警觉。 当搭档朝他开枪时,其目光正好扭转。 正是这一转动,卡尔看到了搭档瞄向自己脑袋的枪口,下意识的偏了一下。 原本要命中其后脑勺的子弹,擦着他的下颌射入,打碎了他的脸颊骨后从另一侧钻了出去。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卡尔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还是因为周青峰的窜逃,FBI探员没有仔细检查卡尔的伤势,更没空补枪,误以为目标已经毙命。 当FBI探员和周青峰在厨房里对拼时,倒地的卡尔却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模糊,耳朵嗡鸣,但心中的愤怒和执念支撑着他,摇摇晃晃地举起枪,从背后对准了曾经的搭档,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FBI探员应声倒地。 卡尔探长自己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半截舌头随着血水吐了出来。 他根本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 周青峰与卡尔面对面站着,错愕之余,连忙掏出手机,“我马上报警,马上给你喊救护车。” 卡尔探长却伸手拦住了周青峰拨号的动作。他的手指颤抖着,在周青峰的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别报警,我的同僚中有内鬼。我快撑不住了,一旦被送去医院,你我都活不成。帮我联系......” 看到这段话,周青峰的心猛然一沉。他反问道:“联系谁?” 然而,卡尔探长无法继续回答。他的双眼一黑,身体发软,直接倒了下来。 周青峰连忙扶住他,急声喊道:“喂,你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就成杀害两名FBI探员的通缉犯了!”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康格斯警长不也是因为杀害两名FBI探员后逃跑的吗? 难道……同样的事情正在重演? 再看卡尔在手机上留下的“有内鬼”的论断,傻子都知道情况有多严重。 周青峰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行动。他扶起卡尔,趁着警察还没来,赶紧开溜。 他先前曾充满了疑惑:白滩镇很小,警局虽然人不多,但如果真要过来,早就该到了。 现在想想,警局里果然是有坏人。 卡尔说得没错,如果真报警,来的警察肯定会把周青峰当凶手抓起来。他不能冒这个险。 临走前,周青峰迅速捡起了两支手枪和几个弹匣,顺带拿走了被杀FBI探员的手机。 他用尸体的指头解锁后,快速打开通话记录,将其刚刚接听的号码发给了‘灰鲨’,并附上一条消息:“查查这个号码是谁?” “你怎么这么多事啊?我很忙,也是要休息的。”‘灰鲨’不满地回复道。 周青峰没有理会对方的抱怨,简短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有两个枪手来杀我,已经被干掉了。 又有两个FBI的探员找了过来,其中一个接电话后开枪把另一个爆头了。 被爆头的没死,但晕过去了。我现在想知道是谁打电话让这两个FBI探员自相残杀的?” ‘灰鲨’沉默了几秒,“Fuck,FBI出内鬼也让你撞上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 想死别拖累我啊。我只是做点灰产,赚点生活费,没法对抗FBI这种专业机构。” 电话那头的‘灰鲨’在抓狂,声音里带着极度焦躁,周青峰带来的麻烦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但周青峰此刻别无选择,他的处境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连FBI都能被渗透,谁又能保证其他人是清白的? 他甚至怀疑詹妮弗那边的人员是否可靠。毕竟那些‘金钱至上’的家伙一旦察觉危险,会毫不犹豫的出卖他。 房屋外停着三辆车,每一辆都像是某种命运的暗示。 第一辆是卡尔开来的日产车,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像是路上随处可见的家用轿车。 但周青峰知道,这种车内部往往被改装过,配备了FBI专用的通讯设备和追踪系统,虽然性能优越,但现在绝对不能开。 开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周青峰拖着卡尔笨重的躯体,本能地朝自己开来的车走去。 那是一辆从租车行租来的普通轿车,外表平平无奇,但同样装有定位器。 警方如果想追查,轻而易举就能找到他。走到一半,他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目光落在了杀手开来的那辆皮卡车上。 皮卡外表破破烂烂,车身满是划痕和锈迹,看起来毫不起眼。但这种车肯定也被改装过,动力强劲,适合逃亡。 卡尔的身体沉重得像一袋沙土,嘴里还在不停地渗出鲜血,呼吸微弱而急促。 他生拉硬拽地把其塞进皮卡的后座,又迅速返回屋内,翻找两名杀手的尸体。 找到车钥匙的同时,他顺手用手机拍下了尸体的面部照片,发给‘灰鲨’做甄别。 照片发送后,他迅速回到皮卡车上,启动引擎。 皮卡的发动机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动力果然强悍。周青峰握着方向盘,心中却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他开上了镇外的高速公路,车速飞快,但没过多久,他又绕回了白滩镇。 就在这时,‘灰鲨’的电话打了过来,“两个杀手是里皮兄弟,不入流的废物,专门接些低价脏活。” “废物?”周青峰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和愤怒,“这两个废物差点干掉了我。” “那是你水平太差了。”‘灰鲨’嘲讽道,又追问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周青峰瞥了一眼后视镜,感觉脑袋像是要炸裂一般,思绪纷乱如麻。 后座的卡尔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鲜血从其下颌不断渗出,染红了座椅。 “我得找个医生,否则卡尔会死。” “听着,”电话那头的‘灰鲨’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现在很危险。里皮兄弟虽然不入流,但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你能干掉他们,不代表你能对付幕后的人。把那名FBI探员扔了吧,我给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行。”周青峰毫不犹豫地拒绝,“卡尔不能死。他的搭档能当着我的面杀他,肯定是有办法让我也闭嘴。 救他就是救我自己。你给我找个医生,马上。” ‘灰鲨’当即爆发出低吼:“该死的,我欠你的吗?我今天才认识你。你凭什么这样使唤我?” 周青峰嗤笑的威胁道:“就说你帮不帮忙吧?你若是不帮忙,我立马打电话给你家对面的格里芬先生。 我要告诉那位古板刻薄的老家伙,你暗中偷窥他女儿十几年。你的硬盘里存着那姑娘从小到大的私密照片。” 电话那头立马安静了。 十几秒钟后,‘灰鲨’愤怒且慌乱的问道:“混蛋,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事连我妈妈都不知道。” 第二十二章 录音复原 夜里九点左右。 在离开康格斯家后,周青峰驾驶着那辆破烂皮卡,像个心事重重的莽汉,一路摇摇晃晃,最终缓缓驶进一家隐匿在郊区街角的洗车店。 在开车来的路上,‘灰鲨’打来电话,表示查到了卡尔探长挨枪子前,其搭档接的那个电话...... “有个好消息,那个号码没做任何掩饰;有个坏消息,打电话的是FBI迈阿密分局的副局长舒尔特。 你说FBI接到举报电话,大概率是勒索的人担心你拿钱就跑,特意给你找点麻烦。 舒尔特副局长想的则更简单,直接把你扣住,顺便杀了卡尔栽赃给你,就不需要什么举报也能让你乖乖掏钱。 对了,我把这事跟凯莉说了,她说帮你想办法,还说依旧站在你这边,让你千万别被逮住。” 想抢十五亿美元的人可真多,逼的周青峰不得不短暂逃亡。 眼前这家洗车店是‘灰鲨’帮忙找的,位置在一个移民聚集的郊外社区。 店门的招牌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堪,昏黄的灯光在晨雾中明暗不定。 店外污水横流,积水中倒映着扭曲的光影,汽车尾气和不知名化学药剂混合,弥漫在空气中,非常刺鼻难闻。 大晚上的,社区的街道还闹哄哄。 流浪汉、瘾君子、酒鬼醉汉,跌跌撞撞的晃来晃去,不时有身影在路口闪过。 ‘灰鲨’联系了这地方,店主是个上年纪的牙买加移民,面色黝黑,目光阴冷,体格粗壮。 他像一只警觉的老猫,从店内昏暗的角落闪身而出,眼神在皮卡上快速扫过,最后定格在周青峰手中的一千美元现金上。 “一小时后再来。”牙买加老板伸出粗糙的大手接过钱,打开洗车店的卷闸门,等车辆驶入又迅速关上。 周青峰紧张地提醒:“不要清理车内。” “我们懂规矩……” 牙买加老板习惯了见不得光的交易,冷笑两声,转身迈向店内,脚步踏在地上,溅起一小片污水,身影随即消失。 周青峰在店外踱步,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他借着这段时间,找到一家深夜营业的烤肉店。 店门没门,就左右两个窗口。 敲敲左边的,人头大小的窗口打开,里头传来厨子的低喝:“要什么?” “烤肉,或者随便什么,最好来点饮料,我口渴。”周青峰必须低下头,才能点单。 “五十美元,先付费。”厨子答道。 你去抢嘞——周青峰听到这价格,心里骂骂咧咧。可他还是乖乖掏钱,顺带问了句:“哪里有厕所?” “到处都是厕所。”厨子收了钱,啪嗒关上铁窗。下一秒,他又打开,喝道:“别在我店门外拉屎,否则我会朝你开枪。” 周青峰怔怔半天。 三分钟后,右边的铁窗打开,丢出来一个塑料袋,里头是五个烤肉卷饼,外加一瓶‘胡椒博士’的灌装汽水。 烤肉分量很足,闻着味也挺香。但那瓶汽水——这不是丁胖子金牌讲师的‘要饭’特供吗? 周青峰也是饿了,没法讲究,找个昏暗角落囫囵填饱肚子,顺带‘掏鸟’‘浇灌’一下大地。 一小时后,稍作修整的周青峰再次回到洗车店,那辆皮卡已经变了模样。 它原本涂漆消失,不但换了图案和颜色,车牌也换了一块。 但其外观依旧破破烂烂,故意做成不起眼的模样,是随处可见的寻常车辆。 只要不被拦下检查,它足以在任何警察面前蒙混过关。 在周青峰准备重新上路前,一辆喷着“家庭医疗服务”字样的黑诊所工作车缓缓驶入洗车店。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一名地下医生带着充当护士的老婆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周青峰。 这也是‘灰鲨’帮忙联系的,总得想办法保住卡尔的命,才能让周青峰少些麻烦。 地下医生身材瘦削,像是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中透露出职业性的冷漠。 他的老婆则站在一旁,眼神游离,不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双手插兜,警惕且敏感。 周青峰打赌,对方兜里肯定带着枪。 在收了四千美元的预付现金后,地下医生打开皮卡的后车门。但他只是看了眼倒在后座昏迷的卡尔探长,便冷漠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周青峰的心猛地一沉,急切的问道:“怎么......救不了?” “不,能救,脸上挨一枪而已,虽然样子难看了点,但没伤及要害,呼吸微弱却很平稳。 我车上有全套设备,可以做彻底的清创、缝合,甚至输血,让你朋友短时间内性命无忧,甚至立马醒过来。” 地下医生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这种程度的枪伤,四千美元可不够,至少得四万。” 周青峰大松一口气,他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灰鲨”的电话。 “你叫的医生到了,他要四万美元,我没足够现金,你给他转账。” 电话那头,“灰鲨”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疑惑,“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对我如此了解的? 我一年难得出一次家门,周围的邻居甚至不认识我。你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付钱,我回头双倍补给你。”周青峰没有理会‘灰鲨’的问题,直接下命令。 “Fuck you。维克多!别让我知道你背地里搞了什么鬼。”“灰鲨”愤怒地咒骂道,但他还是妥协了。 几分钟后,地下医生的电子账户收到了价值四万美元的虚拟货币。其冰冷的脸上终于展露几分微笑。 他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说道:“你和‘灰鲨’的关系不错。”这话语不是恭维,反而有那么些羡慕和好奇。 “是啊,我和他是好朋友。”周青峰苦笑的回答。 ----------------- ‘收尸人’里奥,这个名字在医疗黑市中如雷贯耳。 他曾是某家大医院枪伤科的主治医师,手术刀在他手中灵活的像画笔,从死神手里救回了不少患者。 可命运的轨迹却因一次赌场之行而彻底改变。 在背上巨额赌债后,他一脚踏入深渊,从此不得不告别正规医院,在医疗黑市中艰难求生。 佛罗里达,这片看似繁华的土地,被人们戏称为“人杰地灵”。 大量的外来移民如潮水般涌入,带来了充沛的廉价劳动力,也让这里的文化变得丰富多彩。 然而,阳光之下总有阴影,各种黑帮势力在这里扎根生长,灰黑色产业也在暗处悄然滋生,也少不了医疗需求。 自从踏入地下医生这个行当,里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收入竟远超在医院的时候。 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他特意改装了一辆轻卡。他精心布置着车厢,使其变成“五脏俱全”的移动手术室。 迈阿密的灰产能提供充沛的医疗需求,里奥一年的手术量是在医院时的好几倍。 每一次手术,他都能收获几千甚至几万美元的报酬,这些财富足以支撑他过上豪车代步、豪宅栖身的奢华生活。 不过,高收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里奥心里清楚,这份工作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他一般不会轻易出外诊,除非是熟人介绍。至于‘收尸人’的外号,那是因为里奥确实会给人收尸。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里奥接手过各路黑帮伤员,那些血腥的场面、凶狠的眼神,他都已经习以为常。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FBI的高级探长竟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成为自己的‘顾客’。 卡尔・文森,FBI迈阿密分局的资深职员,在局里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办了不少大案,也结了不少仇人。 能把这样一位厉害角色逼得找地下医生治疗,这肯定不是黑帮能制造的问题。背后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 看到卡尔的那一刻,里奥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多年的黑市行医让他学会了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冷静。 “把移动担架搬过来!”里奥向自己妻子喊着。他和周青峰联手,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卡尔挪到工作车的车厢。 移动担架展开便是简易手术台,接下来的事便是清理卡尔的面部创口,验血,输血,缝合之类的。 获得输血后,卡尔一度在恍惚中醒来。 他瞧了眼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和那散发着刺眼光芒的无影灯,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又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 至于周青峰,他在车外等待时,又接到‘灰鲨’打来的电话,“小子,有个新的好消息通知你。 在经过我的努力追踪,那个变音的勒索电话已经复原,你想听听吗?” ‘灰鲨’将手机贴近音箱,播放录音。电话里传出一个粗豪的声音,在重复勒索的话语。 “我要一亿美元,否则我就将你杀害托托和劳尔的视频发给FBI......” 周青峰听到这个声音,浑身血都凉了——康格斯,是威廉.康格斯的声音。 ----------------- 隔天一早。 破晓时分,晨曦微露。 当阳光照在在海滩路114号,却未能驱散弥漫在康格斯家周边那令人不安的肃穆寒意。 一道醒目的警戒线将现场与外界隔绝。闪烁的警灯与急救车的顶灯彼此交汇,把气氛渲染的既紧张又压抑。 警察们神色凝重,脚步匆匆。 有的在维持秩序,有的在勘查现场。他们细碎的脚步和低声交谈为这案件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凝重。 马修局长匆匆赶到现场,刚下车,眉头便紧紧拧成一个死结。 急救的医护人员将三具尸体搬运出来。他上前示意停下,掀开裹尸布,瞧了几眼死者的面容。 一名警员上前,低声介绍道:“枪手是来自古巴的非法移民,专门收钱干些脏活。没人认识他们,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 若康格斯在场,会认出这名警员正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搭档。其汇报让马修局长心头涌起难以遏制的恼怒。 因为这两个枪手就是局长让人安排的,目的是搜索和追杀康格斯,并抹去可能的罪证。 镇上的警员有限,雇两个枪手办些见不得人的脏活,也能提高办事效率。 但局长阁下没想到这雇来的枪手名气不小却如此废物,人没抓到,事没办成,还把FBI拖下水。 这恼怒中又夹杂着巨大的焦虑,让局长阁下发出低沉的闷哼,仿佛即将喷发的活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出滚烫的岩浆。 一个月前,“酒吧彩票”案就将白滩镇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海滨小镇,一时间成为了全美关注的焦点,吸引了无数目光。 现在仅仅一天之内,就有五个人丧生,包括三名 FBI探员,这无疑将在这个平静的小镇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FBI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调查到底。 白滩镇确实有些禁不起调查的事,一旦被‘聚光灯’照耀,必定会露出光鲜下的黑暗。 马修局长也将被无情地推到了舆论之下,犹如火圈中的困兽,虽然还能张牙舞爪,却难以逃脱。 警戒线外,记者们则像饥饿的秃鹫在寻觅的腐肉,手握话筒,采访住在案发现场周边的邻居,试图挖掘出更多的新闻素材。 当看到马修局长出现时,他们蜂拥而上,追着喊道:“局长先生,您能就这起案件发表一下看法吗?” 马修局长裹紧了自己的风衣,看都没看记者们一眼,仿佛冷漠的拒绝可以将麻烦暂时隔离在外。 警员追在局长身后,继续报告道:“FBI的卡尔和搭档最先赶到现场,他们也在调查康格斯,却和两名枪手发生交火。 一名枪手死在了前院,另一名死在了客厅沙发旁。可卡尔和搭档进入屋内没多久,又发生了交火。 他的搭档死在了餐厅门口,后背中弹。 有几名居民拍到了现场画面,那个叫维克多的小子搀扶着卡尔探长出来,然后开着枪手的皮卡逃离了现场。 那辆皮卡是部套牌黑车,我们正在查,但目前还不知去向。” 这番陈述让马修局长更是不安,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后果。 他的第一反应是给这场枪战定性,“埃尔文,你错了。这是挟持,肯定是叫维克多的小子挟持了卡尔探长。 这很可能是针对 FBI探员的有预谋伏击,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警员埃尔文心领神会,连忙点头道:“好的,我待会跟记者就用这个说法。” 马修局长步入客厅,扫视布满弹孔的案发现场。他低声询问道:“康格斯家的监控还在吗?” 警员埃尔文无奈地耸耸肩,指了指天花板,“康格斯家用的是网络摄像头。 前后门各有一个,屋内还有三个。视频都上传到了网络云盘。 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已经拿到云盘视频。视频显示,两名FBI探员发生了内斗。” “内斗?”马修局长的心跳陡然加快,追问道:“既然找到视频,至少能把我们的责任撇清。” 警员埃尔文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地说:“云盘的视频已经被删掉了,很可能是FBI那边动的手。” “FBI为什么要掺和这事?”马修局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也越发狠辣,仿佛被逼入绝境的野兽,随时可能失控。 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我们还是得找到康格斯,不择手段地找到他。还有叫维克多的小子,绝不能放过他。” 警员埃尔文面无表情,缓缓点头,眼中却闪过几丝忧色——康格斯当了十多年警长,反侦查能力极强。 至于维克多......两个枪手没抓住他,两个FBI探员没逮住他。但他一个亚裔,只要警力足够,应该会更好对付。 第二十三章 老师 时间回到昨晚深夜。 阴暗的地下室工作间亮着七八块屏幕,路由器和服务器的LED灯在不停闪烁。散热风扇的嗡鸣是这地方永恒的基调。 轮椅上的‘灰鲨’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射,让他的面孔愈发清瘦和神秘。 他带着耳机跟周青峰通话,干瘦的手指推动鼠标飞速移动,随着清脆的按键声,屏幕上打开好几个文档和图片。 “除了被复原的录音,我还找到了好几条线索,全部指向白滩镇警局,指向威廉・康格斯。” ‘灰鲨’此刻犹如猎人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 “我找了‘亚马逊’的运维人员,在电商数据库里轻松找到了威廉・康格斯的购买记录。 他在案发前一个月购买了无人机,而且是那种高配置、可远程操控的型号。” “还有,”灰鲨快速切换页面,“在联邦快递的数据库里,有他的投递信息。 货物清单显示他购买预付费手机的项目,而且这个手机的购买时间和无人机的购买时间相隔不到一周。 这种预付费手机通常是用来隐藏身份的,他为什么要买这个,肯定是有所用途。” ‘灰鲨’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等待着通话中周青峰的回复。 周青峰在洗车店外,茫然的抬头看着夜色,头皮发麻,心跳加速,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酒吧彩票”案的种种细节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他怎么也想不到,看似平静的小镇背后,竟然隐藏着一大堆黑暗面。 “此外,”灰鲨的声音再次响起,“‘酒吧彩票’案发生时,威廉・康格斯是最早知情的人之一,他是最有可能做出预先准备的人。 他在警局工作多年,对小镇的情况了如指掌,想要提前布局简直轻而易举。” ‘灰鲨’笃定自己找到了勒索周青峰的关键人物。“FBI将其列为头号嫌疑犯,不是没有原因的。” 周青峰听得直冒冷汗,他不敢相信‘灰鲨’的判断,却又实在找不出什么辩驳的证据。 无人机和预付费手机是‘彩票’案件之前买的,可以说是为其他事准备。 但那个勒索电话的声音却错不了,绝对是康格斯。 “酒吧彩票”案后一个月,他居然硬生生忍着,毫无动静,就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等待着最佳时机。 直到周青峰去兑换彩票,他才打来威胁电话。 可是,他到底图什么?担心周青峰在彩票背面签名,抢了也没用? 彩票虽然不记名,但所有者可以在背面签名确认是自己的。毕竟张三的彩票背面不可能签李四的名。 可万一周青峰悄悄兑奖,立刻开溜,康格斯将一点办法都没有,什么都捞不到。 毕竟中间足足一个月,时间太久了,有可能发生任何情况。 “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周青峰喃喃自语,他的脑海中像是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他总觉着如果康格斯是幕后黑手过于违背常理,可混乱的大脑中难以找到一丝头绪。 他在夜风中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安和紧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得找到康格斯。”不管周青峰相不相信,眼下的调查方向就是威廉.康格斯。 “你先别急着找人。”‘灰鲨’继续道:“卡尔探长的手术在天亮前就会结束,我给你找的‘钟点工’随时会打你电话。 你最好先找个地方避避,天亮后警方的追查力度会大大增加。你若开着车到处乱晃,一定会被抓住。” 避避? 周青峰实在不知道能避到哪里? 这白滩镇看似熟悉,此刻他竟无处可去,能信任的人屈指可数,能藏身的地方更是难找。 ‘灰鲨’又说道:“对了,你的原手机号虽然没用了。但我在通讯服务商的后台监控这个号码。 有不少人试图联系你,比如向我介绍你的凯莉,还有你的律师,贝克.休斯。 大多数电话打不通就放弃。但有一个号码不但连续打电话,还发了好几条短信。” 凯莉和老贝克都是人精,知道周青峰此刻肯定不方便接电话,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打电话来谈论什么。 他们知道‘灰鲨’跟周青峰有联系,自然就不着急。但另一个号码是谁? “短信?”周青峰奇怪的问道:“谁发的?” ‘灰鲨’在电脑前露出揶揄的笑容:“我在网上随便一搜,在个婚介网站上找到了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 是个叫海伦的高中女老师,资料显示她在寻觅人生另一半,不过看她的动态,似乎没勇气踏出那一步。” 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风姿绰约的成熟女性,面相温柔,笑容淡雅,正是‘灰鲨’从婚介网站扒下来的。 “她是我的历史老师。”周青峰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想到自己几次下课被叫去办公室。海伦老师对他还是蛮不错的。 “呃......”‘灰鲨’故意拖长了音调,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终于逮住猎物。 他凑近电脑屏幕,仔细看看海伦的脸,接着说道:“你这位老师啊,网络安全意识淡薄得让人无语。 她家的监控摄像头居然是开放性的,谁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网络空间的密码更离谱,就是她的生日。 还有啊,你绝对想不到......她注册了 OnlyFans。” “OnlyFans?”周青峰听到这个词,忍不住怪叫一声,语气震惊,“是那个......推出付费内容以获取收益的成人平台,对吗?” “拜托,你叫这么大声干嘛?别装纯良,我不信你这小年轻没看过。”“灰鲨”愤愤不平地说道。 “看过又怎样?这跟我历史老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在 OnlyFans上发了什么付费的私密照?” 周青峰隐隐有些糟糕的预感。 ‘灰鲨’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报以“嘿嘿嘿”的暧昧笑声,那笑声让周青峰的心里直发毛。 “不,你的历史老师没发私密照,但她花钱看了不少付费视频。你想不想知道她的癖好是什么?” “Fuck you,波特。我现在急着要找个地方躲着,你却来谈我老师的癖好。这有什么关系?”周青峰骂道。 “灰鲨”笑得更大声了,能让周青峰吃瘪,让他找到了莫大的乐趣,“想不想知道海伦老师给你发了什么信息?” “说吧,别卖关子。”周青峰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声音不自觉地降低了几分。 “你的海伦老师说,康格斯一家被通缉逃跑后,镇上出现大量流言蜚语。她对你的现状非常担心。” “灰鲨”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她说你作为游学生,突遭变故一定很害怕。 她认为你肯定需要关爱,需要照顾。还说你若是愿意,可以去她家住一段时间。 对了,她还发了些比较肉麻的话,称呼你为‘我最喜欢的学生’,又解释说这只是一种亲昵的表示,让你别误会。 要我把她的短信念给你听吗? 先声明,我不是嫉妒,我只是有些生理不适。这种师生关系合适吗?我认为不合适。” “Fuck you,波特。”周青峰第二次开腔骂人了。虽然是海伦发给他的短信,但他感觉自己的隐私泄露。 “哈哈哈......”“灰鲨”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他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家伙在地下室的生活其实相当枯燥,平日为了保持神秘阴冷的人设,更是没谁跟他开玩笑。 好不容易出现个周青峰,双方都拿捏对方把柄,可算逮住一个‘不离不弃’的戏耍对象。 等笑够了,‘灰鲨’建议道:“你可以跟这位海伦老师联系一下,试着住到她家去。” “为什么?” “据我判断,你这位老师颇为感性,对你也很有好感。你若主动向她求助,她说不定就不顾危险的帮你了。 没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因为她从未公开表示过。 我查了她的所有网络信息和手机通话记录,包括此刻她家的网络摄像头,安全性很高。 顺带说一句,你这位老师的身材还挺好的。我盯着她家监控半小时了,是个不错的女人。” 恼归恼,但‘灰鲨’的建议很中肯。 周青峰之前一直游离于警方的调查视线,就是因为谁也想不到他跟彩票有关。 海伦的情况也一样,没谁想到她会收容周青峰。 “要我帮你联系吗?”‘灰鲨’问道,看着好像还挺正常的协助。 “不,我自己来。”周青峰不想‘灰鲨’掺和自己的私事。 这家伙大概是在自己的地下室憋坏了,闲极无聊的表示,“我现在对你那位老师的所有秘密是了如指掌。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 ----------------- 时钟的指针悄然指向夜里十点,白滩镇被夜色包裹,万籁俱寂中不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划破这宁静的夜晚。 那是夜间执勤的警车在四处巡逻,灯光在黑暗中闪烁,映照出这个小镇警力不足的无奈。 作为一名成熟女性,海伦・格兰特独自居住在距离学校不到五百米的社区小别墅里。 她与邻居们的关系不温不火,既没有什么激烈的矛盾,也谈不上有深厚的交情。 日常工作平平淡淡,和同事关系也不密切。和学生.......白滩高中没哪个学生喜欢学历史。 每到夜晚,她总会仔细地关紧门窗,开启居家报警器,为自己筑起的一道安全防线。 她还会在床头放上一支自卫手枪,再随手拿起一本历史类小说,当作催眠读物,在那些缠绵的文字里渐渐入眠。 然而今晚,一切都有些不同。 海伦洗完澡后,穿着一件简约的吊带睡衣,慵懒地靠在床头。她的手中握着那本《金雀花王朝》,目光却始终无法在书页上停留。 她无法集中注意力,不时地扫向床头那部安静的手机,生怕错过什么重要来电和信息。 从入夜开始,她就这么一直坐在床头,要么透过窗户看向黑夜,要么拨打电话、发送短信。 可得到的回应不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就是石沉大海般的寂静。 “维克多那小子现在会在哪里呢?”海伦喃喃自语,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 社交群里有不少关于康格斯的信息,大家讨论的都是这位‘黑警’到底犯下多少罪恶,又或者抨击其平日的横行霸道。 只有海伦在担心寄宿在康格斯家的周青峰,想了解其近况,又担心自己的行为过于冒昧,会引起反感。 最终,她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将手机放了床头柜子。 “算了,算了,这太疯狂了。那小子说不定会认为我是在性骚扰,再继续下去,我会因为这个丢掉教职的。” 她试图说服自己放弃这个念头,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 就在她准备放下心中的烦恼,强迫自己入睡时,手机突然轻微振动起来,尖锐的来电铃声瞬间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海伦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整个人猛地一颤,随后她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抓起手机,在第一时间就接通了电话。 她将手机紧紧地贴在耳边,声音微微颤抖,却又努力保持着镇定,低声说道:“喂,我是海伦・格兰特。” “我是维克多。”电话那头传来周青峰略显疲惫的声音,“海伦老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看到您给我发的短信了。” 听到这个声音,海伦有那么几秒钟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周青峰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这突然的来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呃......是的,我给你打了电话,也发了短信。我是想问问......” “老师,我现在确实没处可去,而且还遇到了些麻烦。如果能住到您家的话......”周青峰求助的询问。 “没问题,你来吧。哦,不......这么晚了,你肯定不方便出门,夜里也不安全。我可以开车去接你。” 海伦的语速极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脑子转的飞快,又有些语无伦次。 “不,您不用来接我。我现在不在康格斯家。但我有车,大概三小时后去您家。” 周青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我必须向您说明,我现在遇到个大麻烦。 我正跟一名叫卡尔的FBI探长在一起。他受伤了,但我没法报警,也没办法通过正常途径获得帮助。 无论是白滩镇警局还是 FBI,都有内鬼。 我必须获得一个暂时的庇护所,等局势明朗后再做决定。如果您收留我,会有一定的危险......” 周青峰的话还没说完,海伦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坚定地说道:“来我这里,我来庇护你。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维克多,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别。 你是全校唯一愿意在历史课上听我讲课的学生。我没法不注意到你。 我在学校唯一愉快的事就是见到你,也一直很想对你......有所照顾。你能在此刻想到我,我很高兴。” 海伦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和坚定。在这一刻,她做好了与周青峰共同面对困难的准备。 但她显然还不清楚困难具体有多大...... 第二十四章 钟点工 深夜,脏乱的街道像被薄纱笼罩,细密的雾气缓缓弥漫开来,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在雾气的笼罩下,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背着口袋,正费力地翻找着路边的垃圾箱。 为了更方便地搜寻,他双手用力将垃圾箱整个掀翻在地。 哐当一声,腐烂的食物残渣和废弃的纸盒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在距离流浪汉十几米远的黑暗之处,周青峰隐匿其中,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静静地冷眼旁观了大半个小时,只确定一件事,那个流浪汉并不打算捡拾什么,就是在肆意搞破坏。 脏乱的垃圾被弄得到处都是,让原本就不整洁的街道变得更加不堪。 这片移民社区的街道,就像一个混乱无序的小世界。 除了这个疯狂的流浪汉,还有形形色色的人在其中穿梭,鬼鬼祟祟,如同幽灵一般。 有人在沿街的墙壁上肆意涂鸦;有人像是发了疯一样大声鬼叫;还有人喝得酩酊大醉,随便找个墙角就毫无顾忌地撒尿; 更有甚者,是一群混混在街道中央围成了圈,点着了一个汽油桶。火焰在夜风中肆意舞动,照亮了一张张充满戾气的脸。 很快,大麻刺鼻的臭气随着夜风飘散开来,让这片混乱的区域更添了几分堕落的气息。 周青峰身处其中,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警惕地扫视着一切,今夜无眠。 ----------------- 洗车店的霓虹招牌早已熄灭,店主也睡了。 只剩下那台不起眼的移动手术车停在角落里,车内的灯光透过缝隙,投射出微弱的光线。 车内,经过长达三小时的手术,卡尔的头部的碎骨烂肉清理完毕,伤口缝合完毕。 ‘收尸人’摘下了沾满血迹的手套,长舒了一口气。 卡尔探长虽然无端挨了枪子,脸颊和下颚的骨头被击碎,舌头都烂了小半。 但幸运的是,子弹穿透而过,并没造成特别严重的二次伤害。 “他暂时死不了。”‘收尸人’把收尾的活交给护士妻子,自己走出手术车,疲惫且冷漠的说道: “八到十小时后,他会醒过来。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这意味着周青峰得把昏迷中的卡尔探长接走。‘收尸人’是不会带着自己的‘顾客’到处跑的。 经过手术,探长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却平稳,头部的绷带渗出些许暗红的血迹。 其手臂上的吊瓶缓慢地滴落着药液,仿佛在无声地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医生,我需要雇佣你的护士继续看护病患。”周青峰目光直视着‘收尸人’。 ‘收尸人’神情不悦地摇了摇头,语气冰冷:“我不知道你惹上了什么麻烦,也没兴趣知道。但我没法一直照顾你的人。” 周青峰没有退缩。他知道,没有专业的医护,昏迷中的卡尔随时可能陷入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更加坚决:“我可以付钱,按天计算。开个价吧。” ‘收尸人’的眉头微微一动,似乎有些动摇,但最终还是摇头:“那是我妻子,我不想让她冒这个险。” “三千美元,一天。”周青峰毫不犹豫地开价。 “不行就是不行。”‘收尸人’依旧摇头,语带不耐。 周青峰的目光转向‘收尸人’身后,继续加码:“五千美元一天。你们赚的就是高风险的钱,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收尸人’依旧摇头,但他的妻子却突然开口,“一万美元,一天。我可以照顾这名伤员。” 周青峰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成交。” ‘收尸人’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妻子,又看向周青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小子,你很有钱?” 周青峰伸手拍了拍‘收尸人’的肩膀,“放心,我对一个四十好几的大妈没兴趣。我只是需要她的专业技能,为此我很舍得花钱。” ‘收尸人’沉默片刻,最终冷冷地说道:“好吧,但我警告你,如果我妻子出了任何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知道你是谁。” 周青峰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卡尔探长连同移动担架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周青峰的破旧皮卡后座。 ‘收尸人’的妻子默默地坐进车内,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卡尔的生命体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周青峰启动了皮卡,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车子缓缓驶离时,他摇下车窗,朝‘收尸人’挥了挥手:“你可以通过‘灰鲨’跟我保持联系。” ‘收尸人’在窗外冷着脸,随后走向他自己的手术车。 皮卡上路,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卡尔探长微弱的呼吸声和吊瓶滴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等车子开出几公里,‘收尸人’的妻子打破了沉默,声音冰冷而直接:“你们到底招惹了谁?” 周青峰从后视镜中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拒绝道:“别问了,我不想回答。” 多余的信息都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是紧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继续在夜色中穿行。 凌晨一点,皮卡终于抵达了海伦老师居住的社区。 这里的街道比之前的移民社区干净许多。 虽然四周一片寂静,但路灯的光芒却格外明亮,仿佛在黑暗中划出了一条安全的通道。 海伦老师的房子位于社区深处,周围被高大的树木环绕,很是幽静。 周青峰提前几分钟打了电话,提醒她自己即将到来。 当皮卡驶近时,风姿绰约的高中女老师抱臂站在路边,已经等了好一会。 她披着一件单薄的浅色外套,衣角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发丝被吹得凌乱,显得身形格外纤弱。 路灯的光晕洒在她身上,映出淡淡的光泽,仿佛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柔和的静谧中。 周青峰将车缓缓停在她面前,摇下车窗,目光与她交汇,带着歉意道:“抱歉,老师,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海伦老师轻轻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眼中透出关切:“没关系,进来吧。车子可以开进车库。” “不,稍等一下。”周青峰摇了摇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车库的空间太过狭窄,他必须先和‘收尸人’的妻子一起将移动担架从后座小心翼翼地搬下来。 当海伦老师的目光落在担架上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微微一滞。 吊瓶高高悬挂,药液一滴一滴地落下,而卡尔探长的头部被厚重的绷带包裹,血迹隐约可见。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卷入了一场怎样的风波。 “等等,他是谁?” 周青峰察觉到海伦的不安,快步走到女老师身旁,语气尽量放得平缓:“老师,别担心。” 他从口袋里掏出卡尔的证件,递到海伦面前,“这是卡尔·文森,FBI的高级探员。 我们遇到了内部人员的背叛,暂时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相信我,等他醒来,事情就能解决。我们最多待个一两天。” “FBI?背叛?”海伦老师脑子懵了,她接过证件,手指微微颤抖,难以理解。 她低头看了看证件上的照片,又抬头看了看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卡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事已至此,再多的惊讶也无济于事。她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有些不稳,但已经恢复了理智: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力配合的。从后门进去吧,那里更方便。” 海伦领路,示意周青峰和‘收尸人’的妻子将担架从前院朝后院推。 皮卡随后被开进车库,车门关上的瞬间,仿佛将外界的危险暂时隔绝。 四人进了屋,海伦老师有些手足无措,目光在周青峰和卡尔之间来回游移,依旧有些慌乱,“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周青峰语气平静的说道:“不需要,保持冷静就好。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们一些饮料和吃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和血迹的衣服,皱了皱眉,“另外,我需要洗个澡。” “好的,卫生间在一楼,浴室在二楼。我去给你们拿吃的。”海伦小跑的去了厨房。 ----------------- 洗完澡后,周青峰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温热的水流冲去了他身上的疲惫和紧张,但内心的疑虑却依旧挥之不去。 换下的衣服正在洗衣机里旋转,他换上干净的睡衣走出浴室,感受到房屋的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宁静。 卡尔探长被安置在一楼的客房,护士在他旁边打地铺,便携式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跳动着规律的波形,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 海伦老师将周青峰带到二楼,铺好了床,还端来了一盘简单的夜宵——几片烤面包和一杯热牛奶。 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虑,轻声问道:“维克多,你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青峰接过牛奶,抿了一口,稍微放松了一些,苦笑的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虽然没说实话,但他确实满脑子问号。 枪手是谁派来的?卡尔的搭档又听命于谁?勒索者真是康格斯?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思绪中。 好不容易安抚海伦先去休息,他的手机响了。 是‘灰鲨’打来的。电话那头是表功的喜气,“我找朋友问了一圈,夜里袭击你的两个枪手不是冲你去的,而是冲康格斯去的。 白滩镇是迈阿密重要的违禁品集散地,也是偷渡和人口贩卖的中转站。 这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 镇上肯定有人和黑帮合作。 康格斯就算没参与其中,也肯定知情。FBI的调查惊动了他背后的人,他们想灭口。” 周青峰沉默片刻,脑海中迅速梳理着信息:“所以现在有三个情况。 首先,我中了头奖,引发FBI调查,牵连了有‘暴力执法’问题的康格斯。 康格斯被FBI带走,他的同伙或黑帮担心他泄露秘密,于是半路袭击想除掉他,但被他逃掉了。 黑帮派枪手追到康格斯家里,结果被我撞上了。然后FBI的卡尔和他搭档赶来调查,也撞到黑帮枪手跟我的枪战。 此外,因为勒索者的举报,那位FBI的副局长也盯上了我,想把我带回去。于是下令干掉卡尔栽赃给我。 对了,打勒索电话的人,其声音复原后跟康格斯一致。” ‘灰鲨’在电话那头“嗯嗯”几声,表示周青峰的推测大体正确,顶多有些细节还需要修正。 “对了,”‘灰鲨’突然想起什么,“我给你找的‘钟点工’帮手,跟你联系了吗?” “没有。”周青峰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接到任何‘钟点工’的联系。 ‘灰鲨’懊恼地叹了口气:“那老家伙越来越磨蹭,我已经催了他好几次。以后再也不给他派活了。” 周青峰有些好奇:“你给我找了个老家伙当‘钟点工’?多老?” ‘灰鲨’解释道:“一般的‘钟点工’只会打打杀杀,像你遇到的那两个枪手,没脑子,不适合你。 我给你派的‘钟点工’属于收费便宜、经验丰富、干活讲究技巧的那种,而且就在迈阿密。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年纪有点大,已经七十多了。” “七十多还出来当‘钟点工’?”周青峰觉着这个岁数的人应该在养老院里坐轮椅。 ‘灰鲨’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干这行的大多是毛毛糙糙的新手,赚几年卖命钱就死了。 很少有人能干半辈子。我现在找不到人来替代他,只能再联系联系,催一催订单。” “这也能催单?”周青峰忍不住笑了,但笑声中带着苦涩。 挂了电话后,周青峰刚把手机放下,铃声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闪烁着,手指在接听键上停顿了一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喂?” “你是维克多吗?”电话那头是个苍老的声音,沙哑而缓慢,像是从某个遥远的角落传来。 “是我。”周青峰简短回应,眉头皱得更紧了。 “太好了,孩子,我终于拨对了电话。” 老人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我叫汉默,是你的‘钟点工’,现在有个小麻烦,你能来接我吗?” “为什么?”周青峰不耐烦的发问。 “我迷路了。”老人带着无奈和尴尬的语气。 “迷路?”周青峰揉了揉太阳穴,又惊讶又失望,心想这是什么理由。 “抱歉,我现在没法离开我的庇护所,不能去接你。要不,取消订单吧。费用我照样付给你。” “哦……”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沉重的叹息:“不,应该是我说抱歉。我确实来得太晚了,费用就算了。 我大概是年纪大了,最近总是忘事。记忆力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没能帮上忙,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电话挂断后,周青峰将手机丢到一旁,整个人瘫倒在床上,疲倦感如潮水般涌来。 这一天变故接连而至,消耗太多精力。他随意扯过被子,胡乱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陷入沉睡。 然而,房门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谁?”周青峰猛地睁开眼睛,手迅速伸向枕头下,握住了冰冷的枪柄。 “是我。”门外传来海伦老师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安,“维克多,我能进来吗?” 周青峰没有开灯,单手握枪,背在身后,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几步,侧身开门。 黑暗中,海伦老师穿着薄薄的睡衣,裹着一团香风进来,她头发散乱,很无助的模样。 “维克多,我有点害怕,能跟你一起睡吗?”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行。”周青峰没有拒绝,拉着海伦的手走向床边。就当两人准备躺下,电话又响了。 周青峰拿起手机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号码。他接通电话,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喂?” “你是维克多吗?我叫汉默,是你的‘钟点工’。现在我有个小麻烦,你能来接我吗?” 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还是同样的问题。 周青峰的脸皮绷不住了,心中烦躁瞬间爆发。他忍不住骂道:“钟点工先生,你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 苍老的声音再次局促,“是......是......我想是的。我很抱歉,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第二十五章 卧龙和凤雏 周青峰太累了,一觉睡得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斑驳的光影在地板上跳跃,空气中弥漫着慵懒舒适的气息。 昨天太晚,没空仔细观察房间。此刻左右看看,才发现床头摆着几张照片,床尾摆着几个毛绒玩具,梳妆台上有化妆品。 这分明是海伦自己的卧室,却当作客房给周青峰住了。他刚想翻身,却感觉半边身子像是被压了千斤重担,动弹不得。 手臂微微一动,只觉无比酸麻胀痛,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丰腴的身子死死压住。 薄被之下,海伦的呼吸匀称而轻柔,思维还在梦中徜徉。 她的头枕在周青峰的胸口,乌黑的长发散乱铺开,手脚如同八爪鱼似的紧紧搂住,仿佛生怕男人会在梦中溜走。 那张平日里温和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柔美,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周青峰不由得有些旖旎心思,年轻人火气旺的特点开始凸显。可当他抬头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半。 卧槽,天亮啦?! 现在可不是睡大觉的时候。 可当他想抽身起床,海伦的手臂反而搂得更紧,还含糊的嘟囔道:“别动......周末必须多睡会。” 周青峰哪里还能继续睡?他强行将手臂从峰峦叠嶂的怀抱中抽出来。这一动自然惊醒了沉睡中的美人。 海伦缓缓睁开眼,迷蒙的眼眸与周青峰的目光相接。两人都有些呆,时间仿佛凝滞。 片刻后,海伦的瞳孔逐渐聚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从床头坐起,薄被滑落,露出凌乱的睡衣和裸露的肌肤。 她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周青峰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讶然和不确定: “维克多,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还躺在我床上?难道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逐渐慌乱。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又瞥见地板上散落的衣物,眉头微微皱起,在努力拼凑昨晚的记忆。 然后,她快速得出了结论,语气笃定的说道:“,一定是你昨晚偷偷溜进来的,对不对?” 周青峰哭笑不得,连忙摆手解释道:“等等……不是这样的。海伦,你别颠倒是非啊,明明是你正大光明进来的,我可没偷偷摸摸。” 然而,海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我知道的,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冲动,好奇,对成熟女性有奇妙幻想,这也很正常。 我也承认,对你确实有些好感,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不过,算了,就当是一夜情吧,我不追究你的责任。” 说罢,她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找自己的衣服。可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根本不在房间里。 她的表情从镇定逐渐转为困惑,最后带着几分严肃问道: “你把我衣服脱哪里了?难道我们不是从卧室开始的?是浴室?客厅?还是……厨房?” 周青峰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忍不住提醒道:“海伦,你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我们昨晚真的没发生什么。” 海伦却又想到了什么更离谱的情节:“难道我们昨晚在酒吧见面,然后便纠缠在一起? 必须首先声明,我其实是个相当保守的人,不太能接受挑战世俗的两性关系。 当然,如果我怀孕了,那只能说是上帝的恩赐。我会独自抚养,不需要你支付费用。” 周青峰听得头皮发麻,再次打断她:“海伦,我们昨晚真的没发生什么,就是……躺在一起而已。你别胡思乱想了。” “不可能!”海伦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身体,随后抬起头,愠怒道: “臭小子,作为男人,应该有责任感。我有感觉,也有证据。你做了就是做了,得承认。 当然,你有些惊慌失措也可以理解。我会给你时间,我们双方都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女老师便急匆匆离开房间,去找她的衣服。 周青峰心说‘这哪跟哪啊,我真做了也就算了,可我夜里累的像死狗一样......’。 想到这,他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连忙穿好衣服,带上配枪,走出卧室,赶到一楼。 海伦已经站在了一楼的客厅里,整个人愣在原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因为客厅的沙发上出现个白发老头——他正悠闲地坐着,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其眼睛盯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仿佛这里是他的家一样。 老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海伦时,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女士。” 当其目光越过海伦,落在随后下楼的周青峰身上,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说道: “维克多!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叫汉默,是你的‘钟点工’。” 别说海伦,就连周青峰也愣住了。 汉默?钟点工?老年痴呆?周青峰站在楼梯口,怎么也想不通这老头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海伦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质问周青峰:“维克多,这老头是谁?你什么时候叫的钟点工?叫他来干嘛?” 周青峰快步走到汉默面前,试图解释:“汉默先生,我昨晚取消了订单。你可以不用来了,怎么又......。” 老头端着咖啡的手停在半空,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哦……’。 “对,对,我想起来了,你确实取消了订单。”他耸了耸肩,“但我把这事给忘了。 中介后来给我打电话,催我赶紧过来,还给了我你的新地址。所以,我还是来了。 没关系,反正来都来了,也没怎么耽误事。这次的‘钟点’费用打五折。” 海伦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插嘴问道:“这位汉默先生,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正门啊。”老头指了指客厅的大门。 “我明明锁好了门的!”海伦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呃……我的开锁技术不错。”老头笑了笑,还很得意。 “我家里有报警器!”海伦不甘心地补充道。 “那玩意只能吓唬小毛贼。”老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又悠哉悠哉地坐回沙发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更让海伦和周青峰震惊的是,老头接下来的话:“早上八点半,有警察来敲门,说镇上发生了大案,要调查居家情况。 我开的门,告诉他们我是来女儿家住几天。他们看我年纪大,一点也不怀疑。至于玛丽女士……”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厨房,“我说她是我的专职护士,因为我有点忘事,需要有人照顾。警察一点没怀疑,反而祝我身体健康。” “玛丽?玛丽又是谁?”海伦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搞不清状况。 就在这时,厨房那边传来“叮”的一声,是烤面包机完成工作的提示音。 紧接着,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面包,冷冰冰的说了句,“诸位,早餐做好了。” 海伦和周青峰同时转头看向她——那是“收尸人”的妻子,同时也是照顾卡尔探长的护士。 海伦仿佛这时才记忆恢复,抱着脑袋痛苦的说道:“见鬼,我昨晚干了什么?好像惹了个大麻烦。” 汉默老头还提醒道:“我去看过客房里的卡尔,那个FBI的探长状态还不错。 但以我在CIA干过三十多年的经验,维克多,你别指望能通过正常渠道解决当前难题。” CIA?! 周青峰和海伦再次凝视沙发上的老头。 只有‘收尸人’的妻子一脸淡定,“汉默.李,这老头在地下世界也算是臭名昭著。但能把他请出来,不容易的。 对了,卡尔已经苏醒,你们可以去看看他。虽然还很虚弱,可他也想跟你们说点啥。” 一楼客房内,卡尔探长静静地躺在移动担架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他手臂上插着滞留针,葡萄糖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入他的血管,维持着生命。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屏幕上跳动的波形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每隔一小时,‘收尸人’的妻子会进来帮他翻身、活动肌肉,防止长时间卧床导致的肌肉酸胀。 此外,她还会细心地为卡尔清理身体,处理排泄物,确保其身体保持清洁和舒适。 周青峰对此感到庆幸,感叹“一天一万美元”的花费果然值得。 如果没有这些细致入微的医护照料,哪怕手术成功,卡尔探长的身体状况也可能会迅速恶化,让周青峰的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听到开门的动静,卡尔探长的眼睛微微睁开,抬起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字道:“帮我联系司法部内部安全办公室。” 周青峰眉头微微皱起。他对什么‘内部安全’一无所知,下意识看向汉默老头,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汉默老头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讥讽道:“没用的,卡尔,别太天真。 就算这年轻人联系上华盛顿的司法部高官,没有足够的人脉和资源,他们也只会让迈阿密当地去查。 信不信,只要维克多一个电话打过去,半小时后,那位舒尔特副局长就会亲自搭乘直升机,带队赶到你面前。 他会满脸笑容地感谢维克多为美国司法公正做的一切,并将其‘保护’起来,隔绝他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至于卡尔你自己……”汉默老头瞥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探长,“你会被送往医院,然后‘重伤不治’。 维克多的彩票会立刻走完兑付流程,但他再也无法操控自己的账户。 届时,维克多的律师,那个贝克·休斯,他能保持中立就算很有职业操守了。 相信我,当你们还试图在法律框架内解决问题时,敌人已经站在法律之外,冷冷地注视着。” 卡尔在移动担架上偏了偏头,目光落在汉默身上,眼神中透出复杂的情绪,权衡半天后,他在手机上打出了一行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老东西说的有一定道理。 我跟搭档的关系确实不好,跟上司也有很深矛盾,但我从未想过他们会想要我的命。 但我的搭档和上司很干脆的下手了。现在,我确实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周青峰再次看向老头汉默,问道:“所以我要去干掉那位搞事的FBI副局长?” “除非你疯了,否则我不建议这么做。”对方给出一个超级简单的解决办法,“确保你的兑奖流程不被打断就行。 在拿到钱之前,你不被FBI以任何理由逮住,或者暂停兑换。只要彩票委员会走完流程,你的账户上就会有十几亿美元的资产。 只要你有钱,贝克.休斯会第一个跳出来,你的凯莉也会开始忙碌。别小瞧了那个讼棍,他真的会为钱卖命。 只要有钱,法律才能维护你的利益。” 这听起来似乎不难,只要周青峰安安稳稳就好。 可他眉头皱起,半晌后决定说出自己最大的麻烦,“勒索我的人,手里真掌握了证据。” 勒索不是什么大事。 可当周青峰说出‘勒索’的前因后果,躺着的卡尔探长变得无比激动,差点要从移动担架上蹦起来。 就算蹦不起来,探长也要用手机表达自己的愤怒,“fuck you,维克多。原来你才是真凶。” 老头汉默却见怪不怪,他朝卡尔撇了眼,淡然道:“别激动,这小子冒着极大风险救了你,你应该感激。 再则,虽然我不清楚副局长为什么要干掉你。但你能不能活也取决于这小子能不能安然拿到钱。 否则,你会死得比他还快。” 卡尔探长的愤怒瞬间被这句话浇灭,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放下手机,陷入了沉默。 老头又看向周青峰,“所以,事情的关键又变成找出暗藏的勒索者?我倒是有些推断和建议。 首先,勒索者有相当的反侦察意识,但不太可能是康格斯。 不信你可以问卡尔,无论从FBI的侦办者角度,还是从我常年在CIA当黑手的角度,用自己的原音变声进行勒索都很蠢。 变声无非是用算法对嗓音进行扭曲,但这太容易用算法进行复原。 而且用合成电子音更简单,更方便,且不会留下任何后患。除非勒索者企图故意误导。 其次,勒索者肯定得到准确的消息,但他的阶层不会太高,否则他不会在你拿到钱之前就打来电话,因为他担心你拿钱就跑。 与之相反的就是FBI的那位副局长,对方能限制你离境,能监控你的账号,压根不怕你跑,还能给你栽赃。 最后,勒索者十有八九跟康格斯很熟悉。现在AI技术很发达,只要有平日说话的录音当基准,很容易模拟任何人的口音。 勒索者肯定会再次联络你,达成某种威慑协议。得趁他制造更多麻烦之前将他找出来,除掉。” 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逻辑明确,很有说服力。 卡尔对‘酒吧彩票’案更是调查了许久,对符合条件的人选谙熟于心,立刻在手机上给出一个名字,‘埃尔文.怀特’。 “这人是谁?”周青峰反问道。 “康格斯的搭档,也是‘酒吧彩票’案当晚赶到现场的另一名警员。”卡尔答道。 “如果说谁最可能在知道彩票消息后盯着‘蝎子’酒吧,那么除了康格斯就只有他。” 周青峰大喜,觉着自己同时收获来自FBI和CIA的‘卧龙’‘凤雏’,解决一个暗藏的勒索者,定然不在话下。 但他高兴太早了。 ‘卧龙’躺在担架上,话都不会说,半小时后精力不济,陷入昏睡,无法提供多少实质性的帮助。 ‘凤雏’更惨。 老头去了趟卫生间,蹲了半小时,出来之后一脸茫然,好像记忆清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看见周青峰,他对比手机里预存的照片和‘订单’,欣喜喊道: “维克多!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叫汉默,是你的‘钟点工’。” 老头又失忆了。 第二十六章 你是谁? 白滩镇警局。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苦涩气味,每个警员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不耐烦。 案情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待办事项,马克笔的墨迹已经有些模糊,却没人有精力去擦拭。 康格斯被强制停职,好些与其关系不好的同僚还幸灾乐祸,想着在旁边看乐子。 可预想中的‘黑警失势,居民大快人心,小镇重回平静’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是大大小小的案件爆发式增加。 警局的报警电话能从清晨响到深夜,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局里本就十几号人,一半是做办公室的文职,比如马修局长。能出警去解决问题的‘苦力’屈指可数。 入室盗窃、聚众斗殴、枪击抢劫、高速飙车……这些平日里偶尔发生的案件,如今却像瘟疫般蔓延。 就像镇场的大神走了,妖魔鬼怪都跑出来撒野了。 “埃尔文。”马修局长打开办公室的门,朝刚刚返回警局的手下招招手,示意对方进来。 埃尔文·怀特刚执勤回来,来不及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阴着脸走进局长办公室,问道:“有什么事?” “关上门。”办公桌后的局长脸更黑,压低声线问道:“康格斯消失三天,为什么还没抓到他?” 埃尔文一摊手,疲惫的怒道:“局里能出外勤的就八个,一个在住院,一个等退休,一个轮班休息,还有一个停职逃跑。 包括我在内只剩四个在外头,而我已经两三天没休息了。如果你先嫌事情太多,为什么不亲自带上枪,开着警车去办事?”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马修局长瞪眼低喝,“你是康格斯的搭档,你最了解他。 康格斯对你一向不错。你却劫走他的妻女作为要挟,他会放过你的背刺? 别管那些治安破事了,想办法再找些人手,快点把康格斯抓回来。那家伙一直在外头晃荡,总是个隐患。” 面对这份威胁,埃尔文气恼的红了眼,拳头在身侧攥紧。若非受制于人,他恨不能一枪崩了眼前这个肥胖的贪腐局长。 要不是这头‘猪’捞了太多钱,警局的人手能多三五个,镇上治安也不会那么乱。 现在出事了,他着急上火,却只知道坐在桌子后发号施令,好像动动嘴就能把问题解决。 “看我干什么?看我就能抓住康格斯?”马修局长一指门外,“快去抓人。” “是。”埃尔文低沉的应答道。他真心想找个地方睡一觉。可他不能休息,他必须挺住。 因为有些事启动了就没法停下。就像滚下山坡的巨石,它必须向前,突然终止只会是撞个粉碎。 ----------------- 一个月前的那场黑帮枪战仿佛还在眼前,时不时在埃尔文的脑海中闪现。 那天晚上,警局的报警电话急促响起,他和康格斯冲出办公室,跳上警车,直奔“蝎子”酒吧。 警笛声划破夜空,红蓝交错的灯光在街道上闪烁,映照出路人惊慌的面孔。 当时酒吧被混乱吞噬,子弹横飞,玻璃碎片四处迸溅,人群在尖叫乱跑。 两个黑帮在酒吧内疯狂交火,尖叫声、咒骂声和枪声混杂在一起,流弹四处飞射。 埃尔文和康格斯迅速下车,躲在警车后,一边用对讲机呼叫支援,一边用步枪压制那帮混蛋。 枪战后,现场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几具尸体,鲜血在酒吧内流淌,像一摊摊暗红色的酒液。 多名黑帮成员在枪战中受了重伤,他们或呻吟,或咒骂,躺在担架上被紧急送往医院。 康格斯是警长,做笔录的琐事自然丢给了年轻的搭档。 埃尔文也只是例行公事,跟随急救车跑到医院,打算随便问几句就收工。 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个重伤的黑帮成员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其胸口中弹,鲜血不断渗出。 埃尔文走近时,觉着这家伙都不用做什么笔录了。 那人却突然抓住埃尔文的手腕,挣扎的说道:“我……我活不成了,但我不能便宜了那帮混蛋……今晚的事是因为‘威力球’头奖。”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没谁能抗拒十几二十亿美元的诱惑。 埃尔文得知了信息后无比激动,然后将还剩半口气的重伤者给弄死了——毕竟对方失血过多,死了也很正常。 就连其他伤员,他也动了手脚,免得消息继续外泄。 埃尔文比周青峰还提前在酒吧内安装监控,拍到了其获取彩票的全过程。 但是...... 若把证据提交给FBI,这固然能让周青峰‘竹篮打水一场空’,埃尔文也啥都捞不到。 他想过暗中把周青峰抓来威逼利诱。但这小子不泡吧,不逛街,不聚会,就没有孤身一人的时候。 而且直接接触很容易把埃尔文自己拖下水。 他的想法就是等,等周青峰获得头奖,他再进行暗中勒索,结果一等就是一个月。 直到FBI重启了对康格斯的调查,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 离开警局,埃尔文驱车停在白滩镇高中附近的街角,熄了火,摇下车窗,按了按喇叭,朝校门口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招招手。 混混们三五成群,靠在墙边抽烟,时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见警车停在面前,他们互相推搡,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埃尔文肘扶车窗,询问道:“谁知道维克多在哪里?就是你们学校那个亚裔小子。 谁能提供线索,我支付一百美元。”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钞票,在指尖晃了晃。 小混混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们互相看了看,没人敢开口。 一个瘦高的男孩挠了挠头,低声说道:“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那个亚裔从来不跟我们接触。” 埃尔文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个亚裔小子有什么朋友吗?近两三天有谁见过他?” 另一个男孩开口说道:“那个维克多……他跟女校医詹妮弗关系挺好,经常看到他坐红色跑车来学校。” 埃尔文早就知道周青峰和詹妮弗有些交情,这也是他迟迟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詹妮弗的父亲是真富豪,能一次性捐了十万美元给警局,要求警察们“照顾”他的女儿。 如果周青峰若得到了詹妮弗父亲的庇护,埃尔文还真拿对方没办法。可他又不死心。 把剪切的视频发给FBI的副局长就是这份‘不死心’的表现,他并不是希望周青峰拿不到钱,只是希望能制造些压力。 “就没点别的情况?” 小混混们都摇头。等埃尔文说一句‘滚’,他们如蒙大赦,像受惊的麻雀,飞快逃散。 埃尔文此刻完全没心思去抓康格斯,脑子里全是如何控制住周青峰。 他迫切想摸清周青峰当前的状况,以便做出相应的对策。可现在电话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想吓唬对方都做不到,难免焦躁。 他在警车内坐了一会,有个小个子男生又跑了回来,怯怯的问道:“你真能给我一百美元?” 埃尔文大喜,连忙承诺道:“只要你帮我找到叫维克多的小子,我能给你一千美元。” 小个子思索片刻,低声道:“我不知道维克多在哪里,但他跟学校的海伦老师关系不错。 海伦老师昨天和今天都没来上课,请假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所以你......” 埃尔文将一百美元直接拍给小个子,欢喜道:“告诉我,叫海伦的婊子住在哪里?” ----------------- 五百米的高空中,一架四旋翼无人机悄然划过白滩镇的上空,像猎鹰般俯瞰着地面。 它的旋翼在空气中高速旋转,发出吵杂的嗡鸣,但隔着五百米的距离,地面上的人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其踪影。 机载高清摄像头缓缓扫过地面,敏锐捕捉到了警车的车牌号码,随后通过人脸识别锁定了驾驶座上的埃尔文。 画面实时传输到同在镇内的一辆皮卡车,无人机的遥控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埃尔文的一举一动。 “目标的车在移动,从三号街转向,他好像要回家。”汉默老头盯着手中的遥控器屏幕,语气中带着老顽童般的兴奋。 一键巡航、自动规划路径、车牌和人脸识别、目标跟踪、低电量自主返航,只要舍得花钱,高档货就是好用。 周青峰坐在驾驶座上,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时不时扫过后视镜,确保没有被不相关的人员跟踪。 