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登场，可可亚西村的少年
秋意渐浓时，一场大雨席卷了可可亚西村。
“哇哇哇，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夏诺哥，快跑啊！”
黄昏中的橘子园大门，冲出一个黑发少年，肩挑两筐橘子，向着村子里一路狂奔。
筐中突然传出簌簌的动静，两个小家伙“啪”的一下从橘堆里冒出来，一左一右，从少年肩头探出脑袋。
“冲呀，夏诺号！前方三百米就是路口，左满舵！”
左边的橘黄色头发女孩儿高举右手，意气风发。
“娜美，懂事点，夏诺哥已经很累了。”
右边的蓝发女孩儿撑起伞，微微蹙眉，嗓音温柔。
“哈？就你懂事？你懂事就不会还坐在箩筐里！”
“胡，胡说什么！我是要为夏诺哥撑伞挡雨，他比我高一个头，不坐上面怎么能挡得住！”
“嘁，那我还说是怕夏诺低头看不清路在指挥哩，怎么都比你有用！”
……
听着两个妹妹熟悉的拌嘴声，夏诺早已习惯，瞅了眼完全不在自个儿头顶的雨伞，脚步悄然加快几分。
明明两妹一百三十公斤橘，都在他的肩上担着。
少年却依旧健步如飞，呼吸平稳。
片刻后，那座熟悉的房子，出现在视野中。
灯火已经亮起来了。
透过窗户玻璃，能看见厨房有纤细身影在忙碌，炊烟攀出烟囱，混入雨雾，很快消弭无踪。
右手轻推木门，橘黄色的壁炉灯霎时扑了满身。
暖融融的光晕里，甜丝丝的橘子香和松木香撞个满怀，把冷雨寒气挤得直往门外缩。
夏诺把箩筐往地上一墩，关门后躺在老沙发上，整个人撑成大字，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壁炉的火光将暮色熬成浓稠的焦糖，在他摊开的四肢上流淌。
这一刹。
酸疼与疲惫，仿佛伴随着萧索的雨声一同远去。
“咦，回来了吗，诺琪高，娜美。”
厨房响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夏诺，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
坏了！两个小家伙慌里慌张爬出来，却哐当带倒了竹筐，双双啪唧摔倒在地，金灿灿的橘子们也骨碌碌滚成满地小太阳。
“啊，我就知道！”
穿着围裙的年轻女人扎着深红色马尾，叉腰生气地看着两个女儿。
“嘴上说着是去帮你们哥哥的忙，其实根本就是去捣蛋的吧？又坐在夏诺的担子上，是要把他累趴下，你们才开心吗？”
“贝尔梅尔，我们知道错了……”娜美和诺琪高可怜巴巴，低头踢着脚尖。
“没事啦，贝尔梅尔。”
沙发上的夏诺侧过脸，疲惫的声音里透着温柔，“别怪她们，雨下的又大又急，是我让躲进箩筐里的，不仅能躲雨，正好也能容锻炼身体嘛。”
“就是，就是。”
两个心虚的小鬼立马当起了应声虫。
“呀啊，真气人，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像夏诺那样懂事啊！”
贝尔梅尔用拳头在两个小家伙头上擂了擂，终究没舍得用力，“下次不准这样了，自己拿毛巾擦下头发，进来吃饭！”
得救了！诺琪高和娜美感激涕零地看了眼自家老哥，然后欢呼雀跃着奔向厨房饭桌。
“贝尔梅尔，今晚吃什么菜……有橘酱佐鸭胸肉？好耶！”
“还有蜜汁肋排，哇啊，让我尝尝！”
“喂！洗手了没，就敢直接上手抓！两个可恶的小鬼，好歹等一下你们哥哥啊！”
……
听着厨房传来的叽叽喳喳声，夏诺惬意地向后靠去，后颈却忽然贴上温热的陶瓷杯壁，姜汁可乐混着蜂蜜的暖意蛇一般钻进鼻腔。
“赶紧趁热喝掉。”
贝尔梅尔没好气的声音响起，“就知道护着你两个妹妹，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她又从衣橱取出一套干净的衣物，在夏诺错愕的目光中，三下五除二拽掉他的上衣，然后用热毛巾擦拭起上身来。
“呃，那个，贝尔梅尔。”
夏诺想要躲开，却还是被强行拽回原地，不由面露窘迫，“我都十三岁了，真不用你这样，让我自己来就好。”
“少废话！”
贝尔梅尔拿出养母的威严，不容置喙，“明明只比诺琪高大两岁而已，装什么成熟男子汉，乖乖站好！”
真没办法。
夏诺只能像个布偶一样任由她折腾，脸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心底，却不免油然而生一股暖意。
能生活在可可亚西，能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
真好啊。
前世的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体验？
十五岁孤儿院第一次换灯泡划破手背，二十五岁通宵加班昏迷被抬上救护车，二十六岁生日当天在ICU心率监测仪曲线归于平直……
直到猛地睁眼。
发现自己变成了五岁的小男孩儿，满身血迹污秽，身处废墟残垣，那个身披白色正义大氅的女海军，艰难地俯身向他伸出援命之手。
……
“说过多少次！”
贝尔梅尔突然用力拧他耳朵：
“不要勉强自己，不要勉强自己！今天你都收了十二筐橘子，还非要去跑第七趟，知不知道逞英雄的小鬼，最容易感冒了！”
夏诺龇牙咧嘴，急忙去抢毛巾，却被带着柑橘清香的干爽衣物兜头罩住。
粗针毛衣擦过脖颈时微微刺痒，炉火哔剥声里，混进她收拾湿衣物的窸窣。
前世堆积成山的格子衬衫，从未有过阳光味道，而今粗布衣料摩挲皮肤的触感，却让胸腔泛起奇异的酸胀。
夏诺望向镜中的面孔。
黑发黑瞳，十三岁清秀少年的轮廓浸在暖光里，睫毛还沾着毛巾擦拭过后的湿气。
曾经那个站在摩天大楼落地窗前的孤影，早就不知不觉之间，在客厅老座钟的滴答声里被碾成齑粉。
“谢谢。”他突然低声道。
贝尔梅尔弯腰收拾衣物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很快恢复如常。
“什么嘛，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橘子园的苦活累活全被你包了，你这样不是显得我这个当母亲的笨蛋很没用，真是的，明明还是个小不点，力气就大的这么吓人了。”
“也不知道你这小家伙的生父生母是什么人，总感觉很有来头诶，像是年纪上来，就轰的一下，血脉觉醒，继承了什么不得了的力量呢……”
血脉力量？
哪有什么血脉，还突然觉醒，我又不是尼卡王。
夏诺微微一怔，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转生后的前几年，一直过的迷迷糊糊的，天天和妹妹们打打闹闹，今天上山采蘑菇明天下河抓鱼，跟个真小孩儿一样。
直到前两年，也就是十岁左右时，大脑发育健全，才逐渐理清楚前世今生的记忆。
这辈子的生父生母，就只是欧伊科特王国的普通人，死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而他穿越过来时，要不是恰巧被贝尔梅尔救下抚养长大，恐怕也早就成了废墟中的尸体。
不过嘛。
贝尔梅尔的碎碎念也能理解。
因为他的表现，的确有些鹤立鸡群，尤其是在可可亚西，这么个东海的小村镇里。
才十三岁，力气就已经大的不可思议。
前阵子丰收节举办的摔跤大赛上，整个镇子上百号成年男性，愣是没一个是他的对手，甚至连几个回合都走不下来。
普普通通的出身，普普通通的血脉。
又是在乡下果农家庭长大，从未有过名师指点。
能有这种实力，自然是因为他随身携带的金手指。
“深海。”
夏诺心中默念唤醒词。
系统瞬间启动，空气泛起鲛绡般的波纹，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幽蓝色光幕，浮现在眼前。
这，便是他三年前觉醒的“献祭交易系统”。
【姓名：夏诺(Siano)】
【年龄：13岁】
【身高：159cm】
【力量：1.9】
【敏捷：1.8】
【耐力：1.7】
【精神力：1.3】
【剩余积分：25】
【技能天赋：呼吸拳法（小成）、一刀流剑术（入门），厨艺（入门），果树种植（小成）、钓鱼（大成）】
海贼世界的普通成年人，各项基础属性平均值为一点。
虽说夏诺的基础属性也就一点几，但在双方均为赤手空拳的前提下，他有自信能轻易击退七八个成年人的围攻。
毕竟摔跤大赛上，他只是随手玩玩，压根没动用真实实力。
显然，属性点的计算方式，绝非加减法那么简单。
大概率是遵从某种指数函数关系，数值每往上提升一些，哪怕只是零点几，实力差距都相当庞大。
所谓献祭交易系统。
顾名思义，里面自带一个交易市场，会提供几样可以用积分购买的商品，每月刷新一次。
积分的来源，则是看宿主能否提供合格的祭品。
献祭后，根据价值差异，获得同等级别的积分。
刚觉醒系统时，夏诺摸不准到底什么能算是祭品，漫山遍野到处试验，连路过的狗都被他抓起来试了一下。
但不论是刚钓上来的大肥鱼，森林里猎杀的兔子，还是一千贝利的大面额纸币，都无法献祭。
直到偶然一次，他拿贝尔梅尔当海军时，用的老旧配枪试了下。
结果瞎猫碰到死耗子，还真就成功了。
当时系统还贴心地给出了鉴定面板：
【祭品：贝尔梅尔的旧燧发枪】
【品质：精良】
【价值：50积分】
【鉴定评语：陪伴了贝尔梅尔整个青春的武器，枪身斑驳，见证了她从初出茅庐的菜鸟新兵，到战场上独当一面的成长经历，退役后她依旧常常擦拭这把枪，不仅是回忆，也是她撑起这个家庭的依仗，对她意义重大】
太特么贴心了。
看完鉴定评语，夏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愧疚的一夜没睡好觉。
尤其是第二天，当贝尔梅尔发现配枪消失，又急又气杵在门口痛骂小偷一上午时，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巴掌。
我真该死啊！
所以，等后面内疚感逐渐消退，再去挑选目标，他尽量选了那些不起眼的小物件。
譬如娜美的橘花发卡，诺琪高的额头绑带。
这些都是几年前家里还穷困时，夏诺亲手买给两个妹妹的，已经很破旧了，也不怎么值钱。
现在日子慢慢好过起来，也差不多该换新了。
结果……
献祭是成功了。
只是沟槽的系统，还是那么喜欢扎心。
【祭品：娜美的橘花发卡】
【品质：普通】
【价值：300积分】
【鉴定评语：杂货铺售价一百贝利的廉价饰品，但年幼的娜美却很喜欢，对其视若珍宝，天天佩戴舍不得摘，连睡觉都要放在枕头底下，承载着兄妹之间逐渐深厚的感情羁绊】
……
【祭品：诺琪高的旧头带】
【品质：普通】
【价值：30积分】
【鉴定评语：染着柑橘汁的褪色布条，难以清洗干净，诺琪高有着身为长女的自觉，每当养母和长兄在柑橘园忙碌时，小小的她便会用它扎紧额头来帮忙，生怕汗水流进眼睛刺痛，让宠爱她的哥哥心疼】
那一天，夏诺沉默半晌，又给了自己俩耳光。
我真该死啊！
第2章 阿龙海贼团的压迫感
果不其然。
诺琪高和娜美醒来后找不到心爱之物，又急又委屈，双双哭成了小泪人。
夏诺义愤填膺，附和着贝尔梅尔把无良小偷痛骂一顿，什么人渣嘛，连小孩子的东西都偷，简直畜生不如！
紧跟着就出门去了趟市集，买来一堆新发卡，和几条新头带，又连哄带骗半天，才终于让两个小家伙破涕为笑。
这一顿折腾下来，加上后续的一些对照实验。
夏诺才终于弄清楚了献祭系统的判定逻辑。
1.祭品必须是与漫画角色紧密联系的东西，且价值高低，与联系的紧密程度，呈正相关；
譬如娜美珍视的橘花发卡，就远比她换下来的臭袜子价值高。
2.价值高低还与祭品来源者的实力、以及其本身角色在漫画中的权重，呈正相关；
跟实力相关那是理所当然，和强者有感情羁绊的东西，更难到手，价值自然更高；
至于角色权重，也很好理解，譬如从娜美身上得到的祭品，价值就高出一个档次。
说到底，在漫画里娜美是头号女主，而诺琪高只是边缘配角，贝尔梅尔更只活在回忆里。
为确定这点，夏诺还专门趁着阿健大叔打盹儿，派出手下大将小贼猫娜美同学，偷走了他头顶的小风车，喜提寥寥10点积分。
好在蚊子再小也是肉，价值低也没办法，毕竟大部分漫画读者，连这人是谁都不记得。
3.同一来源的祭品，必须得等一年之后，才能再次进行献祭。
换句话说。
薅羊毛是有冷却CD的，且CD很长，没法逮着一只肥羊使劲薅。
看着自己仅剩25点的积分，夏诺忧伤叹气，这条规则就是导致他现在这么穷的原因了。
要是没这限制……
一百贝利的发卡就能换三百积分，给他几年闷声发育时间，等成年出海时，自己能有多强，夏诺都不敢想。
也不知那海军三大将合力，能否接下自个儿一拳。
“发什么呆呢？”
贝尔梅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打破了夏诺的幻想，“都换好衣服了，还不赶紧去吃饭？干了一下午的活儿，不饿啊？”
确实，还是吃饭要紧。
……
厨房暖光里，飘着浓郁肉香。
两个小馋猫早就大吃特吃了，奈何嘴巴和肚量都太小，满桌子菜肴看上去依旧丰盛，跟没被动过似的。
进来时，诺琪高立马装成淑女小口抿着玉米浓汤，娜美还在专注与焦糖布丁上的脆壳较劲。
而当夏诺坐下，双手相击，说声我开动了之后，画风顿时突变。
蜜汁肋排以三秒每块的速度消逝，蒸鱼眨眼间只剩骨刺，土豆泥拌饭、蒜香面包这些主食更是撑不了几秒，像是被吞入无穷无尽的黑洞。
空盘子数量迅速增加，不一会儿就垒成了小山。
要是有外人在此，肯定会目瞪口呆。
但一家人早就习惯。
大概从一两年前开始，夏诺就开始蹭蹭长个子，饭量也与日俱增。
——男孩子进入青春发育期了，又天天干体力活，比小女孩能吃了那么一丢丢，很正常嘛！
贝尔梅尔手肘撑着侧脸，笑眯眯地看着夏诺大快朵颐。
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东海，上天才会送给自己这么几个可爱的小天使，尤其是夏诺，稳重懂事，勤勉靠谱。
如果真是天使，恐怕在天国也是最受欢迎的那个吧？
说起来。
她虽当过几年海兵，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强一些，但以一己之力养活这么一大家人，终究还是件吃力的事。
三个孩子的童年，很长一段时间里，其实是过得相当穷困拮据的。
甚至一度娜美只能穿姐姐的旧衣服，贝尔梅尔为此常常内疚自责，直到夏诺成长为家里的最大劳动力后，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
尤其是这两年的丰收季，夏诺每次都能赶在一周内，采收完整个橘子园，要是换了以前，她可需要整整一个月呢。
早点完成采收分拣工作，就意味着能在第一艘采购的货船到来时，就能全卖出去，价格也比后面稍微高一些。
所以这几年良性循环下来，家里的收入也是节节攀升。
贝尔梅尔掰着指头数过，等今年的这批橘子卖完，她攒下的钱，就将突破三十万贝利呢！
呜啊，真是的，小时候的梦想要实现了吗？换成几年前谁能料到，未来自己也有成为百万富翁的一天呢！
“这是今天送来的？”
这次轮到夏诺的声音，打破她的美好幻梦。
“诶？”
贝尔梅尔回过神，却见夏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饭，拿起自己放在桌角的一份报纸。
“是啊，新闻鸟中午才来。”贝尔梅尔抱怨，“也不知道世界经济新闻社在搞什么，又涨价，上周40贝利，现在一份50贝利了呢，明明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20贝利一份……”
她以前没有天天订报纸的习惯，也订不起。
还是这两年宽裕起来后，在夏诺的强烈要求下才开始订的，并且后者天天都会仔细阅览。
贝尔梅尔也搞不懂养子为什么这么关注报纸，总觉得那些海上的大事件，明明和在乡下种橘子的她们很遥远。
她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出，夏诺嗯嗯了两声，扫阅起报纸。
——没看几行，目光瞬间被头版下方的报道吸引了过去。
《达成协议！太阳海贼团船长甚平，已成为新任王下七武海！》
旁边还有一张配图，在几名海军将校的陪同下，蓝色胖鱼人身披浴衣，脚踩木屐，脸色平静注视着镜头。
夏诺盯着这张照片，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握着报纸边缘的手，不知不觉间死死攥紧。
“要来了吗……”他低声喃喃。
“什么？”贝尔梅尔疑惑歪头。
“没事儿。”
夏诺微微摇头，快速将剩余的版面翻完。
确定没有其余值得关注的讯息后，他看了眼窗外，推开餐椅站起身来。
“雨好像停了，我去园子里练一会儿剑，要是夜深了你们就先睡吧，不用等我。”
他笑了笑，抓起墙角的木剑，推门而出，留下一道玻璃窗外渐行渐远的背影。
“唔……”
贝尔梅尔收回目光，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她不是个直觉敏锐的人，小时候还总被家乡的长辈，说成是脑子空空的顽劣笨蛋。
但日夜相处这么多年，她太了解夏诺了，总觉得后者这种反应，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她忽然迷迷糊糊想起。
这孩子十岁那年，某天午睡时，像是做了个很久又很逼真的噩梦。
而后蓦然惊醒，满头大汗来找自己，说什么未来会有一群长相狰狞恐怖的海贼，来占领这座岛。
要她早点搬家，离得远远的，去别的岛屿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这自然不可能，这里可是她的家乡啊，哪有因为孩童一场莫名其妙的噩梦就搬走的。
况且，她曾经服役的东海16支部，离这边可是近的很。
真有什么海贼要来，16支部的海军们还能不管不成？
贝尔梅尔当时哭笑不得安抚了半天，才让小家伙情绪稳定下来。
也是从那天后，这孩子的性情一天比一天稳重，也没再提起过搬家的事，时过境迁，如今渐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一直以来。
她只当夏诺长大了年龄到了，又因出身于苦难之中，远比同龄人成熟，对此只有欣慰。
难道说……
那个噩梦的刺激，远比她想的要猛烈，并且持续至今吗？
————
“呼！”
秋冬交替的夜晚，气温已骤降至零度左右，鼻腔吐出的白气肉眼可见。
夏诺围着橘子园先慢跑了十几圈，算是消化晚餐顺便热身。
紧跟着来到空旷处，脱去衣物，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扎稳马步，将木剑搁置一旁，先开始练习呼吸拳法。
这套拳法，乃是他去年攒了很久后，花费整整八百积分巨款，从交易市场购得。
内核与鬼灭世界的呼吸法似乎有些渊源，但又区别明显。
橘林边缘，有特意清出的圆形空地。
九根埋进土里的粗大木桩围成阵，高低远近各有不同，头尾皆有铁箍紧紧绑缚。
这是夏诺委托村里木匠，用去年淘汰下来的旧品种柑橘树改造的。
若不是每根木桩上，都被娜美用蜡笔画满了涂鸦，什么云啊月啊小兔子的话，倒还真颇有几分宗师道场的气势。
木桩阵内，还有半筐橘子。
大多有虫眼或腐烂，都是这些天采收时淘汰下来的残次品。
咚！咚！咚！
三枚烂橘子抛向半空，落地瞬间黑发少年动了。
右脚猛然踏在木桩年轮纹路上，腰胯拧转带出破空声，手肘精准磕中第一枚下坠的果实。
呼吸拳法第七式催动的气流，在皮下疯狂奔涌，将柑橘“啵”地炸成均匀八瓣。
汁水尚未溅到睫毛，他的左膝，已然顶碎第二枚橘子的籽囊。
而在第三枚橘子离地还有三十公分时，夏诺突然收势，本来已经近在咫尺、即将击破橘皮的右脚，稳稳踩在地面。
滴答。
汗珠顺着下颌滴在枯叶上，蒸起一缕白烟。
在肌肉膨胀到极限时骤然放松，反复锤炼毛细血管，这正是呼吸拳法秘笈之中记载的诀窍。
夏诺没有停歇，又从旁边的竹筐里取出三枚橘子，重复方才的流程，一遍又一遍。
直到半筐柑橘快要见了底，他才终于停下，来到水龙头前捧水洗了把脸。
嗤啦——
一脚将空箩筐踢开，短暂休息后的黑发少年，又将目标转成了旁边的几株橘树。
这些也都是早年贝尔梅尔采购的品种，无论产量还是果实口感，都远远比不上后续栽种的几批。
等今年过了冬，合该淘汰。
就像某些生性低劣，活该被撕成生鱼片的鱼人！
呼吸拳法，第八式！
“喝！”
夏诺低吼一声，左脚碾碎脚底枯叶的刹那，右拳以海鸥俯冲的弧度击向树身。
拳锋过处，五指关节爆出炒豆般的脆响。
嘭嘭！一拳接着一拳，犹若狂风暴雨，拳骨与树干碰撞处，不知不觉间泛起了铁灰色。
这色泽，是呼吸拳法刺激皮下组织硬化的特征，与武装色霸气缠绕有相似之处。
但覆盖范围极小，且强度有所逊色，目前只能算是低配版。
一整套拳打完，橘树中心传来一阵细微的“喀嚓“声，但外表却仅多了数个指节深的拳印。
继续！
稍作休息，仅仅数秒的停歇后，老橘树就又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梆！梆！梆！
原本寂静夜色笼罩下的橘树林，沉闷急促的击打声连绵不绝。
“一千九百九十六，一千九百九十七......两千！”
收！
夏诺重新站回远处，扎稳下盘，长吐一口气。
两肩和头顶，各自有着近乎透明的白气袅袅飘出，隐没在夜色之中。
而从肩膀往下，他的躯干剧烈震颤着，持续了数秒才渐渐动静微弱下去。
每一寸筋肉鼓动，都暗合心跳频率，毛孔喷薄出滚滚热浪，将脚边枯枝败叶里附着的霜花，蒸成扭曲的旋涡。
“进展相当不错！”
感受着身体各处在极度虚弱疲惫下，依旧清晰传来的力量感，夏诺扭动脖颈，犹若重获新生，不由咧嘴露出快意的笑容。
不得不说。
他在体术修行方面，还真是有些天赋。
练习呼吸拳法，满打满算一年半。
从开始的笨拙起步，到现在愈发纯熟，进展速度也像是开了加速挂般越来越快。
从未入门到入门，他花了一年，又用了三个多月，在夏末秋初，才终于小成。
而如今，还未完全入冬，就已经感受到了突破极限的那层壁障。
按这个速度下去。
他有自信，最多再如此苦修十来天，自己就能拳法大成。
第3章 路飞，我来偷你草帽了！
橘香混着汗味在鼻腔翻涌，夏诺右手抬起，凝视着拳峰上结痂的老茧。
按照秘笈文本描述，这套呼吸拳法的精髓，在于「以气养血」。
通过特殊频率的吐纳，让肺泡在单位时间内，交换数倍氧量使得沸腾的血液裹挟养分，持续冲刷每束肌纤维。
体术修行就此事半功倍，得到的成果进而再反哺皮肉筋骨。
日复一日，长此以往。
他的肉体强度，将会逐渐增进到远超常人的程度，并且在大成时，大幅突破人体原本的极限，如同打开了基因锁，蜕变为全新的物种。
“全新的物种吗……”
夏诺目光微闪，对此充满期待。
这个世界，有太多天赋惊人的怪物了。
自己这具躯体，虽说有些体术禀赋，但终归还是归于普通人类范畴。
放在大海上，根本不够看。
就像是……
再怎么勤勉修行的乌索普，也终归只是乌索普。
只有把乌索普这层束缚了上限的皮脱掉，露出里面峥嵘崭新的新形态，才有机会和路飞索隆这些怪物，竞争战斗主力的位置。
「呼吸拳法」若真能帮自己做到这点，那当初可真就捡了大漏了，证明它的价值，远高出八百积分的售价。
三年总共就攒了一千出头的积分，这八百可是掏空了他大半身价。
况且。
修行呼吸拳法的好处，还不止于此。
此刻他能清晰感受到心脏泵动的韵律，就像暴风雨中的船帆鼓满劲风。
寻常人剧烈运动后必然出现的乳酸堆积，在这套呼吸节奏下，竟转化成肌肉震颤的热能。
刚才击打柑橘树留下的淤伤，此刻正随着呼吸法特有的律动代谢快速消退。
若非如此。
在没什么医疗保障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做到每日清晨夜晚，都能自虐般地狱苦修几个小时，白天还不耽误橘园采收工作。
“深海。”
夏诺心中意念一动，又唤醒了系统面板。
各项属性数值还未出现变化。
这点他并不意外，修行需日积月累，从来不是一日之功。
他盯着这一行行数据，心中大概估算了下。
眼下的自己，就已经能够轻易击败十几个成年壮汉。
要是拳法大成，真将身体蜕变到新的层次。
对付几个普通鱼人应该不成问题。
只不过……
自己要面对的，可绝非几个鱼人那么简单。
想起晚餐后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则新闻，以及甚平那张公开露脸的照片，黑发少年瞳孔深处，多出几分阴影。
报纸上没细说，他可记得很清楚。
甚平答应成为七武海的条件之一，就是从推进城监狱，释放曾经同为太阳海贼团伙伴的阿龙一伙。
阿龙，阿龙，阿龙！
自从恢复记忆那天起，这个名字就仿若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高悬头顶，让他常常如芒在背，夜不能寐！
本来，他大可不必如此拼命修行，至少不需要这么早开始。
可以快快乐乐继续他的童年，将这东海乡村时光的每一天，都过的温暖轻松明媚。
但，偏偏不能。
阿龙要来了！马上就要和甚平撕破脸皮，和太阳海贼团分道扬镳！带着一干支持他的小弟们，来东海过他的土皇帝生活来了！
若是没记错的话。
原时间线里，海圆历1512年，也就是路飞出海的八年前，阿龙海贼团将踏上可可亚西村的土地，丧心病狂地对所有村民，收取一人每月十万贝利的天价保护费。
与世无争的乡村乐土，自此变成了高压统治下的地狱，贝尔梅尔也是在那一天，为了女儿被阿龙漠然枪杀。
而现在……
已经是海圆历1511年的秋末冬初。
留给自己的时间，还剩一年……不，是最多一年！
咚！
紧迫感涌上心头，夏诺阴沉着脸，猛地一拳砸在树干上。
连续承受了好几日击打后，树体终于掀起连锁反应。
咔嚓咔嚓！无数细密裂纹在树身上犹若蛛网般飞速蔓延，下一秒，七八米高的整株大树，轰的一声崩裂为无数碎片，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细碎木屑飘飞的月光缝隙里，少年的眼神逐渐冰冷如铁。
他也来了脾气。
不就是区区一个阿龙么，悬赏金2000万贝利的货色，别说新世界，在伟大航路连杂鱼都算不上的废物。
凭什么敢染指自己的家乡，凭什么能给自己这么多年的压力！
当初刚苏醒记忆时，夏诺还会劝贝尔梅尔搬家，现在，绝不可能！
可可亚西村如今也是他的故乡，是给了他无数温暖与治愈的地方。
橘林草地、溪流海岸，处处都有他和家人们的回忆，连村口当年差点被他献祭的那条大白狗，都相处出了感情。
他们凭什么走？
去你妈的！
该滚的，是阿龙才对！
对着木桩又连续打了几套拳，直到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彻底透支，夏诺狂躁暴戾的心境，才逐渐平息下来。
来到高处坐下，远处码头隐隐可见。
咸涩海风掠过少年肩头，夏诺仰起脸，凝望天际蜿蜒的银河，浪涛在暗礁间碎成银屑，映得他眸中星芒明灭。
“必须得出海了。”
他轻声自语。
可可亚西村，终究是太小了。
对于东海来说，就如同这灿烂星汉边缘，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
外面天地广阔，想要获取更多积分，来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那就绝对不能囿于这一隅之地。
其实，早在刚发现一只羊不能频繁薅时，他就已经有出海找其他肥羊的打算了。
只是那时才十岁，一米四几的小豆丁一枚，连村里大鹅都打不过，出海纯属嫌命长。
现在倒是有些自保之力了，不过正式出海到处闯荡还太危险，也不够格，那是成年后才该干的事儿。
不过。
若是有明确目标的话，跟着过路商船，沿着安全航线跑一趟，快去快回，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避免家人担心的同时，撞上意外的概率也不高。
至于目标该选谁……
——几乎想都不需要想，夏诺第一时间就在心底锁定了答案。
蒙奇·D·路飞！
曾经属于海贼王罗杰的草帽，现在应该已经被香克斯交付到了路飞手里，而他盯上的，就是这顶草帽。
既是位面之子视若生命的东西，又承载了自乔伊波伊到罗杰的历史意义。
放眼整个东海，几乎没有任何东西比这顶草帽更“值钱”。
至于路飞弄丢这顶草帽，会有什么反应，未来的世界线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动……
他不在乎。
一点都不在乎。
和提升实力保护家人相比，这些事连个屁都算不上。
—————
心中定下主意。
夏诺重新穿上贝尔梅尔亲手编制的粗针毛衣，深吸一口气，向橘子林外大步走去。
路过最后一根木桩时，他顺手取走搁置在一旁的木剑。
说是出来练剑，其实全程都在打拳，剑就压根没挥动过一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其实他练习剑术，还要在拳法之前。
十岁时就花费100积分，兑换了一本基础剑术秘笈，奈何他在这方面真是不开窍，花费了更多时间，还只是勉强入门的程度。
人精力有限，终归是要扬长避短。
因此，当夏诺意识到自己的体术更具天赋后，就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呼吸拳法」之中，剑术基本就处于半放弃状态。
有得必有失。
现在每次修行还带着木剑，只是出于一种习惯罢了。
进入村子之前，夏诺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远方的码头。
按照往年惯例，也就接下来这几天，第一批来采购橘子的货船，就会停靠在那里。
货船一般有三四艘，分属于不同商会，各自贸易路线不同。
但总归都要经过一些港口发达的大型城镇，到时候再作中转，怎么都能找到去风车村一带的船。
凡事宜早不宜迟，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出海！
等这第一批货船一到，自己就直接出海！
路飞，爷来了！
第4章 夜色中的意外事件
三天后的清晨，码头栈桥。
“不是，我就非得带着这玩意儿吗？”
夏诺弱弱举起被硬塞进手里的电话虫。
“少废话，让你带就带着。”
贝尔梅尔凶巴巴的，“吵吵闹闹的非要出海，还得一个月才回来，你才多大点年纪，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呃，这和年龄好像无关吧，貌似整个村子都没人打得过我诶……”
“你就带着吧，夏诺。”
穿着咖啡色巡警制服的中年男人抱着胳膊，哈哈大笑，头顶崭新的小风车在海风中呼噜噜飞速转动。
“不然她今天可不会放你离开，对了，记得照顾好我的小宝贝，要通话就拨村公所的号码。啧，要不是贝尔梅尔把我堵在墙角好几次，逼我贡献出来，我才舍不得把它交给你这臭小子。”
“要你多嘴！”
贝尔梅尔大怒，结结实实给了阿健一巴掌，警帽连带着小风车被扇飞，飘落在栈桥旁边的海面。
“我的新风车啊！”阿健慌忙跳下水去捡。
“果然是阿健大叔你的啊。”
夏诺恍然，用手指拨动了一下电话虫的脑袋，“我就说这小东西的头上，怎么还长着个风车呢。”
布鲁布鲁！
电话虫正懒洋洋地嚼着罗勒叶，被这么一刺挠，对着夏诺瞪了一眼，气鼓鼓地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嘿，好玩。
这还是他头一次上手把玩电话虫，还蛮可爱，就是价格不菲，得几万贝利起步。
嗯，暂时还养不起，等以后手头攒下钱，再给俩妹妹一人买一个当宠物。
“暴力狂，这不是帮你劝他么。”
阿健郁闷地从水里爬到岸上，吹了吹被濡湿的风车，小心翼翼地把警帽重新戴回原位。
真是倒霉，怎么命运老是和自己的小风车过不去。
每隔一段时间，准确来说是一年左右，自己头顶的风车，都会莫名其妙失踪。
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小毛贼偷走了，这个可是前几天才新做好的，差点又惨遭毒手。
贝尔梅尔懒得搭理这货，又看向另一旁正在指挥船员清点装货的瘦高老头，露出温柔的笑容：
“加特先生，这孩子还是头次坐这么久的船，一路上就拜托您多多关照了。”
“放心，每年都来你们这儿采购，也算是老熟人了，这点要求还是办得到的。”
加特笑眯眯地点燃烟斗，说话也很客气，“浅樱岛是商业重镇，本来就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可以向你保证，会把这孩子平平安安送到那座岛上的。”
“那就多谢您了。”
贝尔梅尔笑着双手合拢，做了个祈祷航行平安的动作。
等到加特离开，她立马又像是变了个人，对着夏诺板起了脸：
“好了，去吧，看在你前阵子确实很辛苦的份上，这次就惯你一回，放你去浅樱岛散散心，别忘了啊，每个星期，必须主动跟我联系至少一次！”
他出海的真实目的，自然不可能和家人说。
不远千里跑去偷一个八岁小屁孩儿的帽子，讲了也没人信。
所以理由换成了在家里待久了闷得慌，要去浅樱岛到处逛一圈玩玩，顺便去见识一下那里的剑术道馆，看看有没有机会学个一招两式的。
事实证明。
逼真的谎言，往往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
后面一个理由一出，立马成功就把贝尔梅尔唬住了。
她当海军的时候就听说过。
