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封于修
时间：1998年。
地点：距离下榕树村百公里的县医院。
体检室的年轻人捂着屁股，迈着步子哎呦哎呦的皱起眉头。
“没人给我说体检还要被捅屁股啊、”
许一乐拉着身边茫然的弟弟走出体检室。
史今和另一名士官从外边进来，踏步向前走对着洪兴国敬了一个礼，两人轻轻点头对视。
“太帅气了。”
许一乐看傻了眼，连忙低下头瞥了一眼身边的许三多。
“三崽子，去给领导表现一下，留一个深的印象！！”许一乐猛然转身，抬起右脚踹向迷惘的许三多。
许三多眼神骤然阴鸷。
本能的转身，出肘抬腿。
“哎呦，你要疯了啊三崽子？”
许一乐被踹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捂着屁股怒骂。
许三多眼神依旧茫然，那懵懂的眸子多了一丝震惊跟残留的杀虐。
洪兴国、史今两人瞥了一眼回过头不在关注。
许一乐捂着屁股低吼：“我说你想不想当兵了？”
许三多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走出了医院。
迎面扑来的旧时代气息让他窒息。
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死了吗？夏侯武呢？”
封于修是个有先天残疾，两腿长短不齐的人，这样的人不适合练武，为了练武，他可以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可以放弃事业，放弃享乐，甚至与亲人决裂。
因为妻子得了癌症，注定不能陪他到底。
他狠心杀掉癌症妻子，让自己彻底死心，除掉自己生命中最后一点心软，狠戾果决的去面对天下英雄，他为武而生，为武而活，为武而痴。
屠杀了外功高手，内功强者。
最终被陆玄心开枪射杀。
本该死的他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的腿不残缺了。
身体变得完整了起来。
就是有些单薄跟孱弱。
两侧街道上挂着的红色宣传横幅。
‘内向青年志气高，投身军旅献青春！’
许一乐追出来，一脸气冲冲的抬起右手抓向封于修。
下一秒。
这个从小懦弱胆小的三弟却跟陌生人一样。
转身，眼神如狼似虎的盯着他。
右手自然垂下不断颤抖。
那冰冷的眼神让许一乐猛然顿住。
“让你刚才好好表现，征兵办的同志都是看眼缘的，说不定看你表现好，就把你招了！”
许一乐站在三米外自顾自的教育着。
封于修依旧眯着眼睛沉浸在震惊。
这种超自然的现象，对于他这么一个武痴来说太过于离谱。
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假。
这肯定是梦魇了。
说不定是被陆玄心杀死之前的回马灯。
对，肯定是这样的！
“咱家三个龟儿子，我跟二和都没有被招上，咱爹就指望你了，你还这个样子。”
“多跟成才学学啊！那是个人精，今年肯定会被招上的！唉……”
封于修慢慢抬起头，在许一乐不解的目光中，走到了一颗歪脖子树旁边。
顿了顿，右手笔直砸出。
轰！
树木微微摇动。
封于修的右手顿时血肉模糊。
可他眼神的震惊却越发的骇然。
痛！
这不是回忆！
这是真的！
他真的意识重生了！
“三多啊，别这样，大哥不说你了。”
许一乐被封于修吓得一激灵。
还以为自己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连忙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
“你去……去买去……”
说罢，右手一指，身子却反方向的扭了过去。
封于修转身不明白的看向眼前这个木讷的中年人。
又低着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老款式五十。
顺着许一乐的目光看去。
微微一怔。
一个小贩摊子上堆积着小人书。
其中那些裸体少女的封面是那么的刺眼。
“这个时代看黄片不犯法吗？”
封于修冷声望着死犟的许一乐低沉问道。
“那这么多废话，让你去就去！快去！”
许一乐猛然转过身，斩钉截铁的呵斥。
对于看黄这件事上，他一向是看的比什么都要重要。
封于修嘴角翘起，大摇大摆走上前，一把抓起几本黄书。
扯着嗓子问道：
“要那本？香港的还是内陆的？”
许一乐顿时目瞪口呆。
恰好从医院走出来的史今，洪兴国看见了这一幕。
洪兴国皱起眉头，“不像话，那小子是刚刚从体检室出来的吧？这批招兵的？”
史今叹了口气，“素质还是一般啊，也不知是那个村的。”
洪兴国摇了摇头，内心已经将封于修打下了淘汰的记号。
“走吧，明日几个班排长都要下乡考察，先去分派任务。”
史今点了点头，临转身的时候，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封于修。
这兵绝对不能要！
……
……
噼啪地痛打着，许百顺咬着牙抽打。
地上的小黄书被撕了稀碎，许一乐躺在板凳上崛起屁股挨打。
三个儿子从小都是被打到大的，许一乐也不敢反抗，只能埋头吼叫。
“爹，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给我点面子啊。”
“三十岁的人？！你不去谈对象，给我许家生个儿子，天天看这种东西？”
竹板子狠狠的抽打在许一乐的屁股上。
许一乐咬牙瞟着封于修：“他怎么知道的？”
封于修面无表情：“我还他四十块钱，他问那十块是怎么花的。”
许一乐愤怒地瞪封于修一眼，转身盯着许百顺：“你怎么不打他？！”
封于修板着脸，“你打我的，我已经挨打了。”
许一乐瞥了一眼被简单包扎起来的右手。
刚想说话。
屁股密集的被抽打木棍。
“哎呦哎呦……打死我了，爹啊……尿都流出来了。”
……
……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了解。
封于修终于确定了。
他是到了1998年某个县城的村落里面。
名叫下榕树。
此时恰好是征兵的时节。
脑海想起之前被陆玄心一枪击毙的画面。
封于修双手缓缓紧握。
目光变得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2013年香港，夏侯武，陆玄心！”
“这次我一定会杀死你！”
“还有沉雪，上一世你是因为我患了癌症，这一世我不会接近你！”
他是武痴！
练武才是一生所要的！！
上一世残缺都能练成后天高手。
这一世还他完整躯壳，定能打破桎梏，踏入宗师级。
打定主意后，封于修决定参军！
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源重新练武！
而不是一生待在这里种田！
参军才是他走出这层峦群山的唯一途径！
而现在，他急需要熟悉一下自己前世的功法脉络！
第2章 征兵
许一乐沉闷的斜躺在架子车上捂着屁股发呆。
路过的一个身穿花袄的妇女都能让他眼前一亮。
许百顺抽着旱烟望着两侧尘土扬起的道路。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
他们的茄子销量很不好，旁边摊子上的西红柿却炙手可热。
许百顺抽着焊烟不甘心嘟囔，“明年我们也换个种。”
一旁的老地主嗤笑道，“百顺啊你这一辈子都比别人慢一步，明年？明年还来得及吗？怎么？今年你家那个龟儿子又没戏了吧？”
许百顺听不得这个，眼睛一瞪，指着怒骂，“我日你奶奶，谁跟你说的？”
老地主努了努嘴，“村长啊，要是看上了，早就家访了，村长家就接到通知了，你这么早出来买茄子，肯定是没有收到消息。”
许百顺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倒了许一乐，“走，收拾东西，回家！”
……
……
武装部的车在国道交叉口停了下来。
山峦叠嶂的群山让洪兴国有些失神。
史今赞叹道，：“这里的地方九曲十八弯，就算是农民都有一身好的筋骨。”
洪兴国拿出笔记本开始算数：“下榕树两个要考察，大乡二十一个。”
人武部派的司机也是退伍兵，说话极求精确：“下榕树十一公里山路，大湖乡三十九公里公路，那是大镇。”
洪兴国摇头：“一起去肯定天黑都看不完的，史今你去人少的地方吧。”
史今无奈苦笑道：“指导员，我只是个班长。”
洪兴国笑道：“伍六一就是你带出来的，你看兵的眼光在团里都是首屈一指的，别谦虚了。”
史今执行力格外的迅速，抬腿就下了车。
洪兴国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辨别了方向：“晚上七点集合。”
史今转身就往山上小跑。
司机急忙开口喊道：“那可是十一公里山路！”
史今踏步向前走，沉声道：“我是可以徒步百里。”
司机讪讪一笑，继续纠正道：“这里九曲十八弯，你认识路吗？！”
洪兴国笑道：“他可是钢七连的班长，这点小事办不到吗？老陈出发了”
他拍了拍司机的肩。
司机心领神会，脚踩油门携带滚滚尘土而去。
……
……
黄土高坡上。
封于修打着龙虎拳。
不多时，被烈日晒的发焦的臂膀大筋隆起。
他的动作略微生疏缓慢，但姿势却绝对的标准。
半个小时后。
封于修长舒一口气，蹙着眉头，“不行啊，没有营养供给，也没有专业的拉伸设备，这样下去身体会废的。”
在这个荒山野岭，不可能一个劲的练成绝世高手。
绝世高手都是用大量的药物跟吃食补充的。
“索性，这具身子筋骨还比较结实，小腿的肌肉也算凑合。”
封于修顿了顿，目光一凝。
双脚猛然发力，按照前世的呼吸节奏开始小跑了起来。
他的速度从一开始的大幅度，慢慢的稳定。
每一步下去，都伴随着胸膛呼吸的节奏。
内功龟寿屏息法！
“嗯？那小伙子三伏天这么跑，不怕中暑吗？”
史今恰好翻过了山头，一眼就看见了半山腰奔跑的封于修。
“差不多就是这个方向了，先去问问吧。”
史今深吸一口气跑向了封于修。
可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凝重。
无论他加大的马力。
那个小子的背影始终都跟他保持百米距离。
哪怕他铆足力气加速，也会被瞬间拉开。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十公里越野强军标兵！难不成指导员说的是真的，这个地方的人都是越野的好手？”
史今震惊了。
但他还是不相信。
他用了多少时间练的。
就算这乡下的孩子身子骨结实，也不可能比他都要强。
他可是天天都操练。
专业的。
“我就不信了！”
史今咬着牙骤然加速。
封于修察觉到身后的身影，嘴角微微弯起。
哪怕这具身子不强，但他的内功法可是实打实的殿堂级别的。
“小伙子，别跑了，我问你个事！”
史今眼睛泛着血丝，急忙呼喊。
跑了快二十分钟了。
这小子的速度丝毫不减弱。
这么热的天，他也是肉做的，根本扛不住酷热下的灼烧。
继续跑下去会死人的。
封于修胸膛猛然起伏收缩，脸上变得煞白，逐渐的变成了焦黄色。
在几个呼吸之间恢复了正常的麦色。
“我说小伙子，你真是……嗯？是你？”
史今撑着双膝气喘吁吁，看见封于修的刹那一愣。
封于修蹙眉，“哦，解放军同志，是你啊。”
他也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史今脸色复杂，望着封于修内心叹了口气。
身体素质这么强，入伍了肯定是新兵连的头号种子。
可惜啊……
史今想起，来的时候，征兵办领导文件说的摇了摇头。
现在全军改革。
即将开启全面机械化时代。
更看重的是人才跟高知识能力。
能跑已经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这小子当着指导员的面在摊子上买黄书。
这种素质怎么能招兵进去？
这不是害了团长吗？
“小伙子，你知道下榕树在那个地方吗？”史今客气的问道。
封于修指着下方远处影影绰绰的村落群，“就是那个地方。”
“哦，多谢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史今想起了这次的任务。
下榕树可是有两个考查对象的。
根据资料，那个许三多只是个初中毕业的。
已经不符合集团的规则了。
要是眼前这个叫做成才。
那他也就不用过多考查了。
“许三多。”
封于修直接开口。
史今愣了愣，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下方。
可惜了。
封于修目光阴沉望着史今的背影。
刚刚这个当兵的看他的眼神夹杂着惋惜。
什么意思？
自己征兵被刷下去了？
不行！
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否则一辈子都会扎在这里种地。
“有办法了，去找许百顺，必须让考查的人当着全村的面对我进行考察！”
“以我的素质，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想到这里，封于修走下小路直奔自己的家。
第3章 家访
屋里满当地挤了人，大部分是村长家的亲戚，史今汗流浃背坐在中间。
每个人都巴结着村长。
满口都是对正襟危坐的成才夸赞。
什么下容村终于出了一个军官了。
成才到了军队肯定会当领导的之类的。
听着这番话，史今顿时有些汗流浃背。
连忙站起身，双手不断往下按压解释。
“我必须向大家解释，家访并不意味入伍，它也是整套招兵甄别程序的一部分……”
“那你这士官到底算是兵还是官啊？”
“坦克跟拖拉机是不是一个开法？”
“你能开战斗机吗？”
村长有点发急，生怕让领导不满意，连忙切开话题：“喂，人解放军同志是来家访我家成才的，不是让你们问的！都散开点！”
史今连忙点头露出感激的笑容。
史今平复心情看向了成才：“你父亲说你是考得上大学的，可是选择了入伍。你为什么……”
成才没给他机会问完，干净利落地站了起来，从眼睛到身板都透着伶俐。
他是个人精，史今一眼看出来了这种人的性格。
那是一种极度的外放表现欲。
成才咳嗽了一声，声音变得低沉有腔调，更多的是一种演讲的生硬形式，
“从小我就有一个伟大的理想，那就是参加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今天，穿上神圣的军装，接过前辈的钢枪，我热血沸腾，难以自已，保卫祖国，保卫人民，成为百万雄师中的一员，如融入大海中的一个小水滴，我甘愿奉献自己，成就伟大的……”
史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了。
下意识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他是来考察的，而不是参加学习班的。
只听见周围一片不绝的赞声。
史今只好点了点头表示听到。
掌声越来越激烈。
围观的人卖力的拍掌。
多好啊。
成才已经被认可了。
没看见领导都点头了吗？
这可要巴结好。
以后村长说不定能升官当镇长之类的。
“成才这小伙子就是行，跟他爹一样肯定能当领导。”
“就是，打小就透着灵气。”
村长脸上荣光绽放，情难自控下开始鼓掌，这一下就带起一片掌声，掌声渐歇时村长觉得有些不对。
许百顺跟人多大仇似的在一边瞪着。
咬牙切齿的吐了一口吐沫星子，“日你妈的，怎么不参加联合国演讲去。”
史今看见了许百顺。
这才站起身连忙询问村长，“那位老爷子是谁啊？”
村长瞥了一眼，“路人，不相干的。”
史今哦了一声刚想坐下。
许百顺一脚踹倒凳子，撸起袖子叫骂，“日你妈，什么叫路人？我家在村头，你家在村尾，按方向领导考察，先要来我家，你倒好给截胡了！”
“狗日的，这是要毁了我家三多的前程是吧？龟儿子的！”
许百顺的这一嗓子让院子里的村民陷入了死寂。
也让村长脸色发白发青。
成才更是错愕的站起身，趔趄后退了几步。
谁不知道许百顺可是村子的混不吝。
滚刀肉的存在。
“领导，我叫许百顺，我龟儿子许三多是不是也是家访的？”
许百顺径直走到史今面前问道。
史今愣了愣，下意识点头，“啊。”
“那就行，这里完了吧？去我家，家访我儿子去！”
“您儿子是不是叫许三多？”史今问道。
许百顺眨了眨眼，“啊。”
史今内心叹了口气，那许三多肯定会被淘汰的。
虽然跑的很快。
可那种素质的人，能有什么见识呢？
许百顺率先跑到了家里。
扯着嗓子大喊，“龟儿子呢？让他出来。”
许二和穿着喇叭裤，踩着发烂的拖鞋，一只手掏裆靠着墙上闻着辣椒。
“三多没回来呢，出啥事了？又被人揍了？”
许百顺看着这个二流子儿子就生气。
“滚你妈的，让老大准备烧火做饭，解放军同志要家访来了，这是这么多年唯一家访的，这次肯定能入伍当兵！”
“我妈早就死了。”许二和不服气的怼了过去。
许百顺眼里直接忽略这个儿子。
“龟儿子呢？村长王八蛋家的那小子有些邪性，口中一套一套的，让龟儿子去找王老师，学习一下！”
许二和嗤笑一声，努了努嘴，“那不是来了。”
封于修面无表情的从土墙外走了进来。
许百顺心里急躁，转身大踏步走向封于修。
右手顺理成章的抓向耳朵，“走，去找王老师，让他给你写点东西背诵，起码要跟成才差不多！不然这次你肯定没戏！”
下一秒。
许百顺错愕了。
他有些茫然的低着头看向自己抓空的右手。
缓缓转过身。
发现这个懦弱内向废物的龟儿子，此刻目光冰冷，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望着他。
那股子眼神让他心里酸涩。
就好像自己儿子死了一样。
酸涩瞬间变成了坚决，顾不得心里异样，急声呵斥，“龟儿子，跟我去找王老师。”
封于修自顾自坐在凳子上，目光沉沉，“许百……不用去了，让那个当兵的来就是了，我的素质肯定没问题的。”
“不过，之前我遇到了那个当兵的，从他的眼神差不多知道了，替老大买黄书这件事肯定被看见了，我需要洗白一下。”
封于修的话让许百顺一脸懵逼。
也让许二和一头雾水。
“你说的是个啥？”许百顺露出发黑的门牙问道。
封于修微微一笑。
……
……
史今从村长家出来忙不迭的低头苦笑。
“不吃饭，绝对不能吃请，这是明文规定。村长，您指个路就行了，我自己去。”
村长客气的点头：“嗯，下山这边近，我送您。”
史今温笑着挑明了话题：“我是说许三多同志的家。”
村长有些语塞，胸口发闷。
不想说又怕对自己儿子成才的印象不好。
于是便指着西边，“那边就是了，我送您过去吧。”
“留步留步，我自己过去，您留步。”
“领导走好！”
成才挤出人群招手喊道。
史今微微一怔，望着这个少年那憨厚的笑容，被晒得发黑的脸庞。
看见了一切，就是没有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只能顺着点头，“再见。”
看着史今的背影，村长有些恼怒。
许老皮的那个废物三儿子，怎么能跟自己家的成才混为一谈。
那种懦弱的东西，也能当兵？
“都散了。”
村长不放心许痞子那个儿子有出息，下榕树村有一个光宗耀祖的就够了。
连忙跟着上去。
村民见状纷纷凑了热闹。
“走，我们也去，看看那个蔫三子能有什么见识！”
成才微笑的站在原地，伸了伸懒腰。
目光夹杂着跳脱这个村落的精明跟不屑。
看这群村民的背景就好像看一群低下的猪猡。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即将有大出息的人。”
这是成才对自己的标准。
——
“啊！”
啪啪啪！
史今的步伐停顿在许百顺家三十米距离。
身后村长跟村民也停顿了。
他们纷纷伸长了耳朵。
“这身影好像是许一乐的，又被许痞子给打了？”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样不留情面，难怪许痞子三个儿子都打光棍。”
许百顺咆哮的怒吼打破了村民的闲言碎语。
“狗日的，让你威胁三崽子买黄书，不知道三崽子是要当兵的人吗？”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敢毁三崽子的前途，今天老子打死你！”
“哎呦，爹啊，我错了，别打了，尿泡都打出来了！”
史今脸色大变，连忙跑上前。
第4章 飞车
“请问许三多在家吗？”
史今敲开了门阻止了许百顺的做戏。
许一乐长舒一口气，终于来了。
“领导啊，在的在的。”
许百顺咣当扔下手中的木棍。
一脸热情的走上前迎接。
落在地上的声音让史今眼皮直跳。
这打下去，脊梁骨都得被砸断。
他深深看了一眼一瘸一拐的许一乐。
内心对于这家人的彪悍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这……来啦？”
然后忽然冲着屋里惊咋：“加红的，要大红，让解放军同志尝尝咱这就叫个地道！”
史今吓一大跳，刚想说话。
身后的村长及时的解围，“人家解放军同志不吃喝的，这是规定。”
村长说完冷眼看着许痞子。
他家为了成才家访，特意从百里外的县城买来了上好的酒席。
人家解放军领导都守规矩。
更何况这个许痞子家的那点东西呢。
许百顺愣了愣，板着脸怒吼一声，“二和，关炉子灭火！大家先一块儿饿着，饿死了再说！”
史今大惊，连忙解释，“老伯，我不能吃喝，您可以啊。”
许百顺理所当然，“您看啊，这不是我要请您吃喝，这个时候是饭点了，我们大家都是要做饭的。”
“您说说，我们吃饭，把您晾着，这是中国人的传统待客之道吗？”
史今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只能点头，“那就稍微坐会。”
许百顺大喜，扭头喊道，“开火，加大红！”
“知道了。”许二和叼着烟喊了一嗓子。
村长脸皮不好看了。
这不就被比下去了。
众人就坐。
村民自顾自的蹲坐在院子里，趴在墙头上。
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去。
“请问许三多是？”史今环顾一圈都没有发现那个身影。
许百顺擤鼻涕，甩在地上咳嗽一声，“龟儿子一会就来了，先跟我谈也是一样的，我也是当过兵的。”
村长冷笑一丝，“咦，对对对，民兵也是兵。”
“咋滴？你瞧不上民兵？”
许百顺大怒，直接站起身，左右环顾，从墙角旮旯摸出一根扫帚。
他开始张牙舞爪，手里拿的不再是扫帚而是一把突击枪。
“预备！用枪！防左，刺！防右，刺！”
许百顺大喜，心想终于有识货的了。
“老前辈的功底真是一点没扔。”
史今有些局促，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片面的夸赞。
许百顺乐了，他找上了史今：“防左，刺！防右，刺！”
“突刺刺突刺刺！”
当兵的不好跟老百姓动手动脚。
许百顺也没心没肺。
于是史今的臂膀被结结实实的戳了几下。
可当他看见村长那夹杂梛愉的笑容的时候。
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过于玩兴大了。
“不好意思啊领导，我这……”
许百顺脸色骤然涨红了。
史今急忙摆手，“别别别，我就是个当兵的，不是什么领导，老前辈，我们说正事吧，许三多同志在什么地方？”
说完，史今特意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不多了。
按照指导员洪兴国吩咐的六点半还有一个小时了。
只要看见许三多，当面拒绝了。
这家访也就完成了。
“对啊百顺啊，你家三崽子呢？不会躲着不敢见人了吧？”
村长助攻喊道。
围墙上的村民也纷纷发出笑声。
“那崽子，平日见到人都低着头，说句话都崩不出个闷屁来，领导啊我看你还是别费劲了。”
“我日你妈，二狗头，你过来！”
许百顺大怒，抄起砖头就扔了过去。
二狗头幸好从墙头掉下去。
不然这一砖头肯定得爆头。
“先吃饭先吃饭！”
许百顺想起许三多之前跟他说的。
虽然心里有些不相信。
但这也没有办法。
五十多的他还有多少时间呢？
几个儿子都没有出息。
龟儿子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只能拖延时间。
他就这最后一个儿子了。
家里很穷了。
能送一个当兵，就少一张嘴。
等年后让大儿子去打工，跟二儿子捣鼓一些生意。
起码在村里不是破落户了。
“吃饭！”
许二和端着饭菜走上来。
被打瘸的许一乐连忙支起板凳桌子。
看着那飘红的辣椒盖面。
史今咽了口水。
他是吃不得辣的。
“领导，走走走，上座吃饭了。”
许百顺可不管这个，一把抓起史今走向饭桌。
村长刚想站起身，就被许百顺一脚踹到了肚子上。
“滚你娘的蛋，没你的饭。”
“百顺啊，你……”
众人就坐。
史今看着手中的大碗，上面还画着一只大大的红色公鸡。
“老前辈，有句话还得先跟您说。
这么说您千万别介意，我团正在加速机械化进程，冲击速度每小时几十公里，空地协同，要掌握的可不只是开枪……对兵员的素质和反应能力要求很高。”
“老前辈您明白吗？”
史今一口气说了很多。
许百顺自顾自的低着头扒拉着饭菜。
村长看出了窘迫笑眯眯站起身，“明白明白，回头我给他讲解，领导啊您刚刚说时间快到了，要不您先回去？”
他是决不能容忍，许痞子的那个窝囊儿子跟他成才一样被人称赞的。
史今觉得有些烦躁。
直接站起身，声音略微拔高，“老前辈，我们连就打算在近年实现全高中连，许三多同志可惜是初中毕业……”
“他不符合当兵要求啊老前辈！！”
此言一出。
围观的村民纷纷露出了笑容。
“我就说嘛，许三多那样的人怎么能当兵。”
“就是就是，那种人能当兵，我家也能啊。”
听着周围挖苦的话。
许百顺站起身，将手中的饭碗砸在地上。
顿时周围鸦雀无声。
村长撇了撇嘴，“发狠呢。”
许百顺弯着腰抓起那瓶没有商标的白酒。
放在嘴角用力一咬，吐出瓶盖。
哐当哐当倒了慢慢一碗。
“我先干了！”
许百顺抬手齐平，在史今骇然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知道我为何要跟你喝酒吗？”
许百顺脸上发红沉声问道。
“为了你儿子当兵呗。”村长笑眯眯补充道。
“肯定不是，那自然是老前辈的情谊嘛。”
史今连忙接过话茬。
“就是！怎么不是？就是为了我儿子当兵！”
许百顺打了一个饱嗝。
“他没出息，不会种地不会发财，胆小，连杀猪也不敢看，可他听话！听话就好使唤对不对？”
“你带他个三两年，他就出息了。
你就把这龟儿子给成全了——这话实在不？”
“实在。”史今点头。
“那您就收了他行不行？他可以玩命！你看看我，你看看……”
许百顺急了，指着破旧的院子。
“我老了，就这个龟儿子不放心，我没本事给他弄个家业，只能送他去当兵。”
“我没本事啊……”
许百顺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史今一时间手足无措。
其他村民也纷纷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村长满足的从怀中掏出一根金丝猴抽了起来。
许一乐埋头蹲在玉米跺上事不关己。
许二和耷拉着外套扒拉着饭。
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尴尬。
只有许百顺的哭声响彻四方。
轰！
轰轰！
“什么声音？”村长惊疑不定的看向四周。
“轰轰轰！”
咆哮的声音越发的沉闷。
呜嗡！
史今猛然站起身看向身后。
一道尖锐的声音咆哮炸开。
众人纷纷仰头。
一辆摩托车从院子外斜坡一飞冲天。
在半空划了一个圆弧。
继而重重的落在院子中。
封于修跳下车，不顾滑行的摩托车。
右手摸出一把真理，对着十五米外的墙壁击发。
墙壁上挂着的一串辣椒散落掉在地上。
史今缓缓瞪大了眼睛。
村长震撼的忘记口中的香烟掉在地上。
许百顺犹如石化一样看着这个陌生的儿子。
许一乐，许二和两人齐刷刷僵硬望着院子中这个略微拉风的弟弟。
围观的村民呼吸都似乎被震撼的停顿了。
第5章 通过
“许……许三多同志，你这哪里的枪？”
史今率先反应过来，声音变得结结巴巴。
已经做好出手擒拿的准备了。
可想起刚刚封于修的手段。
双脚却死死扎根在原地。
刚刚飞车翻墙。
跳车抬手出击。
这等身手，就算是集团军的顶级兵王都不遑多让。
封于修扔下手中的长枪，“昨天在门头沟挖出来的，正准备上交呢。”
他深知这个年代，虽然有部门民间有持枪的。
可未来势必会被打击。
索性，直接说出上交的办法。
也会让眼前这个士官有个好感。
史今走上前，弯腰捡起长枪，随即皱起眉头，“这只是土枪，不是47.”
封于修点头，“当然不是，只是我稍微将其修改了一些，枪管加长维持稳定而已。”
“你会改枪？”史今大惊。
“很熟练，并且我对于枪械以及格斗的知识也有些耕耘。”
听着封于修口中的话语。
史今眼神爆发出光彩。
这光彩在成才哪里没有出现。
反而在这里格外的让人瞩目。
“老前辈，村长，我能跟许三多同志聊聊吗？”
史今有些激动，转身问道。
“啊……啊！！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
许百顺再没有见识，也会一点点的察言观色。
明显看见了这个领导对他家三崽子的热切跟喜爱。
“你们聊，我们先出去，一乐，二和将人赶出去！！”
二和早已准备，直接捡起木棍对着院子的村民驱赶。
“滚滚滚，都滚出去，什么身份也想要听领导的谈话！”
跑的慢的村民后背就被抡了一棍。
但也不敢迟疑。
因为第二棍立马就到。
这一家子都是彪悍的土匪。
“你也给老子滚出去！”
许百顺一脚踹向村长。
村长早有准备，“哎哎哎……许痞子，我可是村长啊。”
“你是我鸡扒，过来给你松松包皮！”
史今想要插话，却发现院子的人都被快速的赶出去。
无奈的笑了笑，拉了拉凳子坐在上面，目光认真的望着眼前这个个子不高的少年。
“看来是指导员错怪你了，你是被你大哥逼的买小人书的，你爹都跟我说了。”
“请坐请坐，许三多同志。”
封于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坐下来。
可当史今跟封于修对视的刹那。
整个人呆滞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冰冷。
无情。
漠视。
还有跟伍六一、连长那般的坚韧跟唯一性。
这种人认定一件事那是拼尽全力都要去做的。
“是这样的，现在啊全军集团都抓紧要高素质，高教育化，未来的一两年会提速，已经将门槛定在了高中了，可是许三多同志你才是初中毕业。”
封于修目光冷冷，“我精通一切机械知识，身体素质想必班长你也见识到了。”
史今脸色一僵。
他没有跑过封于修这件事，始终让他心里有些憋屈。
但更多的是欣喜。
看见好兵苗子，谁不喜欢啊。
“高中不代表什么，我虽然是初中毕业，可足以成为军中高人才，请班长给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听着封于修口中的狂妄。
史今目光看向身后。
那老式的摩托车还安静躺在地上。
之前那一幕，飞车翻墙。
哪怕在机械团都是佼佼者。
“那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参军吗？”
史今问了跟成才一样的问题。
他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期盼。
“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
封于修的话虽然冰冷的语气，可却让史今眼前一亮。
相比于成才的假大空跟不合实际的套话。
这句话是大多数参军的少年心中所想的。
史今缓缓站起身，沉默了片刻。
“最后一个问题，这把枪是你改的？”
封于修摇头，“时间太短了，也没有机床工具，否则我能改成一把真正的狙。”
“好！我等着你，等你在军队大放异彩！”
史今很开心，很满意。
下榕树村，这个叫做许三多的让他看见了希望。
可能是吧。
史今有些怅然。
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要是今年没有带出好的班级标兵，
可能……
可能他也要离开心爱的军队了。
“真是舍不得啊……”
走出大门。
许百顺一脸紧张的率先冲上前。
村长跟村民纷纷站起身，所有目光全部汇聚在史今脸上。
“领导，我家三崽子……”
许百顺脸皮都在颤抖，磕磕巴巴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史今露出笑容，“可以的，这个兵我要了。”
“啊！！”
许百顺顿时捂着脸大声嚎哭了起来。
“我家终于出了一个出息的人，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了。”
身后的许一乐露出大黄牙嘿嘿直笑。
许二和却满脸的复杂跟担忧。
叹了口气转身对着身边在院子里嘲笑封于修的村民锤了几拳。
那村民捂着流鼻血的鼻子不敢喊叫。
只因为许二和打完人，反手捡起了一块板砖以准备后续的反扑。
这是这么多年打架出的经验。
先打一顿，最后一板砖撂倒。
“老前辈我先走了。”
史今看了一眼时间大踏步往外走。
“领导，您稍等稍等！！”
许百顺满脸通红，在封于修诧异的目光中冲进了院子。
捧起桌上的白酒冲了出来。
“领导，我先干了！！”
知道史今不喝酒。
许百顺再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将一瓶白酒一饮而尽。
史今吓了一跳，只说了几句客套话连忙小跑出去。
手中不忘带走那把枪。
“我儿出息了，我给我儿谋生了。”
许百顺颤颤巍巍醉倒在地上。
“哎哎哎……”
许一乐，许二和连忙走上前。
其他村民纷纷热情的抬起许百顺走向院子。
“我儿出息了……看你们谁敢看不起我家三崽子……”
梦呓的话语让所有人都不敢喧闹。
唯独站在门外的村长，身子整个僵住。
“这……这不公平啊！”
第6章 夜色
急切狂奔了十一公里，对于史今来说不算什么。
他刚刚爬上了山坡。
洪兴国的车就在那边停住等着他。
只见洪兴国脸色有些发红，眼神略微迷离。
“指导员，您喝酒了？”
史今坐上车，掏出水壶喝了几大口。
洪兴国摆了摆手，“不喝不行，这些村民太热情了，不喝出不来啊，你这次看见了好苗子吗？”
史今露出大白牙，“嗯，看见了，很不错的小伙子的。”
洪兴国心里一想微微一笑。
下榕树只有一个符合标准的，那个叫做成才的。
对于史今口中的这个不错，洪兴国心里记下了。
成才！
以后可以稍微关注点！
“这是哪里来的枪？”
史今顿了顿，“哦，村民发现上交的。”
“那行，等找个派出所送进去，让他们处理吧。”
车辆发动。
史今坐在车上，脸色复杂的看向身后。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那个叫做许三多的有些不一样。
面对那个少年，就连他的心里都有些拘谨。
——
家访结束后。
下榕树恢复了正常。
大黄狗到处撵着鸡跑。
赤脚的孩童踩踏在泥土上飞扬。
许一乐斜躺在草垛上晒着太阳。
“一乐哥。”
以前看不起他的村民纷纷散着烟笑眯眯的凑近。
许一乐眼皮一台，懒洋洋开口，“哟，好烟啊，哈德门。”
“以前得罪的，希望一乐哥不要见怪啊。”
村民小心翼翼的将整盒烟塞进许一乐补丁的衣兜里面。
“嗯。”
许一乐慢悠悠发出鼻音。
内心的优越感瞬间滋生。
目光再看这些以前高攀不上的村民的时候。
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自卑。
“还是我弟弟的面子大啊。”
“对了一乐哥，成才好像带着他的狗腿子出去了，我寻摸着会不会去找三多的麻烦啊？”
一个村民提醒道。
许一乐猛然坐起身，狐疑问道：“会吗？”
“肯定啊，那些人以前天天揍三多的。”
许一乐撒丫子跑向家里。
“二和，抄家伙，有人要打三多！”
——
——
“龙虎之行，始于足下！”
“海纳百川，奇经八脉！”
“气运如形，杀血如嗜！”
烈日下。
封于修盘膝而坐，胸膛起伏有节奏。
逐渐的，他的脸上出现红白相间的颜色。
呼吸之间犹如猛兽低吼。
消瘦的臂膀出现蚯蚓粗细的气柱。
催动身躯浮现密密麻麻的经络。
“呼……”
封于修缓缓睁开眼皮，闪过一丝明亮的光晕。
“这样下去，两年才堪堪入门，太慢了。”
这具身子骨也不是从小就锻炼的。
十七八的年纪，是有些迟了。
“要找个军队比较闲暇的地方，否则没有时间练功法。”
“养猪就不错。”
只要营养不是许百顺家里吃的窝窝头。
有些肉跟蔬菜，再来点劲道的食物，可以支撑体力的消耗。
以他的素质，只是暂时养猪。
等内功入门，外功登堂入室。
再找寻其他上升的通道。
打定主意后，封于修站起身准备继续百公里的越野。
“哟，三呆子，听我爸说你要当兵了？跟我一路走了？”
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封于修转身。
一个面皮黝黑的少年，身边跟着四个吊儿郎当的村少。
他们用一种狠狠地眼神盯着他。
封于修目光眯了眯，这群农村的少年，从小都是跑山的体格。
比城里的人都要强悍。
不过……
看见封于修不说话。
成才努了努嘴，“真是皮松了，欠教育，哥几个给三呆子松松皮。”
那几个扈从捏着指节歪着脑袋阴恻恻走向封于修。
“来。”
封于修大开大合，摆好了马步。
右手抡圆，左手微抬。
目光极度的冷静。
“砰！”
封于修率先出手，一招双羊肘击对准最前面的人。
“哎呦……”
只是一击，他便痛苦的捂着脸颊倒在地上。
下一秒。
封于修趋步横跨，右鞭腿高高抽下。
啪！
第二个脑袋一歪，被径直的砸中了后脑晕死过去。
这些少年被封于修如此迅猛的速度吓得呆滞了。
三下五除二被全部放倒。
成才脸色大变，颤声扭头就跑。
“三呆子打人了，许痞子家的三呆子把人打死了！！”
封于修目光冰冷的盯着成才后背。
“三崽子，你干啥呢？”
许一乐，许二和急匆匆赶来。
人手扛着一把铁楸。
看见地上躺着村民纷纷色变。
“没受伤吧？”许二和焦急上下大量。
“没有，倒是他们……”
“这谁干的？难道是其他村的？活该啊！”
许二和大摇大摆走上前，觉得不过瘾每人肚子上踩了几下。
“走，让他们死在这里！”
“大哥，你赶紧回去，看看爹醒来了没有，爹就喜欢酒醉打人。”
许一乐猛地点头，“哎，我这就去。”
封于修有些沉默。
刚刚这几个少年他出手的力度有些刁钻。
虽然不至于死亡。
但躺在炕上半个月是免不了的。
第一个的鼻腔肯定是骨折碎裂了。
这群人家里找麻烦怎么办？
要不直接杀了？反正也没有摄像头？
这股念头出来怎么也散不去。
封于修的目光变得阴鸷。
不自觉的摸到了一枚生锈的铁钉。
“快走！！”
许二和硬拉生拽的让封于修拉了出去。
这股杀意才逐渐的被风吹了干净。
“他们醒了不会找麻烦吗？”
田垄头上封于修开口发问。
许二和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无所谓的咬着一根杂草。
“你八岁的时候都被这些小杂种屎打出来了，最后还不是各方家长骂街结束了，只要没有残废，打就打了。”
许二和说完陷入了沉默跟死寂。
长叹一口气，脸色复杂的看向封于修。
“三崽子啊，听见你能当兵，我是担忧的，你这种性格的人到了军队，还不得被欺负死啊。”
封于修没有说话。
对于这家人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感情。
哪怕是他爹他娘站在面前。
只要想杀就可以杀掉。
他杀死沉雪的时候。
仅存的那点善心也就彻底的断了根。
“记住，到了军队，有人想要跟你来硬的，你就不能来软的！不然都得被欺负！”
封于修还是没有说话。
反而好奇的望着眼前这个混混一样的男人。
暮色越来越浓，许二和都看不清弟弟的脸了。
他突然笑着望着夜空开口：“你走了，二哥回头也要走了，二哥不想在这待了。这么大个地方，点支烟就把全村逛完了，二哥待不住。”
封于修点头，“这地方有志气的人是待不住的，去外面世界才是正道，外面会越来越快的。”
许二和一愣，重重的拍在封于修肩膀上。
“对，我要出去闯荡，出去赚钱，等我好了，就让你们也过来跟着享福。”
封于修蹙了蹙眉，“我建议你去山西搞煤矿，或者去广东发展电……”
“现在是几月份？”
封于修突然站起身问道。
许二和算了算，“六月份吧。”
“去广东深圳，找到一个叫做马化腾的人，加入他，哪怕当个保安！他会在这一年的11月份成立一家公司。”
听着封于修口中的奇怪说辞。
许二和愣了愣，旋即笑道：“三崽子，少看点故事书。”
封于修眼神闪烁片刻，对于武道的痴迷终究是让他抵御了富贵的欲望。
“记住，广东深圳，马化腾。”
说完，封于修站起身借着明亮的月色走向了下榕树的村口。
许二和蹙起眉头，重复念叨，“马化腾？”
第7章 打一顿就老实了
等了一晚上。
那群被打晕的少年家里人并没有来找茬。
这让封于修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他完全了解了这个地方。
杀个把个人，随便扔沟里。
就是一桩悬案了。
只是这些村民还不至于让他生出杀虐的念头。
否则，他不介意屠杀个满门。
杀人对他来说就是喝水那般简单。
晨曦。
鸡还未曾名叫。
封于修早已在大山跑了几个来回。