汉默老头玩得不亦乐乎,呵呵笑道:“维克多,这么好用的无人机在中国肯定玩不到吧?” “啥?”周青峰嗤笑一声,不屑的反问道:“这无人机在中国的售价比在美国便宜一半以上,你猜是为什么?” 汉默老头显然不太相信。他低头仔细检查手里的遥控器,翻到背面,看到了“Made in PRC”的字样。 老头脸色有些难看,愤愤不平地嘟囔道:“该死,这玩意怎么也是中国产的?你们不应该只生产服装和玩具吗?” “你太老了,老的跟不上时代。”周青峰毫不客气的嘲讽,“或者说时代发展太快,无情的将你抛弃。” 汉默老头却不依不饶,追问道:“维克多,你来美国,一定是想留下吧?” 周青峰耸了耸肩,自嘲道:“我不否认美国的强大。但我是因为在中国考不上大学,来美国混日子的。” 说完,他指了指汉默老头手里的遥控器,“盯紧点,跟丢了可就没得玩了。” 汉默老头差点被噎死,哼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无人机的监控画面中,埃尔文的警车缓缓驶入了他家的车库。没过多久,车库门再次打开,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驶了出来。 驾驶座上的人换了一身便装,帽檐压得很低,但无人机的摄像头依旧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面容——还是埃尔文。 “这家伙为什么换车换装?”汉默老头皱起眉头,多年的经验让他心生警惕,“维克多,启动第三架无人机。这家伙肯定在搞什么鬼。” 很快,第三架无人机从皮卡后车厢呼啸起飞,迅速向埃尔文所在的位置飞去。 周青峰看了一会监控目标的行驶方向,奇怪的说道:“这家伙好像朝我们开过来了。” ----------------- 埃尔文开着自己的车,在街道上缓缓绕行,双眼警惕地扫过街道每一处角落,并不时观察后视镜。 若非有居高临下的无人机监控,很容易就会被他兜圈子的举动弄晕。 但此刻他的方向却有迹可循,就是在不断靠近海伦.格兰特居住的街区。 在绕了七八圈后,埃尔文选了隐蔽的路边树荫停下。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冰冷注视,也不会有路人的目光扫过。 下车后,他依旧小心的绕着车辆转了两圈,确认周遭安全后,才从车厢内取出个盒子,里头是一架折叠整齐的无人机。 周青峰和汉默在自己无人机的监控下,清楚看穿埃尔文玩的所有小花招。 “目标落单了。要动手吗?”周青峰看向汉默。 后者经验丰富,对时机把握精准。 “等等。”汉默摇了摇头,盯着监控画面,说道:“让二号机把镜头拉近。有一辆车跟在目标后头。” 几百米之外,埃尔文在完成无人机的起飞准备,脑袋不时的左顾右看,时刻小心。 就在这时,有一辆车高速开过来。 埃尔文很自然的扭头观察,并手扶腰间枪套。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对方急刹停车,枪口伸出车窗。 “康格斯。”埃尔文惊呼一声,他没来得及拔出枪,倒是下意识地大喊道:“别开枪,下令抓你老婆孩子的不是我,是马修局长。” 仅仅两三天未见,康格斯却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两眼血红,脸颊下陷,身体憔悴不堪,又散发怒火的热焰。 他握枪下车,枪口稳稳对准埃尔文,恶狠狠地低语道:“把你自己铐起来,否则我就干掉你。” 埃尔文的双手缓缓举起,但抬到一半却放下,反而大声喊道:“冷静点,康格斯。你杀了我也没用。 马修局长希望你闭上嘴,抓你老婆孩子只是为了威慑。我愿意帮你,前提是你放下枪。 别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否则茱莉亚和赛琳娜都得死。” 这番话过于无耻,康格斯听的火冒三丈,“混蛋,我带了你五年,你居然背叛我。 我让你接我妻女离开白滩镇。你不但挟持她们,现在还敢威胁我......” 遭到背叛的感觉太难受了。如有可能,康格斯恨不得将眼前这混蛋生吞活剥。 埃尔文看到康格斯如此愤怒,心中的恐惧反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所谓的冷笑。 “别天真了,康格斯,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我不过是按规则办事,你也得接受。 别以为你有枪就能掌控一切,其实你什么也干不了。 FBI在通缉你,你成了亡命徒,马修局长想要你的命,你的妻女也被对手控制,你能怎么样? 来吧,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总有解决办法的。”埃尔文试图用看似轻松的态度瓦解康格斯的防备,寻找逃脱的机会。 康格斯两眼血红,但他投鼠忌器,一想到妻女还在对方手中,就像被戴上了沉重的枷锁,不敢有丝毫的冲动。 就在他陷入两难的困境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变大。 康格斯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他的眼神微微一偏,望向天空。 埃尔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自己的车后狂奔而去,试图借助车辆的掩护,摆脱康格斯的枪口。 同一时刻,一架‘穿梭机’从天空俯冲而下。机体下方吊着一根枪管状的装置,如鹰隼般锁定逃窜的埃尔文。 埃尔文已经闪到了车后,迅速掏出肋下的手枪,也忍不住抬头望向那架高速出现的无人机。 当他看到无人机下的枪管对准自己,立刻大感不妙,举枪想要开火将穿梭机打掉。 然而,穿梭机从急速到急停,稳住机体后,只听‘噗’的一声,一发麻醉针从枪管中飞射而出,刺入埃尔文的体内。 埃尔文连忙将针头拔掉,但为时已晚。针管内的两毫升丙泊酚已经快速注入他的身体。 仅仅十几秒,埃尔文失去意识,身体不受制地重重倒地。 紧接着,那架无人机在空中灵活地一个转身,掉头盯上了在旁边呆立发愣的康格斯。 康格斯被这兔起鹘落的一幕弄得愣神,当看到麻醉枪对准自己,他大声喝道:“该死的,你是谁?” 第二十七章 审讯 当埃尔文再次恢复清醒,发现自己被铐住手脚,牢牢地绑在一张椅子上。 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使不上半点力气,反而是手腕和脚踝被金属手铐磨得生疼,每一次扭动只能换来更深的痛感。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自己竟身处自家的地下室。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 灯光下,一个亚裔年轻人缓缓走近,面孔逐渐清晰。埃尔文的心猛地一沉——是叫维克多的那小子。 看清周青峰的脸,埃尔文不再挣扎了。他知道自己落入了对方的掌控之中。 他想开口说话,试图解释或狡辩,但嘴巴却被一张厚厚的胶带封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周青峰身后,身材高大的康格斯阴沉着脸,拳锋捏紧,目光如刃,死死盯着埃尔文,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房间里还有一个老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埃尔文,奇怪地问道:“维克多,这人是谁?你绑架他做什么?” 周青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刚刚用埃尔文的手指解锁了他的手机,翻看相册,很快找到了好几段秘密拍摄的视频。 视频中清晰地记录下了周青峰杀人抢彩票的全过程。这证实了卡尔的推论,勒索的人不是康格斯,而是眼前这位。 康格斯一肚子的恼怒和疑惑,目光在现场几人之间来回扫过。他选择先问个简单的,“这老头怎么回事?” 周青峰头也不抬,淡淡地回答道:“老年痴呆,间歇性失忆,经常会忘记几小时前发生的事,必须反复提醒。” 说罢,他让汉默查看自己的手机。老头会时不时给自己记事留言,里头有所有的前情提示。 康格斯皱了皱眉,疑惑反而更深。 三天前,他突然被马修局长强制停职,理由是FBI接到关于他‘暴力执法’的举报。 在被带回FBI分局的半路上,押解康格斯的车辆遭到袭击,两名FBI探员被杀,但康格斯逃了出来。 他立刻给妻女打电话,告知自己遇到麻烦,肯定是有人不希望他继续活下去。 考虑到妻女应变能力差,自己又正在逃亡,他特意拜托埃尔文帮忙把妻女接到安全地方。 两个是合作五年的搭档,平日关系极好,面对各路罪犯‘豪杰’,他们结下了过命的交情。 康格斯认为自己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埃尔文。 没想到这混蛋狠狠背刺一把,不但没有安顿好茱莉亚和赛琳娜,还把二女交给死敌。 局长马修用赛琳娜的手机给康格斯发信息,威胁说若是胆敢成为FBI的污点证人,他的妻女必死无疑。 这两三天,康格斯不但要东躲西藏,还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要不是他体格健壮,都要撑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长时间躲藏,更知道马修绝不会放了妻女,索性赌一把,试图反击重新掌握主动。 就在大概半小时前,康格斯冒着极大风险蹲守追踪埃尔文,眼看就要成功了......不成想遭到周青峰的伏击,中了一发麻醉针。 幸运的是,周青峰只是顺带将其放倒了。 ----------------- 接下来的行动就是要快...... 周青峰把两个壮汉拖进皮卡,并选择回头闯入埃尔文.怀特的家里。在其地下室,他找到了一台电脑,里头有全部拍摄的勒索视频。 还有平常录制的康格斯语音,AI声音伪造软件,还有变音软件。 电脑桌面上甚至有个计划文档,是埃尔文为勒索周青峰做的所有设想和推演。 给FBI迈阿密分局的副局长发私人邮件,以便给周青峰制造压力,阻止其拿钱就跑——这条步骤赫然就在文档上。 此外还有直接绑架周青峰的计划,以及将部分案发视频发给媒体,让周青峰官司缠身,不得不妥协的方案。 在文档中,埃尔文特意提醒自己——不能低估十几亿美元的威力。 一定要在周青峰拿到钱之前给他制造足够压力,逼他就范。又不能逼的太紧,免得那小子狗急跳墙。 若是让周青峰获得十几亿美元的支配权,必然会反击。所以不能太贪心,拿到两三亿美元就要把罪证公布,把周青峰送进监狱去。 为了误导周青峰的反击,埃尔文毫不犹豫将颇为照顾自己的康格斯推出来做挡箭牌。 文档中也有埃尔文的疑惑——周青峰是怎么知道彩票信息的?为什么杀人手段格外娴熟? 光是这份勒索计划就让周青峰直冒冷汗,但凡自己有些许妥协退让的意思,必然要被埃尔文死死拿捏。 但这家伙还是太低估十几亿美元的威力,哪怕兑奖流程还没走完,光是周青峰‘即将拿到钱的预期’,就让他获得不可忽视的实力。 ----------------- 埃尔文被冰冷的手铐紧紧束缚,手腕处传来阵阵刺痛。他不停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试图降低姿态,展现自己的弱势。 但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疯狂地计算着自己手中还剩下多少筹码。 “主动求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他否决。 埃尔文清楚,面对眼前这些人,示弱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不堪一击。特别是周青峰真的杀过人。 “宣布自己还藏有勒索视频?”他心中暗想,或许这能让周青峰有所顾忌。 毕竟,那些视频是他精心留存的‘保险’和‘筹码’,足以让周青峰陷入绝境。 “又或者公开自己联系过FBI副局长?”这个想法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FBI的威慑力足够大,是他最后的底牌之一,肯定能借此震慑对方。 “再或者,以茱莉亚和赛琳娜的安全作为交换条件?”埃尔文知道康格斯对家人的重视远超一切。 埃尔文连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三人:周青峰、康格斯和那个神秘的老头。 他试图从三人的表情、动作中捕捉到一丝破绽,寻找可以谈判的余地。 周青峰正专注地摆弄着地下室的电脑。 埃尔文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心中强烈不安。 他就没想过周青峰能这么快找上门来,且有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动用无人机发动偷袭。 无人机是让‘灰鲨’帮忙购买并改装,麻醉针则来自‘收尸人’夫妇。只要花钱,有的是地下灰产在提供这方面的服务。 那台电脑里存储着埃尔文几乎所有的秘密——登录账号、浏览记录、个人存档、社交留言……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他的致命弱点。 更糟糕的是,浏览器里的大部分账号都是自动登录的,少数需要手机验证。 周青峰迅速联系了‘灰鲨’,利用网络进行远程登陆,准备将埃尔文的私密信息一网打尽。 埃尔文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一旦那些信息被挖出来,自己将再无翻身之地。 他试图引起周青峰的注意,但对方却对他视若无睹,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无奈之下,埃尔文将目光转向了康格斯。这个大块头男人显然是最容易突破的防线——除非他不在乎妻女的死活。 康格斯的确心急如焚。他早已向周青峰坦白了自己的处境,迫切地想要从埃尔文口中逼问出妻女的下落。 然而,就在这大块头警长准备上前逼问,一直沉默的汉默老头却拦住了他。 “我们现在没时间浪费,”老头带着很专业的语气说道:“必须用最高效率的审问方式。如果你心急,就来给我帮忙。” 康格斯心说:“我干了十多年的警察,谁能比我更精通审讯?” 周青峰在旁边说了句,“汉默先生之前是CIA的人,现在退休了,成了个花钱就能雇来的‘钟点工’。” 一听‘CIA’的大名,康格斯立马识趣的让开,准备给老头打下手。 他还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维克多,你怎么知道茱莉亚和赛琳娜被抓了?” “我不知道这事,我只是被你的搭档勒索了一亿美元。我要干掉他。” 周青峰将埃尔文的手机用USB线跟电脑连接,将剩下的工作丢给‘远程’的‘灰鲨’。 康格斯有所明悟,忽而说道:“茱莉亚曾经跟我说,你有天晚上大半夜溜出去过,那天正是......” 周青峰点点头,直面康格斯,承认道:“没错,就是我干的。” “Fuck you,维克多。”一连串事件在康格斯脑海串联起来,他总算明白了所有麻烦的前因后果。 周青峰对此坦然接受。 汉默老头则在旁边喊了声,“大个子,来帮忙,先救你妻女吧。” 埃尔文被连人带椅拖进了卫生间,椅子被放平,他的身体被迫仰面朝天。 汉默老头从架子上取下一张毛巾,轻轻盖在埃尔文的脸上。 埃尔文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他的眼睛在毛巾下瞪得老大,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审讯目标是个黑警,”老头坐在卫生间外的椅子上,平静的说道:“他肯定有很强的反审讯意识和能力。 揍他一顿,只会让他感到些许痛苦,了不起断几根骨头,流点血,但效果并没有想象的好。 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摧毁他的抵抗意志。 水刑是个不错的选择,它不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足以给这家伙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 埃尔文听到这番话,心脏猛地一缩。他当然知道水刑是什么——那种窒息般的痛苦,足以让人迅速崩溃。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挣扎,四肢拼命扭动,试图挣脱束缚。 康格斯上前,以更强的力量压制住埃尔文,无论对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那双铁钳般的手。 汉默老头继续道:“审讯就是心理斗争,只要目标心理崩溃,他会迫切的想要结束痛苦,头脑中无法产生抵抗情绪,问什么他答什么。” 康格斯拿起一个杯子,从水龙头下接满水,然后缓缓将水倒在埃尔文脸上的毛巾上。 冰凉的水迅速浸透了毛巾,贴在他的面部皮肤上。 埃尔文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试图吸入一丝空气,但湿漉漉的毛巾却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氧气隔绝在外。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因为缺氧,埃尔文的大脑立刻变得混沌。 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挣扎,耳边仿佛响起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折磨还在后面。 “坚持住,”他在心中对自己说,“你不能就这样屈服……” 然而,随着康格斯一次又一次地倒水,埃尔文的意志瓦解的非常迅速。 他的身体不再挣扎,只剩下本能的抽搐。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茱莉亚和赛琳娜的脸、FBI副局长的电话、那些勒索视频…… 每当埃尔文挣扎的越来越弱,汉默就让康格斯稍为缓缓,替对方揭开封闭口鼻的毛巾,还将其扶正,让他喘口气。 每次扶正,埃尔文都会剧烈呼吸,大口吐水。可只要他的体力和意识稍微恢复,又会被放倒,继续毛巾贴脸。 来回那么三五次,耗费十几分钟,埃尔文的精神就崩了,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思维一片空白。 周青峰上前,撕掉封堵其嘴巴的胶带,从其口中缓缓抽出堵嘴的布条,问道:“说吧,茱莉亚和赛琳娜在哪里?” ----------------- 下午三点,距离周青峰逮住埃尔文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小镇内依旧平静,街道上偶尔传来车辆行驶的杂音,远处有镇上教堂的钟声悠扬地回荡。 警局那边毫无动静,没有人察觉有个警察失踪了一个多小时。 有个好消息,埃尔文崩溃了。在水刑的折磨下,他的意志彻底瓦解,像一只被剥光了刺的刺猬,毫无抵抗之力。 汉默老头亲自操刀审讯,反复追问每一个细节,交叉验证其回答是否有隐瞒或错误。 埃尔文的供词被一遍遍拆解、重组,直到老头确认没有遗漏。 ‘灰鲨’也在远程协助,通过埃尔文的电脑和手机,迅速验证了他的供词。 那些曾经威胁到周青峰的黑料视频被一一找到并删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坏消息也随之而来。埃尔文并不知道茱莉亚和赛琳娜的下落。 三天前,他将母女俩骗上了自己的车,随后将她们交给了局长马修。至于马修把她们带去了哪里,埃尔文一无所知。 “你他妈再说一遍?!”康格斯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埃尔文的衣领,将他连椅子一起提了起来。 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埃尔文的脑袋砸碎。 “我……我真的不知道!”埃尔文的声音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我只把人交给马修,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 康格斯的拳头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最终,他狠狠地将埃尔文连椅子一起丢下,转身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周青峰心中五味杂陈,走到康格斯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马修局长到底在暗中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 康格斯沉默了几秒,随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人口贩卖……还有非法的人体实验。” “白滩镇有一家叫‘天启生物’的制药公司。这家公司为了节省临床验证的成本,长期需要大量外来移民进行药物实验。 他们之所以选择白滩镇,就是因为这里靠近边境,有丰富的‘实验资源’。” 周青峰听得皱眉,追问道:“实验资源?你是说……那些非法移民?” 康格斯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马修一直在为‘天启生物’提供便利。 他骗那些没有身份的非法移民去卖血,但实际上,他们不仅仅是卖血……还是实验耗材。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即使他们死了,也会被马修迅速送去火葬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康格斯最终发出长长叹息,“我讨厌那些非法移民,慢慢就成了马修的帮凶,于是越陷越深,直到现在......” 周青峰看向汉默老头。 后者淡定地耸了耸肩,讽刺的笑道:“维克多,你好像很意外?但这是美国制药企业的常规操作。 我敢打赌,一切都被包装的很合法。” 第二十八章 袭击警局 入夜不久,马修局长独自坐在镇警局的办公室里。 台灯将他孤零零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其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节奏紊乱,如同他此刻的心绪。 他平时没觉着脾气粗暴的康格斯有啥特别,反而觉着对方人缘不好,头脑简单,容易掌控。 可康格斯仅仅三天不在,就像屋子被抽掉了顶梁柱,镇上的治安乱成一团糟。 就连十几人的警局内部也隐隐出现不稳——之前有一半同僚讨厌康格斯的霸道和蛮干,另一半默不作声。 等马修把康格斯当弃子,并试图将其干掉——讨厌康格斯的并没高兴多久,默不作声的倒是士气大跌,对马修是恶感暴增。 糟心事接踵而至,马修局长起初感到怒火在胸中翻腾,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可没过多久,他讶然发现自己并非那座火山,而是坐在火山口上。岩浆喷发进入倒计时,而他却无力阻止。 懊恼间,马修局长脑子里浮现各种主意,但没有任何方案能完美解决当前难题。就当他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桌上的手机嗡鸣振动。 是埃尔文打来的视频通话。 局长立马接通,手机上随即出现画面,赫然是失踪三天的康格斯,正怒容满面的瞪着双眼。 至于埃尔文,他被捆在椅子上,额角撕裂的伤口渗出暗红血珠,在惨白面颊上凝成蜿蜒溪流,脑袋耷拉着,精神萎靡。 背景是斑驳水泥墙,隐约可见霉斑勾勒出地下室特有的潮湿轮廓。 “康格斯,你逮住了你的搭档?”马修局长本就心头阴郁,此刻更是头皮胀痛。 但他输人不输阵,沉住气问道:“太好了,我这三天可一直在想念你。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放了我妻女,再给我一百万美元。”电话里传出康格斯的声音,“否则我就把埃尔文交给FBI。 他为了活命,一定会转做污点证人,会把你干的那些脏活全抖落出来。 就算他不说,我也会说。我手里有你近些年跟‘天启生物’合作的所有内幕。 从你给天启生物转运“特殊货物“的航运记录,到沉在圣胡安湾的十几具混凝土沉尸。 你就是迈阿密最大的蛇头,诱骗南美来的非法移民上岸,随后把他们当耗材使用。 你欠了好几个毒枭的钱,并将来讨债的人丢进大海喂鱼。另外,你还恶意逃税,联邦国税局一定乐意找你谈谈。” 对于康格斯的威胁,马修局长沉默下来。前两个威胁,他倒不是很怕,但国税局查账的话,还真是不好对付。 “释放你妻女,外加一百万美元?没问题。”局长阁下答应的很痛快。 “我要把你妻女送到哪里?你打算怎么拿到这笔钱?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信守承诺?” “我没时间跟你耗下去,也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就在埃尔文家等着。 一小时内如果见不到我老婆孩子和钱,你就去跟FBI和国税局谈信任的问题吧。” 电话挂断,不一会,康格斯还发来一条留言,“我会盯着你,别逼我跟你同归于尽。” 局长阁下看到留言,气得火冒三丈,重重的一锤桌子。他再打过去,对方手机已经彻底关机。 但很快,他又露出几分狰狞笑容,自言自语的说道:“白痴康格斯,他怎么会如此天真? 他应该是精疲力尽,无处可逃了。但我不可能跟他妥协的,我一步都不会退让。” 事不宜迟,马修局长立马喊来警局内最后能调集的亲信,带队直扑康格斯藏匿的地点。 ----------------- 仅仅一分钟后,两辆警车呼啸的离开镇警局,前往埃尔文在镇外的小别墅。 马修局长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口,看着手下出发去抓勒索自己的叛徒,鼻孔中发出嗤声。 在美利坚这地方确实很自由,很讲人权,前提是没惹到手掌公权的大人物。 否则,屁民就会看到什么叫‘操控舆论,颠倒黑白’。 马修局长不是没靠山的人,他压根不怕康格斯的爆料,只想尽快把人抓到,彻底弄死。 就在局长派出人手的同时,警局不到百米的路口,一辆皮卡藏在黑暗中,仿佛潜伏的凶兽。 驾驶室内,周青峰瞧着远离的警车,讶然说道:“那位马修局长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简单的通话而已,这么容易就上当?给他设计的后续套路压根没机会用上。” 他抓着加密对讲机,呼叫道:“警局的人出来了,大概三分钟内就会抵达。” 无线电里传出康格斯的应答,“我这边的陷阱也准备好了,马上去跟你汇合。” 汉默老头坐在周青峰身边,呵呵嘲讽道:“你以为那位局长有得选择吗? 或者说他会真的支付一百万美元?康格斯被逼到绝境,他何尝不是?” 周青峰‘嗯嗯’两声,抓了条丝袜朝脑袋上套,三下五下的把头脸遮住。 两分钟后,康格斯从埃尔文家出发,开车来汇合。他没打算遮脸,讶然问周青峰,“你哪来的丝袜?” “三天前夜里遇袭,我带卡尔离开时,觉着能用上丝袜,于是从茱莉亚的衣柜中拿的。”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康格斯气道:“你拿我老婆的丝袜?” 周青峰摊手道:“我倒是想拿赛琳娜的,但你女儿的腿细,丝袜也小。你老婆丰腴,又喜欢穿黑丝,比较适合拿来套头。” “你......”康格斯无名火起,“你前次抢彩票也戴了丝袜,是拿我老婆的?” “对啊,从洗衣篮里拿的,事后还被茱莉亚发现了。但好在她没说啥。真感谢她给我留些脸面。” 看周青峰心安理得的模样,康格斯恨不能捶这小子一顿。茱莉亚说过这小子半夜外出,但没说他偷过丝袜...... 真是叫人气不打一处来啊。 “别废话了,我们时间不多。万一马修的铁杆返回,就轮到我们无处可逃了。” 皮卡启动,开出几十米后唰的停在警局门口。 康格斯抢先跳出车门,抓了支突击步枪冲到门前,一脚把厚重的大门给踹开。 枪械来自埃尔文的储备,当警察的都会在家里备上好几支。周青峰则抓了一支霰弹枪,跟在康格斯身后,负责为其提供掩护。 在两人头顶,还有一架无人机悬停,由汉默老头负责操控,监视警局周边,能提供些许预警,免得后路出问题。 ----------------- 白滩镇警局本就人手稀少,夜班更是冷清。 被‘调虎离山’之后,只有一名大妈级别的文职女警员在负责留守接电话。 当康格斯一脚踹开警局大门时,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大妈级的女警员惊慌失措地抬起头。 这位体型臃肿,平日里连巡逻都不参与,更别提什么战斗力了。 “康格斯!”大妈女警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再看到对方手中紧握的突击步枪,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得破音。 “别……别激动!马修局长在他办公室!我对你的离职是强烈反对,绝不会拦你干任何事,求你别开枪!” 她喊话的同时,非常熟练的双手抱头,乖觉的缩在角落里,连看都不敢看康格斯一眼。 整个警局内,但凡还有一两个有责任心的警员,哪怕只是拔枪威慑一下,康格斯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长驱直入。 但马修局长早已亲手将警局的士气摧毁,更没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敢持枪闯入警局。 办公室内,局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还在思考除掉埃尔文和康格斯后有哪些收尾工作。 听到门外传来女警员的尖叫声,他猛然一愣。 紧接着,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康格斯如同一头愤怒的暴龙,持枪冲了进来。 局长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在这生死瞬间,他的脑海中竟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康格斯这个粗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居然学会了耍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马修局长强作镇定,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抖,“你不是应该在……” “在哪儿?在镇外的小别墅里,等着被你的人抓?”康格斯冷笑一声,枪口稳稳对准马修局长的胸口。 马修局长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桌沿。抽屉里有一支手枪,但他面对枪口却不敢动。 “康格斯,我们可以谈谈……”马修局长勉强挤出些笑容,声音干涩,“别忘了你老婆和女儿。” 戴丝袜的周青峰持枪跟了进来,枪口瞄准趴下的女警员,高声喝道:“快点,康格斯,我们没时间浪费。” 康格斯调转枪托,先给局长阁下的脑袋狠狠来上一击,发泄心头怒火。 马修局长当场是满脸‘桃花开’,眉骨断裂,鲜血飞溅,一只眼睛立马肿得老高,倒地惨叫。 康格斯又从从口袋里取出一剂麻醉针,将两毫升丙泊酚扎进其脖颈。 十几秒后,局长的大脑突然宕机般失去意识。 周青峰进入局长办公室,搜刮其办公桌,重点是其手机,同时问道:“这家伙的手机用什么解锁?” “右手食指。”康格斯将局长的右手抓起来,挑出食指按在其手机背面的指纹区。 手机解锁后,周青峰迅速将其跟一台解码器连接,随后丢进背包,剩下的活就交给‘灰鲨’无线处理。 康格斯则像拖一头死猪似的,将又肥又重的局长阁下拖出警局,拖上停在外头的皮卡。 周青峰的枪口瞄准值班的女警员,阴沉沉的笑问道:“你会报警吗?” 面对霰弹枪的枪口,大妈女警的苦胆都要破了,一点也不觉着眼前这蒙面枪手的冷笑话有什么好笑。 周青峰逼迫大妈女警趴下,从口袋里掏出个玩具手雷,扯掉拉环,硬塞到对方身下,威胁道:“压紧喽,否则就会炸。” 大妈女警已经是号啕大哭,鼻涕起泡,眼泪哇哇朝外流,连忙表示绝不会动,绝不会上报。 整个劫持过程不到两分钟。 ----------------- 与此同时,马修局长派出的心腹手下如狼似虎地闯入了埃尔文的家。 领头的警察更是大步流星地走到地下室入口,声如炸雷喝道:“康格斯,出来,你被捕了!” 声音在地下室回响,却像面对一潭死水,静悄悄的,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就在领头的警察准备摘下震撼弹,将其掷入地下室,屋内的音响突然响起了毛骨悚然的诡笑,那是‘灰鲨’的电子音。 “诸位,很高兴你们如此天真地闯入了我的陷阱。但请你们就此止步,不要轻举妄动。 我已经这个房间里安置了炸药,而摄像头正冷冷地注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希望你们能够坐下来,享受一下啤酒和饮料,或者打开电视看看球赛。但如果你们胆敢向外逃跑,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引爆炸药。” 这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几名冒失闯入的警察顿时如遭雷击,因为他们确实看到客厅中央摆放着一捆炸药。 从那分量看,如果炸药是真的,那么它的威力足以将整个房子化为齑粉。 待在屋内的几名警察将在瞬间被炸成肉酱,能留下点肉皮碎骨就是祖上积德。 惊愕之余,领头的警察却不死心。他倒没怀疑炸药是真是假,反而环顾屋内,喝道: “你是康格斯的同伙?留住我们有什么用?马修局长的背后还有别的大人物,你们应该做的是逃跑,而不是留下送死。” “大人物?”音箱里的诡笑声不屑道:“一个小镇的警局局长能结交什么大人物?他扛得住十几亿美元带来的威压吗?” ----------------- 当周青峰悄然展开行动之际,他的专职律师,以精明和贪婪著称的老贝克也开始了他的棋局。 他邀请了迈阿密-戴德县的地区检察官共进晚餐,地点选在了一家装潢典雅、氛围私密的高档餐厅。 美国的“县”在行政区划上比“市”更为广阔,而地区检察官作为州一级的重要职位。 其地位举足轻重,往往需要通过激烈的选举才能获得这一职位。比如有位喜欢笑哈哈的情妇副总统就干过这个职位。 地区检察官对案件的裁量权极大,尤其是在那些牵动社会神经、引发广泛关注的案件中,其亲自介入往往能左右案件的走向。 晚宴进行到一半,老贝克微笑着提出了他的请求,“戴夫阁下,我有一位委托人希望能够向您的基金会提供一笔五万美元的竞选资金。” “五万美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地区检察官戴夫手中的刀叉在牛排上轻轻划过,“那么,他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美利坚的政客们对于金钱的收取总是格外谨慎,他们不会一次性接受巨额的资金。 而是更倾向于与资助者建立一种细水长流的共生关系,以免因贪得无厌而被对手抓住把柄,断送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我的委托人希望您能够亲自介入一起警方贪腐案件,并且保护一位英勇的FBI高阶探员,确保他不受到任何伤害。” 老贝克说着,从脚边提起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戴夫检察官抽出文件袋的几页文档,目光迅速扫过,随即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哦”,“白滩镇的事啊,我有所耳闻。” 看,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上层的官僚们并非对底层的状况一无所知,他们既不聋也不瞎,掌握的信息远比底层民众更为丰富和广泛。 然而,只有当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民怨沸腾之时,他们才会出手干预。 这样既能彰显自己的能力和权威,又能将解决危机转化为自己的政绩。 “贝克,看来你的委托人很有正义感,他叫什么名字?” “维克多。” “是那个获得大奖的中国人?听说他在FBI那边遇到些麻烦。” “麻烦已经被解决了。” “没人能指控他了?” “不,是‘威力球’头奖的兑换提前走完所有流程,钱已经到账了。” “提前?”戴夫检察官颇为动容,他很清楚按流程走的事很难提前,“你们怎么做到的?” 老贝克一点也不怕泄密,“很简单,凯莉找了彩票委员会的首席法律顾问理查德。 虽然那位顾问跟维克多曾经闹得很不愉快。但凯莉告诉他,要么一无所获,要么在‘圣光基金会’领一份百万年薪。 他最终决定帮忙。” 检察官手里的刀叉停顿了几秒,随后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律师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为了钱,你们压根没有立场和原则。 既然如此,我也很乐意结交一位年轻的富豪,让白滩镇的乱局回归正轨。当然,前提是你们有足够的证据。” 老贝克点点头,手机屏幕忽而亮起,有新短信传来。他偏头瞄了眼,笑道:“证据已经有了。” 第二十九章 母女的下落 深夜。 昏黄的灯光在摇曳,仿佛无数幽灵在墙壁上舞动。地下室的空气里漂浮着铁锈与霉斑混杂的腥气。 马修局长被铁链锁在自家地下室的椅子上,哗哗的水渍沿着他松弛的下巴滴落,湿透的衬衫贴着皮肤,显露他颤抖的皮肉。 当第七桶冰水兜头浇下时,他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濒死的窒息呜咽。 覆盖口鼻的毛巾阻隔了空气的进入,每一次呼吸都会让更多的水进入呼吸道,引发剧烈的挣扎。 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拼命撕扯,拉着他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每当马修局长的呼吸渐弱,脸上的毛巾就会揭开,椅子扶正,让他再次看清周围,也缓一口气。 而在眼前,他的老母,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全家就在眼前,陪着一起哀嚎受苦。 “说......我都说,别再浇水了。放过我的家人。”马修的声音沙哑而破碎,话语中夹杂着肺部血沫的喷溅。 康格斯却是双拳紧握,目眦欲裂,愤怒的喝道:“要我放过你的家人,你为什么不放过我的家人?” 要不是周青峰拦着,他能把局长的脑袋打成漏勺。 水刑再继续,马修局长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和镇定,用刑开始就在供述。只是刑罚不停,需要多次验证。 “我只是当个人口贩卖的中转,茱莉亚和赛琳娜已经被送走,有个叫‘丧钟’的家伙负责接手。他才是佛罗里达最大的人口贩子。 一般的非法移民会被送往各种农场,从事低薪工作。如果有资质好的漂亮女人则会被专门留下,转手后进行高价拍卖。 但我跟‘丧钟’并无直接接触,我只是定期把装人的卡车停在路边。‘丧钟’自然会派人开走,并给我的虚拟账户打款。” 美国的非法移民其实是公开的社会毒瘤,但官方对打击相关犯罪并不热心,甚至是纵容。 但在人口贸易中,警方不能指望犯罪团伙守规矩,贩毒、走私、乃至绑架年轻漂亮的女性,都是盈利项目。 康格斯自己就办过不少这样的案件,深知其中的残酷和无情。 失踪的年轻女性会像牲口一样被转运,被贩卖。 能被成功营救的受害者寥寥无几,大多数饱受苦难后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哪怕把受害者找回来,也往往只看到尸体。家属只能带着泪和绝望离开这座罪恶横行的小镇,心中永远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 康格斯没想到自己妻女会有如此遭遇,恨的兽性大发,发狂般的吼叫在地下室里回荡。 