那座岛上，有好几家名声远扬的剑术道馆，每年还会联合举办盛大的剑道大会，是附近海域修习剑道的最佳去处。
而且据她偷偷观察，夏诺这孩子的剑术修行，的确不是很顺利，再加上浅樱岛上有海军支部驻扎，航线也很安全。
所以，纠结再三后，最终还是同意了夏诺这个有些过分的请求。
“知道了知道了，走啦！记得替我向诺琪高和娜美告别！”
现在才凌晨六点，出门时更是才五点不到，那两个小家伙睡得香甜，夏诺只是捏了捏脸，没舍得叫醒。
贝尔梅尔帮着他把电话虫揣进衣服袋，螺壳上的风车立刻将布料顶出滑稽的凸起，让夏诺不太满意地轻轻拍了拍，对前来送行的两位长辈摆摆手，转身朝着远处的货船小跑着远去。
咸涩的海风，掠过少年逐渐模糊的背影。
“……”
贝尔梅尔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的动作快得可疑。
只有阿健看见她刚才悄悄把几张大额纸钞，跟电话虫一起塞进了少年的口袋。
“我说。”
阿健等了一会儿，纳闷问道，“怎么塞钱还偷偷摸摸的，都放一个兜，你就不怕被电话虫吃了？”
贝尔梅尔偷摸擦眼泪的动作，顿时僵住。
“啊啊啊混蛋，你怎么不早说！”
眼眶红红的马尾女人猛地转回头，一脸崩溃，猛地向栈桥尽头冲刺，边跑边喊：
“喂！夏诺，等等！先别上船——”
…………
月光有些黯淡，大海被夜色笼罩。
商船的甲板上，亮起了温暖的橘色灯火，几张简陋桌椅七拼八凑的宴席冒着欢快的热气。
这船并不算小，拢共得有二三十名船员，此刻聚在一起，时不时响起口哨声，和扎啤哐当碰杯时的欢呼。
这场宴会当然不是为了欢迎夏诺举办，他只是个搭顺风船的乘客，还没这个资格。
至于理由……在这片大海上，办宴会还需要理由？
“喂，小子，怎么样，还头晕想呕吐嘛？”
老船长加特抽着烟斗凑过来，搂住了夏诺的肩膀。
“已经没事儿了，加特船长。”
夏诺连忙咽下嘴里的烤肉回应，他旁边只堆了八九个空盘子，显然在外人面前，吃饭都是小口小口的，很腼腆很克制。
说起加特提到的事，还真有些丢脸。
他毕竟是第一次登上远洋航行的大船，没体验过这种经历。
昨天上午，当商船刚拉满航速，在风浪中颠簸前进的时候，夏诺是真趴在栏杆上，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几个中年大叔围着他又是拍背，又是备水递毛巾，才勉强缓过来。
好在，这几年的修行并非白费，健壮的躯体给他也带来了超越常人的适应能力。
仅仅几个小时，晕船症状就逐渐减退。
等睡了一觉来到第二天，他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任凭船再怎么晃荡都还精神饱满，和这些常年跑船的老海员们无异。
“嚯，体质可以嘛，看来你母亲还真是多担心了，哈哈。”
加特笑眯眯地磕了磕烟斗，“未来是个当海员的好料子，怎么样，过几年长大了，要不要来我们船上帮忙？”
“到时候有机会，一定考虑。”夏诺嘿嘿一笑，知道对方是在逗他玩，也没当场拒绝。
这艘船的大叔们都对自己很亲切，他印象相当不错。
“加特先生。”夏诺又好奇问道，“船已经航行了有四十多个小时了，到浅樱岛还得多久啊？”
“这次洋流风向都还挺顺利的，比预想中要快。”加特笑道，“最多也就四天吧，假如后面也没什么问题的话……”
咚！
一声沉闷巨响，陡然惊破寂静的夜色，也打断了加特的话。
“什么声音！”
“出什么事了？”
热闹的宴会也瞬间中断，几乎所有人都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惊疑不定地四下寻觅声音的来源。
“是船尾传来的！”
加特不愧是经验老道，第一时间作出判断，沉声喝道，“都不要惊慌！舵手和火炮手各自就位，再派几个人去船尾那边检查一下！”
“是，船长！”
众人迅速分开，各自按命令行动。
夏诺也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木剑——这玩意他本没有带在身边的必要，但毕竟说是去学剑术的，得做戏做全套。
第5章 近海之王？
咚！
又是一声沉闷撞击，比刚才要响的多，商船一阵摇晃，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夹杂其中的痛苦嘶鸣。
加特侧耳细听，猛一挥手。
“船尾右首，九点钟方向！”
他吼声未落，桅杆顶端的瞭望塔已经把探照灯打了过去。
夏诺被狂奔的水手撞得踉跄，好不容易挤到船舷边时，惨白的光束已劈开夜色，模模糊糊显露出那东西的轮廓。
所有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那赫然是一只体型超过十米的庞然大物，形态既像鳗鱼又似海蛇，水蓝色鱼鳍下方，通体铁灰色的鳞片在反射着森冷寒光。
“这……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有年轻船员惊慌叫道。
“是海王类啊，笨蛋！”
“真见鬼！这条航线上，什么时候有海王类出没了！”
“开炮啊！快点开炮，把这家伙吓走！”
“不行！它就贴着我们船身，得先拉开距离！”
一片喧闹嘈杂中，夏诺抓稳栏杆，强行压制住心头那股潜意识滋生的恐惧畏缩，眯眼盯着下方。
自幼在可可亚西村长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海王类。
肾上腺素激发带来的亢奋感，这一刻让他的视力仿佛也变得敏锐了许多。
又或许是角度恰到好处，透过漆黑如墨的夜色，竟让他将这头海王类的长相看的分明。
猩红充血的双眼中，黑色竖瞳细长如蛇，狰狞獠牙交错蔓延，几乎要遍布到脖颈……
越看越不对，越看越眼熟。
“近海之王？”
他愣了愣，皱起眉，不确定地低声喃喃。
印象里，近海之王常游弋在哥亚王国一带，离这边还远得很呢，难道说被霸王色吓跑后，直接变更了活动范围？
又或许不是同一只，仅仅是同族而已？
咚！
沉闷巨响再度响彻海面，这下很多水手都看清楚了，那分明是海王类在主动用腹部撞上船身所造成的动静。
这是在干什么？
包括老船长加特在内，大家都有些惊疑不定，如果说是在捕猎，恐怕甲板上的人早就被吞掉好几个了，甚至直接掀翻整艘船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这头海王类，似乎并没有这种打算。
“喂，你们快看！”
有水手眼尖，指向某处惊叫起来，“那怪物的肚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咚！咚！咚！众人跟着看过去时，海王类撞击的频率也恰好陡然加快，一下紧跟着一下，商船颠簸得越来越激烈，从海面下发出的嘶叫也愈发痛苦，每次拱起脊背，都会短暂露出胃部那不自然的凸起。
凸起部位周围的皮肤表层，伤疤淤青密密麻麻遍布，有钝伤亦有划痕，还有许多溃烂感染后肿起的脓泡。
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它的脏器里，让它痛不欲生，不断寻找硬物撞击剐蹭，想将其逼出来。
最终将自己弄成如今这番遍体鳞伤的模样。
岛礁、巨岩、舰船……从五花八门的伤痕来看，这些或许都被它当作过目标，却一直都没能解决问题。
“这下真是麻烦大了。”
加特脸色铁青。
再这么折腾下去，船只彻底崩裂解体是迟早的事，满船货物和水手，都难逃沉入大海的结局。
货箱捆绳断裂的脆响与失序后彼此碰撞的闷响，早就从底舱不断传来。
老船长猛地扭头，望向舵轮后方那张煞白的脸——年轻舵手几乎吊在上面，才没被甩飞出去，手背青筋随着每次转向暴凸而起。
“还是拉不开距离吗！”
他咆哮的同时，又一波咸腥浪沫砸在甲板上，哗啦啦将所有人浇个湿透。
“做不到，船长！”
舵手脖颈涨成紫红色，声音也带上了绝望的味道，“这家伙是那种灵活的类型，我们的船速根本没法比，稍微拉开一点就立马又被黏上了！”
“妈的！”
加特吐出一口唾沫，混着牙龈渗出的血丝，在颠簸倾斜的甲板上划出暗红轨迹。
丢掉烟斗，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死死攥紧，再看向那只海王类时，老头眼角也带上了一丝疯狂的猩红。
好啊，好啊，真就一点活路都不给，真把老子当软蛋了，就算是拉不了垫背的，死之前也要崩掉你几颗牙！
别看他现在对谁都慈眉善目好言好语的，年轻那会儿，他也曾是为保卫王国上过战场的老兵，是从血腥味横流的死人堆里杀出来的！
“负责后勤的，带着那个叫夏诺的小孩去底下安全舱躲好，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其余所有战斗人员，准备跟老子玩命！”
加特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他妈的，大不了……”
“加特先生。”
夏诺冷静的声音，陡然打断了他充满鸡血的冲锋词。
嗯？
加特下意识转过头，却错愕见到少年正双拳紧握，盯着海面跃跃欲试。
“让右舷的火炮瞄准海王类的肚子开上几炮，后面的交给我，我有办法让这家伙冷静下来。”
“开什么玩笑！”
加特脸色一黑，想都不想就痛骂出声，“赶紧去安全舱躲着，这是逞英雄的时候吗，臭小鬼！胡乱提什么主意呢！”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夏诺猛地回过脸，声音也猛地拔高了一个调，“我知道你要干嘛！跳过去送死，死之前砍几刀，显得你们不是孬种，有什么意义吗！死马当作活马医，让我来试试又能怎么样！”
“还有！”
对吼的同时，他一把扯掉厚厚的外套和衬衣，露出线条分明的精壮躯体。
充满爆炸力量美感的胸膛黑夜中犹若铁器反射着冷硬光泽，猎豹般的背肌仅仅是略微耸动，便瞬间绞出刀刻般的沟壑。
“我老妈可能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抱歉。”
黑发少年侧脸望着他，清秀稚嫩的面容，和此刻低沉平静的嗓音毫不匹配。
“整个可可亚西村，挑不出一个比我能打的男人。”
“……”
加特的眼珠瞬间瞪圆。
这几天短暂的接触下来，他印象里这明明是个单薄瘦弱的豆芽菜，随身携带的木剑更是小孩子过家家用的玩意惹人发笑。
谁知现在才晓得，那分明是秋冬季过于臃肿的母爱，封印了对方真正的身材。
第6章 天龙人的断臂
“总之相信我，加特大叔！先开炮吧，先把这家伙的身躯完全逼出海面，它一直这么上下折腾，我可没办法瞄准。”
夏诺看出加特正在犹豫动摇，沉声补了一句。
没理会对方反应，夏诺转回头，又盯向那只海王类千疮百孔的腹部。
早在几分钟前。
意识到这只酷似近海之王的家伙在做什么后，他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对方之所以如此癫狂，说到底是因为腹中疼痛难忍，若是能帮它把疼痛源去除呢？
海王类也是智慧生命，而且智商相当高。
帮这么大的忙，不求有什么回报，但至少不至于再把他们当成盘中餐吧？
以他现在的实力，想正面击败这头海王类纯属天方夜谭，想不葬身鱼腹，也只有这一条出路了。
无论成功可能性如何，生死关头，怎能不去试上一试？
“……好，就按你说的来。”加特将佩刀归回鞘中，终于作出决断。
“船长……”有资深水手欲言又止。
“别说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加特直接打断，态度明确之后，他变得极为果决，“右舷炮手，立刻装填炮弹，听我指令！”
“准备好了？”他看向夏诺。
“嗯。”
少年目光依旧盯着海面，微微点头。
“好。”加特深吸一口气，猛地挥手，下达命令，“对准海王类腹部，三，二，一，点火，开炮！”
轰隆隆！！！
位于右侧的八门火炮同时发出轰鸣，炮口喷出的橙红火舌，照亮了夏诺绷紧的腿部肌肉。
他瞳孔里倒映着炮弹撕裂夜空的轨迹，短短的一瞬寂静之后，海王类腹部陡然炸开火光。
吼！！！！
凄厉的咆哮声震颤整片海域，海面下骤然剧烈翻涌的阴影，让所有人几乎心跳停拍。
下一刹，铁灰色鳞身破浪而出，狰狞头颅甩出滔天巨浪，俯下身时，蝮蛇般的细长竖瞳，已森然盯住了甲板上的一干水手。
就是现在！
夏诺全身肌肉绷紧，足弓猛蹬甲板，借助冲力跃出栏杆，而这一瞬间，海王类因疼痛蜷缩的腹肌，恰好形成斜坡状褶皱。
啪！
少年一脚稳稳踩在那褶皱之上，早已贯注蓄满全身力量的右拳，对准那凸起部位的下方，自下而上飞速捣出！
嗯？
海王类一愣神，还未来得及低头查看发生了什么，喉部鼓膜已然一阵压不住地剧烈震颤，它干呕出声，喷出少许墨绿色黏液，在空中拉出蛛网状丝絮。
而与此同时。
夏诺左拳已沿着食道褶皱全力贯入，击打引发的震动，让怪物咽喉鳞片如松塔般炸开，隔着一层腹部皮肤的异物，再度往上移位了数米。
效果很好！
夏诺眼神中掠过喜色，转瞬又化为了狞厉，还有最后一拳！
借着腰腹回旋的力道，他猛然补上这最后一记勾拳，在橘子林里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所练就的旋身发力技巧，让这一拳的冲击波，顺着肠道直冲天灵！
“呕——！！！”
剧烈的呕吐感终于到达了临界点，大团大团混着淤泥海藻的黏液被喷出，啪嗒啪嗒掉落下来，一小部分泼洒在甲板，只一瞬间便腐蚀击穿木板，滋滋冒起青烟。
而剩余的大部分，则是哗啦啦像下暴雨般落在海面。
被海王类挣扎甩落在一旁的夏诺，立马拼命泅水冲过去，四下扒拉翻找几下后，突然定定看向了某处。
那里漂浮的，赫然是一只胳膊。
一只人类的胳膊。
果然！
夏诺一把抓起这只断臂，眼中满是惊喜。
自己猜的没错！
这海王类，就是那头近海之王！
而这只断臂，就是导致它痛不欲生，到处寻求办法挤压剐蹭腹部的罪魁祸首！
这是有多久了？
夏诺不清楚，他只知道，在那一天，杀了五十六个四皇的山贼王西格，都没能抗住近海之王胃酸胆液的腐蚀，早就变成粪便拉出去了。
唯独这只胳膊，怎么也消化不了，靠它自己也吐不出，就这么一直卡在了胃里。
抬头看了眼，确定自己这个位置被船体挡住，上方甲板上的人压根看不到后，他再无迟疑，直接发动献祭。
下一霎，手中的断臂凭空消失，而系统也传来了献祭成功的提示。
【祭品：香克斯的断臂】
【品质：传说】
【价值：10000积分】
【鉴定评语：神之骑士团最高司令官之子、天龙人香克斯圣的断臂，为救草帽路飞被近海之王吞入肚中。世界线自此剧烈变动，未来的大海皇者明明将这只手臂丢在了东海，却坚信他是赌在了新时代】
传说品质！
一万积分！
夏诺瞪大眼睛，确定自己没数错是四个零后，无可抑制的狂喜感瞬间一股脑涌上心头。
漆黑如墨的夜色下，他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出手之前，他担忧过自己能不能成功，恐惧过会不会还没挨到近海之王就被吞入腹中，甚至在找到这手臂的刹那，都怀疑这玩意到底能不能献祭。
现在献祭顺利成功，此前未曾拥有过的巨额积分到手。
一时间，所有担忧犹疑烟消云散，让夏诺浑身舒爽到了极致，仿若自己不是飘在大海上，而是正徜徉于云端。
“喂！没事吧，夏诺！”
上头突然传来加特急切的呼喊声，将他重新带回现实，却是视野之中迟迟没看到少年的身影，有些着急了。
“我没事，大叔！麻烦把软梯放下来！”
他笑着大声回应。
待到软梯沿着船体放下，攀爬到一半，少年忽然脑后感受到一阵巨浪翻涌的潮意，浓郁的咸腥味儿也紧跟着涌入鼻腔。
“嘶嗞——！！！”
是近海之王的声音，近在咫尺。
夏诺从这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嘶鸣声里，听出了畅意和喜悦，他抬起头，恰好与近海之王那猩红的瞳孔对视。
“怎么样，大家伙！”
夏诺咧嘴盯着这家伙，脸上毫无惧色，“我给你做的消化道手术，效果还算不错吧！”
近海之王也眯眼盯着夏诺，獠牙间隙口水滴淌，许久没有动静。
上方看着这一幕的加特等人，瞬间心都揪紧了。
足足十多秒后。
近海之王忽然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夏诺的后背，旋即抬首向天空发出一阵足以撕破夜色的咆哮。
最终一个后翻身，哗啦一声巨响没入大海，渐渐消失无踪。
第7章 成年人才做选择
目送近海之王远去后，夏诺继续沿着软梯攀登。
不一会儿就抵达最顶端，他抓住栏杆，还没来得及翻过去，突然就有十几条胳膊伸了过来。
——有人勾住腋窝，有人托举膝弯，少年愣是动弹不得，像桶刚捕捞的活鱼，被众人稳稳架着穿过欢呼吹口哨的人群。
“诶？等等，这是要干嘛！”他惊惶失措地叫道。
可惜没人回答他，余光里只瞅见加特笑眯眯地又摸出烟斗，磕了磕后点燃，烟草味儿袅袅飘了过来。
下一刻，夏诺只觉自己身体一轻，猛地被抛了起来。
“嚯——嘿！”
“别这样，放我下来！”
“嚯——嘿！”
“我恐高……呃不是，我刚吃饱肚子，再这样要吐出来了！”
“嚯——嘿！”
“差不多得了啊！恩将仇报是吧，早知道就该让海王类把你们统统吃掉！”
“嚯——嘿！”
“把我也吃掉算了！”
……
也不知多久后，夏诺终于被放了下来，只觉天旋地转，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到地上。
老水手们常年干重体力活，手臂力道真不是盖的，他在天上被抛来接去，像是连坐了一天的过山车。
明明连晕船症都能迅速克服，此刻又有了趴着栏杆狂呕一阵的冲动。
“厉害啊，夏诺小哥！”
加特竖起大拇指，吐出一口烟圈，脸上满是感慨。
“真是深藏不露，前面我居然还质疑你，把你当小孩子看，真是我老糊涂瞎了眼，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先向你道歉还是道谢了。”
刚才那种绝望压抑的情况，连他这种闯荡大海几十年的老船长，都已经自暴自弃准备去白白送命。
反倒是对方小小年纪还能保持冷静，既能准确判断局势，该上的时候又毫不畏缩出手果决。
他是真发自内心佩服眼前的少年，连称呼都在无意识间，从“小子”变成了“小哥”。
“还是道歉吧，道谢倒是不用。”
夏诺揉着还有些昏眩的额头，“搞得我像是事不关己的路人似的，我不也是在这条船上嘛，为了自保而已。”
“哪能这么说！小哥！”
“对，你可是救了我们一整船人啊！”
“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众人七嘴八舌又喧闹起来，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是不是该继续开宴会”，然后就是诸如“笨蛋，我们刚才不就是在开宴会吗”、“那个规模太小了吧，庆祝死里逃生可不够”、“确实，得开个更太热闹更盛大的才行”之类的议论。
再之后汇聚一起，变成同一种声音，响彻整个甲板——
“开宴会！开宴会！开宴会！”
“好！”加特也亢奋起来，立马爽朗大笑着拍板决定，“那就都去帮忙，马上把宴会再办起来，今晚谁都别跑，大家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
水手们一哄而散，各自忙碌，清理宴会现场的，搬酒的，备菜切肉的，重新拼凑桌子的……看这情形，大有赶在半小时内就把宴会开起来的架势，
只留下夏诺在风中凌乱。
不是，这不对吧？
刚被近海之王当成杯子猛撞几十下，首先要紧的事，不是该去检查下船体有没有漏水、龙骨有没有散架才对吗？
…………
翌日。
夏诺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这是宿醉了？刺眼的日光从舷窗外透进来，看来都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他拍拍脑袋，终于隐约记起，自己昨晚是当了回宴会主角，被热情的水手们灌了不知道多少酒。
刚开始还喝的很拘束，后面也发了狂，满脸通红和水手们勾肩搭背，围篝火跳着癫舞唱着癫歌。
最离谱的是他居然用椰子壳当扩音器，爬上瞭望塔，领着全船人唱跑了八个调的东海名曲《水手抱起美人鱼》，现在回想起来耳根都在发烫。
搞什么嘛这帮人。
自己可还是未成年人呢，怎么能饮酒呢？
胡乱套上皱巴巴的外套时，夏诺突然僵住——这间铺着天鹅绒窗帘的舱室大得夸张，都能塞下他原来的床铺当脚垫，独立卫浴里，甚至飘来柠檬香氛的味道。
嚯，升舱了，这条件，怕是船上最好的房间了吧？
和之前住的简陋舱室一比，简直是特惠单人间，直接升了总统套房。
他打开冰箱，取出可乐，易拉罐挑开时碳酸气体冒出的声音，和冰甜快乐水流淌过喉咙的舒爽，终于是让他精神不少。
“咦？夏诺小哥，已经醒了吗？”
却是路过的水手听到动静，热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样，肚子饿没，你喜欢吃什么，要不我帮你去取过来吧？”
“不用麻烦了，谢谢。”夏诺连忙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要饿了会自己去餐厅的。”
“好，听你的！有什么事你跟我们说就行！”
待到对方脚步声远去，夏诺才向后一倒陷进沙发里，迫不及待打开了系统。
吃饭？他昨天可是刚得一笔巨款，恰好交易市场也该是这几天刷新，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饭，哪有购物要紧！
幽蓝色的面板浮现眼前，夏诺目光跳过前边，直接落在最后两行。
【剩余积分：10025】
他终于理解那些喜欢对着自己财宝傻乐的人了。
这存款一旦多了，有时候哪怕啥也不干，就反复盯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满足感、安全感就会一股脑冒出来，让人如上云端浑身舒爽。
好久后，他才将目光从余额这一栏移开。
望向右边，新页面立马浮现，上面是货品图片，底下则是详细介绍与标价。
碰到感兴趣的，可以加入购物车，不想买的，就直接用意念往下划走，浏览下一件商品。
这就是交易市场。
每月都会随机刷新出十样新商品，只要积分足够，就可以在下次刷新期到来前，随意购买。
刚开始夏诺还以为都是系统直销，后来很快回过味儿。
这更像是一个接通无数世界的淘宝，除少量商品是系统提供，绝大部分似乎都来源于其余世界的个人卖家。
卖的东西可谓五花八门，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像是每个世界都分配了一位穿越者在四处挖宝。
每次往下划拉，都有种开盲盒的快感。
他还挺喜欢这环节的。
每个月刷新期一到，都会第一时间逛一圈。
可惜以前穷的叮当响，基本啥都买不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偶尔有便宜的，也得左右权衡利弊，大多情况只能忍痛放弃，三年下来，也就买了呼吸拳法和基础剑术。
现在富起来了。
这次非得买个爽不可，看见中意的，就直接加入购物车！
成年人才优柔寡断需要做选择呢，爷还是小孩儿，当然是全都要！
他迅速进入专注状态，浏览起第一件商品。
【赫拉克勒斯的雕像】
【类型：加持道具】
【价格：2000积分】
【描述：古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英雄，死后升入奥林匹斯圣山，自此成为力量的代名词，这尊精雕细琢的雕像高约20厘米，锤炼肉体时放置在十米范围内，将会为你提供三倍效率加持，此加持效果可与其余道具叠加】
【卖家备注：有先例在前，谨防丢失！他**有些*人就像是开了自动拾取，什么**玩意都偷】
“锤炼肉体时，三倍效率加持？”
夏诺微微一怔，眼中闪过喜色，毫不犹豫地将其加入购物车。
根本不用多思考。
他在体术修行方面，天赋确实不错，但谁会嫌自己的天赋太高？
其实按照过往的经验，市场里刷新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在三位数以内，这两千积分的价格是有些高昂，但加持道具，可几乎全是宝贝，不容错过，更何况这件还没有时间限制，只要摆放就能永久生效！
“好东西！”
夏诺对它未来能展现出的作用，充满期待。
提升三倍效率后，自己修行起体术来，是否也终于能和这片大海上，那些真正的顶级天才媲美呢？
往下一划，又浏览起下一件。
————
【影心的营地服】
【类型：装备】
【价格：200积分】
【描述：黑色贴身休闲劲装，无属性加成，更适合休憩闲暇时光，当你穿着它躺下入睡，或许耳畔还能听见黑暗的涌动，那是莎尔女士在向你低语】
【卖家备注：好想舔白影心的脚】
“……”夏诺面无表情。
直接一划拉，下一个！
若是真有穿越管理局这种东西，真希望能出条规定，咸湿死肥宅禁止穿越！
————
【苏拉威西三号转向发动机】
【类型：奇观】
【价格：10000积分】
【描述：位于赤道地区，流浪地球计划建造的最大转向发动机之一，高度超过15公里，底座直径超过60公里，若有充足燃料支撑，单台推力可达200万亿吨】
【卖家备注：刚挖出来的，还热乎】
不是，哥们。
你何方神圣啊？
哪怕穿成奥特曼，也挖不动这玩意吧？
价格更离谱了，基本是三年里他看到的最高的一个，但奇观这玩意嘛，不管在什么世界观里都是这样，就压根不是前中期该考虑的事。
真是充满诱惑力，自己若是有个百万余额必买。
等哪天死了积分还没花完，高低得把这玩意召出来，让大伙儿一块开开眼。
————
【雨宫莲的黑色帆布包】
【类型：杂物】
【价格：600积分】
【描述：适合中学生的随身书包，里面装满秀尽学园高中二年级的教材，偶尔能从中听到猫叫，但在打开拉链之前，你无法确定这只猫的死活】
【卖家备注：地铁闸机旁边捡的】
“嗯……”
夏诺短暂思索后，摇摇头放弃。
他将前世记忆检索个遍，奈何二次元涉猎不广，记不起来这东西来源于哪个世界观。
但按照以往经验，类型为杂物的，基本都没什么大用，像他献祭的发卡额带什么的酒归类于这个范畴。
除非特别感兴趣，才会买来收藏，否则花费600积分在这里，纯属浪费。
————
【六式秘笈*2】
【类型：修行秘笈】
【价格：800积分】
【描述：记载着六式体术详尽修行方法的秘笈。剃、纸绘、月步、岚脚、铁块、指枪，是为六式，每本秘笈打开时，将随机获得其中之一】
【卖家备注：无，系统直销】
“六式？”
夏诺精神一振。
系统直销的商品占比虽少，但往往都是相当实用的东西，根本不会像那些个人卖家一样，天天就惦记怎么整活儿。
这次刷出来的，也不例外。
这可是CP部门从小训练的体术，海军内部，往往也只有本部精英营出来的才有资格修炼。
能熟练掌握这几种体术的人，足以在伟大航路之外横着走。
前两年他可一度对这套体术眼馋的紧，总期望能在交易市场刷到，现在总算是如愿。
“还能随机六选二吗……”
夏诺果断将其加入购物车。
这可是两本秘笈，才卖800积分，不管随机开出来的是六式中的哪两样，都绝对是物超所值了！
————
【萨菲罗斯的正宗刀】
【类型：武器】
【价格：500积分】
【描述：来自最终幻想七世界，终极反派萨菲罗斯的佩刃，形似太刀，名为「正宗」。整体长度超过两米，刀柄长约五十公分，刀身宽度仅三公分，厚度仅几毫米】
【卖家备注：“你现在看到的，是现实，你记得的，那才是幻觉”】
这就让人有些犹豫了。
夏诺捏着下巴沉吟，他剑术天赋不太行，短期内也没练剑的打算。
但在海贼世界，刀剑不分家，还是诸般武器之首，备上一把趁手的家伙，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
神罗科技为1st战士铸造的剑刃，质量绝对靠谱，放在海贼世界，起码不逊色于良快刀，甚至达到了大快刀等级。
“买！”
夏诺作出决定，购物车里顿时又多出一样。
要是价格再高点，他或许会直接放弃。
继续往下划拉，连续几件商品，夏诺要么毫无兴趣，要么就是性价比太低，最终很快就浏览到了尽头。
最后结账，总计三种商品，花费3300积分。
【剩余积分：6725】
加快修炼速度的道具，就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之一，这次能淘到算运气很好，下个月再来点修炼秘籍，时间上正好差不多完成回村，届时就可以开始猛猛修炼了。
夏诺满足地又开了罐可乐，关掉交易市场，而后一边喝着快乐水，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背包栏。
第8章 真正的突破
在交易市场购买的东西，可随时放入或取出背包栏，这点相当方便。
夏诺先拿出太刀「正宗」。
拔剑出鞘。
修长刃身在日光下泛起寒霜般的光泽，却保持着令人惊异的纤细弧度。
举在眼前，仔细端详。
薄如蝉翼的刃口色泽渐变，自刀镡处泛着深海般的靛青，延展至刀尖时，却褪成近乎透明的苍白色。
他一口气喝完剩余的可乐，将空易拉罐丢起，略一挥动，只一刹，便毫无任何滞碍地将其切为数断。
刃尖翻飞划过的残影，在空中留下流萤般的银色轨迹。
“好刀。”夏诺目露赞叹。
轻重得当，手感极佳。
家乡隔壁镇子的铁匠铺，在附近群岛小有名气，他沉迷剑术修行那会，也曾兴冲冲去参观过。
但里面无论哪把刀剑，和这柄的差距都是天上地下。
归剑入鞘。
剑刃过长不是问题，他身体才刚进入发育期，等再长高一些，会是把很契合的佩剑。
将其放回背包，夏诺又打开那两本六式秘笈。
开启的瞬间，随机骰选完成，显示出来的结果为「剃」与「铁块」。
“运气不错。”
少年心情越发舒畅，这两项体术，前者侧重身法，后者强化防御，正是他目前最中意的。
心念一动，先翻开了铁块。
秘笈类物品，都是像系统面板一样直接在眼前铺开，随意念仿真翻页，有点像是电子书的形式。
里面文字描写极为详尽，甚至有一招一式的详细拆解说明。
有些晦涩难懂的地方，浏览时旁边还会出现一个模糊的幽蓝色人影，一板一眼演示招式，相当直观。
此前他能快速掌握「呼吸拳法」，亦有这种教学方式的功劳。
“入门门槛不高，但想要熟练掌握，还是需要花下不少苦功夫。”
粗略浏览完这两本六式秘笈，夏诺目光微闪，大概预估了一下。
他现在的体魄，相比于刚修行呼吸拳法时，提升巨大。
加上呼吸拳法能快速消解肌肉疲劳的特殊效用，修行起体术来进展必然远超常人。
哪怕保守估计，再怎么也能在一年之内，将这两项体术都熟练掌握。
“一年内吗……”
夏诺微微摇头，要是换以前，他肯定对这速度很满足。
但现在有阿龙这么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他进展必须得更快，而且要快很多！
幸好。
自己这次运气极佳，刷到了能用得上的加持道具。
目光落到背包栏最后一件物品上，夏诺眼中满是压不住的期待。
他之前从未拥有过辅助修行的道具，能有现在的实力，全是靠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闷头苦练出来的。
现在，也该尝尝加速挂的感觉了！
………
半小时后。
地下一层，空旷的大型舱室内。
夏诺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
这里原来是备用的军火库，因为近年加特号航线相对安全，故此常年空置无人打理，灰尘遍布，蛛网横结。
当夏诺找到加特，提出想要一间能修行体术的房间后。
老头立马想起了这地方，立马喊人帮忙打扫干净，并搬来了几个沙袋，以及一些废弃的木料，用麻绳扎成简陋木桩。
甚至镜子、水和毛巾都准备的一应俱全，还不准别的船员们来打扰，搞得夏诺真有些暖心感动。
“开始吧。”
夏诺将赫拉克勒斯的雕像小心翼翼放置在墙角，而后长呼出一口气，开始绕圈慢跑热身。
热身完毕之后，他并未立刻开始修行六式，而是选择继续练习「呼吸拳法」。
毕竟，这套拳法的瓶颈壁障，已经隐隐可见。
若是能将其早点突破至大成，能提供的战力加持，远高于入门六式。
……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到了六天后，加特号迎着午后的阳光，平稳地在海洋上行驶。
这条航线果然足够安全，一路再也没遇到过意外，也没撞见那些喜欢悬挂骷髅旗的海贼船。
地下舱室内。
嘭嘭嘭的动静连绵不绝，健壮的身影在木桩与沙袋之间不断来回穿插，木地板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汗水痕迹。
“一千九百九十九……两千，收！”
报数声在密闭空间撞出回音，少年脊柱如拉满的绞盘弓弦，拳峰触及柚木桩的刹那突然收力，无形波动渗入其中，啪！木桩表面应声浮现环形裂纹。
“呼……”
夏诺猛然抬头，双目赤红，浑身冒着白烟，呼吸粗重犹如风箱。
每一次吸气时，横膈膜都能下沉至常人两倍深度，肋骨间肌肉如船帆鼓胀；而吐气瞬间，更是喉骨震颤，肺泡向外疯狂扩张给予的压力肉眼可见。
他闭眼调整呼吸节奏，许久才渐渐平复。
取来干毛巾擦汗时，还不断有着蒸腾而起的滚烫热气从毛巾孔隙中飘出。
夏诺仰脖大口大口灌水，见底后丢到一旁，猛一擦嘴。
“爽！”
从喉咙间吐出的低沉声音依旧没适应过来，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之前还多少带些稚气，现在则像是直接跨越了青少年变声期的最后阶段，彻底变成了成年人的嗓音。