入伍在三天后。
这是村长通知的。
走在村子里，人人都躲着他。
“真狠啊，全都被打的下不来炕。”
“就是啊，赵平子家的那小子，现在还昏迷呢。”
听着周围村民的谈论。
封于修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心里波动。
“三……三多……”
成才哆哆嗦嗦的从墙角猫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
封于修没有丝毫停顿继续走向许百顺家的方向。
这副模样让成才脸色发白。
正好看见村长正领着村务会的几个人在墙上刷着种树的标语。
成才看见了连忙跑上去。
“爹，我不想去当兵了。”
成才低着头说道。
“这个字啊，你要往竖直写……成才啊，回去跟你妈说，中午我不吃饭啊。”
村长自顾自的继续筛字。
“我说，我不想去当兵了！”
成才挡住了村长的路。
刷墙的村民纷纷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露出诧异的目光。
村长一愣，放下手中的刷子，不可置信反问，“你说什么？”
成才低着头，“我不想去了，让许三多去吧。”
村长把手中的刷子扔给旁边的人，歪着脑袋盯着成才，“成才啊，你高中毕业，这是高学历，当兵才是你的出路，你不也是从小喜欢当兵吗？”
成才依旧低着头，小声嘟囔，“我怕许三多打我。”
“你说什么？”村长似乎没有听清楚。
成才顿了顿，“我怕许三多打我！”
村长怒极反笑，一巴掌拍到成才后脑勺上。
“那么一个小瘪犊子，你怕他干什么？去了军队，以你的能力很快就可以当团长了，到时候还不是你说了算？风头永远是咱家的，你记住！”
“告诉你，打人家说要你，你就跟国家挂上钩了，那叫个……叫个国家公有财产！瞧见那没有？”
成才看着刚刚写到墙上的那些标语：砍树是要坐牢的！
“砍树是要坐牢的！不去也是要坐牢的！”村长一字一字地掷地有声。
成才想起了昨天封于修勇猛凶狠的模样，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了。
“哭，也是要坐牢的！”
“滚回去！”
成才被村长怒骂回去了。
转身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一盒中华，散烟给两个村民。
“中午饭我请了。”
两个村民露出笑容，自然知道村长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成才的懦弱。
这三天。
封于修没日没夜的熟稔内功心法。
到了第三天晨曦从山头跳出的刹那。
他猛然张开眼睛。
“哈！”
张开嘴巴吐出一口白气。
胸膛咚咚咚的发出闷响。
“内功心法已经熟练了，总算找到当年的功法了，只是外功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入门的。”
封于修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深吸一口气，对于这个时代的空气格外的清晰。
他这三天一点点的拼凑起来了内功心法。
起码可以每日修炼百骸，锻造心肺。
“三多，村长家集合了！”
许一乐站在坝上高声呼喊。
封于修目光看向远处。
终于要走出这座大山了。
真正的面对这个时代！
这个充满各种机遇的时代。
——
“啪啪！”
村长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
许百顺大大咧咧躺在村长卑微里面，黑色的袜子破了一个洞。
大拇指从洞口伸出来，发黑的脚指头使劲的扣动大红被子。
村长眼皮直抽搐，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倒了一杯茶，笑眯眯的开口，“明天一早，我们去县里的车站送成才跟三多，这些是今天武装部的同志捎来的军转跟大红花。”
成才眼睛早已热切的盯着桌上绿色的戎装。
“成才，来，给爹穿上看看！”
村长看了看名字，掏出成才的军装扔了过去。
成才激动的走出上房去了卧房换衣服。
村长得意的靠着椅子笑眯眯道：“百顺啊，以后你跟我在村里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了，可要互相照顾点啊。”
许百顺瞥了一眼，觉得鼻子发痒，将鼻涕抹在被子上。
村长顿时觉得喉咙发痒。
直接站起身走到土炕旁边，“下来下来，你太埋汰了。”
“老子还不乐意睡呢。”
许百顺耷拉着平底鞋走到椅子上坐下。
顺手拿起村长的中华烟，“我说你，少贪点。”
村长急了，一把夺过去，“放你娘的狗臭屁，这是我烟铺的，没看见我最近开了一个百货铺子吗？”
“哦，那你急啥？”
村长懒得跟这种五保户计较。
转身却看见成才走了进来。
顿时眼前一亮。
那挺拔的身子，容光焕发的面容。
“爸！”
成才敬了一个不是很标准的礼，声音格外的爽朗明亮、
“好好好，好啊！！”
村长大喜，顿时觉得人生都直了。
“得意什么，我家龟儿子也是当兵的。”
许百顺看不得别人家有的自己没有，冷嘲热讽喊道。
“哟，就你家三多那个身板，他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
村长一如既往地冷嘲热讽。
“爸，三多来了。”
许一乐嘴里叼着一根烟从门口走了进来。
身后是面无表情的封于修。
许百顺终于露出了笑容，“龟儿子怎么才来，快过来，这是武装部给你的军装。”
封于修走进了屋子。
目光这么一扫。
刚才还挺拔的跟个大公鸡一样的成才瞬间低下头。
但内心长期的优越感还是让他抬起头。
从小到大眼前这个三呆子都是他欺负的对象。
怎么能被他唬住。
昨天一定是错觉。
对，肯定的。
“嗯，拿走了。”
封于修捡起桌上的军装转身走出房子。
“三呆子！”
成才大喊一声。
封于修没有丝毫停顿，笔直离开了。
成才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
“让你家成才以后对我龟儿子客气点，都是当兵的！”
许百顺冷冷道。
“一乐，以后看见谁骂龟儿子，直接打他知道吗？”
许一乐拘谨的低着头，不敢在村长家里说话。
这幅自卑的样子让许百顺气不打一处来。
半夜。
成才越想越气。
走出门走向许百顺家。
却恰好遇到了封于修。
“三呆子，你怎么在这里？”成才藏起衣兜里面的石头，这是他准备砸许百顺家玻璃的。
封于修目光冰冷，语气生硬，“你这小瘪三，白天骂我，我想了想这不对。”
“这个年代怎么能一直被人踩在鼻子上呢。”
成才觉得有些不妙，眼前这个三呆子的语气太吓人了。
刚想跑，迎面就被什么东西砸中。
眼前开始冒金星，直挺挺躺在地上。
——
“成才？早点睡，明天去县城呢。”
村长披着军大衣起夜，看见成才屋子灯还亮着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
成才的声音有些低沉。
村长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该死的！那三呆子怎么可能突然这么勇猛的。”
成才不断地撕扯报纸擦鼻子，他的鼻梁骨被封于修砸骨折了。
第8章 有人跳车了
到了凌晨。
许百顺敲响了封于修的房门，“龟儿子开门，爹跟你说几句话。”
封于修不耐烦的打开房门，目光一扫却看见了后面站着的许一乐跟蹲在地上抽烟的许二和。
许百顺没有了之前的暴躁跟痞子。
走到房间内坐在炕沿上，低着头抹了一把眼泪，“咱门这个地界，不出去永远就没有出息，你从小到大都窝囊，你大哥跟二哥怎么都能活。”
“可你不一样，活在这里你就是要饭都没有人可怜你，出去……出去就有活路了，换个活法。”
封于修蹙眉盯着这个老年农民。
“儿啊，以后到了军队强横一点，不然没有你二哥撑腰，谁都可以打你一顿。”
许百顺低着头哒哒的淌着眼泪。
“不说了，走，去车站，一乐，二和看家，我送龟儿……以后爹不叫你龟儿子了。”
封于修沉默了片刻，内心觉得有些别扭，终究还是背着行李走了出去。
村长的拖拉机在村口等着。
成才蜷缩在车厢角落。
看见封于修上来，吓得直低头。
“走喽！”村长吆喝一声。
轰隆隆！
拖拉机冒起了黑烟，打破了下榕树村的寂静跟安逸。
……
……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
战士就该上战场
是虎就该山中走
是龙就该闹海洋
谁没有爹
谁没有娘
谁和亲人不牵肠……”
一年一次的军歌本来是很嘹亮的，可车站的人群过于喧闹，于是添了几分杂乱。
送行的家长们算是最热闹了，而且有人开始哭了起来。
新兵蛋子们大声唱着刚学的歌过来了，由几个人武部官员带领着，一张张年青的脸，像胸前的大红花一样兴奋。
家长们又是抹泪，又是鼓掌，然后冲入了人群中将好好的一支新兵队伍给肢解了，然后开始唠叨，开始叮嘱。
史今不停地提醒着：“保持队形！保持队形！”
但即将分离的家长跟新兵的喧闹下，根本听不见他的喊叫。
无奈只能作罢走向车厢。
“站直给爹看看！”
许百顺小心翼翼的整理好封于修胸前的大红花。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农村，此刻眼神竟然有了盼头。
“不错不错，我儿就是精神！”
两个身穿浅绿色毛衣的混混正到处游走。
两人粗暴的挤开许百顺的。
许百顺大怒，“你酿皮的，找死啊！”
“你说什么？来来来，打死我来，老东西。”混混站在远处嬉皮笑脸的喊叫。
许百顺再村里霸道，可在了外面有些黔驴技穷了。
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的封于修。
封于修蹙起眉头，“滚，不然死！”
“哟，解放军叔叔啊，我们要是不滚呢？”
封于修眼神骤然阴鸷起来。
转身，放下背上背包踏步冲上去。
在距离一米内高高跃起，一个鞭腿抽向两个混混的下巴。
砰！
只是瞬间片刻，两人被踢晕。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周围的一个自然卷女人惊恐的喊叫。
可惜周围人群嘈杂，只有少部分看了过去。
只是一眼就不关注了。
“你干的？”史今从人群挤出来，蹲下身在两个混混鼻腔摸了摸，脸上轻松了一下，转身看向封于修。
“领导领导，是这两个混混要打我，我儿才出手的。”
说是这样说，许百顺却满脸的震惊。
这个平日跟一头蒜的儿子，竟然可以瞬间放倒两个成年人。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人没事就好，许三多同志，赶紧上车吧。”
史今生怕引起更多的人注视，一把拉住封于修走向车厢。
许百顺连忙抬起手臂大喊，“儿啊，别受欺负了，有空写信给我，爹等着你啊。”
列车缓缓发动。
车站的人群哭喊着，追着火车跑。
车厢内的新兵纷纷趴在窗口嚎啕大哭。
成才不屑一顾的站在后面，双手抱胸盯着这群新兵。
犹如鹤立鸡群一样。
“儿啊，好好活着啊！”
许百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村长连忙上前扶住。
“百顺啊，别伤心了，两个孩子走了也算是好事。”
“今晚来我家百货店，我烧了一锅土鸡、烧酒，咱哥俩好好喝一气。”
砰！
突然，许百顺被人踹了一脚。
村长瞬间反应过来转过身。
那两个被踢晕的混混醒了。
两人上前就去殴打许百顺跟村长。
混混对着车厢得意洋洋，“来啊，打我啊，不然爷爷打死这两个老东西”。
“爹，上去打他！”成才眼睛泛红怒吼。
“不好了，有人跳车了，快停下！！！”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史今跟洪兴国连忙冲了过来。
“谁跳车了？谁？”
洪兴国冷汗都冒出来了。
却发现身边的史今呆呆望着车外。
顺着目光看去，这位指导员此刻有些失神。
两个混混脸上开了花，胳膊被弯曲扭转。
封于修每一招都是狠辣，咔嚓几下，两个混混彻底晕死过去。
“许三多，住手！！”
史今突然大惊失色。
可是却晚了。
咔嚓。
两个混混的手臂全都被反向踢断。
许百顺跟村长呆滞的坐在地上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孩子。
做完这些，封于修转身狂奔。
“他要追火车吗？”村长有些茫然，今天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许三多？这就是那个买黄书的？你怎么把他都给招来了？”洪兴国有些发怒。
史今苦笑一声，“指导员，这位可不得了。”
“别，我不想听，现在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追上火车，如果追上了，打伤人的事军队善后，如果追不上，哪来的回哪去。”
说是这样说，洪兴国眼中却是满脸的欣喜。
不怕当兵的刺头，就怕是个闷驴。
这种性格的谁不喜欢啊？
当兵不搞出事来，你当什么兵？
封于修低着头，心法内功不断催动。
双脚越来越快。
许百顺跟村长连忙站起身呆呆的望着。
呜呜呜！
火车冒出白烟，速度越来越快。
“他能追上吗？那可是火车啊。”一车的新兵忘却了离家的忧伤，纷纷聚精会神盯着这个胆大的少年。
“许三多加油！”史今冲到车厢尾部喊叫。
“快，把手给我！！”
史今左手拽着栏杆，半个身子伸出去，右手尽可能最大的伸向封于修。
封于修目光越来越平静，在火车第三次提速的刹那，右脚重重踏着路阶一跃而起。
“抓住了！”
史今如释重负的用尽全力将封于修拉了上去。
此刻他才怔怔的发现，如此狂奔下。
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没有力竭的征兆，只有脸庞微红。
“好小子，许三多是吧？”洪兴国满意的看着封于修，上下打量片刻点了点头。
“史今，看好，可别再跳车了。”
成才挤在人群中内心嗤笑。
“出什么风头啊。”
第9章火车
列车在傍晚时分缓缓停下。
一车厢的士兵纷纷安静的望着坐在角落的封于修。
他们都是从黄土高坡走出来的农村孩子。
哪里有这种胆气。
更何况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很快封于修就成了他们敬畏的对象。
这就跟小时候村里孩子王一样，总是屁股后跟着一群灰头土脸的。
史今走了进来，挨个拍打每一个新兵，“都别哭了，收拾一下换车了。”
新兵纷纷愣住望着史今。
史今笑着招呼着，“又不是把你们买了，正好有一辆送装备的车同行，两车合一节省资源。”
解释完，新兵纷纷收起行李排队下车。
“许三多你跟我来。”
史今单独叫住了封于修。
封于修蹙了蹙眉头，弯腰从车座摸出一根铁钉藏在手中。
这个地方跑，应该能跑掉。
拉开车门，一个看起来是武装部小领导的人正等待。
看见史今点头微笑。
绕过肩膀露出喜悦迎了上去，“哎呀，指导员，欢迎来我这小县城，虽然穷了点，都是粗茶淡饭，也管饱，走走走，食堂准备好了。”
洪兴国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我们吃饭完就走，你也知道的，这些新兵刚刚离开家，都一个个的欠收拾，赶紧到了地方交代了我也就轻松了。”
当然，这话是两人压低声音说的。
转身，洪兴国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各位战友，各位同志，现在请大家跟武装部的同志去吃饭，吃完饭转乘过个一天我们就到了。”
“到时候，连队就是大家的家，班长都是大家的家里人！”
这番话下来，这些忐忑的新兵纷纷露出轻松的笑容。
原来在军队他们也是香饽饽少爷啊。
史今单独将封于修拉到了小厨房内。
看着桌上炒肉片跟白面皮，封于修沉声询问，“这是打算让我吃一顿好的退兵？”
史今正分发筷子，微微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打人那件事已经平了，对现役军人出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当防卫的，不算什么，来坐。”
封于修这才坐下来。
“知道为什么单独给你开小灶吗？”史今捧着白面皮吸溜吸溜几口咀嚼问道。
封于修摇头。
“你的身手，以及如果没有说谎的那些理论知识，到了军队完全可以很快成为兵王。”
“我的意思啊，很可能作为你的班长，我会尽最大可能性将你争取到我们连队。既然是自己人，吃顿好的没问题吧？”
封于修挑了挑眉，“你们连队？”
“对。”
“钢七连。”
这一顿饭，封于修只是安静的听着史今侃侃而谈。
从他当兵到了现在成为代理排长。
以及钢七连的连长高诚，那个钢七连的耀眼兵王伍六一。
封于修内心冰冷，自己的外功跟内功需要极为苛刻的训练。
甚至要玩命的克扣时间来锻炼。
一旦进入了钢七连，根据他们的训练计划时间，再加上两个月的新兵期，根本没有其他时间来锻炼。
不行，必须找个宽松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他这种训练方式近乎自残。
一旦被军队发现，他铁定会被拘禁起来。
他心中只有练武。
为武而活，为武而死。
“许三多同志，我能问一下，你这种性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史今倒了一杯水递给封于修顺带着问道。
封于修不解。
“哦，就是你父母包括村里的人都说你平日木讷，可你表现出的性格却有些过于……霸道。”
封于修握紧水杯，平静开口，“这是心理测试吗？当兵通过了也需要心理考验？”
“不不不，你误会了，就是老兵跟新兵的正常交谈。”史今连忙解释清楚。
“那我就没必要跟你说了，还有事吗？”封于修当即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你父亲那件事被当地武装部处理了，那两个混混本来要被关押拘留的，你出手打的太狠了，也就算了。”史今再一次的说道。
封于修脑海中想起了那个老人。
这具身体的生物父亲。
不自量力的老东西！非要给自己添麻烦。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封于修微微翘起了一丝嘴角。
“多谢。”
史今沉默的坐在桌前望着黑夜。
“人格……分裂吗？”
……
……
出了站台房间。
封于修将藏于手心的生锈铁钉扔在地上。
“要尽快了，十七八岁的年龄身体，要玩命的练，否则永远不会成为宗师级的高手。”
他这一生一定要杀掉夏侯武！
军队的速度很快。
吃完饭用了短短的半个钟头。
一辆闷罐火车缓缓停靠车站。
洪兴国在武装部领导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各位班长，招呼这些新兵上车了，一个都不允许落下！”
史今几个班长急忙忙招呼各自新兵。
“报数！”史今拿着点名册一个个看去。
最后一个符合上姓名后，史今转身走向洪兴国。
“指导员，一班应到三十人，实到三十人！”
“好，上车！”
车上的应急灯照耀着淡黄色的光。
这些新兵都是农村娃子，偏远山村哪里见过这样的。
“我喘不过气了。”有人脸色涨红。
“好黑啊，班长能开门吗？”
一些眼窝浅的开始抹眼泪哭了起来。
史今头都大了，恼火的想要说什么，最终叹了口气。
“史今，你过来一趟。”洪兴国从交接处探出头。
“指导员、”
洪兴国蹙着眉头开口，“这群新兵是我见过最差的，其中有些心理素质太差了，等到了部队好好的给他们松松皮。”
“差吗？”不知为何，史今下意识看向了人群中犹如一座冰山的封于修。
他总觉得这个从农民土地来的娃，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三多啊。”人群中，成才凑了上去露出和善的笑容，“我们可是下榕树村的，以后到了部队互相看着点啊。”
封于修闭目养神，无视了眼前这个势利的少年。
吃了一个闭门羹，成才尴尬的摸了摸鼻梁。
“你爹让我照顾好你咧，三呆子？”成才不死心的继续试探。
“滚！”
回应他的是封于修冰冷的拒绝。
“有什么了不起的，到了部队，我一定上升的比你厉害，到时候非要让你求着我照顾你！”
少年的心性没有所谓的坏种。
成才从小将许三多打到大。
被打一次他也不记仇。
毕竟都是下榕树出来的老乡。
应该互相照顾。
列车发出哐当哐当的铁轨碰撞声。
第10章高诚的下马威
车厢间隙里几缕天光透入，外边天色已亮。
震动，咆哮。
犹如铁钢洪流的震颤惊醒了车厢内的新兵。
“怎么了？地震了吗？”
“这是火车上，哪里来的地震？会不会火车翻了？”
七嚷八喊的声音让这些新兵脸色发白颤抖不已。
“三多，你不害怕吗？”成才双手死死抱着车栓颤声问道。
封于修目光一瞥，冷声开口，“火车停了，外面是坦克的声音。”
“坦克？你怎么知道的？”成才狐疑不信。
可看见封于修坚定的目光，成才克服内心对巨大声音的恐惧，站起身走到了车门前，透过门缝看去。
轰拉拉！
史今从两个车厢连接处跑了过来，声音近乎是咆哮呐喊：“到站了，所有人全部起立！列队！整理军容！风纪扣！军帽！裤线！背好背包！这是你们第一次来部队，第一印象很重要！！”
史今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让这些新兵即将上战场一般。
所有人慌张的站起身开始整理。
声音咆哮的越来越大。
外面响起了整齐的口号跟步伐剁地的声音。
这些亲切的声音让史今终于露出了微笑。
家到了！
轰隆隆！
钢铁大门被粗暴拉开。
刺眼的阳光顿时将黑暗的车厢照亮。
站台外一台105炮口缓缓转动，炮口恰好在车门处停顿。
阳光侵入眼眶，封于修的脸距离这炮口不足二十公分。
他眼睛眯了眯，没有退步，反而向前一步跳了下去。
各班长连长纷纷看了过去。
“史今，那个兵，谁招的？”高诚瞪大眼睛充满了喜爱。
史今露出大板牙，嘿嘿一笑，“我招的。”
“不错不错，很不错，这群新兵总算有个素质不错的，叫什么名啊？”
“报告连长，叫许三多。”
“许三多……”高诚念叨了几句点了点头。
只是初步印象不错，过了新兵训练期才能看出尽量。
是龙留下，是虫走人。
从来都是强者可以笑谈未来的。
洪兴国微笑的走上前，对着还站在车厢内的新兵高声喊道：“都下来，欢迎大家来三五三装甲步兵团！”
史今望着被整装送走的装甲车跟新到的车，连忙凑上前裂开大板牙，“连长，这一批有咱们的吗？”
“当然有，咱们都是最好的，没有也得有！”
史今嘿嘿一笑，旋即脸色凑近，“连长，我想去送送207.”
“去吧，对了这批新兵有没有你看好的？”
史今脑海闪过封于修的脸庞，紧接着摇头，“不好说，光看暂时看不出来，过了新兵训练期，是龙是虫都就知道了。”
“还有你史今看不出的？”
“连长我去了啊。”史今不愿意继续跟这位连长交谈，撒丫子跑向了装甲车集群方向。
高诚从怀中摸出一根烟点上，看着这群眼眶肿的跟桃子一样的新兵蹙起眉头。
“一群欠收拾的货！”
当他目光落在封于修跟身后成才身上的时候，这才露出了一丝欣慰。
还有好看的上眼的。
高诚扔掉烟头，对着新兵高声吼道：“我叫高诚，是本团钢七连的连长，也是此次担任你们新兵连的连长……”
封于修听着高诚喋喋不休的动员，顿觉得有些无聊。
不过不知为何，踏入这片土地。
看见那些血气如狼的军人。
他的内心生出了一股灼热的感觉。
“新兵，不要紧张，部队就是你们的新家，班长都是你们的家人。”
“你……叫什么名字？”高诚说了半天，最终将目光落在封于修身上。
封于修冷着脸开口，“许三多。”
“领导好，我叫成才，跟许三多是一个村的。”成才连忙走上前敬了一个不标准的礼一板一眼高声喊道。
“嗯，不错不错。”
“新兵连为期三个月，这三个月是龙是虫看你们的表现。”
成才一听，这可是关乎前程的，耳朵竖直连忙追问，“连长啊，是龙会怎么样？是虫又会如何啊？”
高诚神秘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随即脸色一变，厉色呵斥：“新兵许三多，立正！”
这一嗓子让封于修一愣。
也让擦装甲车的史今跟身旁的伍六一愣住了。
“完球蛋了，连长的脾气又来了，看见强硬的新兵就喜欢来下马威，当年我也是被这么操练的。”伍六一捂着额头充满了幸灾乐祸。
史今却蹙起了眉头，“这个兵他不好啊。”
伍六一一愣，“怎么？少爷兵？”
“不，他有一点点的人格分裂……”
伍六一：？？？
……
……
“立正听不懂吗？”高诚板着脸冷声质问。
封于修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丝毫犹豫，站定立定！
犹如一颗千年不老松。
高诚冷笑一声，“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了不服气，怎么？想跟我操练操练？”
封于修冷声，“当然可以！”
“你还不够格，其他人跟着指导员上车，你……在这里给老子站军姿！”
史今急忙从装甲车坦克下来，跑步走到队列前，“新兵连列队，成基准队形！向左转！起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站军姿吗？”高诚绕着封于修一圈开口问道。
封于修冷声道：“下马威，看我不顺眼，觉得我太盛气凌人，想要杀杀威风，学会服从性。”
高诚愣住了。
他想要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将目光放在同样目瞪口呆的伍六一身上。
“你是军人世家？”高诚变得饶有趣色。
“不是，下榕树村农民的儿子。”封于修站的挺拔，冰冷开口。
“哟，六一啊，这小子跟你是老乡啊。”
伍六一抹了抹发红的眼睛，送走了服役多年的坦克，他的内心有些酸涩，板着脸开口，“连长，您知道的，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提老乡。”
“啊，对对对，你不喜欢人情。”
“连长，这小子虽然桀骜，没什么大过吧？这酷热的……”史今将新兵送上车。急忙赶回来，恰好遇到了伍六一跟高诚的谈话。
“站着吧，当兵不吃苦那能行呢。”
说完高诚转身走向坦克方向。
“连长，你这是？”洪兴国有些纳闷，怎么会在这里训诫新兵。
“我喜欢这小子，你知道为什么吗？”高诚靠着坦克上开口。
洪兴国愣了愣，“他可是跳下火车把人打骨折了。”
“家里人被欺负了，不去打回来，那还是男人吗？还是自己的父亲，要是我，我非要拧断那两个混混的脑子！”
高诚暴躁的语气让洪兴国哭笑不得。
“他很像年轻时候的我，不服输，有些兵，不能走太快，走太快容易迷失方向。”
“根据最近精神，新兵要避免……”洪兴国皱起眉头。
“还有事？连队报告文件写了吗？”高诚打断了洪兴国的侃侃而谈。
“那我先走了。”
高诚嗯了一声继续看向站着太阳底下的封于修。
他更喜欢兵，不喜欢跟这些搞文化的在一起。
太不直爽。
“我倒要看看，你能多久求饶！”
第11章 报告连长，你这是变态的优越感！
“连长，新兵等着你讲话呢。”史今摸出水壶递给高诚。
“不用不用，我不用喝这个。”高诚双手抱胸目光死死盯着烈日下的封于修。
史今苦笑一声，“连长，新兵都等着你，刚才指导员也过来训话了，就差你了。”
可高诚依旧目光沉沉的盯着封于修。
“多久了？”
史今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四十分钟了。”
“让新兵在阴凉处等着我，说我半个小时候到。”
史今看了一眼站在烈日下的封于修，最终点头，“是。”
酷烈下，封于修眼眸微眯，胸膛起伏跳动。
每次呼吸咽喉发出低吼闷雷之音。
如果细看，如此灼热的烈日下，他非但没有出汗，反而皮肤有些凉爽。
这是军队连长对他的下马威。
或许是他的目光，或许是他跳火车打人的事传到了这位连长耳中。
他必须强硬起来。
在这位连长内心放弃最大限度下服软。
这样才会在军队立足。
“连长，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事啊？一个小时了。”强如伍六一的此刻也有些发麻。
高诚脸色格外的凝重，“这练兵就跟熬鹰一样，你要是熬不过他，就别指望他以后能服你！”
“不过这小子倒是有些邪门啊，一个小时，平日那些老兵都发晕，你看他的步伐身影，一动不动，练过？”
伍六一也有些纳闷，“我问了史今班长了，这小子犟的很，在村里一直都是闷驴性格，见谁都说不出一句话，可参军后，直接跳下火车，打断了两个混混的骨头。”
“嗯？有这事？”高诚终于露出了一丝诧异。
“是，史今说了，这小子很可能是人格分裂，他有精神病啊连长，你小心他记仇做了你。”伍六一梛愉笑道。
“欠收拾是吧！”高诚一脚踹出，却被伍六一闪了一个空。
“这小子是天生当兵的材料，这不是什么人格分裂，这是真正的狠人，平日不说话，一旦遇见触发内心的事，那就是个猛兽！”
伍六一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含糊问道：“都一个小时了，连长您再不叫停，这小子真的就被晒死了。”
高诚脸上闪过纠结的神情。
正如他说的。
这是熬鹰。
一头凶猛的鹰，你要是熬不过他。
以后不能让他服从你。
“连长，这小子万一是个秃鹫呢？秃鹫可不是熬鹰的方法熬的啊。”伍六一不经意间调笑道。
高诚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向烈日下。
一直关注这边的史今连忙从阴凉处拿起水壶跟了上去。
他是答应过许百顺的。
要好好的照顾好这个龟儿子。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站军姿吗？”高诚站在封于修一米外沉声询问。
封于修目光沉稳，“报告连长，服从性，彰显你那变态的优越感！”
“你……小子，框我是吧？史今带这个兵归队！”
史今连忙跑上前，站在封于修面前，“齐步走！”
封于修目光依旧沉稳跟着史今走向了阴凉处。
伍六一斜着眼盯着封于修背影。
又看了看阴沉的连长，“连长，这兵犟吧？”
“犟？伍六一，这小子交给你了，给我看好点，练不死他！”
说完，高诚气冲冲的走向了那群新兵处训话去了。
伍六一惋惜的叹了口气，“废了废了，这小子怎么一点服软都不会，这下要被练废了。”
……
新兵连是一个看不出部队氛围的地方。
除了一排列的土房跟门口挂着的‘欢迎新兵’的横幅外。
就没有什么让这些新兵感到新奇的地方。
高诚说了很多。
无非就是他的辉煌。
他所处部队连队的光荣。
这光荣震的这群新兵蛋子脸色发麻。
不少人听了更是不自觉双手紧握，恨不得代替老兵拼杀。
高诚夸张的抬起右手，高声喊道：“新兵连为期一个月，这一个月你们是骡子是马都牵出来溜溜！”
“是骡子？走人。”
“是马，留下！”
说这话的时候，高诚目光扫过所有人的头顶。
新兵被这一幕吓得全都屏住了呼吸。
“当然，你们刚来，还是要客气一点的，史今，带着这些同志去吃饭。”
“尽情吃，吃饱喝足！”
“是！所有人，起立！向后转，齐步走！”
史今带着新兵走向了食堂。
高诚却蹙起了眉头。
“连长，怎么了？您今个蹙眉的频率可比之前一个月都多啊。”伍六一凑上前好奇的问道，不忘从高诚怀中摸出一盒香烟塞进自己衣兜里。
“刚刚我说这话的时候，这群新兵蛋子都害怕担忧，唯独那小子，眼中充斥着不屑一顾跟漠然。”
“老子上次遇见这种类型的人，还是去年军队大演戏中，那群死老A就是这样看我们的！”
伍六一愣住了，“连长，开玩笑的吧？那小子看起来就木讷，会有您说的这么厉害？”
高诚没有说话，直接一个顶膝将伍六一放倒。
从怀中夺回自己的香烟，咬在嘴里走了出去。
食堂的饭肉菜荤素搭配。
在98年的农村，大多都吃的是粗粮。
就连白面皮也是很少吃到的，窝窝头更是常态化。
于是，这群新兵发挥了食堂炊事兵的狂热。
就连盆都被添了干净。
“我爹说的没错，果然当兵是个好出路，在家里哪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是啊，这简直是天堂啊。”
“我也要加入炊事兵，到时候学厨艺回去在我们小镇开个饭馆。”
七嘴八舌的讨论声让史今皱起眉头。
食堂根本不允许交谈。
刚想阻止，就看见伍六一一瘸一拐的走来。
“咋了？掉沟里了？”
伍六一晦气的摆了摆手，“别说了，连长记仇，弄了我一道。”
“连长怎么说的？”史今看着食堂内大口大口吞吃的封于修问道。
伍六一叹了口气，“还能怎么说，往死里练呗，说这个许三多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史今沉默了片刻，“我答应过老爷子的，要让他的儿子不受欺负，好好的带他。”
伍六一嗤笑一声，“班长，别天真了，这种级别的货色，用不着你庇佑，他就缺乏练！”
“在军队刚刚来，还敢不收敛一点，这不是欠收拾吗？这事你别管了，这小子分给我了。”
史今还想说什么。
伍六一已经走了进去。
“都把嘴闭上，五分钟内吃完！”
第12章 新兵连训练开始
夜晚。
封于修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上铺的板子。
他的脑海还是会浮现出夏侯武的身影。
这股子不甘心生出一团火焰在胸口灼热。
热的让他睡不着。
索性站起身走了出去。
“三多。”
成才猫着腰蹲在墙角压低声音呼喊道。
封于修瞥了一眼走了过去。
“坐下坐下，别让人发现了！”
说着就去拉封于修的腿。
砰！
封于修抬腿踹了出去。
顿时成才痛苦捂着胸口躺在了地上。
“你……这是部队，你还打人！”
封于修冷笑一声，“打人？你也知道是部队？有本事你就打回来，找我什么事？”
成才揉了揉胸口，苦恼道：“你可别再打我了，来的时候我爹跟你爹都说了，我们两个要相互照顾。”
“你也配？”封于修蔑视道。
“不是这个道理，你现在脾气太冲了，就连我都察觉到了，那个高诚连长已经盯上你了，我白天偷偷打听过。新兵连结束后，表现好的就会留在尖兵连队，尖兵班。”
“相反，表现不好的就会去养猪。”
封于修突然眼前一亮，“喂猪？”
“啊！”成才重重点头，“说不定发配到什么荒山野岭，到时候前途就彻底没有了。”
“反正话都给你说了，你看着办吧。”
“别动，有人来了！”封于修一巴掌拍向喋喋不休的成才。
两人躲在墙角的阴影中屏住呼吸。
史今在左，伍六一在右。
两人正在巡查新兵连。
突然，伍六一向前扑倒在地。
标准的做了一个卧射。
史今纠正道：‘肩膀下的太快太沉，你去那边沙坑试试，这样再做几次，你的胳膊都要废了。’
伍六一站起身拍了拍土，硬着脖子笑道：“不这样练怎么练？我要是让七连的那帮小子追上，不如找个地方撞死算了。”
两人走后，成才捂着鼻梁叹了口气，“上次你把我的鼻子打歪了，我爹找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好不容易按上。”
封于修面无表情站起身走向远处。
“不……道歉……吗？”成才不敢大声说，只能看着黑洞洞的远处自顾自说着。
……
黑夜，军营到处都是站哨岗。
封于修隐匿在阴影处，盘膝而坐胸膛欺负发出低吼之音。
外功现在没办法练。
内功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当年他瘸一条腿都能料理了内家高手跟外功强者。
此刻，完整的身子骨。
怎么都不能落下。
锻造体内炉火持续了三个小时。
封于修缓缓睁开眼皮，轻轻吐出一口白气。
在三伏天的酷热下，这股气息比九伏天的口气都要浓郁显白。
“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想了想，身子弯曲，全身开始颤抖。
体内的骨骼发出咯咯的脆响。
下一秒，封于修原地跳起，面无表情来了一个标标准准的一字马。
咔嚓！
原身的许三多哪里做过这种动作。
只是片刻，封于修觉得大腿大筋被瞬间抻开拉直。
他一瘸一拐的站起身，蹙起了眉头。
练武就跟舞蹈一样，从小就要开筋骨。
年纪稍微大一点倒也是可以。
不过受罪。
受老罪了。
“三个月，新兵连三个月足够我将这具身子操练到入门级！”
说着咬着牙一瘸一拐走向新兵连营地方向。
第二天一大早。
一群老兵热切的走了进来，人手端着一个洗脚盆。
“都醒醒，今天是你们分配新兵班的第一天，也是即将新兵连开启的第一天，按照军队传统，我们这些老兵给你们洗洗脚。”
说着一对一的将洗脚盆放在每一个新兵脚下。
封于修瞳孔一缩，目光变得阴鸷。
98年那会可没有流行给新兵洗脚的这个传统。
这种超前的甚至不存在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无情的折磨跟操练。
虽然他是武痴，人命在他手中就是有些韧性一点的猪肉。
可在军队这个地方。
是龙都得爬着。
因此，他才没有过分的挑衅那个连长。
否则，在98年这个时代。
他真的会被打成残缺的。
“都坐都坐，部队是大家庭，我年长你们几岁，可以称得一声老哥。”
老兵的几句话让紧张的新兵纷纷露出轻松的笑容。
他们坐在小马扎上，脱掉娃子放在洗脚盆里。
老兵一脸和蔼的蹲下身开始手搓洗脚。
这一幕让封于修蹙起眉头。
但随之冷笑一声，也脱掉了鞋袜大摇大摆放了进去。
“别紧张，部队就是来享受的。”老兵搓着封于修的脚指头笑着说道。
封于修面无表情，“班长，洗干净点，我有些脚汗。”
老兵身体一顿，封于修明显感觉自己的双脚被用力捏住。
“好好好，我给你好好洗，都是一家人嘛。”
老兵笑着卖力洗脚。
看着其他新兵热火朝天的跟老兵交谈的模样。
封于修默哀了几秒钟。
“班长班长，换我给您洗了。”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热闹的气氛。
只见成才穿好拖鞋，将一脸懵逼的老兵扶在小马扎上。
熟练的拖鞋手搓，时不时抬起头露出憨厚的笑容，“班长，都是一家人，您给我洗，我也给您洗。”
老兵眼中浮现出一抹柔和，“好小子，上道。”
其他的新兵可没有这个眼见，纷纷局促的低着头盯着脚面。
洗完后。
老兵端水走了出去。
砰！
下一秒，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高诚满脸怒气的踹了过去，“都他妈的收拾好训练！说你呢！”
一个来不及转身的新兵直接被一脚踹爬在地上。
新兵们纷纷露出惶恐，手脚并用连忙开始穿军装收拾。
“都快点！妈的，给你们脸了！”
“快！”
“快！”
“你他妈的快点！”
“砰！”
这群新兵是被高诚一脚一脚踹出去的。
封于修早已穿好衣服冲了出去。
他就知道，这反常的举动根本不对劲。
先来个甜的。
往后的日子都是辣椒。
能辣哭这些不谙世事的新兵蛋子！
短短五分钟。
新兵整齐的站在训练场上，个个都挺着头纹丝不动。
“说两句！”
“他妈的稍息会不会？！班长讲话给我稍息！”
高诚指着新兵的鼻子叫骂。
“嗯，不错不错，现在立正！”
整齐的步伐响成了一声。
只有微风跟灼热的气氛萦绕。
“从现在开始，你们分配给各班长，三个月后表现好的留下，表现不好的走人！”
“现在开始！”
高诚说完，对着伍六一使了个眼色。
于是分兵的队伍中。
封于修自然而然被分配到了伍六一班中。
他戏谑的望着封于修，“小子，落我手里了哈。”
封于修嘴角一扯，“班长，要不练练？”
此话一出，新兵班一片死寂。
第13章 他没有愧疚感吗？
“练练？我见过不少刺头兵，你猜怎么着？最后都老老实实的。”
伍六一跟封于修距离很近，近到封于修能看见他脸上被日光晒得发黑的雀斑。
“班长，你是不是不敢啊？”封于修不遑多让，直对视过去。
周围新兵纷纷错愕看向这两人。
刚来新兵连，他们还沉浸在老兵洗脚的优越感中。
这股优越感被连长高诚一脚一脚的踩的稀碎。
可没想到这位跳火车的愣头青还是这么的犟。
高诚站在远处笑眯眯的望着伍六一。
他到要看看，这位钢七连的标兵头子是怎么将这头桀骜不驯的秃鹰练成听话的雀儿的。
伍六一眯了眯眼睛，颧骨高高凸起，近乎咆哮的喊了出来，那声音铿锵有力，语句嘹亮，“士兵许三多！出列！”
封于修向前一步，盯着伍六一愤怒的眼神。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班长不配训练你？很好，我就不用最擅长的跟你比，看见这个训练场了吗？谁先撑不住停下谁就认怂！”
此话一出。
隔壁正给新兵交指导动作的史今愣了愣，紧接着脸上浮现出犹豫。‘
大踏步走向伍六一，压低声音劝道，“六一，这小子生活的地方你也知道，你们下榕树村九曲十八弯，很能跑的。”
史今想说他都没有跑过封于修的话。
到了嘴边硬生生的打住了。
这个人他丢不起。
“班长，我也是上榕树出来的，一个新兵蛋子我都练不服，还怎么当标兵！”
“标兵就有标兵的样子！”
两人站在一条线上，伍六一狞声开口，“预备备，跑！”
下一秒，封于修瞬间窜了出去。
伍六一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情。
跑步不是这样跑的，比的就是耐力。
一开始这么快，很快就会力竭吃不上劲。
他已经笃定，这个小子输定了。