周青峰没法控制这个一米九几的大块头,只能给他来一剂麻醉针,让其昏睡一会,安静个十来分钟。 马修局长已不抱生的希望,他摇着脑袋说道:“我知道这天迟早要来,杀了我。你们救不了那对母女的,让一切结束。” 对讲机里传来汉默老头的声音,“维克多,FBI的人来了,快出来吧。你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后续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 周青峰转过身,缓缓走出地下室,走出局长的家。 屋外灯火通明,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附近把守,一名国民警卫队的中尉到现场指挥。 涂着FBI标志的直升机在缓缓降落,旋翼挂起地面杂物,四处飞转,叫人不得不偏头回避。 机身刚刚停稳,舱门打开,一身黑色套装的凯莉先跳了下来,而后才是阴着脸的迈阿密分局副局长舒尔特,和他几名探员部下。 ----------------- 钱真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这个权力与金钱交织的世界里。 当十五亿美元如洪水般涌入账户的那一刻,周青峰的地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瞬间跃升到令人仰望的高度。 有了钱,老贝克行动飞快,不仅找了地区检察官,还通过电话和人脉关系网,迅速联系了十几个佛罗里达州政法界的大人物。 这些人中,有的是手握实权的州议员,有的是在司法系统中根深蒂固的老牌法官,还有在联邦层面有着举足轻重影响力的政客。 老贝克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关系网,避免周青峰‘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尴尬。 背后有靠山,办事效率截然不同。 地区检察官迅速决定亲自介入白滩镇的贪腐案子,州总检察长也在第一时间向州长通报了情况。 白滩镇的治安已经完全失控。警局局长公然犯罪,勾结贪腐警员,甚至迫害有正义感的警长。 FBI的卡尔探长在深入调查时遭到枪击,身受重伤。他的搭档更是被罪恶枪手杀害。单靠警方和FBI,已经无法控制局面。 于是州长宣布白滩镇进入‘紧急状态’,调国民警卫队的两个排,分散在镇内各处维护秩序。 这一切的背后,是老贝克通过合法的手段向十多位政客提供了上百万美元的政治献金。 这些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权力核心的大门。政客们纷纷表示愿意“主持正义”,对抗白滩镇的黑暗势力。 当然,这过程中不会提及周青峰的名字。 ----------------- 凯莉下了直升机,邀功般走到周青峰面前,冷冰冰的脸露出几分骄傲,“维克多,开心吗?我说过的,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周青峰确实要感激凯莉,上前抱了抱自己的专属女仆。要不是她当机立断去收买彩票委员会的首席律师,事情不会这么快迎来转机。 倒是随凯莉来的舒尔特副局长很是不爽,特别是看到两个男女亲密的拥抱,更是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好了,年轻人,把嫌疑人和案子交给我们吧,你可以随FBI的直升机离开。”副局长只想周青峰快点从自己眼前消失。 “等等......”周青峰不认识副局长,拒绝道,“康格斯的妻女还没找到,她们被一个叫‘丧钟’的家伙或者组织带走了。” 对于给马修局长动刑这事,来帮忙的国民警卫队开始也想阻止,那位带队的中尉还斥责康格斯毫无人性。 但在旁听马修局长的罪恶自诉后,中尉立马把所有同情全丢掉,恨不得亲自给局长的脑袋浇几杯水。 哪怕FBI副局长来了,周青峰也没丝毫回避,在简单描述情况后,希望那位副局长想想办法救人。 “茱莉亚和赛琳娜遭遇的情况跟普通非法移民不一样,如果七十二小时内没能找到她们,就很可能再也找不到。” 周青峰很急,奈何舒尔特副局长一点也不急,反而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口,冷淡且公式化的答复道: “维克多,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会尽快展开调查。出于安全考虑,你还是离开吧。” 副局长挥挥手,打发叫花子似的敷衍几句,随即走开。 凯莉靠近周青峰,低语道:“这位是迈阿密分局的舒尔特副局长。” 这个名字哪里听过? 周青峰迅疾回想,立马意识到背后要杀卡尔顺带栽赃给他的就是眼前这道貌岸然的家伙。 一团无名火‘噌’的冒起。 他进一步想到,想救茱莉亚母女,没法靠这位两面三刀的副局长,还是得靠他自己。 “凯莉,听说过一个叫‘丧钟’的人或组织吗?”周青峰先问自己的‘女仆’。 凯莉摇头,表示自己对黑帮的情况并不熟悉,必要时会询问专门干地下掮客的‘灰鲨’。 周青峰随即给‘灰鲨’打电话...... “听说过,但从没什么交集。”‘灰鲨’表示‘丧钟’是个人,也是一个组织,“这家伙干的太黑,哪怕在地下世界也没人喜欢。” 混‘灰产’也有鄙视链,倒不是比谁更仗义或者更心狠,而是考虑能不能带来利益? “‘丧钟’喜欢吃独食,攻击性太强。他奉行‘隐密就是安全’,谁探究他的底细,他就将对方视作敌人。 我可以去帮你问问情况,但你别报太大希望。干这行的都是非常谨慎。” 连‘灰鲨’都对‘丧钟’知之甚少,周青峰顿觉心头沉重。 茱莉亚母女是三天前被埃尔文骗走,在马修局长手里只留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连同另一批非法移民被装上卡车,转交给‘丧钟’。 双方交易不碰面,马修挨了水刑折磨,也说不出母女俩被转移到什么地方。 周青峰颇为焦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汉默老头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悠闲自在。 “为什么不问问我?”老头抿了一口咖啡,轻松得像是随口一提。 周青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认识‘丧钟’?” “不认识。”汉默摇了摇头,花白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翻出一个号码。 “那你问谁?”周青峰问道。 “国土安全部的朋友。”汉默已经在拨号。 电话铃响了几声,很快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气急败坏的问道:“汉默,别告诉我,你又偷偷溜出养老院了。” “你猜对了。”汉默像是在和老朋友闲聊,“帮我个忙吧。迈阿密这边有个叫‘丧钟’的家伙。 告诉我,这家伙的背景。别说不知道。非法移民是国土安全部关注的重点,我相信你的数据库里肯定有。” 电话那头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汉默,你知不知道自己老年痴呆?乱管闲事容易送命? 另外,我掌管非常高密级的数据库,你不能每次都来找我问这种问题。” 汉默却不慌不忙,“我宁愿在外面送命,也不在地狱般的养老院里等死。 这次不是非法移民,是一对无辜的母女遭到劫持,总得有人来匡扶正义,不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叹息:“给我两分钟,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一会,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严肃:“‘丧钟’克里斯,是个农场主。 其家族在佛罗里达的亨得利县经营上万亩蔬菜果园,他每年都要雇佣大批非法移民来降低成本。 他还向佛罗里达州的其他农场主提供廉价劳动力,确实控制了一条人口贩卖的产业链。 但我们没发现他有什么严重违法的线索和证据,没怎么管。你确定那家伙有问题?” 汉默说道:“你肯定有那家伙的当前位置和联系方式,我马上就来证明他有没有严重犯罪。” ----------------- 半分钟后,周青峰获得一个坐标和一个电话号码——没错,不是门牌号的地址,而是一个实时坐标,距离白滩镇一百公里左右。 汉默叹道:“维克多,这个克里斯没案底,你也没证据,不太好对付他。” 周青峰却没犹豫,先拨了那个电话出去。 在嘟嘟几声响后,对面接通了电话,有个粗野的声音问道:“你找谁?” “我叫维克多,我找‘丧钟’克里斯。”周青峰沉声说道。 对面显然有些惊讶,“我是克里斯,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屁精?又从哪里知道我的号码?” 周青峰继续道:“我从国土安全部弄到你的号码,也知道你是佛罗里达最大的人贩子。 白滩镇的马修局长前两天送了一批非法移民给你,其中有一对母女,叫茱莉亚和赛琳娜。 马修已经完蛋了。 我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也不干涉你的人贩生意。我的要求很简单,把那对母女还给我,就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不等周青峰把话说完,对面已经在哈哈大笑,不屑的打断道:“国土安全部?你在吓唬我。 我是合法商人,自主经营的农场,从来没有任何违法行为,更不知道什么茱莉亚赛琳娜。 不管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号码。我对你只有一句话......去死!或者......有种来干我呀!” 电话挂断了。 周青峰一肚子恼怒彻底爆发。 ----------------- 另一边,距离迈阿密百公里外,某个家族农场正沉浸在烧烤晚会的欢快氛围中。 篝火在空旷的草地上熊熊燃烧,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伴随着欢声笑语和乡村音乐的节奏,整个农场俨然人间乐土。 作为家族的长子,约翰·克里斯,刚刚挂了个电话,嘴里狠狠地骂了一声“Fuck”。 老克里斯就在旁边悠闲地享受着家族欢聚的热闹。他瞥了一眼儿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约翰.克里斯恼怒道:“不知道哪来的混蛋,突然打电话向我要人,还说从国土安全部拿到了我的电话。 那家伙说话像吃了大粪一样,居然敢威胁我。他说白滩镇的马修完蛋了,要我立刻把人送回去,否则就要把我吃了似的。 我让他去死。” 长长的烧烤桌前,克里斯家族的十几口人正围坐在一起,享受着丰盛的晚餐。 听到约翰的话,桌上短暂的安静了一瞬,但很快,欢笑声和碰杯声再次响起。 毕竟,在这个家族里,威胁和麻烦早已是家常便饭。区区一个威胁电话,不足为奇。 只有老克里斯依旧神情凝重。他放下手中酒杯,朝仆人招了招手,吩咐道:“打个电话给白滩镇,问问具体情况。” 仆人点了点头,迅速转身离开。 ----------------- 与此同时,周青峰目光紧紧盯着离自己不远处停着的几辆装甲车,那是国民警卫队开来的。 黑色的车体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巨大的轮胎,厚实的装甲和硬朗的重机枪,让它犹如蓄势待发的机械猛兽。 周青峰走到今晚来帮忙的那位中尉面前,平静的问道:“多少钱能借用你们的军用装甲车?” 中尉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严肃的拒绝道:“这个可不行。” 周青峰却没有退缩,坚持的问道:“开个价,一定有个价钱的。” 第三十章 ‘鱼鹰’ 深夜,白滩镇的办案现场被一辆轮式装甲车的车前灯照得如同白昼。 灯光内外,十几名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全副武装,却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他们奉命来维持秩序,可这小镇上并没有什么势力敢挑战他们的武力。 士兵们靠在装甲车旁,低声交谈着,偶尔瞥一眼远处忙碌的FBI探员们,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和无奈。 FBI的探员们则显得格外紧张。他们紧握枪械,步伐谨慎,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房屋的每一个角落,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当他们走进地下室时,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明亮的灯光下,地面的水渍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周青峰在屋外思索着如何调查“丧钟”的底细,地下室的康格斯从麻醉中苏醒。 他的视线模糊,耳边传来些冷漠的对话声。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几名探员正忙着搜查房间,对自己却视若无睹。 “救命……救救我老婆和女儿……”康格斯晃晃悠悠地从地板上坐起,声音颤抖而虚弱。 他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空气。他的哀求在地下室中回荡,却无人回应。 一名探员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皱眉问道:“这家伙是谁?” 旁边的探员瞥了一眼,冷淡说道:“是康格斯,之前的通缉犯。现在……算是交了好运吧。 那个亚裔小子把关系通到了司法部,白滩镇的案子要重新调查。把他扶起来吧,送回去做笔录。” 提问的探员看了看康格斯那魁梧的身材,摇了摇头:“我可扶不了他,让他自己起来吧。” 康格斯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的哀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探员们都冷冷地避开他。 只有一名探员不耐烦地表示,“等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会给你做笔录的。现在别妨碍我们工作。” 康格斯的心如坠冰窟,感到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妻女的命运悬于一线,而他却无能为力。 FBI的副局长舒尔特走进了地下室。 康格斯看他的年龄和外表应该是名高级官员,挣扎着站起来,急切哀求道:“求你了……我的妻女……还没找到……一定要救救她们!” 舒尔特此刻只想把马修一家带走,对于康格斯,他很刻意的侧身避开,公式化地说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力处理的。” 就在这时,副局长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转身离开地下室,避开众人视线去接电话。 与此同时,被水刑折磨得几乎虚脱的马修局长挣脱了束缚,被两名FBI探员扶了起来。 虽然他虚弱得几乎站不稳,眼睛却阴冷地看向康格斯,嘴角勾起满是恶意的笑容,仿佛在说:“你完了,你的妻女也完了。” 马修的家人也被一一松开,他们毫不掩饰对康格斯的仇恨,破口大骂,诅咒他的妻女将遭受无尽的凌辱和折磨。 康格斯只觉手脚冰凉,心中充满了绝望。 周青峰再次返回地下室。他从角落里搬起一个沉甸甸的纸箱,转身就要离开。 这大大咧咧的动作立刻引起了FBI探员们的注意。 “嗨,小子,你干嘛?这里由我们接管,你不能再进入。放下你手里的东西,立刻出去!”一名探员厉声喝道。 另一名探员走上前,瞄了一眼纸箱,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居然当我们的面拿走物证!放下,否则我立马逮捕你!” 周青峰手里捧着的是一箱美元现金,那是马修多年捞钱的积存之一。面对探员的阻拦,他不屑地喝道:“滚开,别自讨没趣。” 探员们哪里会让开?双方的对峙瞬间升级。 马修局长见状,不知从哪里凝聚起一股力气,冲着周青峰大喊道:“是他!是他对我施加了私刑!快抓他!” 一名FBI探员立刻举起枪,厉声喝道:“谁给你的权力非法动用私刑?我要逮捕你!” 这下矛盾激化了。 就在周青峰准备喊地面的大头兵来帮忙时,康格斯却突然爆发了。他抓起墙角的一支步枪,枪口直指那些探员,声音嘶哑而愤怒: “你们这些混蛋!我求你们救我妻女,你们无动于衷!现在看到嫌犯受刑,你们却在这里装正义! 既然你们不肯帮我,那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切!你们敢赌上自己的性命,搏一个因公殉职吗?” 有人撕破脸了,地下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探员们一个个全傻眼,面对枪口,无处可躲,只能连连后退。 有人试图用法律来安抚康格斯:“康格斯,你冷静点!你这是违法的!放下枪,我们可以好好谈!” 康格斯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手中的步枪戳在一名探员的脑门上,硬邦邦的枪口逼得对方不得不举手贴墙,剧痛难忍却不敢发出一声。 “冷静?你现在给我冷静啊!冷静啊!你倒是冷静啊!”康格斯的步枪枪管像一柄无头的长矛,戳得探员痛苦不堪。 舒尔特副局长打完电话回到了地下室。他先听到康格斯的吼叫,下意识摆出威严的姿态,怒然喝道: “康格斯,你还在被通缉!不要毁了自己的前途!我命令你放下枪!” 等这话说完,副局长才走完地下室最后的阶梯,看到康格斯手里的步枪。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 康格斯的理智瞬间崩溃,他猛地调转枪托,狠狠地砸向舒尔特的脑袋。 一声闷响,堂堂FBI迈阿密分局的副局长头骨破裂,鲜血四溅,当场倒地毙命。 所有探员立刻就老实了,把手高高举起,谁也不敢多吭一声,连呼吸都屏住,生怕招惹到康格斯手中的步枪。 康格斯两眼通红,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一不做二不休,将害妻女失踪的马修一家拖过来,用枪托将几人挨个砸到脑袋开花,颅骨爆裂。 鲜血染红了地下室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周青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等着康格斯要把所有探员都干掉,他才开口道:“我找到‘丧钟’下落了。” 康格斯立马停手,瞪着眼睛问道:“那混蛋在哪里?” 周青峰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对面那几个肝胆俱裂的FBI探员,打开了手里装美元的纸箱。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几个探员秒懂,点头如捣蒜,连声喊道:“我们愿意配合,我们也可以拿钱。” 舒尔特是大半夜受命,搭乘警用直升机来白滩镇的,跟着他提前抵达的探员就三四人。 面对康格斯的枪口,探员们屁都不敢多放。 ----------------- 周青峰捧着箱子回到地面,大大方方给来现场干活的国民警卫队士兵们发钱。 每人厚厚一叠现金钞票。 拿钱的士兵都愣住了,心想这是干嘛?要我们杀人放火吗? 有人送钱,不收就没道理。毕竟他们又不是子弟兵。 带队的警卫队中尉倒是有些犹豫,对这种当场行贿的行为感到不安——周青峰要借他的装甲车,他是义正辞严的拒绝。 “小子,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公然行贿,是违法的。” 周青峰扫视了一圈,淡淡地问道:“哪里公然了?谁能证明这是违法的?” 几名FBI探员跟着周青峰,康格斯持枪站在他们身后。 当周青峰发问,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很自然扫了过来,显然认定他们是局外人。 探员们一个个苦胆都要破了,FBI再牛逼,跟这些大头兵是讲不了道理的。 况且身后还有个为救妻女不顾一切的猛男,这时候说错一句话——康格斯未必会死,但几个探员绝对活不了。 有个探员高举手臂,喊了声:“麻烦给我一份钱。” 另一个探员更急,“两份。我要两份。” 第三名探员直接上前从钱箱抓钞票,高举喊道:“你不拿,我不拿,诸位怎么拿?诸位不拿,长官怎么拿?我要三份” 哦......大头兵们的眼神立马和善,现场气氛也活跃许多。 压力顿时落在警卫队中尉身上,这位也就二十几岁,还没反应过来,低声问道: “这合适吗?难道不会被追查?或许我应该联系一下长官,问问情况再说。” 现场十几个大头兵立马觉着自家中尉是不是有点傻? 这事怎么能问长官?长官命令你受贿啊?你拿了钱,给长官留一份不就得了。 关键是周青峰给钱太大方了,他手里的纸箱满满当当,里头一叠就是一万美元。 凯莉没跟周青峰进地下室,却对这种公然收买的行为大感兴奋。 听到中尉要联络长官,她当场开口道:“你的长官是谁?我可以联络你长官的长官的长官,直接给你下令。” 中尉愣了几秒,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官职确实有点低。 汉默老头最油滑,虽然也不明白咋回事,但看康格斯的凶恶态度,也是心知肚明。他朝几名FBI探员发问道: “以目前白滩镇的紧急状况,让警卫队方面协助调查,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三名探员只想熬过眼前这关,齐刷刷点头,“我们人手不足,必须借助警卫队的人手。” 汉默老头继续道:“康格斯还是警长,一切责任由他负。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需要多些人手而已。” 一听不要自己负责,警卫队的中尉就动摇了。 再加上凯莉打电话摇人,真就联系到中尉的上级,让他配合这次FBI的调查。 中尉更是放下心来,却又扭捏道:“我这次带了两个排来,眼前只有两个班,其他人手布置在镇内别处呢......” 周青峰直接将装钱的纸箱丢到中尉手里,“这里的钱足够了,都由你分配。 我的要求不高,只是想借你们的人手和装备镇场,迫使对手不敢反抗。真要干什么脏活,我们自己动手,用不着你们。” 康格斯一副凶狠亡命的模样,身上还散发血腥气,再看舒尔特副局长没从屋内出来。傻子都猜到地下室发生了什么。 纸箱沉甸甸的,里头至少还有上百叠。 中尉抱着这玩意,呼吸都粗重几分。他问了周青峰要去的地方,确定是个百公里外的大农场,再回想马修局长的供述,心里再无疑虑。 不过...... “开装甲车过去有点慢。”中尉想了想,决定帮忙就帮到底,“飞过去的话会快不少。” 飞? 周青峰看向现场唯一的警用直升机,那玩意加上驾驶员也就顶多塞六七号人。 这点人手去干穷凶极恶的黑帮可有点悬。他看重的是警卫队的装甲车,开过去一定有足够威慑力。 装甲车上有重机枪,一串空包弹都能把人吓得够呛。 中尉顺着周青峰的眼神瞄了眼,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玩意,是正在执行夜航训练的同僚。 喊他们顺路过来赚笔外快,带我们飞一程,很快的。” 夜航训练? 周青峰不禁问道:“你同僚开的是啥?” ----------------- 与此同时,克里斯家族的农场里,烧烤聚会正进行到高潮。 篝火映照着一张张醉醺醺的脸庞,欢笑声和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老克里斯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乌云。他刚刚结束了与副局长舒尔特的通话,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他把大儿子,约翰.克里斯喊到一旁,压低声音怒斥道:“FBI正在重新调查白滩镇的案子,那位马修局长已经完蛋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人找到我们这里来?” 按照米国当前处理非法移民的潜规则,搞些廉价劳动力本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没有非法移民,米国底层劳动力市场的价格将会飙升,进而引发物价上涨等一系列恶性循环。 就算被移民局抓到把柄,克里斯家族顶多交些罚款,把非法移民遣返了事。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面对父亲的质问,绰号‘丧钟’的约翰.克里斯有些不情不愿地解释道:“父亲,这不是我的错。 我派人去接手马修送的货,那辆卡车开回来之后,车厢里除了一批来自哥伦比亚的移民,还有两名被绑住手脚的漂亮女人。 我也不知道马修想干嘛,大概是希望我们帮他卖掉那两个女人吧。反正那种货色很容易出手,很多客户愿意花高价购买。” 老克里斯听完,直接一巴掌扇在大儿子脸上,清脆的耳光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篝火旁的家族成员们纷纷转过头来,场面一时冷清下来。 “蠢货!”老克里斯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两个女人显然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有人能把电话打到你的手机上,说明你惹到了有背景的人!告诉我,对方是怎么跟你说的?” 约翰.克里斯捂着脸,低声将周青峰与他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当他提到“国土安全部”时,老克里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没等儿子说完,他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这一巴掌比之前更重,打得大儿子一个趔趄。 “对方能准确找到你,说不定真跟‘国土安全部’有关系!你居然不重视,简直是找死!” 老克里斯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焦虑。 约翰.克里斯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期期艾艾地说道:“要不……我马上把人放掉?” “放?现在还放什么放!”老克里斯暴怒道,“说不定给你打电话的人已经杀过来了! 你马上去把那两个女人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有人查过来,咬死不知情!” 约翰.克里斯点点头,“好的,父亲。我明天……” “蠢货,现在就给我去!”老克里斯几乎是咆哮着打断了他。 约翰.克里斯不敢再耽搁,转身快步朝农场的仓库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两架CV-22“鱼鹰”倾转翼飞机抵达白滩镇上空,成为应召而来的空中出租车。 它们来自佛罗里达的赫尔伯特,隶属于米国空军第1特种作战联队第八中队。 巨大的机体从天而降,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旋翼的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卷起的狂风吹得地面树木剧烈摇晃。 周青峰等人迅速登机。他亲自走进驾驶舱,一言不发地放下几叠厚厚的美元现金。 两名戴头盔的飞行员低头看了看那堆钞票,嘴角微微上扬。一人两指并拢敬了个礼,大声保证道:“十五分钟后抵达目标上空!” 周青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机舱内。他身边是二十几号来赚外快撑场面的警卫队大头兵。 在靠窗的位置,康格斯紧握着步枪,目光死死盯着窗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任何仇敌。” 夜空中,星光黯淡。 引擎轰鸣声再次响起,巨大的机体缓缓升空,朝着克里斯家族的农场飞驰而去。 第三十一章 空降 夜色深沉,篝火正旺。 今晚是克里斯家族的烧烤节。 每年他们都会在丰收后挑个合适日子,在农场的空地上举办烧烤。约翰.克里斯却不得不暂时离开,前往农场的谷仓。 “先生,我们要怎么处理那两件特殊货物?”一名手下跟在其身后,小心的询问。 “挖个坑,埋了。”约翰随手指了方向,语气冰冷,“和以前一样,就埋到果园那边去。” 手下咽了咽口水,低声提醒道:“先生,那两件货物非常不错。为了保证她们的原装品质,我们运回来的路上可是非常小心。 这种高档货向来少见,黑市已经有人下定金订购了,价格可不低。 如果不交货,我们会失去信誉的,还要付赔款。或许……我们可以提前交货?” 约翰明白手下说的‘原装品质’是啥——就是没被凌虐过,身体和精神上没受过伤害的‘货物’。 如果是身体受损,精神出问题的残次货,在黑市压根卖不出价钱。毕竟街头婊子一抓一大把,又不是什么稀缺物品。 为了让‘货物’精神状态好,运输途中还得给予优待,让她们以为只是遇到些小麻烦......直到被售出的那一刻。 但约翰眼神骤然一厉,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手下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凶横的气息喷在手下的脸上,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别质疑我父亲的命令,除了我。”约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个词,“我不需要你动脑子,只需要服从,明白吗?” 想到眼前这家伙随随便便就要活埋人,手下的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连连点头,“好……好的,先生。” 约翰松开手,手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后者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低着脑袋跟随,仿佛面对恶鬼。 约翰心中其实也不以为意,觉着自己父亲过于谨慎,小题大做。 克里斯家族在佛罗里达州扎根多年,背景深厚,连FBI的地区副局长都在为他们撑腰。 他认定今晚打电话是个不知哪来的屁精。 如果对方真有本事,早就带队突袭农场了,何必打电话来要人?反而提醒克里斯家族销毁证据。 这必是虚张声势的手段,他见得多了。 “去开台挖机来。”约翰心头有气,走到谷仓门口,对手下吩咐道。 手下不敢怠慢,立刻跑去准备挖坑的工具。约翰则推开谷仓的小门,走了进去。 谷仓内部宽敞而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气。 现代化的设备让这里看起来更像一个实验室,而非传统的农场谷仓。 巨大的隔间里堆满了收获的农作物,但约翰的目光却径直投向最深处的那间小房间。 那是专门用来关押“特殊货物”的地方。 约翰走到房门前,手指在密码锁上轻轻一按,门缓缓打开。 房间内,茱莉亚和赛琳娜被铐在一根钢制立柱上,两人的手腕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 茱莉亚正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手铐,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已经将地面浸染。 听到开门声,母女俩同时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赛琳娜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茱莉亚则死死盯着约翰,呼吸急促而粗重,既恐惧又愤怒的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们?” “这世上那有那么多为什么?别担心,你们的旅途到终点了,痛苦很快会消失。”约翰掏出手枪,要把母女俩押出去。 就在这时,谷仓上空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振动声。 那声音起初微弱,像是远处传来的雷鸣,但很快便变得剧烈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外面疯狂地摇晃谷仓。 约翰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猛地站起身,目光警惕地扫向天花板。 振动越来越强烈,谷仓的墙壁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灰尘从天花板的灯具上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约翰低声咒骂了一句,快步走出房间。 他刚踏出房门,去开挖机的手下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大喊道:“先生!不好了!外面……外面有直升机!” 约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推开手下,大步冲向谷仓的大门。 刺眼的探照灯光从黑夜射下,将地面照的雪亮。那是一架带FBI标识的警用直升机,正在农场上空盘旋。 “糟糕,舒尔特那个混蛋不是出事了,就是出卖了我们。否则FBI怎么会突然出现?” 就当约翰被直升机上的探照灯晃的无法睁眼,黑夜中出现更加庞大,更加强烈的旋翼呼啸。 烈风卷起地面杂物,轰鸣震慑黑暗宵小。 两架‘鱼鹰’军用运输机正准备悬停降落,四台发动机倾转朝上,汹涌的气流被旋翼撕扯,像天空倒下的洪流,冲击地面。 约翰被气流吹的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眼睛也睁不开。他朝手下呼喊道:“去,快把那两个女人带走,绝不能让她们被发现。” 喊声被气流吹的稀碎,手下溜的比兔子还快......这时候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小命的不尊重。 ----------------- 克里斯家族在亨得利县扎根多年,家族成员多达十几人,常年雇佣五六十名来自附近村镇的居民打理农场事务。 每年,还有三百到五百名季节性移民劳工为他们的农场服务。 尽管家族在当地以低调、神秘和凶狠著称,鲜有人敢轻易招惹。 但当发动机的轰鸣撕裂了夜空的宁静,农场内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家族惹上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这次来的不是会讲道理的寻常执法部门。 FBI的直升机也只能在天空打打探照灯,充当配合配角。真正的主角是那两架灰色涂装的‘鱼鹰’军用运输机。 在探照灯的强光让地面的每一双眼睛都难以视物, 克里斯家族的成员只能抬起手臂,看着篝火的灰烬随火星飞扬,忍受旋翼烈风的吹袭,用眼角余光打量黑沉沉的天空。 强光背后,两架‘鱼鹰’如同黑夜中的猛禽,盘旋片刻后,稳稳地降落在农场中央的空地上。 地面的篝火成了飞行员降落的最佳指引,火光映照下,机轮缓缓放下,尾舱门轰然打开。 一辆‘咆哮者’轻型突击车从里头先开了出来。折叠的放滚架被重新竖起,一挺M2重机枪架在上头。 二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国民警卫队士兵如狼似虎地从机舱中冲出,动作迅捷而有序,抢占有利位置,控制全场。 每个士兵都从周青峰手中接过了一万美元的酬劳,而士官以上的军官更是拿到了双倍甚至三倍的报酬。 这次行动由州长亲自下令,官方背书让每个人都底气十足。士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将夜袭当作战争游戏。 当他们踏出机舱的那一刻,个个散发欺凌弱小的狂热战意,仿佛在进行愉快的实战狩猎。 ----------------- 老克里斯坐在轮椅上,勉强抬起手臂遮挡着迎面袭来的旋翼狂风,眼睁睁看着烧烤的餐具、食物和酒杯散落一地,满目狼藉。 家族的其他成员围站在他身后,既惊惧又困惑——这究竟是惹了谁,竟调动军方来对付自己? 几名核心骨干眼神闪烁,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趁乱逃离,但四周已被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退路已被切断。 篝火旁,为烧烤而忙碌的仆人们更是躲得远远的,缩在阴影中瑟瑟发抖。 火光摇曳,映照出他们惊恐的面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无法醒来的噩梦。 等旋翼卷起的狂风稍稍渐弱,地面杂物已被吹散干净。在警卫队的士兵簇拥下,篝火外的黑暗中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领头的正是周青峰,他大步走到烧烤长桌前,毫不客气地踢开挡路的椅子,鹰视狼顾的扫视几眼,喝问道:“谁是克里斯?” 十几名家族成员虽然狼狈不堪,但常年的傲慢让他们并未退缩。老克里斯的小儿子站了出来,抬手质问:“你是谁?” 这话音未落,一名士兵调转枪托,毫不犹豫地抡了过去。枪托重重砸在对方额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位‘家族勇士’惨叫一声,额头上瞬间鼓起一个大包,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他捂着脑袋,狼狈地退回到家人中,再也不敢吭声。 那名士兵砸完后,反而愣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他回头瞥了一眼,担心被骂。 周青峰上前走过,伸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干得不错,待会儿多拿一万块。” 士兵顿时满脸喜色,其他士兵更是羡慕。 老克里斯不能看着家族成员挨揍,忍着怒气,推动轮椅,沉声道:“我们这都是克里斯。你是谁?” 周青峰阴冷的盯着对面的老逼登,“我叫维克多,刚刚给你们打过电话,要你们这帮人贩子释放被掠走的茱莉亚和赛琳娜。 但你们装傻充愣,拒绝了我的妥协,还要我去死。现在我亲自来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来的路上,周青峰憋了一肚子气,他想过最糟糕的情况,悲剧已经发生,茱莉亚母女已经遇害。 但这更要追究到底,绝不放过。此刻他神情凶狠,语气暴虐,目光在家族成员中扫视,却无一人回答。 场面僵持几秒,汉默老头忽而站出来,低语道:“维克多,他们都在回避你的眼神。我们没找错地方。” 在CIA干了半辈子,老头最擅长的不是杀人放火,而是察言观色——如果眼前这些家族成员是被冤枉的,他们应该怒气爆发的反驳。 可周青峰登场的气势太强,激发了这帮人贩子的内心胆怯。 面对厉声质问,除了老克里斯还算镇定,其余个个心里有鬼,不敢直面。 被揭穿本能心理后,有个十几岁的家族成员逆反的瞪了汉默一眼,低声骂了句‘fuck you’,隐隐要示威。 老头人精一个,立刻选了突破口,抬手一指,说了句:“这是个没吃过苦头的家族宝贝。揍他,肯定会有收获。” 周青峰立马上前,将瞪眼的家族小子拖了出来。 对方挣扎的喊道:“放开我,我没有犯罪,你没权力......”,随即被一枚铁指拳套狠狠砸在脸上。 