“六天，只用了六天！”
夏诺踏步来到镜前，脚下木板嘎吱作响，望着里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他咧了咧嘴，眼中全是快意。
这几日里。
他每天泡在这里苦修的时间，都超过十二个小时，付出多少艰苦，流过多少汗水，除他自己外，或许也只有墙角静默无言的雕像知晓。
但修行的结果，终会见证一切！
在第六天，也就是今日，彻底突破瓶颈，「呼吸拳法」大成！
原本那层束缚身体上限的壁障，就像是脆弱的玻璃容器被挤爆，寸寸断裂开来。
旋即又疯狂扩张重铸，容量远超从前，令他真有一种居高临下、蜕变成全新物种的超脱感。
声音的变化，便是突破之后，带来的显著改变之一。
也是最微不足道的改变。
夏诺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面容依旧清秀，但眉毛浓黑了不少，下颔线也更为明朗，原本只到耳侧的黑发，疯狂生长盖住了肩膀。
而身高，竟是足足拔高了十几公分！
脖颈往下，他浑身肌肉虬结，肩胛如攻城锤般隆起，背阔肌尽情舒张时，便直接遮蔽了半个镜面。
最骇人的是脊椎，三十三节椎骨在皮膜下翻涌起伏，仿佛有活物蛰伏其中，当他略微弓身，整条脊骨便如满弦重弩，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
六天前的身躯，和如今相比，显得那么孱弱。
站在镜子前许久。
他就这么上下一直在端详自己，像是古文明里的匠人欣赏自己亲手打造的得意雕塑，多久也看不腻。
啪！
他猛地用脚勾起两根木桩，向上一踢，分别抓到手中。
稍一用力，两根木桩便被齐齐捏爆，震作无数细碎粉屑，簌簌飘落。
少年又张开双臂，放肆感受着身体中涌动的那股远胜从前的强大力量，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喜悦，仰头畅意大笑。
“哈哈哈哈哈！！！！”
笑声震得天花板粉尘簌簌震落，直达甲板。
……
甲板上。
正靠着栏杆悠然抽着旱烟的加特，感受到脚下木板的剧烈震动，想起这几天里夏诺吃睡都在地下舱室，一直没出来透气露面。
顿时不由有些担忧。
犹豫了下后，他还是沿着螺旋梯下了楼，来到那间备用军火库前，慢慢举起了右手。
吱呀~
刚准备敲门，木门就猛地从里面被人大力推开，吓得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嗯？”
对面的人低头注意到他，发出轻咦。
老加特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好像没出什么意外，目光往下移，少年已经穿上了那臃肿的外衣，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但怎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对！
猛然意识到什么之后，加特张大嘴巴，叼着的烟斗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少年还比他矮上半个多头，怎么现在，反倒是自己需要抬头仰望了？！
“加特先生，你怎么来了，好巧啊。”
眼前的黑发少年挠挠脑袋，露出腼腆青涩的笑容，“那个，半天没吃饭了，肚子突然有点饿，正准备去餐厅呢，你要一起吗？”
第9章 你当我傻啊？
“一个星期长高十几公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到底什么体术，修行起来天天那么大动静？”
“你看我还有机会学吗？”
餐厅里，夏诺风卷残云，旁边餐盘堆成两座山，而在山与山的空隙里，满脸皱纹的老头活像个好奇宝宝，缠着他问东问西。
前面的问题，都被他用各种含糊不清的理由，敷衍了过去。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他终于把头从餐盘里抬起来，一脸无语：
“您都快七十了吧，真要我说实话吗？”
“……”加特长叹了口气，“还是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把这老骨头颠散了架。”
“说正事。”老头砸吧了下嘴，“这几天的航程很顺利，最多还有两个小时，也就是今天日落之前，就能抵达浅樱岛了。”
“……”
夏诺微微一怔，点点头，倒也不意外。
要不是被近海之王折腾了一翻，导致加特号次日抛锚检修了一整天，昨日这个时候就该抵达了。
“这些日子，多劳烦您关照了。”
他将嘴里的食物彻底咽下去之后，才望着加特，很诚恳地道，“要不是您提供了安心让我苦修的环境，我也没办法在这几天里有所突破。”
“说什么傻话呢！和你的救命之恩比起来，这些算得了什么！”
加特爽朗大笑，“不过能听你这么说，老头我心里还是蛮爽的，哈哈！”
“哦，对了，以后加特号，永远会为你的你的家人，免费预留船上最豪华的房间！吃喝也由我们全包！这可是所有船员一致支持的决定，你可没资格推辞哦！”
“白痴才会推辞吧。”
夏诺是个从来不会扫兴的人，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一言为定，明年你再来可可亚西村，我就带着全家来蹭饭！还好我的两个妹妹饭量都不大，要是都换成我这样的，恐怕都能把你吃破产！”
“你有点过于谦虚了，实际上光你一个人，这几天吃下来，我都已经快要破产了。”
“嘿嘿……”
谈笑到这的时候，少年忽然想起来，自己出门离家倒是正好一个星期了。
离到岸还有两个钟头，下船前，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在自己房间和家人们好好通个话。
………
“到了，这就是浅樱岛！”
“你从这里上岸就行，今天太晚了，可以在外城区找个旅店歇息一夜，明天白天再进城，去找你心仪的剑术道场也不迟。”
“我们要去北面的码头仓库卸货，卸完就得立马继续旅程，恐怕再次相见，就是明年的秋天了。”
浅樱岛南岸码头，水手们挤满了栏杆，依依不舍地与岸上的夏诺挥手告别。
老加特陪他走完了栈桥这最后一段路。
夏诺认真听着他的嘱咐，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从码头外围延伸往城区的几个岔路口，都有衣衫褴褛的乞丐蹲着。
虽然一眼望上去零零散散，但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他忍不住开口：
“怪事，浅樱岛是东海闻名的商业重镇，应该相当富裕才对，怎么乞丐流浪汉比我家乡那块儿还多？”
“天真。”老加特嗤笑了声，“这都是家在城里的职业乞丐，一年到头都蹲守在这儿的，码头来来往往流动量大，来城里消费的有钱佬也多，总会有不知情的外乡人上当。”
“这帮人也借此个个富得流油，偶尔有几个真穷鬼，那也是在赌场里输光了钱被打出来的，不值得同情。”
“行了，就到这儿。走了啊！”
栈桥终于走到尽头，老加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啪嗒啪嗒吸着旱烟，转身向船头走去。
夏诺静静站在原地，目送他上了船。
又直到加特号扬帆起航，逐渐在视野中变成一个小黑点，少年这才转过身，挑中左边的那条岔路，向着外城区而去。
此时已是黄昏，日落西沉。
抬头眺望，就能看见暮色笼罩着远处那颇有古典气质的城镇。
主运河自北向南穿城而过，两边种满樱花树，城中建筑沿着运河两岸对称分布，规划整齐，栉次鳞比。
又恰是落花季节，河面浮着千万片淡粉色的樱花瓣，顺流而下，晚风拂来，一时连码头这边，也飘满了如轻纱般淡雅的花香。
“商业发达，风景优美，又四季如春，难怪能成东海的旅游胜地。”
走在这样的环境里，夏诺心境也平和了许多。
快要离开码头时，他注意到旁边已经关门歇业的港口船舶管理处。
确实今天太晚了，先去住店，明早过来，应该能在这里问到自己想要的客船信息。
加特仍旧以为他是来这座岛修习剑道的，但实际上他的目标一直没变过，就是要借助这里发达的航运港口，找船前往哥亚王国。
按理说……
献祭掉香克斯的断臂后，他目前手头的积分已经够多，获取路飞草帽的紧迫性也就自然而然下降了很多。
但，尝过一次螃蟹后，谁又能拒绝另一笔巨额积分的诱惑呢？
反正自己有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才刚过一个星期，还有的是空余，足够他从这里到哥亚王国跑一个来回了。
“行……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随便给一点钱就行……”
旁边突然传来虚弱的呻吟，脏兮兮的手心举着金属方盒伸了过来，想起之前加特的话，夏诺懒得搭理，直接越过对方。
可还没走出几步，后面就响起了硬币叮当叮当掉入铁盒的声音。
夏诺下意识回过头，就见一个身穿破旧剑道服的瘦弱少年，在这约莫五六十岁的乞丐面前停下，小心翼翼地将布制钱包里的硬币全都抖了出来。
他现在视力远超常人，暮色下看得分明，那些全是20或50的小面额硬币，全加起来也就两三百贝利。
乞丐明显有些不满，皱眉瞪了眼那瘦弱少年，依旧梗着手里的铁盒。
“我，我就只有这些了……”
瘦弱少年满脸窘迫，突然想起什么，短暂犹豫片刻后，还是从背后的褡裢里，取出大块黑乎乎的面包，用力撕下大半，轻轻放在铁盒上面。
“我晚饭还没吃呢，得给自己留点，抱歉。”
瘦弱少年不敢看乞丐，结结巴巴地说，“你别看它长得不怎样，闻起来也没啥香味，但相信我，很管饱的，一整个够吃一天呢。”
不等乞丐说什么，他就收拾好了褡裢，行色匆匆地拾阶而上，往城门方向去了。
夏诺望向乞丐。
果不其然，这老登只是把黑面包举起来瞅了眼，连尝一口的兴趣都没有，就嫌弃地甩到了一旁。
而后把铁盒里的硬币倒出来数了数，朝着旁边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真晦气，死穷鬼！”
夏诺皱了皱眉，扭过头想要叫住那个小子。
结果没料到对方看起来瘦不禁风的，脚力却相当好，这一眨眼的工夫，就看不见背影，不知道跑出多远了。
他就在原地又站了会儿，静静看着乞丐，乞丐也满脸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你就不能再嚣张一点，比如说，骂我一句臭小鬼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珠之类的吗？”
夏诺突然幽幽道。
“你当我傻啊？”乞丐翻了个白眼，“你那一身肌肉吓死个人，看着就知道不好惹，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威胁你干嘛？”
夏诺低头，这才想起刚才在码头走出来时，嫌这座岛太暖和，热出一身汗，早就把外套脱掉收起来了。
现在身上就穿着件单衣，夸张的身材显露无疑。
“唉。”
真扫兴，夏诺叹了口气，在乞丐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把那两百贝利从他手里硬生生抠了出来，又踏上向城内走去的路。
只能怪自己倒霉，没撞上更大额的欺骗现场，他刚突破还有点不适应这幅躯体，一出手就很难克制的住力道。
两百贝利只够给娜美买两个廉价发卡，为这点事把人揍个半死，终归还是有些不太合适。
第10章 新的肥羊已经出现
叮——啪！
一枚硬币被大拇指挑起，抛上空中，迅速下坠时又被稳稳抓住，如此不断反复。
夏诺悠然走在暮色中的街巷，手中硬币起落的节奏，也逐渐与步伐趋于一致。
“嗯？”
他突然抬起头。
不远处，巨大的淡粉色横幅悬挂在城门上方，上书“浅樱岛第25届道场大赛”几个大字。
左侧竖着公示栏，周围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借过，谢谢。”
凭借着强悍有力的身躯，夏诺轻松拨开人群，一路来到公示牌前。
“你他妈——”
几个混混模样的青年，被挤开后，本来大怒，转头就想上去找茬，但看清那肌肉虬结的雄壮背影后，最终还是默默又站回了原地。
“剑道大赛？只要是剑术道馆的弟子都可参加，报名费1万贝利，截止明天。”
“晋级半决赛即可获得100万贝利，冠军500万贝利？”
待遇还不错嘛，夏诺还真有些心动。
可惜他的剑术实在不堪入目，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为妙。
更重要的是，明天一早就得找船前往哥亚王国，鬼知道这赛事要持续多久，万一要花费一周乃至半个月，他才没这个时间。
夏诺摇摇头，正准备穿过吊桥，进城找旅馆歇息。
突然又在城墙旁边，见到了那个穿着破旧剑道服的瘦弱少年，此刻怔怔抬头望着那面横幅，手里紧紧攥着把竹刀，眼神却黯淡无光。
这下倒是可以物归原主了。
“喏，你的钱，收好。”
手上突然被塞入冰凉的硬物，瘦弱少年微微一怔，抬头看向这位有点摸不清年龄的魁梧壮汉。
“您这是……”
瘦弱少年摊开手掌，似乎还没回过神，待到看清楚那几枚熟悉的硬币，才明白过来，喃喃道：“又是骗子吗……”
“你好像一点不意外？”夏诺挑挑眉，“那可就要轮到我意外了。”
“啊，我大概能猜出什么情况。”
瘦弱少年依旧低头盯着掌心，“毕竟是我母亲的家乡，小时也在这边住过几年，那些职业乞丐的德性，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那你还给钱？”
“……总归是有真的穷人，万一能帮到呢。”
“精神可嘉，但那老东西一看就不对头，你这分辨能力貌似有待加强。”
“……是，我从小接触外界比较少，阅历一塌糊涂，老师也这么说过我。”
“老师？”
夏诺目光移到对方的竹刀上，刀柄上缠着破旧的布条，显然已经用了很久，“剑道老师？”
“嗯啊，可能您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提到这个，瘦弱少年终于抬起头，语气中满是崇敬：
“但，耕四郎先生，绝对是一位了不起的剑士！能有幸成为他的弟子，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耕四郎？
夏诺一愣，自己就是来归还几个硬币的，还有意外收获？
难道这就是好人有好报？
他顿时来了兴趣，“这么说，你是从一心道场赶过来来的？”
“诶！您怎么知道？”对方瞪大眼，“您也去过霜月村？”
“还没。”
这可不就全指望你带我去么。
霜月村建立起来没几年，多少带点隐世而居的桃花源味儿，比可可亚西村还偏僻的多。
一年到头都没几艘商船经过，没属于自己的船想去都难。
眼前的瘦弱少年既然是耕四郎的弟子，能来这里，肯定有法子回去，自己只要跟着就行。
这次限期一个月的出海之旅，不就是出来到处薅羊毛的么。
真没机会也就罢了，缘分摆在面前，怎么可能放过刘索隆同学这头小肥羊？
“之前就听过耕四郎先生的大名，所以才知道。”夏诺道，“这么说来，你是代表一心道场，来参加这一届的剑道大会的？”
“不，不不，我哪有本事代表耕四郎先生。”
瘦弱少年急忙惶恐摆手，像是生怕玷污了一心道场的名声，“而且浅樱岛的剑道大赛，也不接受外面弟子的报名，只有在岛上正式注册的道馆才有资格。”
“至于我的另一个身份……”
他突然惊醒，猛地一鞠躬，“啊！还没向您通报姓名呢，真是失礼！我叫樱庭纯一，是岛上樱庭道场的现任馆主。”
道馆馆主？
夏诺这才注意到，这位叫纯一的少年，剑道服袖口，和左胸位置，都绣着一枚褪色的家纹。
虽被洗的发白模糊，但依稀还能看出是一朵绽放的樱花。
“夏诺。”他伸出手轻轻一握，算是打过招呼，“换个地方说？”
……
城西南，一家平民酒馆内。
“两杯宾克斯的美酒，谢谢。”
“四千贝利。”
啪！夏诺从身上排出两张大钞，阔气地拍在吧台，取走酒来到角落的位置。
他现在身上，贝尔梅尔给的五万贝利还没动过，本来在加特号上吃住就得花掉小半，因为出了近海之王那档子事，愣是一分没花。
所以手头倒是还算宽裕。
“不，不好吧，我才十五岁。”樱庭纯一有些拘谨，他还从来没进过酒馆，“没成年是不是不太应该……”
“没事，度数不高。”夏诺随口道，注意力全集中在手里的高脚杯上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款名气颇大的酒。
宾克斯的美酒不止是一首歌，酒品本身在东海名气也很大。
朗姆酒、白葡萄酒和橙汁按固定比例混合，激发出清爽的口感，味道相当大众化，因此广受欢迎。
度数嘛，也就十度左右的样子，很难喝醉。
是吗？
樱庭纯一笨拙地用双手捧起高脚杯，看着玻璃里的液体上下摇晃，忽然一阵口干，终于没忍住，仰头喝了一大口。
就在这时，夏诺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顺便说一下，我十三岁，比你还小点儿。”
噗——
还没尝到味道的酒全喷了出来，纯一顾不得心疼，只是抬头看向圆桌对面的夏诺，眼睛瞪的滚圆。
这是十三岁？
“干嘛这么惊讶。”
夏诺自顾自品着酒，一口冰甜美酒顺喉入肚，他满足地眯了眯眼。
真是造孽啊，都怪那夜起哄猛灌的水手们，给他带上了歧途，不然自己现在还是个滴酒不沾的好少年呢。
“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他放下酒杯，看向还处于震惊状态的纯一，“让我猜猜……你家里的那个道馆，应该已经没落了？”
这甚至都不用猜。
这一身破破烂烂的剑道服，总不能是富家少爷出来玩cosplay。
“是，说来惭愧。”
纯一低下头，嗫嚅道，“我父亲曾是浅樱岛最强的剑士，他开创的樱庭道场，也曾是岛上最负盛名的道馆。”
“但……自从五年前，父亲去世后，道场就被岛上其他道馆联合打压，师兄们纷纷离开，最后连道场的土地都被债主收走了，要不是耕四郎老师收留，或许我也早就饿死在海上了。”
第11章 其实我也粗通剑术
“之后几年，我就一直在一心道场修行剑术，耕四郎老师对我很好，但我总归还是心有不甘，还是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重振道场。”
“尤其几个月前，有位浅樱岛的客人来拜访老师，我问起樱庭道馆，那位客人居然愣了半天，他根本没听说过！”
“这种事，这种事……”
纯一攥紧了双拳，牙关也用力咬的咯咯作响，“我无法接受！要是父亲还在的话，怎么可能发生！当年的樱庭，在浅樱岛明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啊！”
“都怪我！是我太无能了！没办法接过父亲的衣钵和责任，没成为一名足够独当一面的剑士，才让道场破败没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停停停。”
夏诺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连忙伸手打断。
“差不多得了啊，真是受不了，屁大点年纪一口一个责任，一口一个重振道场的。我问你，你父亲死的时候你多大？”
怎么提起这个？
但纯一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十岁。”
“那不就结了。”夏诺一摊手，“你不是说你的师兄们全都跑光了吗？成年人都无力左右的局面，十岁小孩能做什么？”
“干嘛，犯什么病啊，哭天喊地的，把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是想感动谁，这不是抖M吗？”
“记住，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他人，不然迟早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焦虑，哪天上吊了也说不定。”
他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的当务之急，是老老实实跟着耕四郎把剑术练好，练累了就痛骂几声那些把道场搞没了的家伙发泄，然后再继续练，什么你的错，分明都是他们的错！”
“……”纯一愣住。
这家伙，明明比自己还小，怎么说的话听起来这么有哲理？
“可是，我的剑术已经很强了……”
他急切道，“这次回浅樱岛，我就是冲着剑道大赛来的，我要拿冠军，让七大道馆的那些人知道，樱庭家还没有倒！只，只不过……”
“没钱报名？”夏诺斜瞅了他一眼。
“是。”
纯一垂头丧气，下一刻又变得气恼起来，“公告栏贴的东西你也看见了吧，报名费就要一万贝利，剑道服和竹刀也必须要买他们统一样式的，还卖的很贵，加起来都快两万贝利了。”
“更别说，只有七大道馆名下弟子才能去报名，外来的剑士们还得去想办法花钱加入道馆……简直是疯了！如此利欲熏心，居然还好意思说成是东海最权威的剑道盛会……”
“剑道，和授人剑术的道场，明明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咚！他越说越激动，忍不住一锤桌子，大叫道，“七大道馆为什么非要这样啊！当初樱庭家创办剑道大赛时，根本不会收钱，还会资助那些囊中羞涩的剑士们路费，那时候的氛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丑陋的样子！他们难道就一点没有剑士的荣耀和自觉吗！”
“吵死人了！真是的……搞得美女说话都听不清了，给老子闭嘴啊！小屁孩！”
旁边桌子也被猛地一拍，一个正在和陪酒女撩骚的金丝眼镜男捋着袖子站起身，就要过来揍人。
夏诺冷冷转过脸。
“不好意思，您继续。”
金丝眼镜男又光速坐了回去。
倒是纯一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站起身，对着周围其余所有看过来的酒客挨个鞠躬一圈。
重新坐回座位上后，他低着头没再开口了，只是紧握的双拳，微微有些颤抖。
“……”夏诺静静看着眼前的瘦弱少年，忽然开口，“我要向你确认两件事情。”
“什，什么？”纯一茫然抬起头。
“剑道大赛，明天就截止报名了是吧，什么时候开赛，赛程有几天？”
“开赛是后天，至于赛程……”纯一摇摇头，“哪有什么赛程，都是当天打完出结果的，上午海选，下午半决赛，晚上就决赛了。”
“这么说，只用耽误一天。”夏诺点点头，“明白了，第二件事，樱庭道场现在还在正式注册的名单之列里吧，可以直接报名？”
“是。”纯一迟疑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七大道馆还没把樱庭除名，可能是怕影响不好，毕竟剑道大会是我父亲一手创……”
他突然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地抬起头：“你，你的意思是，你原意借钱给我，帮我报名参加？”
“不。”
夏诺摇头，想了想又道，“借给你也可以，不过我主要的意思是，或许你可以给我个樱庭道场的弟子名分，比如副馆长什么的，这样我就也可以参加这场剑道大会了。”
“诶？你？！！”
“怎么是这种怀疑的眼神？小心我一不高兴了反悔不借钱了哦。”
夏诺将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放到桌上，叼着柠檬片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眯眯道，“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其实，我也是个粗通剑术的剑士。”
……
半个小时后，报名处。
手肘夹着新买来的标准剑道服和崭新竹剑，夏诺一脸肉痛地收起钱包，把这两样都各分了一件给樱庭纯一。
“是真黑啊。”
回旅店的路上，夏诺又痛骂了七大道馆一顿，“就这布料，这破剑，竹子毛刺都没剃干净，也敢卖一万五贝利一件，这不是纯坑人吗？门槛搞这么高，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急着跑来挨宰？”
贝尔梅尔给的五万贝利，瞬间就消耗一空。
要不是他自己身上还带着些以前攒的零钱，恐怕今晚连旅店都睡不起，只能两人一块儿躺大街上了。
“毕竟奖金还算丰厚，况且，能成为冠军……不，哪怕只是进入半决赛，对东海的剑士们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了。”
纯一亦步亦趋紧跟在他的身旁，“到时候东海的好几个本地报社也会来，冠军一下子就有了名气，谁又没有一点成名梦呢，不过……”
“不过什么？”夏诺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他。
“不过我还是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剑士。”
纯一的语气很是真诚，“夏诺先生……姑且先这么叫吧，虽说很感激你开导宽慰我，还借了我这么一大笔钱，但你真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剑士吧？哪有剑士出门在外，连随身佩剑都不带的？”
佩剑在背包栏里呢，你又看不见。
夏诺心里嘀咕。
得到「正宗」刀之后，他就把那柄小木剑给扔了，毕竟那玩意现在还没他的胳膊长，带在身边，只会看上去滑稽的像小丑。
“质疑的理由倒是站得住脚。”
夏诺低头望着眼前瘦不拉几的少年，“不过现在不是有剑了么？”他掂了掂手中的标准制式竹刀，咧了咧嘴，“要不，找个空地，我们俩练练？”
第12章 是不是太伤他了【求追读】
某处偏僻街巷，行人寥寥无几。
黑色路灯下，两人隔着几米站定，各自拔出竹剑，做出起手式。
“请了！”
纯一低喝一声，瞬间打破寂静，身形一动，手中竹剑如灵蛇般刺出，剑势凌厉，带着呼呼风声。
啪！
下一刹，纯一愣愣低头，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竹剑。
什么时候？
“还要再试试吗？”
“再来！”纯一咬咬牙，捡起竹剑攥紧。
他刚才是存了留手试探的意思，若是全力出手，定然不会再……
啪！
竹剑再次从手中跌落。
几个翻滚后，恰好停在纯一脚边，他茫然许久，膝盖渐渐弯垂，半跪在了地上，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竹剑。
这，这怎么可能呢？
在一心道场，他就是这两届里的最强者，几乎相当于大师兄的地位了，甚至有时候会担任起助教的职责，协助耕四郎教导那些小一辈的孩子。
若非如此。
也不会这么有自信，一个人就出海跑来浅樱岛，试图拿下剑道大会冠军，重振樱庭声威。
可……
对面这魁梧的少年，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两岁。
但在剑术上的造诣，却已经到了一种自己摸不清看不透的境界，仿若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一招，仅仅只需要一招。
自己就败的彻彻底底，甚至连看清对方剑刃轨迹、进行招架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刻。
他仿佛听到自己在剑道上的自信心，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点一点崩裂开来。
对面。
夏诺收起竹剑，目光一扫，将纯一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
啧，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伤他了？
不过，现在就告诉他真相，说自己其实根本不会什么剑术，好像更加伤人。
还是等比赛结束，有机会的话，再讲明白吧。
“该走了。”
夏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后带头走向旅馆的方向。
路上。
纯一久久没从打击中回过神，一直闷闷低着头，夏诺则是将注意力放在刚打开的系统面板上，目露思索。
【姓名：夏诺(Siano)】
【年龄：13岁】
【身高：176cm】
【力量：2.2】
【敏捷：2.0】
【耐力：2.1】
【精神力：1.4】
这是他下午结束闭关苦修后，第一次查看自己现在的面板数据。
各项基础属性，相比突破前，都有大幅提升。
“2.0似乎就是一个关键关卡，能跨过这道坎的，和这片大海上的普通人相比，就不像是一个物种了。”
夏诺作出推论。
和纯一相比，差距最大的力量方面先搁置不谈。
光是肌肉反应速度、动态视力的捕捉速度，就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纯一从出剑到刺出，所有的动作，在他眼里都像是开了慢放。
一帧接一帧，随时能找到最合适的时机，按下暂停，转守为攻，击断对手的攻势。
漫画里，索隆与鹰眼在巴拉蒂餐厅的一战，便是有点类似于此。
在鹰眼掏出黑刀夜以表尊重之前，他用小刀与索隆进行的缠斗，根本不能算是剑士之间的对决。
在索隆看来是鹰眼的剑术过于超绝，用小刀都能轻易击败自己。
但在鹰眼看来，就和夏诺现在击败纯一的视角相同，那根本和剑术无关，只是更高层面物种，对普通人类的降维打击。
把小刀换成牙签、换成自己的手指，都无所谓。
差距过大，便能一力破万法。
……
夏诺关掉系统面板，看了眼后面像是被佩罗娜幽灵掠过一般的瘦弱少年，心中琢磨。
“纯一虽然从小沉浸在剑道里，有些单细胞，但不是那种心里没数的家伙。”
“他说要去争夺冠军，并非是空口白话，而是真有这个底气。”
自己能靠着体魄上的巨大差距，一剑轻松击败对方。
那么想来和其余选手的差距，也同样巨大。
东海，毕竟是最弱之海。
留在这里的，连一位真正的剑豪都没有。
不管这一届的剑道大会里，冒出什么黑马，应该都能轻松应对，而无需担心自己的拙劣剑术原形毕露。
只用耽搁一天时间，就能白拿五百万贝利，还能顺便帮上纯一，怎么想都是双赢。
————
一天两夜一晃而过。
转眼之间，就到了比赛日。
清晨七点，纯一收拾装束好，走出房间门时，发现旅馆楼下的空院子里，早就有一道身影在修行。
“三百，三百零一……咦，醒了啊。”
夏诺双腿并拢，啪的一个翻折回身落地站稳，拿起毛巾擦擦汗，笑着道，“我东西也都准备好了，那走吧？”
“嗯！”纯一用力点点头。
从前天夜晚到现在，他心态也逐渐恢复了不少。
尤其是昨天夏诺一个人天蒙蒙亮就去海边修行，到深夜十二点才回来，那种刻苦劲连他都为之侧目。
要是对方从小到大的日子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又具备剑术天赋，那自己被一招击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纯一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望向远处依稀可见的巨大横幅。
冠军是没办法和夏诺先生争了，但今天可是魂牵梦萦许久的一天，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战斗！
……
浅樱岛北高南低，七大道馆都在城北，沿着地势往下呈线状排开，汇聚之处尽头，就是城中心那片宽旷的圆月形广场。
此刻的广场上，早已人影如织，热闹非凡。
近百个临时搭建的木台错落分布，登记处排满长队，穿着道馆制服的工作人员忙碌奔波。
悬挂四角的巨大横幅，无处不在的淡粉色装饰，和随风飘落的樱花，带来浓郁的节日气氛。
临近的咖啡馆二楼，桌上两杯卡布奇诺腾着热气。
“老板，那小子来了。”圆桌右边，戴着白狐面具的高个剑士，望向正紧跟着夏诺走进广场的纯一，低沉开口。
“嗯，看到了。”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衣着奢华，瞥了眼就收回目光。
他食指关节轻轻叩击桌面，淡淡道：“那个跟他一起的肌肉男，看上去年纪不大，究竟什么身份，调查出来了么？”
第13章 我也是个好人【求追读】
“具体身份还没，手头没对得上的资料。”
戴着白狐面具的瘦高剑士摇摇头，“不过，有码头的乞丐，目睹到对方是前天夜里，从一艘路过的货船上下来的。”
“和樱庭家的小鬼碰到一起，应该只是为了忽悠那小子，获取参赛资格，碰巧而已。”
“不长眼的无名小卒。”
衣着奢华的中年男端起咖啡杯，轻轻摩挲杯壁，“那就让他享受下和樱庭小鬼一样的待遇，在他的分组里，多塞点棘手的家伙。”
“是，老板。”
…………
登记处的队伍排的老长。
等待的时间里，夏诺闲着没事四处张望，片刻后，忽然留意到广场北面的一面弧形墙壁。
墙面七个道馆的徽章图案一字排开，但最中间，却有一大块违和的空白。
仔细看，似乎有被重新粉刷的痕迹。
“那里以前，应该画着樱庭的纹徽吧。”