训练场上的新兵纷纷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两人背影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
封于修已经超过了伍六一半圈，并且速度没有丝毫的减弱。
伍六一把握呼吸节奏，紧跟着封于修的后背。
一开始不当回事的高诚脸色突然正经了起来。
他绕开新兵站在外围双手抱胸盯着两人。
三公里！
四公里！
封于修速度没有丝毫力竭的征兆。
并且已经开始拉开伍六一一圈半了。
“这小子，有些邪门啊。”高诚脸色凝重。
伍六一这么能跑，那是他没日没夜练出来的。
这是钢七连的标志，集团军考验都能上前二的存在。
这小子为什么这么能跑？
一个农村农民的儿子，哪里来的时间训练？
当到了十公里的时候。
训练场上只有酷热的凤吹起沙尘的动静。
所有人纹丝不动，窒息般的盯着两人。
伍六一眼睛泛起了血丝，步伐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摇晃。
如果是一般的十公里越野，倒也不会如此的夸张。
可问题是现在封于修一开始的速度就极快。
伍六一已经陷入了封于修的跑步节奏了。
这种猛冲猛跑的速度，饶是习惯了强越野的伍六一都有些吃不消。
史今怔了怔，看着这一幕，下榕树那九曲十八弯的坡度浮现在脑海中。
“史今，我不相信啊，从来没有一个新兵跑过伍六一的。”
高诚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神却浮现出深深的喜爱。
强兵他就喜欢，熊兵看一眼都觉得今天饭白吃了。
很显然，封于修就是他眼中那个喜爱的强兵。
“连长，这兵还行吧？”史今有些惊喜。
“还行。”高诚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过这小子太冲了，这样的兵虽然好，可他不服你，这点我不喜欢。”
“连长，要不停下吧？六一脸色都变了，你也知道，六一什么时候认输过，哪怕跑死都要咬着牙跑完的。”史今急忙出声劝道。
高诚皱起眉头，“这小子太他妈的邪性了，不过你说的对，是不能跑了，这种拉法，能把六一的肺拉脱。”
说完高诚大踏步上前，咆哮怒吼，“都停下，有力气没地方使？滚去训练！”
封于修瞬间停下，胸膛微微起伏，脸色有些发黄。
可这一幕让高诚瞳孔一缩。
长跑不能立马停下，必须逐渐的减缓速度，一点点的让身体适应这个节奏。
这小子瞬间停了下来，没有丝毫的不适。
反观伍六一，步伐逐渐放缓，继续向前跑了一百米后才停了下来。
弯着腰胸膛起伏许久才缓缓站起身，焦黄的脸变成了惨白色。
“连长，我还没输！”伍六一瞪了封于修一眼，转身看向高诚不服气辩解道。
“你跟一个新兵蛋子较真什么？让你来当十佳标兵的？去训练！”
“你！归队！”高诚转身指着封于修。
封于修目光冰冷转身走向了队列中。
新兵蛋子纷纷失去了兴趣。
原来是平手啊。
不过能这么跑，他们也大大的震惊了。
就是一头驴这么跑下去都得喘息几大口。
这两人跟没事人一样。
“三多，你非要较真干嘛？部队上得罪了班长，不怕给你小鞋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成才低着头压低声音说道。
“滚！”
第一次下马威没有生效。
伍六一憋着一股子气。
于是，这班的新兵都遭了殃。
他们的标准动作要比其他班更加严苛。
稍有差错就会遭到伍六一疯狂的羞辱。
“你奶奶中风都不可能抖成这样，腿抬高，肩平齐！目视前方！”
“说你呢？眼睛装的玻璃珠子啊？看不见差这么远啊？”
“很好很好，保持住……你是不是尿泡憋不住屎？把你的臀部按在腿上！”
当看见封于修的时候，伍六一想开口，却发现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标准化。
哪怕抬腿半个小时都纹丝不动。
眼看着这样下去，他就失去了威信。
伍六一眼睛一转，走向封于修跟前，“累吗？”
“还行。”封于修冰冷开口。
伍六一鼓着脸，唾沫星子喷到了封于修脸上，“报告两个字不会说吗？因为你的愚蠢，所有人俯卧撑准备！”
史今怔了怔，突然明白过来，“这是打算用集体感让许三多愧疚？不错的注意。”
军队犯错，大多都是连坐。
一个队列的一个人经常犯错顶撞，那么就让整个队列受罚。
面对集体的体罚，犯错的人也就会生出愧疚感，尽可能的约束自己的下一次行为。
可当史今将目光放在队列中做俯卧撑的封于修身上的时候。
他的笑容逐渐的凝固。
那小子做的比谁都要标准起劲。
眼中只有执着，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愧疚。
第14章 这就是个犟种！
伍六一觉得自己吃了大便一样。
索性，高诚心血来潮，打算给这群新兵巩固一下军队的神秘。
于是在一周后，在大礼堂集合新兵做了一次动员。
高诚还没有来，伍六一站在了高台上，扯着嗓子开口，
“军队是适者生存的地方，因为打仗也是适者生存的战场！我五公里越野，跑了五千公里才跑出个全师第二，靠这才转的志愿兵！！”
“有些人觉得自己是刺头，硬扛着身体能在这个大家庭站住。”
“错了，部队讲的是团结一心，不服从命令的兵到哪里都是差兵。”
他的目光精准的落在封于修脸上，试图找到一丝丝可能得愧疚感。
可除了冷漠跟无视外，他没有看出这个兵一点点像新兵的样子。
“起立！”
伍六一还打算训导几句。
史今猛然站起身大喝一声。
整齐划一是新兵学到的第一个标准。
于是他们的目光跟随者大门进来的高诚身上。
“连长好！”
新兵齐刷刷的声音震耳欲聋。
高诚咧开嘴摆了摆手，“坐下！”
又是整齐的动作声音。
似乎在这个军队，言行一致是最高级别的遵守任务。
高诚很开心的掐着腰，做出夸张的肢体动作，“这个好字我听着都震耳欲聋，你们总算有个当兵的样子，不错不错，这很不错啊。”
新兵炽热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高诚脸上。
高诚满意的微笑，一个个的扫过。
在封于修身上略微停顿后，走到高台最边缘。
“觉得当兵累吗？”
“不累！”又是震耳欲聋的回答。
“不累就有鬼了，当一辈子兵军队里也不当你是兵。不过别跟家写信说当兵就是走队列，过两天分到作战部队眼花死你们。
别的不说，我那装甲侦察连吧，九辆车九门炮，冲锋陷阵的，九辆车里装的都是尖子兵啊！史排长，那回反坦克演练你单兵收拾掉多少坦克？”
正襟危坐的史今蹭的站起身，一板一眼回答道：“报告连长，五辆。”
“听听，都听听，五辆啊。”
“就这毁伤力！我给大家讲讲侦察连这个训练科目吧？各型号枪械射击，当然是各种地形包括夜战环境的，枪械原理、保养和维修，战车驾驶，车载火器掌握，战车保养及简单维修，单兵反坦克和反战车训练，单兵反坦克导弹和单兵防空导弹的掌握……”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新兵不明白这是什么，只觉得高大上。
人人眼中都是敬佩的羡慕。
突然高诚发现封于修身边的成才低着头，嘴巴一张一合。
高诚停顿了，指着成才，“那个兵……那个兵，你嘀咕什么呢？”
成才自从来到军队，发挥了他势利眼的极限。
一整个列队他都处好关系。
可总是被封于修压了一头。
头角峥嵘的封于修跑赢了老兵伍六一。
他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他爹跟他说了，到了军队才是他发光发热的时候。
许三多才读了个初中。
怎么能比他都耀眼。
于是，他改变了想法。
背诵下来了连长这套演讲说辞。
他认为这就是他超越的开始。
“报告连长，我在背诵您对我们的谆谆教导！”
成才站的很标准，声音嘹亮干脆。
高诚感了兴趣，回头看了一眼史今，“噢哟，有点意思啊，那你说说我刚刚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成才一窒，“报告连长，我现在不知道，但我接下来会认真研习您的话语，争取将它吃透，学习透！我有这个决心，也有这个方向！”
听着模板一样的回答。
史今不自觉的摸了摸鬓角，每次面对成才的时候，他都觉得在进修班上课一样。
高诚略显失望，顿了顿，“哦，很好啊！”
紧接着开始大肆夸赞，“大家都听见了吗？有这个势头就很不错啊，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当兵也是需要学习啊，这好兵孬兵啊，一眼就看出来了，坐下吧。”
气氛陷入了短时间的停顿。
这不是高诚的预期。
这次的开会他就是为了杀鸡给猴看的。
那只骄傲的大公鸡不是成才。
而是这个平平无奇的许三多！
“许三多啊，你说说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高诚无意间的一瞥，似乎是真的随机抽查一样。
史今猛然看了过去。
就连高台上坐的伍六一都紧握双手。
他的眼神能攮死个人。
封于修站起身，顿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著名的刺头能够说出什么话来。
“报告连长，刚刚那些话就是一些片面话，军事简章上都有。”
寂静。
所有人都寂静了。
高诚脸色变得极为平静。
他是彻底看出来了。
这个新兵就他妈的不是刺头。
那就是一个犟种。
“我是问你，你能从这些话中感悟出什么来吗？”
高诚较真了。
“报告连长，没有任何感悟，都需要长时间的学习训练才能达到你说的那些技能掌握。”
算了吧，死去吧。
这是高诚绝望的内心话。
“坐下！”
封于修面无表情坐了下来。
夜晚。
高诚将史今，伍六一叫到了屋内。
他的手中拿着一叠资料。
最上面的就是封于修的。
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最终放在桌上。
“这个兵，没有学会怎么当兵。”
这是高诚最终的总结。
“哎，连长你这说对了，我见过犟种的，可没有见过这么死心眼的，比驴都犟。”
伍六一叼着一根烟赞同道。
“可他就是个好苗子。”这是高诚第二句总结。
“那咋了？当兵不缺的就是好苗子，可走的远才是一个好兵，他这种性格格格不入。”
“上了战争敢一个人单挑一群，跟他出任务能把人累死。”
伍六一反驳道。
眼看着两人快要定下封于修的去处了。
史今连忙开口，“连长，他在新兵连可都是第一啊，而且我也答应过他父亲……”
“你收人礼了？”高诚瞬间站起身，咄咄逼人的走了过去。
“没有没有，这是承诺，我答应他父亲要好好带他的。”。
“你答应个屁，你自己能保住就不错了，集团军近期要有大动作，你顾好自己吧你。”
高诚猛然一缩，将烧到尽头的香烟丢了出去。
“这是个好苗子，他缺乏集体荣誉感。”
会议最终以高诚这句话结束。
史今整夜都睡不着。
于是打算出去吹吹风。
下一秒，他看见了这一夜难忘的一幕。
封于修倒挂在单杠上，双手插入沙子中坐着引体向上。
这反人类的一幕让他呼吸一窒。
“他哪学的？”
第15章 犯病的射击考核
一周后的清晨，新兵借着晨曦在靶场上集合。
高诚目光远眺山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才直挺挺的站在高诚身侧，目不斜视。
他昨天被提拔为副班长，成为伍六一的助手。
嘴角却有些淤青。
完全是因为傍晚的时候挺着脖子去跟封于修炫耀。
被揍了一顿。
“大家摸枪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次呢就是实弹演习，大家不要紧张，虽然这也是考核的范畴，不过新兵第一次成绩都差不多的。”
史今作为新兵连的排长，自然的充当了讲解的身份。
伍六一正步走出队列，麻利的检查了一支八一自动步枪，并且将其上膛。
其他班长纷纷照猫画虎。
“成才上前一步！”
“是！”
成才朗声干脆，踏着不输于伍六一的正步走了过去。
“立定！”
犹如一个标准的样板接过了步枪，伏地，双腿叉开，目光平稳看向靶子。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有节奏的响彻靶场。
高诚，史今纷纷伸长脖子看去。
虽然靶纸距离很远，但他们的眼睛何其尖。
高诚似乎发现了新大陆，等成才收枪，退了保险，将步枪交换给伍六一后。
这才走了过来，“先等等，靶纸拿过来我看看。”
成才嘴角翘起一丝笑容，他的军事才能以惊人的速度在暴涨。
看守靶场的老兵挥动白起，这一排所有新兵全部停了下来。
“报告连长，十环三次，九环七次！”
高诚仔仔细细的摸了摸靶纸，不加任何掩饰的裂开嘴巴夸赞，“看见没有？都看见没有，什么是神枪手？这就是神枪手啊，鼓掌！”
掌声雷鸣。
成才扬起脖颈，脸色坚毅冷峻。
“好样的！”
“继续继续！”
高诚是真的高兴，他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后。
“排长，把重心放在成才身上，这是个人才，军事素养这么高！那个犟种会毁了你的。”伍六一借着检查枪械的空隙给史今劝告道。
史今冷着脸没有说话。
“我家访的时候见过他的枪械水平。”
伍六一彻底愣住了，不可思议喊道，“他哪里来的枪？？开玩笑的吧。”
史今没有理会，盯着人群中的封于修，“他还有机会，我不信这种高素质的人，连长会放弃。”
昨晚封于修倒挂单杠的一幕让他现在都震撼。
那种非人类的动作都表明，这个新兵不一样。
“下一个，许三多。”伍六一冷着脸叫名。
成才瞥了一眼身后的封于修，“呲呲，三呆子，可要好好表现，这次射击汇总在总成绩中的。”
高诚虽然没有看这边，可他双手紧握发白的指骨表露出了他内心的复杂。
封于修走上前，接过八一步枪趴在地上。
伍六一蹲下身压低声音，“能跑赢我，不代表你厉害，各项全能才算是真的力量，我就不相信，在下榕树那个地方能出两个天才！”
封于修目光冷峻，“你要是不服，找个没人的地方单个操练，死伤勿论。”
伍六一眯了眯眼睛，焦黑的脸庞露出了笑容，“先过了新兵连在跟我发狠，小子别嚣张。”
说完站起身后退三步，“预备！”
高诚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靶纸上。
新兵能打中五六发就算不错了。
类似成才的那都是万中无一的军事天才。
这种天才隔几年都会出现一次。
最终都会一步步培养成兵王。
他对于封于修的希望是不大的。
砰！
砰砰砰！
十发子弹出蹚射出，没有丝毫的停顿犹豫。
这种极度流畅的射击声音让高诚彻底愣住了。
哪怕是老兵，都需要微微停顿调整，这是八一步枪，又不是冲锋枪。
“真是胡搞，哪有这么开枪的。”高诚彻底不好抱希望，直接没有往靶纸方向看。
这射击节奏不对。
肯定中不了。
“连长，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伍六一一直盯着封于修的方向。
短短几秒钟射击完毕后，他的目光就急忙落在靶纸上。
成才的靶纸分布散乱，十环九环相隔距离大，能看出上面小黑点。
可封于修靶纸上光秃秃的。
“这小子不会脱靶了吧？”伍六一右手搭了一个眼帘仔细看去。
“班长，你看见了没有？是不是脱靶了？”
史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低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封于修能脱靶。
如果一枪都没有击中。
家访的时候，那个微微改造的枪械就是他胡乱捡的。
这就是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这一刻，史今觉得自己天塌了。
“这就是你的枪法？”伍六一走上前冷嘲道。
封于修目光冰冷，“报告班长，这就是我的枪法！”
成才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想大笑，却硬生生的压制。
高诚觉得有些失望。
他以为是个骄傲的悬崖云鹰，却没想到真的只是一个吃腐肉的秃鹫。
“入列！”伍六一咆哮怒吼。
他再也不想看封于修一眼。
枪械考核是最重要的一环。
一次都没有中，铁定不可能留在好的连队了。
封于修转身入列。
靶纸距离三十米。
在靶纸上面三米处的一块断裂的山木根上，十个子弹孔不偏不倚的被打入一个缝隙中。
这就是封于修想要的。
相比于留在连队，他内心的武痴心结比什么都重要。
白天训练任务多，晚上需要休息。
根本没有时间修炼，他的内功心法也需要透支身躯。
那是一种自残的锻炼方法。
军队一旦发现，他会被退兵。
枪械考核很快就结束了。
一天的训练考核后史今都显得有些疲惫，他走向连部，高城正和红三连连长在屋边掐架，死活把一盒中华塞回人家袋里。
“老七，你就拿着行不行？”红三连的连长追着拉着高诚的衣袖，手中的中华往衣兜里面塞。
高诚乐了，一把攥住红三连连长的胳膊，“老三，中华可不是这么派的啊，哪有人一盒一盒的，改天你就是拿一箱子过来，我收了，这没问题，可现在就是不行！”
“真不给？老七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高诚板着脸，“我也缺兵啊，倒是有一个是未来的兵王，我给你？”
三连长瞬间情绪高涨，“那个那个？？？是不是那个枪打的贼准的成才？哎呀老七，都说你小气，比那周扒皮都吝啬，今个我得为你证明，那个王八蛋乱说的，你最大方了。”
高诚捏住中华的烟盒，露出笑容，“不是成才，那个许三多给你。”
三连长走的时候是骂骂咧咧的。
高诚使劲的搓了搓右手，刚刚三连长从他手中夺走中华的时候，差点折断了他的手。
“真新鲜啊。”
高诚从怀中摸出一根烟叼在嘴巴，恰好看见了躲在门口的史今。
“三班长，你来。”
第16章 史今的震惊
三班长是史今在钢七连的称呼，史今很正式地过去，近边就被高城亲热地搂住了。
“瞧着没？红三连来找后门了，要兵，当然是要好兵。这烟谁抽得起？你说咱辛苦图啥？不就图知根知底弄班尖子，毙得他们满地找牙吗？”
新兵连指导员何红涛是三连抽调的，从屋里出来挺疑惑地看着他们。
新兵连结束的很快。
伍六一正在屋里对了名册苦思。史今和高城进来，看见伍六一犯难，高城就问：“伍班副有什么想不明白？”
伍六一皱着眉头：“成才，新兵连最出色的，可我老觉得这人假。”
史今愣了愣，没有反驳：“这从哪里看出来的。”
高城倒不说话了，乐着等伍六一跟人争，可伍六一跟他都争，就跟史今不争。
伍六一说：“这么说吧，我看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我看着他。他表现很好，可好像一切都是做给人看的，你明白吧？”
史今摇摇头，可他也说不上来。
伍六一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高城。
高城看来对成才早就想过很多：“成才？简单复杂化。以为没人知道他想法，可屋里这三位恐怕没个不知道他想什么要什么。他是望月猴，攀枝上瞪着月亮琢磨，我要上，有多高我爬多高，可他不懂他得先着了地，才能做成了人，我等着他落地的那天。”
伍六一划分名单名册：“那要不要？团里可是催促了，今天就要把分派的名额报上去。”
高城乐了：“那小子对谁都客气，可好斗得很，凡事争抢。咱七连最怕什么？”
“最怕你不争。”伍六一顺着话茬接过高诚的话。
高城点点头：“对了，我就怕到七连他会跟你伍班副开争。”
伍六一咧开嘴，“我等着他！”
史今看着这两人若有所思：“连长，你们都开始内定了？”
高城拿过伍六一的小本看着：“我喜欢未雨而绸缪，好兵就是要抢的，等着别人分派？西北风都喝不上。”
他跟伍六一之间的谋划很满意，把本子又递给了史今，“三班长过目，有什么要补充的。”
史今看着名册，有些兴致讪讪。
伍六一叼着一根烟砸吧两声：“连长你看兵眼毒。说说我吧。”
高城就喜欢别人问他眼光的问题：“你宁折不弯，我喜欢。谁刚来军队都是别样世界，一无所有，所以每个人自尊心倒变得很强，你可太强，你总要求每件事都成功，这搞不好要叫做失败。”
伍六一乐了，“连长，来部队当兵，不争不抢不当第一，还当什么兵，回家养猪多好啊”。
高城笑着拍打他：“慢慢想！这是我爸送我的临别赠言，我不明白也做不来，送给你啦！”
这句话让伍六一跟史今齐刷刷的愣了愣，两人瞬间低下头。
当然，高诚注意力不在这里，因此没有发现这个小动作。
伍六一看向了史今：“三班长呢？也说说他呗。”
高城叹了口气对着伍六一说：“我怕他。”
伍六一愣了愣。
高城一本正经道：“我怕对不住他！他看多想多做多，可啥事不说，现在年年精简裁军，我就怕对他不住，无论如何，我也得把史今史班长留住了。”
史今放下名册，“许三多给红三连？”
高诚觉得有些晦气，摆了摆手，“我对这个兵王不报任何希望，不排除他真的是体能厉害，可其他方面不行啊，哪有这种的兵。”
伍六一也点了点头，“班长，这种人太刚了，他会变成一把尖刀戳死你的，听我的不要了，他就是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咱也不要。”
史今内心陷入了疯狂的纠结。
这不是他心里那个想法。
封于修从第一面到了现在，他没有发现这是一个撒谎的人。
除了枪械的事。
可他真的能跑。
这么能跑的人，硬生生用初中学历跑出了那座九曲十八弯的大山。
这很像他。
他当年也是用坚韧不拔的毅力跑出了那座大山。
要不是当年他的班长给他一个机会。
也不会改变命运留在部队。
所以，他想给封于修一个机会。
正如当年班长给他的机会一样。
可等他回过神来。
伍六一早就拿着名册去了团部。
“连长，再考虑考虑，你也知道他真的很能跑，射击肯定是出意外了！”
高诚翘着二郎腿斜躺在椅子上，叼着一根烟扣着手指甲。
“三班长啊，回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吧。”
史今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新兵们都在场外等着。
史今去了靶场，新兵连结束后，会给每一个新兵发放纪念品。
那就是他们射击考核的靶纸。
这是他们进入军队后的荣誉象征。
靶室内，史今一个一个的翻阅着靶纸。
封于修名字的靶纸上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弹孔。
“这真的可能吗？哪怕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胡乱射击，总有一枪能中的吧？”
史今响起了封于修家里凭着一个略微加长改装的土枪，打中了墙上的葫芦。
“这决然不可能，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于是，他放下靶纸冲向了靶场。
靶场除了这群新兵，没有其他人继续射击过。
因此，上次的射击痕迹还可以看出来。
史今仔细看了看，找到了封于修站立的位置。
顺着目光看去，一步步走向了靶纸的方向。
他站在靶纸的地方蹲下身看了许久。
随后缓缓抬起头，爬上了围墙上了山。
以靶纸为中心，开始在周围仔细查看。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块断木桩上。
这一瞬间，史今犹如一座万年不化的雕塑。
……
“抽。”
“大家抽。”
成才作为班副，洋溢笑容的一个个派遣香烟。
封于修闭目养神，胸膛轻微起伏。
新兵连期间，他无时无刻都在锤炼内心的炉火。
他的续航能力现在强大的可怕。
“三多啊，但愿我们能分到一个连队，到时候我好好的罩着你。”
成才露出笑容望着闭目的封于修。
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还是他爹说的对啊。
到了军队才是他人生真正的开始。
这不就是好的开端吗？
“许三多，你跟我来！”
史今的出现打断了成才的洋洋得意。
封于修不解的睁开眼皮。
站起身走到史今跟前的时候，封于修眉头皱起。
他发现史今的胸膛大幅度起伏，脸色发白，双手发抖。
那双眼睛看他就好像看一只怪物一样。
“你跟我去连部，现在就去！”
“排长，有事？”封于修依旧冰冷的发问。
史今长舒一口气，“有事，大事！决定你命运的大事，走！”
第17章 分兵
高诚背对着大门口，望着墙壁上挂着的红色红旗沉默不语。
“连长，是真的，我刚刚去看了。”史今连忙将之前的发现如数盘出。
“三班长，你是说我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兵王？一个比钢七连那些尖子班都厉害的兵王？”
史今露出了笑容，指着身边的封于修，“连长你可能不知道，许三多同志可以用一把……”
“史今！”
高诚猛然转身，脸上的愤怒，可紧接着变成了错愕。
“这是许三多吗？”
史今纳闷呢，扭头一看，也被吓了一跳。
眼前的封于修脸色没有之前农村娃的土气跟稚嫩，脸色发黑焦黄，那眼神冰冷无情。
更让高诚错愕的是封于修脸上的皮肤变得斑斑点点，自然垂下的双手骨节泛白发黑。
“谁打他了？”高诚脸色凝重无比。
史今错愕摇头，“没有啊，三个月的新兵连没有人欺负他啊。”
“连长，别纠结这个了，您要是不信任我，我们现在就去靶场看看。”
高诚摆了摆手，“许三多啊，你先回去吧，我跟三班长说说话。”
封于修面无标准转身就走。
“三班长，你为什么非要逮着这么一个兵？”
高诚盯着史今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
史今沉默了片刻，“连长，他跟我的原生家庭很像，当年老马没有放弃我……”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新兵考核训练，他为什么要弄虚作假？他当兵的意义是什么？混日子吗？”
史今皱起了眉头，他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一个兵。
这个兵冷的让人不想靠近。
“那您相信我说的吗？”史今脑海浮现出那些密集的弹孔问道。
高诚点了一根香烟，吐出一口白烟，“让他去历练历练吧，当兵集体荣誉感比什么都重要，他是一根钉子，见谁都要扎一下，得打磨平了才可以修筑这个大厦。”
“倒是你三班长，最近集团军要有大动作了，你是多年的老兵了，很危险！为了你，就算是兵王我都不要！”
史今走出连部的时候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兵为什么会做出常人不一样的举动。
当兵不就是为了当顶尖的吗？
整个新兵连，这个兵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中规中矩这四个字在他的身上发挥了淋漓尽致。
不犯错，也不表现。
本来可以留下来的，不算是差兵。
可射击考核这个命脉，他直接折断了。
高诚抽了五根烟，最终走出了连部。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
可能是下意识，最终站在了靶场上。
“真是见鬼了，我怎么会相信这个。”
高诚自嘲一声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
他站在了山坡上，慢慢蹲下身抚摸着断桩上的弹孔。
他沉默的看了很久很久，明明是一节烂木头，他能看个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候站起身，从地上摸出了一块薄片石头将那些弹孔全部削了。
“军队就没有练不成的兵！你的棱角迟早会磨平的！”
这一瞬间，高诚笑的很开心。
他是真的开心。
这个兵他是真的喜欢！
……
最终，封于修手中握着空白的靶纸面无表情的仍在了垃圾桶里面。
倒是成才拿着奖状一般的到处炫耀。
“神枪手啊，成才你肯定能分配到一个尖兵连啊！”
“好样的啊成才！”
同龄的夸赞让成才的笑容咧在了脑后。
他被夸赞冲昏了头脑。
得意洋洋的走到了封于修身边，“三呆子，看见没有？我爹说了，军队才是我们发光热的地方，来对了。不过你也别灰心，还有机会的嘛。”
砰！
——
史今的脸色很差。
他双手颤抖的望着被砸断鼻子的成才。
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封于修。
“你能不能收点心？他是你战友，不是混混，下手非要这么重吗？”
封于修冷声，“幸好这是军队。”
说完扭头走向了宿舍方向。
“走，去医务室！”史今拉着成才去处理。
“你到底怎么招惹他了？”
史今站的笔直问道，看着卫生员熟练的开始包扎。
“哎呦哎呦……班长轻点啊。”
成才疼的直抽抽，大口大口吸着冷气，“我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他了，就是拿着靶纸让他不要灰心，他突然出手打我。”
“所以，你就这样站着挨打了？你可比他个高。”史今有些不可置信。
他现在眼中怀疑，成才是不是经常被霸凌了。
“嘶……”
成才捂着鼻子，一脸愁苦，“排长，他出手速度太快了啊，等我反应过来眼前开始冒金花了。”
“算了算了，反正你以后也见不到他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成才一愣，“排长，您什么意思……”
史今已经转身离开了。
成才不断嘀咕，“见不到了？难不成许家的三呆子真的被发配养猪场了？嘿嘿……我得写信告诉我爹去……哎呦哎呦，班长轻点啊。”
——
哨声吹响了清晨的宁静。
新兵这三个月早已对这声音刻入了灵魂深处。
短短几分钟背着行囊站在了广场上。
因为昨晚通知，今天是分兵的日子。
他们早早就收拾好了。
列队站好，这时才发现晨光下有些不太一样，操场上停了几辆车，几辆军卡，一辆空调大巴。
连长高城拿着花名册站在军卡和巴士之间朝他们喊：
“路远，二号车；黄一飞，二号车；贾洪林，一号车；吕宁，三号车……”
新兵开始接耳：“班副，干吗弄两种车？”
成才不假思索：“还用问？去好单位的上空调车，去坏单位的上卡车呗。”
大家恍然大悟，而被分上卡车的已经快哭了出来。
“成才，二号车”
居然是那辆披着迷彩篷布的军卡，成才屹立的军姿顿时有点发萎。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四周，可来不及反应，拎着行囊冲了上去。
只是爬上车厢的时候，身子有些发软。
昨晚他还信誓旦旦的写信给他爹呢。
他肯定能分到尖兵连。
没想到上了没有空调的车。
“许三多，三号车！”
高诚顿了顿才喊了出来。
封于修皱起眉有些不解，但还是走向了三号车。
路过伍六一的时候，发现他的眼中夹杂着冷漠。
封于修瞬间明白了。
这是让这些差兵好好的享受最后一程。
他的成绩是不可能分到尖兵连的。
红三连指导员何红涛露出微笑看向高诚，“老七啊，满意了吧？尖兵都给你了。”
高诚咧开嘴，“你们也分的不差啊，就比如那个许三多，那可是能跑死一头驴的体能兵王啊。”
何红涛自然没有放在心上，“那我就先去了。”
高诚望着背影，双手摸了摸鬓角，“许三多，希望能磨平你的棱角。我在钢七连等着你。”
第18章 红三连五班老马
地平线，地平线，除了地平线还是地平线，半沙化的土地看得让人茫然。
车终于在一处小营门前停下，营里是绿油油一片菜地，几个土坷垃似的兵在门前等着，有一个手里甚至拿着锄头。
何红涛开始分配工作了：“吕宁，刘红兵，你们是这，生产基地。”
两个兵木呆呆地下车，何红涛鼓劲：“全团摄取的多种维生素就仗你们了。”
跟着，车停在另一处小营门，几个油炸麻花似的兵在营门口等着。
何红涛继续分配：“油料仓库——马荣，林东志。”
两个兵一步步挪下车。
何红涛机械地鼓劲：“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歌是早不唱了，车上人少了许多，车晃着继续前进，无休无止，不知要晃到啥时候。
无精打采的兵一个个从车上淡去。
渐渐地，何红涛都已经昏昏欲睡，车终于停下，而且是不打算再开。
何红涛醒来，擦擦眼睛，回头瞧一眼车后，就剩封于修了。
跟前边几个地方相比，这里能算是荒凉到绝境了，车外是荒原上兀立的四座简易房，连个迎接的人也没有。
“许三多，你就是这了，红三连二排五班，看守输油管道。”
封于修走下车，看向这片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享受孤独，喜欢孤独。
这就是他生活的环境。
宿舍内。
封于修左右打量着跟猪窝一样的地方。
地上到处都是散乱的纸片，桌子上更是放着扑克牌。
三个衣着不齐的老兵脸上贴着长条呆滞的望着何红涛。
“你们班长呢？”何红涛脸色阴沉的简直要滴下水来。
他早已告知红三连五班这些老兵，今天会有一个新兵报道。
可这哪里有一丁点迎接的样子。
李梦，老魏，薛林三人互相推诿着，都不想说话。
何红涛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人我就交给你们了，许三多啊，这就是你以后的班级了。”
老马手握锅铲从外面冲了进来。
“哎呦指导员，我以为你们天黑才能到呢，早到了哈。”
老马放下锅铲一脸的谦卑客气。
何红涛气极反笑，“老马啊，你在红三连待得时间比我都长，你看你，就打算这样混着？把自己混没？”
老马低着头嘀咕道：“在这个地方不可混日子的吗，有个地老鼠就算是亲戚串门了。”
“指导员，您喝水喝水。”李梦看见何红涛的脸色不好，急忙转移了话题。
给封于修也给了一杯水。
封于修闻了闻，脸色露出古怪的笑容。
何红涛倒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大口大口的灌了进去。
他在这里也待过一段时间。
早就知道这个地方的水质是什么味道的。
“团部下半年就会拉管道，你们就可以喝干净的水了，为了四个人专门铺设一条管道，可别说团里面放弃了你们啊。”
老马连忙露出笑容，“那感情好，就先谢谢团里对我们的记挂了。”
“老马，你跟我出去，我有话跟你说。”何红涛将老马叫了出去。
李梦几人则纷纷热情的将封于修身上的包裹放下。
“许三多同志是吧？我叫李梦，这个胖胖的叫老魏，那个个子矮小的叫薛林，老马……就是刚刚出去的那个，是我们的班长。”
人员很快的被介绍完毕。
李梦想了想，“要不我带你出去熟悉一下地形？”
“不必了、”
封于修伸了伸懒腰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三人呆了呆。
老魏耸了耸肩膀，“是个不合群的。”
薛林笑道：“没事，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合群才好啊。李梦你怎么看？”
李梦沉思片刻，“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孤人。”
“你看这货，又开始装他的作家逼样了。”老魏嗤笑一声，坐下继续打扑克。
——
苍茫大地。
黄沙席卷。
封于修站在黄土高坡上望着远处。
除了浅蓝色的线条没有其他的颜色。
这里死个人不超过三天就会被黄沙淹没。
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也是适合自己真正开始锤炼功夫的地方。
部队就这点好。
这么偏僻的地方，食材供给都能不断。
封于修缓缓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上次他差点被高诚跟史今发现。
他的这种锤炼方法，必然是对身躯有损伤的。
在这个地方是很好的掩饰。
——
何红涛吃着寡淡的面条：“五班长！我说你……立正！看着我！别把眼睛转来转去的！”
老马立刻便戳成了一根人桩，只是眼神闪烁，回避着何红涛愤怒的表情。
何红涛恨铁不成刚：“你以前多好。现在呢？现在就像那屋那几个兵。”
这话对于一个老班长是羞辱的语气，可老马却混不吝的低着头拧着手中的抹布不言不语。
“一年半。”何红涛叹气，“从红三连最好的班长掉成现在这样，只用了一年半。为什么？”
老马不说话，眼神直直地看着窗外的地平线。
何红涛发现了他的眼神变化：“又要说赖这地方？”
“不知道，兴许赖我自己，我颓了。”
何红涛拍拍他：“苦处我知道，你好处连里也记得。连里正给你力争三等功，说白了能在这地方待下来就该无条件三等功。退伍找工作管用，不让你在这干耗。”
老马低下头连忙开口：“别别！指导员我没说要走。”
何红涛气笑了：“那怎么办？一世英名非晚节不保吗？你没带好那几个，倒让他们把你带坏！不趁早光荣退伍……你到底在想什么？”
老马吐出一口气：“不知道。”
“那个许三多你知道吗？他从新兵连一开始就跑赢了伍六一，就是射击不行，我还是有私心的，他交给你，你能不能跟当年培养那些尖兵一样，重新培养他？”
“只要带出来，我亲自给你争取三等功，团里最近可能要改革，你能混多久？你想混多久？”
老马有些不可思议，“你说那个新兵？”
何红涛站起身，“老马，别让自己走，我都不敢想象你退伍是个什么样子！”
这句话终于刺痛了这个老兵。
他有些茫然。
“许三多是有前途的，你看着办吧。”
这是何红涛离开最后说的一句话。
第19章 全团考核准备
“班长有没有粗盐？”
老马穿着门帘改造的肚兜一脸诧异的望着封于修。
这个兵来了两个多月了，每天四点起床不知道去了哪里，每次到了饭点就来。
“许三多啊，虽然这里是戈壁滩，但也是部队，部队要的是什么？纪律。”
封于修冷声，“纪律？你们除了睡就是起来打牌，跟我说纪律？”
老马一时间语塞了，他完全把何红涛的警告抛在脑后了。
惰性这个东西，又不是拉屎，说用力就能抛弃的。
“那你要粗盐干什么？这两个月你已经拿走了三袋了。”老马声音都小了一点。
封于修没有说话，自顾自走到厨房，扛起一袋子粗盐走了出去。
老马放下抹布走到了宿舍门外。
漫天黄沙将这个地方变成了枯寂。
他双手拢着衣袖缓缓蹲在墙角。
“对8！”这是李梦的声音。
“对J！嘿嘿压一头。”老魏瓮声瓮气开口。
“不要，过过。”薛林叼着烟含糊不清说道。
“班长呢？猫在厨房干啥？不研究他的桥牌了？”李梦开口问道。
“不知道啊，自从上次指导员走了，他就一直没有碰桥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薛林扔下牌无奈说道。
“班长这样我很慌啊，就好像班长陨落了一样，缺个人啊。”老魏也没有心思玩了。
“那个孤人呢？”李梦看向两人。
“谁知道呢，一天也不跟我们说话，起的比鸡都要早，昨晚更是没有回来，不知道睡哪里了。”
门外蹲在墙角的老马缓缓站起身。
他的脸色变得坚毅，“说得对，是不能这样混下去了！”
砰！
生锈的宿舍铁门被一脚踹开。
“哟，班长来了？三缺一呢，赶紧坐！”李梦撕掉脸上的纸条连忙让开位置。
“都打算这样混下去？都打算混日子？啊？！”老马脸色阴鸷声音震耳欲聋。
三人面面相觑。
还是老魏失笑一声，走到老马跟前，“不是班长，昨晚是你输了，你今天给我们做饭是惩罚，怎么又变脸了？”
“都混日子哈，都混！”
老马扭身冲了出去。
何红涛临走的话语在他的耳畔不断响起。
“许三多是个潜在的兵王，只是射击不行，你帮他就是帮你！老马啊，别让自己走。”
有些人做了决定那是一瞬间的是。
多年抽烟说不抽，第二天碰都不碰。
这种突然的心血来潮发生在了老马身上。
他身上颓废气息被黄沙吹走了，环境不能改变，这里多少年了都这样。
可人的观念是可以改变了。
离开这里换个环境，环境不就是被改变了吗？
老马转了一圈，将方圆三公里都找了一遍。
就是没有看见封于修的踪迹。
黄土坡上，老马眯着眼睛，“30KG一袋的粗盐，他体力真的这么好？能跑出这么远？”
这一瞬间，老马的额头有些冷汗直冒。
这里可是没有人烟的。
万一这个兵出了意外，死在什么地方。
或者是走的太远了，不小心掉下某种沟壑进去晕过去。
这对于红三连都是要记下大过的。
不训练，不演戏，看个管道人没了。
怎么都说不过去。
“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老马脸色有些发白，喘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最终他在十公里外的沟壑中找了一个东西。
一件从破旧木板跟碎石堆砌而成的长方形的槽。
上面还盖着一个木板，以防止风沙吹进去。
里面还有水壶干馍馍，一些棉被衣服。
拿起衣服仔细看了看，这就是红三连发放的军被。
当他走出沟壑，站在三米外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这个方向看，这就是一具棺材。
“这个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他是来当兵的吗？”
老马有些毛骨悚然。
——
“簌簌簌簌！”
封于修全身折叠成球形，胸膛不断起伏，全身骨头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双臂，大腿，脸颊都被粗盐磨砂出了血丝。
随着大骨骼一声砰砰的脆响，他的身子被慢慢的拉长了不少。
“呼！”
缓缓站起身，胸膛不断地起伏，吐出一口淡淡的热气。