克里斯家族顿时乱作一团,女眷们发生尖叫,试图上前扑救;几个男丁大呼‘住手’,恶狠狠的冲上来;还有人试图掏枪..... 突突突的一阵步枪声响起,压制所有骚乱。三发短点射命中一名家族成员的脑袋,血花绽开。 这下无人敢动。 康格斯散发的浓重的恨意和怨气,端着步枪从周青峰身后站出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喝道:“被你们掠走的是我的妻女。 我已经饱受痛苦折磨,绝不会轻绕了你们。不把人交出来,我就一个个把你们全杀光。” 轮椅上的老克里斯忽而悲痛...... 挨枪子的是其二儿子,平日凶巴巴像个蛮子,脾气粗暴冲动,现在肋下的手枪才拔了一半,尸体倒在地上,脑壳飞了小半。 枪响时,周青峰只抬头看了眼,然后继续挥拳狂揍老克里斯的孙子。 那位家族宝贝开始还骂两句,等被揍的鼻青脸肿,血肉横飞,等发现平日维护自己的父辈祖辈屁都不敢放,就只剩惨叫。 一个不讲规则和法律的黑帮家族,当发现规则和法律不能保护自己,不会比普通人刚强多少。 立马有家族里的女婿高举双手,喊道:“是约翰,他负责的移民生意。 被抓的人应该还活着,就被关在农场的谷仓。我带你们去,别再打了,放过我孩子。” 现场响起一片低呼......是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在惊叹。 当周青峰动手揍人,士兵们很是诧异,担心合法性;当康格斯开枪杀人,士兵们怀疑私刑的正义性。 可当克里斯家族的人开口承认罪行,一切都明白了。就连被逼着来现场的几名FBI探员也在心里发出叹息...... 原本需要调查、取证、审讯......经历一堆复杂程序才能揭开的迷案,现在被‘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 康格斯却是狂喜,几天的心理煎熬终于有了结果。 ----------------- 就在这时,有个尖利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我是约翰,你们要的人在我手里。” 警卫队的士兵光顾看戏了,外围有人靠到近前才发现。几名士兵连忙调转枪口,只见有个男子用枪押着两个女人走过来。 当看清人影,康格斯最激动,枪口一转,喊出妻女名字。 来的是‘丧钟’克里斯,家族长子,也是迈阿密地区最大的人口贩卖头目。 在其枪口之下,是搂着女儿赛琳娜的茱莉亚。 母女俩也是受了连日煎熬,体力精力到了极限,双双佝偻着背,缓缓前行。 周青峰一看这情况,毫不犹豫将地上头破血流的克里斯家族的孙子揪起来,丢给康格斯。 康格斯秒懂,强忍立刻救妻女的冲动,将克里斯家的长外孙押在枪口前,做同等威胁。 克里斯家族的成员仿佛见到救星,很默契的朝家族老大身边靠拢。包围的警卫队士兵也没阻止,只是傻傻的据枪看着。 “我要一架加满油的直升机。”‘丧钟’的枪口顶在茱莉亚的后脑,依旧狂妄的喊道: “我要带走我所有的家人,带走所有的钱。你们必须保障我们的安全,否则我就杀了人质。 另外,我想问一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的?怎么就能直接调军队杀过来?” 第三十二章 狠辣 农场内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几摊稀疏的火苗在夜风中东倒西歪,勉强照亮了周围几米的范围。 克里斯家的老二伏尸倒地,脑壳开瓢,白花花的脑浆像豆腐似的撒了一地,以至于空气中有股焦炭和血腥混合的气息。 烧烤聚会已成残局,破碎的酒杯、倾倒的烤架,还有那未及收拾的食物残渣,昭示着正在继续的混乱。 约翰.克里斯盯着对面的周青峰,心里实在想不明白——你都能调国民警卫队来了,为毛电话里不提两句? 你装逼,你强势,你关系都通天了,你多打几个电话会死吗?现在搞得场面不可收拾,不管最终结局如何,克里斯家族都完蛋了。 国民警卫队的士兵们手持步枪,紧张地围成一个半圆,枪口微微抬起,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们都是来打酱油撑场面的,亮相时气势汹汹,真死人了却毫无心理准备,眼神飘忽,不时东张西望。 要不是没人向他们开火,他们自己非得乱套不可。 带队中尉的额头也在冒汗,这小军官有点扛不住事,目光频频投向站在康格斯和周青峰,在寻求某种指引。 在残存的烧烤火堆前,‘丧钟’克里斯一手抓住茱莉亚的后脖领,一手持枪顶在其后脑,高声叫嚣着:“直升机!我要直升机! 别逼我跟你们拼命,我真的会开枪。 放我的家族成员离开,一个都不能少!钱也得给我准备好!否则,她们就得死!” 轮椅上的老克里斯也抛下平日里的沉稳,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围住约翰,别让警方有机会开枪!” 他挥动着干瘦的手臂,指挥着家族成员将大儿子围在中间,形成一道人墙,挡住四面瞄准的枪口。 康格斯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瞄向目标。可他却不敢扣动扳机。只因一旦出了岔子,老婆女儿就得死。 患得患失的巨大压力让这大块头的警长喘不过气来,可他不能让步,必须死撑。 四名FBI的探员本是被逼的来凑数的,此刻场面失控,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试图与克里斯家族的人谈判。 这帮家伙尽量保持淡定,“冷静点,我们可以谈条件。只要你保证人质安全,一切都好商量。” ‘丧钟’克里斯根本不买账,声音尖锐且刺耳,“通通给我让开,也别谈什么条件。我的耐心不多,手也不稳!”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汉默老头悄悄扯了扯周青峰的衣袖,将他稍稍拉到人群外,低声道: “警卫队的士兵不擅长眼前这种对峙的活,我们需要专业的特警来处理。 最好是有个枪法精准的狙击手,瞄准目标后脑来一枪,不给‘丧钟’任何反应的机会。” 警匪双方都在说垃圾话,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现在镇场的其实是康格斯,可这家伙的精神像弓弦一样绷了好几天,既亢奋又疲惫,随时可能彻底断裂。 茱莉亚母女的状态也相当糟糕。 赛琳娜身体软软的,一会清醒,一会昏迷。茱莉亚勉力将女儿抱住,也是弯着腰,低着头,头发遮住面孔,身形摇摇欲坠。 倒是‘丧钟’克里斯挺直了腰板,脑袋高高扬起,精神状态极为兴奋。为了向周围的人示威,他的嗓门一声比一声大。 另外其身高超过一米七,相对低头耷脑的茱莉亚母女,其头颅完全暴露,是个醒目的靶子。 然而,克里斯家族的几名成员挡在目标面前,且因为紧张,身体不断晃动,形成了一道难以穿透的人墙。 狙击手是没有的,周青峰自己的枪法也谈不上多好。他眉头紧锁,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视,试图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那辆随‘鱼鹰’而来的‘咆哮者’突击车上。 这就是一辆加强版的吉普车,专门为适配‘鱼鹰’的机舱而设计。车顶的M2重机枪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这不是警备队的装备,是今晚进行夜航训练的‘鱼鹰’搭载的,原本固定在机舱内,但警备队登场时,顺便将其开了出来。 周青峰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M2重机枪是点五零的口径,弹丸威力足以无视血肉阻碍。 普通步枪的弹丸在射入人体后会发生偏转,但点五零的弹丸不会。在近距离内,其精度也足够高,足以一击致命。 周青峰快步走向突击车,低声与车上的大头兵交谈了几句。 开车的大头兵一直在看戏,获得命令后缓缓将车辆从侧面靠近,借助黑暗和警卫队士兵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丧钟’克里斯。 克里斯一家还聚在火堆周围,警惕的盯着包围自己的士兵,除了大喊大叫,却没有任何朝外突围的举动。 可火堆光线顶多照亮附近七八米的距离,再离远点就是黑乎乎的农场空地。 周青峰屏息静气,陪着突击车前进。在距离目标仅剩十几米时,他朝驾驶员下令道:“用重机枪打单发,打爆挟持者的脑袋。” 这话说完,迟迟得不到回应。 开车的大头兵尴尬的说道:“我才加入警卫队不到半年,不会操控M2重机枪。你得另外找人。” 周青峰傻了两秒,本想另外找人,却发现作为对峙核心的康格斯有些状态不对——他持枪的手在微微颤抖,枪口不稳。 糟糕,那大块头只怕要撑不住了。 周青峰没有多说什么,自己爬上突击车的后座,打开M2重机枪的机匣盖,将弹药箱里的弹链抽出,压入弹膛。 开车的大头兵疑惑的问道:“你会用重机枪?这是专业军士才掌握的技能。这玩意要是打偏了,对面的人质就得死。” “我还真会用这玩意。”周青峰抓住拉机柄,用力后拉,枪机发出‘咔嚓’的一声响,子弹上膛。 他瞄了眼标尺,松脱脚架锁定,双手握住D型握把,枪口瞄准‘丧钟’克里斯的头颅,拇指轻轻放在扳机上。 此刻,篝火的光芒在‘丧钟’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表情狰狞而疯狂。 他其实比谁都急,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迫切想要有个脱困的途径。 挟持人质是他想到的最好办法,但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他舍不得农场,丢不下家族,更不能没有钱。 反正他不会投降,更不会轻易放茱莉亚母女离开,甚至可以说......绝对不会放。 康格斯的状态也很不好,他体力到了尽头,两眼时不时发黑。 妻子和女儿就在几步之外,可这点距离却隔着万水千山似的,无法跨越。 现场所有人都感到不耐烦,不知这乱局要持续到何时。每个人都希望能尽快破局,结束这危险的枪口对峙。 “砰——” 一串沉闷的三发点射像惊雷响起,划破了夜的寂静。 枪声仿佛就在耳边,所有人都一缩脖,好些大头兵干脆把枪一丢,双手抱头朝地上一趴。 一发点五零口径的子弹呼啸而出,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飞射十几米,瞬间穿透了一名克里斯家族成员的身体。 这名家族成员正好挡在‘丧钟’克里斯面前,子弹打碎了他的锁骨,撕扯其脖颈,随后精准地命中了后头目标的脑袋。 约翰.克里斯的头当场炸开,身体像一具破败的布袋般噗通倒下。被他挟持的茱莉亚母女也无力支持身体,很自然的跌坐倒地。 大口径弹丸还有余力,继续射入后头另一名家族成员的背部,将其脊柱打烂,裹着一团碎肉和血水从前胸飞出。 ----------------- 震耳欲聋的枪声让所有人都本能地卧倒在地。 唯独老克里斯,坐在轮椅上的他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地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恐惧。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老克里斯浑身一颤,后脖颈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黏稠的液体顺着他的头皮缓缓流下。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指尖沾满了鲜血,还夹杂着细碎的肉沫。他缓缓回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他的三个儿子已经倒在血泊中,肢体残缺不全。 大儿子的头颅不翼而飞,三儿子的脖子被撕裂了一半,最小的幼子胸前赫然是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正汩汩涌出。 其他家族成员或蹲或趴,茫然地望着身边倒下的亲人,仿佛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却又在瞬间意识到大势已去。 普通的步枪子弹或许会被人体阻挡,但“点五零”口径的弹丸却毫不留情,轻易穿透了一切阻碍。 康格斯原本已经筋疲力尽,摇摇欲坠,但枪声让他猛的一个激灵。 对面的敌人已是头颅爆裂,血肉横飞。他来不及多想,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前去将妻女从危险中拖了出来。 茱莉亚自己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着女儿,跌跌撞撞地朝外冲去,冲出几步,两腿发软摔倒,膝盖一跪,咬牙起来继续冲...... 原本气势汹汹的士兵们却像被吓傻了一般,趴在地上不敢动弹,顶多像鸵鸟似的偷偷张望几眼,随后又缩回原地。 倒是周青峰稳稳地操控着重机枪,枪口始终对准剩余的克里斯一家。 他心中甚至期待对方能做出点什么——挑衅、逃跑,或者任何动作。 五十发的弹箱足以在十秒内倾泻一空,将一切反抗碾碎。 安静半分钟后,现场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这场血腥的冲突终于告一段落。 几名FBI探员东张西望,悄悄挪动脚步,试图后退。 然而,周青峰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重机枪的枪口微微转动,探员们立刻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分毫。 现场最精明的莫过于汉默老头。他缓步走到正抱头痛哭的康格斯一家面前,低声说道:“康格斯,你最好别留下后患。” “什么?”康格斯刚刚与妻女团聚,精神稍稍放松,听到这句话,又是一紧。 “那位FBI副局长进了地下室就没再出来,是不是已经被你干掉了?”汉默老头直截了当地问道。 康格斯心中一沉,知道这事无法回避,只能点了点头,“是我干的。当时……” 汉默老头摆了摆手,压根不想听什么‘当时’。他朝趴在地上的克里斯一家努了努嘴,“你肯定会有麻烦的,这逃不掉。 想要保住你妻女,甚至保住你的小命,关键在于别让麻烦蔓延到维克多那边,更别给那些人贩子找律师的机会。 维克多能冒这么大风险帮你找回妻女,他肯定不会对你坐视不管。只要他没有麻烦,你的麻烦就不是麻烦。” 康格斯当了十多年警察,瞬间明白了老头的意思——今晚之所以能救出妻女,全赖周青峰在背后撒钱支持。 但这事一旦细究起来肯定不符合程序,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官员那边还好说,打点一二总能糊弄过去。唯一可能抓住把柄的马修局长和舒尔特副局长已经死了,不会开口捣乱。 现在唯一的隐患就是克里斯一家——他们固然有罪,但并非全家都有罪。 一旦上了法庭,只要嫌犯花钱雇的律师给力,很可能会借题发挥,把周青峰牵扯进来。 所以…… 汉默老头忽然高喊一声:“小心,他在掏枪!” 现场的气氛骤然紧绷,原本松懈的士兵们再次趴下,手忙脚乱地抓起枪,眼睛四处张望。 康格斯原本正安慰着妻女,听到这声喊,立刻大喊:“趴下!”他手中的步枪毫不犹豫地对准克里斯一家,扣动了扳机。 轮椅上的老克里斯正回头望着儿子们的尸体,悲痛欲绝,心中盘算着如何找个好律师,在法庭上为家族争取一线生机。 一梭子炽热的子弹呼啸而来,最先倒下的就是老克里斯。紧接着,他身边的男女老少也纷纷中弹。 这两声喊把周青峰也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以为还有人在垂死挣扎。 等枪声停止后,康格斯已经打空了两个弹匣。 克里斯家族的十几口人全倒在血泊中,每个人都是头胸要害被精准命中,显然是经过短点射的逐一瞄准。 那些士兵们依旧懵懵懂懂,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只有FBI的探员们反应过来——这是在杀人灭口! 一旦法庭上没了苦主,案件的走向就全凭检察官的良心……以及被告的钱包了。 就像当年轰动一时的“辛普森杀妻案”,尽管证据确凿,却因为苦主已逝,加上凶手有钱请来顶级律师,最终竟被判无罪释放。 好狠辣的手段。 第三十三章 分钱 天亮前,两架‘鱼鹰’返回佛罗里达的赫尔伯特空军基地。 旋翼的烈风还未散去,一名空军少校便气急败坏的在无线电里开骂: “你们两个机组跑哪里去了?夜航训练迟到整整三个小时,我差点以为你们已经坠毁了。” 无线电里传来一名机组飞行员的回答,“报告长官,飞行途中出现机械故障,不得不紧急迫降。故障排除后,我们才回来。” “当我是傻子吗?真出故障,你们压根回不来。” 少校不信,怒气冲冲的离开塔台,开了辆吉普赶到停机坪,登上一架‘鱼鹰’的机舱。 在机舱内,飞行员提供了另一个解释,“有个人口贩卖团伙绑架了两名年轻女性,在情况暴露后随时可能为销毁证据而将她们杀害。 州长下令调了国民警卫队协助FBI调查。当时情况紧急,警卫队的朋友请求帮忙快速运输人手。 那位朋友很有诚意,于是我们接了这个活......” “活?”少校更恼火,“你们背着我干私活?我要把你们送上军事法庭!” 飞行员让开半步,展示自己身后一个纸箱,箱子里是一堆美元现金,足有几十叠。 一瞬间,少校被箱子里的‘诚意’打动了,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警卫队的朋友’并不是指警卫队的人。 飞行员继续道:“长官,这不是私活。我们有接到国土安全部的信息确认,才决定帮这个忙的。” 少校感到惊讶,声调放低几分,骂道:“给我滚下机舱,好好说说你们认识的那位朋友。” ----------------- 天光亮起,克里斯农场铁栅栏上的晨露正在消散,警用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撕碎了清晨的静谧。 国民警卫队的M1126装甲车碾过泥泞的机耕道,两个连的兵力在农场果园里拉出警戒线。 十多只警犬的吠叫声此起彼伏,探员们踩着松软的腐殖土,押着克里斯黑帮的成员,调动挖机翻开压实的土地。 “上帝啊...”当第一具骸骨重见天日,年轻探员的手套粘上了渗入塑料袋的暗褐色液体。 法医的标号牌很快插满整个果园,白色标记在阳光中森然排列,像片畸形的蒲公英花田,更让人大白天的感到毛骨悚然。 农场外围的土路上,CNN的卫星转播车碾碎了被遗弃的稻草人。 记者们推搡着想要突破警戒线,长焦镜头对准了挖掘坑里蜷曲的指骨——有几具塑料袋破了,露出死者灰白色的遗骸。 “这里是ABC新闻特别报道!”女主播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们正在见证米国历史上最骇人听闻的人口贩卖和凶杀案...” 镜头切到直升机的俯拍画面时,导播不得不给某些特写打上马赛克。 那些扭曲的肢体如同被孩童胡乱丢弃的玩偶,有些塑料袋还在渗出散发恶臭的不明液体。 当佛州州长在十点钟的记者会上拍桌立誓要一查到底,周青峰正躺进詹妮弗别墅的按摩浴缸。 浴缸对面是个百寸大屏幕,正播放‘惊天大案’的挖掘现场。 氤氲水汽中,他望着大理石墙面上的水珠滑落,想起昨夜无意间沾在靴底的脑浆——当时不觉着,现在回想那黏腻的触感,很是恶心。 “先生,您要的冰镇椰子汁。”女仆轻叩浴室玻璃门,送来饮料和果汁,还特意问道:“需要给您开启浴缸按摩吗?” “要。”周青峰昨晚用脑过度,确实想享受些不一样的服务,好好放松。 当他以为女仆会给自己捏捏肩,松松头皮......女仆把衣服脱了,抬脚试了试水温,步入浴缸。 浴缸的水哗哗的朝外溢出,按摩力度超大的。 这时,手机响了,是老贝克打来的,开口就听到其大笑声,“维克多,昨晚的麻烦基本解决了。” 我跟四位FBI探员谈妥了,他们会在写报告时进行一些修饰,不会提及你的存在。” 女仆跨坐骑了上来,先给主人放松肩胛。周青峰伸手叉起果盘里的蜜瓜,边吃边听。 “舒尔特副局长是克里斯家族的保护伞,这点已经确认。其手下肯定也禁不起查。但他人死了,没谁愿意跟他陪葬。 卡尔探长已经送医院了,目前状况良好。 迈阿密分局也不希望搞出窝案,更想保持自身形象,肯定会低调处理。 至于州长和州政府,他们会确认昨晚对国民警卫队调动的合法合规。毕竟政治人物还要竞选,不希望被对手抓住把柄。 就是空军那边需要再疏通一下,毕竟不是一个体系。但我真的好奇,那名中尉是怎么给你调来空军的‘鱼鹰’?” 周青峰回想一下,也不明白,只淡淡答道:“我当时给钱了。” “哈哈哈......看来你对财富的使用已经有些心得。对了,还有康格斯。”老贝克突然压低声音,“你确定要保住他?” “他女儿是我...“周青峰刚开口就被笑声打断。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老贝克切换成免提模式。 手机里传来《迈阿密先驱报》的阅读电子音:“这位饱受争议的警长正成为民众话题的焦点。” 周青峰面前的大屏幕上也出现插播的画面,是康格斯妻女在医院接受采访。 十六岁的赛琳娜在镜头前哭的犹如梨花带雨,讲述自己和母亲被劫持的过程和经受的恐惧。 换一个台,Fox新闻的标题赫然写着《黑警?英雄?一个父亲的救赎之路》。 “维克多,你也在看新闻,是吗?那帮记者在几个小时内就挖掘大量新闻线索。民众不需要真相,他们渴望传奇。” 老贝克在电话里哈哈大笑,“维克多,你很有人情味,这是个优点。 全美的律师都喜欢像你这样富有又慷慨的人,这会大大降低你的交际成本。 可惜我专精金融,不擅长刑辩,否则我会亲自出面为康格斯辩护。但我已经接到好几个电话,有不少法律界的朋友愿意帮忙。” 周青峰有些惊讶,因为康格斯在昨晚杀了不少人,有些杀戮明显超出了‘必要’范围。 比如杀舒尔特局长之后,又杀了马修局长,顺带解决了马修局长一家。 另外杀克里斯一家可是被当时在场二三十号大头兵看见,这事怎么也赖不掉。 老贝克再次大笑,“媒体超喜欢争议人物,正在挖掘康格斯在本次案件中的多面形象。 一个粗暴、冲动,为生活所迫参与到犯罪活动的丈夫和父亲,又因为爱护家人最终跟黑恶势力斗争的警长。 这种两面性太棒了,是命运的救赎,是人性的升华,美利坚的民众就喜欢如此复杂的人。 一旦舆论造势成功,好莱坞将抢着要给康格斯写剧本。给他打官司的律师都将因此成名。 这只需准备好一笔不少于七位数的保释金。当然,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钱确实不是问题,不仅仅周青峰有钱,除掉克里斯家族后,他还赚了一笔。因为昨晚他负责抄家。 ----------------- 当最后一个克里斯家族成员倒在血泊中时,康格斯手中的步枪“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个铁塔般的男人双膝一软,膝盖重重跪倒,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在逐渐放缓——这根紧绷了几十个小时的弦,终于放松了。 再不松就要断了。 周青峰让FBI的直升机先把康格斯一家三口送去医院,又找到还在晕乎状态的警卫队中尉,让其带队搜索农场,特别是克里斯家族的住宅。 借口是现成的——控制住农场内克里斯黑帮的其他成员,不能放他们跑掉。 搜索过程很简单,四名FBI探员总算派上用场——抓人、甄别、突击审讯、锁定罪证、外加找到并撬开克里斯家族的保险柜。 一般保险柜确实不好撬,但国民警卫队可是地道军队,没用炸药就已经很客气,用电钻和电锯就可以了。 农场有好几个保险柜,比如给雇员发工资的,还有收藏黑账的,家族成员自己掌控的,以及代表家族族长权威的小金库。 给‘鱼鹰’飞行员的好处费来自发工资的柜子,有个几十万美元现金。 收藏黑账的柜子给了警卫队中尉,并叮嘱他别让FBI的四个家伙接触账目,里头肯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傻乎乎的中尉还有点正义感,派了两名士兵专门看守。 家族成员自己的小柜子有十几个,通通给了大头兵们,让他们自己分配。 至于地下小金库,周青峰把里头的两三百万现金也全给了中尉,让他代为打点警卫队的长官。 之所以不拿现金,是因为搜刮现场人多嘴杂。拿少了没意义,拿多了惹麻烦,不如痛快让出。 周青峰重点搜了农场内老克里斯的私人卧室,那是个复古风的房间,在农场主宅顶层。 厚重的红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葡萄藤花纹。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雪茄和皮革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布置得像个老派绅士的书房,实木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籍,墙上挂着几幅价值不菲的油画,用来撑暴发户的场面。 办公桌上摆着显示器,连接的服务器在小隔间。 周青峰开机、上网、让‘灰鲨’进来远程操控,很快发现了真正的宝藏。 ‘灰鲨’在电脑里看到了虚拟货币的交易软件,操作系统里有多个硬盘的使用日志,但有几块硬盘不存在。 “维克多,找一下服务器的机箱附近,应该有没插入的硬盘。给硬盘通电,我看看里头有些啥?” “我又不傻。给你看了,我捞啥?回头给你一百万。”周青峰看到好几个硬盘盒,但拒绝给硬盘通电,反而搜索老克里斯的办公桌。 在FBI的大队人马赶来之前,‘鱼鹰’的飞行员带着一箱子现金走了,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和中尉每人兜里又多了不少钞票。 周青峰则带走了老克里斯的加密硬盘,以及记录账户和密码的手写笔记本。 他搭乘凯莉安排直升机离开克里斯家族的农场,抵达詹妮弗在迈阿密郊区的豪宅。 随便找一台电脑接上加密硬盘,从中找到了上百个银行信贷账户,比特币冷钱包,以及离岸空壳公司控制的不动产。 克里斯家族积攒两代人,也有个六千多万美元的资产,且都是已经洗白的合法收入。 硬盘中还有一大堆黑市交易的内幕数据,数据本身很简单,但数据背后却蕴藏着一张犯罪关系网——‘灰鲨’对此如获至宝。 ----------------- 时间悄然流逝七日。 佛州人口黑市的案件并未平息,反而像一场燎原之火,在舆论上愈烧愈烈。 FBI的挖掘工作仍在继续,克里斯家族的农场果园已然成为一片狼藉的坟场。 有三十七具尸体被逐一挖出,每一具都在无声控诉着这个家族的罪恶。 然而,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残存的黑帮骨干在审讯中语焉不详,无人能说清究竟有多少冤魂长眠于此。 一千多亩的果园,上万亩的农场,如同一片无垠的迷宫,警方不可能将其彻底翻遍。 真正的死亡人数将永远成为无解的谜团。 已挖出的尸体中,鉴证人员通过DNA比对和牙科记录等技术手段,确认了其中一小半的身份。 死者大多是近十多年来佛州失踪的普通民众和外国游客,年龄最小的仅有十二三岁,而受害者中女性占据了大多数。 该案的恶劣程度震惊了全球。在媒体的报道中,每个名字背后,都是破碎的家庭和无尽的悲痛。 除了已经毙命的舒尔特副局长和马修局长,还有十多名佛州官僚被卷入这场风暴。 米国司法部不得不主动介入,试图平息这场席卷全美的舆论海啸。 作为案件的关键人物,威廉·康格斯被警方收押。 周青峰为他聘请了顶尖的刑事律师团队,并提出了保释申请,但法官以‘潜逃风险过高’为由断然驳回。 连周青峰自己也有些麻烦——解救茱莉亚母女的关键一枪是他开的。 若不是老贝克的人脉网络足够强大,他恐怕早已被媒体扒得底朝天。 案件曝光一周后,FBI给周青峰打来电话,要求他前往市区的杰克逊医疗中心,大难不死的卡尔·文森探长想要见他。 医院的病房很安静,得能听见监护仪的滴答声。消毒水的气味隐隐约约,通风装置在嗡嗡轻响。 卡尔·文森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他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只是舌头少了一截,未来的言语和进食都将面临巨大困难。 见到周青峰进来,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床头的平板电脑上缓慢地打字。 “臭小子,我欠你的,现在还你。我不再追究你的彩票案子了。如果别人追究,我也不会提供任何线索。” 周青峰挑了挑眉,点点头算是回应。 卡尔继续打字:“你不但救了我,还捣毁了一个警匪勾结的人口贩卖网络。 如果不是你,这案子不可能快速解决。我到现在都对这事感到惊奇。 不管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的出境和资金禁令也取消了,可以带着你的钱随意离开这个国家。” 周青峰却摇头道:“既然获得自由,我反而不会走了。” 卡尔继续道:“我只有一件事想问个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彩票的存在?又哪来的胆子敢于行动?” 这个问题困扰了许多知道内幕的人。 周青峰嘴角微微上扬。他平静的回答道:“探长,我们之间两清了。至于其他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你。“ 卡尔盯着周青峰的眼睛,试图看穿他的内心。片刻后,他的手指再次在屏幕上移动: “我会在伤势恢复后重回FBI,且大概率会升职为迈阿密分局的副局长。你如果有别的犯罪,我可不会放过你。” 周青峰站起身,意味深长的笑道:“那就祝你早日康复,尽快回到工作岗位。” “你接下来想干嘛?” “去挥霍我手头的钱财。” 第一章 参观 傍晚时分,暮色为迈阿密的天际线镀上金边。 秋冬季节的热带阳光依旧火辣,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市中心大厦的顶层,宛如在城市王冠镶嵌一颗闪亮的明珠。 顶层的复式公寓价值超过一千万美元,原本是克里斯家族的隐秘资产,托管在离岸空壳公司名下。 周青峰抢走老克里斯的加密硬盘与私密笔记本后,顺利将这套价值不菲的房产据为己有。 此刻,他正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悠然看着屏幕墙上播放的新闻...... 在克里斯家族的罪恶生意曝光后,‘天启生物’的非法人体试验也瞒不住,搞得全世界都在口诛笔伐。 ----------------- 公寓内有个室内恒温泳池,浓浓的水汽中翻涌着一具丰腴娇躯。 凯莉在人造浪涌中来回游动,曼妙身姿在水面下若隐若现,宛如一条灵动的美人鱼。 等游累了,她猛地一个挺身,抓住扶手回到池边,随手捞起浴巾,先慵懒的擦拭着头发,又堪堪裹住曲线玲珑的丰胸和腰臀。 水珠沿着她的小腿不断滚落,在地面上留下一串反光的水渍,映照着她穿过公寓走廊,朝客厅而去。 厨房里忙忙碌碌,飘出烤肉的香气,是茱莉亚带着两名女仆在餐厅准备晚餐。 母女俩被解救后在医院住了两三天,除了被手铐磨破的伤痕,身体并无大碍。 出院后,由于康格斯被警方看押,白滩镇的住所被媒体和邻居不停骚扰,母女俩便搬到周青峰这里,不知不觉已住了小半个月。 赛琳娜端了份亲手做的芒果布丁,讨好的端到客厅,“维克多,尝尝我做的。” 这时,凯莉裹着浴巾,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她的头发还带着水汽,几缕发丝贴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她看到递给周青峰的布丁,冷冰冰的说了句:“我也要。” 赛琳娜嘟了嘟嘴,心想:“这不是给你吃的。” 周青峰把碟子递向凯莉。凯莉却紧了紧浴巾,示意自己双手没空,歪着头说:“喂我。” 凯莉帮周青峰提前搞到彩票款项,这个时间差非常关键。 因此对于凯莉的怪脾气,周青峰能给予无限的包容。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芒果布丁。 凯莉却不满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行,我要你用手喂我。” 周青峰微微一怔,还下意识地满足凯莉的要求,用手指捻起一块芒果布丁,缓缓递出。 凯莉张开嘴唇,吃下布丁的同时,红艳的嘴唇还含住周青峰的手指,温热的舌头还在指尖上来回舔。 她舔还不够,双目专注的盯着周青峰,直到嘴里的布丁彻底化掉。其表情明明冷漠,却又极致暧昧,更不顾及周围的一切。 赛琳娜就在旁边,气得脑门都要炸了,恨不得化身野猫扑上去撕逼。 她一直对自己的青春活力充满自信,但此刻面对浪骚贱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毫无优势可言。 “五分钟后来我房间。” 凯莉能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出最热辣的话语。她猛地把浴巾一丢,毫无顾忌地光着身子,扭动腰臀,大步离开。 这一幕让赛琳娜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愤怒。在勾引男人上,走清纯风的她永远使不出这类必杀技。 茱莉亚在餐厅听到动静,忍不住过来瞧一眼,立马明白单靠女儿自己肯定斗不过这冷艳和魅惑兼具的富家豪放女。 ----------------- 豪华公寓的阳台上,汉默老头正昏昏欲睡。 除掉克里斯家族后,周青峰才知道这家伙是从养老院逃出来的。 他明明有老年痴呆,每天发作一两次,每次都记忆重启,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但要他回养老院,是死活不肯。 考虑到汉默也帮过大忙,周青峰索性也把老头安置在自己家,雇个护工专门照顾。 周青峰端着芒果布丁过来,瞧见老头眼神混浊,他提醒道:“看手机,里头有你的备忘录。” “不不不......”汉默摇摇头,“我这会没发病,没失忆。我只是觉着自己忘记一件重要的事。” “你忘记的事多了。”周青峰吐槽道。 老头经验足,人脉广,见识多,要不是脑子总忘事,其实是个很好助力。 可时常失忆真太要命了。 汉默继续摇头,“我坐在阳台上,吹着风,晒着太阳,大脑在很放松的情况下闪过些记忆片段。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办,一件让我不得不离开养老院的事。我之所以到处游荡就是因为它,可我却想不起来了。” 老头愁眉苦脸,长叹不已,“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周青峰颇为同情汉默。重生的他会想起很多过往发生的事,却也遗忘了不少。 有人觉着末世降临就可以无法无天,可以改变命运,可以为所欲为——这纯属想多了。 实际上末世没有吃没有穿没有安全,就如同被‘包皮佬’占领的加沙,那是人间地狱。 绝对不会有什么美女在末世投怀送抱,更不会有什么馅饼从天而降。 想要大杀四方?哪有那么多力气! 幸存者都是面黄肌瘦,饥寒交迫,在病痛中苟活而已。如果有奇遇,一定是陷阱。 周青峰现在有十几亿美元,有大好的生活在等着,他是最不愿意末世降临的人。 “汉默,别急,慢慢想。”他将芒果布丁放在老头面前,轻声安慰道,“多放松几下,或许下一秒记忆会自己找上门来。” 汉默点点头,目光依旧迷茫,缓缓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布丁,甜美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你做的?”老头问道。 “当然不是,是赛琳娜做的。”周青峰答道,“她和茱莉亚现在就像我的家人。” 老头怔怔一会,双手剧烈抖动,惊呼道:“或许我也有家人,我是为找自己的家人而离开养老院的。” 汉默的手机里有他不少‘朋友’的联络方式,却没有关于家人的信息。他向‘朋友’询问,却没人提供具体信息。 国土安全部的‘朋友’能轻易查到‘丧钟’克里斯的背景,也没法说出汉默的家人在哪里。 电话里,‘朋友’委婉表示,“汉默,你曾经是我的上级,但我对你了解很有限。 你的父母早就离世了,你没有兄弟姐妹,你没有结过婚,没有妻子儿女。至少,内部档案上是这么显示的。” “是吗?原来我没有家人。”老头沉默下来,面容痛苦。 ‘朋友’或许是心中不忍,宽慰道:“干我们这行的,每个人都有秘密。 如果你真有家人,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不过听我一声劝,放弃吧。以你的过往经历,找不到家人或许是最好的情况。 毕竟你的仇敌没死绝。” 汉默更沮丧了,“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非常重要。可我忘的.......一干二净。” 周青峰很是叹息。 那位‘朋友’倒是转而要跟周青峰通话,“维克多,最近新总统上位,搞得政府部门在裁员,CIA都不例外。 我虽然是国土安全部的,但也有危急感。 如果有赚外快的机会,可以找我。一些低密级的数据库,可以帮你查,收费很便宜的。 一万美元一次,绝对超值。” 啥? 周青峰很懵逼。 ‘朋友’继续道:“作为身家超过十亿美元的富豪,你肯定需要专业保镖,对吧? 白宫特勤局的特工最近也需要再就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他们的平均年薪约为十五万美元。你有钱,多加点,给个年薪二十万就可以了。 都是受过十几二十年训练的专业人员,有那么三五个,能让你的安全系数提升几倍。 还有,下岗的CIA特工,可以帮你干脏活的,就是收费会贵些。但以后有麻烦,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了。 毕竟你跟汉默一样,都是会时常惹上麻烦的人。” 周青峰正在替老头难过,很快露出一张‘问号脸’,“捞外快和再就业找到我这来了?!” “谁叫你有钱呢!” ----------------- 面对汉默的失忆困境,周青峰感到爱莫能助。除了耐心等待老人慢慢回想,别无他法。 陪汉默在阳台上吹了五分钟的风后,周青峰转身敲响了凯莉的卧室门。 进门后,他看到桌上放着一份关于“天启生物”的收购评估报告。 凯莉刚刚游完泳,简单冲洗后穿着一身睡衣,正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她指了指桌上的报告,说道:“‘天启生物’破产了,正在寻求资产重组,现在是收购它的最佳时机。” 这家曾经估值高达上百亿美元的科技‘独角兽’,在烧掉三十多亿美元后,终于撑不下去了。 周青峰揭露了白滩镇的非法人口贸易链,间接给了‘天启生物’的股价致命一击。 “我父亲手里持有‘天启生物’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也因此损失了超过五亿美元。” 凯莉继续说道,“现在收购整个‘天启生物’还可以打八折,但其董事会报价超过十五亿美元,还需要承担其债务,很不划算。 所以,我觉得可以再等等,只收购它的实验室和部分科研成果,接收核心研究人员,负资产一概不要。” 按照凯莉的计划,十亿美元拿下“天启生物”的优质资产才好,并以此为基础建立由周青峰控制的“圣光生物”。 评估报告中详细列出了“天启生物”的所有资产,优质部分已被特别标注。 周青峰在快速浏览报告后,心里却在犯嘀咕——十亿美元买下?有点贵啊! 他手头总共十五亿美元多些,其中三亿多还是慈善基金,是不能拿来直接花的。 虽说不是买不起,但朝‘无底洞’里丢十个亿美元,就买个破公司......还是挺叫人心疼的。 ----------------- 几天后,周青峰以收购方的身份重返白滩镇,参观了“天启生物”位于镇外的实验室。 在普通人眼中,生物制药企业的实验室往往是高端、专业、明亮且安全的象征。 实际情况却截然不同。 这类场所与大量使用剧毒化工产品的半导体企业类似,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极其昂贵,又充满危险。 实验室占地二十多亩,仅建造费用就耗资三亿多美元,内部设备价值更是高达五六亿美元。 这里常年雇佣着五六百名专业的生化研究人员,每年仅薪资支出就超过两亿美元。 生化企业的专业壁垒极高,在出成果之前,投资风险巨大,堪称无底洞般的吞金兽。 经过四十五分钟严苛安检——包括三次金属探测扫描、两次虹膜核对以及防化服气密性检测——访客终于踏入核心区域。 若是实验室员工,安检会更严,不仅仅担心有什么危险品被带进来,更担心有什么病毒细菌被带出去。 走廊里残留着刺鼻的苯酚气息,两侧墙上挂着泛黄的GMP认证证书,日期停留在三年前。 “为确保安全,实验室采用模块化负压系统。单是空气过滤装置就占了设备采购价格的12%,每小时换气十二次。” 