“是啊。”纯一黯然点头，“被擦掉的其实有两个图案，一个是我们樱庭道馆的纹徽，另一个则是剑道公会的。”
“剑道公会？也是你父亲创办的？”
“不完全是，准确来说，是和另外几家道馆的馆主一起，我父亲算是起了主导作用吧，之后也是被推举投票，担任了公会会长的职务。”
夏诺啧了一声：“听起来你父亲威望很高嘛，之前听你说他去世后，樱庭道馆就被各种挤压打击，我还以为是惹了什么众怒呢。”
“大概是觉得接过馆长职位的我，德不配位吧。”纯一苦笑。
“嚯，又来了，都叫你别没事就内耗，给我好好记在心里啊小子！……对了，话说，你之前提过，你父亲是死于五年前的意外？”
“嗯，是场沉船事故。”
纯一点点头，面露回忆，“那天正好是剑道大会的前几天，岛北面的海域有风暴，公会接到求救信号，说是有两艘搭载来参赛剑士的船被掀翻了。”
“父亲那天正好在公会里办公，放下电话虫就急忙带人赶过去救援了，同去的还有樱庭道馆的几位师兄，结果……最后都没能回来。”
夏诺跟着沉默了一会儿。
“你父亲是个好人。”他叹了口气，“可惜，在这片大海上，好人不一定能有好报。”
“……”纯一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后低声开口，“谢谢。”
夏诺拍了拍他的背部。
“对了，有件事，说来也挺奇怪。”
纯一又想起什么，看着那边的一排道馆徽章。
“以前公会还在的时候，有给大家协商讨论的地方，大人们还经常吵来吵去，街上道馆弟子们碰见，彼此间也经常不服气，会互相下挑战书争个排名高低。”
“反倒是后来公会没了，七大道馆慢慢开始进退一体、亲如一家了，比如这参加比赛要交钱的新规定，民间刚传出风声就立马敲定执行，没听说有过什么争执反对。”
他越想越想不通，苦恼地用力拍了拍脑袋，“啊~，感觉脑细胞都要烧光了，总之就是很怪啦，根本说不通……”
亲如一家？
夏诺陷入沉思，突然脑后一个激灵，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眯眼望向不远处的咖啡馆。
一楼大门口人头攒动，二楼阳台却空无一人。
他凌厉的目光上下逡巡，最终锁定某处——靠近阳台栏杆的圆桌上，两杯尚未冷却的咖啡，还在冒着丝缕热气。
“怎么了？”纯一好奇问道。
“没事。”
夏诺微微摇头，收回目光。
他看向前面已经短了大半的队伍，笑道：
“先不说这些了，快到我们抽签分组了，希望我们俩别那么早碰上，到时候一起闯进决赛，包揽冠亚怎么样？”
“好！一起加油！”
纯一攥起拳头挥了挥，“还有！别露出那副已经拿定冠军的嘴脸，真到了决赛舞台，你也得小心，我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败的那么狼狈了！”
……
抽签分组结果，很快出来了。
夏诺进入B组，纯一则是C组。
按海选规则，需要各自与A组和D组的参赛剑士进行五轮对决，全胜者，才能率先进入八强。
“哈，这下整个海选都不用碰到了。”
纯一越发心情愉快，捧着抽签表吹起了口哨。
“那夏诺先生，我就去C组那边了，中午再见咯？”
“嗯，去吧，我会尽快完成对局，去找你的。”
目送纯一离开，夏诺又瞥了一眼那间咖啡馆，才动身前往自己被划分的参赛区域。
此时，分布广场各处的木台，大部分已经站上了人，进度则各不相同。
有的刚开始对决，有的已经打完各自下去休息了。
毕竟参加海选的剑士，实在太多了，这样才效率最高。
“海选AB区，第七场对决！由120号选手，夏诺，对阵28号选手，西卡！”
角落木台顿时围上了不少观众，随着工作人员的报幕声落，参赛双方各自在木台两端站定。
西卡是个秃顶大汉，身材雄壮，身高足有两米三左右。
手中的竹剑明显要大出一号，无论粗细和长短都惹人注目。
“买竹剑的时候，还能自己选不同款的吗？”
夏诺略有些诧异。
“这你都不知道？哈，真是个蠢蛋！”
秃头西卡肆意大笑，“不知道哪里来的雏鸟，第一轮就碰上你西卡大爷，算你倒霉。”
“不过放心，不会让你挨打太久，你西卡大爷我啊，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会尽快结束你的痛苦的！”
“你们两个，记好规则！彼此对攻只准用竹剑，不得以手和脚直接接触对方，被击落木台者落败，对手则直接胜出，进入下一轮！听明白了没有！”
两边都点了点头。
“好，那我宣布！”裁判员猛一抬手，“对决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
嘭！
一声沉闷的抽击巨响。
伴随着惨叫，两米多的庞大身躯直接飞了出去，轰然一声撞落在数米外的地面。
“那巧了，我也是个好人。”
平静的声音从木台上传来。
周围观众一片寂静，裁判员目光呆滞，他的手甚至还停在半空，没来得及挥落。
夏诺将竹剑插回腰间，转头看向这位凝固成一座雕塑的裁判员，露出礼貌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请问，可以直接开始下一场吗？”
第14章 晋级与暗流
“喂！你怎么还在这边！快点跟我来！”
“急啥，我还没看完这场呢。”
“别废话，西南角冒出个怪物！现在都打到第五轮了，前面四轮所有对手，全都被他一招击败！”
“哈？一招！真的假的！”
“总之超级强！跟着来就对了，快点快点，不然要挤不过去了！”
……
类似的对话，不断发生在广场的各个区域。
像是被磁石吸引一样，观众们开始大批大批往西南角赶去，不知不觉间，其余大部分擂台周围，都变得空旷起来。
而在这人潮簇拥的正中心。
黑发少年靠在木台边上，等候已久的他，有些无聊地抠了抠耳朵眼。
“下一位还没来吗？”他瞥了眼裁判员。
“马上到！夏诺先生，委屈您再稍等一会儿！”裁判员是个二十多岁的高马尾姑娘，急忙回答道。
因为周围人越来越多，她被挤得潮热难受满头大汗，但嘴角却依旧压不住笑，显然心情极佳。
真是走运！
第一次来当裁判员，就能负责监督这么厉害的剑士，回去跟道馆的师弟师妹们说起，他们不得羡慕死。
近距离跟着连续看了四场，她早就被那神乎其技的剑术折服。
何况这位夏诺先生还很年轻，现在剑术就已经这么了得，未来还得了？
难道说要不了几年，她就能亲眼见证又一位货真价实的剑豪，从东海走出了吗？
“来了！”
她忽然目光一亮，看向迎面走来的一位刀疤脸剑士，踮脚拼命摆手，“奇林先生，这边这边！”
刀疤脸剑士面色冷漠，嘴角叼着一根雪茄，浑身仿佛笼罩在阴影里，一言不发地踏上木台。
“喂，是七大道馆之一，落叶道馆的副馆长，奇林先生啊！”
有观众认出来人，不由惊呼出声。
“还真是他！”
“五年前那一届的剑道大赛，他是亚军来着的吧？”
“这种成名已久的剑士，居然又来参加大会？果然……还是对当年没拿到手的冠军，念念不忘吗？”
道馆的副馆长？五年前就拿过亚军？
木台之上，夏诺将这些议论声收入耳中。
眯眼看向刀疤脸剑士的目光，也终于略微带上一丝郑重。
这家伙……和之前的杂鱼们不一样，光看气势，就很厉害啊。
如果不出意外，对方就应该是整个剑道大会里最值得重视的——
“我认输。”
沙哑嗓音混着烟雾飘出来。
“好，看来比赛双方已经就位，那……诶诶诶？？”
马尾姑娘满眼错愕地扭头看向刀疤脸剑士，“奇林先生，你说什么？”
周围的喧闹声也停止了，观众们的惊讶目光，全聚焦到了奇林身上。
啪嗒，那是竹剑被丢到一旁的声音，奇林吐出烟圈，摆摆手，随意道：“别这么看着我，刚才这小子的第三轮比赛我看到了。”
“这么恐怖的剑术，我自认不是对手，都一把年纪咯，与其被打飞，丢人现眼，还不如给自己留点体面。”
“这，这样吗……”
马尾姑娘还要说什么。
但奇林已经走下了木台，叼着雪茄的背影没入人群，很快没了踪影。
夏诺收回目光，看着正好掉到自己脚下的竹剑，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忽然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这个，也算是战利品，我收下了，没问题吧？”
“诶？”马尾姑娘呆了呆，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反正是奇林先生自己丢掉的，随您处置。”
“好。”
夏诺将这柄竹剑和自己的并拢，插回腰间。
而马尾姑娘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站上木台，大声宣布：
“海选第五轮，夏诺对阵奇林，最终结果，夏诺获胜！”
“在此，我也代表剑道大赛组织方宣布，夏诺先生五轮全胜！无需进行复活淘汰赛环节，正式成为第一个率先晋级，锁定八强席位的选手！”
在场所有观众，早在下面窃窃私语，就等着她宣布这则消息呢。
于是短暂的寂静之后，震耳欲聋的兴奋欢呼声，一时响彻广场——
“夏诺！夏诺！夏诺！”
————
嘭！
宽大的办公室里，衣着奢华的中年男人，一拳狠狠砸在桌面，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无名小卒？碰巧遇到？给了他最棘手的抽签对手，还能五轮全胜，这种实力，分明是那个樱庭家的混账小子请来的强援！”
“无名小卒是你自己说的，老板。”
戴着白狐面具的高瘦剑士平静道。
“咦，是吗？……不对！这是重点吗！你他妈还敢顶嘴！”
中年男人一愣，旋即恼羞成怒，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那也是根据你的情报才分析错的！你说，这小子强成这鬼样，怎么处理！”
“还有那个奇林！不是一直对当年没拿到冠军耿耿于怀吗，我还以为这次是雪耻来了，没想到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连上台打一场的勇气都没有！”
“……”高瘦剑士沉默，藏在面具后的脸庞看不清表情。
中年男人余怒未消，又想起什么：
“对了，那个樱庭家的小鬼呢？他还没打完吗，战绩怎么样了？”
“五战四胜，输给了另一位冠军热门选手，不过手握复活赛资格，不出意外稍后也能晋级八强。”
中年男人更焦躁了，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不行！绝对不能让冠军落到樱庭家的手上，不然樱庭道场的声望又要起来，万一死灰复燃，收拾起来又要费一番手脚……”
“喂，白狐！”
他突然扭头，盯住瘦高剑士，寒声道：
“趁着海选还没结束，你现在就立马去参加，八强的席位你必须占一个，现在也只有你，有实力能把冠军宝座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瘦高剑士眉头微微皱起。
“当初不是约定好，我只隐藏在幕后，不需要公开露面干这种活的吗？”
“这不是情势逼迫吗？除了你，谁还能稳稳拦下那两个小子，当然，主要是那个夏诺，樱庭家的小鬼打不打的过另外几个晋级的选手还是两说。”
奢华装扮的中年男人冷笑，“再说，又没让你摘面具，随便你用现在的假身份都好，换个面具也行，鬼能猜出你是谁？”
“……”
瘦高剑士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点头。
“去吧，抓紧时间！”
中年男人摆摆手，等瘦高剑士的背影快要消失在门外，他突然开口：
“我说，白狐，你不会因为心软，反悔当年的约定，背叛我吧？”
门外的脚步顿了顿。
“……这样明知故问，没意思。”
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传进来。
“哈哈，你知道就好！”
中年男人仰头放声大笑，“别忘了！我的那种能力，到底有多恐怖，可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人能反抗的啊！”
……
广场东南区域。
“怎么了？夏诺先生？”
纯一刚在欢呼声中走下木台，心中的兴奋感还没褪去，就被夏诺拉到了一边，不由疑惑发问。
“没什么。”
夏诺笑眯眯地道，“首先恭喜你轻松通过复活赛，晋级成功，不过八强阶段得下午一点才开始，时间还早，先跟我去吃个饭怎么样？”
“这就吃饭？”
纯一挠挠头，还没回过神，就被夏诺强行拽住，一路拉着胳膊，往广场外围而去。
离开广场，七拐八拐半天后，进入了偏僻无人的小巷，夏诺才停下来。
将手里的一把竹剑，丢给一肚子不解的纯一。
“这是……”
纯一举起竹剑，看半天才注意到一行刻着的小字，“十一点整，紫藤萝餐馆二楼？”
“我第五轮的对手，落叶道馆的副馆主奇林给我的。”夏诺皱眉，“看来是有什么事情想私下找我们谈，你认识这家伙么？”
“副馆主？奇林？”
纯一搜肠刮肚，苦苦思索半天。
突然眼睛一亮，以拳击掌：
“想起来了！你说副馆主我没印象，但是这个名字，五年前我看见过！”
“那一年，是父亲还在的时候，他负责筹备主持那一届的剑道大会，当时总是会把一份名单带到家里。”
“名单上面写的，都是主动报名了大会，但因为囊中羞涩来不了的剑士，父亲就专门划拨资金，挨个资助他们的路费食宿，里面就有这个奇林！”
“名单？那年你也就十岁，确定没记错？”
“错不了！”
纯一肯定地点点头，“我也就仔细看过那张名单两次，要是其它名字我还不敢肯定，但这个名字太特殊太好记了，所以到现在还有印象。”
“这么看来，最合理的猜测，是你……不，应该说是我们的盟友？”
夏诺若有所思。
想起奇林直接弃赛的表现，和早上那两杯尚有余温的咖啡，他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
“那就去见一见吧，听听奇林先生想告诉我们什么，但也不能放下提防之心，把剑带上。”
第15章 决赛到来
十一点整，夏诺和纯一在紫藤萝餐厅，见到了准时前来的奇林。
“你就是纯一吧？”
奇林满脸感慨，伸手比划，“你还小的时候我在老会长身边见过你，你对我肯定没印象了，那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大……”
“说正事。”
纯一板着脸，他可牢记着夏诺的叮嘱，“我知道我父亲帮过你一些忙，但那点恩情可抵不过人心变迁，不必这样。”
“你这孩子。”奇林无奈摇头，叹了口气。
“那就开门见山，我是放不下心，特意来告知你们一声，这次的剑道大会，虽然默认了你们以樱庭的名义参赛，但冠军是不可能给你们的，否则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
“有人要对付我们？是当初排挤打压、搞垮樱庭道场的人？”
“我不好说。”
奇林眉头深深皱起，“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当初另外几个道馆，会突然联合起来对付樱庭。”
“明明有几个馆长，和老会长…也就是你父亲，都是关系不错的好友，也绝非那种会去落井下石的人。”
“从四五年前开始，这座岛上的氛围就越来越奇怪，大家似乎都突然忘记了这座剑道之岛的初心，一门心思光想着赚钱去了。”
“尤其是七大道馆的馆长们，就像是全都钻到钱眼里了一样，甚至偶尔还会一起消失个一两天，不知道去哪私密聚会了……”
“总之，这座岛背后的水很深。”
奇林语气诚恳，“我知道你们俩，尤其是这位夏诺先生的剑术实力很强，但这不是一两个人能对付的来的事情，所以还是收起好奇心，趁早离开这座岛为妙。”
夏诺和纯一对视了一眼。
“话就说到这，能来见你们我就已经冒了很大风险，算是仁至义尽，别指望我会再帮你们忙。”
奇林摇摇头，推开椅子站起身，“正如你们说的，当年的那点恩情，只够支撑我做到这一步，二位，那就再见了。”
目送他的背影走下楼梯，脚步声渐渐远去，二人这才换了位置，坐到彼此对面。
“从理智上来讲，这摊浑水确实不是我们该掺和的。”
夏诺翘起二郎腿，幽幽开口，“但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即将到手的冠军。”
“呃，夏诺先生，其实你不用老拿我来当挡箭牌。”
纯一苦着脸摊手，“都这个时候了，就算我想遛，恐怕你也不允许……”
几天相处下来，他对夏诺也是越来越熟悉。
这家伙刚接触的时候看似沉稳老练，很靠谱，但真实面目也是个没正经的，而且脾气一上来，说不好比自己都犟。
“嘿，你这小子，学坏倒是挺快。”
夏诺狂翻白眼，没好气道，“那确实，我又不是像你，晋级决赛都悬，冠军奖杯都已经刻上我的名字了好吧，奖金五百万贝利呢。”
“而且报名费那些乱七八糟的，坑了我全部家当，管他什么水深不深，东海就这点容量，谁敢拦着我拿钱，我就砍死谁！”
“嗯嗯！”纯一猛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干嘛？”
“笨蛋，人都在餐厅了，这还用问！”夏诺豪情万丈，大手一挥叫来侍应生点单，“当然是先吃饭！不吃饱肚子，怎么有力气打架？”
“可这好像是家高档餐厅，我刚看了下菜单，蔬菜沙拉都要五千贝利，你的钱……”
一阵死寂。
最终，夏诺拽起纯一，在侍应生鄙夷的目光下狼狈而逃，回到广场老老实实排队，去吃剑道大会提供的免费汤面去了。
话说回来。
本来只是还个硬币而已，怎么事越扯越多，现在还沦落到跟流浪汉一样搁这打野。
我这次出门，到底是干什么来着的？
……
下午，八强赛和半决赛依次举行。
夏诺这边，没有任何悬念。
两位碰到他的对手，和海选时的杂鱼仿佛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被力大势沉的一剑击飞出场。
一度让在场观众们怀疑，这人其实不是比剑术，而是跑来打高尔夫的。
纯一倒是惊险的多，八强赛苦战十几分钟，才艰难取胜，而他的半决赛则是放到了最后一场，夏诺先比完，就在场下默默观战。
“嗯？”
望着那个戴着面具的高瘦剑士，夏诺双眼一眯，心中警兆顿生。
身体蜕变后带来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人很危险，和之前碰到的所有剑士，都不在一个层面。
“小心点，纯一。”他低声嘱咐准备上场的小弟，“这家伙，不简单。”
“啊，我也看出来了。”纯一满脸凝重地点点头。
“你看的出来个屁，只不过是八强另外七个人，你打谁都困难而已。”
“……就非要揭穿吗？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强，抽谁都跟抽陀螺似的。”
片刻后。
两人上场站定，对鞠一躬。
再抬起头时，纯一满眼紧张，而对面的高瘦剑士就这么静静注视着他，脸部被白狐面具挡住，看不出表情。
“半决赛第二场！白狐对阵纯一，最终获胜者晋级决赛！”主持人在万众期待之下，猛地挥落右手，“现在，开始！”
啪！
话音落下的瞬间，伴随着竹刀清脆的响声，纯一惨叫着飞出擂台，重重摔落在几米外的地面。
四周陷入寂静。
观众们愣愣看着淡然收剑的白狐，反应过来后，顿时一片哗然。
“这家伙，竟然也能像夏诺先生那样，做到一击秒杀？！”
“这一届剑道大会怎么了，来参赛的都是些什么怪物！”
“决赛也有悬念了吧，我本来还以为，肯定是夏诺先生会夺冠，这样一来精彩了！”
一片喧闹沸腾之中，夏诺扶起纯一，确认对方没什么大碍后，冷冷盯向场上的白狐。
而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目光扫过来，对视一眼后，便摇了摇头，转身下台。
主持人也呆在原地，半晌才猛地惊醒，急忙登台大声宣布比赛结果。
“半决赛第二场，白狐胜！晋级决赛，迎接他的对手，将是本届最大黑马，夏诺选手！”
“按照近五年来的惯例，本次决赛将于今晚七点，也就是四小时后，在室内道馆举行，给参赛选手充足的休息时间！”
“——有门票的观众可以提前持票入场！届时广场也将会有大屏幕实时直播，敬请期待！”
真需要休息吗？
观众们暗自腹诽，夏诺和白狐面具男，两个怪物都是瞬间秒杀对面，刚上台就又下台，连热身都算不上吧？
今年还真是邪了门，往年到了八强阶段后，基本都是势均力敌，哪有过这种场面？
不过。
这也让有些人意识到，这次决赛的热门程度，恐怕是要远超往年，两边都是怪物，又有谁不想知道，最终两人哪个会更胜一筹呢？
得去买票！
这种比赛，不去现场看像什么话！
当即就有很多人行动起来，前往售票处，结果愕然得知，原价最低都要几千贝利的决赛门票，早在几天前就已经销售一空，根本没有余票了。
而就在这时。
一群黄牛鬼鬼祟祟地混入人群，四处寻找目标，兜售起来……
……
宽大的办公桌后。
“门票全都卖出去了？前排座位炒到五万贝利都有人买？”
听完话筒里的报告，中年男人愈发神采飞扬，“这样一来，光是门票收入就有好几千万，再把整个剑道大会期间的收入算进来，今年纯利润都要超过两亿了！”
“果然不愧是你，白狐！”
挂掉电话，中年男人点燃一根雪茄，笑嘻嘻道，“一剑击飞那个樱庭家的小子，也只有你这种浸淫剑道二十多年的剑士能做到，我真没看错人，要不是有你，今年决赛的热度哪能炒的这么高！”
“来一根？”
他又递过来一根雪茄，“决赛是五场三胜，尽量打满五场，再在最后一刻击败那小子，能做到吧？只有这样，明年才能继续吸引更多游客、继续炒高决赛票价嘛！”
白狐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接话，也没有接过雪茄的意思。
“给脸不要。”中年男人有点挂不住，冷哼一声，就又把雪茄收了回去，“滚吧！去准备你的决赛，待会我要和几位美丽的小姐，在这儿一起看直播，有你这木头桩子在这杵着，怎么看都扫兴！”
白狐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穿过走廊时。
他恰好看到远处广场上，夏诺带着纯一，正在排队领取免费发放的晚餐米饭便当，两人互相打闹说笑，显然关系已经处的极好。
“你为什么非要回来呢……”
白狐盯着这一幕，目光中略带一丝怀缅，但很快就变成了冷漠。
明明自己当初已经给过机会了。
他最后扭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的办公室方向，不再逗留，转身大步离开。
钱也赚够了，演戏也演累了，这座岛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差不多……就到此为止吧。
第16章 恶魔果实能力者登场
下午六点多。
决赛舞台已经准备好，偌大的比赛专用道馆里，四方座位都陆陆续续有观众进场。
很快就座无虚席。
粗略数去，起码有两千多人。
南面第一排，七个豪华座位一字排开，落座的人都约摸五六十岁年纪，身穿剑道服，神态自若，颇具气场。
“那就是七大道馆的馆主？”
夏诺掀开更衣室的门帘，瞅着那边，“你都认识不？相比五年前换人没？”
纯一摇了摇头。
“没，还是他们，一个都没换。中间的灰发，还有他旁边的两个，全都是我父亲当初的至交好友，年轻时有过命的交情。”
“真说起来，只有最右边两位曾经有些冲突，至于其余几个，我记得和我父亲关系也都不错。”
“所以说，除了那俩关系差的不意外，其余人的背叛，就显得愈发奇怪是吧。”
夏诺捏着下巴，“确实诡异，搞得我都有点心里怕怕的。”
人心是易变，但也不能在1秒钟内来个540度托马斯回旋。
这片大海上，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一种力量。
——恶魔的力量。
只是……究竟什么恶魔果实，能做到这种程度？
“看那边。”
纯一忽然低声道。
夏诺跟着看过去。
那边是对手方的更衣室，门帘边缘此刻不知何时也被挑开，露出半张狐狸面具，盯着这边动也不动。
准确来说，是一直在盯着纯一。
“我总感觉，这人好像很在意你。”
夏诺瞅了眼小弟，“你下午跟他打的时候，有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我也想，但是当时刚鞠躬完就飞出去了，所以……”
“下次记得飞慢点，或许能闻到。”
“……你说话真的真的好伤人。”
————
时间很快就到了七点整。
“这里是浅樱岛剑道大赛专用道馆，欢迎各位！来到本届剑道大赛决赛现场！”
灯光聚焦下，主持人登上道馆中央的擂台，开始进行热场环节。
当他最后介绍起两位黑马，尤其是提到夏诺来自于樱庭道馆后。
观众席很多区域，都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显然。
即便是过了五年，在七大道馆各种抹除痕迹之下，樱庭道馆当年的鼎盛风采，依旧还有很多人记得。
尤其前任馆主樱庭树。
作为浅樱岛最负盛名的剑士、剑道大会的创立者，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是很多本地居民崇拜的偶像。
听着这些纷乱嘈杂的议论声，纯一神色复杂。
“该你上场了，老大。”
他看了眼挂钟，低声提醒，右手在裤兜里摸了会儿，掏出一颗淡粉色的糖果，塞到了夏诺手中。
“这是什么？”
“樱花软糖，小时候我跟着父亲出席各种大场合，总会紧张的手脚都发抖，父亲就会给我买这种软糖糖，含在嘴里嚼啊嚼的，就感觉好多了。”
“两千来人而已，算大场合吗？”
“诶？！这难道都不算吗？”
“啧，乡下小孩儿真没见识。”
夏诺撕开糖纸，将樱花糖送进嘴里。
“还有夹心啊，我喜欢。”他嚼着嚼着抓起竹剑，踏出更衣室前，最后瞅了眼纯一，笑道，“不鼓励一下，说个加油什么的？”
“不用，我相信你。”纯一很认真地道。
“好。”
夏诺微微一怔，而后咧了咧嘴，“正巧，我从来不做让人失望的事。”
唰！
帘子掀开，聚光灯陡然打了过来。
在数千观众山呼海啸般的加油声中，夏诺面色平静，大步登上中央擂台。
“请了。”
夏诺礼节性地微微鞠躬，做了个标准的起手式。
好歹练过一年多剑术，花里胡哨的招式他没弄明白，这些撑门面的东西还是都会的。
然而。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白狐鞠躬还礼。
对方就像一个雕塑般，木然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这家伙，在搞什么？
他刚皱起眉头。
就突然听到了对方低沉的声音。
“纯一他……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夏诺心头一震，蓦然抬头，望向那双掩藏在面具背后的眼睛。
二人头一次离得这么近。
在聚光灯的充足光源下，他这才看的分明，男人瞳孔竟是深紫色。
深紫色少见，但并不罕见。
可偏偏……
纯一的双瞳，也是深紫色。
“你，究竟是纯一的什么人？
夏诺眯起眼，“何必来问我，藏头遮尾的，真要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当面问清楚？”
“……”
白狐却没有回答。
只是抬起头，冷冷望向墙上正在摄像转播的电话虫。
“喂，什么情况，怎么两个人都停住了？”
“他盯着镜头干什么？”
“搞什么！还开不开打啊！”
擂台上久久没有动静，观众席上，不满和抱怨引发的骚动也越来越大。
……
宽大的办公桌背后。
正左拥右抱享受着美女服侍的中年男人，见到这一幕，神色陡然一变。
“混蛋家伙！”
他猛地推开美女起身，双掌撑在桌上，死死盯着屏幕。
“他疯了吗……这种关键时刻，他是想做什么！是要搞什么！”
屏幕中的高瘦身影，依旧动也不动站在那里，静静盯着镜头。
中年男人心底渐渐生出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
“哎呀，木匠先生，这是怎么了，别激动嘛，生气可对身体不好，来，我再陪您喝一杯。”
右手边的金发美女撒着娇端起两杯雪莉酒。
“滚！都给老子滚！”
嘭！他手臂猛地一扫，酒杯砸碎在地，怒吼声吓得几位美女惊恐后退，瑟瑟缩到了沙发角落里。
门外也响起敲门声，保镖疑惑地推开一点门缝：
“木匠先生，怎么了？”
“备马车……不！让司机把我的摩托开到楼下来！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立马赶去比赛现场！”
“木匠”飞速披上风衣，戴上帽子，在几名保镖的簇拥下，推开门大步流星直奔楼梯口。
片刻后。
引擎瓮瓮轰鸣，改装过的喷气摩托疾驰而去，碾碎整条街上凋零在地的樱花。
两边风景建筑飞速变幻，“木匠”死死攥着镀金扶手，黑色宽檐帽下脸色阴沉如水。
第17章 恐怖的果实能力
“要来了吗……”
白狐忽然像是有所感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
谁要来？
夏诺愈发不耐烦，这家伙神神叨叨的，到底还打不打了？
跟自己搭腔，也不把话说明白，像个木头杆子一样杵在这，让人猜来猜去的。
他这辈子最讨厌谜语人了。
也罢。
能动手就绝不比比，不给答案那我就自己来取！他心念至此，当即作出决断，手腕一抖，竹剑蓦然刺出。
待到白狐怔怔然察觉，扭过脸看来时，竹剑已经精准挑飞了他的面具。
啪嗒——
白狐面具掉落在地，一张约莫五十岁出头、充满疲惫沧桑感的枯瘦面庞，通过上方悬挂的大屏幕，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时间，全场死寂无声，静得连面具在地面咕噜翻滚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夏诺感受到了场间的异样，盯着这张脸皱了皱眉，这人很有名？
下一刹。
犹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枚巨石，全场哗然轰动！几乎所有观众都忍不住站起身来。
“喂！不会吧！没看错的话，那，那张脸是……”
“樱庭树馆长！”
“他居然还活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位赫赫有名的樱庭树先生，不是早就在五年前，死在暴风雨中的海难事故里了么？！
“父亲！！！”
更衣室门帘猛地被掀开，纯一疯了似的狂奔出来。
到了跟前，他浑身都在发抖，瞪大眼睛望着这枯瘦男子，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梦，“真的是您，真的是您吗……”
“是我，纯一。”
枯瘦男子微微颤抖的手伸出，抚摸着纯一的脑袋，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但最终只是眼眶泛红，流下两行泪，喃喃自语：“纯一，我的纯一啊……”
“父亲！！！”纯一再也忍不住，钻入他怀中，紧紧抱住那有些硌人的干枯胸膛，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怎么搞的，我也要哭了……”站在擂台边缘的主持人也抽泣起来，摘下眼镜擦起了眼泪，让一旁的夏诺不由为之侧目。
他默默退后几步，将舞台的中心，留给这对父子。
“……纯一，先让开，听话，我能从控制中挣扎出来、保持清醒的时间不多，让我先把重要的话说完。”
枯瘦男子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纯一擦了擦眼泪，猛猛点头，放开了胳膊，纵然再怎么不舍，也知道事分轻重缓急。
枯瘦男子转过身，正对向观众席。
“各位，好久不见，或者说，好久没以樱庭树的身份，和大家见面。”
他用有些沙哑的喉咙，低沉道，“我想大家最想知道的事，还是五年前那场海难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又为什么还活着？”
观众席上，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不是海难，而是精心谋划的陷阱。”
回忆起那场噩梦，樱庭树目露痛苦，“一个叫「木匠」的恶魔，或者说，是得到了恶魔力量的人，盯上了我这具还算有些力量的躯体，于是设计骗局把我引到岛外，将我打晕，然后趁着我昏迷的机会，用他的能力控制了我。”
木匠？
在场的外乡人们大多面露茫然，但很多本地居民却不由一惊，他们对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
这位「木匠」，是大概五年前开始崛起的地下势力老板。
职业乞丐、赌场打手、高利贷、还有岛上几个鸡窝，这些见不得光的产业都有所涉猎，可谓臭名昭著。
普通市民见到了，多半是惹不起要避着走的。
但放在明面上，地位又和岛上真正的大人物们相去甚远。
而樱庭树，就毫无疑问是这大人物中的一员。
一个地下阴沟里的老鼠，竟然敢对这种人物动手？
哪来的胆子和本事！
难道说，就靠樱庭树先生说的那个什么恶魔的力量吗？
“樱庭树会长！你的意思是，木匠那家伙，竟然是个恶魔果实能力者？”
观众里终归还是有见多识广的人，当即听出意思，忍不住大声发问。
“没错！”樱庭树苦涩地点点头：“准确来说，是超人系木偶果实能力者，能将……”
“——能将人类，变成任我操控的木偶傀儡！”
嘭！道馆大门突然猛地被人从外狠狠踹开，伴随着放肆张狂的声音，身披奢华风衣的中年男人，叼着雪茄阴着脸，出现在门口。