“新兵连三个月，没日没夜的锻造，终于算是入门了。”
双手虎口的老茧已经积攒了好几层。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走到一根两尺方圆的枯树前，全身开始颤抖，右臂轰然砸出。
轰！
被轰打了两个多月的枯树彻底断裂。
随后拿起一根木棍继续操练。
上一世，他就差点死在了剑术高手身上。
要不是那名高手没有杀意，他早就被戳死了。
这一生，必须将自己打造成五角形全面高手。
到了黑夜，封于修将自己埋在黄土中，闭上眼睛胸膛有节奏的呼吸。
习武最重要的就是耐力，谁先力竭谁就输。
三天后，带来的水壶干馍馍吃完了。
封于修结束了修炼走向了自己的根据地。
揭开木板眼睛一眯。
里面多了一张纸条。
“许三多，这是军队，你不能这样没有纪律了，明天就是连队对于各班级的考核，你必须参加！——班长老马。”
封于修扔了纸条，收拾好衣服，一脚踏碎了木板走向了五班的方向。
前期的准备已经完善了，香港去年才回归。
他还有大把的时间。
按照现在的实力，肯定不是夏侯武的对手。
他需要进一步的修炼。
而且也需要找人对打。
五班这些混日子的肯定不是他考虑范围内。
要回到钢七连了。
——
入夜。
五班草原站岗的位置老马背着步枪望着黑夜。
他的目光不在有局促跟游离。
一年的颓废的日子，他彻底的找了回来。
他是老兵，最好的老兵班长！
“嗯？有人？”老马身体紧绷，手持长枪对准面前的黑夜，“止步！口号！”
封于修顿了顿，“月，回号！”
“日！”
老马身体一松，看见封于修的面孔忍不住喊道：“你也算当兵的啊？这么久了，自由散漫，哪里像个当兵的！”
封于修放下被裹，冷声道：“你算吗？”
老马语塞，紧接着开口，“明天团里的人要来，虽然我们这个地方鸟不拉屎，但每次考核都必须参加，你好好准备把。”
封于修点了点头走向了宿舍。
“许三多，听说你的射击不行？要不要听我一晚上的建议？你别看我这个样子，之前射击在全团可是排的上号的。”
“不必了班长。”
黑夜只有老马的目光望着宿舍，“能跑有什么用，考核都要及格，看来明天我要真的露一手了，不然这个小子不尊重我啊！”
第20章 破了全军记录
“全体都有！集合！”
吹号声刺破了晨曦的静谧、
“紧急集合！！！”老魏瞬间睁开眼咆哮喊道。
“快快！速度！”
李梦薛林两人翻下床手忙脚乱开始穿衣服。
“那个孤人呢？哪去了？”李梦蹲下身打算叫醒封于修，却摸了一个空。
“不知道啊，可能早就起来了吧。”老魏说道。
“他是铁做的啊？昨晚半夜三点起来，现在才五点，一天睡两个小时？不怕猝死？”薛林一脸的不可置信。
“都他妈的磨磨蹭蹭的，紧急集合都听不到吗？”
门外老马咆哮怒吼。
三人再也不敢多言，穿好衣服背上背包冲了出去。
封于修早已站在老马身侧，面无表情的望着远处。
“讲一下，考核八点开始，包裹五公里急行军，射击，五百米障碍。”
“顺序就是五百米，五公里急行军，最后是射击，成绩算入全团考核中。”
“你们几个混日子的，这说不定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老魏扯了扯嘴唇，“班长，又在说让人心慌的猜测了。”
李梦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这是班长对我们的督促，这是进步啊同志们！”
“我说……”
“把嘴闭上！！”
薛林还打算说几句调皮话，老马咆哮怒吼。
三人这才低下了头。
老马气极反笑，“猜测？全军即将改革，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这次考核就是为了剔除你们这些龙鱼混杂的废物垃圾！”
话锋一转，将目光放在封于修身上，“许三多啊，说说吧。”
封于修面无表情，依旧是那个死人脸，“什么时候开始？”
老马顿了顿，“许三多，虽然听说你很能跑，可最后一项是射击……只要你前面两个能优秀，最后哪怕不及格，都能让考核人员记在心上。”
看见封于修还是不打算跟他们说话。
老马只能点了点头，“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汽车轰鸣的声音。
是那种带着篷布的老式绿卡军车。
他们被全部带上了车。
车上下来了三个代替他们暂时看守的老兵。
黄沙覆盖，汽车驶向团部方向。
“班长，你认识许三多？”一到车厢内老马就发现一个老兵直勾勾的盯着封于修，忍不住开口询问。
老兵嗤笑一声，“我以为你多厉害呢，各个连队都没有找到，原来跑到了这个地方了。”
封于修认出了眼前这个老兵。
正是刚刚到新兵连给自己洗脚的那位。
没想到这人这么记仇。
看来这个年代，老兵的性格是格外的暴躁。
“这次考核可要好好的考啊，希望你跟我分在一个小组！”老兵凑上前挤眉弄眼的挑衅道。
“你敢现在下车跟我练练吗？”封于修冷声开口。
此话一出，整个车厢内一片死寂。
老魏更是下意识的拉扯封于修的衣袖，“别这样，这是个老兵，他肯定比你厉害。”
“这么多年，也就混了一个士官，怎么？这么记仇，来，弄死我。”
封于修直接站起身俯身盯着老兵。
老兵眯了眯眼，“有机会的小子，等到了团部我好好的跟你叙叙旧！等着哈！”
“许三多，快坐下！”老马连忙拉住封于修。
几人往侧边挪了挪，远离了这个找茬的老兵。
军队就这样，看不瞬间就是干。
你能把我干服，那就算了。
干不服？那我爬起来接着干！
封于修眯了眯眼睛，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年代的部队会是这样的暴躁。
内心突然涌现出了一股灼热的亢奋。
他就喜欢这样！
一路再也没有其他的摩擦。
两个半小时到了团部。
“许三多，好好考核，这次决定的是你的命运，我也看出来了，你跟这些混日子的不一样，五班只是你的过路点。”
老马单独将封于修拉到一旁开口嘱托道。
“我如果这次考核第一名，是不是也算你一部分？”
老马顿时脸色发红，急忙摇头，“不敢想啊不敢想，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不打算混日子了，这次考核我也要努力了。”
准备的时间，封于修站在远处目光缓缓扫射。
他在找那个老兵。
既然这么记仇，那就在五公里的急行军中动手。
很快各班被打乱分配，这次考核持续整整一天。
随便吃了点携带的干粮后。
史今找到了封于修。
“你还在怪我没有把你留在钢七连吗？”史今望着这个脸上布满粗糙伤痕的兵沉声问道。
封于修摇头，“我喜欢自己选择。”
“这次考核后，我应该就在钢七连了。”
史今皱起眉头，“许三多同志，这些考核你们新兵能勉强及格就行，想要留在钢七连，光凭你的及格是不够的。”
封于修没有说话，反而眼睛眯了眯走向远处。
史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连长为什么让我专门来找他。”
——
“哟，新兵蛋子，跟我分到一组了？”老兵咧开嘴，拍了拍袖口，“记住，我叫马军，是你这次考核的组长，小心点。”
“嗯，记住了。”封于修右手都在抖，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马军喉结的位置。
“讲一下！”
一个士官走上前，右手大臂绑着一个红袖子，“五百米障碍，分为三个等级。”
“全程在110秒以下或者更短的是优秀。”
“120秒以下是良好。”
“130秒以下是及格。”
“全程一共七组障碍物，正反各通过一次，共计14次障碍物，具体为跨桩，壕沟，矮墙，高跳板台，独木桥，高墙跟低桩网。”
“通过顺序包括起跑100米、绕过标志旗转弯、跨越三步桩、跨越壕沟、跳越矮墙、通过高板跳台段、通过独木桥、攀越高墙、钻爬低桩网、绕过标志旗转弯返回。
跨越低桩网、攀越高墙、绕行独木桥下立柱、通过高板跳台、钻越洞孔、跳下攀上壕沟、跨越五步桩、绕过标志旗转弯、100米跑至终点。”
“一个小组七人，同时进行！”
“预备，开始！”
考核的老兵按下了秒表。
砰！
封于修瞬间飚了出去，双腿的爆发力量将脚下松软的沙土踩出一道五厘米的坑。
“我艹，这小子这么快！”
马军吓了一跳，也跟着冲了出去。
“那小子是什么来头？”考核的老兵猛然站了起来。
“一开始就拉十米了，他的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的？”
封于修脸色阴鸷，跨桩原地起跳随手一抓翻了过去。
“我艹！”
马军还在中途，封于修已经折返回来。
目光冷冷瞥了一眼已经冲上了高墙。
“多少秒了？”
“才……才70秒，他的速度怎么能这么快的？”
砰！
封于修狂奔站在了结束线外，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分零三十秒！破了全军记录了！”
这一幕让赶来巡查的史今止步在远处，满脸的不可置信。
第21章 五公里急行军考核
“连长，出大事了！！”
史今近乎狂奔的跑向了连部。
高诚正蹲在地上跟红三连连长侃大山，听见史今的呼喊皱起了眉头。
“三班长，你不去看看我们钢七连的考核，跑这里干什么？”
高诚有些不乐意了，他专门让史今去盯着考核，没想到这货还没去多久就回来了。
史今憋的脸都红了，直勾勾的盯着红三连连长。
“连长，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史今低着头开口。
“老三你先等等啊，我一会再跟你说说。”
高诚站起身扔掉了手中的香烟走向史今方向。
两人走了很远很远。
高诚脸色难看，“谁出事了？伍六一没达到优秀？这不是开玩笑呢？他不优秀这不是打脸我吗？”
“不是，我说句话连长你可千万沉住气，别咋咋呼呼了。”
史今生怕高诚喊一句我艹，随时准备捂住高诚的嘴巴。
“是那个许三多，他参加了考核。”
高诚一愣，“这不很正常吗？史今史班长，你这个喜欢人情选择的毛病得改改了。”
“他跑了一分三十，合计90秒。”
高诚有些茫然，似乎没睡醒一样。
“五百米障碍，90秒钟，全军保持者是109秒。”史今继续纠正道。
“我…………”
艹字还没有出来，史今瞬间捂住了高诚的嘴巴。
“连长，你小声点，没看见红三连连长在那边吗？这要是被他听到了，许三多我们根本挖不过来！”
高诚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格外凝重，“光是五百米障碍足够把他调到钢七连了，后面是什么来着？”
史今认真看了一眼高诚，发现他是真的因为激动忘记了最基本的考核程序。
“接下来是五公里急行军跟射击。”
“射击？”高诚眉头紧蹙。
开始在原地踱步，慢慢的停下抬起头一脸认真的望着史今，“三班长，你说他现在露出了锋芒，射击会不会也不藏着了？”
两人都心里知道，三个月前靶场上面那根木桩的弹孔。
“应该是吧，如果他的五公里破了纪律，射击达到及格优秀，连长我说句不好听的。”
史今看了一眼远处晒太阳的三连长，压低声音，“许三多你是抢不过来的，三连长会跟你拼命的。”
高诚脸色变得难看。
这种级别的兵王，谁不眼热？
吹牛逼的时候谁不说一句：我们连那个谁谁谁破了记录了。
这种牛逼不可能让他高诚一个人吹了。
大把大把的嘴巴等着吹呢。
“你先去，其他人不要管了，伍六一这次应该也是优秀，他不用担心，专门盯着许三多，我去稳住三连长。”
史今沉声开口，“连长，要不要找找关系？”
史今说的很委婉。
他是知道高诚的父亲是军长的。
这层关系下，抢人都不费劲。
“先别声张，快去！”高诚没把这句话细想，整理了情绪掏出衣兜的中华笑眯眯的走向了一脸悠闲的三连长。
“老三啊，抽烟抽烟。”
三连长茫然的望着手中的中华，诧异的开口，“老七啊，你今个怎么这么大方啊？中华都舍得派了？”
“唉，我老七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办公室还有一瓶上好的茅台，等考核结束来一气？”高诚热情的蹲在三连长身边邀请道。
三连长瞪大眼睛，连忙笑着点头，“那可太好了，看来你老七心情不错啊，伍六一又跑第一了吧？”
高诚笑而不语，只是余光时不时的瞥一眼美滋滋抽烟的三连长。
——
“小子，挺能跑的啊。”
马军脸色格外难看。
他现在其实有些后悔了。
什么时候新兵冒出了这么一个怪物。
那速度下，他的肺都跑炸了都赶不上。
可作为老兵，他是不可能服软的。
尤其在这种方面。
我不服！我菜我就要玩命练！
练好了弄你！
哪有服软的道理。
封于修目光变得极为阴鸷。
“班长，几个月前你给我洗脚的手势很专业，以后退伍了可以开一家洗脚城，保证有生意的。”
“你！好好好，小子五百米障碍你牛逼，老子比不上，可五公里急行军急速可是一点都没用的，你在这样速度跑试试，猝不死你！”
封于修眯了眯眼睛，“班长，说个小孩家家的狠话，你要是跑不过我，能不能叫我一声爹，打个赌？”
马军脸色阴沉，“太小儿科了，谁要是输了，当场给对方洗脚，我是不可能叫你爹的，太幼稚了小子。”
马军说完竖起中指转身离开。
“许三多，你怎么招惹他了？我刚刚打听了，这位可是红三连一班的尖子啊。”
老马刚刚结束了考核，脸色有些拉胯。
他一年多没有训练了，不是思想转变就可以出奇迹的。
体力根本跟不上，勉强在及格线上徘徊。
封于修冷笑，“班长，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老马有些语塞，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
“牛逼啊刚刚那个新兵，破了全军记录，那个连队的？”
“好像是红三连五班的。”
“那个地方也有这种狠人？”
周围老兵的议论让老马耳朵支棱起来。
一脸谦卑的走上前，“几位班长，刚刚你们说的是红三连五班的吗？”
“你也是？没想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这种狠人，羡慕啊。”
老马闻言怔住了，这一瞬间他才明白封于修这几个月为什么不跟他们相处了。
他就是被黄沙埋没的金子，现在风沙没了，站在太阳下发了光。
——
短暂的休息了半个小时后。
五公里急行军开启。
“小子……”
马军背着三十公斤的背囊挑衅的盯着身旁的封于修。
双指弯曲对着自己眼睛晃了晃，又指了指封于修，“跟着我的后背别落后！”
语罢大笑着冲了出去。
封于修垫了垫后背的背囊，深吸一口气，胸膛大幅度起伏。
目光变得坚毅身子微微弯曲冲了出去。
这种级别的急行军一开始不能太快。
否则哪怕距离终点几百米都挪不到。
全程的速度必须均匀有节奏。
“簌！”
马军突然一愣，望着封于修的背影发出冷笑，“小子这样跑是吧？你就是踩着风火轮都得力竭，果然是个愣头青！”
他已经笃定，不超过十分钟，他就可以追上这个愣头青。
19分钟以内优秀级别。
19—22分钟良好。
23分钟以内及格。
全军保持着是一级军士长，15分钟二十三秒！
第22章 继续破记录！
“伍班副，听说你五百米障碍109秒啊，不愧是钢七连的尖子班。”
中段路途中，成才紧跟着伍六一的步伐笑谈道。
伍六一脸色坚毅，冷笑一声不言不语。
成才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钢七连他处的人很多了。
不乏有老乡。
可伍六一这个老乡怎么都融入不了。
“你比你老乡许三多精明不少。”
伍六一的话带着阴阳怪气。
成才闻言笑道：“伍班副，精明的人才能走的更远不是？三呆子充其量就是个三年义务兵了，我不也没有忘记这个老乡，前几天还打算写信问好呢。”
“成才……”伍六一调整了呼吸节奏，“这么多人，你非要跟着我说话，打算耗费我的体力是吧？人啊，小心思不要太多，尤其在部队，你处不下真心实意的人的。”
说完，伍六一向前冲了一截子拉开了距离。
成才冷笑一声，他的射击现在是全连排的上号的水平。
就是体力这方面，跟玩命的伍六一不能比。
没想到伍六一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我迟早会第一的，许三多新兵连不是风头很强势吗？现在不也是去养猪了，迟早的事你说是吧三呆子……嗯？……嗯！！！”
一道身影让成才呆了呆。
使劲擦了擦眼睛，脸上露出了震惊。
“许三多？他怎么跑这么快？”
“对了对了，新兵连一开始他就跑赢了伍六一，这才考核是全团进行的，他肯定也参加了！不行，我不能被一个养猪的超过！”
成才咬着牙跟了上去。
“三多三多，你等等我啊。”
奈何封于修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孤人，目光只有面前的土路。
“心脉吁气，八筋归一。”
“登堂入室，吸纳昼月。”
呼吸之间，他的肺部变得干涩生疼，口中益生出浓稠的口水。
四肢变得极为沉重，可脑海中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没想到这个时候逼出了极限！”
封于修回过头望去，他的身后已经看不见一个跟随的人了。
他一开始就用冲刺的速度向前狂奔。
再加上背负三十公斤的背囊，如此高压下，那个临界线开始松懈。
“不够不够！”
“还不够！！”
封于修深吸一口气，解下背包再加了三十公斤的石头进去。
加上之前的三十公斤，足足六十公斤的重量。
相当于一个稍微瘦弱的成年人。
如此重压下，封于修的速度也开始减缓。
“不能减缓，上限只有这一次，一旦无法突破再也不会有这种机缘了！”
“拼了！”
这种状态他前世经历过。
他的速度从一开始的停滞逐渐的增幅。
目光中周围的风景开始模糊后退。
只有一条拇指粗细的白线是他的目标。
“再快点！”
“还要更快！”
“不能快，那就死！”
“要么突破，要么死！”
“啊！”
封于修发出咆哮呐喊，身子摇摇晃晃咬着牙冲向了远处。
他不仅要突破上限，而且必须夺得头筹！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神变得阴鸷坚定。
在达到极限的刹那，身子骨猛然一轻。
弯曲的脊柱骨缓缓直立起来。
一股清新好闻的空气味道侵入胸腔。
“终于再次感受这种感觉了，极限突破的感觉！”
他痴迷的向前狂奔，再也没有丝毫的疲惫负担。
——
“史班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啊？”
五公里急行军的尽头，史今站在考核旁边时不时的低头看手表。
“这不是我们钢七连的也在这次考核嘛，所以就过来看看。”史今憨厚老实的笑容永远让人亲近。
“又是看伍六一的吧？都说你们高诚连长喜欢尖子班，刺头兵，这伍六一可是你们的门面啊。”老兵笑着夸赞道。
史今点了点头，十五分二十三秒。
这是全军五公里急行军的记录。
现在已经十二分钟了。
他倒是希望第一个出来的是许三多。
伍六一这种兵王，已经不需要这次考核了。
如果没有意外，他会一步步向上攀登。
迟早的事。
可许三多就不一样了。
他本来就被分配到了红三连五班草原上。
这次是他最后一次改命的机会。
全军改革重压下，只会留下尖锐的兵，精兵强将。
“别看了，还有几分钟呢，上次伍六一的记录好像是十六分钟吧。”
“十六分八秒。”史今纠正道。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打破他的记……”
几个老兵突然站起身，不可置信的望着拐角处。
“怎么有人？不是说今天考核吗？那是谁的兵？闯入考核路线这是要犯错的！”
几个老兵脸色阴沉怒吼道。
“他妈的，沿途的几个都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其他人进来呢？”
一个老兵怒气冲冲的扔下手中的册子就要冲过去。
“班长，那是参加考核的。”史今的声音有些发颤。
说这句话的时候，同步的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
十四分零三秒！
“我艹，这是那个兵？这才十四分啊，难道要打破全军的记录了？”
“这次新兵不简单啊，听说五百米障碍也有一个打破了记录，看来全军考核下，这些兵都发挥了身体极限。”
封于修盯着尽头处的考核员，微微顿了顿以冲刺的速度向前狂奔。
身后的背囊因为重量让他的身体呈现左右轻微的摇晃。
“这么快，还没有力竭，好体力！”
封于修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从地上的石灰白线上冲了过去。
“十四分钟三十七秒！破记录了！”
考核老兵倒吸一口凉气。
“名字。”
封于修走上前沉声，“许三多。”
“许三多……找到了，红三连五班的……红三连五班？”
如果突破了记录让他们稍微震惊。
这个地方让他们彻底错愕了。
“难道大草原的兵真的这么猛吗？”
登记册后，老兵行了一个礼，“请打开背攮让我们检查。”
全程都有老兵监督。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检查一下，以防止有人将负重扔掉。
基本上没有一个当兵的会这样做，这也是例行检查。
封于修脸色一顿，慢慢弯下腰放下了背囊。
老兵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一个老兵走上前抓向背囊，不在意道：“虽然力竭了，这么点东西不至于这样……我艹……你的背囊怎么这么重？”
此话一出，史今瞪大了眼睛。
“啥？不仅打破了记录，还给自己上了强度？”
哗啦啦！
当格外倒出来三十公斤的石头后。
所有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浸。
完全不顾身后狂奔而来的伍六一冲了线。
第23章 班长，好好给我洗脚
“史今班长，你什么意思？”
考核老兵被世界单独拉到了远处皱起眉头。
史今嘿嘿一笑，“老王，你跟我好几年的交情了吧？”
老王瞬间警惕，后退两步，“考核我说了不算，谁敢乱改啊，伍六一第二名是他没有人家跑的快，这种打破了全军考核记录的团长都得惊动。”
“不是不是，不是伍六一的事，那个第一名你能不能别到处说，也别汇总到团部去，等考核全部结束一起递送怎么样？”
老王有些纳闷，深深看了一眼史今点了点头，“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这次真的别乱操作，你们钢七连的连长是有背景，可第二名就是第二名，改变不了第一名的事，那小子打破的可是全军记录！天王老子来了都变不了的。”
史今微笑的拍了拍老王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只是内心有些焦急：连长啊，你可得快点啊，这小子现在疯了啊，连续破记录了，我捂不住了啊！
伍六一悠闲的靠在树上撇着封于修离开的背影。
“班长班长，那许三多怎么回事？不是全军考核吗？他怎么在这里？”伍六一拦住了打算离开的史今急忙问道。
史今看了一眼伍六一，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肩膀，“六一啊，这次跑的不错啊。”
“还行吧，打破了自己记录了，第一名不好当啊，班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史今搓了搓脸颊，“没什么，好好休息吧，最后一项射击不要拉胯。”
说完忧心忡忡的走向封于修离开的方向。
“毛病。”伍六一挑了挑眉头，他觉得有些怪怪的。
以往打破记录，那些考核老兵都会跟他侃大山的，这次有些反常。
“伍班副，你看见许三多了吗？”成才气喘吁吁的冲过终点，艰难的放下背囊问道。
伍六一冷声，“我是他监护人？”
“不是不是，那小子刚刚考核的时候我看见了，跑的贼快，按照这个节奏他早就冲第一了，怎么每看见人？”
成才的话让伍六一脸色一愣，他缓缓的看向了来的方向。
“难道……”
这一瞬间，伍六一的肩膀不在那么的坚毅，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强烈的挣扎慌张。
“班长，请问一下第一个冲线的是谁？”伍六一不管不顾冲到考核老兵跟前沉声问道。
“这是你应该问的吗？赶紧离开，去准备最后一项考核！”
“这么说是真的了。”
伍六一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挫败让一旁的成才都懵逼了。
“伍班副？”
“还有机会，射击，他在那个草原地方根本没有摸枪训练的机会，上次就是射击卡掉他的，这次也不例外！”
伍六一的争强好胜彻底达到了巅峰。
成才脸色彻底阴鸷了，他嘴唇颤抖发白，“不可能，三呆子怎么能第一呢？他……还有机会，伍班副说的对，还有机会！”
“我是连队前三的神枪手，他从草原来的土疙瘩，拿什么跟我比？三次考核就算你前面满分，最后一项拉稀，那也是不及格的，综合成绩卡死你！”
成才很快调整好心态，走向了靶场方向。
——
史今觉得这个世界不像是他了解的世界了。
尤其这个熟悉的军队让他有些茫然。
连部门口，封于修悠闲的坐在马扎上，面前马军低着头用力的洗脚。
“班长，我就说你以后退伍了开一家洗脚城是有前途的，这手艺简直了。”
封于修长叹一声，急跑带来的疲惫感被热水这么一烫，顿时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不少。
马军一言不发，认认真真的搓着封于修的双脚。
丝毫不顾身后老兵诧异的目光。
“抬脚！”
马军站起身将洗脚水倒了出去，随后去水龙头洗干净双手。
直勾勾的站在封于修身前，“我认输，愿赌服输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不过我不服。”
封于修穿好鞋袜，“怎么？还打算来一场？班长，不就是让你洗个脚吗？至于记恨这么久？”
他本来是打算在五公里急行军的时候，找到马军将他彻底废了的。
可一路都是监察的老兵。
没有任何机会下手。
而且这马军跑的太慢了，到处都是目击证人，因此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输，我是输了，不还有最后一项吗？射击考核，敢吗？”
封于修眯了眯眼睛，刚想说话。
却被人拍了一巴掌。
“许三多，干什么呢？”
史今板着脸盯着封于修。
封于修冷目不语。
“你是老兵，怎么能这样。”史今盯着马军一脸的无奈。
马军冷笑一声，指了指封于修，“射击走着瞧。”
说完就去准备了。
史今这才认真的看向封于修。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眼前这个从九曲十八弯农村出来的农民孩子，此刻脸色黢黑皮肤粗糙。
当他落在封于修双手的时候怔住了，手掌上的老茧没有几年的功夫都磨不出来。
可短短的几个月，他就操练到了这种程度。
“许三多，钢七连还想回来吗？”史今露出牙齿问道。
“班长，你现在对我的特殊关照，是看在我父亲的份上，还是看在我打破记录的份上？”
封于修突兀的这句话让史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先去靶场了班长。”封于修冷漠的走向靶场方向。
史今皱起眉头，“看在他父亲的份上？这什么意思？”
——
“许三多许三多，等等我啊。”
成才气喘吁吁的赶上了封于修。
封于修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前走去。
“哎哎，三多，我可是钢七连的神枪手的啊，这次射击考核要不要我给你交点要领？”
眼看着封于修还不鸟他。
成才咬着牙喊道：“新兵连的时候你就栽到了射击上，这次可是关键的全军考核啊，你要是再跟上次一样，那就真的到了黄土高坡养猪了。”
“来的时候你爹还让我好好的照顾你呢，再怎么说都是老乡嘛。”
这句话终于让封于修停步。
他慢慢转过身，抬起右手面无表情对着成才的脑袋一拳砸了下去。
成才：
第24章 被算计的三连长
“王明宇，10环，9环…………”
“伍六一，10环，10环…………”
“成才，10环，10环……”
“看来这次考核全都拼命了啊，以前怎么没看见这么多兵王呢？”
考核老兵微笑的点头。
“是啊，五百米障碍赛跟五公里急行军考核出了两个破全军记录的，射击考核就没有什么记录了。”
只要十发十环，那就是绝对的优秀。
这才考核也是计算环数的，不是计算击发次数。
成才洋洋得意的走下来入列。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对着许三多挤了挤眼睛。
“三次考核，一次不及格都会被刷下去，我依旧是钢七连的尖兵，射击不及格，你照样当你的三年义务兵去！”
成才的内心发生了拧转，他从小霸凌许三多。
这种心态看不得比他弱小废物的人崛起。
这是他这几个月思考得来的经验。
“下一个，马军！”
马军出列，从封于修跟前经过，目光冷冷看了一眼，握着八一步枪趴在地上。
砰砰砰！
十发子弹有节奏的击发出去。
“收枪，退蹚！”
报靶兵检查完毕，按下了对讲机，“10环9次，9环1次，完毕。”
马军脸色有些发白，这根本不是他平日的水平。
肯定是太紧张了。
不过这样也够了。
五百米障碍后，他专门查了这个新兵。
新兵连的时候就是因为脱靶，导致他被发配红三连五班草原。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再加上红三连五班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有效的训练方法？
“下一个，红三连五班许三多！”
随着老兵的一声喊叫。
列队的士兵神色各异。
红三连五班是什么地方，他们在清楚不过了。
那可是真正的鸟不拉屎的荒原。
有效枪械训练根本不可能。
每次红三连五班的考核都是垫底不及格的。
不过团里考虑过红三连五班的特殊情况。
对于他们的考核标准要比其他连队要低一个级别。
成才露出看笑话的表情。
伍六一还是那个死样，只不过他的眼神不在是轻蔑，反而有些凝重跟疑惑。
史今在听见许三多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边缘外。
“这次可千万别犯病啊，全军只有这一次机会了，错过了，这辈子都没洗了。”
在史今的祈祷中，封于修接过手中的八一步枪趴在地上，对准了三百米外的靶纸。
新兵连考核是最简单的一百米。
这次是全军考核，直接跨越了三倍。
封于修的呼吸逐渐的开始平稳，目光开始聚焦，周围的视线变得模糊虚化。
“士兵许三多，开始！”
封于修的调整太长了，考核老兵发怒喊道。
其他人纷纷露出看笑话的神情。
“我就说，红三连五班那个地方，怎么能让他把枪练出来呢，神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哪有凭空出现的。”
成才小声的嘀咕笑道。
伍六一从一开始的凝重变成了怀疑。
“难道他真的只是能跑，射击完全是没有任何天赋？”
史今的心都提了出来，双手死死互握有些不安，“许三多，千万别犯病啊，这可不是新兵连考核啊，就算你前两个破了记录，射击要是太差了，怎么捞你啊！”
兵王的基础是一部分顶尖，其他的都是及格甚至优秀级别的。
没有那个兵王是一部分拉胯的。
兵王要的就是全面化，绝对化，强者化。
“士兵许三多，你在等什么？”
同一批的考核都已经站了起来，封于修依旧在调整呼吸。
这一世他就没有怎么练习过枪械。
射击对于他是弱项，这是不得不承认的。
就算是前世，用枪的频率次数也寥寥无几。
封于修的目光缓缓变成了一条细绵的线条。
从他的视线看去，跟那个靶纸的距离无限的开始拉近。
“找到了！”
封于修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十发打完，封于修站起身将手中的步枪交给了一旁看守的老兵。
刺拉拉！
对讲机开始响起了嘈杂的响声。
史今紧张的向前走了几步。
伍六一更是瞪大眼睛。
成才，马军等人屏住了呼吸看着正在计算环数的靶兵。
“10环八次，8环两次，完毕。”
及格是六次十环以上。
封于修射击考核及格了。
“下一个，马宁宁。”
封于修转身入列。
成才沉默不语了。
就连伍六一，马军都抿了抿嘴唇。
他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红三连五班是没有他们这样频繁射击训练的。
一个月能有一次都算是高频率了。
可这个从红三连五班出来的小子，能够达到优秀边缘的成绩。
如果给他继续时间训练呢？
太可怕了。
在封于修成绩被喊出来的一瞬间，史今转身撒丫子就跑。
边跑脸上洋溢着亢奋的笑容，“稳了，这下真的稳了。”
封于修的家庭跟他很像，他看到了刚刚入伍的自己模样。
这就是为什么他愿意不顾一切的，想要把封于修从草原五班捞出来的原因。
——
史今在钢七连连部办公室找了高诚。
在这个全军考核的日子，也不知道高诚是怎么说服三连长的。
两人桌上放着烤鸡花生米，一瓶的茅台已经喝空了。
“我说老三啊，新兵连分兵的时候你跟我要兵，我没给你，是不是怨我啊？”高诚打了一个酒嗝儿拍了拍喝的恍惚低着头的三连长问道。
三连长低着头摆了摆手，缓缓抬起头迷惘咧开嘴，“老七！怎么说弟弟呢，都说你钢七连是尖刀连，好兵你肯定先用啊，你可是新兵连的连长，换我，我也捞好兵啊。”
“嗝儿！”
高诚倒了一杯酒，“来，碰一杯！”
三连长抽了抽，一脸笑容的拢着高诚的肩膀，“说吧老七，你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茅台都喝了一瓶半了，有啥事找我？”
高诚醉意摇晃，“想打算跟你要个兵。”
“老七啊老七，我这连队还有什么尖子班是你能看上的，你说说你们连队，体能伍六一，射击成才，这都巅峰了，还要啥？”
高诚摆了摆手，“人情世故啊老三，你也知道我最讨厌人情了，可偏偏就欠了人情，你说我能不还吗？这不是让人指着我高诚的脊梁骨骂吗？”
三连长露出笑容，“你小子，也会有欠人情的时候，说吧，那个兵。”
高诚猛然身体一僵，眼神变得清明，但还是口齿不清的开口，“就那个……那个谁来着……史今，那个谁来着？”
史今连忙小跑过去。弯着腰低下头，“连长，草原五班的许三多啊。”
“哦，对对对，就是那个许三多，你知道的，新兵连的时候给你说的那个。”
三连长大手一挥，“没问题，我以为谁呢，给你了，这种小事也值得你两瓶茅台啊。”
眼看着三连长眼神开始生出怀疑的目光。
高诚连忙站起身，“听见没有？三连长多大方，快去办转接手续，去吧。”
“哎，这就去！”
史今扭头就跑。
三连长眼神露出疑惑的神情，那么一个差兵，这个骄傲的七连长怎么舍得用茅台走人情的，一句话的事而已。
他刚打算捋清楚思路，一杯酒抵在了他的嘴边。
“来，老三，喝酒啊，这可是好酒啊，我从团长柜子里顺来的，好酒啊。”
一杯酒下去，三连长继续迷惘了。
第25章 修路
考核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全面结束收尾。
各连队班级坐上了来的车厢有序返回。
考核汇总数据在一个月后会下发刀各个连队班级。
老兵们隔三差五经历考核，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传言中的要改革的话，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改革要改也是从集团军开始，他们这些偏僻地方的连队且轮着呢。
“李梦，三项考核怎么样了？”老马脸色不好看的问道。
“嗨，就那样呗，全部嗝屁了。”
“老魏呢？”
老魏低着头，“不乐观，我觉得不乐观。”
老马怒了，指着老魏怒骂，“让你们别混，让你们别混，这是部队，不是你们家，体能全挂，射击呢？”
这话一说，老马都沉默了。
虽然考核对于他们这些偏僻地区的及格线稍微低一筹。
可那也是标准的线，更何况他们这些一年都摸不到枪的呢。
“班长，我五百米障碍还行，就是五公里急行军差点，不过也勉强了，射击的话嘿嘿……没戏。”薛林个子矮小，跑的却很快。
老马叹了口气，捂着额头，“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啊。”
他也嗝屁了，就是射击还凑合，勉强及格标准。
其他的两项体能差点把肺跑炸，也是个倒数的。
随后，老马觉得有些不对劲，车厢内除了他们，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目光。
封于修盯着一脸不服输的马军。
“我看走眼了，你是个兵王的料子。”
马军深吸一口气，“不过我不会认输，如果有下次考核，我们在会会。”
封于修嘴角翘起，“一步落，步步落，班长你可能没机会追上我了。”
马军沉默了，部队就是服从强者的。
钢七连那伍六一就是一个副班长，凭啥能够在这么多班长，老兵中得到高诚的青睐？
还不是他那拼命的训练，过硬的军事素质。
“班长，许三多成绩及格了吗？”老马将最后的希望落在了封于修身上。
考核项目，他们五班被全部打乱了。
因此也就没有看见过封于修的考核表现。
马军没有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
碰了一鼻子灰的老马悻悻坐直身子。
车辆卷起沙尘，发出轰鸣的震颤进入了那片荒原中。
从部队人群到了死寂般的荒原，五班的这些老兵莫名的有些难过恍惚。
——
——
“畜生啊，他妈的畜生啊！”
“披着人皮的黄鼠狼啊，我怎么就相信了他呢？那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小气啊，我就觉得不对劲啊！”
三连长酒醒后双手颤抖的捧着三连考核的名单。
一方面是震惊，一方面是懊恼。
震惊的是草原五班那个地方竟然真的出了一个兵王。
这种级别的兵王对于红三连来说是可以挂锦旗的存在。
懊恼的就是昨天喝完酒，被那个该死的老七蒙骗了，现在士兵的人事移交手续估计已经交上去了。
那史今古今就是专门盯着他的。
“连长，想想办法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兵王，而且是全军大考核下破了全军两项记录的。”
一想到这个牛逼他的嘴吹不上了。
三连长闭上眼睛，痛苦的靠着椅子。
“能有什么办法？啊？能有什么办法？他高诚专门为这一个兵来的，他爹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三连长揉了揉眉心，一脸的挫败。
“连长，人事调动现在不可能完善，全军考核汇总还没有出来，不可能就调动。”指导员压低声音说道。
三连长眉头一挑，每次考核不允许人事调动这是规定的。
“然后呢？你爹也是军长？能截胡？”
何红涛摆了摆手，“去找团长，只要团长不批准……”
三连长眼前一亮，猛地一拍手，“对啊，高诚仗着自己是军长的儿子，一直压全团各连长一头，这种强行抢人的行为团长可是最讨厌的。”
“我这就去！”
——
——
稀拉拉！
狂风暴雨席卷草原。
从考核结束后，五班的人继续躺平。
他们的精神头只有在打牌的时候才会强烈。
“班长啊，今天吃啥啊？能不能改善一下伙食啊，考核拉伤了。”老魏脸上贴着纸条扔下一张対八。
“是啊班长，都回来三天了，叫你打牌你也不来，研究桥牌也不去，咋地了？跑梦魇了？”李梦左手抓着扑克，右手捧着一本托尔泰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班长可能在思考人生呢，明个我们去抓几只兔子给班长补补，你看那眼睛都红了。”薛林自顾自的挪了一个屁股笑道。
老马蹲在墙角眼神盯着水渍。
似乎考核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跟灵魂。
变成了一个发呆的行尸走肉。
老马缓缓站起身，在三人错愕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倾盆大雨将荒原的土色彻底吹了上来。
闻一口都觉得喉咙被土色堵塞。
他肚子走到大雨中，身上的军装被雨水浸湿。
直到他在大雨中看见了逆着狂风狂奔的封于修。
这一幕让他彻底震撼。
“难道你还打算怪这个地方？”
这句话是指导员何红涛上次来的时候给他说的。
怪吗？
封于修的狂奔让他的心逐渐的敞开。
“哎呦！”
突然脚下一滑，半截腿陷入了泥泞中。
望着一下雨就深陷下去的泥泞道路，老马的心顿时活络了起来。
“谁说不能改变环境的？”
于是在晚上，开班会的时候。
老马特意穿的很精神。
“许三多，我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迟早会离开这个地方的，不过大家好歹也是一个班的战友。”
“团结一心这个词语是连长，团长他们说的，也是班长践行的。”
封于修皱起了眉头，“班长，你打算让我带着几位老兵训练？”
这是他唯一能想出的主意了。
此话一出，李梦三人齐刷刷的脸色大变。
“不，这三个已经废了，他们混日子就随便混吧，我应该要退伍了，所以我打算给这个地方，我心爱的部队留下点东西。”
说完，老马慢慢直起腰，露出了坚毅的神情，“我打算修一条路，从班门口到站岗的地方。”