一名博士给周青峰充当临时解说,带着他透过三十厘米厚的防爆玻璃,参观几个实验室内泛着青光的超低温冰箱阵列。 每次科研人员开启那些-86℃的低温冰箱,凝结的白雾像瀑布似的缓慢飘落。 但周青峰这场参观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收获。 一来,他对专业领域的内容并不了解;二来,由于实验室卷入了非法人体实验的丑闻,公司管理层多人被捕,所有研究项目均已停滞。 价值八百万美元的赛默飞世尔细胞培养系统指示灯全灭,操作台上散落着未拆封的移液枪头盒子。 更远处的动物房里,数百个空笼架在阴影中沉默矗立。 部分实验室的通风系统停转,发酵的粪尿没清理干净,酸腐味穿透三道气密门,刺激得人喉头发紧。 许多雇员已经开始寻找新的工作,但由于实验室的臭名昭著,求职之路并不顺利,负面舆情让他们难以通过背景调查。 留守的管理者是一位印度裔教授。在向周青峰介绍实验室的“前景”时,他用极具感染力的语调,高声宣称: “‘天启生物’在过去的三四年里未能取得成果,完全是因为董事会对我们不够重视,未能彻底放权。 但我们已经在抗衰老药物的研发方面已经取得重大突破,部分基因药物在临床实验上出现非常令人惊喜的表现。 只要让我来管理实验室,保持现有的人员和经费投入,我保证三年内推出一款世界级的药品!” 这番言辞铿锵有力,配合印度裔特有的自信,给人一种前途光明、振奋人心的感觉。 参观者中不仅有周青峰和凯莉,还有其他几家试图捡便宜的风险投资人。 印度裔教授还展示了一份非常华丽的PPT,用大量漂亮的数据和报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就在周青峰觉得PPT写的过于夸张,会议室的气氛却被印度裔教授的热情点燃,甚至有人开始鼓掌。 原因很简单——‘天启生物’因为大量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而饱受非议,但实验结果和数据却是扎实的。 周青峰更是很清楚,现在的‘天启生物’确实摸到了大爆发的门槛。X病毒的原体应该就仅仅放在实验室某个低温培养皿内。 也因为舆论的大肆报道,‘天启生物’的很多研究项目也外传,还真吸引了不少试图来捡便宜的投资机构。 当周青峰静静坐在会议室听那位印度裔的阿米尔汗教授吹牛逼,忽而有人走进来,在教授耳边低语几句。 阿米尔汗教授很快朝会议室扫了一眼,锁定了周青峰,“抱歉,维克多先生。 我们刚刚接到政府商务部的最新通知,对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的医疗、制药和生化技术列入审核名单,只跟友好国家进行合作。 您不是美国人,也不是来自友好国家,本实验室的所有技术和产品都不能向您出售。 您的参观也即刻终止,请立刻跟随我们的安保人员离开。配合一下。” 这番话引发了现场一通哄笑,一票职业经理人都觉着大洋对岸来的年轻人理该有些教训。 有钱又如何?十几亿美元对于个人来说不少,但对于商业并购来说却毫不稀奇。 外行贸然进入自己不熟悉的行业,自然要受些挫折、打击、乃至羞辱。 周青峰脸上露出几分怒气,数秒后化作笑意,“很好,你们帮我省了十亿美元。” 第二章 朋友 参观“天启生物”实验室的计划被突然终止,收购进程遭遇重大挫折。 不仅周青峰感到意外,连一向冷静的凯莉也难掩愤怒。 还未踏出实验室的大门,凯莉便迅速拨通了数个电话,急切地想要弄清楚这次“拒绝”背后的真正原因。 作为在大投行摸爬滚打多年的“商业精英”,她压根不信所谓的‘商务部禁令’,认定背后有人在暗中操纵。 至于周青峰,他的反应则是气极反笑。 末世爆发后,人类一直困惑于一个问题——究竟是哪个混蛋制造出了能够不断变异进化的X病毒? 在末世初期,社会秩序尚未完全崩溃,各国政府和国际机构仍在正常运转,曾对病毒进行过溯源调查。 最终线索指向了白滩镇的‘天启生物’。 然而,调查到此便戛然而止。 周青峰不过是个在末世中艰难求生的普通人,每天思考的只是如何获取食物和水源,维持基本生存,而非如何拯救世界。 他对X病毒的了解,大多来自那些无法验证的传闻和流言。在末世中挣扎久了,谁还有心思去深究病毒的起源? 甚至X病毒到底是个什么样,周青峰是一点都不清楚。就是把病毒放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 重生之后,他的目标也只是筹集一笔资金,为可能再次爆发的末世做准备。 当然,他更希望病毒别爆发,让自己能够过上几十年逍遥快活的安稳日子。 这次亲自前来“天启生物”,原本是想通过收购这家公司,彻底关闭实验室,销毁所有病原体,或许这样就能阻止末世的到来。 然而,现在收购之路不通……那干脆上点狠手段了,至少还能省下一笔钱。 ----------------- 回到云顶大厦的公寓时,凯莉已经将初步的信息收集起来。 首先,米国商务部确实出了个‘敏感技术出口和投资限制名单’,包括航空航天、医药生物、半导体和AI。 这些米国强势的产业都在限制范围内,目的是‘防止危害国家安全’。 但‘天启生物’能不能上‘限制名单’,这就很有说法了。 毕竟这家公司目前被负面舆情缠身,并没拿出什么惊艳世界的技术和产品。 其实验室连FDA认证都没拿全,所谓'生物医药潜力'不过是些没啥影响力的注水论文。 可是......当周青峰还在思索事情背后发生了什么,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凯莉的父亲,‘先锋控股’的董事长,杰夫.康纳利打了个电话过来,语气非常严肃的通告道: “维克多,相信你已经知道些情况。别盯着‘天启生物’了,那不是你能玩的游戏。 我之前同意出售‘天启生物’的股份,担心改变主意了。我提醒你一句,作为外国人,你的根基过于浅薄。 你才十八九岁,别像个带着玩具枪的童子军般莽撞。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去找点正常年轻人该玩的乐子。 比如找我小女儿詹妮弗约会,她能带你认识迈阿密上流社会的人物。 或者把我大女儿凯莉的肚子搞大,让她放个产假,让我多几个外孙。 总之,离‘天启生物’远点,这对你有好处。” 当电话挂断时,周青峰连反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可他的逆反心理却被完全激发出来。 凯莉也收到来自父亲的‘忠告’,很是担心周青峰觉着颜面受损,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不管是‘强行蛮干’还是‘心生怨念’,可都不太妙。 “维克多,我父亲其实是好意......他应该是希望你别在明面上......”凯莉想缓和一下气氛,做个解释。 周青峰深呼吸几下,懒懒的挥挥手,“知道了,无非是提醒我,‘天启生物’是一摊浑水,别一股脑的扎进去。 我确实不懂生化技术,也不懂米国的资本圈,一上来就搞这种大阵仗,确实力有未逮。 我们换个赛道,搞低空飞行器,电动的那种,部分替代直升机在城市上空飞,如何?” 周青峰此刻过于好说话了,傻子都看出来,这并非他的本意。 毕竟这小子发狠的时候,能撒钱调动国民警卫队,把地方黑帮满门给屠了个干净。 凯莉一时都跟不上这跳跃性思维,心想慢慢的劝,只要这小子别纠结于‘天启生物’,总还是好事。 “好的,我去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把凯莉糊弄过去,周青峰对‘天启生物’的看法就简单多了——管它三七二十一,不管是谁捣鬼,把人找出来弄死算了。 连带研发病毒的团队也解散乃至干掉,病原体销毁,自然万事大吉。 他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灰鲨’,还有国土安全部那位不知名的‘朋友’,从黑白两道查一下‘天启生物’的老底。 比如公司资金来源,背后靠山,研发团队核心。至于财务报表之类的,凯莉早就搞定。 但颤颤巍巍的汉默老头先找了过来...... ----------------- “维克多。”汉默老头有些局促,“我已经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是我的一些过去同僚遇到些麻烦。 那都是我认识多年,一起冒险,一起出生入死,一起为国效力的朋友。只是他们现在老了,需要些帮助......” 老头说得支吾,犹犹豫豫。 周青峰倒是反应过来,“需要钱,是吗?” 汉默点点头,“是的,我们有一个‘爱国者基金会’,专门照顾那些年老的朋友。 不少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养老金非常微薄,甚至没有。 有人住在拖车里,靠救济金度日;有人得了PTSD,连医保都断了......我离开养老院就是希望能弄一笔钱。” “需要多少?”周青峰直截了当的问。 老头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问道:“一百万美元,我知道这有点多,但需要帮助的人也很多。” 周青峰倒是很痛快,“汉默,你对我的帮助也很多。 没有你在关键时刻提供的建议和人脉,我不可能顺利救回茱莉亚母女,更不可能轻松解决克里斯家族。 我从克里斯家族捞了超过六千万美元,还不包括公寓在内的不动产。我可以跟你分一半,三千万美元。 唯一的麻烦是如何让这笔钱合法的进入你说的‘爱国者基金会’。” 听到‘三千万’这个数,汉默老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已不是当年的特工精英,不再有矫健身手和坚定信念。 他现在只是个头脑糊涂,经常忘事,本应该住在养老院里,被护工嫌弃的年迈老头。 周青峰的认可他开怀大笑道:“太好,维克多,你真是个慷慨的人。有三千万美元,能解决我和朋友们所有的问题。 合不合法这事,太简单了。对别人很难的问题,对我们来说压根不是事。” 老头欢喜的给了周青峰一个拥抱,不停拍打其肩膀,“维克多,你真是个好人,没想到拯救我们的居然是当年的对手。” 啥? 周青峰觉着这话里有话。 老头笑了笑,流露出几分曾经的骄傲,“中米之间关系很复杂。我干了几十年的CIA,可没少跟大洋对面的同行交手。” 这话说得也是,周青峰没太在意,决定从‘圣光基金会’给所谓的‘爱国者基金会’转一笔慈善款项。 反正基金会的钱就是用来‘交际送礼’的,不花白不花。 ----------------- 周青峰这种大客户,账户转账是很简单的事。 他吩咐一声,凯莉打个电话,老贝克的律师确认,电子认证的流程走一遍。 确认钱到账后,汉默激动的微微颤抖,却表示要暂时离开,“维克多,我要跟过去的朋友见个面,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让保姆陪你去。”周青峰倒是担心这老头的失忆症。 “不,朋友会来接我,他们会照顾我的。”汉默感谢几句,带了些简单行李,执意一个人离开。 他也没阻止汉默,送老头离开公寓,看着对方颤颤巍巍的上了一辆老旧的福特F150。 驾驶座上的司机约莫五十岁,剃着寸头,眼神锐利如芒,目光在周青峰身上逡巡,评估着什么。 老头上了副驾驶座,朝周青峰挥手告别,不知跟司机说了些什么...... 司机当场动容,朝周青峰敬了个标准的美式军礼,方才启动离开。 周青峰一愣一愣的,这时才回过味来——‘爱国者基金会’,这名字怎么就透着一股不怎么爱国的气息? 没一会功夫,那位在国土安全部的‘朋友’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维克多,我叫迪亚戈。 很感谢你对汉默的照顾,以及对我们基金会的支持。 真没想到你会给基金会资助三千万美元,这彻底解决我们在资金上的问题。 虽然干我们这行不讲究什么友情,更忌讳感情用事,但对于大客户还是会给予照顾的。 以后你的任何咨询,只要不是涉及特别机密,或者过于繁琐,我都不再收费。 我们还会将你列入白名单,以后有关你的情况,我们都将予以关注,必要时予以提醒和帮助。” 周青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三千万美元买的就是‘关系’,比空谈的‘友情’更可靠。 他顺势将自己当前遇到的‘麻烦’说了遍,还刻意强调,肯定有人通过杰夫.康纳利的在向他发出警告。 “我想知道那人是谁?”周青峰很忌讳这种背地里有人暗算自己的情况。他可以不收购‘天启生物’,但不能不知道谁在坏他的事。 “我去帮你查。”‘朋友’很痛快接下这活,“杰夫.康纳利?不过是个资本圈的看门狗,在国土安全部面前,他算个屁。 需要靠他传话威慑你的人,不会强到哪儿去。 我这就去申请监听他的手机通讯,把他的通话记录拉出来扫几眼。二十四小时内绝对给你个结果。 对了,我给你准备个礼物,两三天后送到,相信你肯定会喜欢。” 周青峰给钱痛快,‘朋友’干活也痛快,甚至有种刻意表现的意思,要让周青峰看到——这钱没白花。 ----------------- 挂了‘朋友’的电话,周青峰拨通了‘灰鲨’的号码,同样的要求,查一下‘天启生物’的老底。 交流之后,他特意向‘灰鲨’说了句,“波特,你可以搬家了,我不再找人盯着你。” 电话那头陷入漫长的沉默。好一会,波特带着几分不确定语气问道:“你...不再威胁我了?” “抱歉,波特,之前用你的住址和你母亲威胁你。那时我太弱,没有可靠的朋友,只能靠这种手段自保。 但现在......”周青峰轻笑一声,“没必要了。我知道你缺乏安全感,可以找个新地方躲起来。” ‘灰鲨’先是松口气,却又急切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那些秘密的?” “抱歉,还不能说。” “我有个荒谬的猜想,”‘灰鲨’身处地下室,面对服务器的闪光和电脑屏幕,声音突然变得空灵。 “那些秘密,是不是我在未来告诉你的?你......不属于这个时空?” 周青峰听得哈哈大笑,“你是不是看《时间旅者》看魔怔了?” “对!就是这样!“波特突然激动起来,“没人知道我看过这本书,没人可以追查道。 那本书不是网上看的,也不是我买的,是我母亲在‘星期六义卖会’上,从邻居家不要的书堆里随手捡来的。 母亲希望我能别天天对着电脑,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书堆里有什么。如果不是我亲口告诉你......” 周青峰顿时语塞,连忙转移话题,“波特,你该出去走走。有专门为残障人士设计的改装车,可以带你母亲兜风。她一定会很高兴。” “另外,换个地方住吧,找个能自给自足的独立院落。别把所有资产都放在虚拟货币里,适当配置些黄金和现金。 给你母亲请个保姆,别总让她照顾你,她年纪大了。 还有,她认识的那个老鳏夫...为人不错。让他们彼此做个伴,晚年有个照应。” “维克多!“波特打断他,“你来自未来,对不对?” “别胡思乱想。” “你在暗示什么?” “我要挂电话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明说的事?” “记得帮我查清楚谁在背后搞鬼。” 忙音响起时,波特呆坐在轮椅上。 地下室的LED灯在服务器机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目光却穿透了这些,仿佛看到了某个遥远的时空。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母亲担忧的声音响起:“波特,我听到你在喊,发生什么事了?” 他转过头,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突然笑了:“有个朋友给了我些建议,让我出去走走......” 老太太愣住了,随即眼眶湿润:“你有朋友了?天啊,你在地下室待了十几年......”她颤抖着声音,“这真是太好了。” 第三章 捅娄子 夜里,十点零三分,白滩镇郊外。 ‘蓝星汽车旅馆’的三楼走廊里,老旧的霓虹灯管滋滋作响。 四号房的莫里斯掀开百叶窗,劣质塑料片在他指间发出细碎的哗啦声。 透过泛着油光的窗玻璃,能看到停车场的路灯下歪斜停着三辆十八轮卡车。 穿工装裤的卡车司机在跟‘流莺’讨价还价,流浪汉在自动售货机前翻找硬币。 黑夜笼罩下,霓虹招牌的蓝光把所有人影都拉得鬼魅般细长。 旅馆房间很小,就一室一卫,有台尺寸不大的液晶电视挂在墙上,播放着毫无意义的新闻报道。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从22:04跳到22:05时,莫里斯越发的坐立不安。他扯开帆布包拉链,检查本次交易的货物。 七本用橡皮筋捆着的实验日志,十二支贴着生物危害标识的冷冻管,还有三张标注‘天启生物’logo的光盘。 这些在政府限制清单上挂了红标的玩意,此刻正在廉价节能灯下泛着冷光。 任何人出售或获取这些东西,都必须接受米国商务部的监管,否则就是违法。 莫里斯是‘天启生物’的研究员,三天前有人联系了他,开价一百万美元,希望收购他手里的公司机密。 手里缺钱的莫里斯立刻动了心,此刻他出现在汽车旅馆,就是来完成交易的。 可干这事终究有很大的危险性,谁也说不准是不是FBI针对可疑人员的钓鱼执法,天晓得来接头的人会是谁? 气氛正紧张时,房间隔壁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单薄的木板墙跟着震颤。 坐立不安的莫里斯触电般跳起来,帆布包翻倒在地,装危险病原体的冷冻管差点就碎了。 他死死盯着门缝下晃动的阴影,直到确定那是个醉汉在跌跌撞撞的踉跄走过。 浴室的排风扇在嗡鸣作响,停车场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隔壁有男女在啊啊啊的叫喊。 停车场,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雪佛兰缓缓驶入。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东张西望的扫视。 三楼走廊的醉汉又回来了,拎着酒瓶,挨个房间敲门,好像找不到自己的住处。 楼下有个衣着暴露的‘流莺’在抽烟,好几个‘嫖虫’来找她,她却不理会,反而把人赶走。 谁......谁会是今晚来的交易对象? ----------------- 在距离停车场两百米的路口,停着一辆雪佛兰SUV。车身不新不旧,毫不起眼,只是街头随处可见的款式。 宽大的车内空间却别有洞天,布置了一套完整的远程监控设备,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数据和画面,透出一股冷峻的专业气息。 周青峰懒洋洋地靠在车座上,翘着二郎腿,随手从小冰箱里抓出一瓶冷冻酸奶,吸管插进去,慢悠悠地吸着。 赛琳娜坐在他旁边,好奇地盯着在操控监控设备的卢克斯——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白人,曾是的CIA老手,如今是周青峰的“临时员工”。 驾驶座上,耶格正襟危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这位五十出头的黑人曾是白宫特勤局的精英,如今穿着一身便装,神情专注地扫视着道路上每一辆驶过的车,每一个经过的面孔。 赛琳娜看了半天,依旧一头雾水,忍不住低声问周青峰:“维克多,你的这两位保镖到底在做什么?” 周青峰吸完最后一口酸奶,肚子已经涨得有些难受。他耸了耸肩,压低声音回答: “我们是来进行非法交易的,目标就在对面的汽车旅馆里。但我们不确定这是不是个陷阱,需要动用些技术手段来确认。 最普通的技术手段就是无人机,俯拍旅馆周边,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和车。 复杂点的么,就是搞个假的无线基站,看看能不能连上周边的手机,窃取通话信息。 另外还有就是监听对讲机用的频段,用AI对敏感词进行筛选。如果有加密的对讲频道,就更需要重点监控和破解。” 乍一听,周青峰似乎是个专家。但操作设备的卢克索忍不住扭头看了眼,真实的状况显然要复杂的多。 “哦……”赛琳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依旧疑惑,但也没再追问,只是对眼前的一切更加好奇。 两天前,国土安全部那位名叫迪亚戈的“朋友”联系周青峰,说要送他一份礼物。 两天后,礼物果然送到了——两部车,一部凯迪拉克,一部雪佛兰。 那辆凯迪拉克是特勤局的豪华防弹车型,车身采用高强度钢、钛合金和陶瓷材料,车窗则是多层防弹玻璃。 车内配备了独立的氧气供应系统和先进的通信设备,原本还有一部部长级的保密机,不过已经被拆除了。 这辆车极其豪华,乘坐体验堪称顶级,用来撑场面再合适不过。市面上,其售价不会低于一百万美元。 迪亚戈解释说,这辆车原本是政府某位前前任部长的座驾。 新部长上任后,往往不喜欢用前任的东西,于是特勤局不得不采购新车。 那些旧车行驶里程不长,状态也非常良好。日积月累,特勤局内部囤积了不少,索性偷偷卖掉,甚至送人。 至于那辆雪佛兰SUV,则是国土安全部的外勤车辆,经过防弹改装,车身坚固,空间宽敞,适合团队出行。 同样因为内部更新换代和销账需求,这辆车本应被送去报废回收。但迪亚戈硬是凭借关系,把它送给了周青峰。 这都是市面上寻常手段买不到的好车。反正花的都是美国纳税人的钱,谁也不会心疼。 随车而来的还有两位“求职者”——车内的卢克斯和耶格。 美国特勤局的工作是为高官提供安保,但并非每个特工都能为总统服务。 像耶格,他受过最严格的训练,却只能照顾卸任前总统的家人……的狗,一干就是好些年。 卢克斯则纯粹是受最近的政府审计风暴波及,不得不下岗,如今大材小用,成了周青峰的“保姆”。 这两位专业人员来了之后,发现照顾周青峰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比如现在...... 周青峰就问道:“交易现场安全吗?你们谁能帮我去把那些非法的资料和样品拿出来?” 开车的耶格和监控的卢克索对视一眼,两人都惊讶于这问题的麻烦——才上岗就被这小子指使去干非法的事,要不要干? 这是考验?还是被送去当炮灰? ----------------- 几天前,周青峰‘出师未捷’便遭遇挫折,收购‘天启生物’的想法泡汤。 二十四小时内,‘朋友’们就陆续将他要的信息发了过来。 首先是国土安全部的迪亚斯通报一个坏消息,阻止周青峰收购‘天启生物’的是佛州州长威斯顿。 是他把‘天启生物’列入‘出口和投资限制名单’,直接抹去周青峰的投资资格。 也是他给杰夫.康纳利打的电话,很可能是意识到周青峰在除掉克里斯家族中的作用,小小的敲打了几下。 但肯定不是州长想要跟周青峰为难,有别人疏通了州长的关系。 这种疏通很可能是以私下会面形式进行的,没有通话,没有纸面记录,很不好查。 迪亚斯正在追踪威斯顿州长最近几天的会客记录,看看他都见了哪些人,背后又是什么势力。 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 另一方面,‘灰鲨’就简单些。他表示有人雇了地下掮客在四处打听周青峰的信息,至于对方是谁?同样要花点时间来查。 得知周青峰收购‘天启生物’受挫,‘灰鲨’主动询问要不要给那家公司找点麻烦?比如收买其内部员工之类的。 于是有了眼前这汽车旅馆的一幕。 ----------------- 被收买的莫里斯真的来了,紧张不安的在旅馆房间内等着交易人上门。 周青峰带着两个新手下守在旅馆外,担心交易会不会是个陷阱? 出身CIA的卢克索瞧了眼来自特勤局的耶格,低声道:“是陷阱,从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旅馆周围至少有五组人员在监控。 旅馆入口有一部旅行车,看着就是出外勤用的,跟我们这辆‘雪佛兰’SUV类似。 旅馆停车场和三楼走廊一直有人在来回走动,虽然面孔不太一样,但行走姿势就不同常人。 最显眼莫过于旅馆屋顶有个监控组,在无人机的红外摄像头下看得清清楚楚。 只要我们一露面就会被盯上,走进目标的房间,触碰到所谓的‘敏感文件和样品’,埋伏的FBI一定会跳出来。” 听完卢克索解说,周青峰又笑着看向耶格。面对这中国小子,后者心头大无语。 自己好歹是特勤局出身,下岗再就业来当个保镖,怎么就搞得好像陷入某个犯罪集团内部? 来的时候,引荐人表示雇主是新晋富豪,年薪不会少于二十万美元。来了之后发现,这中国小子直接把年薪提升到三十万美元。 年薪高是好事,但活不好干啊! 耶格瞧了眼卢克索,心中暗想:“这位CIA前特工是什么意思?你是来卧底的吗?还是来混日子?总不能是同流合污吧。” 想来想去,耶格决定保守点,沉声道:“我是干安保的,对监控......” 话说一半,耶格看到周青峰嘴角弯起的笑,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暗想;“这回答不好,是不是要丢工作?三十万年薪不好找啊。” “对监控和潜入这些活,我还是很有了解的。”耶格的话语一百八十度转弯。 “我同意卢克索的判断,旅馆是个已经被盯死的陷阱。叫莫里斯的目标兴许已经选择跟FBI合作,就等着我们出现呢。 boss,如果你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不妨明说。我们也许搞不定,但只要钱给够,肯定有人能搞定。” 周青峰‘呵呵呵’的笑出声,“好吧,既然你们都说是陷阱,今晚的交易就取消。” 车内四人,赛琳娜从头到尾看不懂,奇怪的问道:“维克多,我们来一趟,什么都不干就走?” “当然不是,我们还可以吃夜宵嘛。”周青峰话音未落,‘雪佛兰’的车外就响起敲击声。 有个穿餐饮制服的身影趴在车窗外看,手里还捧着三个大大的披萨盒子——是个来送外卖的小哥。 周青峰打开车门,就听到对方抱怨道:“嗨,你们以后订餐,能把车停在显眼的地方吗? 比如汽车旅馆的停车场,我在附近转悠两圈才找到这辆破车,浪费太多时间。我还要送其他餐呢。” 周青峰接过披萨盒和配套的饮料,随手递了一百美元的小费过去。 外卖小哥接过钱的刹那惊讶了两秒,随后声音降低,脸上浮显笑容,“谢谢,你太慷慨了,真是好人,祝你们用餐愉快。” 看到大大的披萨盒,赛琳娜嘀咕道:“维克多,你订餐订多了。我们才四个人,吃不了三个十二寸的超大披萨。” “我们只吃一盒,另外两盒是给别人点的。”周青峰笑笑,带着两盒披萨和饮料,下车客串一把外卖员。 他跨过车流不息的公路,沿着汽车旅馆绕了半圈,最终停在路边树荫下的一辆旅行车外,上前敲了敲车窗。 ‘雪佛兰’内,卢克索和耶格都盯着无人机传回的监控画面,完全不理解周青峰要干嘛? 那辆旅行车的车门打开后,许久不见的FBI探长,新晋迈阿密分局副局长,卡尔.文森阴着脸走了出来。 “维克多,你在搞什么鬼?”副局长阁下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前后接受多次手术。 他的脸上永久性留下两个疤,断掉的舌头勉强修复。此刻他说话只能靠喉头的电子发声器,音调怪异且死板。 周青峰瞧了眼旅行车内,好几个FBI的探员坐在一堆监控设备中间,讶然的看着车外的他。 “别紧张,我就是看你们大晚上还在工作,特意给你们点了外卖送过来。吃吧,还热着呢。” 周青峰笑呵呵的将两个披萨盒捧起。 卡尔脸皮紧绷,将披萨和饮料接过,丢给车内的同僚,顺手将车门关上,两人独自相处,气恼问道:“今晚是你设的局?” “我新收了两个手下,也不知道他们能力如何,可靠不可靠,于是带出来历练一番。” 周青峰指了指自己‘雪佛兰’的方向,“我们的车离你不到一百米。用无人机在天上飞了几圈就找到了你们。 我的新手下说,要找FBI的车很简单。 距离不能太远,百米以内,方便行动;车子要大,装人装设备;又不能太显眼,车型要旧;车子还要装隐蔽式天线......” “够了!”卡尔面无表情,“能收容CIA和特勤局的人,我真是不能小瞧了你。” “你居然知道?”周青峰惊讶问道。 “混蛋,你羞辱谁啊?我是FBI,要是不知道监控目标身边有什么人,那就是严重失职。” “哇哦,你承认在监控我?我之所以来,就是想问问,谁让你们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 卡尔火了,怒道:“小子,你有十几亿美元可供挥霍,别掺和‘天启生物’的浑水,行不行?” 周青峰却寸步不让,追问道:“一家明明要破产重组的公司,怎么就突然变成炙手可热?一定有原因的,对不对?” 卡尔闷哼了一声,撩开衣角,叉腰道:“维克多,我不欠你什么了。你别自己找死。现在给我滚,你会少很多麻烦。” 周青峰摇摇头,“卡尔,你受这么重的伤,完全可以荣誉退休。 可你没这么干,只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戴着喉头发声器都要当副局长。 我在FBI里也有朋友。 他们都说你是良家子出身,父亲是军人,母亲是护士,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唯一的缺陷就是权力欲过强。 如果没有意外,副局长就是你的职业顶点了。 不如让我欠你点什么,给点提示。有个亿万富翁当朋友,你不会吃亏的。” 周青峰顺带指了指旅馆方向,“三楼那个白痴是我引出来的,也是我向FBI举报。 你想破案抓贼立功?我可以给你制造案子,制造业绩,制造功劳。我们可以彼此互补。 ‘天启生物’确实是一摊浑水,所以我更想知道浑水里有啥?” 卡尔死盯了周青峰一会,仰头长叹,又看看左右,低声道:“‘天启生物’有军方外包的秘密项目。 都是些不方便拿到国会审核,危险度又高,有违伦理,需要大量廉价实验的项目。 你解决了舒尔特,解决了马修,揭开了白滩镇的非法人口贩卖,还除掉了克里斯家族。 这都是好事。 可你也捅了个大娄子,一个绝对不能公开的秘密。那不是你能碰的。 快滚吧,维克多,别自作聪明了。” 周青峰恍然大悟,有不少沉淀的记忆在脑海翻腾,犹如支离破碎的拼图在补全、串联、重现...... “最后一个问题,项目名称叫什么?” “X。” 第四章 有些想法 时针悄然指向十点半。 莫里斯还在汽车旅馆三楼的房间里发呆。 房间外依旧吵闹,随着夜深,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还在等约定的交易电话。可真正打过来的却是FBI的探员,冷漠而简短的通知了一句,“莫里斯,行动结束,你可以回家了。” “结束了?”莫里斯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他追问道:“抓到交易对象了吗?” FBI探员没有直接回答,只留下一句,“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电话随即挂断,留下一阵冰冷的忙音。 莫里斯握着手机,紧张和亢奋从大脑退去,取而代之是低沉和无力。 几天前,他接到个神秘电话,对方开价百万美元试图收买‘天启生物’的敏感技术,他确实心动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退缩了。 FBI的“钓鱼”执法不是什么秘密——比如探员们经常嫖‘霸王鸡’,享受完服务后不仅不付钱,还反手将人逮捕。 对于涉密岗位,FBI更是乐此不疲地设下圈套,有时为了业绩不惜故意设下陷阱,乃至‘钓’到自己人。 莫里斯想要那笔钱,但他更清楚,自己没那个胆子去冒险。为了撇清嫌疑,他不得不第一时间上报,主动联系FBI。 可如今,行动突然结束,他却像个局外人,一无所知。连开房的钱都是他自掏的,结果却只是空等一场。 莫里斯叹了口气,起身拎包,缓缓走出房间。 退房时,旅馆老板态度恶劣,强行收了一笔浴室使用费,还嘲弄他看上去像个流浪汉。 到了停车场,莫里斯坐进自己的车内,握着方向盘却没有立刻启动。他脑子稀里糊涂的,觉着自己像个棋子,被随意摆布了一番。 “明天还得上班……”仪表盘的微光映照在他疲惫的脸,他自嘲的低声自语,正要启动离开。 忽而车窗外有人,上前敲了敲。 莫里斯浑身一颤,心跳陡然加快。他猛地转头,透过车窗看到一个年轻的亚裔男子站在车外。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身边的手枪,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声音有些发紧:“有什么事?” “莫里斯,我是你今晚的交易人。”年轻男子面带微笑。 莫里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慌乱地四下张望,试图寻找FBI探员的身影。 FBI曾叮嘱过,交易必须在监控和录音设备下进行,这样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可现在,一切都脱离了计划,毫无准备。 “别找了,FBI已经撤了,没人盯着你。”年轻男子看穿了莫里斯的心思,“我在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等你。 不用带那个包,我对里面的东西没兴趣,也看不懂。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或许,我能合法地给你一份高薪的工作,或者提供些你急需的帮助。 毕竟,法律可没规定你不能跳槽,不能社交,对吧?” 说完,年轻男子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莫里斯心跳如鼓,手掌在方向盘上握紧又松开。他几次拿起手机,想要拨通FBI探员的电话,却又几次放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后座,那个装满‘涉密信息’的包静静地躺在那里,嘲笑他的犹豫不决。 ‘灰鲨’选择莫里斯作为目标,是经过精心选择的。 只需要花几百美元,请‘天启生物’的印度裔HR吃顿饭,就能轻松拿到所有能接触核心机密的研究员名单。 而莫里斯,正是那个有家庭困境、性格软弱的‘完美人选’。 他如坐针毡,呼吸粗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在座椅上扭来扭去,仿佛这样能缓解内心的焦躁。 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看后座上的包,他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见面总不犯法吧……” 莫里斯给自己找借口。随后启动引擎,缓缓驶出停车场,朝着那家快餐店的方向开去。 ----------------- 离汽车旅馆几百米外,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厅。 入夜后,餐厅的柜台被厚重的屏蔽门封闭,只留下一个带栅栏的小窗口。 餐厅内灯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油炸食品的气味。有个店员在窗口后昏昏欲睡地打着盹。 店门入口处坐着一名五十多岁的黑人男子,衣着整洁,正慢条斯理地啃着一个汉堡。他目光低垂,时不时扫向门口,警觉而沉稳。 靠窗的位置则坐着一个白人男子,桌上摆着薯条和饮料。他机械地将薯条蘸进番茄酱,抬头环顾四周,眼神锐利。 这两个人仿佛餐厅的‘门神’,让每一个深夜踏入这里的顾客都不由得心生畏惧。 在‘白滩’镇,敢在深夜出来吃饭的都不是什么善茬。一言不合就拔枪的场景,在这里并不罕见。 莫里斯在餐厅外,透过玻璃门观望了好一会儿,不自觉地摸了摸兜里的二十美元纸币,心里暗自嘀咕: “要是碰上两次抢劫,这点钱可不够分的……”他的喉咙有些发干,脚步犹豫不前。 “嘿……莫里斯。”就在这时,餐厅里传来一声招呼。莫里斯循声望去,只见靠里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是周青峰,正是莫里斯在停车场见过的亚裔‘交易人’,“进来吧,门口那两位是我的保镖。” 听到‘保镖’二字,莫里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走进餐厅内。 两个‘门神’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继续专注于自己的食物。 莫里斯走到周青峰的桌前,小心翼翼地坐下。桌上摆好了一份快餐。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真有些饿了。 “想来你没吃晚饭,特意为你点的。”周青峰捻着一根薯条,笑了笑,“我们边吃边聊。” 明亮的环境让人舒适些,食物的香气也让人精神放松。 莫里斯抓起一个汉堡,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咀嚼几下吞进肚子里,又灌了半杯饮料,满足感让他感叹一声: “不管你是谁,至少比那些FBI强。” 周青峰呵呵发笑,“当魔鬼总是要比当天使更用心些,否则怎么诱人堕落?” “你笃定我会堕落?”饥饿感大大缓解,莫里斯淡定不少。他停下手里的汉堡,盯着周青峰的脸,“你是谁?” “我叫维克多,一个......暴发户。我对‘天启生物’感兴趣,但被禁止对其进行收购。 刚刚得到的消息,‘天启生物’跟军方有些秘密合作,项目代号‘X’。我想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莫里斯愣住了,手中的汉堡悬在半空,食欲瞬间消散。他皱眉反问道:“你愿意为此付多少钱?” “我一分钱都不会付给你。”周青峰轻轻摇头,“这不会涉及任何金钱交易。” “不给钱?”莫里斯心头勇气一股愤怒。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大晚上接连被戏耍两次。 “别着急,给钱未免太俗了。”周青峰沉声安抚道:“假如,我们是朋友,我帮你女儿获得申请优质大学的推荐信,是不是很合理?” 莫里斯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啊”——他当然明白,在米国这样的人情社会,人脉的多寡往往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许多外来移民天真地以为米国社会公平透明,殊不知真正的上位者根本不屑于带底层玩,阶层早已固化得如同铜墙铁壁。 而一封优质的推荐信,对于普通人来说,无异于一把打开晋升之门的金钥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 周青峰继续说道:“你有个弟弟,被关在臭名昭著的马克特监狱,给一个身高两米、体重一百五十公斤的重刑犯当‘女朋友’。 他求过你很多次,希望能换个监狱,哪怕换个狱友也行。他的‘菊花’已经脱肛了,再不逃离,他肯定会自杀。” 莫里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被人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 他的家底、他的秘密,早已被对方查得一清二楚,毫无遮掩。 “你猜,我解决这个麻烦需要多少步骤?是向监狱管理局提出申请,慢慢递交各种文件?还是让律师给地区检察官打个电话就行?” 周青峰给出一张名片,随后起身拍拍莫里斯的肩膀,“想明白了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就能安排好一切。” 餐厅门口的‘黑白二将’也随之站起,护着boss离开。 莫里斯盯着桌面只印着姓名和号码的名片,沉默半分钟后猛然跳起,急急的追出餐厅。 “维克多先生,您真的能帮我弟弟换个监狱?” ----------------- 一小时后,周青峰乘车回到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 陪着他的赛琳娜觉着一晚上无趣至极,困的已经睡了,要他‘公主抱’送回来。 出于特勤局的职业病,开车的耶格有些不吐不快,委婉的劝周青峰不要碰跟军方有关的事。 来自CIA的卢克索就很安静,在副驾驶座上一语不发。 根据莫里斯的描述,情况就很明显了。 米国政府借‘科研’的名义搞些丧尽天良的研究,那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其中军方最积极,冷战时期就开始搞生化武器。 当年技术有限,生化武器只是些病菌病毒化学品之类的。等人类基因组研究出现突破后,最新的成果就进入微观层面。 X项目并不是研究某一种病菌病毒,它其实是研究一种能用来强化人类肌体的手段。 原理来自于‘线粒体’——根据当前流行的内共生学说,线粒体起源于一种古老的α-变形菌。 这种细菌在数十亿年前被原始真核细胞吞噬,并逐渐演化成细胞内的一部分。 线粒体是细胞中制造能量的结构,是细胞进行有氧呼吸的主要场所。不同生物的线粒体在大小,数量和能力上还大不相同。 也就是说这玩意存在巨大的改进空间。