正是本地居民眼里臭名远扬的「木匠」。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道人影。
观众们定睛看去，惊讶地发现，那两名像是跟班一样的人，竟分别是城镇治安官，和岛屿北面129海军支部基地的最高长官汤姆特少校！
“啧啧啧，真是让人意外啊，樱庭树，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你的意志力和反抗心。”
「木匠」森冷的目光盯向擂台上的枯瘦男子，寒声道：
“别的木偶洗脑一次就可以安心不管了，唯独你这个特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挣扎失控迹象，明明上个月才把你重新洗过脑，这次又是什么刺激到了你？让我猜猜……莫非，是这个小鬼？”
他目光转向纯一，站在他右后方的海军支部少校汤姆特，面无表情地端起燧发枪，瞄准了纯一。
“汤姆特少校，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听从一个混混头子的命令，还把枪口对准一个孩子？！”
观众席中传来难以置信的咆哮。
——却是正好有129支部的海兵，趁着休假期来城里观看比赛，见到这一幕，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亲切和蔼、正直善良的少校先生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那是属于超人系木偶果实的力量。”
樱庭树惨笑一声，“你们的少校，和那位治安官，都是像我一样，早就被他暗中控制了，平日里和常人一样看不出来区别，但只要木匠意念一动，就会立马沦为唯他命是从的木偶傀儡。”
“另外，每操控一个木偶，就需要一根手指，木匠有十根手指，当然不会浪费任何一根。”
他又看向南面的那七位道馆馆长，声音愈发干涩，“所以啊，我的这些老朋友们，也都无一例外，先后遭了毒手。”
观众席又是一片哗然。
七位道馆馆长，依旧面色冷漠地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反驳的意图，这也恰恰印证了樱庭树的说法。
周围一圈观众，顿时像是看到了瘟疫一样，惊惶失措地纷纷站起，连滚带爬互相推搡着向外围退去。
里面也有一些人，是这些道馆馆长的家人或亲密下属。
他们猛地回想起来，这五年间自家馆主那些渐渐变得古怪的地方，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原因，此刻望着那排陌生又熟悉的背影，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第18章 没剑你拿什么跟我打？
十根手指，十个傀儡。
控制的人，几乎涵盖了所有上层大人物。
整座浅樱岛，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连同它最引以为傲的七大道馆、剑术大赛一道，沦为「木匠」赚黑心钱的工具。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这种卑劣小人在后面捣鬼！”
纯一拔出刀，想起自己和父亲这些年的凄苦遭遇，咬牙切齿几乎要流出泪来，“绝对……绝对无法原谅！”
他正要冲向「木匠」，耳后忽然传来破风声，只一瞬，纯一手上的竹刀被拦腰斩断。
纯一愣愣回过头，斩断他竹剑的正是自己的父亲。
此刻的樱庭树，面目狰狞扭曲，右手紧攥着一把淡粉色长剑，保持着向下劈砍的动作，另一只手则死死掐住右腕极力阻拦。
显然。
刚才那一剑，瞄准的对象，原本并非纯一手中的竹刀。
而是他的头颅。
“走……走，走啊！”樱庭树从喉骨里挤出痛苦的嘶叫，“离我远一点，纯一！”
“父亲！”纯一瞪大眼睛，还未反应过来，啪的一下，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将他往后拽出十几米。
“夏诺老大，放开我，我不能抛弃……我要去救我父亲！”
“别说蠢话。”
夏诺把他用力扔到墙角，冷冷道：
“你留在他旁边只是在害他！木偶戏看过吧，要让这场戏停下来，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砍死幕后操控的人！”
“你觉得以你的实力，和一把破竹刀，能冲到那家伙面前么？”
纯一抬起头，怔怔看向远处的「木匠」。
“看什么呢，小鬼？”
木匠冷笑着吐出一口眼圈，猛地挥动左手，和右手末端的两根指头，对准南边。
“反正这些老家伙，以后也用不着了，给我彻底木偶化！”
——唰唰！
空气中泛起无形波动，那赫然是一道道丝线，射向了观众席南面的第一排座位。
七位道馆馆主忽然浑身发出哐当哐当的动静，齐齐起身，踏着僵硬的步伐而来，七把明晃晃的利刃，蹭的一下同时出鞘。
而在他们走动时，手肘关节和膝盖，都发出了木球相互撞击般、咯咚咯咚的沉闷响声。
露出的身体表面，则不断浮现出越来越密集的木纹，眼球也向上翻白，爬满暗黄色的丝线，看上去分外诡异。
转瞬间。
七人就隐隐围拢成一个半圆。
将「木匠」护在身后的同时，也封锁住了擂台周围所有能逃脱的路。
“还有你！”
「木匠」放肆大笑，右手食指对准樱庭树，又一根暗黄色的木偶线弹射而出，
“你不是很能反抗吗？再反抗一下老子试试？这么近的距离，在本大爷的能力下，可没有你挣扎的余地！”
“你这畜生……”
樱庭树额头暴起青筋，用尽全身力气抵抗。
但终归是徒劳。
他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表面，也开始生长出一圈又一圈的木纹。
左手失去控制缓缓松开，握着剑的右手，则一点一点，慢慢转向夏诺纯一所在的方向。
而原本清晰的神智，也变得越来越恍惚。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似乎终于作出决定。
“木偶化是不可逆的，我可不想彻底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啊……”
“或许这样，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樱庭树露出微笑，“再见了，纯一。”
“父亲……”纯一瞪大眼，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惶恐地从地上坐起，手脚并用地就要扑上高台，但却被旁边的夏诺死死按住，只能胡乱挥舞双臂，泪眼模糊地吼叫，“不要……不要！求你不要！父亲！！！”
嗤！
只在刹那之间，樱庭树手中的利刃，陡然调转，狠狠插入左胸，并迅速搅动一圈。
“……”纯一的动作陡然僵住。
他瞳孔的倒影里，那具枯瘦如骨的躯体，带着用最后一丝气力挤出的笑容，轰然向前方地面倒去。
世界也仿佛在这一刻崩塌。
“樱庭树先生！”
“会长！”
观众席里，也传出悲愤交加的吼声，还夹杂着一阵阵啜泣。
……
聚光灯下。
黑发少年不知何时重新登上了擂台，他盯着这一动不动的面孔，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而后转头看向观众席。
“一个个的，还在这里看什么！不怕死吗，以为还是比赛吗？！”夏诺深吸一口气，用上最大力气咆哮出声，“跑啊！！！”
观众们悚然一惊。
看着面色阴鸷的「木匠」，和那一具具犹若恐怖电影走进现实里的诡异木偶，这才意识到这场景，究竟意味着什么。
“快走！”
“我，我腿软了……救救我，拉我一把！”
“呀啊啊！要死在这里了！！！”
一时间恐慌尖叫声四起，人们狼狈地向着前后两面大门狂奔而出。
主持人也连滚带爬地从员工休息室通道逃走，临出门前，还没忘把墙上那两只瑟瑟发抖的转播电话虫，一把抄起来抱在怀里带上。
也有不甘的剑士想要回头帮忙战斗，却被汤姆特少校和治安官漠然拦住，毫不留情地用燧发枪喷成了筛子。
血雾篷飞之中。
「木匠」一脸惬意地抖了抖烟灰。
“我说。”
他望向台上的夏诺，啧啧称奇地道：
“小鬼，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民众的嘛，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叫他们先走，搞得我都有点心动，想把你招揽收下了呢。”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夏诺缓缓抬起头，「木匠」微微一怔，他看到的是一双亢奋猩红、如同野兽一般的双眸：
“——我让他们滚，只是不想让他们挡到路罢了，那样，很碍我手脚啊！”
“少说大话了！小鬼！”
木匠被这眸子盯着，不知为何有些心底发虚，强撑出冷笑，“你也说了这不是比赛，就算你剑术不错，拿着那把破竹刀能做的了什么？”
唰！
两位道馆馆主突然踏前一步出手，刀光雪亮，夏诺手中的竹刀被轻易砍成数段。
旋即，两把刀剑一前一后，分别牢牢架住他的脖颈和前胸。
“要怪，就怪你太相信这场剑道大会，身为剑士，连自己真正的佩剑都不带在身边。”
木匠这才彻底放下心，放肆大笑，“现在告诉我，小鬼！没有剑的剑士，和被砍掉爪子的狮子，还有什么区别！”
“自说自话，到底……”
夏诺看着只剩柄部的竹刀，忽而松开手，任其坠落。
他抬起头，咧了咧嘴，“到底……是谁告诉你，我是剑士的？！”
咚！！
话音落下的刹那，两只大手骤然伸出，一左一右按在身旁两名馆主的头顶，陡然发力。
咔嚓！
两人的天灵盖瞬间发出核桃开裂的脆响，整个头颅在巨力挤压下迅速变形，面部五官也渐渐错位扭曲。
皮肤寸寸皲裂，但却没有任何鲜血，从裂开的缝隙中流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暗黄色的木偶线，如铁线虫般密密麻麻狂涌而出，试图缠绕夏诺的手腕。
但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就被猛然鼓起的手臂肌肉崩成粉碎。
“就这？”
夏诺手指注入的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恐怖，越来越暴烈！
喀拉拉！两名馆主坚硬的额骨也再无法承受这股力道，被破开十个圆形指印。
下一刻，夏诺就像抓保龄球般，猛然发力狠狠掷出！
轰！
两具木偶如同炮弹砸向观众席，轰隆隆撞塌不知多少排座椅，待到烟尘散去时，两具躯体已经呈现锐角般折叠扭曲，一动也不能再动。
遍布浑身的木纹，在聚光灯下泛着蜡一样的惨白。
“……”
「木匠」呆呆望着这一幕，嘴角的雪茄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刺啦——衣服被撕裂的动静忽而在背后响起。
他一个激灵，转回身来，恰好目睹夏诺将手里高价买来的剑道服，像丢垃圾一样揉成团甩下擂台。
没了衣服的束缚，浑身虬结的肌肉挣脱出来，会呼吸般肆意向外蠕动扩张，咚咚咚的粗重心跳声清晰可闻。
擂台上那道原本就足够雄壮的身影，仿佛又再度膨胀一圈，此刻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犹若一座小山。
“你，你……”
木匠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双腿发颤地向后退去，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热身结束。”
眼前的黑发少年，舔了舔发干的唇角，笑嘻嘻开口，说话时两颊都在颤抖痉挛，那不是疲惫的肌肉反应，而是猛兽即将扑食前兴奋的战栗。
“——现在，该轮到你了。”
第19章 为什么，不让我安心离去呢
“啊啊啊啊！！怪物啊——”
「木匠」终于惊醒，尖叫着往后练练退去，边退边指挥着剩下的几具木偶傀儡，“拦住它！杀了它！快杀了它！”
怪物？
是在说我？
夏诺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叫自己。
他觉得不太好听。
但仔细想来，自己潜意识里，似乎还挺享受这个称呼的。
“随你怎么叫咯！”
他狞笑着逼近，砰砰砰几拳轰出，将几具前来阻拦的木偶傀儡，尽数击飞出去。
正面持剑刺来的那具，更是直接被他用胳膊肘夹住脖颈，借助腰腹力量膝盖猛地一顶，用双手直接撕裂成两截。
木屑横飞，视线空隙里，「木匠」的脸色越发惊恐。
啪！夏诺一跃而起，从擂台上高高跳下，正好落在大门前，挡住了对方的退路。
此刻还护卫在对方身旁的，也只剩城镇治安官，和那位海军支部的汤姆特少校。
“滚开！”
又是两拳轰出，两人连人带枪闷哼着飞出数米，栽倒在地昏厥过去。
这是夏诺刻意留了手的结果，这两个家伙还未被彻底木偶化，或许解决掉木匠之后，还有恢复成正常人类的希望。
咔。
夏诺伸出手，远超普通人类的速度，让「木匠」避无可避，被掐住脖颈，像是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木匠」奋力挣扎，奈何少年的虎口像是铁钳一样，根本无法挣动丝毫。
“咳……咳咳……”「木匠」呼吸逐渐急促，从牙缝里艰难吐字，“要，要憋死了，放开！放开我！”
夏诺并未松手，目光带着失望。
“你真的好弱啊。”
“好歹是恶魔果实能力者，还以为你能让我尽兴一下，结果就是个躲在后面，色厉内茬的胆小鬼。”
“没了木偶傀儡，就没了任何底气。”
“这样弱小的你，当初到底是凭什么，能控制住八大道馆的馆长？”
“你在问什么废话，少看不起人了！”「木匠」咬牙切齿，“一开始老子正面打不过，偷袭还做不到吗？要不是碰到你这种非人怪物，浅樱岛哪有人是我的对手……”
“夏诺老大！”
纯一不知何时走上前来，他抹了把眼角的泪，双目通红，手里紧握着一把捡来的剑，“求求你了，给我个机会吧！让我来亲手杀了他！”
“先别急。”
夏诺伸手拦住，回头又眯眼上下打量着这个身披奢华风衣的中年男人，“我还有几件事想不明白，必须得问清楚。”
“你是在羞辱我吗！”
「木匠」羞恼大叫，“谁要回答你的问题啊！大不了给个痛快！再说了，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你不松开我，我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你看，这就是疑点之一。”
夏诺不打人时，细胞活性就像是从肌肉回归了大脑。
他瞅了眼自己依旧死死捏紧的右手，“我都掐你这么久了，你真的喘不过气来了吗？”
“……”「木匠」愣住，他猛地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依旧流畅，刚开始的窒息感，仿佛像是假象幻觉一样。
这，这是为什么？
怎么可能呢？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说的很多话，和你的行为都没什么逻辑。”
夏诺眯了眯眼，继续道，“我问你，你突然跑来这里，把你自己和控制的十个傀儡身份，全爆了个干干净净，图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费尽心思疯狂赚钱么，在浅樱岛苦苦经营多年，才终于把它握在手里，今天怎么突然有了自毁倾向？准备跑路换地方捞钱了？”
对啊，怎么会这样？
「木匠」恍恍惚惚，突然也想不明白了。
他好像很久之前，就有这种类似的感觉。
——快要想通某一件事时，大脑深处就像是有一层隔膜，思维一碰撞上去，就昏头昏脑地转向了。
最后做出来的事情，和自己原本预期计划完全背道而驰，但偏偏自己又觉得很正常。
“不对！”
「木匠」忽然叫起来，“差点被你这小子忽悠瘸了，我哪里自爆身份了，那不是樱庭树那个混蛋，自己求死把这些事全都爆出来的吗！”
“可你进来时，他还没有爆出七大道馆馆长也早就沦为傀儡的事！”
夏诺陡然拔高了音量，“治安官和那个海军少校，不也是你自己带进来的吗！你明明进来时，就能直接操控他，打断他后面的话！然后有一万种方法，让民众相信他是假冒的！为什么不那么做！”
为什么？
「木匠」越发迷糊了，是啊，为什么呢？
明明有的是办法，能遮掩过去，继续开开心心赚自己的黑钱，怎么就突然要撕破脸了呢？
他突然又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过去有一点更为奇怪。
明明知道所有木偶中，就数樱庭树这具傀儡最难控制，时不时就会有自己的意见和想法。
但又从来没想过把对方彻底木偶化，甚至还一直留在身边，办着最隐秘最重要的事。
“来。”夏诺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的右手。
“这是干什么？”
“控制我。”夏诺冷冷道，“你死了八个木偶，空出的手指可以再去收编新的木偶了吧？用你的能力，操控我试试！”
“可，可是实力强大的人，是没有那么好操控的，你比当初的樱庭树更不可能操控……”
「木匠」结结巴巴，还没说完夏诺就猛地把纯一拉了过来，“那你拿他试试！”
“诶？夏诺老大！”
纯一本来在旁边听得入迷，也恢复冷静，开始琢磨起其中的疑点了，此刻突然被拽到木匠手里，顿时傻眼。
“……”
「木匠」颤颤巍巍伸手，抓住了纯一的胳膊，但很快又茫然呆住。
种下木偶线，操控他人……恶魔果实的道理他都清楚，但，该怎么做来着？
“你看，简单操控这几具木偶，就是你获得的最大权限了。”
夏诺又单手把纯一拎了回去，望着这名穿着奢华的中年男子，“现在你还觉得，自己真的是能制造木偶的「木匠」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夏诺突然狠狠一巴掌拍在对方胸口、
梆！发出的声响清脆短促，像是在拍打空心的竹筒。
这意味着什么，「木匠」比谁都清楚。
夏诺也终于松开手，任由中年男人软绵绵滑落，颓坐在地上。
“我，我不是木匠……”
他神情恍惚，难以接受现实，声音干涩，“我，原来我，也只是一具木偶？”
……
“也就是说，真正的「木匠」，其实另有其人？”
纯一感觉大脑发胀，都快要宕机了，“那……那还能是谁？又和我父亲有什么仇，要对他下手？”
夏诺怜悯地望着纯一，最终叹了口气：
“谁给今天的这场闹剧开了个头，谁就是木匠。”
他忽然一拳出手，砸塌了中年男人的胸膛，而后转头看向擂台上的尸体，低沉开口：
“我说的对吗，樱庭树先生？”
没有人回答。
墙壁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拨动，滴答声中这份落针可闻的沉寂持续了十多秒，擂台上终于传来动静。
咔，咔。
令人牙酸的木料摩擦声突兀响起，尸体的四肢关节，突然反向弯折成九十度竖起，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诡异姿态，带动着上半身重新站直。
伴随着密集的咔哒声，樱庭树躯体依旧背对着他们，头颅却慢慢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那张似哭非哭，满面哀愁的枯瘦脸庞。
纯一僵在原地。
他手脚冰凉，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脊背直冲天灵盖。
“为什么啊……”
枯瘦人脸终于忧伤开口，喉间发出的嗓音像是老旧留声机卡带，人声与木料震颤声诡异地重叠着，“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非要发现不可呢，又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呢。”
“为什么……不让我，给樱庭树这个身份一个完美的谢幕，就此安心离去呢？”
第20章 故事落幕
“你意思是，要让我给你一个交代？说反了吧。”
夏诺冷笑，“难道不是该由你，来给纯一一个交代么！”
“纯一……”
“别叫我名字！！！！”
纯一呼吸急促，眼眶红肿，牙齿几乎要咬碎牙龈。
“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你才是暗中掌控了浅樱岛的人？那之前我过的这五年算什么？你刚才演的那场煽情戏又算什么？！”
环顾四周，他绝望地看着地上那一具具的尸体。
“这还只是一天而已，一天你就杀了这么多人，五年里，整整五年，你到底干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樱庭树跟着看了眼那些尸体，神情冷漠。
他又将那毫无感情的目光落在纯一身上，幽幽开口，声音像是从枯井深处传来。
“你还记得，当年我跟你提过的，关于你母亲的事吗？”
“母亲？”
纯一更为恼怒，咆哮道，“你突然提她做什么，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脸提她！她不是十年前，就在陪你旅行的时候染病去世了吗！”
“阿雅，是在那次旅行中去世，但并非病死。”
“那年旅行刚开始不久，路经哥亚王国，有两位气质优雅的贵族小姐登上了船，和阿雅很投缘，没几天就成了朋友。”
“她们经常在下午举办茶话会，晚上又一起坐在甲板看星星，嬉笑打闹，无话不谈。”
“阿雅从我贫苦时就跟着我打拼，辛苦了那么多年，除了你刚出生的时候，那几乎是我看到过的她最开心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
“那两位贵族小姐忽然提起想踢足球，但船上哪来的球？”
“于是她们便突然性情大变，大发雷霆，对着自家侍卫又打又骂，还要把侍卫长杀了丢下海喂鱼。”
“阿雅于心不忍，上前劝说，这才救下侍卫长的命，又去厨房借来了猪膀胱之类的材料，想帮忙缝制出一个皮球来。”
“花了大半夜，把皮球做出来后，阿雅很开心，因为这样，就不用担心那两位贵族小姐再迁怒侍卫了。”
“她一早就去送皮球，我多睡了会儿懒觉，才过去找她，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樱庭树一脸木然。
仿佛正在讲述的，是和他无关的故事。
“阿雅的脑袋被割了下来，两位贵族小姐就拿她的脑袋当球，踢的很开心，她辛辛苦苦做了大半夜的皮球，因为被嫌弃太丑，被踩烂丢到了一旁。”
什……什么？！纯一瞳孔骤缩，跌跌撞撞向后倒退了两步，身体剧烈颤抖。
夏诺则是长出一口气，一时沉默不语。
他心中对那两个贵族小姐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但却并未出言打断，任由樱庭树在台上自顾自继续说着。
空旷的偌大道场内，只有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回荡：
“……当时我愣了好久，才终于回过神，疯了一般拔出剑冲上去，却突然被那个侍卫长拦住。”
“引以为傲的剑术，在那家伙的面前就像是个笑话一样，连几秒都没撑住，就被踩在了脚下。”
“当时我真的怎么也想不通，事后苦苦调查很久后，我才终于弄明白……”
“那两位小姐，根本不是哥亚王国的贵族，而是瞒着家里，偷偷跑去哥亚王国游玩的天龙人！至于阿雅救下的那个侍卫长，则是堂堂海军本部中将史铁雷斯！”
“多好笑，多好笑……多好笑！！！”
樱庭树突然仰头，癫癫狂笑起来。
“哈哈哈，阿雅以为自己又交到了两位朋友，却不知自己在她们眼里，就像是临时起意逗弄的小猫小狗。”
“而那个前一晚还专门敲门，过来感激救命之恩的家伙，第二天就亲手割下了阿雅的头颅！”
“我呢？我像条死狗一样被踹下了海，漂了一个月才死里逃生活下来！”
“难怪那次旅行回来后，你沉默寡言了好几个月……”纯一痛苦地抓着头发，失神喃喃，“可是举办完母亲的葬礼后，你不是慢慢走出来了吗？”
“走出来？我从没走出来过！”
樱庭树讥嘲，“不过是为了继续抚养你，为了我一手创办的道馆，才选择逃避和遗忘，继续扮演以前那个好会长，好父亲。”
“真正的樱庭树，原来的樱庭树，早在十年前掉入海里时，就已经淹死了！”
“我本以为，我能就这么一直逃避下去，毕竟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报仇？报复谁？天龙人还是海军中将？我连剑豪都不是，哪来这个本事！”
他咧了咧嘴。
“可偏偏命运不肯让我就此低头啊！”
“五年前那场海难，我去救人差点又淹死在海里，但终究还是活了下来，不仅如此，还从商船飘过来的残骸里找到了一颗恶魔果实！”
“后面的事，你们差不多都知道了。”
樱庭树终于将躯体也转了过来，胸口此前被剑刃洞穿的地方，木茬翻涌，瞬间就修补如初。
他的神色，也逐渐变得漠然。
“命运拯救了我两次，又把属于恶魔的力量送到我身前，这分明，就是在鼓励我踏上复仇的道路。”
“于是，我亲手毁灭了属于樱庭树的一切。”
“道馆、家人、老朋友……这些只会让我舍不得放弃，继续蜷缩在这小小的岛屿上，当个舔砥伤口的可怜虫，害怕迈出复仇的步伐！”
“至于这几年里死在我手上的人命？”
樱庭树嗤笑一声，微微摇头。
“放心，他们都没白死，是有价值的。五年里这些傀儡木偶，给我赚取了超过十亿贝利，让我终于攒够钱，有了前去复仇的资本。”
“无廉无耻！你……你……你就没有一点悔过愧疚之心吗！”
纯一脸色惨白，指着樱庭树的手指都在颤抖，“你真是疯了！彻底疯了！原来五年前就已经变成疯子了！”
“那两个天龙人是该死！我也恨不得把她们脑袋砍下来给母亲报仇！但你就非得要用这种方式？！母亲会愿意看你这么做吗？为了复仇，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以后你也死了，灵魂还有脸去见她吗！”
“说话放尊重点，纯一。”
樱庭树声音陡然一寒，“本来五年前，我就准备杀了你的，但最终还是心软，任你在大海上漂流自生自灭，等于是救了你一命。”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在我都准备谢幕离开的时候，又回到了这座岛，还带来了一个……”
“喜欢碍事的小鬼！”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数以百计的木偶丝线，陡然从他的天灵盖上飞出，迎着灯光狂舞滋长，化作无数条手臂粗细的暗黄色藤蔓。
樱庭树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同木偶傀儡般机械冰冷，不似人类：
“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纯一，既然你如此不珍惜我给的活命机会……”
“——那干脆，就和这个小鬼一起，统统变成我的木偶吧！”
嗤嗤！
破空声中，暗黄色藤蔓疾驰而至，转瞬之间，就将下方的夏诺和纯一，从各个角度团团包围。
夏诺望着这些如同蛇群般疯狂扭曲的粗大线条。
“还有战斗的力气吗？”他忽然偏头问道，“你如果不想和他战斗的话，我也能理解。”
“……我，我……”
纯一沉默地望着擂台上那道身影，忽然抹了把泪，咬牙道：
“我不想逃避，老大！我的父亲樱庭树，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台上那个，不过是一具披着他躯壳的恶灵而已。”
“他要复仇？那也得给我等着，先让我给我父亲复仇了再说！”
夏诺略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纯一。
“拿着。”
他直接把「正宗」刀取出来，丢了过去，“这能力确实有点难缠，我去对付本体，你就负责帮我砍掉那些枝蔓。”
纯一下意识接过，和夏诺背对背站定。
唰唰！还没来得及适应手感，侧面就有数条木偶线袭击了过来。
他立马横刀在前，挡过第一波冲级，旋即猛然从侧方斩下，将这几条粗线瞬间斩为两断。
好快的刀……纯一不由一惊，耕四郎老师的和道一文字，锋锐度也不过如此了。
夏诺则已是抬头，眯眼看向了那木偶线的根源。
“谁允许你还在上面，装神弄鬼了！”
他猛地双手伸出，牢牢抓住最近的几条藤蔓，虬结的肱二头肌骤然隆起成山丘，力量狂暴灌入，狠狠一扯！
“给我下来！”
咔嚓咔嚓，那是擂台边缘被摩擦后崩裂开缝隙的声响，樱庭树枯枝般的躯体，瞬间被拽得离地飞起。
何等惊人的怪力……樱庭树眼眸眯起。
虽然刚才假死时已经目睹过木偶不堪一击的场面，但换到自己身上，感受还是完全不同。
不过，自己可不是不知变通的木偶。
意念催动，他的一对脚底板，顿时像是两扇小木门一样吱呀打开。
又是无数细密木偶线从中蹿出，钻破道馆地砖，深深扎入地下，将樱庭树的躯体，牢牢固定在了空中。
任凭底下传来的拉力再澎湃，此刻也无法继续拽动他分毫。
接下来就该……嗯？樱庭树脸色陡然一变，瞳孔之中，一道阴影正急速变大，而余光下方，原本夏诺站立的地面，早已空空如也！
什……什么时候？
来不及多想，樱庭树急忙催动身体彻底木偶化。
对于被他操控的人来说，等于是彻底毁灭了对方的自主意识。
但对他这个能力者本身而言，通体转换为硬木状态，再在皮肤表面层层叠加，便是最好的防御盔甲。
咚！
夏诺拽住天花板上垂落的钢架，脚在后方承重柱上一蹬，利用这最后一次借力，陡然逼近数米。
终于是在樱庭树完成木偶化的刹那，出现在其左侧空中。
“抓到你了！”
他笑得狰狞，一拳狠狠砸入樱庭树左肩，冲击波呈环形炸开。
木偶化的坚硬躯体，瞬间塌陷下去一大块，露出里面空荡荡的胸腔。
飞溅的木刺在夏诺肌肉表层掠过，但却压根无法扎入，被弹飞后纷纷坠落在地。
怎么会……樱庭树瞳孔骤缩。
他之前不知拿剑刃在自己的躯干上试过多少次，以他的剑术，都顶多只能斩穿第一层硬木外壳，根本无法伤及内里。
但却居然被这小鬼的一拳就直接击穿？
糟糕了！
哪怕已经尽量高估，但这家伙的力量，还是比他预想中的要强出太多！
一抹惊慌感久违地涌上心头。
还未来得及作出应对，夏诺就直接借机稳稳踩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的清秀面庞近在咫尺，但此刻龇牙笑起来时，在樱庭树眼里，却是如魔鬼般恐怖。
“可能你不知道，你的手感，真的和我家乡的橘子树很像很像。”
夏诺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而不幸的是，在老家农闲的时候，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打橘子树了。”
咚！
话音未落，夏诺直接骑在樱庭树身上，一套又急又沉如雷雨般狂暴的拳法，轰击向对方的胸膛。
他曾每天冲着那些树干或者木桩，打出几百套，甚至上千套呼吸拳法，一年半的时间累计下来，就是数十万套。
汗水从来不会白费。
此时，在目标几乎相同的材料质地之下，一切都变得轻车熟路。
咚咚咚！一拳接一拳，连绵不绝的闷响声中，樱庭树的气息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弱了下去。
意识也在渐渐涣散。
不，不能这样……我不能倒在这里啊！
樱庭树的生涯明明已经结束了！
我该以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去完成那个谋划已久的复仇大计才对！
右手微微挣扎颤抖，他想要操控最初从头颅中放出的那些木偶线来还击，但却没有传来丝毫回馈。
这又是怎么回事？！
樱庭树极力目光下移，模糊的余光里，隐隐能看见——
底下的地面上，纯一手持太刀，仍旧在那一道道粗大藤蔓之间疾袭挥砍。
趁着自己本体被制住的工夫，也不知砍了多久，反正到此刻，几乎已经将所有木偶线，都砍成了碎片。
“最后一拳！”
绝望感涌上来的刹那，他耳畔也响起了夏诺的低喝声。
轰！
硬木躯体表面早已支离破碎，这一击之下，彻底和所有木偶线绷断联系。
失去支撑的躯体，从七八米高空，径直狠狠摔落在地面，砸出巨大凹坑。
夏诺踩着对方的膝盖嘎吱嘎吱走下来，回头望向那蛛网密布般的裂痕中心。
——但见樱庭树双眼睁到最大，满是不甘地瞪着天花板，枯瘦的躯体却一动不动，再也没了声息。
第21章 丰厚收获
夜深。
浅樱岛北面高坡，一处毗邻大海的墓园。
夏诺单肩轻松扛着樱庭树的尸体，踏入墓园大门，纯一咬唇不语，紧跟在后。
“哪儿？”
“这边，老大。”纯一带着夏诺来到一处有些年头的坟墓前。
上面的墓碑，刻着樱庭树的名字。
掘开了这座坟，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萧瑟孤寂的晚风，吹入墓园，墓边樱花凋零，飘落在瘦弱少年肩头。
纯一蹲在地上，忽然放声痛哭。
他多想那只是一场幻梦啊，那个已经疯魔到不可名状的怪物，并非自己的父亲，真正的樱庭树早已安详闭目，躺在这座坟茔里。
夏诺静静地在旁边看着。
这种时候不需要多安慰什么，只需给对方一些把情绪发泄出来的时间。
他能理解纯一的心情，一直以来最崇拜尊敬的人，忽然成了癫狂的恶魔，这种打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回首望了眼城区方向，夏诺若有所思。