封于修愣了愣。
李梦三人也纷纷面面相觑。
“班长，连队里面打算给我们车辆跟砖块了？”李梦紧张的问道。
老马摇了摇头，“我们自己修。”
“开什么玩笑？？？”李梦瞬间弹跳起来，指着外面，“班长，这是荒原，不是建筑工地，哪里来的东西让你修啊？你怎么了啊，昨晚做梦被鬼迷了？”
“许三多，你愿意跟我修路吗？就当为了退伍做出那么一点点的存在。”
老马的眼中夹杂着恳求。
封于修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修路也可以锻炼身躯，不错的主意。
第26章 来，出来单练，三打一！
雨停。
老马难得早起。
当他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起床的时候，封于修早已跑了五公里回来了。
“从来这里开始，你一直这样坚持？”老马有些不可思议，他之前从未关注过封于修。
封于修点头，“班长有饭吗？饿了。”
老马露出笑容，“有，我给你去烧。”
他的内心是欢喜的，这个冰凉凉的兵终于愿意跟他有接触了。
趁着封于修吃早饭的时间点，老马推开了宿舍的门。
里面漆黑阴沉，这几天的下雨让房间内潮湿的不行。
李梦三人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老马想要张嘴，最终眼神黯淡关上了门离开。
门关上的一瞬间，宿舍内的呼噜声戛然而止。
李梦，老魏，薛林三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三人爬起身站在窗户前望着晨曦中的两人走了出去。
“今个谁站岗的？”李梦语气低沉的问道。
“好像是我吧。”老魏回答道。
“还睡吗？”薛林问道。
“睡，怎么不睡？社会主义的建设缺我，也照样大踏步向前走的。”李梦扭头就钻了被窝。
“那我去站岗了。”老魏穿好衣服，抓起空枪步枪走了出去。
“薛林，睡觉！修路修路，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修，班长竟异想天开了，睡觉！别累着自己！”
李梦的话让薛林爬上了穿。
可是两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股叫做心慌的情绪蔓延了两人心中。
他们此刻竟然有点愧对自己的感觉滋生。
——
——
“许三多啊，我入伍这么多年，你这样拼命的兵见过不少，他们大多都走的很远很远。”
晨曦夜色中，老马看着麻袋到处找石块。
封于修嗯了一声，胸腔轻微起伏，每一步都走的很用力。
双腿上的青筋鼓起又隐匿下去。
“其实我之前也是强兵，集团军射击体能都说的上号的，可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在这个地方后，精气神都没了。”
老马觉得有些累，放下了麻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望着远处的黑暗。
“现在我明白了，是我自己胸口的那一根线条断了，断了也就补不上了。”
“我可能要退伍了，也不能干混着不是，走的时候我得给部队留下点痕迹。”
“人死了还臭一块地呢，我不能走了什么都留不下。”
老马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当年我也是全团射击第二的兵王啊，怎么……怎么就现在这个鸡吧样了呢？”
封于修放下重大五十斤的石块，第一次看这个充满暮色气息的老兵。
“班长，我从九曲十八弯的农村来，一直拼命除了自己内心的一些东西，还有就是不想回去。”
“我觉得你来得及。”
老马闻言一顿，“我来得及？真来得及？”
封于修面无表情的盯着远处，“不是说修路吗？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震撼的存在，你修的真的是那条路吗？”
“人生路，也是路。”
说完，封于修扛起麻袋石头转身走向五班方向。
老马彻底被震撼了，喃喃自语，“人生路也是路，对，修路！”
——
——
“老魏啊，都已经十天了，那条路好像修的很整齐。”李梦抽着烟，脚下扔着十几根烟屁股。
“嗯。”老魏低着头。
“你说真的能修成功吗？那可是路啊，班长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要不去找几个老婆子给他跳个大神？”
薛林咧着嘴，“你要是干做出这样，连长会用高射炮把你轰碎的。”
李梦踱步到了桌子前。
桌上经久不收的扑克牌终于被收了起来，一沓沓摞好。
老魏居然开始叠被子。
薛林抓着扫帚扫地。
李梦在扑克牌下边垫底的纸中发现自己写了几百遍的开头，他拿起来看看那几百字，偷偷撕了。
他那意思是别让人瞧见，偏不济老魏就看见了：“大文豪，不写了？”
“写，不过还是先写两千字的实在着点。”
老魏愣了会：“那我以后只好叫你李梦了。”
大文豪三个字被老魏私自没收了回去。
三人觉得有些茫然。
站在宿舍的角落各自发呆。
他们甚至都不敢走出宿舍的大门，就好像三个见不到人的小偷。
只能在宿舍的阴暗下存活着。
夜晚。
老马满身疲惫的洗了一把脸。
却发现封于修没有跟进来。
于是揭开门帘看去。
夜色下，封于修开始了夜跑。
老马满脸震撼，修了这么几天的路。
他的身体快要达到了极限，现在要是坐在床上指定秒睡。
“这还是个人吗？”
他不知道封于修全身哪里来的力气精力，还每日坚持夜跑。
“班长。”
李梦连忙上前将老马扶在了马扎上。
老魏，薛林两人端着热腾腾的面条跟酱油醋拌成的辣椒递了过去。
“班长，你吃你吃。”三人紧促的站在面前嘿嘿直笑。
老马捂着腰坐直了身子，“说吧，你们三个小子想干什么？”
“你说啊李梦。”老魏后退了两步低着头。
“不是你说吗？”李梦过去拽老王的衣袖，却被一把震开。
“班长，还是我说吧。”
薛林低着头走上前，轻轻捏着老马的肩膀，“班长，你们修路缺人手吗？”
老马全身一僵，三人也就臊的低下了头。
“你们三个混小子，想明白了？”老马露出笑容。
“想明白了，我们不打算这样混下去了。”
“其实就是待不住，是真的待不住啊班长，觉得全身都不得劲的很。”老魏咧开嘴。
“行吧，明个跟着我们修路，对了这可是个苦活，你们要是退出了，别怪我翻脸啊。”
“不会不会，就当建设社会主义的灯塔了，绝对不会退的！”
老马这才端起面条稀溜溜的吃了起来。
“哦对了，给你们一句话，这话呢，你们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呢，就当我放了一个屁。”
“修路，修的是你们的人生路。”
三人全都愣住了。
砰！
大门突然被推开。
封于修携带夜风走了进来，“班长，有吃的吗？”
老马猛然看向三人，“都愣着干嘛？做饭去啊。”
“班长，你说给你做饭我们心里顺畅，凭啥给他做饭啊？一个新兵蛋子。”李梦咧着嘴纹丝不动。
“就是就是，凭啥？”老魏薛林两人也耿着脖子。
老马脸色有些难看。
封于修微微一笑，“从我来这里到了现在，你们就好像一直不服气的样子，今天给你们个机会，出去单练？我也不欺负你们，你们三个一起上。”
“来，出来。”
三人愣了愣，纷纷看向老马。
老马皱起眉头，随即露出笑容，“去吧，三打一啊。”
“去就去，三个打一个，班长要是伤了，你可不得乱说啊。”
三人撸起袖子走了出去。
老马放下碗筷，是应该让这三个混子知道什么叫做上进心了。
修路把他们的愧疚感修出来了，一旦修路完成，他们还会这样混日子。
只有逼迫他们的好胜心出来，才能把他们从泥潭中拉出来。
“三打一，我得出去看着点，许三多这么累了，能打过吗？”
第27章 补给
地上躺着三个尸体。
说是尸体是因为他们都不动了。
老马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从起身，放下碗筷，走到门前，揭开门帘，用了十秒钟不到。
还以为可以看见一场热血沸腾的体能比拼，结果三个瞬间躺在了地上。
“许三多，你下手……”
“班长没事，晕了过去了，躺会就醒了，筋骨没事的。”
封于修走了进去，坐在马扎上，端起老马的面条稀溜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老马不放心蹲下身挨个在每个人鼻腔摸了摸。
发现还有气，这才站起身，随即脸色有些震撼，“十秒钟，瞬间放到了三个人，虽然是三个废物，可那也是成年人啊。”
三个人很重，老马累的发麻，根本生不出任何多余的力气搬动，索性这个末夏温度并不发冷。
老马还是不放心，从宿舍抱着三床被子盖在三人身上。
揉了揉眉心，强撑着困死的疲惫感抓起步枪打算去站岗。
他的每一步都极为艰难缓慢。
颓废这么久，突然大量的重力劳动，让他的身子骨吃不消了，刚刚吐出了几口酸水。
“班长，你去睡吧，今晚我去站岗。”
封于修吃饱喝足，接过老马手中的步枪踏步走向了站岗凉亭。
老马望着封于修坚定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这个兵，内心铸就了一座坟。
里面是死寂跟荒凉，就是没有一点点的人情味。
如今，坟生出了一朵夏日的草。
“三多啊，下半夜叫我啊，我替换你。”老马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封于修摆了摆手走进了站岗凉亭内。
老马转身走进了宿舍，打扫了卫生，灭了厨房灶里面的残火，麻木的洗了脚艰难的爬上了床。
只是盖上被子不过几秒钟，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末夏的蚊子很多，封于修目光凌厉的看向黑夜，每隔十秒钟胸膛大幅度起伏，口中逸散出一股淡淡的白气。
他的身躯内发热的极为可怖。
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眼神深处残留的疲惫感逐渐的褪去。
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荒野的地方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生物来找死。
除了厨房房梁上的老鼠外，就是五班的这群看守管道的老兵了。
清晨四五点的温度变成发冷，三人终于醒了过来。
李梦痛苦的挣扎起来，捂着下巴发出呻吟，“我靠，肿了。”
老魏闭着眼睛摸了摸身下，嘀咕道：“今天的床怎么这么硬。”
“都醒醒，我们怎么在地上睡着？”薛林错愕的捏着身上盖着的被子看向四周。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刚刚站着面对那个孤人，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李梦回忆了片刻脸色难看的说道。
“偷袭！肯定是偷袭！不要脸的偷袭我们！”老魏不服气，爬起来叫嚷着。
“对，就是偷袭，准备都没有开始就偷袭，算什么男人？人呢？再来一次！”
薛林爬起来喊叫着，突然双腿晃动，脸色一白坐在了地上。
“都叫嚷什么呢？”老马披着军大衣走了出来。
“丢人丢到荒山野岭了，都滚回去睡觉！”
三人灰溜溜的抱着被子走了进去。
老马看了看天色，连忙走到了站岗凉亭。
封于修站的板直，犹如一棵千年不老松。
“三多啊，真不好意思，说是下半夜换岗的，太累了，你去休息吧。”
说完从封于修手中接过步枪。
封于修转身走了回去。
“好兵啊好兵。”老马满意的点了点头。
砰！
宿舍门被推开，封于修走到自己床铺脱鞋翻了上去。
李梦三人正打算来个回笼觉，突然鼻子嗅了嗅。
“我艹，怎么这么臭。”李梦小声嘀咕。
老魏怒气冲冲坐起身，刚想说话，薛林轻轻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老魏顿时不说话了。
薛林早有准备，把李梦仍在床下的废稿捏成团塞进鼻子里继续睡觉。
三打一打不过，无论是不是偷袭出手，那就是打不过。
别惹这个孤人才是明智的选择。
五点到了八点的时候，老马吹响了哨子。
“讲一下，从今天开始的任务是修路，当然你们昨晚跟我保证过，不会中途退出，我相信你们。”
李梦三人站的板直，似乎这一刻他们找到了目标点。
老马顿了顿，“你们颓废的什么都剩不下了，除了那么一丢丢的人格，谁退了，谁的人格在我这里就彻底死了。”
“现在开始，都去找石头！”
老马给人手发了一个麻袋。
路也就开始修了。
李梦三人被封于修收拾了一顿后，也没有丝毫的怨言。
可三人就是心里不服气。
自从集团军考核后，整个团乃至连队都回归了正常。
似乎那真的只是一次平常的考核一样。
红三连草原五班也被人忘却了，唯独修路这个让老马变得亢奋。
哪怕到了晚上看雪花电视都被挤出了日常。
随便吃完饭后，他们拖着尸体一样的身躯爬上了床。
在修路一周后，路已经被修成了三分之一进度。
“班长，没肉了，这些面条不行的，扛不住的啊。”李梦看着双手被石头磨出的血泡蹲在沙坡上哭诉道。
“是啊班长，营养跟不上了，要不你去跟连队要补给吧？”薛林个子矮小，趴在地上吐着酸水。
唯独老魏身强力壮，就是眼神有些恍惚了。
“都一个个的颓了这么多年，让你修路都抗不下去了，你看看人家许三多。”
几人看着远处扛着一麻袋石头还在踏步的封于修纷纷沉默了。
李梦哭了，指着封于修，“班长，能跟他比吗？那就不是个人，这么多天了，我们累的都快死了，人家晚上还有力气跑步，啊？班长你说说，那是个人吗？”
老马也沉默了。
站起身揉了揉后腰，“行吧，我去跟连部申请。”
“大家最近都嘴淡了，是应该改善改善了。”
于是两天后。
送补给的车停在了五班三公里处。
“都集合，去搬补给！”
老马发出咆哮喊道。
“班长，不是送到这里来吗？怎么让我们去搬啊？”李梦大惊失色。
老马脸色严肃，“前两天下大雨，把路冲塌陷了，车过不来，让我们去搬，马上出去！薛林你站岗！”
第28章 他是有背景的
当几人奔赴三公里。
地上整整齐齐的码着米面蔬菜肉食。
老马瞬间发现了不对劲。
“连部发财了？这次怎么这么丰富？”
“班长你看，还有牛肉跟鱼啊！”李梦垂涎欲滴的捧着鱼大口大口吸气。
“谁是许三多？”老兵看向众人。
老马等人齐刷刷回头看向封于修。
老兵冰冷的脸庞骤然浮现出笑容，“连长说了，有什么需求你现在跟我说，全可以满足你！”
封于修挑了挑眉，“有啤酒吗？我喜欢吃大肉。”
“还有吗？”老兵依旧微笑。
老马等人呆呆的看着补给老兵。
“枪不行，缺少子弹。”
“还有吗？”
“三多，够了够了。”老马有些毛骨悚然，他觉得连队是不是打算将他们全都给料理了，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这么好的。
“没车不方便。”
封于修已经猜到了这些老兵的意思了。
看来自己破记录的消息被红三连的连长知道了。
联想到史今在考核的时候一直跟着自己。
那么，显而易见了。
一个红三连，一个钢七连。
能不争吗？
“行，所有人，留下一辆车跟备用汽油。不过这条路现在塌陷了，给你们车也过不去，绕行的话到处都是沙路，很容易陷进去的。”
封于修微笑，“这就不用班长操心了。”
轰隆隆！
汽车轰鸣的离开。
老马，李梦几人呆滞的看向封于修。
“三多，你是不是认识三连长啊？他是你表哥？”老马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一脸淡然的封于修。
李梦三人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
封于修淡漠开口，“班长，把东西搬上车，我们出发吧。”
“对对对，今晚我亲自下厨，李梦老魏你们帮厨，我们好好喝一顿！”
众人用了十分钟将物资全部搬上车。
接下来就是一个问题。
老马跟李梦几人大眼瞪小眼，“不会开车吗都？”
李梦低着头，“班长你知道的，我是作家，车夫走卒的事不擅长的。”
老魏看向天空。
老马叹了口气，“我来吧。”
“班长，这可是大卡车，你会吗？”李梦怀疑的望着一脸忐忑的老马。
“我来吧。”
封于修打开车门上了车。
“这不是有司机吗？”李梦三人爬上了车厢。
老马怀疑的坐上副驾驶。
“三多啊，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啊？”
这个年代，会开车那可是牛逼的技能。
尤其是这种大卡车。
新兵入伍之前大多都接触不到车这种东西的。
封于修没有说话，反而低着头看着什么。
老马凑近终于听见了絮絮叨叨的声音。
“这是油门，这是刹车，嗯……离合。”
老马声音都颤抖了，“三多啊……你开过车吗？”
“开过，很久之前开过，坐好了班长！”
封于修拧动了钥匙，大卡车发出轻微的颤动。
“一档！轰！”
砰砰……酷酷！
“哎呦我的妈呀！”
车厢后的李梦痛苦的大声喊叫，捂着头探出脑袋，“班长，怎么了？”
老马脸色都白了，双手死死把着车门。
“嗯，轻给油，微松离合，刚刚油给大了，熄火了。”
反思完毕后，封于修在老马颤抖的目光中重新启动。
车辆终于向前行驶。
绕过了坍塌的路，一脚油门跑向了泥泞的大平原。
“慢点慢点，三多慢点……”
老马恐惧的喊道。
封于修脸上竟然出现狂热的表情，油门直接踩到低，方向盘不断左右晃动。
未曾开垦的平原到处都是坎坷不平。
大卡车的减震破的离谱，一路上坐在车厢内的李梦三人体验了一把过山车的感觉。
“李梦，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谁开的车啊？慢点啊，快飞出去了！”老魏抱着快要飞出去的大鲤鱼嘶声力竭的喊道。
李梦哆哆嗦嗦的爬到了车厢深处，支起身子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没有了血色。
“玩球蛋了，那个孤人开的车！”
“我的娘啊，他会开车吗？班长啊，停下来啊，我们走路回去啊！三公里不至于啊！”老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老马闭上眼睛，感受心脏快要飞出来的刺激感。
三公里的坎坷平原并没有让车辆陷入进去。
方圆十公里的地方，封于修闭着眼睛都能走。
他每天两次的五公里急行军不是开玩笑的。
车到了大坡下，薛林站的板直，目不斜视。
看见老马踉跄的走下车，这才全身放松，连忙走上前，“班长啊，我以为是那个领导来视察了呢，哪里来的车啊？班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蜡黄？”
；老马虚弱的坐在地上摆了摆手。
车厢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梦恍惚的翻下车，大口大口呕吐了起来。
老魏好点，正从袖口里面掏大鲤鱼。
“班长，谁开的车啊？”薛林眨了眨眼。
车门打开，封于修一脸笑容的跳了下来。
这是草原五班老兵第一次看见这个冷冰冰的笑容。
薛林走到车厢，顿时眼前一亮，“班长啊半车的物资啊，发了发了啊，今晚能吃一顿好的了。”
——
——
众人休息了好久，才从过山车的波动中缓了过来。
这次的物资不仅多了鱼肉，还多了一些时令蔬菜。
老马一扫之前的疲惫冲到了厨房内。
李梦也不磨磨唧唧了，跟老魏两人择菜处理鱼。
“李梦，你怎么不叫那个孤人过来帮忙？你看他闲的，去研究那个卡车去了。”薛林凑上前不解的问道。
李梦低下头，“小声点，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次这么多补给吗？”
薛林一愣，“因为连队考核被表扬了，我们也被施舍了？”
“放屁，根据我的分析啊，这孤人肯定是有背景的，那个送补给的班长什么时候对我们有过好脸色？可孤人去了，满脸的笑容。”
“是不是啊？”薛林一脸惊奇。
“不信？不信你问老魏。”
老魏点了点头，“过段时间应该会有啤酒跟枪械弹药过来。”
薛林呆了呆，脸色有些苍白，“连队终于想好了要给我们践行了？打算让我们爽一把然后光荣的退伍？这一天来的也太快了吧。”
“别瞎几把乱想，这是那个孤人要的，你猜怎么着？连队答应了！”李梦纠正道。
薛林深吸一口气，顿时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班长一直对这个孤人好，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点？”
薛林突然站起身，从蔬菜中洗了一根黄瓜走向了外面。
“那啥，三多啊，开车累了吧，吃点休息会。”
薛林憨厚的露出笑容，给封于修递给手中的黄瓜。
李梦两人紧张的直起腰看着两人。
封于修点了点头，接过了黄瓜咬了一口，“多谢。”
微风携带着青草的甜香，李梦觉得这就是诗的画面。
第29章 红旗下退伍的老兵
那条劳民不伤财的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也就修好了。
准确的是三条交叉路。
汇聚中央的位置被老马特意用红色的碎砖垒了一个大大的红色五角星。
老魏扛着宿舍里面的五星红旗庄严的挂在了旗杆上。
说是旗杆，其实就是一节不怎么弯扭的木头。
“以后，我们这里也算是个军事单位了，这不，红旗都竖起来了。”老马脸色比一个月前黑了一度，满脸的疲惫感遮掩不住。
可他的语气，眼中的神采却是格外的明亮。
李梦，老魏，薛林三人仰起头望着红旗。
热风吹拂下，那红旗迎风招展。
“班长，我怎么觉得有些失落呢。”李梦低下头说道。
老马拍了拍肩膀，“找个事干吧，你不是一直打算当个作家吗？团里最近在招文书，我的脸皮还值得几个人情，给你跑跑。”
“老魏，你还有两年就到了义务兵，做饭挺不错的，考虑一下炊事兵。”
“薛林……”
老马叹了口气，他是实在没有想出薛林的任何优点。
“三多啊，集团军的考核成绩最近几天可能就出来了，我知道，你就是那个破了两项全军记录的兵王，草原五班的这个操蛋你也看见了。”
“这几个月我们也没有交给你什么，只是看在我是你班长的份上，给你嘱托一下，这是部队，大家都是战友，放下你心中那极寒极高的山。”
说完，老马的腰也有些松垮，对着国旗敬了一个标准的礼后转身走向了宿舍。
“轰隆隆！”
突然，蓝天白云上，一个黑点发出震颤的轰鸣音。
“班长你看，直升飞机！！”李梦大喊大叫，双手疯狂的挥动，企图让天上的飞机看见这一幕。
老马顿时回头，咆哮喊道：“草原五班，集合！！”
直升飞机上，副驾驶目光如鹰巡视大地。
眼睛这么一瞥，突然看见了地上的五角星。
“老王，你看下面，那是红三连草原五班的驻扎地吗？上次来的时候有这个五角星吗？”
老王将飞机掉头，将自己这边的视线落在五班方向，“没有啊，什么时候红三连有这几条路了？”
“敬礼！”
老马站的板直，目光坚毅注视天上的直升机。
飞机没有以往的直接离开，反而在上空开始盘旋几圈，这才继续向前飞去。
“班长，肯定看见了吧？”李梦开口问道。
老马放下右手，脸色沉闷问道：“怎么？你修路是为了让别人看的啊？”
说完捂着腰走向了宿舍方向。
“唉，班长，你去干啥啊？”薛林连忙开口问道。
“去写退伍报告。”
众人看着老马佝偻的背影纷纷陷入了一种叫做沉闷的氛围。
封于修皱了皱眉头跟了上去。
老马坐在马扎上，低着头，右手紧握着手中的圆珠笔。
察觉到有人进来，忙抬起头。
封于修这才看见，这个老兵的双目泛着红色的泪痕。
“三多啊，来坐。”
封于修坐下盯着老马，“这个年代退伍能有什么用，班长你是多年老兵了，出去也没有好的前程。”
老马低着头，突然将手中的纸拧成团扔了出去，骂骂咧咧道：“字太难看了。”
这才抬起头擦了擦眼泪，“三多啊，你不是我，你不知道啊，真的舍不得啊，从指导员走后，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每次想起我戴着大红花退伍的模样，都能从睡梦中惊醒。”
“可，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个逼样子，部队怎么可能要我啊？不是部队放弃了我，是我自己放弃了我自己。”
说着说着，老马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门外李梦三人沉闷的低着头心中酸涩。
“我以为修路会让我有追求，可现在修路完了，我又迷茫了，指导员说的对，是我颓了，不怪这个地方。”
这一刻，封于修内心第一次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感觉，那个叫做战友情的细微情愫。
这一夜，没有人想着喧闹。
李梦三人坐在马扎上麻木的盯着冒着雪花的电视机。
封于修也没有去夜跑，直挺挺的站在门口望着黑夜。
死寂的房间内，只有窸窸窣窣圆珠笔磨砂纸张的声音。
这种细绵的声音让所有人内心莫名的烦躁。
李梦第一个受不了了，“班长，别写了。”
老马低着头埋头写着他的退伍报告。
“班长，你要是退伍了，我们几个人都当不成了，你在，我们勉强像个人，现在也打算做人了，你要是走了……班长我求求你了，别写了。”李梦站起身喊着哭泣着。
薛林眼睛一红，也低下了头。
唯独老魏嘴唇颤抖着，想哭却哭不出来。
“别劝我了，你们几个好好做人，好好当兵，我不能赖着不是，几个月前指导员说是劝我，我心里门清，那是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什么三等功，那三等功是这么好拿的？”
“与其让部队剔除，还不如体面的自己走。”
老马抬起头强行挤出憨厚的微笑，脸颊两侧的黢黑让他看起来格外沧桑。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踏实。
老马更是坐在外面抽着烟，时不时的泪流满面。
唯独站岗凉亭的封于修站的挺拔笔直。
他闭上眼睛，耳朵微微耸动，胸膛起伏有力，身体表层的筋脉犹如活了一样开始了熟络。
清晨破晓发白。
无线电静噪轻微地响着，：“仓颉基地，我是瞭望五号。”
团部办公室的电话开始响。
一营营部的电话开始响。
一营三连连部的电话开始响。
红三连二排五班的电话开始响。
李梦几个在黑地里看着屋里的老马，老马立正着，恭恭敬敬在接电话，显得甚是狼狈不堪。
薛林有些不解：“这回是营部越级来电话啦，问咱们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能惊动了师部来电话询问。”
老魏挠了挠头，有些不理解：“刚才是连长来电话，他说军部直接电话干到了团里。”
李梦叹了口气，脸色发白：“我瞧咱们是乐极生悲啦。”
老魏有些疑惑回过头：“咱们什么也没干啊？”
李梦苦笑一声，：“是啊，咱们什么也没干，就干了这么一件事情。”
老马终于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变得格外认真，“大概猜到了，这条路太显眼了，我们这里是重要基地，可能暴露了。”
三人有些惊恐。
老马望着天空，“反正要退伍了，这事我一个人承担。”
于是三天后。
补给的大车停在了坡下。
这次来的不是之前那个老兵班长，而是指导员何红涛亲自带队，身后跟着一个拿着照相机的文职老兵。
“这下真的完犊子了。”
第30章 抢人！
“五班的都死出来！”
何红涛揉了揉坐的刺痛的屁股朝着里面咆哮喊道。
宿舍内一片死寂。
老马重重吐出一口气，“走，都别说话，我一个人承担！”
封于修皱了皱眉头，最终变成了冷漠。
他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只是跟着老马走出了宿舍。
“哎呦喂，指导员您怎么来了，欢迎欢迎！”老马走出门口的刹那，脸上瞬间堆起笑容，被烟熏黄的大板牙迎面握住了何红涛的双手。
“走，进去喝茶喝茶。”
可下一秒，老马脸色一变，他没有拽动指导员。
何红涛扶了扶眼镜，“别忙活了，这次啊是给你送物资的。”
这句话是对着封于修说的。
直接绕过了身前的老马。
何红涛在几人震撼的目光中走向封于修，露出老马都未曾见过的笑容。
那笑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同胞兄弟一般的热血。
“三多啊，你上次跟连队要的啤酒，大肉，枪械我这次都给你搬来了，走，去查验查验吧。”
老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什么情况？不是路的问题来的？”
连忙跟着走了上去。
何红涛的军鞋踩踏在平整的石块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意地下头看了一眼，“嗯，路不错。”
到了下坡位置，车上的老兵搬着啤酒，大肉，还有给五班的枪械子弹。
这个阵仗让老马等人懵逼了。
“三多啊，还满意吗？”何红涛微笑的看着封于修。
封于修没有说话，反而回过头看向老马等人。
“指导员，这路……”老马咬着牙走了上去，“这路……”
“老马！”何红涛脸色变得不悦，“不就是修了一条路吗？给你的三等功过几天给你上报，别这么心急。”
老马使劲的揉了揉耳朵，确保自己没有听错。
“是这样的三多啊，连队打算把你调到一班去，那可是尖子班啊，整个三连的兵王都在那里，你的意见呢？”
封于修有些惊讶，破了两项全军记录，就让连部如此重视？
“轰隆隆！”
封于修刚想说话，外面响起了更加咆哮的轰鸣声。
这声音夹杂着咆哮跟震颤。
一辆军用三轮摩托车疾驰而来，身穿迷彩服的史今冲了进来。
“指导员，您来的快啊。”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史今踏步冲过进来，看见何红涛右手搭在封于修肩膀上，脸皮抖了抖。
何红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史今啊，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史今露出善意的微笑，“指导员您说笑了，移交手续可是一个月前已经交接了，三连长在团部的说辞被我们连长听见了，这不……派我来接人不是。”
何红涛气极反笑，“软的不行，打算抢人？”
史今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今个早上，团部已经接到了消息，红三连五班修路有功，集体加个三等功，许三多同志全军考核破了两项记录，团长亲自发话让许三多立刻去钢七连报道。”
“指导员，这可是团长的命令啊，我来接人的。”史今嘿嘿一笑。
老马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情况？
为了一个兵，红三连的指导员跟钢七连的班长史今开始抢人了？
何红涛脸色阴沉，沉闷几秒钟突然露出笑容，“三多啊，红三连一班可是顶尖的突出班，你去了肯定能当上副班长的，哪怕升士官都有优势，钢七连虽然是全军的顶级班级，你问问史今，他能给你个副班长吗？”
史今闻言一顿，他没有想到指导员为了抢人，直接不顾程序了。
封于修沉默了。
“不急不急！你慢慢想，还有一周的时间，今天都是来通知的。”何红涛连忙开口打断了封于修的思考。
扭头看向史今，“史今班长，我们三连打算开个内部会议……还有事吗？”
史今顿了顿，苦笑开口，“指导员，许三多是我们连长指明要的，从新兵连射击考核就盯上了，您……”
“许三多，你新兵考核的那个木桩我发现了，也给连长说了，家访的时候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的照顾你。”
说完，史今对着何红涛敬了一个礼，转身上车离开。
他的话带到了就行了。
剩下的交给连长了。
非不到万一，那位俯视全军的老爹是不会开口的。
这一层关系在，这个兵谁也抢不走。
这个军，还有高诚抢不到的兵吗？
——
“这位是张干事，你们站一排，拍个宣传照，好上军报。”何红涛指了指身后拿着照相机的张干事开口。
“首长好！”老马几人站直身子齐刷刷喊道。
张干事戴着金丝眼镜，摆了摆手，“你们别看见带衔的就往大里喊，别叫我首长，担不起，叫张干事我有些不乐意，就叫老张吧，这样显得亲切。”
这股稍微带着盛气凌人的话语让封于修目光变得发冷。
张干事扬起脸，看着五班的全体说：“今儿来没别的，为我自己考虑呢，采访采访大家，给团报上增添点光彩；为大家考虑呢，给大家拍点照。附带说明，我这相机是刚添的数码，不费卷不费相纸，印刷费团部出，拍好了是一定要寄给大家的！”
此话一出，老马等人纷纷露出喜色。
有照片，这要是寄给家里人，多光荣啊。
“来来来大家都站在一起。”
张干事端起照相机开始准备。
老马等人屏息凝神，面目肃然站在一排。
唯独少了封于修。
此刻他正被何红涛拉在一旁介绍着这次带来的物资。
老马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让拍照。
拍摄完毕。
老马走向检查底片的张干事，讪讪开口，“老张，还有一个人没有拍呢。”
张干事蹙起眉头，“不是让你们站好拍照吗？缺人现在才说？早干什么吃的？没底片了。”
老马急了，“您就删几个嘛，就让我们站在一起拍一个。”
张干事指着照相机，声音发冷，“你说！删那个？这是政治主任的，这是团长的，参谋的……嗯？删那个？”
老马低着头走向了何红涛，“指导员，许三多还没有拍呢。”
何红涛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怒色，“关心关心你吧，别管别人，人家许三多看得上这点宣传吗？”
老马被骂的蒙蔽了。怎么就看不上了？
何红涛内心也是有私心的，封于修能留下是极为困难的。
这要是在上了团部军报。
红三连还想留住？
那高诚的为人，不把人抢走，都不是军二代的性格。
所以，这宣传是万万不能上的。
众人将物资搬到了库房。
李梦几人开始收拾食材。
今晚有酒有肉，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天堂。
“老马啊，你总算是把你自己留下了，我很高兴看见你这次的改变。”
老马低着头，“那许三多……”
何红涛笑了，无情的嘲笑，“你跟他是一个等级的吗？你能破全军两项记录吗？能留下你，算是我没有愧对那些班长了，至于他……”
夜色被星辰点缀，那些光却无法照亮这片死寂荒芜的地区。
“怕是留不住咯。”
第31章老马的选择
“老七，是不是做人这样做的？我承认喝了你的一瓶好酒，我还给你不行？啊？非要这么绝吗？”
连部门口，史今蹲在墙角听着里面的吵闹有些烦躁的感觉。
三连长彻底红温了，目光的怒火足够点燃整个连部。
高诚满脸笑容，主打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老三！这话说的，我们两个的关系还用得着酒来打通吗？扪心自问一下，许三多在我们连是不是更有发展？”
“发展？是！你们钢七连是全团的尖子连队，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高诚失去了耐心，他不想撒泼骂街。
于是脸色认真了起来，“老三，现在事已经发生了，许三多的流程任命已经下来了，你说咋办？要不我给你磕一个？”
“行行行！别给我来这一套！”三连长满脸的嫌弃，“事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我认了，可老七……你他娘的不可能永远这么笑，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三连长气冲冲的推门离去。
高诚摸了摸鼻梁，耸了耸肩，脑袋左右晃动发出细棉的戏腔曲调，“那武松咧……”
史今等高诚唱完，站起来推门走了进去。
“连长，明天我去接许三多吗？”
高诚摆了摆手，“去干嘛？上次你去了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不能太重视，那个兵轴的很，让三连的送过来，不然太容易让他有优越感了。”
史今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高诚脸色正经的盯着史今，“三班长，今年有个全军演习，你带的三班那两个垫底的一定训练出来。”
“班长的去留关系班级的整体成绩，你明白吗？”
史今挤出笑容，露出白白的牙齿，“我知道了连长。”
史今走后，高诚脸色凝重的抽着烟。
“希望许三多能让三班有所提升，不然……老子无论如何都要把史今留下！哪怕……”
这才是高诚非要把封于修调回三班的唯一原因。
缺一个兵王对于钢七连整体没有丝毫的影响。
可对于三班来说，会有极大的提升。
他为了让史今百分百的留下来，特意盯上了封于修。
至于封于修本身，在他心中，没有这个三班长重要。
……
……
草原五班今夜达到了狂欢的氛围。
老马握着啤酒喝点脸色发红。
更是爬在指导员的身上叫嚣着。
“小何啊，当年我也是十里八乡的兵王啊，当初也是你的榜样对吧？”
何红涛皱着眉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可怜我，所以非要给我一个三等功，修路算三等功吗？不是算个集体功吗？我又不是典型你说对吧。”
“老马，少喝点。”何红涛不悦的开口。
“嘿嘿，我可是有尊严的，你们可怜我，我留下来有什么意思呢？我修路又不是为了争功，修的我心里的人生路。”
“五班长，你喝醉了。”张干事看着何红涛越来越不满的神情，连忙走上前按住老马的肩膀。
“我喝醉了？老张啊，这里……”老马指了指胸口的位置，“这里不好受啊，没想到我留下来的原因竟然是部队可怜我，活到这个德行，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来呢。”
“李梦，班长说啥呢？”老魏打了一个饱嗝困惑的说道。
李梦脸色绯红，嘿嘿一笑，“班长在借酒发愁呢，没事的。”
唯独封于修滴酒不沾，现在阴影中沉默的望着这个失态的老兵。
他的自尊心比封于修估计的还要强。
“老马！！！”
张干事夺过老马手中的酒瓶，“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醉了就去睡觉，别在这里胡说，这是你自己的努力，什么叫做部队可怜你？”
老马嘿嘿一笑，左右晃动，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折旧的纸。
封于修瞳孔一缩，快步走上去，一把按住老马的胳膊，沉声开口，“班长，你醉了，去睡觉。”
“我没醉，放开我。”
老马踉跄的被封于修扶了上去，踏入宿舍门的刹那，挣扎着转身想要推开门走出去。
砰！
封于修一个手刀砍在老马的脖领上，顿时老马的身子软趴趴的被按到了床上。
盖好被子后，借着门外的灯，封于修低着头打开了这张褶皱的纸。
［退伍报告！］
四个字是那么的刺眼。
封于修沉默了许久许久，听着外面玻璃瓶碰撞的声音，没有撕掉这张纸。
反而塞进了老马的枕头底下。
这或许是一个老兵对自己的心灰意冷，他自己心里说服不了自己。
哪怕连队给了他三等功，哪怕他修了一条震惊连队的路。
“哐当！”
宿舍门被粗暴的推开。
“兵王呢？来，跟我碰一杯，我看看兵王的酒量怎么样！”
张干事左右手拎着一瓶酒冲了进来。
“不喝。”封于修一把将张干事原路推了出去，关上了门站在门口。
“哎呦喂，领导给你酒，不喝是不是不给面子？来，吹一瓶！”
张干事喝上头了，意气风发，非要逮着封于修灌。
封于修脸色阴冷，他今晚的心情很不好。
径直走向了坡下的荒野，开始了他每晚的夜跑。
只有跑步，才能让他全身心忘却。
“这么横的兵吗？”张干事怒了。
“哎呦哎呦，领导领导，消消气，他就是那样，谁都不相处好，我们都把他叫做孤人。犯不着跟他置气。”
李梦连忙走上前堆满笑容的拉住了张干事。
张干事怒色的坐在凳子上，目光一撇，看见了李梦上口袋别的钢笔。
“你也写文章？”
李梦连忙掏出钢笔递给张干事，极为虔诚的放低姿态，“列夫托尔斯泰……都看过，也打算写书来着，前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张干事微微一笑，眼神中的嘲弄是那么的明显。
明显的李梦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宣传科缺个人，有没有兴趣？”
李梦狂喜抬起头，“领导，我吹了！”
于是这一晚，李梦喝的吐出了胃酸。
也是这一晚，他是笑着睡着的。
第二天清晨。
连队的电话到了五班。
指导员接完电话走了出来。
“许三多收拾东西，去团部报道。”
老马捂着疼痛的脖领疑惑的问道，“不是去连队吗？怎么去了团部了？”
“废什么话，赶紧收拾，张干事去哪了？”
老马呆呆看向四周，“不知道啊，哎呀指导员，会不会被狼叼走了啊！！！”
第32章 团长的愤怒
众人在下坡的残破水渠里面找到的张干事。
他的全身折叠的躺在里面，脸上三四道的疤痕。
尤其那个嘴巴，就好像被钳子咬了一样红肿溃烂。
“丢人现眼的东西，捞上来！”
何红涛涛脸色难看无比。
张干事被扔在了车上。
“三多啊，走，跟我一趟车，我送你去团部报道。”