如果线粒体能提供更强大的能量,人类的体力和脑力都将获得飞跃提升。 特别是AI技术逐渐成熟后,快速高效的进行蛋白质分子层面的研究成为可能,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医药公司都卷入了这个赛道。 好消息:这条自主进化之路真走的通;坏消息:其副作用太大,大到几乎把人类给灭绝了。 卡尔说事情跟军方有关,周青峰还半信半疑,想继续查。莫里斯也这么说,他只能抓瞎了。 他再牛逼也没自信到能对抗米国军方乃至政府。 怎么办? 没有办法。 米军干这种缺德冒烟的研究实在太多了,米国媒体自己就时常爆出相关新闻,也没见引发什么逆转。 全世界除了谴责几句,还能把米国干翻不成? 周青峰做不到螳臂当车,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一天天演化,并最终进入哀鸿遍野的末世。 将赛琳娜抱回家,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倒在床上,四肢摊开,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当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茱莉亚轻步走进来,在床边无声地坐下,目光温柔地落在周青峰身上。 周青峰没有抬头,只是翻了个身,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环住了茱莉亚的腰,像寻求庇护的小动物,试图从其怀里汲取些许慰藉。 茱莉亚没有多问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试图打破这份沉默。她只是抬起手,指尖穿过周青峰的发丝,指腹在其头皮上缓缓按摩。 随着她的安抚,周青峰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也一点点消散。 对末世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仿佛都被暂时隔绝在了这个大大的温暖怀抱之外。 累了,随它去吧。 世界要毁灭就毁灭吧,我尽力了。 周青峰内心逐渐平静,身体沉入柔软的床铺,呼吸也变得平稳。睡意悄然袭来,要将他带入了梦境的安宁。 这就是牧师给战士补魔了。 电话铃声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一看号码还是个不认识的。 接通后,对面是个支支吾吾的声音,“您....您好,维克多先生,我是刚刚的莫里斯。我突然有些想法,也许您有兴趣。” “我没兴趣,不要打过来了。”周青峰直接挂了电话。 茱莉亚看这家伙恢复精神,笑骂的打了他一下,“别人这么急着给你打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周青峰赖着不动,“不管他,如果耽误一天就导致世界毁灭,那也不是我的错。” 第五章 创业 天气晴朗,微风轻拂。 ‘灰鲨’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着从自家地下室出来,在公寓旁的小公园慢慢前行,看看地面的青草,闻闻雨露的清新。 娜莎大婶在长椅上坐下,目光紧随儿子的身影,脸上是欣慰的笑意,心里却带着满满的伤感。 作为小儿麻痹症患者,‘灰鲨’的成长注定与寻常孩子不同。他的身体被局限在轮椅上,生活中缺失了太多普通人习以为常的快乐。 敏感、内向,还胆小。 青春期后,他几乎不再与外界接触,将自己彻底封闭在地下室的小天地里。 ‘灰鲨’在网络上呼风唤雨,成为虚拟世界中的强者,这一切都离不开母亲的支持与鼓励。 现实中的他依然孤独,依然封闭。 只有在深夜,当街道空无一人时,他才会在母亲的央求下,悄悄在公寓附近短暂地转一圈,又匆匆回到地下。 偶尔遇到陌生人,他总是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娜莎大婶为了照顾他,已经奉献自己的大半生。当母亲的无怨无悔,但年岁的增长让她越来越力不从心。 今天,娜莎大婶的心情格外好。因为‘灰鲨’终于愿意在白天走出地下室,来到阳光下。 “妈妈,对不起。”‘灰鲨’被护工推了回来,他很是歉意的抓起母亲的手,“我过去只考虑自己,从未想过你的感受。” 娜莎大婶泣不成声,和儿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 对街区的护工来说,这对母子一直是邻里口中的‘怪人’。 娜莎大婶年轻时也曾是风华正茂的美人,追求者络绎不绝。可惜她挑花了眼,选了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孩子出生后,那个男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未出现。 从那时起,娜莎大婶的生活便没了光彩,她变得沉默寡言,极少与街区的邻居们互动。 到儿子被诊断出小儿麻痹症,她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陷入了无尽的窘迫。 据街区的老人们回忆,波特在十几岁前还会坐着轮椅出来活动,脸上偶尔露出几丝天真的笑容。 不知从哪天起,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每当有人问起,娜莎大婶总是苦笑着解释:“我儿子没死,他只是习惯待在地下室里。” 久而久之,街坊们忘记了这孩子的存在。 今天,这对在街区住了三十多年的母子终于要搬家了。 两辆搬家卡车停在公寓外,邻居们惊讶地发现,那个叫波特的小子竟然在地下室里囤积了成堆的电子设备。 专业路由器、高档服务器、大容量存储器、高频无线电、七八块大屏显示器,还有上百块报废的硬盘倒进垃圾桶。 这些设备堆满了整个地下室,犹如构造一座隐秘的地下堡垒。光是清理它们,就动用了整整一辆卡车和三四个专业工人。 ‘灰鲨’在小公园转了一圈后,便匆匆赶回来,紧盯着搬运工的一举一动。 尽管大部分数据和信息都在云端有备份,但他依然担心这些珍贵的设备在运输过程中出现任何闪失。 新家选在迈阿密郊区——只要离开繁华的都市,佛罗里达州遍地都是空旷的土地。 ‘灰鲨’其实极为聪明,头脑灵活,按周青峰的‘提醒’,他买下一栋带超大地下室的独居坚固别墅。 过去他没安全感,总担心受到歧视和挫折。周青峰把他身份开盒后,反而逼的他丢掉包袱。 这人也是说干就干,学习和决策能力都是一流。他不但搬家,联系好驾校去学车,还打算玩枪。 十多年的‘灰产’经营让‘灰鲨’积累不少钱财。这些钱一旦花出来,也是相当惊人的。 娜莎大婶知道儿子能赚钱,但儿子过去对外人极为排斥,她不得不亲自照顾。 现在好了,雇人来干活,一切都轻松。 “波特,你的朋友到底施展了什么魔法?他怎么就能把你的思想做如此的改变?”老太太也是很好奇。 ‘灰鲨’认真的问道:“妈妈,你觉着一个人中十五亿美元彩票大奖的概率有多大?” 娜莎大婶露出惊讶表情,“十五亿美元?我没法想象。” “如果那人不是普通的中奖,是从一场乱斗中抢来了价值十五亿美元的彩票,不但没受到任何刑罚,还很安全的将钱据为己有。” 大婶更懵了。 “那家伙来米国不到半年,我之前从未见过他。可第一次通话,他居然知道我是谁,还说出了我的很多秘密。 我在这条街住了三十多年,知道我存在的人都不会超过五个。怎么就会有人对我如此熟悉?” 大婶已经听不懂了。 “我想了很久,做了许多推测,结论只有一个......” ‘灰鲨’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那小子来自未来,而我......在未来肯定很重要。” 大婶这下懂了,摸摸儿子的头, “波特,你是不是看‘终结者’看太多次了?我就知道在地下室待久了,对你的精神是种伤害。” “妈妈,我很认真的......”‘灰鲨’有种不被理解的痛苦。 ----------------- 此时,周青峰正坐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地“办公”。 尽管他对经营一窍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一本正经地审阅桌上堆积如山的求职简历。 这些都是凯莉从各大投行和科技公司搜罗来的精英履历。 几天前,他随口对凯莉提了一句“发展低空经济”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末世爆发后,工业生产陷入瘫痪,化石燃料变得极度稀缺,地面交通也因混乱而危机四伏。 在这种情况下,依靠太阳能充电的电动低空飞行器成了最理想的选择——它们简单、皮实、可靠,维护成本低,用途广泛。 中米两国都在积极推进这一领域,米国多个大城市已经开始试点运行。 凯莉作为投行精英早就在关注这个方向。既然生化领域无法突破,她果断调转船头,将资源投入低空经济。 于是,周青峰的办公桌上便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简历,每一份都光鲜亮丽,仿佛在向他展示着大美利坚的人才储备。 只看了半小时,他就头晕眼花。 于是干脆设定了一系列筛选条件:“LGBT,不要;南亚裔,不要;素食主义,不要; 喜欢猫猫狗狗的,不要;女权主义,不要;没有理工科背景的,不要……” 一番操作下来,上百份简历全被淘汰了。 他无奈地朝回翻简历,扒拉了几下,沮丧地叹了口气:“这大美利坚怎么就找不到能用的人才?” 凯莉坐在他对面,冷冷地瞥了一眼:“维克多,如果我把你刚才那番话录下来传到网上,你知道会惹来多大麻烦吗? 成千上万的人会骂你‘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学科歧视’,甚至可以把你告上法庭。” “我才不在乎。”周青峰不服气,低声嘟囔一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他索性丢开简历,转而拿起一份行业发展报告,可看了两页,火气更大了。 “凯莉,这米国产的低空飞行器每架两百四十万美元,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这么贵? 那玩意不就是几个电机配个座舱吗? 电动机是再成熟不过的技术了,座舱更没啥技术含量,飞控软件也不可能贵到哪儿去,顶多电池贵点。 组合起来,价格就控制不住了?” 周青峰回想自己在末世搭乘的低空飞行器,简陋的就是车库里造的大号玩具,却成了混乱时代最可靠的交通工具。 他还上网查了下自家祖国类似产品的报价,只需把美元换成人民币就行,价格都快不在同一个数量级上。 凯莉对此也很叹气,“维克多,这里是美利坚,除了少部分尖端产业,我们没有廉价的成本来造中低层的产品。” “那就进口,先来一百架,纯电和混动的各半。” 自打明白无法阻止末世后,周青峰有点自暴自弃,手里的十几亿美元是不花白不花。 “这么多?”凯莉惊到了,“一般初创公司顶多买几架先进行测试。此外,你想过运用场景吗?” 周青峰心说:“一旦末世爆发,你就会知道一百架压根不够用。” 他嘴里说道:“采购多,单价才低嘛。供应商也可以有更好的服务我们。 至于运用场景,先用来送快递吧。 比如给迈阿密周边的海岛海滩送货,虽然运量小,但肯定比用车更快,比直升机便宜。” 在迈阿密南面有一串珠链般的岛屿,隶属于佛罗里达的门罗县。 由于风景秀丽,这些岛屿上有大把的高档度假别墅,住的人非富即贵,消费能力极强。 周青峰在考虑末世避难所时,想过把家安在某座有完整配套设施的岛屿上,这样能苟的久一点。 住在岛上的好处是与世隔绝,坏处是出了事,逃都没地方逃。但如果有便捷的低空飞行器,情况就会大大改观。 凯莉倒是考虑那些小岛上成千上万的高消费用户,觉着这项目不是不能试试——至少比搞生化制药简单多了。 “维克多,你得找个专门的项目经理人。光靠我是不行的。”凯莉指了指那上百份简历,“这里头就没一个让你满意的?” 周青峰想了想,问道:“威廉.康格斯啥时候能出来?” ‘白滩’镇的案子过去一个多月了,舆论风潮逐渐平息。因为......没苦主,没争议啊! 当初汉默老头的毒计是真有用,面对地里挖出来的三十七具遗骸,少有人对恶贯满盈的克里斯家族表示同情。 最开始,因为康格斯杀人太多,地区检察官担心背黑锅,拒绝律师对其进行保释。 现在过去一个多月,舆论风潮一边倒的朝向康格斯,地区检察官再批准保释就没那么大压力。 凯莉眼睛一亮,“对啊,康格斯肯定没法再回警局了。但以他的能力和民望,担任项目经理是绰绰有余的。” 康格斯当了十几年的警察,办了成百上千的案子,逮捕一大堆罪犯,面对枪林弹雨都不皱眉,可不是简单的莽夫。 其性情凶狠、机敏、坚韧、负责,又兼具果决和认真的品质。初创项目,就需要这种人来掌控大局。 “我再找老贝克想想办法,大不了多花点保释金。应该可以把他弄出来。” 凯莉决定动用些人脉来解决这个问题。她还顺口说了句,“那个叫莫里斯的家伙来了,他说要当面感谢你的帮忙。” ----------------- 就在同一时刻,汉默老头带着三千万美元,悄然出现在美国费城——这座距离首都华盛顿仅两百公里的“革命老城”。 这里是米国独立的发源地,城内有不少老建筑,历史的厚重感渗透在每一块砖石中。 当汉默踏入城区,其形象焕然一新。 那个土埋半截、默默等死的老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西装革履、容光焕发的老派精英。 唯一不变的,是他手中紧握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离开养老院后记录的点点滴滴。 “原来我会时不时地失忆。”汉默低声自语,眉头紧锁。他翻看着手机里的记录,拼凑出自己离开养老院后的经历。 “我当过一段时间的‘钟点工’,还认识了一个叫维克多的傻小子。” “我居然从维克多手里弄到了三千万美元?那小子是个糊涂蛋吗?给我这么多?” 最关键的问题却让老头陷入了困惑:“我到底是为什么离开养老院的?” 他翻遍了手机,却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记录。这件事太重要了,太隐密,他没有记录在手机里。 老头身旁的是个面目凶厉的男子,正是那天开车接走他并向周青峰敬礼的人。 看到汉默一脸茫然,男子低声提醒道:“自由之树必然时常用爱国者和暴君的血来灌溉。” “啊……爱国者和暴君的血。”汉默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封闭的记忆。 他的神情变得肃穆,眼神透出坚定,“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了。 走吧,去会会基金会的同伴们,希望他们的热血依旧滚烫,依旧执着,依旧崇信上帝并坚信正义。” 两人驱车来到市区内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在咖啡馆的二楼,几名“爱国者基金会”的成员早已等候多时。 这些人中,有的白发苍苍,有的年过半百,有的正值壮年。见到汉默出现,众人纷纷起立,目光中充满了敬意。 本次会面的组织者走上前,用热情的语气说道:“来,大家欢迎一下汉默·李。 他为了本次行动,一次性筹集了三千万美元,彻底解决了行动经费匮乏的问题。” 明明是大白天,可聚会的小房间关着窗,仅有的一盏老式吊灯在头顶摇晃,投下昏暗的光影。 墙壁上贴着几张华盛顿的交通地图,角落里堆着几摞带绝密字样的书籍和文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气息。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周围挤着几把椅子,桌上散落着几杯凉透的咖啡和几份手写的计划书。 整个房间虽然布置简陋,却弥漫着一股小组织私下集会的隐秘气息,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未尽的密谋和无声的誓言。 在一阵欢呼口号中,汉默笑着走进房间,脸上带着从容而自信的微笑。 他朝众人连连点头,目光扫过每一张充满期待的脸庞,确认同伴们的忠诚与热情。 然而,点着点着,老头的脑子又开始犯糊涂了。 一张张清晰的面孔逐渐扭曲、旋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变得模糊而陌生。 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摇晃,墙壁仿佛在融化,地板似乎在倾斜,连空气中飘荡的咖啡香气也变得刺鼻而令人不适。 众人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晦涩难懂,仿佛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试图抓住那些飘散的词句,但它们却像从指缝溜走沙子,无法挽回。 他的笑容逐渐僵硬,眼神变得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无用的躯壳在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汉默,你还好吗?”有人关切地问道,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却无法穿透他混乱的思绪。 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连最简单的话语都组织不起来。 老头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反复念叨过的名字:“维克多……维克多在哪里?我叫汉默,是他的钟点工。” “维克多是谁?是你为本次计划招募的隐密猎手吗?”一看老头犯迷糊,‘爱国者基金会’的同伴们无不急了眼。 “汉默,‘斩首’行动已经开始,你是行动策划者之一,可不能在这时候犯病啊?!” 第六章 游轮 傍晚时分,金黄色的夕阳缓缓沉入海天尽头,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向波光粼粼的浪花上。 ‘加勒比’号游轮在暮色中缓缓启航。镀金的船首破开玫瑰色的海面,激起层层涟漪。 十八层甲板的船体高耸入云,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三层主甲板上,周青峰倚栏而立,迎着咸湿的海风,欣赏落日的景色,眺望无垠的黑暗笼罩世界。 来自‘天启生物’的莫里斯则有些鬼祟,在周青峰身边东张西望,似乎很怕被人瞧见。 前两天,周青峰找到这家伙,愿意提供些帮助,换取他当个内应——技术资料就免了,那玩意普通人看不懂,还容易惹来麻烦。 只是希望他提供些内幕信息。 莫里斯也是‘小镇做题家’出身,智力不缺,薪水也高,还真就少些能‘帮忙’的人脉。 他也算谨慎,当晚用陌生号码给周青峰打电话,但周青峰立刻把他的电话给挂了。 FBI的卡尔副局长兴许还在监听两人的号码,不能不防。 周青峰现在有好几部手机和对应号码。一部公开的,只能谈些平常话题。 一部来自国土安全部的迪亚斯,保密能力极强,但对迪亚斯不保密。 还有一部来自‘灰鲨’的手工制作,糙是糙了点,只能打电话、发短信、收邮件。加密程序是‘灰鲨’自己写的。 不同场景下,周青峰用不同的手机。 两人重新联系上后,选个时间出现在这艘‘加勒比’号游轮上。 船上的乐队在演奏悠扬的旋律,音符随着海风飘散,与海浪的节奏融为一体。 甲板上的灯光次第亮起,将整艘船点缀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璀璨而梦幻。 按照莫里斯的描述,‘天启生物’的科研能力其实很弱,并不具备多少研发能力,若花十几亿美元买它,绝对是冤大头。 因为实验室有太多的印度裔。 当初实验室管理层只有阿米尔汗教授一个印度裔,四年后实验室的印度裔就上了三位数。 这帮家伙把实验室搞得乌烟瘴气,成果没多少,破事一大堆。要不是有军方在暗中予以支持,实验室早倒闭了。 军方的X项目其实是在别处做的,‘天启生物’只是利用‘白滩’镇的非法移民帮忙做廉价的‘临床实验’。 这活很‘脏’,且严重违背医学伦理,但凡有点良知的科研人员都会回避。 因此实验室里有价值的东西不多,但阿米尔汗教授借军方的资源搞了个秘密小组干私活。 那个小组在做X项目的延伸产品,最近半年出了些特别有意思的东西,一种肌体强化制剂,值得关注。 当周青峰听到‘肌体强化’这个词,脑海里翻涌起诸多回忆。X病毒的mRNA疫苗就有‘肌体强化’的作用,他曾经注射过。 这也是他为什么带着莫里斯出现在‘加勒比’号游轮的原因——阿米尔汗教授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末都会来游轮上度假,玩个两天一夜。 ----------------- 游轮的赌场内极度喧嚣,在阿米尔汗教授耳中化作烦人的噪音。 他盯着手中那副烂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又输了,半小时不到,已经在牌桌上扔了两三千美元。 正当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时,一名身着笔挺制服的女服务生悄然出现在他身侧,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您是阿米尔汗先生吗?恭喜您成为‘加勒比’号游轮本班次的幸运顾客,将获得免费升级至海景头等舱的待遇。” 赌台前的教授愣了一下,胀痛的脑袋忽而一松,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打量一番服务生,猛地站起身,不顾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高声喊道:“免费升舱?真的吗?哈哈哈!” 这笑声在赌场里格外突兀,引得周围几个赌客侧目。 作为一名地道印度裔,阿米尔汗教授向来信奉‘不占便宜就是吃亏’的人生哲学,对任何好处都来者不拒。 他完全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好运中,小跑着跟着服务生离开赌场,迫不及待地要去收拾自己在二等舱的行李。 当推开头等舱的胡桃木舱门时,强烈的喜悦更是冲昏他的头脑。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脚下是柔软的纯羊绒地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 宽敞的客厅里,一组真皮沙发优雅地摆放在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无垠的海面。 “先生,喜欢吗?”此刻,女服务生的声音格外甜美。她解开胸前两颗纽扣,展露火辣身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喜欢,太喜欢了。”阿米尔汗感觉喉咙发干。他早就梦想着能住进这样的头等舱,但每晚一万美元的价格还是有点贵。 此刻,他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内心的欲望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要来一杯吗?”女服务生走向迷你吧台,取出一瓶年份白兰地和两个水晶杯。 “当然,当然!”教授忙不迭地点头,笑到合不拢嘴。他接过酒杯时,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女服务生的手,内心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 然而,一杯酒下肚,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涣散。 在彻底陷入昏睡前,他隐约看到女服务生脸上的甜美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冰冷的嘲讽,以及恨不得立刻洗手的气恼。 “你们要的目标已被控制了。”女服务生对着对讲机说道,“我保证他天亮前都不会醒来。” ----------------- 这话语在无线电中传播,从周青峰胸口的对讲机里传出。但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莫里斯在他旁边嘀咕了一声:“现在到天亮至少十个小时,时间应该够了。” 对讲机里传出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回应女服务生,“收到,我马上去头等舱。” 五分钟后,周青峰身边的保镖之一,出身CIA的卢克索将自己化妆成房间清洁工,出现在头等舱。 女服务员拿钱办事的,此刻已经离开。只有阿米尔汗教授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酣睡如猪。 卢克索给自己戴上手套,将教授浑身上下搜了个遍,很快找到一张精致且特殊的门卡。 他稍微辨别一下门卡上的接触点,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取出一台读卡器,插入卡槽。 读卡器自动甄别门卡内的芯片和通讯协议,并复制卡内信息。 除了门卡,卢克索还用教授的手指解锁其手机,但在打开手机存储时被一组系统密码拦住。 但他是谁?前CIA特工。 一个电话拨给迪亚斯,按照对方的指示将手机接入专用解码器——苹果手机号称其加密手段无法破解,但必须给国土安全部留下后门。 至此,阿米尔汗教授就没啥秘密守得住,手机里所有信息全被拷贝出来。 但这还不够......卢克索还找到教授的行李箱——按照莫里斯的描述,他有一块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大容量硬盘。 硬盘里有教授多年积累的所有研究资料,大部分内容都是从军方白嫖来的,包括X项目的核心信息。 硬盘插电,接入电脑,但加密了。 卢克索按动对讲机,说道:“boss,东西找到了,但被硬件加密,限制了输入次数,没法暴力破解。 不过秘密实验室的位置也找到了,实验室成员的名单和联络方式就在目标的手机里。” 周青峰朝身边的莫里斯瞧了眼,拍拍对方肩膀,“该你了。” 后者有些战战兢兢,强自镇定的接过对讲机,答复道:“我是莫里斯,我马上过来。” “记得换装。”周青峰叮嘱道。 按照莫里斯的描述,阿米尔汗教授一直想开家自己的生化企业,也一直在白嫖‘天启生物’和米国军方的资源。 如果要查X项目的资料,找教授一定能搞到,包括其偷偷搞的秘密研发小组,其成果肯定也在。 与其冒大风险从‘天启生物’偷东西,不如搞定教授本人,风险和难度都大大降低。 在莫里斯看来,周青峰肯定就是奔着‘前途远大’的X项目去的。 这玩意是米军用来制造超级战士的,一旦消除副作用并商业化,绝对能大赚特赚。 想象一下,有种产品让人类四十岁依旧有二十岁的活力,六十岁才刚刚进入中年,让平均寿命超过一百二十岁。 这玩意一年卖个上万亿美元都跟玩似的。谁能不眼红?! 周青峰是拿米国军方没办法,也不可能阻止X项目的研究,乃至病毒的泄露和扩散。 但X病毒就像双刃剑,并非毫无作用。 此刻,在游轮的最顶层的飞行甲板上,一架直升机早已待命。 如果计划顺利,周青峰带人从阿米尔汗教授身上弄到想要的东西,立刻搭乘直升机开溜。 教授会在隔天一早晕乎乎的醒来,发现自己大概是中了‘仙人跳’,损失随身钱财,没法第一时间确认被窃密。 不管他报警还是不报警,都很难确定是谁在背后坑了自己,周青峰能全身而退。 现在计划稍微有点不顺利,却也在预计范围内。 莫里斯是专业的生化研究人员,‘临床’经验非常丰富,大不了动用‘吐实剂’,让教授自己说出加密硬盘的密码。 就算一切不顺利,大不了让教授得个‘马上风’,死在游轮上,或者直接丢进海里,也不是不行。 然而就当周青峰觉着自己的计划容错率极高......阿米尔汗教授的手机响了。 卢克索瞧了眼号码备注,立刻意识到情况大为不妙。 ----------------- 在阿米尔汗下榻的头等舱隔壁,佛州州长威斯顿的助理已经第三次拨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规律的铃声,却始终无人接听。 助理皱起眉头,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正在呼叫“字样。 威斯顿州长正坐在套房的会客区,肥硕的身体嵌在深红色的真皮沙发内,阴沉的脸色让气氛有些沉重。 内勤人员在整理茶几上的文件,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两名身着深色西装的安保人员守在套间门口,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头等舱外的走廊。 “还是没人接吗?”威斯顿放下手中的威士忌杯,明显感到不悦,“这个印度佬是怎么回事?每次见面都要让人等。” 助理快步走前,微微欠身:“州长阁下,阿米尔汗教授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不过根据登船记录,他确实已经在船上,如往常一般住在二等舱。” 威斯顿扯了扯领带,语气严厉的说道:“那就去找人,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很忙,没空在这耽误。” 助理会意地点头。他当然明白,州长与那位印度佬要讨论如何从‘天启生物’分肥的机密议题。 X项目有所进展,引来不少‘肉食者’的关注。这种敏感话题,从来都是当面密谈,尽量不留下通讯记录或书面文件。 十分钟后,派去寻人的安保人员无功而返。 “教授不在他的舱室,”安保主管汇报道,“游轮上有赌场、剧院等多个娱乐场所。我已经联系了船方,派人去调取监控。” 在游轮的监控室里,数十个屏幕同时闪烁着,记录着这艘巨型游轮上数千名乘客的动向。 工作人员熟练地调出二等舱区域的画面,找到那位印度教授的画面,追踪其身影去向。 ----------------- 周青峰这边开始着急上火了。 卢克索在对讲机里通报道:“boss,有个标注为‘州长助理’的号码给印度佬打好几个电话。 对方还发了短信,询问印度佬人在那里,并让他尽快到头等舱来,说威斯顿州长对他的延误很生气。 我来头等舱时,见到走廊有几名州警察局特勤部的人。所以,威斯顿州长大概率就在隔壁,情况比我们想的麻烦些。” 州长要在游轮上见阿米尔汗教授?而且看这意思还是私下隐密见面。 周青峰对这个消息也有些措手不及,第一反应是‘快速撤走’,但他很快意识到眼下情况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游轮上到处是监控,头等舱的走廊更是如此。 所以在策划行动时,除了临时招募的女服务生是真正露面,卢克索两人都将进行化妆,改变面部容貌。 这招用来迷惑阿米尔汗教授是绰绰有余,但面对州长就不一样了。 州长可是地道的封疆大吏,手里有警察有军队的,说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一点不为过。 真要查,能把整艘游轮翻个底朝天,无论人员还是技术都层出不穷。 “卢克索,你马上带莫里斯离开。” “那块加密硬盘的密码还没搞到手。” “带走它。” “教授本人呢?” “干掉。” 第七章 冷静 “抱歉,boss。” “我是来给你提供安保服务,帮你解决一些无伤大雅的杂活。” “如果是为正义的事业,替你干掉几个罪恶的凶徒也不是不行,收尾也容易。但是......” 当周青峰下令干掉阿米尔汗教授时,在现场的卢克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其声音虽然平静,但态度坚决,明显在提醒周青峰,他的底线在哪里。 现在,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谁也没想到,教授竟然和州长勾搭上了,而且双方马上就要见面。眼看精心策划的“仙人跳”就要被撞破,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卢克索心里清楚,拿钱干活跟拿钱杀人是两码事。如果真被逮住,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重罪,他有CIA的同僚帮忙捞人。 但周青峰这个‘外国人’如果被逮住,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能自求多福。 “行了,不用‘但是’了。”周青峰打断了卢克索的话语,“我知道了,启用预案吧。” 手下关键时刻不肯卖命,撂挑子也是意料之中。周青峰庆幸自己不是没有后手。 ‘加勒比’号有上百个头等舱,但有露天阳台的‘总统套房’却只有一个,入住的正是周青峰。 亿万富豪外出游玩,行李多点、大点,似乎也合情合理,对吧? 他和另一名保镖耶格联手,从一堆随身行李中翻出个巨大的箱子。 箱子里是一台T100大型四轴无人机,展开后需要超过“三米五乘三米五”的空间才能起飞。 幸好,“总统套房”的海景阳台足够宽敞。 T100的最大吊装能力为八十公斤,瞬时吊起两百公斤也不在话下,吊运一个活人简直轻而易举。 打开机臂,展开桨叶,插入电池,装上吊具......当周青峰启动遥控器时,四轴的八个桨叶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从露天阳台缓缓升空。 从‘总统套房’到头等舱的A套房,相隔不过几十米。 卢克索从阳台探出身,很快感受到桨叶刮来的烈风,不由得眯了眯眼。 阿米尔汗教授此刻正处在昏睡状态,被迅速装上吊具,从头等舱的A套房转移到了“总统套房”。 紧接着,卢克索自己也被挪了过来。 至于莫里斯,那家伙跑去变装,到现在还没完成,压根没到A套房。 当他被对讲机喊回来时,看到瘫软在地板上的教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周青峰沉声喝道:“别废话,人在这里了,继续你的工作。把这家伙弄醒,给他注射‘吐实剂’。” ----------------- 就在无人机吊走卢克索和阿米尔汗教授,几名游轮安保就打开了A套房的房门,并四下搜查。 套间的客厅里,水晶吊灯投下冷调白光。敞开的海景阳台不断灌入咸腥海风,象牙色纱帘被风吹得不断鼓动。 房间里没人! 安保扑到阳台,首先朝下看——十几层高的游轮离海面足有五六十米,一侧是灯火通明的船舱,一侧是黑沉沉的大海。 朝上看,那就只有一望无垠的黑夜了。 游轮安保只能上报,虽然监控显示阿米尔汗教授进入头等舱A套房,但房间里没人。 不一会,威斯顿州长怒气冲冲的带着特勤赶来,目光在套房客厅四下扫视,企图找到点什么。 四名游轮的安保人员僵立如雕塑,两名内勤人员紧贴着墙根。 助理则站在州长斜后方,手中平板电脑的蓝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 每个人都尽可能的放轻呼吸,不敢轻易开口,让场面变得极为安静。 “威斯顿州长...”助理也感到紧张,一开口,声音像被海风撕碎般断续,“监控显示,嫌犯至少有两人,且都有伪装。 包括一名女服务生,一名客房服务的清洁工。 女服务生将阿米尔汗教授引诱到头等舱套房,随后就离开;紧跟着是清洁工进来,然后就跟教授一起消失。 游轮的安保正在监控室努力寻找他们的来历和下落。 我们猜测,嫌犯绑架教授后,大概率用绳索将其带走,前往下层舱室后逃离。 有个坏消息,教授随身带的加密硬盘不见了。但幸运的是,那东西有硬件加密,连续五次密码错误就将自毁。” “幸运?”威斯顿州长突然转身,一把揪住助理的脖领,阴冷的低喝道:“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绑架案?” “不...当然不能肯定。”助理脑门上冒出细汗,“不过案发点是游轮,嫌犯和教授肯定还在船上,丢失的硬盘肯定也还在。 除非......嫌犯还准备了快艇接应,或者有其他手段。那就更加麻烦了。” 威斯顿州长情绪激动,“我花了三年时间,做了很多工作,悄悄瞒住军方,私下进行X项目的拓展研发。 现在项目距离成功就差一步,我即将将拥有这世上最瞩目的权力,最庞大的财富。 突然有人插了出来,不但绑架了我的生化项目负责人,还抢走了装满所有X项目机密的硬盘。 这绝不是普通的绑匪,一定要出全力打击。” 助理强自镇定,连忙建议道:“游轮的救生艇和直升机都已经找人盯着。 只要您下令,海岸警卫队、国民警卫队、迈阿密警局和FBI分局的人很快就会赶来。 船上就几千人,排查起来不难的。” 威斯顿州长重重哼了声,“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天启生物’目前的控制人是我吗?你想让明天的报纸头条刊载我的丑闻?” 助理顿时语塞,僵在原地,冷汗浸透了衬衫,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当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让FBI的人介入就行了。 这艘游轮刚刚出航,要在海上航行三天两夜。七十二小时内给我破案。 如论如何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 一小时内,从海岸方向连续飞来十几架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划破了游轮上空的宁静,雪亮的探照灯将黑暗的海面照出一块亮斑。 机身上,FBI标志格外醒目。 随着直升机缓缓降落,二三十名联邦探员迅速跳下机舱,包括几条训练有素的警犬,以及拎着沉重设备箱的鉴证人员。 由于州长本人就在游轮上,并且亲自下达了命令,迈阿密分局不得不派出最精锐的力量。 局长施密特亲自带队,登船后,第一时间前往头等舱的套房,慰问那位“受惊”的州长,留下新上任的副局长卡尔·文森处理具体事务。 卡尔·文森才刚刚站稳脚,就跟前来对接的游轮大副命令道:“给我全船的人员名册,包括游轮职员和游客。” 很快,电子版的名册出现在卡尔手头的平板电脑上,第一页就是头等舱乘客。 总统套房——Zhou Qing Feng。 看到这个华裔特有的姓氏,再看到后面备注的“维克多”,卡尔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果断点击了姓名,屏幕上立刻跳出了周青峰登船用的证件大头照。这熟悉的面孔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哪里都有这小子?”卡尔咒骂了一句,从业十多年的直觉提醒他,嫌犯已经找到了。 “去接管游轮监控室,把教授登船后接触过的人找出来。”卡尔对身边的探员下命令,又对大副道:“来带个路,我要去案发现场。” ----------------- 周青峰此刻正坐在游轮赌场的一台老虎机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投入硬币,拉动拉杆,目光懒散地随着屏幕上旋转的拼图图案游移。 赌场里灯光璀璨,人声鼎沸,老虎机的音乐声此起彼伏,催促着人们继续投注。 虽然暂时没法离开游轮,但他并不担心,至少此刻没有。 这次为阿米尔汗教授精心设计的“仙人跳”计划,早已布下了多重保险。 作为‘陷阱’的头等舱套房是以匿名方式预订的,登船后也无需门卡,靠预订的验证码就可以打开房门。 卢克索在执行任务时都经过了精心的伪装——面容、体态、甚至鞋子,都与他平日的样子截然不同。 周青峰自己则从未在行动中露面,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紧急撤离后,所有的伪装物品都被迅速销毁,用无人机绑配重,丢进大海。 就连那名假冒的女服务员,也是卢克索临时找来的同行客串,她的真实身份连周青峰都一无所知。 至于那块硬盘——莫里斯正在‘总统套房’内处理阿米尔汗教授,先把对方弄醒再说。 周青峰则亲自出来东晃西晃,四处看看情况,特别是观察游轮安保的动向。 整个“仙人跳”计划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创意,过程也有惊无险,甚至平淡无奇。 但行动的每一个细节和后手都经过反复推敲,绝不会有任何低级错误的发生。 唯一的困扰是两个保镖并不那么‘听话’。 