刚刚在道馆里，击败这位真正的「木匠」之后，那几个尚未完全木偶化的傀儡，就慢慢爬起来恢复了意识。
而外面也有大批海军支部士兵抵达，还有记者赶来拍摄。
再不走就要成舆论中心人物了，夏诺最怕这种麻烦，于是带上樱庭树的尸体，就和纯一从北面出了城，来到这处墓园。
反正现场什么证人证据都有，倒也不怕埋没了真相。
以后，樱庭树在浅樱岛的传说，恐怕要从一手创立剑道大会的伟大剑士，变成丧心病狂的杀人恶魔了。
纯一想要重振浅樱道馆的愿望，只怕也……
不知过了多久后。
纯一的情绪，终于慢慢恢复。
在夏诺帮助下，他把尸体放入墓中，又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枚樱花糖，默默洒落在尸体上，才重新掩埋好土壤。
用力磕了几个头，深深望了一眼墓碑后，他才跟着夏诺出了墓园大门。
天龙人，海军中将……瘦弱少年的拳头，悄然用力攥紧。
走了一段时间后。
“你家以前的道馆，或者房子底下，有什么地下暗室之类的么？”夏诺突然道。
纯一愣了愣：“老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刚刚在你父亲的躯体里面找到的。”
夏诺掏出一个暗黄色的木盒，造型竟然是个心型。
“这就是他的心脏，也不知是木偶果实让他的心，变成了没有温度的木块，还是那颗早就没了温度的心，导致他慢慢变成了真正的木偶。”
这谁能说清呢？
纯一目光复杂，不知该怎么接口，然后就看见夏诺打开木盒，里面露出一个造型古朴的钥匙。
“藏在心脏里的钥匙，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门里面。”夏诺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去找找看。”
……
半小时后。
跟随着纯一的童年记忆，两人顺利在樱庭道馆老房子的底下，发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地下通道。
摸到尽头，一堵看似平平无奇的木门挡在面前。
夏诺用拳头擂了擂，立马感受到了什么：“背后有很厚的钢板夹层，没钥匙的话，整个东海估计也没几个人打得开。”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对樱庭树来说，最重要最隐秘的地方。
用钥匙开了门，两人踏进屋内，开灯之后，都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下眼睛视线。
因为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四面柜子上，全都堆满了各种各样亮灿灿的金银财宝，差点闪瞎了他们的眼！
“这是……我父亲的金库？”纯一呆呆环顾了一圈，“他赚的十几亿贝利，原来都在这儿？”
“不像，看着没那么多。”夏诺大致估算了下后，摇摇头，目光被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上面堆满了账簿、书信、还有各种地图资料……
他拉出椅子坐下，耐心翻阅了一遍，简单梳理之后，一条完善的复仇线路计划，瞬间脉络清晰起来。
“不得不说，你父亲的复仇计划，还真有那么一点成功的可能性。”夏诺有些惊讶。
木偶果实的控制人数上限，远比之前樱庭树声称的多，有效控制距离，也远比夏诺以为的远。
甚至范围辐射到了距离浅樱岛数百海里的拉亚科特王国境内。
大概在三年前，借着剑道大会的吸引力，樱庭树邀请了一些拉亚科特王国的地方官员来浅樱岛做客。
在里面筛选了十几个颇有前途的，种下了木偶线。
然后通过大量金钱运作，广撒网，将这十几名官员培养成了拉亚科特王室倚重的大臣。
其中两位被王室举荐，在一个月前通过了世界政府的遴选，马上就要升去圣地玛丽乔亚作为世界政府雇员办公。
长此以往，总有机会碰到那两个女性天龙人。
樱庭树也是因此，觉得时机已到，准备放弃浅樱岛的基业，前往香波地群岛。
那里是伟大航路离圣地最近的岛，距离足够他随时操控那两个升去世界政府的傀儡。
“运作了这几年，他大概投入了六七亿贝利进去，终于是开花结果。”
夏诺把书信丢回原处，“剩余的资金大概有六亿，两亿在这里，剩下的四亿贝利，则存在了罗格镇的银行金库，金库钥匙和身份证明卡都在这儿。”
“也就是说，纯一。”夏诺笑眯眯抬起头，“你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亿万富翁了。”
“别开玩笑了，老大。”
纯一果断摇头，“他的钱都是黑心钱，我才不会继承，那家伙现在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真说起来，这些钱，倒应该是老大你的才对！”
“我的？”
夏诺微微一怔。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纯一认真道，“那个占据了我父亲身躯的恶灵，全是靠你才能击败的，钥匙也是你发现的，这些不理所当然都是你的战利品吗？”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夏诺挠挠头。
他倒没有纯一那种精神洁癖，只是……真的假的，这么多钱，全是自己的了？
一开始他只是奔着剑道大会冠军，那五百万的奖励去的，结果七大道馆馆长全嗝屁了，他都不知道找谁领这份奖金。
现在倒好，五百万翻了一百多倍，变成了六亿贝利？
直接就成超级富豪了。
“不行，这钱全拿，还是不安心。”
夏诺终归还是摇摇头，回想起了道馆里的那一具具尸体，“而且这屋子里的东西，现金还好带上，其余的太笨重了，我们俩也带不走。”
“可以暂时放在这里，以后再来拿吧？”纯一愣了愣，“反正这里也没人能打得开不是吗？”
“不了，我只需要拿银行金库里的四亿就够了，这间暗室里的现金我数了下有一百多万，这个也可以带走，剩下的这两亿贝利财宝，还是当给那些受害者的赔偿吧。”
夏诺拿起笔和纸，就开始奋笔疾书。
“待会把这里关于复仇计划的东西全清理掉，尤其是和天龙人相关的，剩下的这些财宝……”
他转头看向纯一，“岛上的上层人物里，有什么人品靠得住的吗？”
“有的。”纯一认真回想了下，“原来剑道公会的名誉会长阿兹老先生就是，一生清廉，脾气倔强，实力也非常强，大半家产几乎都用来资助贫民家的孩子了，大家都很尊重他，我父亲没变成后来那样之前，几十年里也一直都把他当老师对待。”
“除了阿兹先生也还有几个，但是威望都远远不如……”
“那就让阿兹老先生来主持监督，另外再去杂志社多复印几份，把金库财宝的事情也告知几位最靠得住的人，有一点怀疑的人都不要给，确保这些财宝尽可能多地分配到受害者家庭手上。”
“好了，搞定！开始清理书信吧。”
夏诺将通告信放入怀中收好后，就开始和纯一清理起这间藏满秘密的暗室，以确保没有任何遗漏之处。
清着清着，夏诺突然眉梢一挑，目光落在柜子的某一格。
这一格，只放了一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刀鞘，看上去有些奇怪。
旁边贴着一张像是从报纸上剪裁下来的照片，照片里，一个身披白色正义大氅的中年胡子男，正微笑看着镜头。
“难不成这刀鞘是……”
夏诺瞬间意识到什么，回头瞥了眼，确定纯一没在看这边后，抓起这刀鞘，发动了献祭。
果不其然。
下一刹，刀鞘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系统面板也浮现在了眼前。
【祭品：史铁雷斯的佩刀刀鞘】
【品质：史诗】
【价值：600积分】
【鉴定评语：良快刀五十工之一，“冬雨”的原装刀鞘，在五年前被挣扎的樱庭树抓住一起掉入大海，陪伴了自己快二十年的刀鞘就此消失无踪，海军本部中将史铁雷斯，对此时常感到遗憾惋惜】
第22章 差点穿越的山治
居然有600积分？
夏诺略有些意外。
看来，史铁雷斯在漫画里，虽说只是露过几次脸的边缘角色。
但身为本部精英中将，强大实力带来的权重提升，还是让这区区一把刀鞘价值不菲。
他目光又落在鉴定评语的最后一行。
“惋惜遗憾吗……”
心爱的刀鞘掉入海里了，史铁雷斯会觉得惋惜遗憾。
对于那个间接救下自己一条命的善良女人，当他在天龙人的命令下，向对方挥举起屠刀，又会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海军本部中将……”
夏诺微微摇头。
他不是个激进极端的人，并不喜欢以偏概全，无论海军阵营还是海贼阵营，他其实都有不少印象不错的家伙。
但……毫无疑问。
除非天龙人阶层彻底消失，否则，海军所标榜的正义，就终归只是个笑话。
当然。
那些阵营之辩，离他都还太远，现在他的目标，就只有搞“钱”。
【剩余积分：7325】
瞥了眼积分数字，夏诺心情愉悦了不少，关掉了系统面板。
……
清晨，天蒙蒙亮。
在城里奔波了大半夜，二人终于结束收尾工作，来到一处高地坐下休息，俯瞰旭日初升时被染红的大海。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夏诺问。
“本来我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出师了。”
纯一双手托腮，苦着脸道，“但见到夏诺老大你，我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呢，压根不够格，还是回一心道场再继续苦练几年吧。”
夏诺默默扭头，看了眼纯一。
熹微的晨光里，这瘦弱少年抱着自己的烂竹剑，盯着海平线尽头，眼眸中分明有着坚毅的光。
真的是觉得不够格出师吗？
以这小子的剑术实力，放眼整片大海的话，当然不够看。
但若就局限在浅樱岛这东海的小小一隅，正式出师、开道馆、收弟子……那都分明是绰绰有余。
其实是执念变了吧？
过去，支撑纯一不断修行变强的执念，是重振樱庭道馆声名的梦想。
现在这执念，似乎随着那道癫狂的身影一同破碎远去了，取而代之的，会是那几道高高在上的身影吗？
天龙人和海军本部中将……如此可怕的身份，足以让大多数人在绝望中只能选择放弃，把仇恨深埋心底。
但纯一，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倒的人。
“我说，你到现在还以为我真的精通剑术？”
“诶？不是吗？”
“你真的好笨啊，纯一，难怪会被假乞丐骗。”
“……我已经开始免疫你伤人的话了，老大。”
夏诺哈哈笑着站起身，在晨光沐浴下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走吧，出发！带我一起去霜月村吧！”
“诶？”纯一错愕抬头。
“这什么表情，之前不是和你提起过吗，我对耕四郎先生可是慕名已久，借你的光，难得有拜访他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好耶！”
瘦弱少年一下子雀跃起来。
他本来见夏诺起身，以为是到了分别的时刻了，一时有些伤感，结果没料到还有这种惊喜。
哼哼，夏诺老大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
嘴上说什么是为了拜访耕四郎老师。
其实压根就是放不下心，非要把我一路送回到霜月村才安心，对吧？
……
半小时后。
两人采购完食物淡水，在纯一的带路下，夏诺跟着来到码头最偏僻的栈桥边。
这里停着一艘小船，七八米长，相当简陋。
“不是，你就开着这玩意过来的？”
夏诺摸了摸那质量堪忧的帆布，一脸怀疑，“这也太原始了，这帆真能用吗，你不会是一路拼命划着桨，才到浅樱岛的吧？”
没人接口。
他转过身，正好看见纯一用竹剑撬开了后座下的木板，哼哧哼哧地从里面抱出来两大桶可乐。
啪！
纯一关上木板，再拍了下旁边一个隐蔽按钮。
小木船尾部，蓦然伸出四道排气管，按钮旁边也露出两个凹槽，恰好各能放进去一桶可乐。
“喏，靠这个就不用愁了，如果只慢慢消耗一桶可乐当能源，那就是正常巡航模式，和普通帆船速度差不多。”
“要是再拍一次按钮，变成两桶可乐同时消耗，就是开启急速喷射模式，速度很夸张，但消耗速度更夸张，所以没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最好不要轻易使用。”
纯一侃侃而谈，夏诺则是看的目瞪口呆。
坏了，这下我成乡巴佬了！
“霜月村还有这种黑科技？”
夏诺没忍住好奇心，直接拍了一下按钮，桶里的可乐顿时开始咕噜咕噜冒泡，船尾喷出好闻的透明色气流，推动着小船驶向码头外围。
“嘿嘿，是老师借给我的啦，整个霜月村就这一艘，很特别的。”
纯一调整了下风帆，嘿嘿傻乐，“怎么样，很神奇吧？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和老大你差不多反应。”
“前几年耕三郎爷爷……啊，就是耕四郎老师的父亲啦，他还在的时候跟我提起过，说是他们一辈人当年来东海定居的路上，在一个叫什么水流城的地方，碰见了一位很厉害的船匠，见他们的船破破烂烂的很难再支撑下去了，就主动帮忙改造了很多，这装置也就是那时候得来的啦。”
“水流城？水之都吧？”
“好像是，我记得不太清了。”
那就合理了。
夏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耕三郎一行人是从闭关锁国的和之国，一路穿过伟大航路才辗转抵达东海的。
在水之都碰上的，搞不好就是那位著名船匠汤姆，也就是弗兰奇的老师，有着曾经为海贼王罗杰打造过座驾的传奇经历。
啧，自己这也算是坐上低配版的万里阳光号了。
趁着纯一不注意，夏诺眼珠一转，猛地又是一拍按钮。
两桶可乐开始同时剧烈翻滚，他哈哈大笑高举双臂，让海风灌满敞开的衣襟，“那就让我体验一下急速喷射的威力，全力前进吧，桑尼号！我们走！”
“诶！老大，不是说过吗，平常不能……”
少年急切的呼喊被海风揉碎，化作浪尖上零星的泡沫。
唳！
白鸥掠过桅杆，船尾气流冲击下的浪痕，在晨曦里碎成点点金鳞，将那座樱花纷飞的岛屿，渐渐映成了海平线尽头远去的淡粉剪影。
————
两天后。
某处海域，乌云密布，细雨飘零。
一座孤零零的小岛礁上。
岩石嶙峋，没有任何植被。
金发卷眉的男孩儿只能用破木板，拼成简陋的避雨棚，他蜷缩在里面，涣散无神的双眼呆呆盯着远处的海面。
“第50天了……”
他形容枯槁，抱着膝盖喃喃，“食物上个月就耗尽了，好饿，真的好饿啊……今天，今天一定会有船路过的吧？”
可是还在下雨啊。
金发男孩麻木地看了眼自己收在角落的木头和火种。
上次好不容易有船只路过时，就是偏偏撞上了大雨，求救篝火怎么也点不燃。
他拼了命地大声呼救，但却无济于事，最终还是只能绝望地看着那艘船远远路过。
“让我再多试一会儿吧，纯一，三分钟，再喷射三分钟就行！”
模糊的声音，忽然从风雨中飘来。
“不可以！夏诺老大！你忘了前天你浪费了多少可乐啊，还这么搞，万一可乐真用完了怎么办！”
“嘿，怕什么，那我就划桨呗，划也给你划到家，我力气多大你是知道的……”
对话声，越来越清晰了。
隐隐间，好像还有类似杰马尔66部队里，摩托马达轰鸣的动静。
是幻觉吗……
金发男孩恍恍惚惚侧过脸，正好见到一艘全速喷射而来的快船，在他的眼中急速放大——
咚！
“我靠，哪冒出来的岛礁啊！都怪你跟我说话害我没看路，这下搁浅了吧！”
这是他昏迷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还好，还好，没撞坏什么。”
夏诺下船，简单检查了一下后，顿时松了口气。
“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夏诺老大，现在开始船由我来开，不准你再乱摁按钮了！”
“知道了知道了。”
夏诺知道自己不占理，撇撇嘴正准备把船扛到海面上，忽然背后传来纯一的惊叫：
“咦？夏诺老大，你快看，那边好像有人影？”
他扭头跟着望过去，果然能看到在岛礁的另一端，有一道坐在岸边的高大背影，披着白色大氅，一动不动恍如雕塑。
“那身衣服……难道说是海军吗！”
“不。”
夏诺盯着那身影，越看越眼熟，真是天降好礼啊，他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别那么刻板印象啊，纯一，你要知道，喜欢穿白衣服的不一定是海军，也有可能是伙夫。”
就像是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将军。
第23章 红脚哲普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红脚哲普的脖子是挺粗的，脑袋倒正常，就是瘦脱了相。
望着那骷髅一样的侧脸，夏诺也是仔细观察了一阵，才勉强把对方和记忆里的面容对上号。
真惨啊，也不知饿了多久……原时空里，貌似哲普山治这爷俩，是扛了85天才获救，自己应该来的更早吧？
夏诺想了想，弯腰从船上随手抱起一堆食物，往哲普的方向走去。
他从密室里取走了上百万现金，离开浅樱岛时，阔气一把，专门囤了价值数万贝利的食物。
本以为买太多了，两个人一个月都吃不完，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纯一。”他倒也没忘记山治，吩咐道，“你也拿上点食物，去旁边找一下还有没有人，有的话就搭救一下。”
“明白，老大！”
……
风雨渐大。
都快走到跟前了，哲普才终于朦朦胧胧察觉到背后的脚步。
“喂，小鬼……”
哲普依旧盯着远处，额发下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的吗，一人看着一边，有船来再喊我……”
啪！
一包食物被丢出，骨碌碌顺着岩坡滚到哲普脚下，老头顺着动静瞥了过去，顿时一愣，双眼直勾勾的再也挪不开目光。
“面包？”
他手刚下意识伸出去，突然又顿住了，强行咽下唾沫，坐直身体冷笑道，“怎么，是又觉得我分给你的食物太少，跑来讨要了？”
“老夫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成年人，胃口比你大好几倍，所以当然要好几倍的食物！老夫自己都不够，你休想再指望我分食物给你！”
夏诺额头浮现出几道黑线。
妈的，这死老头，傲娇给谁看呢，我还不知道你旁边那鼓鼓囊囊的袋子里，装的全部是财宝？
你有空搁那偷偷流口水，做思想斗争天人交战，还不如回头看一眼来的大帅比到底是谁。
他顿时起了促狭之心，没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继续把手里的食物挨个丢过去。
啪！
“曲奇饼干？”哲普一惊。
啪！
“午餐肉罐头？”老头瞪圆了眼。
啪！啪！啪！
腌肉干、巧克力块、压缩饭团……乃至柑橘、香蕉等水果，夏诺丢的速度越来越快，没一会儿工夫，哲普的跟前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这，这……”
哲普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再傻的人这时候都能反应过来，能拿出这么多食物的，绝不可能是山治。
咕噜噜，咕噜噜~
空瘪的肚子恰好发出一阵动静。
哲普突然撕开面包袋子，疯了般大口大口吃起来，几下工夫一大袋面包就下肚，然后又立马抓起下一袋。
“咳...咳咳！”
被唾液泡胀的面团结块突然卡在喉头，哲普对着胸口一阵猛锤，在嶙峋的肋骨上砸出闷响。
“喏，接着。”
夏诺把水壶递过去，老头立马仰头，一阵猛灌，混着面包泥的浊水顺着胡须往下淌，也不知道里面混没混杂眼泪。
等水喝完，夏诺接过来，又丢过去一罐午餐肉罐头。
“是食物啊，是食物啊……是食物啊！！！”
老头高高举起手中的罐头看了又看，“是真正的食物啊，多么绝妙的香气和味道……”
咔，哲普指甲直接硬生生插进罐头，单手撬开。
盖子割破虎口也浑然不觉，暗红色的肉块被直接抠出来塞进嘴里，他大口大口吞着，眯起的眼里全是享受。
“慢点吧，别又噎着。”
夏诺轻轻叹了口气，在他后面的大石头上坐下。
突然觉得屁股有点膈应，用手摸索着一掏，摸出来一只脏兮兮的断脚，已经腐败流脓，散发着一阵恶臭。
“……”
夏诺一阵干呕，差点把这玩意丢海里去，但很快又意识到什么，瞥了眼还在拼命狂吃的哲普，悄悄发动了献祭。
【祭品：“红脚”哲普的断脚】
【品质：史诗】
【价值：2000积分】
【鉴定评语：大海贼红脚哲普的断脚，他曾以精湛的腿技威震东海，闯荡伟大航路一年尚能全身而退，流落荒岛后，将所有食物全部分给山治，自己却砍断右腿以此为食。山治因此得救，哲普自知再也没有资格继续闯荡大海，从此将追寻ALLBULE的梦想，递棒给了山治】
脚踝以上的部位不见了，估计已经被哲普吃了干净。
剩下这部分腐烂变质，倒是正好废物利用，为他提供了一笔不菲的积分。
夏诺并未立马关掉系统面板，而是盯着鉴定语这段话，难得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玩意……”
他忽然笑了笑，伸出空空的右手，任凭雨水冲刷着手掌上的污痕，“说起来，当年可是骗了我不少眼泪啊。”
久远回忆里的名场面，突然在面前重演。
这种感觉还是挺微妙的。
待到雨水将手冲洗干净，夏诺转过头望去，堆起的小山已经空了大半。
哲普不知何时停止了进食，一手攥着啃了一半的饭团，一手扶着额头，背对着他的身躯不断颤抖。
怎么还哭起来了？
“惭愧，惭愧啊……”
察觉到他的目光，哲普转过头，明明是在咧嘴大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淌，“恩人，这是老夫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一餐，老夫本来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死定了……”
哲普突然翻过身，在大雨中跪下，对着夏诺猛地磕了一个响头。
起身时，额头红肿一片，但老头恍若未觉，继续又用力磕了下去。
“不至于，不至于。”
夏诺连忙伸手，要把老头扶起来，光让你一个人磕可不公平，我还没感谢你这白送的两千积分呢！
“恩人，还有同伴，老夫还有个同伴！”
但哲普依旧跪着，拽着他的裤脚哀求，“还有一个金头发的小鬼，也在这座岛礁上，跟老夫一样饿了几十天了，拜托恩人你，也救救他吧！”
这老头怎么饿了这么久，手劲还这么吓人？夏诺感觉自己裤子都要被扯下来了，急忙用力往上提。
“没事，我也是和同伴一起来的，放心吧，刚过来之前，我已经让他带着食物去找其他幸存者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说的那个小孩。”
“那就好，那就好……”
哲普这才如释重负，重新坐回地面，感激地看了眼夏诺后，又闷头开始继续大口进食。
夏诺则是回头看向刚才搁浅的方向，有些纳闷。
不是……
山治呢？
纯一到底在干什么，这座岛礁才屁大点地方，怎么找个大活人那么费劲，半天没有动静？
“呃，老大？”
恰在这时，纯一有些心虚的声音传来，“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
夏诺立马起身，迎着出现在视野里的身影走去，“找到人没？”
“……这个，这边说话不方便，你先跟我过来。”
纯一干笑了声，拉着夏诺，一路来到了船边上。
在夏诺莫名其妙的目光里，他咽了口口水，蹲下来拼尽全力把船往上提了几公分，露出底下穿着厨师服的瘦小身影。
“喏，这儿呢，找是找到了，就，就是有点扁……”
第24章 抵达霜月村【求月票】
扁了那就得充气。
夏诺猛然发力，把船举起来扛到海面上，纯一则立马蹲下来，开始给山治做人工呼吸。
忙活半天，山治突然上半身一抖，一阵咳嗽，眼睛刚艰难地睁开一条线，又脖颈一歪昏迷了过去。
不过鼻息倒是变得悠长稳定，夏诺暂且松了口气，让纯一把山治抱进船舱。
自己则是又去了岛礁那一头，把哲普搀扶了过来。
老头见到山治还活着，终于是彻底安下心，老老实实躺在了床上。
两人的身体都极度虚弱，一个昏厥不醒，另一个断肢处还得处理。
得尽快找到靠谱的医生治疗才行。
“霜月村有医院吗？”夏诺问。
“医院？”纯一挠挠头，“那倒没有，不过有个小医馆，医馆里的紫兰阿婆医术很好，连旁边的村子，也有很多人专门翻山过来看病。”
“那就还是去霜月村！”
夏诺展开旁边的海图，“我们已经开了两天了，还有多久能到？”
东海岛屿星罗棋布，数不胜数，像霜月村这种鲜有外人来往的小村子，市面上贩卖的海图是不会特意标注的。
但好在有个霜月村的本地人。
纯一指了指某处，拃开虎口估算了下，“很近了，老大，最多三四天。”
“三四天……把可乐用光吧，全速前进，后面我们两个一起全力划桨，这样能把时间又压缩不少。”
夏诺回过头，“能撑住吗，老头？”
哲普艰难地抬起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看夏诺额头浮起黑线，咧了咧嘴，又躺下了。
……
两天后的傍晚。
下了很久的绵绵细雨，慢慢停歇。
夏诺一行人，也终于抵达了一座丘陵遍布的小岛，中心山脉的南面，就是霜月村。
几个半大少年正在码头边上玩耍，眼尖的远远就注意到了快速驶近的小船。
“咦，好眼熟的船……”
“是纯一师兄啦，笨蛋！纯一师兄回来了！”
“纯一师兄！”
少年们纷纷欢快地迎上来，把刚下船的纯一团团围住。
而夏诺还在船舱里，看了眼熟睡着的哲普，他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小半袋血。
这是山治今天半昏迷状态下咳出来的，当时场面还真有点吓人，好在后面状况稳住终究是没什么大碍。
血液……
夏诺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应该是现在能从山治身上薅下来的物品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了吧？
毕竟这孩子刚从杰马尔那边逃出来不久，穿着的厨师服也是在客船做实习厨师时穿的，身上没什么有特殊感情的东西。
他不再犹豫，对着这袋血选择了献祭。
【祭品：山治的特殊血液】
【品质：精良】
【价值：1000积分】
【鉴定评语：作为北海王族文斯莫克家族成员，接受过血统因子改造的山治，血液自然也有特殊之处，他憎恨自己的血脉，但毫无疑问，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要比寻常人更具价值】
【剩余积分：8325】
“果然很值钱。”
夏诺目光微亮，一时心情大好。
山治和娜美一样都还是小屁孩，自然不能指望有实力权重加分，能薅到价值一千积分的羊毛，已然是意外之喜。
把正宗刀插回背上，他走出船舱，看了一眼纯一，笑道：“在村子里还挺受欢迎的嘛！”
自从正宗刀在纯一面前露过脸后，他就习惯把这把刀随身带着了，毕竟现在身高上来了，背着看上去倒也挺适合的。
“嘿嘿。”
纯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注意到夏诺满脸疲倦后，马上又转过头，面容一肃，拿出道场大师兄的气势道：
“正事要紧，这边有两个病人急需送到医馆去，谁来帮把手？”
能在两天内就抵达，基本全靠夏诺老大以超人般的力量和耐力划桨加速，这种收尾的活儿可就不能再麻烦他了，也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我！”
一群孩子都踊跃的很，四个人抬起山治，两个搀扶着哲普，往医馆方向而去。
纯一紧紧跟在后面，忽然注意到竹林里的一道身影，立马喊道：
“索隆！”
“哈？”
一个绿藻头男孩冒出脑袋，喘着粗气大汗淋漓，见到纯一，顿时目露惊喜：“纯一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又一个人加练呢？”
“是啊。”
“先停一下，我要送病人去医馆，这位是夏诺老大，我很尊敬的人，麻烦你帮我带他去道场休息，我晚点就过来。”
“明白，放心好了，纯一师兄！”
目送纯一和伙伴们远去，索隆捡起竹刀，扛在肩上，这才走出竹林。
他看向夏诺，目光在夏诺背着的正宗刀停留了一会儿。
“走吧！跟我来！”
索隆大大咧咧地道，“道场里的空房间还是挺多的，一看你就很累了的样子，我帮你找张最舒服的床！”
“好。”
夏诺笑了笑，跟在后面。
“我说，你叫夏诺对吧？”
走着走着，索隆突然头也不回地问，“纯一师兄好像对你很服气的样子，还喊你老大诶，可看起来你还没他年龄大呢，你们俩很熟吗？”
“也就刚熟悉不久，不过能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夏诺随口答道，注意力全被那头绿藻吸引了过去。
索隆现在也就一米五不到，小豆丁一枚，看着那团绿油油的头发在自己胸口底下晃啊晃，很难让人忍住不去揪上几根。
“是吗，纯一师兄在他们那一辈弟子里，可是最厉害的一个，能被他认可，看来你的剑术也很强嘛！”
“不过，我也很强，在和我年龄差不多的这几届道场弟子里，我可是最厉害的那个！”
夏诺哑然。
那个草帽团里最靠谱的刘索隆同学，现在貌似只能说是初具人形。
还是个虎头虎脑的十岁小屁孩儿，天天吹牛打屁不害臊，就是这个年龄段最显著的特征之一。
“真的吗？”
夏诺轻咳一声，摆出好奇的模样，“那古伊娜呢？”
索隆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什么啊，纯一师兄连这些事都告诉这人了吗！
“差……差不多！古伊娜也很强啦，我和她打过很多次，也就五五开吧！”绿藻头小鬼咬紧牙，强撑着道。
夏诺轻笑。
小孩子脸皮薄，他也没戳破，继续跟着索隆往村里走。
直到……
走着走着不对劲，莫名其妙来到了一个巷子的尽头，面前的和风建筑大门旁，赫然挂着「霜月北山温泉浴场」的招牌。
“这什么意思？”夏诺疑惑地看向索隆，“不是去一心道场吗？”
“不对啊，明明是这个方向……”索隆抓着头发苦苦思索，“到底刚才是哪个岔道口选错了来着。”
夏诺这才反应过来。
你特么在霜月村也能迷路啊！
————
下午还有第二更，新书周期内月票数据也蛮重要，弱弱求一下，不贪心求多，有月票的书友们能投一张就好~
第25章 声名鹊起【求月票】
只能说路痴光环真是无敌。
跟着索隆在村子里来回晃荡了半小时，夏诺头都快转晕了，最后还是找了位大叔问路，才终于找到了一心道场的大门。
让人意外的是，耕四郎竟然已经在大门口守候。
“怎么来的这么晚？”
中年男人穿着和服，戴着黑框眼镜，笑眯眯地看向索隆，“是你的原因吧，把夏诺阁下带的也跟着迷路了？”
“……”索隆脸又红了。
他能在夏诺面前撒谎，但在熟悉自己的老师面前却无力抗辩。
嘴里哼哼唧唧的就转过身，“真烦人，反正人带到了不就可以了！我走了啊，吃饭别喊我，今天的加练任务还没完成呢！”
目送索隆离开，耕四郎笑了笑，转身往道场里面走去。
“晚饭已经在做了，夏诺阁下你应该还没用餐，待会一起吃吧？”
“确实有点饿了，那就多谢招待了。”
夏诺也不客气，跟在后面，有些好奇，“耕四郎先生知道我的名字？难道说纯一已经从医馆回来了，这么快？”
“纯一？”
耕四郎微微一怔，摇头道，“不是喔，我只知道这孩子回来的消息，还没见到他本人呢，说起来，我还要替他谢过你，这次浅樱岛之行没想到竟这么凶险，要不是碰上了你，他还未必能活着回来。”
“那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个嘛，自然是因为夏诺阁下这段时间，相当有名气哦。”
耕四郎从柜子中层取出几份报纸，一起递给了夏诺，笑呵呵道，“看了这个的话，你应该就明白了。”
报纸？
夏诺好奇地接了过来，这几天他一直在海上飘荡，还真没撞见过新闻鸟呢。
又或许是高空飞掠过的新闻鸟，并没注意到他们这艘小船。
“来，喝茶。”耕四郎又亲手泡了杯绿茶递过来。
“谢谢。”
两人在榻榻米上隔着茶几落座，夏诺铺开报纸，认真阅览起来。
这几份报纸，基本都是东海本地报社的，头版头条无一例外，竟全都是关于浅樱岛事件的报道。
“霜月村与世隔绝，除了天天订报纸的我之外，还没多少人知晓你的事迹。”
耕四郎笑吟吟道，“但别的岛上可不一样了，附近海域很多地方，你都是这些天里的焦点人物，说你是现在东海最耀眼的新星也不为过。”
他这话，可一点没夸大的意思。
从夏诺一路势如破竹以碾压姿态挺进决赛，到比赛道馆内那发生的一系列意外事件；
再到七大道馆馆主被彻底木偶化的诡异恐怖，以及幕后黑手竟是早已死亡的会长樱庭树……
这离奇故事本就足够吸睛，而在这绝望的境地之下，一个少年剑士忽然站了出来，以一己之力，将阴谋彻底粉碎。
找到幕后黑手的藏宝密室后，自己竟分文不取，还做主将里面的巨额财宝，分放给所有受害者。