封于修脸色有些僵硬，目光看向了一旁憨厚的老马。
“三多啊，去了好好的表现啊，以你的实力，肯定能发光发热，五班只是你的过客。”
老马露出由衷的开心笑容。
“班长，保重。”
封于修转身上了车。
何红涛再也没有看这群五班的颓兵一眼。
车辆滚滚掀起了沙尘。
“班长，张干事好像不是摔的吧？”老魏双手放在袖口中说道。
老马眼睛一瞪，“不是摔的难道是你推下去的吗？把嘴闭上，回去！”
看着老马的背影。
老魏揉了揉眉心，“这孤人还真是记仇啊，昨晚张干事不就是话冲了点，半夜下手。”
李梦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宿舍内，老马望着外面追逐打闹的三人，微微叹了口气。
转身走到自己床铺，摸了摸胸口，脸色微微一变。
似乎预感到什么一样，右手探入枕头底下。
那份退伍报告褶皱的犹如他的人生一样。
“呜呜呜……”
这个老兵双手捂脸，强行压着内心的苦涩发泄心中的不舍。
……
……
车在团部停了下来。
何红涛似笑非笑的看着昏迷的张干事，又看了一下封于修。
“三多啊，到了下去吧，你们班长在外面等你。”
封于修微微一怔，难道老马也跟着来了？
下了车厢，却看见史今站的挺拔，露出标准的老好人笑容。
“许三多，来了啊，走，团长指名道姓要见你，你可是破了两项全军记录的兵王啊。”
封于修顿了顿，默然开口，“老马要退伍了。”
史今愣住了，“不可能，他的三等功已经是实打实的了，怎么可能退伍，我，五六一，还有很多优秀的班长都是他带出来的，怎么可能退伍，你那里听说的？”
封于修脸色漠然，“昨晚，我看见了他的退伍报告。”
史今脸色变得难看，“为什么要退伍，部队要他了，干嘛……”
突然顿了顿，“大概知道了，走吧，先解决你的事。”
这里的兵一板一眼，行为举止都是标兵。
“许三多，我们团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八十四集团军步兵师七零二机步团，团长叫做王庆瑞，记住了！”
两人站在门口，封于修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用金漆正楷写着五个字。
团长办公室。
封于修站的笔直，史今被轰了出去。
王庆瑞低着头伏案书写着什么。
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进来了一个人。
两人就这样僵住了。
直到过了一个小时。
“你知道吗？”王庆瑞说话时甚至还在看文件，以致封于修并不觉得在跟他说话，但屋里没有别人，“我军装穿了这么些年，看到的标准立正真没几个。”
封于修皱了皱眉头，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军姿是错误的。
王庆瑞终于放下手中的文件，正眼地看他，“很多人刚从新兵连出来的时候都会立正，可不久后都会忘了真正的立正是什么样子。我现在相信了，是你一个人做成了当年我一个排没做成的事。”
王庆瑞好像要结束这场无趣的谈话：“好了。我见到一个比我当年要强的人，我希望能给你调换一个岗位。你擅长什么？”
封于修一言不发，王庆瑞很诧异地看看他：“擅长什么都可以说，哪怕是捏泥人呢，宣传科的小张当年就因为捏泥人来的团部。”
“我擅长跑。”
王庆瑞有些愕然，点了一根烟，“不急，你仔细想想，擅长跑这并不是个技能，比如其他的。”
“打架算不算？”面对团部这个级别的，封于修稍微收敛了那张冰冷的死人脸。
“咳咳咳……”
王庆瑞差点被一口烟呛死，连忙摆了摆手，“你破了全军两项体能记录，这点毋庸置疑，我差不多知道你应该去哪里了。”
他想要笑，却发现在新兵面前应该保持一贯的严肃。
“那个混小子一直要你，从两个月前开始要你，都快烦死我了，你就去钢七连报道吧。”
封于修皱起眉头，“团长，新兵连结束后，我没有被选上。”
王庆瑞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唾弃我的，我也不稀得去，除了钢七连那里都行。”
王庆瑞眼中深处夹杂的那一丝厌倦终于变成了感兴趣。
那厌倦是高诚背后的那个人带来的压迫感。
他不得不给那个军二代连长一个面子。
如今，封于修的话语让他感了兴趣。
他熄灭了烟把子，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了封于修身边。
“怎么，打算留在团部？当我个警卫员怎么样？”
封于修沉思片刻点头，“可以。”
“白干事，进来！”
王庆瑞轻轻的开口。
门外似乎装了一只耳朵，立马推开了门。
白干事拘谨的站在一旁，眼神透着精明的老练。
“是这样的，这个兵给我当警卫员。”
白干事愣了愣，“团长，他是高诚连长指明要的，申请报道已经到了师部了。”
“我不知道吗？给我当警卫员是什么不光荣的事吗？”
王庆瑞的这句话让白干事瞬间脸颊冷汗直冒。
“那就警卫员，我这就去办。”
“去吧，许三多你也跟着出去。”
王庆瑞挥了挥手。
两人出去后。
王庆瑞眼神的厌倦重新浮现了出来。
谁喜欢属下的连长没有分寸感呢。
全军唯一的团。
团里七个连长他老大。
不爽！
很不爽！
——
“史今？三班长？三哥？您老人家回来了？”
钢七连连部，高诚近乎贴在史今身上。
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让史今嘴唇抽搐。
“连长，我也不知道团长什么意思，直接让我回去。”
高诚揉了揉眉心，掏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呵呵冷笑一声。
“让你带人，人带不回来……我亲自去！”
说完扔掉烟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史今有些无语，“一个农村出来的新兵，都犯得着吗？”
高诚冷着脸推开了团长的宿舍门。
两股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滚出去！”
第33章 钢七连三班
高诚站在门口抽着烟。
哪怕过道写着严禁吸烟的警告。
抽了三根后，他咳嗽了一声敲了敲大门，“报告！”
“进来！”
推门而入，王庆瑞捧着塑料大水杯子，吹着上面的茉莉花茶。
“王叔，许三多可是两个多月前就已经定下了。”这次高诚姿态放的很低。
王庆瑞大口大口灌了茶水，放下水杯似笑非笑的盯着这个依旧骨子里骄傲挺拔的军二代。
“高诚啊，来来来坐坐坐。”
王庆瑞站起身招了招手。
他从办公桌走出，坐在了沙发上。
于是，高诚也自然的坐在了对面。
“不是王叔我不给你，那个小子说了，当初是你们不要他的，他现在也不稀的去。”
高诚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您没说钢七连的历史跟在团里的地位吗？”
王庆瑞目光打量着高诚，“钢七连还用得着我宣传吗？全军都知道的尖兵连队，要不让我团部让这个小子历练一段时间，我看跟个刺猬一样，到处扎人，这样的人下了连队去，岂不是让你不得安宁了？”
高诚沉默了片刻，旋即抬起头一板一眼开口，“我要见他。”
王庆瑞笑道：“一个新兵而已，犯不着。”
“我要见他！或许是我没有认真的了解这个兵，了解这个兵的一切，不过现在我要见他，就说几句话。”
王庆瑞发觉高诚是很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于是轻声开口，“白干事，带高连长去吧。”
大门被轻轻推开，白干事板直的站在门口，语气干脆，“高连长，请跟我来！”
——
高诚看着面前站的笔直冷漠的封于修沉默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新兵可以拒绝去钢七连。
钢七连什么概念，全团都知道。
尖子班，标兵都在钢七连。
这是他高诚一手打出来的。
“许三多，当兵就要当兵王，当尖子班，当全军都响亮的强兵，不是我看不起在团部的警卫员，那都是混日子的。”
“你不是混日子的人。”
“不然你也不会从草原五班冲出来，也不会在全军考核打破两项记录，你不是那样的人。”
封于修依旧冷冰冰站立。
于是，高诚的耐心变成了烦躁。
“许三多，史今对你不错吧？今年是他最关键的一年，你的两项记录可以让他留住的概率大一点。”
封于修终于开了口，“我不是谁的踏板，我有我自己的路，我也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的想法。”
“那你修路干什么？你死在哪里破地方不行吗？为什么要破了两项记录？你就是一头豺狼，不是敢于趴在地上的草履虫！”
“好好想想吧！”
高诚气冲冲的离开了团部。
封于修脸色无波，转身回到了宿舍继续整理自己的被褥。
“许三多是吧？以后你的职责是给团长站岗，没有命令不许离开团部！”
白干事说出了警卫员的基本作业要求。
封于修终于皱起了眉头。
不是高诚说的对。
而是他自己不能待在这里。
没有那个宗师高手是站岗站出来的。
“班长，我出去一会。”
——
——
高诚美滋滋的把玩着王庆瑞桌子上的坦克模型。
王庆瑞揉了揉眉心，“兵可以给你，不过三连长那边，你还是去要说说的，不然留下隔阂就不好了。”
高诚摆了摆手，“这您就不用操心了，两瓶茅台灌给他了。”
王庆瑞突然一愣，“你哪里来的茅台？”
说完似乎想起什么一样，走向了自己的柜子。
高诚眼皮抽搐，轻轻的站起身走向了房门的方向。
“我的酒呢？”
高诚转身就跑。
“改天给您补上。”
“这小子……”王庆瑞笑了笑。
旋即脸色平淡，他在乎的是一个兵的去留吗？
他在乎的是流程，是态度。
你高诚要兵可以，杰出的兵给钢七连他是乐意的。
本来封于修破了记录，他是打算给钢七连的。
毕竟好马配好鞍。
这个念头还没有说出口，高诚直接带着报告来了。
三连长只是来团部抱怨了一句，那报告层层递进，到了师部。
甚至快要到了军部。
这个点，让王庆瑞有些不乐意。
封于修自然是不可能留在团部当个警卫员的。
他要的是高诚放下姿态来。
不过这个军二代还没有经受过大的挫折。
他永远是这么的想当然。
除非有那种一蹶不振的挫折让他幡然醒悟过来。
似乎这个点有些难了。
起码在这个四十八集团军，挫折不会怎么的大。
——
——
“史今，出来，给你带个人！”
高诚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
老兵们纷纷探出头来看着封于修。
史今一脸笑容的走了出来，“哎呀连长，还是你挺硬，都能从团长手中把人抢来了。”
“废什么话？以后给你三班了，好好带。”
说完高诚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宿舍。
只是中途遇到了指导员洪兴国。
“人来了？”
高诚脸色很臭，“嗯，来了，给三班了。”
洪兴国皱起了眉头，“三班，史今今年有几个垫底的，这个兵素质这么强，会不会……”
“还有事吗？”高诚脸上的怒气让洪兴国摇了摇头。
他并不想跟这个随时骂街的连长争吵。
砰！
大门被重重的关上，犹如一声惊雷，吓得整个走廊的人心里一跳。
“谁招惹了连长了？”
“完球了，这几天又要被玩命训练了。”
史今满脸笑容的带着封于修走进了三班。
三班里面，成才侃大山一样的对着三班的兵说的神采飞扬。
察觉到门口有人，回过头微微一愣。
等他掠过史今的肩膀，看见面无表情的封于修的刹那。
一股凉气从成才的尾巴骨飙了上去。
下意识的捂着了头盖骨，嘴唇发白了。
“我艹，他怎么来了？”
史今露出笑容开始指挥，“白铁军，把你的床铺挪一挪，这是许三多，以后睡我下铺。”
伍六一冷着脸走了进来，开始说出三班的班规。
“你用十二号储物柜，一号书桌，十二号挂钩，允许挂军帽、军装和武装带……”
说完后，伍六一扭头看向身后。
成才堆满笑容的站起身，右手递给伍六一一根烟。
牌子是红河。
成才讪讪一笑，“伍班副，我们三个可都是老乡啊……”
“我知道！”伍六一怒气冲冲。
成才摸了摸头，依旧右手递给伍六一香烟。
“不抽，这是抽烟的地方吗？啊？”
成才闻言快速收起烟，转身准备离开。
史今看向伍六一，“走，出去一趟，成才啊，许三多跟你不是一个村子的吗？好好聊聊。”
成才闻言看向封于修。
可回应他的是冰冷的目光跟渗人的注视。
“不用了班长，我们班还有事呢。”
说完急匆匆的转身离开。
史今跟伍六一走了出去。
封于修独自冷冷的站在宿舍内。
这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让白铁军他们有些愕然。
知道的是来了一个新兵。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首长来视察了。
第34章 封于修的心改变（周二求追读）
“许……许三多是吧？来来来，我帮你放。”
白铁军打破了这股渗人不适的气氛，主动站起身开始帮助封于修归置包裹。
一边做一边发挥了他的大大咧咧的唠叨。
“你老乡不地道，揣了三盒烟，十块的红塔山是给排长连长的，五块的红河是给班长班副的，一块的建设，专门给我们这些战友。
哪个连没几个这样的兵，可七连，就这么一个。”
甘小宁也凑了过来，“对喽，所以说这一个地方出来的，他也分人啊，你看伍班副，就从来不搞这些虚的。”
“许三多啊，你抽烟吗？”
封于修淡漠开口，“不抽。”
听见封于修说了话，三班的兵纷纷放松了肩膀。
就怕是那种非常不合群的。
甘小宁更是主动凑上前，“刚刚我听指导员说，你是从团部抢来的？那……等等，许三多？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啊……”
白铁军徒然瞪大眼睛，“这不是上周全军名单上的那个破了五百米障碍跟五公里急行军的标兵吗？说是团部要给个人三等功勋章的，都放出话来了。”
“真的是你？”甘小宁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我。”封于修放好包裹沉声开口。
“我艹，兵王来了！！哥几个都站起身啊！这可是兵王啊！！”
甘小宁敖的喊了一嗓子。
刹那间，班级的几个兵都站起来鼓掌。
封于修目光平静的一个个扫了过去。
发现他们是真的开心，而不是阴阳怪气的拱火。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弧度。
草原五班的老马。
钢七连三班的老兵。
他们都是没有任何心思的，单纯的战友情。
——
——
外面草坪上。
伍六一躺在地上望着天空。
史今目光有些茫然的盯着地上随风摇曳的草。
“班长，来一根。”
伍六一驾轻就熟的招了招手。
史今无奈的从怀中掏出一盒烟扔了过去。
他是不抽烟的，伍六一经常没烟，这是给他准备的。
“班长啊，之前我还担心，现在不担心了。”
伍六一很开心的咬着一根烟开始冒着白气。
史今叹了口气，“连长是为了我，跟团长吵起来了。”
伍六一一脸纳闷的翻过身，“你咋知道吵起来了？”
史今苦笑，“连长走的时候满脸的愤怒，他的脾气能不吵起来吗？”
伍六一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反正只要白铁军不拉跨，今年你是稳了。”
这一年多是史今能不能留下的甄别期。
史今要交两张成绩单，一个自己的科目，一个全班的课目。
史今跟老马是同期的老兵，集团军改革，留给这些老兵适应的时间不多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的很开心。
晚上，宽敞的三班宿舍里，所有人的神情都很肃然，看得出这不是一次一般的集合。
班长史今在主持仪式，是为新来的封于修举行欢迎仪式。
史今的声音饱含着情绪：“希望新同志能从这个已经延续了四十年的古老仪式中，明白七连的精神，对于老兵，这个仪式已经经历过很多次，我希望老兵仍然能从中感到七连的自豪。”
“列兵许三多，出列！”这是伍六一的喊声。
封于修跨步走出列队。
所有人都满脸的肃然跟庄重。
“列兵许三多！钢七连有多少人？”
这是新兵连就分发军事册子介绍的。
封于修声音凌厉干脆，“四千九百五十六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眼神缓和了不少。
“四千九百五十六人！其中一千一百零四人为国捐躯！钢七连建连至今五十一年，番号几经改变，一共有四千九百五十六人成为钢七连的一员！”伍六一一字一句地喊道。
“列兵许三多，你必须记住，你是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名钢七连的士兵！列兵许三多，你必须记住，你是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名钢七连的士兵！”史今的胸膛大幅度起伏，发出近乎咆哮的呐喊。
这声音传出了大门。
整个楼道鸦雀无声，所有的兵全部起立聆听。、
高诚双手自然垂下，站在宿舍门口目光肃然。
这是钢七连的连史，也是他的骄傲。
是他愿意为这个连队，为这个连队一样的家拼尽一切的根源。
“列兵许三多，有的连因为某位战斗英雄而骄傲，有的连因为出了首长而骄傲，钢七连的骄傲是军人中最神圣的一种！钢七连因为上百次战役中战死沙场的英烈而骄傲！”
“列兵许三多，钢七连的士兵必须记住那些在五十一年连史中牺牲的前辈，你也应该用最有力的方式，要求钢七连的任何一员记住我们的先辈！”
“列兵许三多，抗美援朝时钢七连几乎全连阵亡被取消番号，被全连人掩护的三名列兵却九死一生地归来。
他们带回一百零七名烈士的遗愿在这三个平均年龄十七岁的年轻人身上重建钢七连！
从此后钢七连就永远和他们的烈士活在一起了！”
“列兵许三多，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是活在烈士的希望与荣誉之间的！”
“列兵许三多，我们是记载着前辈功绩的年青部队，我们也是战斗的部队！”
封于修脸上的漠然逐渐的转变为凝重。
他冰冷的内心被灌入了血气。
如同烈火燃烧，烧的他睁不开眼睛了。
这是军队特有的血气方刚。
也是军人的荣耀。
“列兵许三多，下面跟我们一起朗诵钢七连的连歌。
最早会唱这首歌的人已经在一次阵地战中全部阵亡，我们从血与火中间只找到歌词的手抄本，但是我们希望，你能够听到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吼出的歌声！”
钢七连的连歌封于修自然是没有听过的，也不会唱的。
于是他的脸色变成了敬重，目光坚毅的盯着墙壁上悬挂的五星红旗。
只有这样对这些牺牲的烈士对于最高级别的敬重。
那声音伴随着三班老兵的咆哮炸了出来。
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
钢铁的意志钢铁汉，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吓破敌人胆，百战百胜美名传。
攻必克，守必坚，踏敌尸骨唱凯旋。
刹那间，封于修眼前出现了尸山血海。
如果之前他的杀意来自于前世的虐杀。
那么，如今这段画面是无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军人厮杀出来的热血。
是和平的飞行鸽。
那是铁血下，军队冲击的百杀战场！
封于修全身都在轻微颤抖，他的内心，他的冰冷的心彻底的被融化。
“杀！！！！”
连歌停止的刹那，一声炸雷的咆哮轰然在整座大楼鸣叫。
那是封于修积攒的杀意冲击而来的怒吼！
这怒吼让高诚全身发麻，双手紧握！
第35章 训练演习
入夜。
史今怎么也睡不着。
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伍六一更是侧睡，目光从床铺缝隙看向封于修。
那一声携带冰冷咆哮的‘杀’将整个走廊的所有兵，全部震的后背发麻。
他们也不知道，只是一声咆哮的喊叫，为何会让他们出现如此的感觉。
只是这个兵！
这个其貌不扬的兵喊出来的话语，如同炸雷，燃爆了钢七连所有人。
到了后半夜，封于修缓缓睁开眼皮。
他的内功心法足以支撑他少睡多做。
刚刚翻起身的时候，史今醒了过来。
“许三多，睡觉！明天要去训练演习。”史今压低声音阻止了封于修的起床锻炼。
封于修沉默了片刻翻身躺了下去。
目光盯着墙角，果然自己一开始选择草原五班是对的。
在钢七连三班，这个连队一体化，绝对秩序化的生存中。
他根本没有自由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一开始待在三班，必然没有现在这种身手实力。
这一夜过的很漫长。
口哨是在凌晨五点炸响的。
“起床，叠被子！”
三班所有人纷纷起床，整齐的开始叠着被子穿衣服。
仅仅三分钟，犹如豆腐一般光滑平整的被子码在了床上。
昏暗的走廊里面，士兵有条不紊的往外走。
操场上，其他班早已列队站好，小声的各班级开始报数。
半个操场上的士兵纷纷钻进早已预热好的卡车里面，烟尘扬起驶向了外面。
从起床，上车不超过六分钟。
这是高诚亲自制定下的时间。
挤在一起的士兵沉默的低着头，有人还打着盹，互相靠在一起假寐着。
这些训练演习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封于修也是第一次赶上真正的军事演练。
一个集团的所有动员开始了。
成才的一支烟打破了困倦。
“来，哥几个，来根烟去去瞌睡。”
三班的人眼睛都没有睁开，闭目养神。
成才右手一顿，目光看向了其他人，露出了笑容，“兄弟们，来根，春城。”
很显然，其他人只想睡觉。
就在成才尴尬的缩手回去的时候，一只手臂解围了。
白铁军一把夺了过去点上，痴迷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舒坦啊！成才啊，以后建设烟就不要给兄弟们发了，太干太涩了，还是春城有味道。”
听着白铁军的劝告，成才也咬了一支烟。
“唉，兄弟们啊，都已经训练演习了半个月了，你说真正的演习什么时候开始啊？”
白铁军嗅了嗅鼻子，咧开嘴，“等我当上了连长给你通知。”
成才眼神闪过一丝讥讽，压低声音，“白铁军，你的体能跟射击现在不是倒数了吧？”
白铁军咬着烟的动作顿了顿，挥了挥手驱散周围的烟看向外面。
这是他的弱项。
成才的嘲讽让他无可奈何。
他也是农村的老实人，在军队卖力的讨好一切。
这才积攒下诸多人脉。
“成才，你能不能把嘴闭上，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一天的训练你能受得了？”伍六一冷声呵斥。
成才讪讪一笑，目光滴溜溜的看向了一旁的封于修。
“三多啊，你是第一次参加训练演习吧？我跟你说啊，那装甲车轰鸣的跟打雷一样，什么协同射击都要训练的。”
“唉，这就说对了，许三多是新来的，跟我一起就行了，我看着他。”白铁军打断了成才的话。
“三多啊，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行了，都是老乡嘛，就应该互相帮助，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成才没有理会白铁军的自告奋勇，热情的给封于修说道。
白铁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人微言轻的，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听他的见解。
封于修终于睁开了眼睛，“嘴不想要我给你撕了。”
成才下意识摸了摸头顶，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
疯子！
车子去的是靶场。
所谓靶场，就是一片宽阔的装甲车辆射击场，交错的车辙印，尽头是灰蒙蒙的荒山。
一排三辆步战车正在空地上驰骋预热，射击场上早碾出了近尺深的浮土，顿时满天犹如弥漫了大雾。
这里的土是松土。
高诚每走一步，都被深陷了下去。
“讲一下，请稍息，今天的主要课目是步兵火力与战车火力的协同，你们一车连驾驶员十二个人，我希望你们十二个人为一体，把协同观念刻在脑子里，深入骨头中！”
大风跟昏暗的天气，让这里的沙尘犹如鬼雾一般。
从远处去，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在街道游行。
灰蒙蒙的沙尘中走出来了几个人。
当头的王庆瑞团长眯着眼睛走了过来，“不错不错，精神头很不错。”
“报告团长，钢七连正在进行人车协同训练，请团长指示！”
王庆瑞笑呵呵，“继续继续。”
“是！”
高诚张开嘴巴继续呐喊着他的鼓舞士气的话语，“今天风沙特别大，很显然会影响射击的准度，不过我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天气？就是因为克服非人为因素，到了战场上，遇见大风沙就不打仗了？只有适应一切环境，才能成为兵王！让钢七连成为一把炸穿敌人心脏的尖刀！”
“解散，一排准备弹药，上五号车训练！”
说完钢七连的兵动了起来。
高诚满脸都是土疙瘩，头发变成了灰白色。
转身看向了王庆瑞，“报告团长，讲话完毕，请团长指使！”
王庆瑞乐呵的摆了摆手，“满脸的土，喝口水吧。”
高诚接过王庆瑞的大茶缸子，大口大口灌了几口，“怎么改喝花茶了，这天气得喝绿茶降降火啊！”
王庆瑞瞪了眼睛，“你喝不喝，还挑上了。”
“那个兵怎么样？”王庆瑞接过茶缸子笑眯眯的问道。
高诚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人群准备的封于修。
转过身压低声音，“这个兵真心不错，昨晚钢七连宣誓，他的表现甚至让我有些热泪盈眶。”
王庆瑞笑了笑，旋即收敛笑容，“可他很骄傲，不是那么容易服软的。”
高诚露出笑容，“我就喜欢这样的兵，这才有挑战性嘛，不瞒您说，从知道他为了父亲打残两个混混的时候，我已经感兴趣了。”
“把他调过来不是为了史今？”王庆瑞的目光似乎直接看透了高诚的内心。
高诚闻言一顿，“一半一半吧，您也知道今年是史今最关键的一年，我是真的怕他走啊，感情太深了。”
王庆瑞拍了拍高诚的肩膀，“个人的去留，永远低于集体的荣誉，去吧。”
第36章 绝情坑主白铁军
封于修的素质让三班的人有些骇然。
一开始接触装甲车，光是登车这一项就足够练习很久的。
伍六一身体微微蜷缩，从一米二宽的装甲车大门咻的钻了进去。
整体速度不超过一秒钟。
封于修标准的跟了上去。
伍六一屁股刚刚坐在装甲车内，就看见了封于修的脸庞。
他的眉头一挑，“不错不错。”
“接下来是关门的诀窍，出来！”
封于修跟着走了出去。
伍六一继续那个动作，只是这次顺手关上了门。
整体用时依旧不超过一秒钟。
大门被从里面打开。
伍六一板着脸开口，“这个门是钢的，重达六十斤，关门的速度要快，要干脆简短，我亲眼看见一个兵只是稍微手慢了一点点，两根手指就被钢门直接夹断了。”
封于修面无表情的盯着钢门。
伍六一继续说教，“这个关门，你慢慢练着吧。”
封于修双脚开始抖动，身躯骤然弯曲瞬间窜了出去。
砰！
只是一声巨响，人已经消失不见。
伍六一呆了呆，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封于修手中的动作。
就好像门就在哪里关着一样，他整个人是从钢铁大门穿了过去一样。
能如此干脆的关上门，这是何等的力气。
没有常年积累的锻炼，光是这一项足够让新兵手臂发麻发软。
“班长，还需要注意什么？”封于修站在伍六一跟前沉声询问。
伍六一皱了皱眉头。
恰好洪兴国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伍六一，赶紧安排两个人去报靶！”
伍六一被封于修的动作整的有些不会了，又不想被这么一个新兵难住。
他是发现了，这个兵学东西贼快。
跟他待在一起稍微时间长点，他就没有东西能交了。
这样作为伍班副的威严一点都没有了。
“那谁……白铁军，你跟许三多去坑洞报靶！”
白铁军拉垮着脸，“啊？怎么又是我的坑主啊，不是说好了，新兵报靶吗？”
“你也说是新兵了，新兵哪里会报靶？去！”伍六一瞪着眼。
“行吧行吧，三多啊，跟我走吧，命苦啊。”
白铁军带着封于修走向了靶场最中心的方向。
说是深坑，就是埋在地下十米的一座钢铁水泥工事。
白铁军在地上找着一根粉笔头，在墙上乱写着。
墙上早被人写了好些字了，其中有一行写着：“绝情坑主白铁军呜呼于此”。
白铁军之下，又添了几个字“又呜呼于此”，然后在下面的几个“正”字上，又加了一杠。
封于修站在坑洞不解的看这一幕，“报靶是这样报的吗？”
白铁军又在绝情坑主下面加了一行字：副坑主许三多也呜呼于此！
白铁军叹了口气，“报靶就是这样报的，一笔一划都是对上面那些瘪犊子的记录。”
封于修走上前看着写的标准的字，“字写的不错，绝情坑主很想是金庸故事里面的高手。”
白铁军徒然瞪大眼睛，一脸狂热的指着封于修，“我艹！！我艹！！兄弟，你是第一个懂我的，这是什么？这不是坑洞，这是高手的思过崖，这是老祖的闭关道场啊！”
“看着吧，等本座出世的那一瞬间，外面那些宵小之辈定然会屎尿横流，肝胆欲裂！”
封于修有些发笑，“这就是绝情高手的由来吗？”
白铁军瞬间拉胯，叹了口气，“那是我心里想的。”
他更加认真的开始介绍起来了这座坑洞的由头。
“坑，就是这靶坑，它不能叫战壕，战壕是打仗的，这玩意它是躲自己家子弹猫在里边用的，它只能叫个坑。
坑主，你蹲了这坑就是坑主了。
绝情就是没了想头，你蹲了这坑，听着脑袋顶稀里哗啦，车来车往轰轰隆隆，跟你啥关系没有。
你只好数数枪声炮声，完事了上去报靶，你只好万念俱灰，这就叫个绝情。”
封于修坐在用砖块垒砌的高处，“倒是有点绝情的想法，不过你为什么老是垫底？”
白铁军有些闷闷不乐，低着头，“我跑不快，射击也不行，在三班是垫底的，上次全军考核差点不及格了，我估计啊……下次的训练演习，如果我再拉胯，铁定玩完。”
封于修目光沉沉，“体能是可以训练出来的，射击也是可以训练出来的，就看你想不想拼命了。”
白铁军怔了怔，“啊？要拼命啊？”
封于修冷着脸，“如果你想要留下，我可以帮你。”
白铁军皱起了眉头。
“我的家在深山老林中，哪里车不同路，从我家出发到小镇上，用脚走要走八个小时。”
“我是我家的希望，出来的时候，我爹跟我说，当兵是出那座大山唯一的途径，让我好好混。”
“可……我真的混不好啊，如果退伍回去了，一想起我爹的眼神……我就……”
封于修依旧面无表情，内心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的信念或者理念只有一个。
在这个时代，如果你没有玩命，造就的一切生活环境，那是自己的颓。
就跟他考核突破了外功登堂入室一般，当时那个情况，要么死在哪里，要么突破。
不存在放弃这个可能性。
所以，他成功了。
“我愿意，你打破了两项全军记录，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愿意让你帮我！”
封于修看着白铁军泛红的眼睛，微微低下头，“我只跟你说一次，跟我训练，要么猝死，要么成功，绝无第二种选择。你懂吗？”
那冰冷漠然的目光让白铁军全身发麻。
但说出口了，又是大男人，不可能返回。
而且他心里想，无非就是跑步罢了。
能有什么困难？
殊不知，就是白铁军的这句话，让他在以后产生了生不如死的哀嚎。
那是他多年后的噩梦体验。
也是这句话，让他原本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他的那句，待本座出世，定然要尔等肝胆欲裂变成了他的现实爽感。
炮火的震动持续了一早上。
直到偃旗息鼓后，战车驶离了这片荒山。
“都出来吃饭了！”
一声嘹亮的喊叫让白铁军露出了笑容，“吃饭的时候到了！走，三多，吃饭去！”
封于修露出了笑容，看着白铁军略微臃肿的身形。
似乎看见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一样。
第37章 白铁军的上限
夜晚。
训练了一天的兵都失去了力气，洗了个脚趴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这场训练演习不知道持续多久，且要熬呢。
每个人的脸上生出掩盖不住的疲惫跟无助。
到了晚上十二点，封于修睁开了眼睛走到了侧躺着砸吧嘴的白铁军床前。
犹如一只夜枭一般俯视盯着他看。
白铁军突然身体一抖，下意识睁开眼睛，眼神还未曾露出惊恐就被封于修一把捂住了嘴巴。
“拼命的时候到了，现在起床。”
白铁军小心看了看宿舍，所有人都在沉睡，他有些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
“出来！”
封于修压低声音冷声开口，自顾自走了出去。
白铁军露出犹豫的神情，慢慢坐起身揉了揉脸，沉默了几分钟穿上鞋跟了出去。
史今跟伍六一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两人从上下铺间隔缝隙对视了一样，纷纷蹑手蹑脚的翻下床，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的静谧。
“明天开始让许三多去训练，一直待在坑洞里面做什么？”史今有些不爽，这么一个兵王一来就被闲置了。
伍六一接着外面的灯光看向史今，“班长，连长是为了你，他费劲力气把这个兵王弄到三班，又在第一天让倒数第一的白铁军跟他待在一起，这不是很明显吗？”
史今错愕，“许三多不是你发配到靶坑的吗？”
“还用想吗？连长的用意这么明显了。我要是再不理解，那就真的成了猪了。”
史今苦笑一声，“白铁军…先看看吧，看他怎么训练…”
伍六一双手抱胸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他可是玩命的训练，都比不上这个兵王，封于修的训练方法他是真的想看。
——
——
“三多啊，这么晚了，要不改天吧？实在是太困了。”
白铁军支棱着身子看向四周，摸了摸怀中，发现没有带烟出来，叹了口气。
封于修目光冰冷的盯着白铁军，“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什么？”
下一秒，封于修原地踏步跳起，一脚踹向白铁军。
砰！
白铁军被直接踹了出去，重重的后仰砸在了沙坑里面。
“你干什么？？”白铁军满脸的愤怒。
封于修寒声开口，“从现在开始，你要么按照我说的做，要么挨揍。”
“我们都是战友，哪有这么训练的！我放弃了！”
被平白无故的挨了这么一脚，白铁军痛苦的捂着胸口爬了起来、
封于修身子微微弯曲，右鞭腿横扫抽向白铁军的双臂。
白铁军连忙双臂阻拦，下一秒脸色大变。
封于修的右腿就好像生铁一般，势大力沉将他侧踢了出去，差点又趴在地上。
“练吗？”封于修冷酷开口，右腿继续开始垫脚。
白铁军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两脚下来，他的身体肌肉开始发烫生疼。
“练练，别打了，我这就练！”
白天答应了，这会哪怕放弃给班长告状，也会被无情的嗤笑。
“很好，从现在开始跑十公里，每晚加一公里！”
这句话让白铁军彻底破防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哥，会猝死的，明天还要训练演习呢，你要不要我活啊？”
封于修讥讽开口，“你一个看靶的混子，睡不睡无所谓了，现在开始！”
说着，封于修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白铁军低着头撒丫子就跑。
“砰！”
“慢点跑，太快了，这样跑不超过五百米你就会力竭，调整呼吸！”
“砰！”
双腿用力，双臂两秒钟后摆。
“砰！”
“呼吸呼吸！从肺部开始呼吸！胸腔不要起伏这么快！”
“聋了？呼吸太快了！很容易肺部生疼！”
史今跟伍六一下意识的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幕。
白铁军每跑几十米，铁定被封于修踹一脚。
“这算不算是霸凌？”史今有些于心不忍。
伍六一冷笑一声，“干的好，我早就想要踹这个不上进的了，得混且混迟早会拖累这个集体，干得漂亮！”
——
“三多啊，我觉得……呼呼……我觉得我心跳的很快，要不慢点？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话又被挨了一脚。
“调整呼吸！双臂摆动！你现在要是停下来，我一脚踹碎你的蛋！”
白铁军吓疯了，又不敢加速跑，只能咬着牙调整呼吸跟身体的幅度摆动。
“把嘴巴张开！呼吸！”
这句话又是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时间逐渐的过去了。
偌大的操场上只有白铁军摇摇晃晃的身影。
他的嘴巴发白，眼神呆滞，口中不自觉的流出透明的口水。
“你敢停就准备好医务室养伤！”封于修的右脚几次差点踹到白铁军的蛋上。
这份恐惧下，让他忘记了力竭，忘记了心肺的超负荷。
逐渐的，白铁军觉得他不是个人了。
变成了一台只会行走的跑步机器。
在即将眼前发黑晕倒的刹那，一口清凉的空气霸道的冲入腹腔内。
双腿的酸涩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速度瞬间增幅了一个度。
“有戏！”伍六一激动的整个人趴在了窗口。
这是突破了自己体能的一个极限。
他就是这样过来的，玩命的跑，跑到双腿不听使唤了，跑到眼前发黑。
只要坚持下去，一个重生的感觉会深入骨髓。
与此同时。
走廊尽头。
高诚抽着烟站在窗户前盯着操场上的两道身影。
如果说将封于修强行分配到了三班，是出于他对史今的爱护，出于自己的私心。
此刻，这一幕让他的内心开始了动摇。
——
“三多啊，我觉得非常亢奋，你看我跑的贼快！！”
白铁军眼前发亮，撒丫子开始跑。
甚至开始了大呼小叫。
封于修眼神骤然变得凝重。
他瞬间飙升速度，一把按住亢奋的白铁军，“调整呼吸速度，慢慢下降！”
“啊？我觉得还能跑啊，贼爽啊！从来没有这么爽啊！”
“慢点！调整呼吸放慢速度！”
白铁军闻言双腿慢慢的放缓。
眼神的亢奋逐渐的开始减弱。
到了最后开始快走。
逐渐的变成了散步。
“继续走！”
走了二十分钟后，封于修站在白铁军面前，“停！躺下！”
白铁军茫然的躺在了地上。
封于修跪在地上，双手不断按压白铁军的身体穴道。
按着按着，白铁军眼皮耷拉，轻轻睡了过去。
大概持续了十分钟后，封于修一脚踹在白铁军的屁股上。
“哎呦，疼啊！”
“回去睡觉！”
白铁军这才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向宿舍的方向。
封于修轻轻长舒一口气。
刚刚白铁军陷入了亢奋的状态，那是肾上激素开始飙升，也就是猝死的前兆。
让他继续跑下去，脑袋血液堵塞血管，会瞬间心梗而死。
“看来第一次不能这么用力过猛，不过总算是上道了。”
跟着白铁军跑了八公里后。
封于修挥了挥双臂开始属于他的真正锻炼。
八公里对于他来说只是热身罢了。
第38章 封于修的训练成果，我叫白铁军你记住
第二天依旧是五点起床的演习训练准备。
“白铁军，起床了，训练了，没听见紧急口哨啊？”
甘小宁一巴掌拍在呼呼大睡的白铁军身上。
白铁军挣扎的爬了起来，突然痛哭了起来，“哎呦，我的腿不见了……我的骨头呢？”
“你发什么癫？赶紧集合了！”甘小宁拧着白铁军的耳朵转了一圈。
这才让他清醒了过来。
史今跟伍六一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任何的废话。
今天依旧是协同装甲一体。
封于修依旧被发配到了坑洞里面。
白铁军痛苦的靠在水泥墙壁上额头碰着墙壁，“我的妈呀，三多啊我觉得现在我的身子不是自己的了，好像分离了。”
封于修接替了绝情坑主的记录，拿起粉笔在墙壁上画着正字。
“今晚继续，你要是敢拒绝，我就打死你。”
这句话撂下，白铁军痛苦的闭上眼睛，随即乐天派的开始安慰着自己，“没事，就当本座渡劫之前的心魔历练了，没事的！”
——
“连长，是不是让许三多也加入训练？我怕他跟不上了。”
史今站在高诚面前小声的说着。
高诚上下打量史今，“你是个老实人，通常老实人都不擅长为别人说话，他不用你担心，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狠人，只是他现在的心不适合集体训练。”
史今有些不明白这句话，于是更加震颤的望着高诚。
高诚想了想，“白铁军就是个苗子，用来钓大鱼的，这鱼钓上来不能生吃，得做熟了是吧？我现在就在把这条鱼做熟。”
“做熟还只是入口的第一步，还要掌握火候，各种调料也要细致，不然很容易糊了咸了酸了。”
史今觉得很累，当兵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连长要想的这么复杂。