紧急转移后,周青峰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向卢克索表示赞许,承认自己一时激动下达的命令是错误的,不杀教授才是最优解。 他不但不能生气,还要给对方加薪,鼓励对方多多提意见,好好笼络住,千万不能闹得不愉快导致撕破脸。 倒是卢克索和耶格很是意外,一时间是真摸不清周青峰的真实想法,毕竟这小子太年轻,就不该有老谋深算的特性。 赌场里,嘈杂的声音和老虎机不断播放的快节奏音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兴奋的氛围。 周青峰平日里赌运不佳,逢赌必输,但今天却一反常态,手气好得出奇。 他随意拉动几下拉杆,叮叮当当的中奖声便接连不断,硬币如雨点般掉落,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赌场里,运气好的人总是容易成为焦点。不时有人听到动静,走过来瞧上几眼。 大多数人只是笑笑,赞叹几句他的好运;也有人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只瞥一眼,猛的转身离开。 那转身的幅度实在太大,周青峰想不注意都难。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恰好与那人相遇,瞬间认出了对方。 “海伦老师。” 眼前穿低胸露背装的赫然是许久未见的海伦.格兰特,那位‘白滩’高中的历史女老师。 克里斯家族的案子结束后,周青峰就不再去上学,在跟海伦打个招呼后便离开白滩镇。 一个多月来,两人再无联系——没想到在游轮的赌场撞上了。 ----------------- 听到周青峰喊出自己名字,本想躲开的海伦不得不再次回头,有些尴尬的挥手,“嗨...维克多,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周青峰也是万分惊奇,仔细打量海伦颇为暴露的装束,讶然道:“老师,刚刚你看到我就躲......” “没有。”海伦立刻否认,“我只是路过这里,本来想去玩纸牌的。” 周青峰对老虎机也腻了,连赢的币也不要,起身走到海伦身边,“好吧,我也去玩玩纸牌。” 海伦更紧张,“不,等等......我忽然觉着不想玩纸牌。我其实只是来赌场逛逛,连筹码都没兑换。” 周青峰对此只是笑笑,问道:“老师,我给你打过电话,但你一次也没接,发的短信也不回。” 海伦盯着周青峰的脸,忽而泄气般双肩一松,低声道:“换个地方,这里太吵了。” 说罢,她主动挽起周青峰的胳膊,漫步走出赌场,走到外面的露天甲板。 黑夜深沉,海面平静。依栏凭靠,能听到螺旋桨搅动水花,船身推开波浪的哗哗声。 海伦放松心态,贴着周青峰耳边,轻笑道:“我不接你电话,是因为觉着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为什么?”周青峰顺势问道。 “你很有钱了,不是吗?汉默.李先生告诉我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跟身家十亿美元的富豪沟通。 不管冷淡还是热情,都显得过于刻意。简单说,我社交能力很差,没法平衡心态。” 周青峰啼笑皆非,却也可以理解。换他作为穷光蛋,面对超级富豪也会很不自在。 “还记得你带着那个FBI探长来我家的那晚吗?我搂着你的时候特别舒服,特别满足。 不过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所以你离开后,我没接你电话,没回你的短信。 但没想到能在游轮上见到你。我忍不住了,就想抱着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两人待的甲板较偏,光线暗弱,只有情侣才会在此聚集。 周青峰身上也没啥味道。赛琳娜曾经说要送他男士香水,被他严词拒绝——大老爷们,喷什么香水。 海伦搂住周青峰,埋首其脖颈间,不停深呼吸,仿佛周青峰身上真有什么好闻味道似的,越闻越沉醉。 只可惜,闻了一会后,海伦忽然‘啊’的叫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重要的事。 她连忙松开周青峰,转身走出一段距离,说道:“维克多,我要离开一下,必须要离开一下。” 这一惊一乍的挺吓人。 周青峰追上几步,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需要。你别跟着我。”海伦离开的颇为狼狈,却不忘朝后喊道:“我会给你打电话,我保证。” 又上架了...... 第八章 爆炸 此刻,卡尔.文森副局长站在游轮监控室的几十块屏幕前。他谁都不盯,就盯周青峰。 特别是在发现‘天启生物’的研究员莫里斯也在船上,以及阿米尔汗教授的背景,更让卡尔认定周青峰有很大嫌疑。 监控画面从周青峰登船开始,一直到阿米尔汗教授被绑架——虽然没发现周青峰有什么异常,但发现随他登船的一名保镖 那些病人经过开始痛苦的呕吐之后,现在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他们纷纷朝着楚云道谢。 看着龙景腾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钟楚楚紧攥着拳头,恨恨的踩着高跟鞋走到一个拐角,再次拨出电话。 阿考点了点头,推开房门。露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少年的背影。 进入不死之国,就等于进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异空间。在这里没有东南西北的方向,完全需要凭着直觉一路向前,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成为无数游荡其中的亡灵盘中餐。 在这里他们会把一些扩散性比较强的细菌样本送到这里来加以研究。这些病人有的是自己走过来的,有的是在病床上被人推过来的,他们根据自己身体素质不同的情况,现在并发的程度也各不相同。 夫妻二人主意已定,杨科爸爸忙着备课去了,杨科妈妈忙着收拾行李,准备一些待客的食材。 沐思颜轻摇脑袋,刚才的想法在脑袋里挣扎了一会,还是选择不要去了。 忍不住叹了口气,身边无可用之人,整个铁狱之中能入他法眼之辈,几近于无,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耗费一滴黄金心血分为三份,植入三熊体内,为的就是收服他们三兄弟为自己所用。 而另一边,这具身体的原本的灵魂被挤了出来,由于平行世界的相互作用,她飞到了原本是洛可儿的身体里面。 鲍波也不再说什么,本来还有些逗弄的心思,看到沈长风波澜不惊的样子之后,也觉得好像没什么特殊的,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娜塔莎见乔海峰说的很是认真,心底也是松了一松,她乃是大家闺秀,要是被这伙不明不白的恶人羞辱了贞洁,那她死的心都有。 “他又没认出你,你怕什么?”布兰德无语的说道,害的他也跟着跑了过来,还以为被切尔茜被对方发现了呢。 看来什么时候要去询问一下梦幻以及雷希拉姆试试,那胡帕究竟是谁!? 楚楚见到步惊云居然不想要涉及这个问题,便转头追了上去,也不问了。 他是大道,而毁灭尊帝却是做了他的代言人,如同合道圣人一样,不过却是大道圣人。 唐钰则是一脸的憨笑,好像听到西门秦保证的话,放心了不少的样子。 昊天冷哼一声,一身准圣后期的气息隐隐散开,让青龙等人脸色一变,心中暗道这家伙看似十分颓废,可修为却是大涨。 好似裂帛的声音进发,只见一道血花瞬间在鹰眼米霍克的月匈口绽放,刹那手中的流刃若火顿时在他的身上斩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彻彻底底被激怒的柯南,没有任何犹豫的按下了发射麻醉针的按钮,下一刻佩戴着的手表射出一根极细的针。 说真的,若不是救场及时的动感音乐和悬吊着头发让她时刻头皮发麻保持清醒的蛛丝,她还真就能睡过去。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连镜子都没照过呢。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不认得自己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赵玄和华蓉看着却是心中一松,却是他们能感觉到,夏荷的生机这是被稳固住了。 和在陆地上建房子需要先打地基一样,玩家们需要给即将诞生的新北极世界打好基础,至少不会随便一阵风,一阵浪就能把它拐走。 所以她以为猹应该是打不过闰土,所以就挖开胡芦山,找葫芦娃帮忙干闰土。 老者在听到影帅二字的瞬间,面色一变,威压收回,看向牧风双眼微眯,“倒是有些本事,此人又是谁?”老者说着看了眼魏起。 我手腕上的红绳突然传来一阵剧烈晃动,拽得生疼,只见一阵青烟飘到半空,晃动两下后黄仙儿便迅速现身了,满脸愤怒。 不过在离开的同时,他们还都认真的看了赵真一眼,却是他们知道,不管刑剑怎么安排赵真,赵真得到了最多重视是真的。 慕容馨不敢再想下去,双手插进头发里,一旁的李佳正在拼命的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有没有被抓到把柄。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真要是哪一天冒出一个大新闻,说我的所有作品都是抄袭的,我也不会否认。 “杀!给我杀!”夏侯惇手持大刀,忿懑地下令道。既没有退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唯有多杀几个敌军到时在将功折罪罢。 他举剑便扑了上来,忻非本来就在狂躁的边缘,被他这么一引,立刻也拔剑攻上。 缠绵悱恻的吻令人晕乎乎的,就连结束了之后,时予初还处于飘飘然的状态。 “哥哥,现在的事情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被狗仔拍到我”慕容馨欲言又止,语气里满是无奈。 萧擎焰缓缓抬起眼眸看着她,他眸光有着忽明忽灭的光芒,仿佛,思想在激烈地做着什么斗争。 只是林静伊就是些想不明白了,她们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让她着凉?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史月莲不是一直自语,她是姐姐,要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吗? 如果左晴潇从来都没有变的话,那么她还真的有可能会做出害单九夜的事情。 于此,澳洲级母皇最后的防线走向末路,百万雄兵力极剧消耗着。 燕飞进入了客栈里,就看见了庄不凡坐在客栈的角落里,正喝着酒。 而叶长生,竟然敢直接和公孙家族叫板,别的不说,单单这份魄力,这份勇气,就令人感到动容。 第九章 人机对战 周青峰蹲在套房客厅的沙发后,背靠着厚重的真皮沙发,脑袋嗡嗡乱响,耳边还回荡着爆炸的余音。 狭窄空间内发生的爆炸,冲击波会引发短暂但极为强烈的空气超压,其烈度比在耳边放炮仗大几个数量级。 距离近的,不被炸死,也会被震晕;远一点的,也少不了耳膜刺痛,胸肺沉重,呼吸都不顺畅。 无人机飞进 “明天开始每天一节舞蹈课,我有空也会教你品酒,咱爸有很多不错的收藏呢!”李锦军自顾自说的很开心。 ‘申申你要干嘛?’还没爬起来佐军就忍不住大叫,他没想到申申居然可以疯狂到这种程度,这让他含着泪跳起,并用枪指住申申的头。 “行了刘叔。我知道你还有疑虑,这样吧,我今天准备一下材料。您明天先弄来两株我给你一样一种。然后你们再决定。”九天一脸和气,立刻抓住了刘天华的痛点。 万平山一剑便将七把飞来的刀剑全都扫了出去,打飞出了十多丈远,酒桌周围众人皆受他剑光守护。 何勇看着逐渐远离的永盛大厦有些迷茫,而身边的何乐却露出了笑意,因为他明白了吕强的意思。 如果不是对上司动手,很有可能会导致自己提前退休,回家吃自己,陈峰是真的很想大逆不道的打醒楼郩。 而赵霆带着两万大军声势浩大的追击着虎魔残军,虎魔由于在落霞原受了伤,也不敢停下与赵霆对抗,近两万军在逃跑过程被赵霆边追边打,耗的只剩一万左右,不知不觉虎魔已经逃到了北天界。 不过,在要离开这家温泉店之前,他还问了问店中的老板娘,倒是从对方的手里,买到了几瓶具有冰岛特色的果酒。 投票环节已经开始,就如同之前预料的那般,花满楼的清砂与九天的凯特琳并驾齐驱,高高在上。其他的参赛人员都只是陪衬。 他的战界,就是要发展自身,最后不加外物,不从大宇宙中获取所需,自身的身体内就有一方世界,开启之后,能源源不断的释放潜能,拥有无穷神威。 就在胖子沉迷在自己对事情的完美判断中时,一声系统提示音响起。 是阿东的声音,我放下被子,这一次光明正大把自己的脚步声弄得山响,走到门口,拉开门,直接朝阿东身后看。 刘云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将茶盅端到自己的鼻子下边,轻轻的嗅着它会发出来的香气。 登基大典的流程其实都差不多,礼仪繁琐,这大日头晒得司寇曦头晕,身上这件华服又厚重,头饰也繁琐。但在这种场合,司寇曦也不得不穿戴整齐,做足一个王妃应有的派头,还要做给那些想打压司寇家的人看。 我同赵姨说了声有事要出门,赵姨替我将围巾戴好,叮嘱我早些回家别太迟了。 如果,人的思想能够直接传递的话,那简直就没有空间的限制了。 最后,他鼓起勇气,开着车,来到了别墅外,把车停好,翻围墙进入,然后来到了屋后,发现屋后的窗户是开着的。 近段时间,碧海宫名下的产业隔三岔五就有人挑衅闹事,碧海宫一开始不出声,但是在背地里都已经查清楚了是哪些人。 谁知,他一个回眼,看向睡梦中的阿琅,拳头捏得紧紧的,手中抓着他披上的那件大氅,心下不免一片柔软。 第十章 幕后 ‘加勒比’号游轮,医务室。 距离昨晚的恐怖袭击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 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洒下,阿米尔汗教授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模糊,头脑沉重。 他的耳边传来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和低语,意识像是被一层厚重的石块碾压,思绪断断续续,无法连贯。 他试图抬起手,却连手在哪里都不知道。 孙悟空摇摇头,不经意间看向了李中元滴血的手臂,瞳孔顿时一睁,那流出来的血液竟范着丝丝的寒气。 洛千歌和顾五兄弟住在东边,南边由叶老爷子他们住,而江揽月的客卧则在顾府的西边,和洛千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方向。 而此时木梁上的高凌宇,却在思索,该怎样才能把赵志鸿给拿下。 他随便瞟了一眼,只见搬的被子是仆人们常用的那种被褥,心想着可能是仆人们整理内务来着。 沈珏走的毫不留念,白玉安愣在原地看着,脸色苍白,身形竟有些晃。 且听说温家是商贾大家,养一个丫头是举手之劳,她又与温长清熟识,温长清应该也不会亏待了魏如意。 “你三弟已经离京去了渝州做知州,你二弟喜做学问,日后应是会入国子监,接替他岳丈的祭酒之位。 等她在京城将保命瓜吃完,可以让自己活到四十岁,她就离开京城去南方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待得一道消瘦的身影,从血盆大口之中遁出,身上不但没有沾染一丝血腥味,掌中反而还出现了十枚六阶血珠。 周晗闻和周炳山父子俩已是背脊湿透,想要起身怒斥一派胡言,结果视线一扫就看到皇帝正一脸兴味的看着他们。 楚墨展皱了皱眉,说真的,虽然他跟面前这个男人交流不多,但他发现他们三观很近,内心深处确实有种跟他做朋友的想法。 叶织绯看了一眼凤轻狂,她大概知道凤轻狂想要做些什么,可是对于这事情具体怎么做,还没有眉目。 眼前又是一处石门,林飞虎站在一旁守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以往她都是随心而来,如今这被桑绮旖当面问出来,沈夏至还站在身侧,这如何选,便成了个难题。 肖洁一手直接把她的饭扫下地上,哐啷一声,整个食堂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大家伙都看着她们两人。 “不过你放心,明天我会护着你。”楚墨展搂着宋瓷,给她力量。 反正向南我又拐不走,他在魔都还是在金陵,对我来说,区别就是一张一百多块钱的高铁票。 当年老魔王都没有能力让深渊之剑认主,只是的能够使用的了深渊之剑,所以才定下了得此剑者得深渊的规定。 在李初的感知中,处于星海之网的灵气与处于气海虚空意识神火照彻处的灵气没有什么区别。 “星煜学姐!请收下这个!”最后,经过台上八人临时混乱的讨论,终于有一位干练的高个子男生拿起箱子内的最后一件礼物,与最后一张祝福卡片一起,交到了星煜的手上。 于是解安德身上的西装便是修身的,他的西装裤角没有堆在鞋子上,而是到了脚踝的位置。 音指着地藏王说出了这句话,她答应过云听梦不会说出地藏王的身份,那她就一定不会说的。 温狐狸的声音充满了悲凉,他以为自己能安静的守护着他们,可是现在连这个权利都不给他了吗? 第十一章 准备 ‘加勒比’游轮的‘恐袭’事件尚未过去,倒是有个好消息值得庆祝——威廉.康格斯终于获得保释,离开了迈阿密地区监狱。 为庆祝康格斯的回归,一场晚宴正在进行。 长条桌上铺着洁白桌布,银质餐具闪烁闪亮微光。 雇来的女仆穿梭于厨房与餐厅之间,小心翼翼地端上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美食。 从烤得 如果真有足够的可能,能够保护自己的家园而不用牺牲,谁会愿意去牺牲呢? “呵。”董加水看到这司马乐山摆出这幅阵容,十分不屑,大话说的漫天跑,怎么就连冲过来的勇气都没有?看来也是个嘴强王者罢了。 “别动!”关明纯的声音充满了寒意,制止了董加水的下一步动作。 “董加水,你知道有句话叫做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吗?”李老突然问道。 “七宝有名,二曰:速。”又是三道彩光飘然而出,宁荣荣的第二魂环也挥出了作用。 梵苍天手握青锋愈加紧绷,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睛,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悲愤,长老团目光也是掠过一抹惊悚与绝望之情。 但绝对比伊凡之前买的地摊货好理解一些,至少让人看着觉得有门路,有希望。 地中海装饰风格的餐厅清新雅致,淡淡的蓝色与彩色的琉璃片错落有致,为了营造海边风格,餐厅内部还像海族馆那样有可观赏的海底世界。 彼时的落寞在此刻化作前所未有的缅怀尽付之于镜子世界中的父亲形象上,若不是心底时刻有个声提醒着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陆少贞几乎信以为真。 看到投手棒球脱手的时候,荣纯起跑,但是神足兄弟就防着荣纯这一手呢,这一球故意投偏了,接到棒球后,神足和斗起身传向了三垒,吓得荣纯赶紧跑了回去。 ICU病区可是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每天公共的探视时间为下午两点半至三点,每个病人家属的探视时间则是十分钟。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人越聚越多,他们都不嫌拥挤,情绪高涨地想一探究竟。 在浮东一与魔后在暗蓬莱号令天下魔族之后,陆陆续续修仙门派与暗蓬莱争端不断,可其中最让人费解的便是原先南北分野、起码表面上维持和平的人、妖两族,也没有了一贯的平静。 “怎么可能,斩三尸证道那是你师祖好不容易方才录下的一线生机,如何会有什么差错?”玄都亦是凑了上来言道,他这些年陪在老子身边一同闭关,对老子的的事情自然知道的清楚。 骆云忽然明白过来,寿无当初不但不能得到西皇山妖族的认可,甚至所有妖族长老都想杀掉他,不仅是因为他血统不正,更因为不管他知不知情,的确有五位妖王被他吞噬。 ‘砰——!’伴随着刺眼的闪光,一股强悍的波动向四周汹涌推出,但是刚接触到洞窟内壁,立即从其中浮现一道肉眼可见的禁制,将波动的去势尽数封住。 “嗷!”尖锐的叫声,从那团浓郁的黑雾中发出,一副人脸的模样,瞬间汇聚而成。 突然地,圆形龟甲之上一道金色光束激射而出,与那飞刀撞在一起。 “大兄一世英名,修为道行更在二兄与我之上,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通天教主闻言更是眉头紧锁,他自然不会以为仲昊骗他,可要他相信往日里一片云淡风轻之色的老子,竟说出这般认命之话,他却是如何都无法相信。 第十二章 干大事的人 迈阿密国际机场的接机大厅内,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来自大洋彼岸的马可世推着行李箱,带着两名助理,穿过拥挤的人群,目光在接机牌之间快速扫过。 作为冬季度假胜地,迈阿密常年保持温暖湿润的气候,弥漫着火辣又轻松的氛围。 世界各地的游客来自汇聚,享受阳光、海浪、沙滩、以及无穷无尽的热带风情 “这人叫刘二根!以前跟着他师傅上过一次茅山!所以认得张瑾!”蔚池雪在我耳旁说。 “没事,人家就是想你了,昨天早上为什么挂我电话,晚上我想再给你打的,但是太困了,竟然睡着了,你在干嘛呢?”李菲儿不停歇的说道。 如同抱住了一个冰人,信天心惊地感到此时的茉莉似乎完全失去了生机。 冥界的产生源自第一批人类开始大规模的的生老病死,天神们为了更好维持这些活着的生灵和死去魂魄之间的循环关系,这才建立了冥界。传说,冥王就是第一批的人类,亿万年来,他掌控着所有生灵的生死轮回。 “我就说嘛,你郑哥可是土豪。”说着,我将银行卡不留痕迹的揣进了我的兜里。 三人自镇上打尖,补充了干粮,连夜出,继续往西南方向行进,下半夜,南风看到了熟悉的山峰,此处山前有河,山腰无树,正是他先前藏匿黄金的地方。 “我不信,这世上哪来的鬼神,全是人们自己骗自己的!”苏雯雯笑着回道。 流云感觉自己又像是陷入了梦中,一个虚妄的梦,一个美丽的梦。 “不不不,我们当然没吃完。”众人连忙走上去将那只大铁锅给死死地围住,生怕木梓飞把这剩下的肉给扔掉了似的。 “不愧是红眼僵尸,这种至高无上的力量果然可怕。”师鹏飞笑着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 “那是当然,再说了,你不是早就料到,我会动手了吗?”秦幽若的目光落在杨秦身上,直接说道。 这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来,应该是属于那位“冯兄”。 收视率再次暴涨则是阿泽成为大黑马的一集,就在全民都以为狗焕稳赢的时候,没想到阿泽一把椅咚强攻,结束了全剧最大的悬念。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只听三声巨响传来,卫全等人的身体忽然凌空而起,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之上。 杨秦刚刚看着云舞的时候,分明从云舞的心中听到了三个字,白云庄。 想要回避对方主场优势的周易和多米尼克·阿道夫他们故技重施,尝试着用主火力舰的彗星炮,维持最大攻击射程去消耗对方。 一边向着眼前看了过去,这一时刻,杨秦的面前,这些人纷纷向着眼前扫了过来。 自古大帝皆寂寞,无敌于天下,寻一敌手而不得,寻一知己而不得。 毕竟吕布是被袁绍打逃的,徐荣也是被袁绍的人马打得撤离,这些财富合该被袁绍所得,是他的战利品!况且曹洪这条命也是袁绍所救。 充满恨意的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的从范思艳的唇缝间,缓缓挤了出来。 一个局势艰难,但至少从现在开始能够掌控自己;另一边局势相对轻松,但不知不觉可能就踩进了坑,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相比之下,何去何从已然是清晰明了。 “镇威大帝这么说了,那便尊重他!除非对方涉及世界规则,否则我不插手。”刘靖想了一会,开口说道。 第十三章 没救了 清晨,马可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和略显陈旧的吊灯。 昨天,他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越洋飞行,转了两三次航班,终于抵达迈阿密。 大脑刚刚苏醒,疲惫的身体还在抗议,但他的思维已经开始飞速运转——与“圣光”那位年轻总裁的会面,依然让他心潮澎湃。 周总裁的坦诚和直接让他 时候金拱门的社会地位亦或者是战略布局,都远不是现在所能媲美的。 她和林姨最想的就是能够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教训苏尘,抢了苏尘,本来觉得还有些难度,毕竟,正常情况下,苏尘怎么可能会去没有人的地方。 在花卉展前面一天,洛桐才算将所有的参展作品给侍弄好,确保它们每一株都达到了最完美的状态。期间盛栖梧担心洛桐忙不过来,说要来帮忙,结果被洛桐拒绝了。 也正是因为杨羽的这个举动,那些进来教室的学生也都直觉的放低了自己的声音,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稍稍发出点声音,杨羽便是会转过身去。对着对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之后就是纷纷绕绕,分分合合,展开了一段根本就是过家家的花式虐恋狗血剧情。 忙起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一停下来洛桐觉得自己的腰酸疼酸疼的。 如果再通俗一点来说,这红蓝色的晶体,就是一位大帝的毕生的能量、玄气精华的聚集。 在武藏院观看过近千年来的天榜榜单,陆胜很轻易地发现,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单对单正面交战中身死的天榜中人,可以说寥寥无几。 只是这田地里也确实没有多少草可以拔,太阳刚刚落山李成业和甘心就把田地里的不多的杂草拔完了。 刘洪没好气的说道:“去你的吧!行了,故事都讲完了,大伙该干嘛干嘛吧!”战士们听完之后,这才意犹未尽的坐下来继续吃饭。 “你又不是捕头,也不是皇城司的官爷,你管这许多作甚?我饿了,你给我找些吃的来吧?”穆青青攀住烟雨的胳膊说道。 \t“那你去吧。”看见他这样,王珞丹也打心眼里为他高兴,说实话,要是赵子弦一直沉沦下去,她才不会喜欢这样一受点打击就落魄得不成样子的男人。 但是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事,但是现在不行,因为烹饪工具还没打造好,用现有的工具,这鱼做出来就有些浪费了,就直接把鱼放在了院子的一个水缸里养了起来。 这件事情交给他和汉唐科技的李成喜去办理就好了,他们都很有经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把VCD的有关记忆记录下来。 实在是自己送给柳茵茵的东西太多,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这件梳妆盒是如何来的。 雏菊眼睛闪晶晶的看身斗将,希望主人赶紧点一下头,那样自己就可以成为亿万富翁的仆人了。 可究竟是谁干的?苏米特洛已经辞去了贸易部长的职位,坐等调查结果呢。 赵灵儿和南宫薇薇见状,自然也不甘示弱。纷纷学着欧阳倩那样盘腿坐下,仔细的观察和记录着李梦瑶在凝聚金丹过程中的每一处要点和细节,希望在以后的修炼过程中能够给自己带来几份帮助。 这会儿玉器厂的一些雕刻师傅们也围了过来,其中有些资格比较老的雕工师傅,纷纷出言和杨振东等人开着玩笑。 第十四章 摇人 离开云顶大厦的复式公寓后,卢拉中尉在路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车内,报出国民警卫队军营的地址。 车辆启动后,他靠在座椅上,目光透过车窗,注视着街道上匆匆而过的行人。 城市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但他的心情却无法像这灯光一样轻松。 车子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卢拉突然开口:“就在这里停下吧 当飞机缓缓下降,准备在魔都国际机场降落,凯莉从公务舱的舷窗向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超大规模的现代都市。 高楼大厦如森林般耸立,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纵横交错的高架桥上车流如织,犹如一条条流动的血管,将这座城市的生命力输送到每一个角落。 凯莉不是第一次来“东方大都会” 此时此刻,秦凡再也无法忍受,化身野兽嗷的一下扑了上去,将董婉柔这颗解药吞进肚子。 “有人想坐我的这个位置吗?”谢婉玲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冷冷问道。 “切。那么严肃。”孥雅拉赫不开心的吐了吐舌头,但她还是顺从的坐过去了,毕竟这是两国的大事。 张乐正要破口大骂,猝不及防间左眼上又挨了一拳,现在正好左右对齐了。 路过一个摊贩的时候,莫凡眼角余光微微一扫,便看到了个通体淡蓝色的宝玉簪子。 “大家休息一会吧,现在魔兽应该一时半会追不上来!”被迦娜救治好之后的冉闵也加入了逃难的队伍当中。原本他是不想逃的,但是奈何救他的守护者太没节操,他又有伤在身,也只能听从他的安排,跟随老百姓一直逃。 守城的卫兵全都撂挑子不干了,不少的窃贼强盗在城里面那叫一个猖狂。大白天的,都能够闯到店里面抢东西。 零三心中潜藏的杀机已经全然被梁飞引燃,他已经倾出了全力,今日之战,必将梁飞毙于拳下。 “傲啸之鹰?”莱茵菲尔目光一凝,此人的容貌太好辨认了,毕竟他曾经接受过军队训练,对军方系统的许多高手都很清楚。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很奇怪呀?你看他们赶路的样子,这么多人怎么一路上不见他们互相说话?难道他们不需要交流只管低头赶路?”马程峰问。 晨儿也猜到了,舅舅应允自己外出游览三界,他也会在这个空档里筹划自己的势力,晨儿好奇的是,舅舅的身份有这个能力号召其他人吗? 难道游戏中的NPC不是应该讨好玩家,让玩家们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服务吗? 井宏韬再次从京城返回三亚的这天,闻听这个消息,表现出的不是奚溪想要的欢天喜地,而是愁思茫茫。 众人愤愤的说了几句,然后就一个个带着失望又嫉妒的心情离开了,真是白跑一趟不说,还看着别人进去了,真是气死人了。 阴曹地府本无清风,多的是阴风震震,但此时却突显无数清风,犹如一条条青蛇一般,已经那阴暗威严的酆都城给围绕的水泄不通。 今日本就不该在这里,要不是得知顾泯的消息,她不会在这里等着。 婚纱是纯白色的背心款式,前后同等款型的V字领,前面开得略低,到心脏的位置;后面开得略高,不足前面一半。 不过这种情况,早在之前,还没有开始这场大战的时候,顾泯便知晓了,不过他却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战场。 林云浑身一震,一道璀璨星芒将自己全身包裹,手中拳头握紧,对着离的近的已经撕咬过来的雪狼王,生猛一拳轰出,直轰在雪狼王巨大的脑袋上,将其打得向后倒退而去。 夜色笼罩雁府,韩牧则是静静的盘坐在床榻之上,鼻间缭绕着一阵淡淡的幽香,这本是雁红凌的住所,现在却是让给韩牧在此修炼。 第十五章 电力飞行 当飞机缓缓下降,准备在魔都国际机场降落,凯莉从公务舱的舷窗向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超大规模的现代都市。 高楼大厦如森林般耸立,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纵横交错的高架桥上车流如织,犹如一条条流动的血管,将这座城市的生命力输送到每一个角落。 凯莉不是第一次来“东方大都会” 离开云顶大厦的复式公寓后,卢拉中尉在路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车内,报出国民警卫队军营的地址。 车辆启动后,他靠在座椅上,目光透过车窗,注视着街道上匆匆而过的行人。 城市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但他的心情却无法像这灯光一样轻松。 车子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卢拉突然开口:“就在这里停下吧 狼行天一脸云里雾里的,完全搞不懂情况,不过既然秦飞叫撤,那就撤呗,反正他们就来走走过场而已,撤退也不损失什么。 那个中年男子抽完烟后,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说,兄弟,这事说起来也是阿琳的不对,她这样缠着我们全村人也不是办法,您既然是个有本事的人,能不能让阿琳瞑目? 在这件事开始之前,我对于上一辈的那个大事件我是真的一窍不通,我爷爷做了什么事窥视了天机我也不清楚,可我有一个叔叔这我可真是不太懂。 尽管工兵部队每年都会对附近进行多次的扫雷任务,但历史遗留下来的地雷,有时会随着一场大雨,一次山体滑坡再次进入耕地。 就在我即将要丧失意志时,我的眼前又看见了一通光明,之后又是黑暗,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我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意识到之前我也经历过这种感觉,我一想,妈的这不是被神蜃喷吐出来的感受吗? 不过要说碰瓷,那他们今天可就赔大了。今天赶过来的所有人,除了陈永顺之外的人,均被他和邵诗琪打成重伤。还不是简单的轻伤,全部是重伤。 “好家伙!贵族真有钱,想那刀疤抢了一辈子,也差不多就十万金币的样子,他们随便一送就是十万。”翻开那卡的背面,果真写着“十万”,天成感叹道。 杨凡一脸玩味的冷笑道,沧浪又是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七星剑出鞘,卓一航拿着锋利的宝剑紧紧的跟在杨凡的身上。 “实在抱歉,监察史大人,我这次带来的是一个噩耗!”鹰九一脸羞愧的说道。 螳螂蛊落地的时候,那砖块的缝隙钻出了十只金尾帝王蝎。帝王蝎围住了两只螳螂蛊,片刻功夫,便把它们当场绞杀。 井上织姬脸色羞红地看着黑崎一护,组织了半天的语言,但是就是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语。 苏鸿可不想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一波彻底干死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前期的筹备工作从现在开始就要着手去做,首当其冲则是技术团队。 只不过这个时候,即便是对苏鸿很有信心的林千音也有些绝望,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且十分凶悍。 但可惜的是,仅仅只是这十多分钟的忙活,游老二不但就已经在房间里几乎挖穿了半堵墙,而且还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竟是在地上挖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 “还好。”林绵淡淡的应着,仔细的看着密封罐子里的鲜血,微微有些发凉,像是和普通的血液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区别。 他原本以为只有诊断别人病症的时候,自己眼前才会出现这组楷体大字。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他们酒楼肯定会陷入舆论的风波,离倒闭就不远了。 被那些愚昧的人称之为神,就真认为自己是神,那实在是有些可悲。 许朗没有再问,拿着报纸走进了屋子,陆天翔和何云已经坐在了饭桌旁。 第十六章 货物要出发了 按照周青峰的指示,凯莉在收购“电力飞行”公司后,首要任务是迅速扩充研发和测试团队,计划将员工规模翻倍。 在支付完供应商和代工厂的费用后,她要求加快生产进度,尽快交付十套飞行器组件,以便进行快速迭代和优化。 凯莉原本预计,这些工作至少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 毕竟在米国,招募几十名身体 “天坑的异象进来越发频繁,看来传言不会错了。”白袍剑客望向天空。 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此等命运,都在一念之间,这就是权力的本质。 “大捷大捷!山东独立师周卫国将军不顾停战协议,率部攻打烟台、威海、青岛,山东半岛自平度往东,均已光复!”一报童大声的叫卖着。 杨笑跟安晓晓她们告辞之后,就跟千瞳仙一起,前往了最近的里界,仙妖界。 “没想到当年那一战,弑神弓竟然因祸得福了,孕育出了弓灵,这件宝贝才称得上是至宝,后氏一族有了这件至宝,这下真的没人敢招惹了。”神见楼副楼主开口说道。 当然,这赌桌既然来了,那么是下不去的,只是命运拥有的唯一优势就是可以控制自己投注的信仰之力。 在叶天将修为展现出来的时候,蛇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等到叶天的修为停在了金丹后期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懵比了。 他的飞机随时在外面等候着,刚才燕南这边的专家已经给他儿子检查过了。 一路从密林中往上行进,周卫国又看见了鬼子的3道哨卡,挑挑眉,鬼子果然守卫森严,这是要防止云门山事件的重演。 抵挡着必死的攻击,保卫了潘多拉星球,即便是之前做出了那种吸收生机的事情,也可以被原谅。 而幽泉老怪也是魔道巨擘,比之师尊也不逊色多少,比起幽泉老怪更强,岂非是能与师尊并驾齐驱了? 不计其数的地底种族疯狂的扑向每一处城池村镇,所经之处,哀鸿遍野。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大多数公会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黛丽的模样,秋玄微微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回去之后,也代我向你们的父母问好,在家里多待待,等那天你们想回来的时候,在回来吧。”秋玄说道。 这一切说的石雕虎祖是一个劲的点头,时不时还向着正四处观看的楚非凡身上看去,那眼神中多了一丝的柔弱之意,显然,同情心不仅人类有,即便是神兽身上也是存在的。 此时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也很少了,秋玄从客栈房间里跳出来,也没有人发现。秋玄轻盈的在青石板上疾走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仿佛就像是幽灵一般。 可是这一切都在陈沐高中毕业那年夏天,统统化作了悲伤的记忆。 看着战斗机离开之后,余志乾直接跳上卡车,开着车迅速的冲向了外星飞船,母舰坠机之后,下方有一个巨大的缺口,余志乾可以轻松的开着卡车进入母舰内部。 陈沐的深夜造访,让一家人十分紧张,年轻汉子一把拿起依靠在墙角的钢叉,警惕的看向屋外的削瘦人影。 房东大叔姓徐,为人古道热肠、忠厚老实,当初陈沐刚搬过来的来时候,他三天两头过来看看情况。 然而,还没等有人行动,晶核已经飘到金属巨兽跟前,而后一闪而逝,在晶核消失的同时,一个身穿术炼长袍的身影,出现大家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