最终不等天亮，少年剑士便悄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这简直是传统民间故事里，才有的标准少年英雄模版，热度不爆炸就怪了。
几家东海本地报社都毫不吝惜笔墨，连续几天持续报道，销量节节攀高。
甚至世界经济新闻报也被惊动，急忙跟进，虽不是头条，但也在第二版上占据了相当大的篇幅。
一番发酵下来。
「东海年轻一代最强剑士」的称号，已然在大半个东海范围，悄然流传开来。
“这，这也吹捧太过了……”
夏诺捧着报纸，看的是老脸发红。
大部分时候记者不在现场，报道内容很多是根据事后的证词梳理而成，导致里面很多细节都不大对头。
譬如密室里的两亿贝利他是留下来了，但罗格镇金库的四亿贝利可握在他手里呢，哪有分文不取那么高尚。
纯一的参与也被完全忽略，但这也是变相保护，勉强算是好事。
毕竟，作为幕后黑手樱庭树的儿子，身份实在敏感。
名气跟着炒起来了，搞不好就有很多受害者家属分不清好赖前来寻仇。
不过话又说回来。
最不对劲的一点，果然还是——
“我居然被捧成了最强剑士？！！”
剑士？
有没有搞错！
他这三脚猫的剑术哪能在大战里拿得出手，最后的胜利成果，分明是用这副强壮肉体，一拳一拳砸出来的！
“嘶……”
夏诺抓了抓头发，略有些头疼。
以后不会碰到剑士，就有人请求切磋挑战，或者指点吧？
不过这结果倒也不意外。
毕竟，后面真正的大战开始时，道馆里能跑的都跑光了，倒是他前面在剑道大会的晋级之路，全程被记录了下来。
一个全胜闯入决赛的天才剑士，最后能击败恐怖的恶魔果实能力者……
不是靠剑术，还能靠什么？
很合理嘛。
就连这些报纸的头版照片里，都是用的前期他在海选时被记者拍下的照片。
——黑发少年怀抱竹剑，傲然立于木台之上，难觅一败，底下围拢着大批惊叹不已的观众。
一眼望去。
还真有那么几分刚出山就无敌手的少年剑士风采。
“哎。”
夏诺又长长叹了口气。
耕四郎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笑道：
“出名了反而愁容满面，看来夏诺阁下是喜欢低调的那种人啊，也对，不然又怎么会在事了之后，默默离开呢？”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搞得夏诺更坐立不安了。
生怕对方下一句就是“想见识一下阁下的剑术”、“晚饭尚在准备”、“不如你我切磋一二如何”之类云云。
好在推门而入的身影，拯救了他的尴尬症。
“父亲。”
面容冷漠的黑色短发女孩儿，站在门口平静开口，“阿婆说饭菜都做好了，要我来喊你，现在就过去……咦咦咦咦！！！！”
她突然惊叫起来，目光转向夏诺，小脸上满是惊喜，“夏……夏诺阁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咚咚咚，没等夏诺反应过来，她就直直冲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左摸摸，右看看，“幻觉？不！不是幻觉！真的是本人！”
夏诺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耕四郎。
“这是小女古伊娜，见谅，她平日里可不会露出这副德行。”
耕四郎笑呵呵的，“这都是因为亲眼见到了你，才有所失态。说起来，她平素里除了练剑，也很喜欢看书，我订阅的报纸也经常翻阅，这几天，可是对你的故事相当着迷，经常翻来覆去的看呢。”
第26章 索隆的挑战欲
“父亲大人！”
被耕四郎这么一说，古伊娜额角井字直跳，“您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哦？”
耕四郎笑眯眯道，“在偶像面前，突然知道害羞了？可你自己还在挽着人家的胳膊呢？”
嗯？
古伊娜下意识低头，脸颊顿时像是火烧一样，一下子红到耳根，她急忙松开手臂，鞠躬一礼，“实在抱歉！失礼了，夏诺阁下！”
“没事没事。”
夏诺摆摆手，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把这当成什么男女之间的仰慕之情。
古伊娜今年才十一，比索隆大一岁，也就跟诺琪高同龄。
刚进入青春期的小丫头，性格一天一个样，难猜得很，突然就变成什么人的迷妹，又突然无感脱粉，都是很寻常的事。
“夏诺阁下。”
古伊娜刚坐下，又忍不住问，“您在这边是暂时路过吗？不会明天就走吧？要不多待几天，这次机会难得，还想向您讨教一下剑术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急。”
夏诺干笑了声，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向耕四郎投去求救般的目光，“要不，还是先开饭吧？”
……
晚餐地点，是在道场西面的一个宽敞侧屋中。
中间横着一条矮长桌，大家就各自沿着两边的榻榻米坐下。
一心道场规模不算小，一起共用晚餐的就有十来人。
除去耕四郎古伊娜，还有两位道场里的助理教习、煮饭阿婆，和几个食宿都在这里的孩子。
索隆也在其中，这小鬼加练任务还没完成，半途被古伊娜揪回来，还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晚餐样式很简单，主食米饭，几种炒时蔬，配上烤鳗鱼和味噌汤。
色香味都很普通，但夏诺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此刻都是山珍海味。
开动后，夏诺很敏锐地察觉到，时不时有一道视线在偷偷打量这边。
抬头望过去，古伊娜又迅速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端着碗，淑女般小口小口咀嚼着米饭。
夏诺刚开始还寻思着得保持形象，吃相比较克制，后来被古伊娜看急眼了，也就顾不得了。
——这倒霉孩子，偷看一次两次得了，咋还没完没了呢？
干脆就不装了，袖子一捋哐哐干饭，转瞬间盘子堆成的山就比他脑袋还高，倒是正好帮忙遮挡了少女的视线。
“这家伙，吃的好多……”索隆恰好坐在对面，看的目瞪口呆，“而且吃相竟然比我还难看……”
“少多嘴！”
古伊娜顿时面露不悦，狠狠剜他一眼，“强大的剑士食量大，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倒是你，连女孩子都不是对手的家伙，也好意思盛第五碗？”
“你！”
索隆大怒，这臭屁鬼今天怎么这么双标？
他想要反驳，偏偏又找不出理由。
尤其是想到今天下午刚输给对方第1950次后，更憋屈了。
只能闷闷不乐地低头塞饭，等到起身去盛第六碗时，悄摸摸又上下打量起夏诺。
纯一师兄说这家伙强，古伊娜也说这家伙强，到底哪里强了？
看不出来。
索隆眯起眼，要不……待会找机会试探一下？
……
晚餐结束后，夜色渐浓，又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和风庭院中，竹制的古朴鹿威，不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惊得水池中的鱼儿四处游散。
夏诺站在屋檐下默默看雨，纯一突然行色匆匆地走进来，“老大，医馆那边都安置好了。”
“情况怎么样？”他问。
“那个叫山治的小孩没什么大事，服药后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休养一晚估计明天就能活蹦乱跳。”
纯一叹气道，“倒是那位哲普大叔，伤口感染溃烂，处理起来有点麻烦，紫兰阿婆力气不够，刚把耕四郎老师也喊过去了，他们两个一起想办法，今晚应该能妥善解决吧。”
“辛苦。”
夏诺点点头，刚准备说什么，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
回过头，绿藻头小鬼正费力踮着脚，尽量让自己平视，但奈何身高差距过大，最终还是变成了仰望。
“喂！夏诺阁下！”
“有事吗？”
“来切磋一场吧！怎么样！”
索隆咧嘴笑着，举起手中的两把竹刀晃了晃，“你背着的那把剑，看着就很厉害，我倒想见识一下，你身为剑士，能不能配得上这把剑！”
夏诺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正宗刀，眉头微挑没有说话。
“索隆。”纯一眉头微皱，“夏诺老大很累了，没时间陪你胡闹。”
“可是师兄，我今天训练了一天，也很累啊，这不是正好公平了吗！”
索隆依旧直勾勾盯着夏诺，“怕了？”
夏诺懒得和这小鬼较真，摇摇头刚要拔腿离开，但目光在对方的竹刀上扫过后，忽然又改了主意。
也罢。
反正推脱不掉，干脆把麻烦事一块解决掉得了。
“行，那就切磋一场。”
夏诺伸手就要接过竹刀，却被索隆推开，瞪着眼道：“干嘛！以为我要分你一把吗？我可是双刀流剑士，这两把刀都是我要用的！”
还真忘了，夏诺笑了笑，示意纯一帮自己去取一把来，而后突然扭头，看向走廊的尽头。
“耕四郎先生家的大小姐，要不，你也一起来吧？”
“诶？”
昏暗灯光下，柱子背后的古伊娜瞪大眼，双手紧张地攥紧衣角，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这边躲着偷看的？
……
道场后院。
这里的空地有茅草雨棚遮挡，平常若是天气不好，道场的室外活动就会转移到这边来进行。
“喂！真的假的啊！”
索隆气的都要炸毛了，竹刀指向对面的夏诺，“说好切磋，就该一对一才是吧，怎么就变成了我们两个打你一个！”
“索隆！”
古伊娜呵斥，“注意礼节！夏诺先生是东海闻名的剑士，原意给一次切磋机会已经很难得了，我们俩应该一起加油，全力以赴才对得起这份殊荣，怎么还在这里大呼小叫起来了？”
“你到底是吃什么迷魂药了，怎么一直帮外人说话！”
索隆更恼火了，“行！那就比这一场，反正我是自己攻自己的，就当单挑来，可不会跟你配合！”
“谁稀罕你。”
古伊娜切了一声，握紧竹刀，郑重地向着对面的夏诺道，“那我们要开始进攻了，当心点，夏诺阁下！”
刚才还面对偶像有些羞涩腼腆的她，此刻一进入认真状态，脊背如青竹般绷直，整个人气质也陡然变得锋锐起来。
“来吧。”
夏诺笑着掂了掂手里的竹刀。
后面的屋檐下，纯一单手扶额，幽幽叹了口气。
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他用脚拇指想，都能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第27章 无上大快梯
果不出所料。
索隆呀啊大喊着冲上去，看起来气势十足，下一秒就惨叫着飞出去，趴在了地上。
他骨碌一下又翻起身，瞪着旁边的古伊娜：“喂！你怎么不出手！”
“不是你说单挑？”
古伊娜没好气地道，但终归还是调整位置，和索隆形成夹击之势，低喝一声，同时斩来。
两人拌嘴归拌嘴，默契还是有的。
可惜。
在绝对的数值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技巧都没有意义。
即便夏诺已经尽量收着力了，但还是轻松三下，就啪啪啪将三把竹剑打飞，又顺势两记将二人击倒。
朴实无华的5A级连招。
“可恶！”索隆难以接受现实，懊恼地揪着头发，“怎么会这样！”
“输给夏诺先生，那不是理所当然吗？”古伊娜道。
她下意识又想嘲讽，这小子，平日里输给我那么多次不是早该习惯了么？
但看着索隆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俯身拉起他，笑道：
“好啦，起来吧，至少这样能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了更高的目标也是好事，以后再一起努力追赶！”
“可还是好不甘心！”
索隆咬牙。
他其实心底也知道有差距，能接受自己失败，但却万万没料到会输的这么惨。
连对方挥剑的轨迹都没看清，这个看起来也大不了几岁的家伙，剑术竟然高超到如此地步吗？
古伊娜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劝，低头去找自己的竹刀，后院光线昏暗，好半天她才从梁柱后面找到。
索隆垂头丧气，也跟着去捡自己的，但还没来得及弯腰，却见夏诺先一步把他的竹刀拾了起来。
“？”索隆瞪圆眼看着夏诺。
“没收一把，作为你之前对我态度恶劣的惩罚，我可是很小心眼的。”
夏诺笑呵呵道，“别那么看着我，你要觉得憋屈，那就更刻苦地去修行，日后再靠着自己的实力拿回来。”
“当然，到那时候你说不定已经看不上这种竹刀了，所以，要是有一天你能击败我，我背后这把刀送你也无妨。”
“真的？！”
索隆目光亮起，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竹刀忘在脑后了。
他可是对正宗刀流口水很久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跟他提出这种约定。
人还怪好的嘞！
“一言为定！”
他又变得气势十足，踮起脚尖伸出小指头。
“拉钩！不准反悔，你就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的剑术会超过你，让你心服口服交出那把刀！”
“幼不幼稚。”
夏诺叹了口气，但面对一脸坚决的绿藻头，终究还是也伸出了指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嚷嚷着拉完勾，索隆就兴冲冲跑远了。
那种等不得一刻的模样，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继续疯狂加练去了。
真没礼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古伊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回首望向夏诺，很是认真地鞠了一躬：“谢谢夏诺阁下，能和您切磋一场，真是荣幸，虽然说……”
她苦笑一下，“您出刀实在太快了，我眼拙驽钝，实在没能学到东西，这一点上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
夏诺有些不知怎么接话，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直接转移话题，“说起来，我有阵子没磨过刀了，你们家有磨刀石吗？”
磨刀石？
古伊娜点点头：“有的，不过道馆里平常都是用竹刀，所以很少用到，一直放在阁楼上，我现在就去帮您取来。”
“不必了。”夏诺连忙道，“你带路就行，我自己去拿。”
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啊少女！
你以为我提这一出干嘛的，除了赚积分，还不是为了顺带着救你一命。
要是让你一个人去拿，提前摔死了，我不得内疚半辈子啊？
……
偏僻的仓库。
夏诺抬头望着眼前的木梯子，捏着下巴，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是，这阁楼也没多高啊，撑死三米都不到，一个自幼训练，普通成年人都不是对手的剑士，就这么直接摔死了？
他看了眼系统面板的信息。
刚才从索隆那里骗来的竹刀，已经成功献祭掉了。
【祭品：索隆的竹刀】
【品质：精良】
【价值：500积分】
【鉴定评语：陪伴了索隆数年的竹刀之一，见证了他无数次汗痕斑驳的朝暮，未来或许会更换一把又一把的名刀，但他也不会忘怀最初的这些伙伴】
【剩余积分：8825】
五百积分，算是和预料范围差不多，夏诺倒也还算满意。
“就是不知道这个是更多，还是更少了……”
他手掌轻轻抚摸上眼前的梯子，尝试发动献祭。
【祭品：古伊娜的大快梯】
【品质：史诗】
【价值：1500积分】
【鉴定评语：古伊娜死亡谜团众说纷纭，唯一确定的是她为了给心爱的和道一文字磨刀，去阁楼取磨刀石时，从这梯子摔下去世，自此世界线变动，未来的大海上，少了一位了不起的女剑豪，却多了个立誓成为世界第一剑豪的男人——“我要连她的那份一起变强，直到我的名字响彻天堂！”】
一千五积分？
夏诺这下是真有些吃惊，按理来说古伊娜只能算边缘配角，目前的实力权重加分也可有可无，薅来的献祭物品撑死也就价值一两百才对。
果然。
在那三条他总结出来的献祭规则之外，还存在着一条特殊规则。
——那些更迭了世界线、拥有着名场面的特殊物品，往往具备着更高的价值。
夏诺看向积分栏。
【剩余积分：10325】
之前花掉的积分，一下子又几乎全部回满，无上大快梯居功不小。
那路飞的草帽，又能提供多少积分？
恐怕比自己原本预料的还要多。
夏诺心中对此更为期待。
现在周围海域能拿到的献祭物品，差不多全被自己薅光了。
只需再拿到最后这顶草帽，自己就可以安心回可可亚西村闭关修行了。
此后。
相当一段长时间内，再也无需为积分发愁。
思绪收回，他目光又望向外面的道场。
小雨淅沥沥下着，古伊娜还在庭院里等候。
想了想后，他从仓库里翻找出毛笔和墨水，大步走了出去。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一下子白赚了这么多积分，也是时候该做点小小的回报嘛——比如说救古伊娜一命之类的。
把梯子搞没，磨刀石也搬到楼下，不代表古伊娜摔死的隐患就消失了。
这位聪慧知礼又剑术禀赋超绝的少女，夏诺还是蛮有好感的，打心底不希望对方以那么可笑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一切荒诞，往往总归还是有原因的。
夏诺刚才就注意到，古伊娜找寻自己的竹刀时，到处摸索了好半天才发现，灯光固然有些昏暗，但也不至于此。
难道说……
和那个容貌完全相同的达斯琪一样，古伊娜其实也是个重度近视眼？
第28章 未来的出海计划
茅草雨棚下的院墙，被夏诺从上到下，画了一堆方向不同的“E”字。
“这往哪？”
“上。”
“这个呢？”
“……左？”
“换个眼闭上，这个呢？”
“呃……看不清。”
没救了。
夏诺一拍额头，除了最上面那个最大的E，底下一个都辨认不出来方向。
古伊娜这视力，撑死也就4.0。
按前世标准，得配600度以上的眼镜，划入重度近视。
“你父亲就从来留心过你视力的问题？”他忍不住问。
“……父亲平常很忙的，我看不清东西，应该也就去年才开始的事，我也从未提起过，他没注意到也正常吧？”
一个没提，一个压根没察觉。
这父女俩也太粗枝大叶了点。
“总之赶紧配个眼镜。”
夏诺叹口气，“平常在道场里拿竹刀打打闹闹还无所谓，真战斗起来，那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么？甚至都不用等战斗，你下个楼都有可能看不清路，脚一滑直接摔死。”
“嗯，待会等父亲回来，我就找他谈这件事。”
古伊娜认真点点头。
换个人来说，以她的脾气，可能就要忍不住争辩了，尤其是后半句，自己怎么可能弱成那样？
但从夏诺嘴里说出来，就显得那么顺耳。
她顺着屋檐下的木板廊沿坐下，仰头看着夏诺。
“好像一直让夏诺阁下费心，在谈我的事，不如也聊聊关于你的？”
“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夏诺耸耸肩，也跟着坐下。
“还没正式出海呢，没什么好提的经历，也就在浅樱岛干了那一件事，具体细节你还比我都清楚。”
“还没正式出海？”
“是啊，我才十三岁，出什么海，怎么也得等十七八岁再到处闯荡才像话吧？”
“诶？十三岁？！！也就是说才比我大两岁吗！”
“不像？”
“不像！外表就……也不光是说外表啦，主要是夏诺阁下你看起来那么沉稳，而且这么点年纪，就已经有了那么大的名气！”
古伊娜比了个挥刀的手势，“路见不平，就出手主持正义，怎么想都太帅了！等你正式出海，要是去参军，肯定也能成为一名了不起的海兵吧！”
“海军？”
夏诺想了想，摇摇头，“没兴趣。”
或许早几年穿越，他还真会把加入海军当成目标，毕竟在那时的他看来，再差的秩序，也好过混乱与动荡。
而且海军的白色正义大氅，讲道理真的很帅。
但自己偏偏是追完神之谷篇章后才转生的，一回想起来，实在膈应的慌。
要是再被安排个什么去护送天龙人的任务，他怕自己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古伊娜一愣，“咦，那难不成是赏金猎人？等等，不会是海贼吧？”
“只要能保持自由之身，具体是什么，貌似无所谓吧。”
夏诺摊手，“世界那么大，总之肯定要出海到处逛逛，不然就是白练一身本领，空度此生，但……就非要提前给自己限定一个身份吗？”
“碰到海贼来抢我，那就直接抢回去，有海军来恶心我，我也不会客气，到时候他们给我加上什么身份是他们的事。”
“我还是我，又不会被贴上的标签改变立场，是一路人的还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的也依旧不是一路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概能懂。”
古伊娜歪了歪脑袋，“不过，只听说过海军悬赏海贼的，反过来没听说过，所以如果两边惹你都照打回去的话，最后其实还是会被判定成海贼吧？”
“还真是这么回事！”
夏诺哈哈大笑，“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就不客气了，直接画个骷髅旗，成立海贼团，谁来惹我，我就揍谁！”
“直到海军和海贼，远远看见我的船就瑟瑟发抖，连靠过来都不敢，那我又能谁也不在乎，继续开开心心到处冒险了！”
“喂，古伊娜！”
他忽然低下头，“你不是和索隆约定过吗，要比赛谁会先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吗，到时候都上我的船怎么样？”
“想当世界第一剑豪，窝在一心道场这种小地方可行不通，不走遍大海，怎么能让世界都认同这个身份啊！”
和夏诺阁下一起？
走出这小小的霜月村，去闯荡整个大海？
古伊娜怔怔然望向远处的海平线尽头，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
她攥紧竹剑，猛地站起：“现……现在吗？！是仓促了点，但也没问题，可父亲还没回来，我是不是应该先征求他的同意再……”
“想什么呢！”
夏诺拍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地道，“你还真就急着离开这儿啊？谁说是现在就出海了，我可连船都还没呢！”
“好疼！”
“总之，就当是个约定吧，先埋在心里，不急的，再多和索隆一起苦修几年，小小年纪就走，耕四郎先生会伤心的。”
夏诺伸着懒腰站起身，笑了笑，“放心，等真要出海了，我一定不会忘记来找你们的。”
背后寂静无声。
他纳闷回头，就见古伊娜直勾勾盯着自己。
“拉钩？”
“呃……这就不必了吧，你应该没道理跟索隆一样幼稚吧？”
“拉钩！不然今晚你别想甩开我，去睡觉我都要跟着！”
“……真拿你没办法。”
————
耕四郎是第二天清晨才回来的。
夏诺休息一晚，早起后又浑身舒畅精神饱满，他在庭院里双指倒立，做着自重训练，忽然就见耕四郎领着两个人影进来。
还没看清是谁，两个人咚的一下就一起跪下了。
“恩人！”
夏诺急忙翻身回正，把哲普和山治从地上扶起。
“干嘛呢，刚能下床活动就来这一出？我真受不起这套，再说，老头，你前几天不是都谢过我了吗？”
“哈哈，救命之恩大过天，谢一次又怎么够呢。”
哲普咧了咧嘴，指向自己的右腿，“况且恩人你其实是救了我两次啊，要不是你拼命划桨加速，又带我来霜月村这里，怎么能碰见耕四郎先生和紫兰医生，帮我治好这条腿呢？”
腿？
夏诺顺着看过去，发现哲普本该空荡荡的右膝下方，赫然多了条粗壮的木腿。
外型做工相当精巧，关节竟然还能自由弯曲，若是把裤腿捋下来，根本看不出残疾。
比原时空里那根马桶橛子似的木棍，不知要好出多少。
“年轻时在下曾跟着父亲打铁，资质驽钝，没能学得真传。”
耕四郎推了推眼镜，笑着道，“倒是私下里对木工活儿更感兴趣，花费了许多时日钻研，没想到今日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第29章 绿毛和黄毛
霜月家真是人才辈出啊，还有这手艺？
夏诺有些惊奇，低下身，准备敲击一下这根木腿试试手感，结果刚蹲下，正好和某个金发卷眉小鬼眼对眼。
“夏……夏诺大哥！”
山治有些小紧张，结结巴巴道，“谢谢你！臭老头都跟我说过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俩早就饿死在那座荒岛上了！”
好萌的声线……里面藏了只乔巴？
“我可没那么大功劳。”夏诺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能活下来，还得多谢谢哲普大叔才是。”
“我知道。”
山治用力点点头。
他是今早在医馆里醒来后，才搞清楚状况的，当场抱着哲普的断腿，哭的稀里哗啦。
哲普却还哈哈笑着安慰他，说怎么能坐视有着共同梦想的小鬼饿死呢，让他哭的更大声了，直到出门前才缓过劲来。
“哲普大叔。”
夏诺捏着木腿，抬起头问，“看起来好像日常活动是不受影响了，战斗的话呢？还能使出之前的那些踢技吗？”
“诶？”哲普傻眼，“恩人，原来你……你知道我以前的身份？”
“知道啊。”夏诺拍拍手站起身，“厨师海贼团团长，红脚哲普嘛，在东海还是挺有名气的。”
其实何止是有名气，哲普在伟大航路闯荡一年还能全身而退，回到东海那就是隐藏BOSS级别。
通缉令他也在报纸上看见过，5000万贝利，放在东海简直是独一档了。
“那你还这么淡定，老夫是海贼啊，不应该害怕吗？”
“你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夏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的话，我为什么要怕？”
海贼在民众里的名声确实很烂。
但他毕竟是熟知剧情的穿越者，自然不至于傻傻按照阵营划分，就粗暴地一棒子打死。
来到这风起云涌的大海贼时代，就不能再按照前世现代社会的那套道德标准严苛待人，海军海贼两边他都有印象不错的家伙，而哲普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
“这……”哲普愣了愣，忽然意识到这位救了自己的恩人小哥，好像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再环顾四周。
耕四郎依旧笑眯眯的，刚才的话仿佛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原来都不是普通人吗……哲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本若有若无的一丝拘束，一下子彻底消散。
“踢技嘛，用是勉强用的出来，不过威力就大打折扣了！”
哲普爽朗道，“老夫剩的这点本事，去伟大航路可混不下去，没办法再去当海贼咯，不过也好，一把年纪，也该歇息一阵了。”
可夏诺从他眼里还是看出了一丝黯然，沉吟了会儿，问道：“那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这个嘛……老夫也不确定。”
哲普看着道场里那些呼呼哈哈训练着的小鬼头，突然道，“我说，耕四郎先生，你这道场还缺厨子吗？”
“嗯？”
耕四郎有些意外，摇摇头，“哪里请得起厨师，以前都是我和古伊娜轮流煮饭，也就这几年来学剑道的孩子越来越多，才让隔壁的阿婆也过来帮忙。”
“让老夫试试怎么样？”
哲普嘿嘿一笑，“正好大家都还没吃早餐吧，就让老夫来露一手好了！”
“你还在养伤，这怎么合适……”
耕四郎下意识想劝阻，但哲普已经摆摆手，大步往厨房方向去了，进门后才又传出他的大嗓门：“卷眉毛的小鬼！过来打下手！”
“来了！”
山治目光一亮，急急忙忙冲过去。
这算什么啊，怎么能让受伤的客人来做饭？耕四郎无奈扶额，看了眼道场里面，吩咐道：
“古伊娜，索隆，你们两个也去帮下忙吧。”
“是，父亲。”
古伊娜点点头，放下竹剑，面无表情地揪着某个拼命挣扎叫嚷着“我才不要”的小绿藻头耳朵，往厨房走去。
……
厨房里。
索隆气呼呼地用菜刀剁着洋葱，脸上表情就像是谁欠了他五百万贝利一样。
什么啊！
居然打断自己的修行，让他跑过来干这种杂活！
“你是叫索隆对吗！”
旁边忽然冒出个金发小脑袋，热情而友好，“初次见面，我是山治，有在客船后厨做过专业厨师哦，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索隆阴阳怪气地重复一遍，“那不会的东西可太多了，毕竟不是谁都喜欢一天到晚泡在这种地方。”
“我就很喜欢啊。”山治挠了挠头，笑起来阳光灿烂，“做菜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之一，你不觉得吗？哦，对了——”
他指了指在索隆摧残下惨不忍睹的洋葱。
“切洋葱也是有手法的啦，先去掉上下根蒂，再从中间横砍一刀转过来放着，这样更容易……”
“闭嘴啦！”
索隆焦躁地扭头大吼，“我才不想听这些废话呢！还有，为什么一听你说话，我就总是想哭啊！”
“那是因为洋葱，不是我……”
山治一脸无语，看着泪流满面的索隆，“那个，你其实可以用嘴巴缓缓呼吸，切的时候砧板旁边也可以放一碗水……”
“还是不想听！”
索隆尖牙咆哮，“你是男人吗！还是说只是刚剃成短发的女孩子而已？怎么会有男人不去刻苦锻炼剑术，而是在这种东西上懂那么多啊！”
“哈？”
山治瞪圆眼，也来了火气，“你说谁是女孩子？连切洋葱都切不好的家伙，挥起刀来就不怕失手把自己砍死吗？”
“会切洋葱也能沾沾自喜？洋葱最讨厌了！圈圈绕绕的，就跟你的眉毛一样看着就反胃！”
“你说什么！你这种在厨房连盐和糖都分不清的绿毛植物人！”
“锅铲挥得比我剑慢十倍的娘娘腔！”
“用肌肉思考的单细胞生物！”
两个小家伙脸都要怼在一起了，压根没注意到一道危险的身影，正在逐渐靠近他们的背后。
“你们两个小鬼……”
哲普咬牙切齿，两手各揪着一只耳朵，“再在老夫的厨房里争吵，就把你们全都切成块做成今天的主菜！听到了没有！”
咚！
一分钟后。
索隆和山治老老实实地以土下座的姿势，跪在水龙头前洗菜，头顶都肿起了一串大包，冉冉往上冒着青烟。
第30章 上船约定
约莫一小时后，早餐开席。
霜月村这种小地方，食材自然不会有多丰富，哲普中途已经让索隆去把菜市场能买的全买来了，种类无非也就那几种。
但经过哲普的手后，却像是施了魔法一样，瞬间化腐朽为神奇。
色泽诱人、香气浓郁的餐点菜肴，一盘接一盘地被端上桌。
道场里的小鬼头们，挤在长条木桌前，还没开吃，一个个就已经瞪大了双眼。
竹筷敲碗的叮当声里，混着此起彼伏的“好香啊”、“哇真受不了”“已经控制不住口水了”之类的感叹。
而当哲普宣布可以开动之后，场面更是一片混乱。
毕竟都是半大孩子，刚开始还能记住耕四郎教过的吃饭礼节，但奈何这些菜肴太过美味，人的护食本性瞬间激发。
个个你争我抢，都成了饿鬼扑食。
夏诺一时间都被挤的有点上不了前，他没好意思跟这群小萝卜头争，先来到角落打了碗最无人问津的鱼片粥。
一口喝下去，乳白米粥裹着半透明鱼片滑入喉头，葱姜恰到好处地调剂掉咸腥，口感顺滑美妙，鲜掉眉毛。
又夹了些旁边的小菜，清脆爽口，佐粥极佳。
他不禁享受地眯起眼。
连普普通通的清粥小菜都能做的这么好吃，这就是专业大厨吗？
贝尔梅尔的厨艺其实已经很出色了，不过跟哲普一比起来，简直是天和地的差距。
或许自己该……夏诺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哲普。
旁边。
索隆也在哐哐干饭，恨不得把桌子都吞进去。
之前被使唤干杂活的怨气早就消散无踪，能天天吃上这么美味的东西，他天天洗菜切菜都可以啊！
“大叔！”他忍不住回头叫道，“留下来吧！以后要是尝不到你的手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是啊是啊！”
“留下来吧，厨师大叔！”
道场里的其他小鬼头们也跟着叫嚷起来。
这帮不知人间烟火的小鬼啊，耕四郎无奈摇头，这种特级大厨，哪里是他这间小道场能请得起的。
“好了，都别吵了，不准再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耕四郎刚温声开口，忽而愕然扭过头，却是猛地想起哲普下厨前特意问过自己，这里还缺不缺厨子。
“没错，老夫就是这个意思。”
哲普笑着道，“耕四郎先生，看来孩子们都很喜欢我的手艺呢，不如就暂且收容老夫如何？当然，还有这孩子。”
他轻轻揉了揉旁边山治的小脑瓜。
“你这小鬼，说是要去寻找ALLBULE，但现在根本还是杂工水准，连厨师都不是的人，怎么有资格去追寻那片梦想蓝海啊？”
“臭老头……”