谁都不是从桀骜不驯中过来的。
他认为部队就是一锅大杂烩，只要是人，大火下去都会熟透出锅。
可转眼他就想明白了，他是打算做个大众菜。
连长是打算来个精致的菜。
“那我先训练去了连长。”史今转身走向了装甲车方向。
今天一天依旧是沙尘飞扬。
入夜。
白铁军躲在了五班说着家乡话。
“老白啊，你今个怎么来我们班了？”一个老兵正在拖地笑着开口问道。
白铁军呲了呲牙，“我们班风水不好，过来转转运气。”
“这话可不敢说啊，让我们班长听见了，非要踹你的屁股不成！”
白铁军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叹了口气站起身，“走了，去渡劫了！”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
“别介啊，过来坐会啊，反正三班没有你的什么事，你一个垫底的还怕什么？”
白铁军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老乡。
今日他才从老乡的眼神中看出了嘲弄的情绪。
他的内心从上九天落到了九幽。
原来，所有人都真的从心里看不起他。
“不用了，走了。”
走廊中，白铁军低着头，将那个老乡从他的内心深处拉黑了。
夜晚。
封于修错愕的看向白铁军主动的站在他的床边，眼神平静没有之前的波动。
看见封于修醒了过来，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封于修翻起身蹙了蹙眉，“这是受虐上瘾了？有点意思。”
两人站在操场上，白铁军二话没说继续开始跑步。
“停！”
封于修叫停了白铁军，从身后掏出一个背囊，在白铁军眼皮抽搐的神情中装上了三十块砖头。
“来背上继续！”
这一瞬间，白铁军再也没有之前酝酿的高手风范了。
他就好像一条流浪的死狗，只想回去睡觉。
这样的日子很快在白铁军的生死徘徊中过了一个星期。
——
“今天，我们改变科目，障碍训练！”
高诚站在众人面前高声叫嚷着。
“哎嘿，又是伍班副的光荣日子了。”白铁军蹲在一旁扣着鼻屎。
封于修蹙眉不解。
白铁军恰当的开口解释，“这还用想吗？你知道为啥连长就喜欢他这么一个副班长？拼命啊，为什么拼命？能给七连带来荣誉啊，咱门三班悬挂的那些锦旗大半都是伍班副一个人夺过来的。”
“就说是这个障碍训练吧，谁能比得过伍班副啊，所以今个就是他的光荣日子！”
说这话的时候，白铁军撇了撇嘴。
封于修看向白铁军，“一周的训练成果，就在今日先试试水。”
白铁军懵逼了，“啊？”
“看见没有？我们连队为什么要比其他的兄弟连队的标准高？就要从训练开始抓起，从七连走出去的人，在哪里都是尖子兵！”
高诚让开了目光侧位。
封于修这才看见，钢七连的训练场地的障碍，跨越，甚至翻越障碍比其他的连队都要高一米左右。
其他连队那才是真正的标准高度。
伍六一的速度极快，比同起步的人更要快。
其他的人还在中途的时候，伍六一气喘吁吁的到了终点。
这种短时间的强力爆发中，伍六一可以说是凌驾整个钢七连的所有人。
部队就是这样，强者是连长眼中的红人。
于是，众人便看见了一个三班的副班长从连长手中抢走了烟。
高诚面对伍六一笑的很开心，当他转过身的刹那，脸色变成了冷霜。
手指头指着依旧在跨越障碍的人，“你们都回家养猪去吧，这么慢？这么慢到了战场死的就是你们这些废物！快点！”
“瘪犊子玩意，能不能快点！”
骂完后，高诚目光凌驾所有人之上，傲然的开口询问，“有谁想要打破一些伍六一的记录啊？我这里可是欢迎的。”
所有人都识趣的转过脑袋。
高诚根本就没有指望这些混子的身上，他的目光始终游离在封于修的身上。
看惯了一个人。
现在来个新兵给所有人再次震惊，说不定可以让这些瘪犊子玩意产生动力。
“那个……”
一道弱弱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谁？”高诚皱起眉头。
“我来试试？”白铁军站起身举着右手，就好像小学被叫起来回答数学问题的差生一样局促不安。
不止是高诚，所有人都呆滞的转过身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白铁军身上。
就好像看一只趴在地上滚动粪球的屎壳郎。
第39章 连长，这不对吧
高诚的笑容夹杂着蔑视。
这是钢七连特有的传统。
在钢七连，你在众人之后，那你呼吸都是错误的，都会被教育的。
可你要是在众人之前，那你就可以跟连长做好兄弟。
伍六一就是榜样。
此刻，高诚要的是绝对的碾压，比伍六一更加快的兵王。
他的目光施主游离在封于修身上。
要的就是封于修站起身挑战这个纪念碑。
可他没有等来封于修的举手，反而是三班倒数第一的白铁军站了起来。
这让他心里很不爽。
“白铁军啊，坐下吧。”高诚右手往下压了压，目光不在关注这个打算出风头，却注定会成为笑柄的差兵。
白铁军脸色透红，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
这种局促不安是他以往的颓带来的。
众人只是笑了笑纷纷继续看向高诚。
于是，白铁军臊的发慌，刚想坐下就被封于修一脚踹了出去。
“白铁军，你要干什么？快坐下！”史今连忙走上前拉扯着。
他可不认为短短的一周时间，就会出现奇迹。
而且这个奇迹是基于伍六一这个体能之王的碾压下。
“班长，我想试试，我觉得这次不会垫底。”白铁军鼓足勇气开口。
史今叹了口气，“没希望的，你知道连长什么脾气，终究会被奚落嘲笑的。”
“班长，让他试试吧。”封于修脸色平静的开口。
那双目光坚定不移，让史今鬼使神差的说出口，“连长，要不给个机会？”
“去吧。”
高诚说完继续傲然的跟伍六一插曲打诨，一旁的指导员洪兴国抱着双臂饶有兴致的看着跨越障碍的兵。
白铁军深吸一口气，他是从农村大山出来的，自卑从入伍持续到了现在。
如今，他觉得有希望。
因为封于修觉得他可以试一试。
他是相信封于修的。
等了八个下一批准备跨越障碍的兵，史今站在一侧，高举右手，“准备……开始！”
砰！
白铁军内心骤然涌现出一股热流，他的爆发力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以往那高不可攀的跨越瞬间到了跟前，没有丝毫犹豫单手按住跨栏跨步跳了过去。
“嗯？”高诚突然看向了领先头筹的白铁军。
“不要紧张，保持呼吸！就跟之前练习的一样！”
白铁军内心涌现出封于修的劝告，眼前只有那一道道的跨越障碍。
当他狂奔到了终点的时候。
再也没有以往的奚落声音，反而变成了鸦雀无声的安静。
“达标了吗？”
白铁军胸膛大幅度起伏抬起头看向高诚。
这一刻，他在高诚眼中看见了震惊。
就连那伍六一此刻都侧目盯着他。
“不错不错，着实不错！入列！”
“是！”
白铁军露出笑容走向了人群中。
人群的老兵纷纷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线，路线的末端是封于修坐在石台上的目光。
“三多，我达标了好像。”白铁军这一刻，顿时发现了以往未曾看见的美好。
酷热的风也变成了暖洋洋，微风吹来他觉得内心不由自主的开心。
“勉强达标。”
封于修对于这个结果不满意。
按照他的呼吸节奏训练，甚至每晚给白铁军打通了穴道。
却跑成这个逼样。
很不满意！
必须加重训练科目！
“不错啊不错，白铁军很不错啊！保持下去。”高诚笑着夸赞道。
虽然没有达到优秀，但好歹是从倒数第一跑到了及格。
这个兵在高诚心里不是废物颓兵。
而是有前途，有上进心的兵。
对于这样的兵，高诚的态度都很和善。
“史今啊，你们班就有一个伍六一，这可不行啊，你得抓紧训练！”
高诚目光落在史今身上。
“是！”史今站的笔直。
“还有没有人想挑战伍六一的？都是血性男儿，这点勇气都没有吗？”高诚的目的没有达成，于是目光扫射整个连队。
“连长啊，伍班副可是体能标兵，我们上去不是凑乐呵嘛。”
“是啊连长，您可就别奚落我们了。”
一些关系不错的班长纷纷开口求放过。
连长从来没有今天这么连续提两次。
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不是打算借助伍班副给他们几个班来个加灶的训练任务。
按照伍六一那种拼命的训练方法，都得躺下。
那不仅是钢七连的标兵，更是铁人。
铁做的。
史今突然抖了抖，他看见了高诚眼中的意味深长。
于是转身开口，“许三多，出列！”
封于修蹙了蹙眉，他觉得这种无意义的装逼比拼没有任何的意思。
所以才没有出头。
可终究还是逃不过高诚的目光。
“是！”
封于修站起身正步走了出去。
于是，高诚积攒了三个月的话语终于彻底的释放了出来。
也是给了钢七连这些老兵一次绝对意义上的碾压跟危机感。
“都知道吧？许三多！”
高诚站在封于修身侧高声喊道。
其他老兵纷纷的茫然不解。
集团军的考核名单他们可不知道详细的名单。
唯独成才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爽。
他看见谁出风头都觉得无所谓。
可就是封于修，这个跟他一个村子里出来，并且从小到大他都是欺负的对象。
如果没有入伍，下榕树会多一个守村人许三多。
现在却每次都在军队中碾压他！
很不爽！心里别扭！
高诚露出笑容，就跟黄鼠狼看见小白兔一样的笑容。
“这位……许三多！全军考核中，五百米障碍一分三十秒！”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让高诚很满意。
“而他五公里急行军的记录是……十四分钟三十七秒！”
咯吱咯吱！
成才咬牙切齿的低着头，双手攥着石子颤抖着。
这种速度，已经不是光靠拼命能够达到的了。
这完全就是天赋。
伍六一都低着头不说话了。
他迄今为止都想不明白，这种速度是怎么产生的。
他是长了一头驴的心脏吗？
“伍六一！”
“到！”伍六一站直身子。
“你的障碍跨越记录是多少？”高诚目光落在伍六一身上。
伍六一顿时拉垮着脸，“连长，别了吧……”
“多少？”
“三十七秒八二。”
高诚看向了封于修就好像看一只即将飞翔的雄鹰，“记住，三十七秒八二，这是你的目标，准备！”
封于修蹙起了眉头，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的骨子里可不是这种被人指使当猴子的性格。
而且，这种装逼的表现，太低级了。
“跑！”
高诚的一声命令，封于修骤然爆发，瞬间窜了出去。
“我艹，这爆发力！”白铁军彻底震撼了。
高诚目光露出了笑容，他已经期待这些瘪犊子的上进心了。
可逐渐的，他的脸上变得阴鸷。
封于修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跑到终点的时候勉强及格。
“连长……四十六秒……”史今掐了秒表颤声开口。
这一刻，站在终点线的封于修跟高诚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第40章 伍六一的坚决
“这是你的实力吗？”
高诚的整个身子都贴在封于修跟前，唾沫星子狂喷怒吼。
周围的士兵纷纷一脸懵逼，不明白这已经算是不错的表现了。
连长为什么会这么的大发雷霆。
“啊？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很有趣吗？”
封于修冷冰冰开口，“报告连长，这就是我的速度。”
高诚冷笑一声，没有过于纠缠。
正如他说的，钓鱼上来了还要慢慢的煮熟。
这个兵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不喜欢张扬跋扈的沉稳了。
殊不知，封于修的性格是不能当做他人装逼的棋子。
这个逼，只有他自己主动装。
二次逼他不稀的装。
“入列！”
“是！”
封于修转身面无表情的走进人群。
伍六一却不爽了，他觉得封于修这是在让他。
这是在从心里瞧不起他。
于是，他的目光看向封于修的时候，夹杂着一股冷色。
高诚破天荒的集合整个连队，不单单是为了这一点。
他的语气变得高昂，眼神有光，“后天，后天就是演习开始了，这关系钢七连的精气神，也关系各位的前途！”
“这场演习准备了这么多天，谁要是给我拉胯了，我让他裤裆稀烂！”
放完狠话后，高诚难得的今日不训练。
也就是休息一天。
说是休息，无非就是整理内务，维护装甲车，擦拭枪械之类的。
封于修也被分派到了车库擦拭装甲车。
“三多啊，你坐着休息，我来我来，这点劳动我一个人足够了。”
白铁军当个良好的扈从，忙前忙后的开始一个人干两个人活。
“不过……三多啊……”白铁军一边擦拭一边压低声音开口，“你可是今天拂了连长的脸面了啊，他可是很记仇的人。”
封于修闭目养神，靠在机油味很重的装甲车上。
白铁军叹了口气，“在部队就要出风头，这个风头越震撼越好，我一个这么笨的人都看出来了，你根本没有用力跑，所有人也就都看出来了。”
“你这样得罪了连长，很容易被其他人孤立的。”
封于修终于睁开了眼睛，冷冰冰开口，“活干完了？干完了继续训练，你跑的什么逼样？”
白铁军身体一抖，“没，活还多着。”
封于修继续闭上眼睛，他现在的进步已经微乎其微了。
大量的训练跟内功心法都到了极限。
想要突破就必须找到高手切磋，在生死危机中找到契机突破。
或者……杀人。
这个年代，在军队他杀人是不可能的。
那么只有一条，找到更多的高手。
后天的全军演习是正儿八经的战场。
他需要更多的压力，重压之下可以突破更上一层楼！
“许三多！”
一声嘹亮的声音让白铁军一抖，“完蛋了，这个瘟神来了，找事鬼。”
“哎呦，伍班副啊，您怎么来了啊，有什么指使吗？”白铁军瞬间变了一个神色堆满笑容。
“许三多，出去，让我看看你的速度！”
伍六一站在封于修身前沉声开口。
“副班长，这是命令吗？”封于修站直身子冷声问道。
“没有命令，我知道你今天的跨越障碍放水了，你心比天高，连长的指使你根本不想听从！”
“可这种比天高的心，也要让人看出来，看不出来那就是傲慢了。”
“通常傲慢在部队是下作，那是被编排的不合群！”
封于修眯了眯眼，“伍班副，我跑赢了你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伍六一愣住了，“成为连长眼中的红人，成为津津乐道的标兵，这个意义不值得吗？”
白铁军大气都不敢喘，一直在擦拭一个地方，都擦出反光来了。
“两项破记录，这不就是意义吗？”
伍六一皱着眉头，他引以为傲的两项记录被封于修轻而易举的打破了。
这让他一直心有间隙。
可他作为体能兵王，跨越障碍已经好几年独领风骚了。
他有这个自信，这是他的强项。
封于修却放了水。
这让他心里痒痒的。
他想要在这一项找回自信。
“许三多，我命令你跨越障碍准备！”
伍六一近乎咆哮的喊了出来。
顿时，车库内擦拭的老兵纷纷伸长脖子看了过去。
封于修沉默片刻，没有任何废话走向跨越障碍场地。
伍六一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白铁军，你来计时！”
白铁军露出笑容，“哎嘿，宗门的两个天才要打擂台了，让本座看看你们两个的实力。”
跨越障碍场地。
封于修身子弯曲目光沉稳的看向面前。
伍六一热了热身调整了呼吸准备。
“准备……”
白铁军很亢奋的举起右手，左手放在秒表上。
“开始！”
始字脱口而出的刹那，两人瞬间飙了出去。
封于修迷彩服下的双腿骤然鼓起青筋，凑近看去他的呼吸都停止了。
伍六一眼神变得凝重，咬着牙狂奔追赶。
这种反复考验各项身体机能的障碍，到了后面速度必然是比一开始要减弱。
他也不例外。
可让他震撼的是，眼前的封于修的速度从始至终都呈现出初始的爆发速度。
这种恐怖的速度下，以细微的秒数超过了他。
两人近乎错位了一个身位冲过了终点白线。
白铁军震撼的按下秒表，刚想说话，伍六一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他的嘴角紧抿，目光没有丝毫的挫败。
时间已经不重要了。
哪怕是错落了一个身位的距离，第一就是第一。
没赶上，那就往死里练，这是他的内心不可动摇的信念。
封于修目光平稳的看着伍六一的背影，“很强，不愧是体能标兵。”
他的速度何其快，再加上内功跟肌肉协调，这才勉强超一个身位。
伍六一能独领风骚这么多年的体能，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其他兵不强。
封于修猜测，他的跟腱比正常人都要粗且有韧性。
这也是个体能天赋级别的兵。
如果练腿功，不亚于自己挑战的那些用腿高手。
“回去继续干活。”
封于修转身走向了车库方向。
白铁军喃喃自语的放开秒表，“三十五秒六，三十五秒八，两个怪物。”
第41章 演习
荒漠的大平原上。
三四个牧民赶着羊游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大地上。
“嗯？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草屋啊？”
好奇心趋势下，他凑了上去。
还没到跟前，从里面窜出两个身穿迷彩服持枪的士兵。
“老乡，这里不让靠近！”
“啊？好好好，那我走。”
牧民赶着羊走远后。
士兵转身看向里面。
这里是一个被掏空的地下城堡。
里面各种机械电子音滴滴滴的响彻。
王庆瑞露出笑容，端着他的大茶缸子，“我们这个隐匿还可以啊，本地的牧民都看不出来。”
一旁的政委乐呵呵一笑，“就是不太像，靠近不就被发现了吗？”
王庆瑞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指着外面喊了一句，“去几个会说本地话的兵，脱了迷彩服去周围放羊去。”
远处草地跟山丘中间有一块缝隙。
那是伪装迷彩衍生出的遮掩。
高诚正指挥着士兵做最后的伪装修整。
他的精神头格外的精神，“史今啊，这次演习我们连队可没日没夜的训练，一定要窜出亮光来。”
史今嘿嘿一笑，“连长，这话说的，那次演习我们连队不是第一第二的。”
望着远处修缮沟壑的士兵，高诚压低声音，“伍六一可跟我说了，前两天他跟那个犟种比了。”
“是吗？”史今眼神露出感兴趣的好奇，“许三多赢了吧？”
“嘿……”高诚挑了挑眉，“怎么就这么肯定？”
“嘿嘿，要是伍六一赢了，您可不会这么的高兴。”史今自然知道高诚的想法。
他要的不是一成不变，要的就是变化。
伍六一一个人已经一成不变这么久了。
变了才算好，才算是上进了。
这个连队的士气才有希望。
“着实不错，这个兵着实不错。”
史今望着天空，“连长，你说我们连这次协同炮兵，为啥让我们一直待在这里啊。”
高诚笑道：“谁知道这次在搞什么猫腻，上次演习还记得吧？就让我们拉着去702制高点转了一圈，放了几天的炮，这次估计是炮都不用响了。”
——
——
“三爷，放松点，演习是整个部队的调兵谴将，个人的作用没有的，我们就跟着大部分走就行了。”
白铁军玩着石子躺在草垛上宽慰道。
封于修皱起眉头，“三爷？谁让你这么叫的？”
白铁军嘿嘿一笑，“小说中，你这种就是宗师高手，叫一声爷字辈都不算是落俗了。”
啪！
封于修反手一巴掌扇在白铁军脸上。
白铁军捂着脸颊一脸茫然的望着封于修。
“好好叫，在军队敢这样叫，你是打算让我不好过？”
白铁军揉了揉脸颊，“这话说的，我只是私自下说的，当着人怎么敢这么说的，班长都得罚我站军姿举小板凳。”
“哎嘿，吃饭的时间到了。”白铁军看见吃的就开心。
封于修转身看去，果然指导员洪兴国压着炊事车送早饭来了。
“三爷，我先去给您抢点。”
封于修站起身，却发现史今依旧在完善伪装。
看见封于修的目光，转身招了招手，“许三多，来，过来。”
“我跟你说啊，这军事伪装，要有多方面的考虑，比如这荒漠中，风沙大了容易把这缝隙衔接吹起来。”
“班长，不吃饭吗？”
史今笑道：“这就是另一个道理了，军事武装除了人眼看出来，还有热成像，虽然说吃了热东西不会显眼，可万一呢？所以演习我从不吃喝。”
封于修漠然点了点头。
这个年代的军事演习还是这么的大范围人力，那些热成像也高端不到什么地方去。
稍微距离远点，哪怕是人体平均温度都探测不出来。
通信兵背着电台急匆匆的冲向洪兴国，在耳畔说了几句。
洪兴国脸色大变，咆哮大喊命令，“立刻疏散，侦查直升机提前出来了，他是突袭来了！”
顿时，正在吃饭的士兵跟炸了锅一样，纷纷扔下早饭冲向伪装坑洞。
洪兴国依旧有条不紊的命令指挥，“非武装车辆马上离开，还有那个炊事车辆，赶紧撤离，热源太大！”
史今见状跳出坑洞喊道：“没吃饭的东西都扔炊事车上，别留在身上！别让假想敌看出痕迹来！”
士兵那是绝对的听从命令，哪怕要了半口的馒头都毫不犹豫的扔到了车上。
炊事车驶下山坡，士兵们已经散入了半地下的伪装掩体，这山丘看上去顿时与周围的草原无异。
一架侦察直升机超低空掠过，它的任务是用机上五花八门的电子和红外仪器对方圆十几公里的伪装阵地进行扫描侦察，发现目标并对这次演习的成绩直接做出评估。
那俩士兵扮的牧民抽着烟，对着天上指点笑骂，一位脸皮厚的干脆旁若无人地解开裤子对草丛尿了一泡。
直升机毫无觉察地飞过团部伪装所在地。
三班的士兵蛰伏在工事里看着那架直升机飞过，刚松口气，飞行员又很不死心地绕了回来，毕竟方圆几公里这唯一的小丘让人不得不注意。
“都别动啊，这是在可疑排查！”
众人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
这些都是老兵，自然深知这一点，纷纷趴在地上。
直升飞机盘旋了片刻转身离开。
一道哨声从外面响彻。
史今站起身拍了拍手，“都出去吧，没事了。”
封于修望着天空的云朵，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武功再高，一炮撂倒。
在部队面前，就是孙悟空来了都得脑门上挨上一炮。
但他的兴趣越发的高昂。
成为宗师第一，哪怕是漫天炮火都阻拦不住他的内心。
就是机枪塞进嘴里，他成为总是高手的志向也不会更改。
军事演习也就铺开了开始。
补兵机械，炮火连天。
封于修钻进装甲车内跟随大部队拉开了阵势。
演习持续了整整三天。
刚强度的机械步兵协同下，哪怕是封于修都有些吃力的感觉。
演习结束后，白铁军直接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的盯着远处的蛐蛐嘿嘿直笑。
轰隆隆！
装甲车的轰鸣持续了三天，此刻返回的时候，封于修的耳朵都耳鸣嗡嗡炸响。
终于结束了，自己还是不够强！
否则怎么会这点重压都吃不消！
必须继续加重锻炼，往死里练！
第42章 退伍
演习结束正是放松的时候，很多车上的士兵都打开舱盖，将大半个身子探在舱外吹风，有的车上传来整齐的拉歌声。701号车的舱盖紧紧合着，除了引擎声外没有人声。
一辆野战油泵车正停在输油管道边将燃油输给战车，老马和李梦几个如穿着军装的土包子一样在旁边张望问话：“是七连的吗？”
被问到的兵都摇着头。
“认识许三多吗？”
士兵都纷纷摇着头。
最后，老魏干脆猛然一声大叫：“谁是七连的？！”
成才的车正好在附近，探出头来喊道，“我们是七连的，钢七连的。”
老魏急忙跑上前，乐呵呵的问道：“认识许三多吗？”
成才怔了怔，“认识啊，你们找他什么事啊？”
老魏嘿嘿一笑，扭头看向一旁的老马，“班长，找到了不是，我就说在演习结束能碰到吧。”
“你们有什么事啊？我们还要回去呢。”成才皱着眉头问道。
老马有些局促，“是这样的，许三多在那个车啊，我要退伍了，这一走，或许一辈子都见不上了，能不能看看。”
成才闻言瞬间觉得窒息了，他才来多久，就遇到了退伍的了。
这种滋味从内心滋生出来，“在后面呢，您看见那个701车了吗？就在哪里。”
说完一头钻了进去，车辆卷起烟尘离去。
老马连忙让开车队的位置，跟老魏薛林眼巴巴的望着701车。
“哎哎哎停下来，停下来。”
老魏连忙喊叫着。
车辆停下。
车内，史今正眯着眼睛睡觉。
饶是铁人的伍六一此刻都有些疲惫。
轰隆隆！
车猛然刹住车，让众人猛然向前趔趄。
“哎呦。”
白铁军揉着肩膀重重撞在车壁上，“刘三哈，怎么开车的啊。”
“许三多在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封于修瞬间睁开眼睛。
——
——
“班长，你真的想好走了？”封于修盯着老马的笑脸沉声问道。
老马叹了口气，望着夕阳西下的烟尘，“走咯，部队嘛，自个都待不下去了，退伍是我最好的选择了，起码走的有尊严。”
封于修沉默了许久，“想好退伍出去干什么吗？”
老马嘿嘿一笑，“指导员说了，让我去地方派出所当个公安去，也算是维护社会安定了。”
封于修顿了顿，98年往后足以一夜之间发大财的机会很多很多。
可老马是个安于稳定下来的人。
封于修也就没有给他说。
“三多啊，好好在军队谋发展，你以后的前途很高很高，走出你自己的人生路来。”
老马说完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封于修，旋即露出笑容，“好好干，我走了。”
封于修双手死死紧握，“班长，你要是到了地方公安，捎个信，这个时代撇了人半辈子都联系不到。”
老马转身露出大白牙，“好，到了给你来信。”
望着这个暮色老兵的背景，封于修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他第一次萌生出离别的感觉。
上次这种感觉还是他亲手捂死了沉雪。
“三爷啊，你班长啊？退伍了？别伤心了，大家迟早会有这一哎呦喂……”
白铁军的话被打断，他的身子被封于修瞬间撂倒。
“少说话，嘴巴会害了你。”
车辆驶向了钢七连。
随着车库的大门轰然落下。
这次演习圆满的结束了，这一季度的训练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钢七连的兵终于不用拼死拼活的整日被操练了。
车库里面。
史今跟伍六一正在擦着车。
史今高兴的哼唧出来了。
“班长，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伍六一撇着脑袋问道。
史今嘿嘿一笑，“演习圆满成功了，我们终于不愧对这么久日子的辛苦了。”
伍六一没有感觉，反而皱起了眉头。
“哎哎哎，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史今摆了摆手在眼前晃了晃。
“班长你说许三多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那么能跑，就说这次演习吧，妈的，扛着八一步枪狂奔啊，那可是狂奔啊！他不累吗？”
史今笑道：‘就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当初指导员跟我见到了下榕树，你也知道你们那个地方，那可是望山跑死马的九曲十八弯。’
“对啊，我也是从那边出来的，我没偷懒吧？啊？班长，我这么多年拼命的跑，拼命的练，一点时间都不敢偷懒啊，可……”
伍六一爬上了装甲车，指着外面，“我就是跑不过他，那是我的极限了我都跑不过他啊！”
这话说出的时候，伍六一的眼眶都渗透着泪水，那是强烈的不甘心。
史今靠在车壁上笑道：“知道什么叫做天赋了吧？你的拼命在天赋面前，还是有点差距的。”
“哎呦，坏了！”史今突然站起身。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伍六一吓了一跳，刚刚点上的香烟也掉在地上。
“今天是老马退伍的日子，他也是我的班长，我得通知许三多跟我一起去送行。”
伍六一点了点头，“每年兵来兵走，难免有个记得的，那都是交情，这个年代退伍了兴许半辈子都见不到了。”
——
——
新兵送老兵。
老兵送退伍兵。
这都是传统的习俗。
当然部队里面还传闻着纠察兵是半夜退伍的兵种。
封于修，史今站在新兵队伍中注视着退伍兵。
他们来的时候胸戴大红花。
走的时候依旧戴着大红花。
出入部队镀了一层金刚的皮跟坚韧不拔的魂。
“敬礼！”
史今大喊一声，所有人板直的敬礼注视。
老马夹杂在退伍兵群中，目光缓缓看向身后。
他看见了史今，看见了自己带出来的那些老兵。
也看见了封于修。
不同于之前的，封于修的眼中不在有冰冷冷漠。
多了一层名为感情的东西。
“再见。”老马放下背囊，眼含热泪敬礼注视。
“再见了，我心爱的部队。”
“再见了，我热爱的战友们。”
这一别，是永远的离开。
或许吧……
“班长！记得写信！”
封于修大喊一声，这一刻，他的冷漠变成了温和。
夕阳晒在老马脸上，他脸上的褶子堆起由衷的笑容。
再见。
第43章 古法开筋
放松了许久的士兵呼呼大睡了起来。
伍六一翻起身冷着脸，“都把嘴闭上，谁在打呼噜滚去厕所睡去。”
顿时，那恼人的呼噜声戛然而止。
这一嗓子把史今都喊了出来，耷拉着脸支棱起来身子，“都吵什么，最近歇的皮松了？明个来个十公里急行军。”
伍六一突然眼睛一瞪，“班长，许三多哪去了？”
“这不是就在……”
下铺没人。
“那就是跟白铁军……”
白铁军正侧着身砸吧嘴巴睡觉。
两人顿时一愣。
翻下身站在窗户前看向操场上。
除了两个纠察兵巡逻走过营地，偌大的操场只有灯泡的淡黄色。
“不在，这小子能跑哪里去了？”伍六一皱起眉头，“班长，我去找找？万一碰到了纠察按照那小子的愣性格，万一把纠察给揍了，这事……”
史今猛地一个激灵，“他不会这么虎吧？”
“班长，现在可不是训练期啊。”
“走，一起去。”
伍六一一边穿衣服，一边目光冷冷的盯着床上呼呼大睡的白铁军。
那是越看越不顺眼，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哎呦，伍班副啊，这是咋了啊？”白铁军捂着脑袋使劲揉着头。
“许三多一般在什么地方训练？”
“不就是操场上吗？怎么？三爷没在？”
“你刚刚说什么？”伍六一跟史今两人同步开口，脸色阴沉的盯着白铁军。
白铁军彻底愣住了，猛地拍了拍嘴巴，“说顺口了。”
“我们回来之前站在别动，甘小宁盯着他，要是动一下，看我怎么收拾你！三爷是吧？白铁军你出息了。”伍六一冷笑的跟史今走了出去。
白铁军单腿靠着墙壁，双手高举着凳子摇摇晃晃。
“哎呦，真是嘴贱啊。”
甘小宁耷拉着脚斜躺在床上，“老白啊，我皮鞋脏了，明个记得给我擦啊。”
白铁军苦笑一声，“那得我明个再说。”
他的内心愁苦的叹了口气，三爷这大晚上的跑哪里去了啊。
——
“呼呼……呼呼……”
封于修倒挂墙壁，十指撑开插入地面，赤膊的身躯上九条筋脉如游蛇窜动。
他的目光逐渐阴鸷发狠，将十根手指头颤抖的一个一个的蜷缩。
倒挂的身子颤抖的厉害。
当只用两根手指头支撑的时候，封于修全身发出咯嘣脆响。
慢慢的身子脱离了墙壁的依附，双手支棱倒挂开始用手指头行走。
这种速度走的极为缓慢，双指支撑了整个身体的重量。
稍不注意会整个折断。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封于修露出渗人的笑容，右手的手指离开了地面。
他的身体只用左手食指支撑了起来。
“打通左手的经络要么古方推拿，配上针灸刺通。”
“这个年代那些宗师都隐匿了，而且在部队也出不去。”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
封于修微微一笑，平静的双腿朝天一蹬，整个身体的重量加上下坠的力量瞬间将食指向上扭断戳去。
咔嚓！
食指折断后，那衍生的筋脉被这股力量搅动冲入体内。
断肢的骨刺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中。
奇经八脉，他终于打通了第一脉。
封于修右手撑地翻身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盯着断指，“还行，没有彻底折断，需要一点时间休养了。”
昨天他问了史今，最近的半年内连部没有任何的训练任务。
这半年的时间空闲，他必须将八脉全部打通。
这样才可以踏入内功小成的境界。
封于修目光望着前方的黑夜，面无表情的将断肢用了拉了回去。
“明个要去一趟医务室了。”
“站住！”
两道身影从隐匿走了出来。
封于修抬头一看皱起了眉头。
纠察最近是巡逻的勤快了点。
赶往钢七连这个地可不经常来的。
“哪个班的？谁让你大半夜出来的？嗯？风纪扣哪去了？还有你的手，怎么回事？”
封于修冷着脸望着两个至少身高一米八的纠察。
“两位班长，出来散散风，有错吗？”
“散风？这是散风的地方吗？你们班长叫什么名字？”
封于修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两位纠察咽喉的位置，可这个念头转眼便被他打散了。
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他必须克制住这股积攒许久的杀意。
刚刚扭断自己手指的刹那，他的内心都发狂。
高兴的发狂，全身的颤抖，精神开始了痴迷。
血，剧痛才能唤醒他内心的那股精神。
“两位班长，这是我们班的。”
史今跟伍六一终于找到了这里。
“赶紧离开！”
两个纠察冷声开口转身继续巡查。
史今看向封于修，“这个节骨眼别乱跑，虽然不训练了，可最近抓风纪，你想关禁闭了？”
伍六一皱起眉头盯着封于修的左手，“你手怎么了？还淌血呢？谁打你了？赶紧医务室医务室。”
史今大惊，“怎么搞得？快走。”
从医务室出来后，封于修看着被整个包裹起来的手臂。
“走，去医院，你这骨头断了，必须打钢钉了。”
“班长不用了吧，明天再说吧。”封于修很享受这股子剧痛，太他妈的爽了。
这是多久没有感受到这股疼痛了。
“六一，车叫来了吗？”史今喊了一嗓子。
军用车轰隆隆的在大半夜响起。
“连长说了，让我们赶紧去，别让这小子的手在接不上了。”
伍六一一脚油门带着史今跟封于修出了军队大门口。
军区医院内。
封于修脸色有些难看。
“医生，就在换药室打钢钉不行吗？一定要去手术室？”
外白大褂内军服的医生皱起眉头不悦开口，“你以为是缝布娃娃呢？你们班长呢？”
史今连忙凑上前，“三多，听医生的。”
“那我不治了。”封于修站起身，果断走了出去。
划开手指，植入钢钉，这至少需要半个月才可以伤口愈合。
只是骨头断了而已，他的内功心法也可以慢慢修复。
现在最要紧的是，趁着这个身子还年轻，筋骨没有完全闭合还有韧性，必须抓紧时间。
第44章 出手
城市的夜晚带着车水却不马龙。
这个年代的车辆很少，轰鸣的声音也消停了。
老式的影院进进出出的看着《少林寺》。
“这个年代还是悠闲啊，很放松。”封于修咧开了嘴。
不过跟他的年代也差不了几年。
可他的内心始终觉得有些浮躁的感觉。
这种感觉可能是时代的进步将个人的心思彻大踏步的甩开了。
“救命啊，有人抢劫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坐上车的三人纷纷回过头。
封于修觉得有些恍惚，似乎这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他那个年代可是到处都是摄像头。
这个年代似乎抢劫都是经常性发生的。
“哟嚯，班长你歇着，我去追这个小子！”
伍六一瞬间感兴趣了，跳下车撒丫子追了过去。
史今皱了皱眉头，“三多啊，你受伤了，不方便，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
“跑啊小子，跑的挺快啊！”
伍六一嘴角噙着笑容盯着被他堵在胡同口的男人。
男人穿着牛仔裤，花格子长袖，一头浓密的发黑的头发，遮蔽了一只眼睛的长刘海。
右手抓着抢来的袋子，左手横握一把明光匕首。
“这刀可不长眼啊，这东西我扔下，就当没见过？”
伍六一笑了笑，目光悠闲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小子，今个你是出不去了，放下东西跟我走。”
男人脸色变得难看，突然似乎听到了什么露出了笑容，“那可未必啊，我能在大街上抢东西，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吗？烦劳您回头看看。”
伍六一靠着墙微微侧脸，顿时脸色变得凝重。
身后巷口钻出八个手握木棍的人。
“还是一句话，就当没见过，这东西我给您放下了，算您回去交个差。”
男人识趣的放下手中的东西，从伍六一侧身慢慢走了过去。
伍六一笑了笑，一脚踩在对墙上。
“那可就不怨我们了，兄弟们，切磋切磋。”
伍六一瞬间窜了出去，目光只有那个抢劫的男人。
男人吓得全身颤抖，换到右手的匕首疯狂挥动，脸色狰狞低吼，“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伍六一瞅准时间瞬间一脚踢向男人的手臂。
势大力沉下，男人的手臂瞬间脱臼，身子重重的被抽到了墙壁上。
可就这个时间间隙，身后的八人举着木棍砸了过来。
伍六一捂着脑袋重要部位一个斜踢腿踢在靠的最近的下巴上。
顿时，他的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可他只有一个人，连接着被八个人棍子砸在了身上。
眼看着要被砸到了脑子上，一道闷哼从后面响起。
史今终于赶到了。
“伍六一，没事吧？”史今一个过肩摔，将一个摔在地上，一脚开始踢开趴在伍六一身上的。
“没事，干这群小兔崽子的，这群小兔崽子下手狠着呢，班长小心点！”
伍六一得空站起身，他的脸上挂了彩，胳膊被一棍子打的脱臼了。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所谓的敬畏心。
所以，他们往往的热血指使了行为。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也不知道这件事产生的惊人后果。
但这又不是拍电影。
总归是两个人。
对面虽然是晕了一个，还剩下八个人。
伍六一跟史今背对背，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班长，先走，人太多了，巷子口太狭窄了，脱不开身。”
史今沉声开口，“恐怕今个不是可以轻易出去的了。”
伍六一身体一紧，沉声冷笑，“我不信他们真的有这个胆子敢杀人。”
“冲出去！”伍六一跟史今两人瞬间掉转了方向，大开大合之间冲向巷口的方向。
这个年代没有所谓的亚健康，这些混子身子也不是那么不经打的。
他们挨上三拳两脚的也一声不吭，只是眼神的狠色越发的浓郁。
这是被打出了火气了。
“班长，你先出去，出去找人，这些瘪犊子的！”
伍六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谁也没有发现，巷口阴影中突兀的站着一个人。
封于修看着被人群包围的史今跟伍六一却皱起了眉头。
这又不是打架过家家。
也不是互相切磋。
这是要命啊。
要命的打架啊。
可转眼封于修也就想明白了。
他们没有经历过这种突发状况。
如果愿意，伍六一一开始就能砸断哪个抢劫男人的脖颈。
可现在彻底被围住了，这些人眼神中的理智慢慢的开始流逝。
接下来失去理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封于修突然看见最后一个地痞的腰间别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舔了舔嘴唇露出笑容，弯腰捡起了一块生锈的铁片慢悠悠走了进去。
“全部退下！你们知道现在围殴的是什么吗？”
“抢劫跟你们接下来做的性质可不一样！”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史今指着这群失去理智的人群厉色喊道。
“去你妈的，敢打老子，不是要出风头吗？今个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被风呛！”
“给我打，打残！”
此话一出，这群人发疯一样的冲了上去。
“反击吧？再不反击我们两个都得撂在这里！”伍六一眼神出现了凶狠。
史今摇头，“不行，这件事性质没有到那种程度上，除非他们使用致命武器，才可以使用致命手段反击，一会跟我往外冲！冲出去再说！”
伍六一咬着牙，“行，冲出去！”
两人一拳一脚的不断打开缺口。
一个男人被一拳砸到了脖子上后仰躺在地上。
眼神彻底发了癫狂，随手从腰部抽出一把匕首握住。
“操你妈的，老子杀了你！”
趁着混乱，他右手的匕首扎向了史今的胸口。
史今的视线被左右两侧的人挡住。
这一刀下去，定然会被扎个透心凉。
“班长小心，他们使用了致命武器！”伍六一惊恐的大喊一声，冲向了持刀的地痞。
史今瞳孔一缩，右手握拳砸向了持刀地痞的脖颈。
必须将其锤杀，否则死的就是他了。
可如此近的距离下，对方先出手，此刻反击已经来不及了。
伍六一目光突然看见了隐匿在地痞后的封于修。
“三多，杀了他！”
噗嗤！
封于修右手横切，抹了手持匕首扎向史今胸口地痞的脖子。
热气腾腾的血喷洒四周，这股血淋到了每个人的头上脸上。
他们瞬间从之前的癫狂中反应了过来。
史今跟伍六一看了过去。
“班长没事吧？”伍六一连忙开口。
史今劫后余生，“没事，三多干的好！”
伍六一也对着封于修点了点头。
对方已经使用了致命武器，此刻反杀乃是情理之中，没有任何的问题。
哐当！
男人手中的匕首清脆的掉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倒下。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封于修将手中的铁片扔在地上。
弯下腰捡起匕首，横握在手中，目光冰冷的看向这群人。
第45章 全军出击！
“许三多……”史今惊呆的看着杀人的封于修。
那些暴徒纷纷被吓唬住了，颤抖的盯着一脸冷意的封于修。
“对现-役-军-人-动手，相当于叛-国，对于叛-国-者，今天我把你们全都宰了，死的比一只老鼠都要轻贱！”
封于修右手横握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旁边打的最欢快的暴徒扎了过去。
他的动手速度极快，没有任何征兆，噗嗤一声扎透了胸口。
男人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痛苦的蹲在地上，声音颤抖带着求饶的哭泣跪在地上哀求，“救命，帮我叫医生，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史今跟五六一虽然是多年老兵，可从未手中沾染过人命。
两人脸色发白，都有些不适应这种场面。
可封于修依旧没有停止，他只是看了一眼负伤的史今跟额头流血的五六一。
在这群暴徒反应过来之前，又是一刀横割过去。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啊！”
靠近的一个暴徒捂住眼睛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就是这一声喊叫声，让这些暴徒最后一丝的侥幸瞬间瓦解。
扑腾扑腾！
剩下的所有人纷纷扔下手中棍棒蹲在了地上。
封于修可没有想着继续放过他，他沉睡许久的杀虐彻底的复苏了。
这种铁器割开皮肤的细微感觉太让人着迷了。
“五六一，看着这群人，我出去叫公安！”
史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捂着受伤的右臂跑了出去。
他是真怕封于修把这群人都杀了，虽然没有什么责任，可杀这么多人，很麻烦。
需要配合的太多了。
五六一咽了咽口水，“许三多，放下匕首，这群人已经失去抵抗了！”
封于修缓缓低下头，目光一个个扫射过去，第一个被他摸了脖子的那个男人，此刻没有死透。
他挣扎着双手不断挥动，慢慢的摸到了旁边一块生锈的铁片上。
“别……”
五六一不是嗜杀的性格，事实上今天看见的一幕让他内心很不适应。
刚想抬起头，就看见封于修蹲下身，面无表情的握住匕首，对着第一个男人的脖子上慢慢划了过去。
他的脸色格外认真，右手却很稳。
这一刀彻底让男人喷出了血柱，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却没有空气进去。
痛苦的挣扎着胸膛不再起伏的死去。
“副班长，这是暴徒，对于这些人，只有死了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打架群殴跟围剿是不一样的，以后别这么天真了。”
五六一呆滞了，他从未想过一个新兵会如此的冷静却冷血。
那不是炊事班的猪肉，那是活生生的人。
刚刚封于修割脖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处理一只刚刚拔了毛的生鸡。
根本看不出任何波澜的表情。
就好像做这种事是天经地义一样的合理。
他的内心骤然开始发凉发冷。
这种人幸好在部队，这要是在社会上，这是何等的可怕。
五六一的紊乱思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他是生怕封于修再动手。
索性，巷口响起了车声。
这里距离军区医院很近，成群的医生跟公安，持95步枪的士兵冲了进来。
“快，将躺地上的拉上车送医院，其他人全部押解起来！”
公安局长亲自带队前来指挥者。
这一瞬间，史今跟五六一纷纷捂着胳膊脑袋蹲在了地上。
他们又不是铁人，被这么持续的殴打，内伤外伤的催促下，此刻竟然晕了过去。
“快。先救治我们的人！”
医生大惊失色，瞬间开口。
“求求你救救我啊，我胸口流血好痛啊，都要死了啊！！先救我啊！！”
被扎穿胸口的哀嚎哭喊。
但却没有人理会他。
“这个最严重，快抬上去！”
医生猛然看见半个身子都是血的封于修喊道。
封于修刚想开口，就被几个士兵抬上了车。
“不是，领导啊，那是我们的血啊，他没事啊……”捂着胸口的男人喊道，他觉得心脏都碎了。
恐惧的死亡让他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
车缓缓开动，巷口只有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躺着。
……
……
“砰！”
钢七连三班的宿舍大门被强大的一脚直接踢开。
“他妈的全部起来！”
高诚脸色阴鸷的咆哮怒吼，“都聋了！！”
白铁军等人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望着高诚的愤怒脸色。
“连长，怎么了？”
“怎么了？妈的，史今伍六一被人打进医院了，你们还睡觉？你妈的，全部集合！！！！”
“艹！”
白铁军目光一扫，果然缺三个人。
三班的士兵一脸愤怒的冲了出去，却发现还有一班，二班的早就集合了。
他们整装待发，个个都站的笔直肃穆站立。
每个人脸上浮现出一股愤怒的冲动。
甚至白铁军看见了成才握着一把大狙。
“全部出去，目标军区医院！以最快的速度去！”
在高诚身后，指导员洪兴国脸色认真的站立着。
轰隆隆！
军车发出咆哮的狼烟冲出军营。
足足三个班的持枪士兵，在高诚的带领下愤怒的冲向了军区医院方向。
……
……
医院住院部。
公安一脸严肃的站在封于修的面前。
“同志，你们一起的两个脑震荡昏迷了，就你还清醒，请配合我们做一下笔录。”
封于修闭着眼睛没有理会。
公安面色一紧，严肃开口，“同志，请配合一下！”
封于修缓缓睁开眼皮，看着正在翻自己证件的公安，“你不去质问那些暴徒，过来拷问我？”
公安沉声开口。“我们的人已经同步拷问了。”
封于修重新闭上眼睛，“有什么事，等我领导来了再说，我拒绝单独说。”
“你！”
“同志，请配合一下工作！”
封于修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我说你杀了……”
“队长，不好了，外面来了三车军队，他们冲进了关押那些嫌疑人的病房内！”
为首的公安脸色大变，“让他们停下来！”
“队长，阻止不了啊，整个走廊被他们封了！”
“马上出去！这不是胡闹吗？哪有这样乱来的！”
第46章 三等胸章
“连长，别打了！我没事。”
史今伤得轻，听见响动连忙出来。
高诚冷着脸，看都没有看史今一眼。
史今小心翼翼的走到关押病房内，除了两个重症单独抢救，剩下的几个人只剩下一口气躺在了地上。
他们的牙都被打断了几根。
“五六一呢？”高诚冷声盯着史今。
史今指了指隔壁病房。
“许三多呢？他怎么样了？”
史今当即将之前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顿时，高诚变得沉默了。
下一秒抬起头，“谁让他们拷问许三多的？他们有什么权利？”
“干小宁，带人找到许三多！”
“是！三班的跟我走！”甘小宁带着三班的人冲了出去。
“连长，这件事……”史今有些语塞，毕竟是死了一个，两个正在重症抢救。
“没事，你们马上转院，去军区总院。这件事我跟团长说。”
高诚说完看了一眼病房，那些暴徒差不多半年都爬不起来了。
在他的心中，这都不算是事。
而且这件事没完。
哪有这么轻松让这些暴徒就可以善后的，这不是他高诚的性格。
欺负了自己的人，这件事必须有个说得过去的结果。
病房内。
甘小宁一脸震惊的站在门口望着满身是血的封于修，顿时眼睛泛红了。
他跟封于修的感情不太深，这完全就是战友之前的情谊。
晚上还好好的出去了，扭头就变成了这样。
“三多啊，身上哪里疼啊？都伤成这样了，怎么氧气都不插啊？医生怎么说的？放弃治疗了？”
甘小宁颤抖的走进病房，喉咙滚动差点哭了出来。
封于修皱了皱眉头，从床上翻身下来。
“医生！医生！病人回光返照了！！三多啊，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叫医生去！”
甘小宁吓坏了，这么体量的大出血，人还精神的能动弹，这太让人害怕了。
“回来，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封于修脱掉衣服，冷声道。
甘小宁抽了抽鼻子，凑近上下打量了封于修，顿时乐了，“没事啊？吓我一跳。”
“小宁啊，三多你找到了……哎呀妈呀，怎么这么多血啊，三爷啊你哪受伤了啊？”白铁军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口嘴唇颤抖。
“没事没事，别大呼小叫的了，没事，这不是三多的血，还有，把你那个称呼改了，又想举着板凳站军姿了？”甘小宁一瞪眼。
白铁军这才长舒一口气，重重的靠在墙上。
病房内陷入了安静。
两人大气都不敢喘。
“那啥，三多啊，听说你杀了个人？”甘小宁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铁军瞬间支棱脖子看去。
封于修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喝水，“这事不值得到处宣传，班长跟副班长怎么样了？”
“班长没事，在走廊里面跟连长说话呢，副班长就是有些脑震荡，身上的骨头有点裂缝，腿好像瘸了。医生说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听着甘小宁的介绍，封于修放心的点了点头。
“行吧，我们陪你说会话，一会转院，你的手没事了吧？没事的话跟我们回连队，班长跟副班长要去总院修养一段时间。”甘小宁左看右看。
“来的匆忙，只有步枪跟狙击枪，没有带水果什么的，就对付点水喝就行了。”
“走，我出去看看连长。”封于修站起身，想了想抓起带血的迷彩服走了出去。
“跟上啊！”甘小宁一瞪眼急忙跟了上去。
——
“连长。”封于修走上前敬了一个军礼。
高诚上下打量许久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封于修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他宰杀了一个人。
原想着连长会大发雷霆，或者对他不善的语气。
可从始至终，连长对他没有任何的情绪。
“指导员，史今跟伍六一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回去了。”
洪兴国点了点头。
“钢七连的，集合！”
这句话高诚说的很小声，之前的喧闹已经引起了病房病人的注意。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不能影响其他病患。
“三多走吧。”甘小宁带着封于修走向楼下。
史今坐在病床上，露出了笑容。
“这个兵……上了战场绝对是可以将后背托付给他的好战友。”
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必须要上报团部甚至师部的。
作战部队的信息不超过三天到了某大山内。
带着墨镜的袁朗露出了笑容。
“齐桓啊，给我找个兵的资料。”
——
——
这件事封于修不知道是怎么善后的。
连长也没有跟他说。
三天后，史今跟伍六一回来了。
如果没有死人，这件事是个三等功。
保护了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
可现在是死了人了，封于修也不知道部队是怎么鉴定。
于是第四天的时候。
白铁军蹲在地上给甘小宁擦着皮鞋。
今天的天气蓝天白云的，微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洒水的地上透着沁人心脾的爽感。
史今露出爽朗的笑容走了进来，身后是面无表情的伍六一。
“许三多，起立！”伍六一冷着脸命令。
众人纷纷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白铁军扔下鞋子站了起来，坐在马扎上的甘小宁也站的笔直。
三班的众人一头雾水。
难道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史今跟伍六一一脸严肃。
史今缓缓开口，“许三多同志，鉴于你在全军考核有优秀的表现，现团里奖励你三等荣誉胸章一枚！”
白铁军等人纷纷长舒一口气，还好，是好消息。
封于修脸色郑重的接过胸章。
“鼓掌！”史今露出笑容带头鼓掌。
握着手中沉甸甸的胸章，封于修这一瞬间内心的观念改变了。
上一世，他为了不断突破，为了登上更高山峰，杀了多少武林高手。
最终被香-港-警-察派出的飞虎队围剿。
这次只是身为军人这个身份，他可以有相当的理由出手，而且不用承担任何的风险。
于是，他思考了半个小时找到了洗车的史今。
“你要入—党？”史今错愕的望着封于修。
身侧的伍六一也震惊了。
刚刚新来的兵哪有这个觉悟啊。
“三多啊，你才半年多，还早还早，不要心急，以后表现好了会有机会的。”
史今无奈的拒绝了封于修的要求。
封于修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废话转身离开了。
他自然知道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这次来就是跟史今表一下思想。
走出车库，低着头看着左手，“差不多了，趁着现在部队修整期，要加快速度了，还有七根手指头要断。”
“三多，三多！团长找你！”
白干事气喘吁吁的狂奔而来喊叫着。
封于修脸色凝重。
团长，能有什么事？
第47章 打通奇经八脉
“报告！”
“进！”
封于修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团长王庆瑞的大门。
入目，王庆瑞依旧埋头翻阅文件。
于是他只能安静的站着。
他的目光沉稳的盯着团长。
来的路上将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除了杀了一个地痞外，没有什么能让这个团长值得找自己的了。
这种级别的存在不要说自己了，就是连长都难得一见。
“喝茶吗？”王庆瑞头也没抬的开口询问。
“报告团长，我不渴。”
谈话也就中断了。
他站了半个小时，王庆瑞终于看完了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抓向自己的大茶杯喝了三口。
“部队战友情很重要，因为这代表这长相守，初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没有把军队当家，也没有把这些战友当做家人。”
“如今倒是有点不一样了，看来我当初没有看错你。”
封于修面无表情听着王庆瑞的话语。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团长不可能因为这无聊的问题找他的。
“如果……如果说有一天，钢七连不在了，我说如果啊，你还愿意留下吗？”
封于修怔了怔。
“当然，我说如果，钢七连连史这么多年，怎么会不在了。”王庆瑞看见封于修的脸色旋即纠正了假设。
封于修站的笔直，“部队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王庆瑞很显然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但还是点了点头。
“去吧。”
封于修内心彻底纳闷，团长这是在玩什么？
刚刚踏入门口，推开门的刹那。
那道雄厚的声音响起，“许三多。”
“到！”封于修本能的转身。
“好好表现。”
封于修顿了顿，声音铿锵有力，“是！”
走出房门后。
里面的王庆瑞重新低头看向了桌上的文件。
“挖人挖到我这里来了，格老子的，欺人太甚！”
——
入夜。
封于修继续倒挂于墙壁，这次依旧是相邻的左手手指。
食指的断肢已经逐渐的愈合，他的内功心法乃是古法，可以大幅度的流通气血，打通郁结的气息。
就是骨头不太容易愈合，但也比一般人要快的多。
咔嚓！
一声脆骨断裂的声音响起。
封于修站起身，额头上冷汗直冒。
相邻两个指头的筋脉太近了，骨节也是一个分叉，这次疼痛比上次还要剧烈。
每次用断骨拉推筋脉后，需要有五天的缓冲期。
剩下的六根手指头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希望部队不要突发的出现什么任务。
否则，他的断指会大大的受到影响。
“站住！”
一声冰冷的呵斥让封于修无奈的回过头。
他站的笔直，“班长。”
两个纠缠冷冷的盯着他，“谁让你出来的！”
另一个似乎有些讶然，但还是没有开口。
“手断了，太疼了，怕影响战友。”
说完举起了血淋淋的断指。
“去医务室，注意安全。”
纠察看着冒着骨头茬子的手指头眼皮抽搐。
“是班长！”
封于修转身走向了医务室的方向。
第二个纠察突然轻声开口，“我认得他，为了保护战友，在几天前毙杀了一个地痞。”
“那件事我也听说了，是他？”
“绝对没错，没想到被地痞打断了手。”
两人被内心的震撼包裹，“要不最近绕行？不来这片了？”
“不行，必须来，这是我们的任务，哪怕首长违纪了都不例外！”
封于修在军医瞳孔紧缩的目光中，抱着断裂的手指走了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啊，可这里也没有草药，无法用古法覆盖。继续断指下去，非得被指导员谈心不可。”
一个自虐的列兵，可是大问题啊。
得想想办法了。
而且最近纠察巡逻的越来越频繁了。
他已经被两次发现了。
第三次肯定被罚。
封于修目光缓缓的看向自己双手。
“这样的话虽然有些疼，但也是一次性的，不用担心会被看出来。”
“只是这样起码两个月不能使用双手了。”
封于修抬起头看向天空，露出笑容，凭空翻了一个跟斗。
他翻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高。
在达到最高处的刹那，猛然在半空调整姿势，两根断指蜷缩，剩下联系六根筋脉的指头伸直戳向水泥地面。
咔嚓！
“哼！！！！”
六根手指头断裂的巨疼让他眼前一黑，翻滚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甚至心脏都出现了心梗的窒息感。
这股极为痛苦的感觉下，封于修笑出了声。
他的脸色狰狞可怖，却嘴角噙着笑容。
杀人的感觉还在脑海回味，如此剧烈的痛苦让这种爽感重新续上了。
“咳咳，我可是那个世界的反派啊，就应该如此，就应该如此！不疯狂怎么成为宗师高手！”
“不过太他妈的疼了！”
封于修站起身哆哆嗦嗦的重新走向了医务室。
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在消毒的军医彻底的呆滞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封于修血淋淋的双手。
“班长，不好意思，刚刚出去天太黑了，摔了一跤，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
史今跟伍六一脸色凝重的盯着床上的封于修。
一旁的军医如临大敌的盯着封于修。
封于修无奈的看向外面。
没想到军医会直接告诉了班长跟副班长。
“现在是这样的，这个列兵的伤不像是摔跤折断的，前两根受到了重力似乎轻微，这次六根手指头彻底折断了，更像是……自残行为。”
军医的话让史今脸色凝重无比。
“三多，你最近是不是睡不着压力太大了？”史今瞬间变了脸，露出和善的笑容关切问道。
“没有班长。”
“那你这几天为什么晚上都要出来，心里有事吗？”史今似乎找到了封于修的内心想法追着问。
封于修皱眉，“班长，你想说什么？”
“没事没事，你先坐着，医生麻烦出来一下……六一啊，陪三多说说话。”
两人走到了外面。
史今沉声开口，“医生，会不会是某种心理疾病。”
军医蹙眉，“他最近有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刺激？”
“有……他三天五天前杀了一个人。”
第48章 史今的惶恐
“开什么玩笑？这话你信吗？”
外面的阳光从窗户透射进来照在地上，高诚却觉得眼前发黑，满脸怒气的质问坐在凳子上的史今跟伍六一。
“连长，有话好好说，现在不是还没有清楚吗？”洪兴国连忙开口劝道。
高诚摆了摆手，“别，这事不是这么简单，我这么有前途的兵，一个兵王，你现在跟我说他在自残？”
“史今，这事今天你必须给我说出个解决方案来！”
史今想要张口，最终沉默了。
“连长，第一次折断了左手食指，昨晚先是左手中指，然后过了十分钟后，六根手指头也断了，他说是摔的，这您信吗？”伍六一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别跟我说这些，我不听！许三多现在哪里？”高诚脸色发黑的问道。
“医务室。”伍六一开口。
“不是八根手指头都断了吗？不送医院干什么？你打算废了我的兵王？”高诚彻底雷霆大怒。
史今都懵逼了，他不是连长最好的bro吗？什么时候扭转的关系？
“连长，不是班长不去，那个小子跟倔驴一样，他说打钢钉会影响他的以后握抢的手感。”
“放屁，手都废了，要手感有什么用？”
高诚气冲冲的冲向大门外，“那小子还在医务室是吧？”
“啊，在啊。”伍六一站起身回答，却发现高诚早就走远了。
连部内，三人沉默了。
还是洪兴国打破了安静，“你们两个回去吧，这件事……”
“指导员，那就是杀了一个人，心里被刺激了，真的，没有心理障碍，过段时间就好了。”史今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开口解释。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洪兴国摆了摆手。
两人站起身走了出去。
门口，望着训练的士兵，史今叹了口气。
“班长，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让许三多出手杀人。”伍六一自责的低下头。
史今皱起眉头，“这件事有必然的联系吗？许三多当初要是不出手，我就被扎死了，这纯粹是心里承受能力不行，走吧，去看看吧，把甘小宁，白铁军都叫上。”
砰！
医务室的大门被粗暴的推开。
高诚脸色阴沉着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封于修的踪迹。
“人哪去了？”
军医叹了口气，“高连长，你这个兵太僵了，也太强硬了，断了八根手指头，骨头都刺破了皮肤，创伤性的骨折，硬生生自己将骨头掰直，消毒上了几根钢板夹住了手指就出去了。”
高诚闻言彻底怔住了。
史今跟伍六一描绘的太轻描淡写了。
他以为就是手指头脱臼了。
没想到是彻底的断了。
那可是八根手指头啊。
这一瞬间，高诚的内心也动摇了。
不是心里出问题了，谁会这样的镇定，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最终，高诚在训练场找到了双手包着跟木乃伊一样的封于修。
“连长！”
封于修对着高诚敬了一个礼。
高诚平静的盯着封于修。
于是封于修也就顺着目光看向了他。
高诚看了十分钟。
封于修也沉默的对视了十分钟。
“以后走路小心点，别再摔了。”
说完高诚流星踏步离去。
他的嘴角翘起一丝笑容。
他看人很准，尤其看眼神。
虽然他不知道封于修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变成这样。
但有一点，他的眼睛，他眼神传达出的思绪都是极为正常，甚至绝对的理智。
这种目光的人，怎么可能被那么一点刺激就压迫的心里出问题。
联想到这个兵一开始就压了伍六一一头。
连续打破全军两项记录。
他身上似乎有种奇特的锻炼方法。
高诚还是相信坊间那些传言的，什么武林高手之类的。
只要心里没出问题，其他的随他去吧。
最近连队也没有什么紧急训练任务。
——
封于修缓缓坐在向阳的位置，闭上眼睛胸膛开始起伏。
他的腹腔逐渐的增幅变大。
腹腔内响起蛤蟆咕咕的声音。
饶是如此酷烈的骄阳下，封于修的全身都有热气窜动。
他的双臂上的肌肉浮现出道道肉纹，如波浪开始涟漪。
一寸一寸的开始推平了肌肉，逐渐的流窜到了小臂。
进入了包扎的十指内。
顿时，断裂的手指头似乎被放在了铁炉上炙烤。
难捱刺痛的触感让封于修皱起眉头。
他享受痛苦，也忍受痛苦。
但一次性断了八根手指头，哪怕是前世都未曾出现过的狠辣。
这种感觉让他脑海发晕，眼前冒金花。
“继续冲！”
封于修双臂出现了癫狂的颤抖，脸色狰狞低吼。
顿时，被包扎好的雪白纱布被冲破的鲜血染红。
血液一滴滴的渗透纱布掉在地上。
封于修恍若未闻，全身轻颤的继续冲着十指。
他能感受到筋脉从拉伸状态开始进入了穴位中。
“三多啊……你……你在干什么啊？”
甘小宁颤抖害怕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封于修瞬间散功，转身看向身后。
这一看不要紧，他的身后站着甘小宁，白铁军，史今跟一脸沉沉的伍六一。
甘小宁更是脸皮再抖动抽搐。
白铁军看见双手被鲜血染红的封于修后，嘴唇发白，“我的妈妈啊，这是怎么了啊。”
“许三多，你在干什么？”史今脸色发白沉声质问。
封于修站起身不在意道：“班长，伤口裂开了，我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说完低着头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双手，踏步走向了医务室的方向。
甘小宁看了史今一眼，连忙跟了上去，“班长，我去看看。”
白铁军用标准的河南话说道：“中，那我也去。”
“班长，现在可怎么办？”伍六一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史今深吸一口气，“没事，没事，今晚我跟他谈谈，这么好的一个兵，不能被那么几个地痞给废了！”
“我去谈！”
“还有，这件事只限于三班知道。”史今补充了一句。
伍六一点了点头，双手抱胸眯着眼睛望着远处训练的兵。
“我不信一个兵王，会因为这件事心里出问题！他的眼神告诉我，不是这样软弱的性格！”
史今叹了口气，“但愿吧。”
夜晚。
史今，伍六一一脸严肃的坐在马扎上盯着封于修。
左侧是甘小宁跟白铁军。
在身后是其他的兵。
“班长，我出去一趟。”封于修站起身依旧打算去外面。
“列兵许三多，立正！！！”史今咆哮怒吼，这一声惊动了整个走廊。
也惊醒了正在沉睡的各班，以及洗脚的高诚。
第49章 技术考核
“许三多谈谈吧，告诉我们……”
“班长，如果我说这是我自己的锻炼方法呢？”封于修自然知道他们要问什么，率先开口。
“别开玩笑了，我就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自残的方法！你这种自残的行为，在部队可是会被重点关注的，这不是你说是修炼方法，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伍六一很严肃的站起身盯着封于修开口。
封于修冷漠开口，“这就是我的修炼方法，也就是这样，我才可以在新兵连的时候跑赢了副班长你。”
伍六一闻言一窒，他站起身走到宿舍门前关上了门。
史今脸上的肌肉都逆时针扭转了。
“这是什么锻炼方法？这就是自残，许三多同志，无论这种方法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从现在开始你必须马上停下来！”
“这是部队，不是民间的武馆，这话要是被指导员听见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史今的话让封于修沉默了。
他就知道，一开始说出来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的。
部队也不会容忍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士兵近乎自残的锻炼。
这个年代不允许这样骇人听闻的方式方法。
“刚刚开玩笑的，我是不小心摔了。”封于修平静的开口。
史今认真的盯着封于修的眼睛，“许三多同志，请你告诉我，以后不会有这种对身体有伤害的行为了，请你保证！”
封于修看向三班的战友，缓缓点了点头，“我保证。”
史今终于露出了笑容。
于是，这场紧急的班会也就戛然而止。
封于修躺在床上，强忍双手的剧痛平静盯着地面。
果然，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快是对的，如果跟之前一样慢慢来。
或者一开始跟班长坦诚说出。
根本不会有机会让他彻底的打通奇经八脉。
这种自残的行为放在部队必然是被阻止的。
现在，他也不会继续用这种骇人的方法锻炼了。
等双手骨头愈合，筋脉被他梳理打通气血。
接下来就简单了，玩命的练习抗击打能力。
他必须尽快将铁布衫练至入门程度！
接下来的几天，封于修再也没有夜晚出去。
只是完成每天基本的训练任务后，消失在了操场上。
但史今还是每晚例行过来检查一番。
自残锻炼这种行为是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他可不想让这个兵因为这样被指导员约谈。
——
“别动，打扰我复习了。”白铁军错愕的看着整整齐齐手捧书的三班众人。
“怎么回事？打算考大学呢？”
甘小宁瞪了一眼，“你就是个棒槌，没有听说过？全团技术考核要开始了，不复习跑上去丢人吗？”
“是不是啊？你说说为什么这大半年考核的频率这么快？”白铁军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悠闲的问道。
甘小宁他们没有理会，个个皱着眉头背诵军事技术数据。
“嘿嘿嘿，都歇会，用不着那么认真，往年就那么几个问题。”
眼看着没人理会他，白铁军站起身走了出去。
可他走到走廊外，发现到处都是背诵军事数据的人。
就连喜欢串门的成才都眉头紧锁蹲在墙角背诵数据。
“随便看看得了，都一个个认真干什么。”
白铁军觉得无聊，眼睛一转，露出笑容，“嘿，去找三爷。”
——
封于修痛苦的靠着墙壁，虽然穿着迷彩服，可他衣服下的肌肉出现了大幅度的损伤泛着紫色的红肿。
“气韵还没有打通，无法运气抗击打。”
他低下头，八根手指头已经被打通了一半。
剩下的必须要尽快了，只有这样才可以将全身的气息贯通穴道。
“三爷，你让我好找啊。”
白铁军摸了过来露出笑容。
封于修冷着脸，“干什么？”
白铁军嘿嘿一笑，“无聊嘛，今天连个擦皮鞋的都不让我做了，他们都在看书，现在整个宿舍就是一个教室，我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了。”
封于修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的剧痛一步步向着操场走去。
“三爷别回去了，说是技术考核通知了，他们在复习呢。”
封于修止步，“你都会了？”
“嘿……”白铁军撇了撇嘴，“往年就是那些题目，我都背下来了，还能出什么题。”
封于修皱起了眉头，技术考核。
这好像是他的弱点啊。
“三爷你去哪？”白铁军抬起头发现封于修走向宿舍方向。
——
“六号装弹的初速……八一枪管的寿命……”
封于修翻阅着书认真的熟读。
每一个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技术考核确定在下周一，他还有三天的时间了。
这三天，封于修除了食堂吃饭外，就连睡觉的时间省略了。
他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剩下的近乎不眠不休的背诵技术数据资料。
整个钢七连的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
考核的频率太快了，这种隔三差五的考核对于他们是沉重的。
唯独白铁军没心没肺的继续晃悠着。
只是没有人跟他说闲话了。
“都这么认真干什么，不过能咋了？”
——
——
连部办公室内。
高诚抽着烟，面前坐着史今一言不发。
“他最近不在自残了？”
史今点了点头，“说是他独特的锻炼方法，我已经说他了。”
高诚心思沉重，“身为班长，今年考核的不仅是三班整体成绩，你个人的成绩呢？”
史今露出笑容，白牙嘿嘿直笑，“连长，我没问题的。”
“别嬉皮笑脸的，你必须在这不断考核筛选中及格，必须！史今，你知道必须的意思吗？”
史今瞬间站起身，“是！连长！必须考核成功！！！”
“这次考核你给我认真点，不止是你们三班，包括你个人！去吧！”
史今走后。
高诚抽了八根烟，直到他的嗓子眼沙哑，眼睛被烟熏的发红。
这才站起身走到了桌子前，低下头翻阅开了了一个文件通告。
【集团军各连，各营关于班长筛选名单详列！】
砰！
文件被高诚愤怒的揉成一团，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第50章 两封信
技术考核倒计时最后一天。
封于修放下了六百多页的书。
他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呆滞跟茫然。
看大地也不是大地了，而是各种虚幻的坦克枪械漂浮。
抬头望天，他甚至看见了105坦克炮弹的堂口对准了他。
“差不多了，不能再看了，出现幻觉了。”
不眠不休的背诵，甚至做梦都在回忆。
他总算是勉强能回忆起了这本军事数据书的大概。
不过根据他上一世学武的经验看来，考核内容很有可能会超出提纲。
只要及格就行了，任何考核都排在他锤炼身体之后。
“三爷三爷，有事找你了！”
封于修打算去食堂吃口饭，被白铁军碰到了。
“谁找我？”
白铁军嘿嘿一笑，双手后背神秘笑道：“你猜。”
封于修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别啊，有你两封信！一个是五天前寄来的，一个是三天前寄来的。”
封于修止步转身，谁会给他写信呢？而且是两封？
“拿来。”封于修伸出右手。
白铁军也没有开玩笑，直接将信封递给了封于修。
封于修双手抱着纱布，不方便抓取只能捧着信封。
“告诫你一下，任何事都不是平白无故的发生，你还有一天时间可以去复习。”
白铁军掏了掏耳朵，“三爷，这事……”
封于修懒得听那些废话径直离开。
对于白铁军，他一开始的训练方法是打算另辟蹊径，如今看来太缓慢了。
也算是个试验半成品吧，不过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天一般的提升了。
封于修也就懒得再管了，这种人心里没有上进的盼头，以后是去是留与他无关。
桂花树下，封于修坐在地上看着两封信。
一封是老马寄来的，一封是来自下榕树村。
封于修先是打开了老马寄来的信封。
“三多啊，我已经被分配了，这里的环境挺好的，也很清闲。同事之间都很热情，离开了部队我一时半会没有适应。”
“最近我都想明白了，是我没了那个精气神，跟环境没有关系，指导员经常跟我说，我颓了怪环境。现在明白了，那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早点离开挺好的，起码心里舒坦。”
“你在部队还好吧？跟战友融入进去了吗？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一直怕太唐突，部队你要改变，不能让你改变部队的氛围。把部队当家，好好的努力。”
“我看人很准的，你能走的更远的。”
封于修露出了笑容，老马总算也是活的舒心了，留在部队对于他来说压抑太大了。
而且军队提速了，他跟不上改革的速度，迟早也会被退伍的。
剩下的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了，说什么每天就出警干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之类的。
他也打算最近相亲，成个家。
收起来老马的信封。
封于修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家信上。
快一年了，他从未想过给家里写过信。
事实上，入伍后，他逐渐的忘却了下榕树那个家。
但他还是拆开了信封。
上面的字迹很标准，标准的楷书字体，是用钢笔书写的。
一看就是找人代笔的。
“儿啊，在部队还好吧？没有受欺负吧？家里还行，你大哥给村长家的小卖部帮忙看货去了，一个月一百三十块钱。”
“二和老是想要去外面，我让他别去，为啥别去啊？因为外面很乱，他能闯出个啥来。
爹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咽气了，两个儿子没出息，等把我埋了我也就不管了。”
“爹最不放心你了，你从小就懦弱没出息，天天被人欺负，龟儿子……”
龟儿子三个字被墨水涂抹了，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具体的字体。
“儿啊，如果觉得部队很难，受欺负待不下去了就回来。爹求人给你找个营生干，给你找个农民的女人过日子，王寡妇就不错，虽然他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封于修皱起了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儿啊，今年过年你能回来看看我吗？如果不方便能不能给爹回个信，爹最不放心你了。”
封于修沉默的放下信封，他闭上眼睛缓缓靠在了树干。
脑海浮现出火车站的一幕。
许百顺被两个痞子打着，却依旧眼睛追着火车，大喊着让他好好活着。
他的家在下榕树是五保户。
许百顺早年丧妻，独自拉扯三个儿子长大。
三个儿子都是光棍，在村里是晚上被人指指点点的笑柄。
迄今为止，家里那两个漏风的破烂房子没钱修缮。
封于修从怀中掏出钢笔，最终放了下来。
他想要让许百顺做生意去，想要让他去发财。
可，这么三个没文化的农民，一旦做生意，会被那些商贾嚼的渣滓都不剩下的。
他们根本守不住财。
给二和说的那些话，他也没有当真。
也是，一个读了个私塾的农民，怎么可能靠近马化腾的。
他想当然了。
但还是回了两封信过去。
给老马的是：班长放心，我在部队挺好的，你也好好保重，如果我退伍了去找你喝酒。
可看向家书的时候，封于修彻底沉默了。
他两根手指头夹住钢笔，久久都无法下笔。
说些什么呢？
他的内心根本没有所谓的亲情。
跟这一家人只相处了一个月。
可……
封于修最终下笔，他写的很慢很斟酌。
“过年回不来，新兵探亲不允许。一直在农村买菜赚不来多少钱，我来的时候看了看那边的山，是有矿石山料很丰富，可以做点生意。”
想了想这几句话过于标准化。
封于修继续写到，“等我混出个头……”
他将这句话涂抹了。
重新补充，“在家里不要操劳，剩饭少吃容易生病，我给你们寄了点钱，不够跟我说。”
写完后封于修叹了口气，他的钱也不多。
维持一家三个老爷们也维持不了多久。
——
“借钱？”高诚褶皱眉头看着封于修。
封于修点了点头，“家里穷，五保户，还要交公粮，借点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高诚转身走进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信封，“只有这么多了，钱你不用急着给我，我没用。”
封于修捏了捏内心有些震颤，“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不用，你好好的表现，明天技术考核准备的怎么样了？”
从连部出来，封于修低头看着信封中的三千块钱。
这足够下榕树那个物价很低的村子节省的生活很久了。
——
“全体集合！”
一声哨声打破了凌晨的安静。
“集合了！”
钢七连顿时亮起了灯。
集团军技术考核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