山治嫌弃地推开他的手，突然后知后觉，惊喜抬头，“诶？意思是老头你愿意教我厨艺了吗？”
“还说不准呢。”哲普撇撇嘴，“老夫对正式学徒可是很严格的，要是你学不出名堂，随时都能把你一脚踹开。”
“别小看人啊，臭老头！”
耕四郎这时候咳了声道：“哲普阁下，您这等人物，愿意委身留在道场，实在是在下的荣幸，肯定欢迎都还来不及，只是……”
只是按照今天这种消耗法，一心道场恐怕要不了一个月就得倒闭。要是换做一年前，倒是还有不少积蓄的粮食，但在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全部被他捐赠给了龙。
他有些难为情，实在无法把前面的话说出口。
但哲普却看出了他的窘迫，哈哈笑道：
“放心，老夫还是有些积蓄的，不用担心，以后一心道场的所有食材老夫都由老夫包了！”
“这怎么行！”
耕四郎大惊失色，他还头一次听说有人自己出钱上班的。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哲普放声大笑，他才懒得废话那么多呢，用力一拍耕四郎肩膀，硬是让后者把快到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夏诺在旁边看的有趣。
这俩人能凑一块儿的场景，看着还挺奇妙的。
耕四郎，哲普，啧，要是再来个雷……凯多，草帽团大三主力的老师，一下子就全齐活了。
“对了，夏诺阁下。”
哲普又把夏诺拉到门外，不知从哪里，抬出一大袋财宝。
“这些你拿去吧，换成钱应该也起码有五六千万贝利，我这边还留了一些，够平常采购食材用了。”
五六千万贝利吗？
夏诺瞥了眼这一大袋财宝。
在荒岛上，哲普就是用这袋东西骗过了山治，让他误以为里面装的全是食物。
而原时空里，哲普后来就是用这笔钱，开了巴拉蒂餐厅吧？
想起自己还存在罗格镇银行的四亿贝利巨款，他略加思索，摇了摇头。
“不用了，哲普大叔，你就全部都留下吧，我真不缺钱，就当是算我也助一份力，让道场的这些孩子接下来几年里，能吃好吃饱不愁营养吧。”
“尤其是那两个。”
夏诺指了指古伊娜和索隆，笑道：
“未来他们可能就是我的船员哦，大叔你可以稍微偏心照顾一点，希望未来他们俩跟着我出海的时候，身体能壮的跟牛……不，跟我一样。”
哲普跟着看了眼夏诺那健壮到夸张的身材，顿时被逗乐了，哈哈一笑。
“行！放心好了，有老夫在厨房把关，等你出海，一定还你两个跟你一样膘肥体壮的船员！”
“又或者，不止两个？”
“嗯？”哲普一愣。
夏诺眨眨眼，笑嘻嘻道，“我说大叔，继续做厨师，说到底只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吧？你最大的梦想，不一直是继续闯荡伟大航路，追求梦想中的那片蓝海吗？”
“你的意思是……想让老夫到时候也跟着一起上你的船？”
哲普微微一怔，眼中似乎有些意动。
但目光下移看到自己的义肢后，终归是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吧，未来的伟大航路，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老夫剩下的这点实力，还是别去拖后腿了。”
他毕竟是当过船长的人。
要跟着上船其实还无所谓，但如果说又变成了在船上实力垫底，战斗帮不上忙的拖油瓶——
那他的自尊心就完全无法接受了。
“大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如果说……”夏诺捏着下巴，“我有办法完全治好你的腿呢？”
“……”
哲普愣住，旋即眼中爆发出精光，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真的？真有办法？我可是整条腿都没了，哪有医术能做到这种程度……”
夏诺摇摇头：“不一定是医术，总之现在我还办不到，但未来肯定可以，这样吧，哲普大叔，就定个期限好了。”
他伸出四根指头，“以我出海的日子为界，大概是四五年内吧？到时候我会来一心道场，只要能帮你完全修复好这条腿，你就跟着我们上船一起走，怎么样？”
他对实现这个诺言，很有信心。
毕竟系统交易市场里，能刷出来的东西，那可真是五花八门。
连行星发动机这种东西都能见到，修复条腿又算得了什么。
他现在才十三岁而已。
出海闯荡未必要等到成年，但怎么也得十六七岁再说。
中间隔着这么长时间，交易市场一个月就能刷新一次，除非真是非酋到了极致，不然怎么可能找不到办法！
“好，就按你说的来！”
哲普终于下了决心，伸出一根尾指，咧了咧嘴：“那我们就拉钩为定？”
夏诺：“？”
不是。
怎么你们东海本地人，不论年龄高低，都这么喜欢拉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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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谢谢我有亿点点想法的500点打赏支持。
下午还有一更，上架前新书期有限制，只能保持每天两更，大家见谅，上架后会加更的。
第31章 草帽，草帽
原本夏诺是打算吃完早饭，就离开霜月村，动身前往这次薅羊毛之旅的最后一站，哥亚王国。
奈何大家都舍不得他走，硬是把他又留了一夜。
晚上一大帮子人临睡前，在大厅的榻榻米上围炉夜话，气氛轻松悠闲。
期间索隆和山治两个小不点偷喝米酒，又被哲普胖揍一顿，令空气中多出几分快活的气氛。
夏诺喝的微醺，兴头起来，和大伙儿聊了很多很多。
大家就此知道了可可亚西村，知道了他还有两个可爱的妹妹，也知道了他家乡的橘子园很美，结出来的柑橘清冽多汁，又大又甜。
夏诺也考虑过。
为了以防万一，要不要等到明年开春后，干脆就请哲普或者耕四郎去可可亚西村小住几个月。
那样一来，对付个恶龙海贼团，怎么都不在话下。
但稍加思索过后，他终究是没说出口。
还没拿到草帽呢，自己身上的积分已经将近一万。
可以说接下来系统交易市场里的各种道具秘笈，基本是随他挑选。
这种情况下，苦修一年，要是都还无法对付恶龙海贼团，跟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干脆也别谋划什么出海，还是直接用正宗刀抹脖自尽好了。
……
转眼第二日。
古伊娜、哲普、山治、索隆……一群人依依不舍地把夏诺送到码头，也包括从昨天清早就不见人影的纯一。
夏诺也是这时候才知道。
这小子从回到霜月村后，就像是入魔一样拼命修行。
从清晨五点一直苦修到晚上十二点，午饭都没顾上吃，强度比起索隆还要恐怖的多。
这让夏诺不禁有些侧目。
在他看来。
纯一的剑术天赋是不如索隆的，更远不如古伊娜。
但天赋这种东西，从来不是决定一个人上限的唯一因素。
只要付出远超他人的努力与汗水，得到的结果，往往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毕竟从手无缚鸡之力，到成为新一代海军英雄，也只需要两年就能做到。
“你老看着我干嘛，老大？”
纯一正和索隆一起忙前忙后，帮忙搬物资上船呢，感受到夏诺的目光，不由疑惑地抬头看了眼他。
“有点担心你。”夏诺半开玩笑般道，“我真怕过几个月，你就直接出海了，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去给你收尸。”
被看出来那份决心了吗？
纯一抿了抿嘴唇。
忽然抬头，嘿嘿笑了起来，“什么嘛，这玩笑可不好笑。老大，尽管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那种热血上头的笨蛋，没有足够的把握，才不会去干傻事呢。”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猜谜语呢？听得我头好痛啊。”
索隆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满脸莫名其妙。
“你不是听得头痛，你是真的头痛。”
夏诺没好气地瞪了眼绿藻头。
这货昨晚刚被哲普揍完，今早和古伊娜切磋又被打的满头包，脑袋上的红肿到现在还没消退。
现在丫又搁这吹海风，头不疼才怪。
他又转向纯一。
“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忘了你不是孤身一人，未来无论去哪，都还有这么多可以一起战斗的伙伴。”
夏诺认真嘱咐完，和岸边的其余人遥遥挥手告别，终于是一拍按钮，启动船只向着远方驶去。
这艘暗藏黑科技动力的小船，算是他暂时借用。
从霜月村去距离最近的大型岛屿，只需两天，而哲普明天就准备前往那座岛采购食材。
所以，等抵达后，自己只需要把这艘船，往码头一停靠就不用管了。
安心在那座城镇换乘客船，前往哥亚王国就行。
哲普届时自然会把这艘船带回霜月村。
………
六天后。
哥亚王国，科尔波山脉深处。
茂密的森林里，夏诺三两步快速爬上一棵参天巨树的顶端，眺望着四周茫茫无际的山林。
茫然半晌后，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回真是失策……”
他本在前天早上，就已经顺利抵达哥亚王国境内。
然而，整整五十多个小时过去，现在却仍困在这座山脉里打转。
倒不是被索隆传染了路痴症。
而是科尔波山脉，实在比他预料中的广袤太多了……
这辈子自幼在可可亚西村长大，周围一圈环岛面积都很小，搞得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陆地面积袖珍的感觉。
一来到哥亚王国这个东海数得上名号的大国，才终于又重新体会到，从高处无法看到海平线是什么滋味……
“要是路飞还在风车村就好了。”夏诺叹了口气。
一年前这会儿，路飞都还在风车村呢。
偏偏后面出了香克斯那一档子事，卡普得知后，火速把他转移到了科尔波山，交给了山贼达旦抚养。
这才有了后面认识艾斯萨博、碰上蓝宝石海贼团、成立ASL兄弟会等一档子事儿……
仔细算来。
萨博应该几个月前，就已经被龙带去了革命军总部，山里面只剩下了路飞和艾斯这俩兄弟。
夏诺觉得这次出海之后自己的运气，似乎已经用在了撞见近海之王和哲普身上。
光靠自己一个人，想在这茫茫山脉里找到这俩小鬼，的确有些难度。
但也不至于在这里没日没夜搜索了五十多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吧？
那俩惹祸精可闲不住，被半放养在这山里，天天到处折腾，怎么也该让自己找到一些活动痕迹才对。
“唉。”
连续几夜没睡好，浑身酸疼，夏诺干脆倚靠着树干高处坐下，从背包里掏出几块面包，干啃起来。
他是在山外的小城里把肚子填撑了，才进的山脉，但即便如此，随身干粮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今天再找不到人，搞不好就得猎杀山里野兽烤着吃了，身上没带任何调味料，想必那种滋味不会太好。
啃完面包勉强算是垫了垫肚子，夏诺又从背包里取出一顶草帽，用食指迎风转了几圈。
——看上去普普通通，有点年头了，麦秸编织的帽檐已有些松散，鲜红绸带褪成了陈旧的暗枣色。
贴近鼻子，还能闻到一股腻腻的头油味儿。
这是他从进山前的那座小城里一个农夫那儿，花了两百贝利买的，就等着一拿到路飞的草帽，便用这个偷梁换柱。
事实上，城里店铺不少，类似的草帽也很好买到。
之所以非要买这一股味儿的二手货，无非是因为那些店里售卖的都太新了。
路飞是个粗线条的笨蛋没错，但心爱的草帽，突然变得崭新洁净，估计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这波啊，这波就叫细节决定成败。
夏诺还寻思着等以后再碰到路飞，没准还能收割一波积分。
所以，这真品草帽被掉包的事，还是先别露馅为妙。
第32章 天生邪恶的路飞小鬼！
草帽在指尖悠悠旋转，夏诺忽然“嗯”了一声，如有所觉，坐直身体，扭头望向西南方向。
那边的树尖，有雀鸟被惊动，簌簌飞向远方。
有人来了？
又或者是大型猛兽？
他皱了皱眉，双腿岔开，裤裆卡着树干唰唰直接向下滑了十几米。
然后稳稳停在大树中段的枝桠上，这样既保持了良好开阔的视野，也能看清楚底下地面的一举一动。
……
“头儿，那小孩才几岁啊，真有那么厉害，把你们三个人全都揍趴下了？”
有些憨傻的声音忽然响起，夏诺循声望去，却是个肩抗狼牙棒、身高两米多的胖子。
“骗你干嘛？这是很光荣的事吗！”
跟在后面的人瘦猴一样，气恼叫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一头包，还没消肿呢，全是那个臭小鬼给打的，不要小看那小鬼，他可是有着从恶魔身上得来的力量！”
胖子一脸茫然：“恶魔身上得来的力量？”
“我也不懂，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啦！他的胳膊和腿，一会儿能拉好几米长，一会儿又缩回去，那种一打开是弹簧的惊吓盒子见过没？一模一样，很吓人的！”
“听着好恐怖啊，头儿！还好现在蛮疤老大把他抓起来了，要不然我们以后在山里每天巡逻，都得担惊受怕的呢！”
“是啊，不过还不能大意，听老大说，这小子还有个同伙，没准要去救他，所以这才把我们全都喊回营地，严防死守……”
“有人！”
胖子突然用狼牙棒指向上面，“就在树上！”
“嗯？”
瘦猴一惊，立马抬头。
果然看到树上有个黑头发的家伙，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两人。
“是那小鬼的同伙！小心，搞不好也是有恶魔力量的怪物！”
瘦猴立马大叫提醒，抓起身后背着的燧发枪，瞄准对方，咬牙怒吼，“给我滚下来！乖乖举起双手，不然我就开枪了！”
“怎么动不动就拿枪对准人，真是好可怕啊……”
在两人警惕的目光里，夏诺还真就慢悠悠把双手举了起来，笑眯眯道：
“我说，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就直接把我划成什么恶魔小鬼的同伙了？”
“不是同伙？”
胖子一愣，就直接把狼牙棒又放回了肩上，扭头看向瘦猴，“头儿，搞错了吧，他说不是同伙诶。”
“怎么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瘦猴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又瞪向夏诺，“你还敢说不是同伙？那……那我问你，那我问你！”
他指向夏诺的脖颈背后，“你要真不是，怎么跟那个小恶魔，有一模一样的帽子！”
“你说这个？”
夏诺微怔，看了眼背后的草帽，耸耸肩。
“凑巧而已，不过嘛，我的确也在和你们找同一个人，都在这破山里找了好几天，快累死了，还得多谢你们把他抓住，省得我去多费力气。”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啦。”
胖子挠挠头，嘿嘿傻乐着道：
“也是那小屁孩莫名其妙，这段时间趁着我们蛮疤山贼团的人分散，到处抢我们的烤肉吃，蛮疤老大气坏了，就亲自出手把他绑到了悬崖边上，这下可让他老实了，看他还怎么抢劫！”
“确实，这种天生邪恶的小鬼，就该落得这种下场！”
夏诺深表赞同，“这小子也是欠了我的东西，我才到处找他，既然大家是一路人，能不能把我带去你说的那个悬崖？”
“没问题的，兄弟！”
胖子爽朗大笑，“不过那个位置有点偏僻，要不这样，你跟我来就好，我带你……”
“带你个头啊！”
瘦猴跳起来给了他一逼兜，他刚才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此刻终于忍无可忍，吼叫道：
“笨蛋！白痴！这小子明显不怀好意，听不出来他是在套你的话吗！”
“诶？”
胖子呆住，而瘦猴已经冷哼一声，抬手将枪口对准夏诺的额头，竟是直接扣动了扳机！
嘭！
一声枪响，夏诺侧过头，眼睁睁看着黄澄澄的弹头飞掠过自己的鼻尖。
而后回过身，瞥了眼树干上的弹痕，皱起眉头。
“像你这种一言不发就突然开枪的，还真是少见。”
他微微眯眼，盯着满脸难以置信的瘦猴山贼，“我还没那个自信能躲过所有子弹，所以抱歉，我也只能动手咯。”
咚！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然一脚蹬在树干上，借力腾空折转，身体犹若炮弹般砸向下方。
瘦猴眼中只见黑影急速放大，惊惶之下还未来得及反应，喉结已被五根钢浇铁铸般的手指扣住，旋即整个人都被腾空拎到了半空中。
“咳……咳……放开，放开我……”
他奋力挣扎，用枪托猛砸对面脑门，却一个瞬间就被对方面无表情地劈手夺下。
轻轻一掰，燧发枪就咔嚓一声如玩具般断成两半，被丢在一旁。
“不许欺负头儿！”
胖子大叫一声，双手高举狼牙棒砸来。
夏诺轻松闪身躲过，单手猛然抓住胖山贼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拽过肩头，往远处狠狠一摔！
轰！
巨树被砸出一个人形凹坑，将胖山贼死死嵌在了里面，任他无论如何狂怒大叫，也动弹不得。
夏诺这才五指捏着瘦猴的脑门把他又拎起来，在对方惊恐不已的目光里，露出礼貌的微笑：
“请问现在，能带我去一趟了吗？”
……
“喂！醒醒？醒醒！”
恍恍惚惚间，路飞感觉有人在用粗糙的大手，轻拍自己的脸颊。
啪！
突然那大手一巴掌狠狠扇过来，打的他眼冒金星，紧接着又是一大盆冷水哗啦啦像瀑布一样倾倒在头上。
好冷！
一个激灵哆嗦之下，路飞终于彻底清醒。
“咦？这，这怎么回事！”
路飞左右张望，发现自己竟然被牢牢绑缚在了一根石柱上，再后面就是悬崖，吓得他鼻涕横飞，大叫起来，“哇——！！！！”
“吵死人了！闭嘴啊，小鬼！”
眼前的刀疤脸壮汉皮肤黝黑，一脚猛地踩在椅子上，看起来凶神恶煞。
“让你能老老实实说话还真是费力，现在能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到底为什么这一阵子里，非要针对老子的手下动手了吧？”
“针对？你的手下？”
路飞脑袋上挂满了问号，就像一串串小铃铛，他一会儿看看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刀疤脸，一会儿又看看周围那一群山贼。
那些山贼一个个都咬着牙，眼睛瞪得像铜铃，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路飞越发搞不清状况，脑袋一歪，满脸困惑地问道：
“大叔，你们都是谁呀？”
第33章 「蛮疤」
“别太过分了，小鬼！”
蛮疤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一把揪住路飞的衣领。
“居然敢说不认识我们！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知不知道你这些天从我们这里，夺走了多少食物！”
“食物？”
路飞苦思冥想，忽然瞪大眼，“大叔，你是说那些烤肉？那些都是你们的东西吗？”
“不然呢！”
蛮疤更恼火了，咆哮起来唾沫星子喷了路飞一脸，“难道烤肉还能自己从地里长出来吗？”
“可我看旁边没人啊？”路飞茫然，“所以就捡走了，还以为是山里的野兽们烤的呢。”
这话听着是离谱了点。
但路飞还真没说谎。
会钓鱼的猩猩，会酿酒的猴子，会织毛衣的熊，会在树上搭建小屋的猎豹……
科尔波山脉兽材辈出，无奇不有，这些他都亲眼见过。
相比之下，会烤肉的野兽也很正常，没准手艺还比大部分人要好。
蛮疤也见过类似的场景，所以顿时一愣：
“这么说是场误会？那为什么后来几次，我们发现食物丢了找你问话，你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
“你们都拿着武器，还老远就喊着什么自己是蛮疤山贼团的人，很吓人的啊，大叔！”
路飞苦着脸道，“我对山贼印象很不好，哪怕被那个女人收养后也这么觉得，反正……反正最讨厌当山贼的人了！”
蛮疤眼角一抽。
当山贼的吃你家大米啦？
还好站在你面前的是老子，要是换成那个有赫赫凶名的大山贼西格，听到这话，非得把你这小鬼的脑袋拧下来不可！
“算了，给这小子松绑。”
蛮疤叹口气，无趣地摆摆手。
“真的？”路飞大喜。
“但有个条件。”
蛮疤冷哼，“你还有个同伴吧？什么时候过来救你？”
“他也跟你一样，偷了几次我们的食物，你们两个小鬼不是很能打吗？等他到了，你们俩一块给我去狩猎去，把我们丢的肉，给老子五倍……不，十倍补回来！”
十倍？！
路飞瞪大眼，这不是要人命嘛！
他和艾斯是被达旦按照卡普的要求，送进山里历练来的，要靠自己活过这个冬天。
山里好多野兽都很凶猛，不容易狩猎，能喂饱自己都很不容易了，结果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肉来？
“十倍太多了！六倍！”
“九倍，看在你年纪还小的份上减一点。”
“五倍！”
“八倍，绝对不能再少了。”
“三倍！”
“哪有这么还价的啊！臭小鬼！好歹也去学点数学吧！”
蛮疤大吼，差点气晕过去，伸手打断了属下，“真是无法沟通，先别给他解开了！等他的同伙来再说，我就不信那个家伙，也这么没脑子。”
“那你还是先解开吧。”
头顶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我真怕他同伙过来了，你又被气死一次。”
“谁在说话！”
蛮疤面色大变，抽出砍刀对准声音来源——却见头顶树上，一个黑发少年正蹲在那里，目光有些古怪地打量着自己。
“悬赏三百万贝利的大山贼，蛮疤？”
夏诺抖了抖从瘦猴身上搜来的通缉令，眼神来回对比了半天，“怎么看都根本是两个人嘛……”
通缉令上的蛮疤眼神阴鸷，一身肥膘。
而眼前的这名头领，只是略壮而已，五官完全不一样。
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两人脸上都有道长长的刀疤。
“这照片是你吗？”
夏诺把通缉令转了个边，指着上面的照片。
“是我。”蛮疤点点头，“那时候我还很胖。”
“这就不是你！”
夏诺冷笑，“我在进山前就听说过蛮疤的名头，杀人奸淫放火什么破事都干，那些镇民们都对这个名字畏之如虎，你要真是蛮疤，这小鬼现在还能在这活蹦乱跳地说傻话？”
“还有，你的这些手下，怎么看都不像是山贼吧？要不然也不至于三四个人一块儿，都打不过一个八岁小孩。”
夏诺环顾一圈。
这营地里的十几个山贼，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里的武器也是破破烂烂。
只有两个人背着老旧燧发枪，大部分人压根就只是拿着根削尖了的木棍。
蛮疤沉默了会儿，低声喃喃：“……被看出来了吗。”
“但说来也怪，你还有个手下，这枪法倒是挺准的。”
夏诺把一旁被他用破布堵住嘴的瘦猴丢了下去，“要不是我躲得快，直接就把我眉心给射穿了。”
“枪法准？”
蛮疤傻眼，看着躺在地上呜呜渣渣的瘦猴，一把扯掉他嘴里塞着的布，困惑道：“阿银，你什么时候变神枪手了？”
“我没有啊！我没有！”
瘦猴大口喘着粗气，憋了半天终于能说话，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瞄的是这家伙脚底下的树枝，想让他掉到地上来着，谁知道，谁知道偏了那么一点点……”
从脚底下到眉心，这是偏了一点点？！
我特么身高都快一米八了！
夏诺额头浮出黑线。
蛮疤则听明白了个大概，急忙抬头解释起来：
“阁下，你可能是误会了，阿银这家伙不可能一上来就直接对你脑袋开枪的！他不是那种人，枪法更不可能那么准！”
“事实上他的枪法简直一塌糊涂，我们认识的人都知道，不然这家伙也不会沦落到跟我进山了！”
“他以前可是王城卫队的候补士兵，前年新年庆典上被临时拉上去鸣放礼枪，结果本来是对天放的，却轰到了王后陛下脸上……之后就被打瘸腿，丢到了不确定终点站。”
这还能活到现在？
夏诺听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眼神色委屈的瘦猴，无语地一拍额头：“所以说……你们其实压根不算山贼吧，都是来自于不确定终点站的居民？”
他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家都被烧没了？”
哥亚王国，向来被誉为“东海最美丽的国家”。
实际却只是城内表面光鲜亮丽，而在高墙遮挡下，却暗中存在着巨大的焚烧垃圾处理站。
也就是不确定物终点站。
所有的污秽、垃圾，和底层的饥民都被集中在那里，逐渐演变成环境不堪入目的大型贫民窟。
而就在去年年底，哥亚王国的国王，为了迎接天龙人视察，连这最后一条艰难的活路都不给。
直接将终点站连同居民付之一炬，将贫民视为“垃圾”，一并清理。
“是，没了，都没了。”
蛮疤神情落寞，目露回忆，“那晚死伤了很多人，听说有一群叫革命军的好心人，开着大船，在码头收留难民，但也有一些像我们一样的人，是往南边跑的，被火势逼着闯进了科尔波山脉里求生。”
“在山脉外围，我无意中撞见被烧死了的蛮疤尸体，所以从几个月前开始，就干脆开始冒充他的名义，在山里活动到现在，这样至少能吓退不少山贼，让他们不敢来惹我们。”
他长叹口气，抬起头，苦笑着道：
“阁下，我们也不想这样，甚至很害怕再这样下去，就会慢慢变成真的山贼，但是啊，又还有什么办法呢？”
第34章 草帽到手
“有什么办法？”
被绑在石柱上的路飞气的哇哇大叫，“当然是去战斗啊！躲在山里有什么用，大叔！大家就该联合起来，对付那群可恶的贵族混蛋，把他们全部揍飞上天！”
萨博的事过去没多久，他可还牢牢记在心头呢！
“……”蛮疤看了眼路飞，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别瞎嚷嚷。”
夏诺皱眉，用刀鞘拍了拍路飞的脸，“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这倒霉孩子，怎么比五皇时代说话还没脑子。
王国军装备精良，背后又有世界政府撑腰，哪里是普通民众能抗衡的。
就算把这科尔波山脉里的所有山贼都集合起来，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在伟力归于个人的世界，自下而上的反抗更显艰难，甚至很多时候都像个笑话。
聚集几十万几百万的民众又怎么样？
挡得住霸王色吗？
吃的起熔岩天降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这片大海却根本行不通，只能由那么一小撮强者踏上权力顶端，进行自上而下的改变。
这也是他对加入革命军，一直没多大兴趣的主要原因。
当然了，他只是路线上的不认可。
毕竟摸着石头过河，倒也无可厚非，能保持初衷付诸行动那么多年，还是值得赞赏。
在这比烂的世界，有这么一群人存在已然相当难得。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夏诺转头看向蛮疤，问道。
“算上我的话，十三个。”
蛮疤神色黯然，“那一夜，我原本是拼死从火海里拉出了二十多个人的，但老幼妇孺，还有一些本身就落了病根的，终究是没能在条件恶劣的山里活下来……”
其余的“山贼”们也不由面露伤感，纷纷低下头。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夏诺摇摇头。
对方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
大难临头没自顾自逃走，而是选择到处救人，进入山脉后为了庇护这些贫民，又敢顶着风险冒充被悬赏的大山贼，是个汉子。
环顾四周。
剩下的这十几个人，继续让他们在这山里艰难求生，估计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要么因为各种原因死掉，要么彻底放下道德观念，沦为真正的山贼。
没碰上无所谓，亲眼见到了，难免有些于心不忍。
夏诺微微沉吟，想起自己在银行里的四亿贝利。
这些钱，本来他没打算取出来，就丢着吃利息，准备等正式出海后，用来支付造船的费用。
现在倒是隐隐有了一个计划。
“说实话，要是我身上还是穷的叮当响，肯定是不想管你们的，也没那个能力。”
夏诺看着蛮疤，微微耸肩，“但没办法，谁让我现在勉强能算是个富翁呢，所以应该还是能有办法帮你们一把。”
“富翁？”
路飞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原来你很有钱嘛大叔，是要分钱给他们吗，能不能也分点给我，我也很缺钱啊！！！”
他在山下商店街跟着艾斯萨博吃的那些霸王餐，都只打了欠条，可还没来得及付账呢！
“大叔你个头啊！”夏诺忍无可忍，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我没比你大几岁，要拍马屁也该叫大哥！”
“喔……”路飞委屈地摸了摸脸上的红掌印。
“自己欠下的账自己还！”
没好气地瞪了眼路飞后，夏诺又看向周围的贫民们，目露思索。
他才没像路飞说的那样，打算直接撒钱。
大家终归是初次见面，彼此没什么感情基础，因为起了怜悯之心，就直接发钱，那也太怪异了。
况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我家有个橘子园，正准备扩大规模，人手不够，要招一些员工。”
他瞅了眼路飞头上的草帽，“正好我今天就打算回家了，不如你们干脆就此离开哥亚王国，跟我一起回去好了，以后就在那边安顿下来，怎么样？”
他说的比较笼统。
实际计划里，他打算抽出几千万贝利，剩余的依旧作为出海基金存着。
他不光是准备扩大橘子园规模，还打算办几个家庭式作坊，对收获的柑橘进行二次加工。
可可亚西村产出的柑橘，品质真的很好，口感连前世吃过的耙耙柑丑橘之类相比起来都远远不如。
但初级农产品的收购价格，也真的很低。
不然贝尔梅尔也不至于一年到头都忙着打理橘子园，但在他成长为顶梁柱前，却还穷的连给娜美买新衣服都买不起。
而若按照他的规划，将优质橘子加工成各种盐渍、糖渍物，譬如罐头、果酱、蜜饯之后再售卖，附加值就能大幅提高。
作坊平常的管理可以交给蛮疤，而贝尔梅尔乐意闲着就闲着，想忙活也可以继续照料她心爱的橘子园。
受限于地理位置和交易渠道，或许赚不了什么大钱。
但让家庭条件变得更好的同时，养活这些苦哈哈的饥民，让他们自食其力，却是绰绰有余。
“真，真的可以吗？！”
蛮疤先是微微一怔，而后抑制不住激动，握住了夏诺的双手，“阁下，您真的原意收留我们，还给我们一份工作？！”
“嗯，让大伙收拾一起吧，待会就跟我一起出发。”
夏诺微微点头，“不用担心船票，我也包了。”
“太棒了！”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谢谢您，阁下！谢谢您！”
附近的一圈饥民们，刚开始还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夏诺确认后，压抑已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有人哭泣，有人当场跪下来，也有的默默流着泪互相拥抱庆幸。
眼下已经入冬，他们这些日子在山里天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食不饱穿不暖，过得实在是太艰难了。
“万分感谢，万分感谢……”
蛮疤声音哽咽，“您这是等于救了我们这十几个人的命啊，我，我这个人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阁下！以后我蛮疤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您要我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
“阁下，我们也是！”周围的贫民们跟着大声应和。
“呜呜呜。”路飞也在一旁流着泪，“要不还是先把我松绑吧大叔，我擦不了眼泪好难受啊。”
夏诺无语地瞅了眼这小鬼，拔出背后的正宗刀。
唰唰。
刀光闪过，绑缚路飞四肢的麻绳，瞬间全被切断。
“哇，好厉害的剑术！”
路飞活动着手腕，刚惊叹这剑术的精准，左右胳膊突然同时飙出血来，吓得他慌乱大叫，急忙把上衣撕成布条去缠绕止血，“哇！怎么连我皮肤也砍破了！”
“……”
夏诺咳了声掩饰尴尬，回身将刀归回鞘中，又看向眼前这皮肤黝黑的汉子。
“夏诺。”他道，“你呢，真名叫什么，以后怎么喊你？”
“就叫我蛮疤吧。”
对方摇摇头，诚恳道，“不瞒您说，以前我是贵族家里被从小养大的侍卫，名字是管家随手取的，我很不喜欢，反倒是蛮疤这个名字用了几个月已经习惯，以后干脆就用这个名字生活下去好了。”
“好，蛮疤！把重要的东西都带上吧，我们现在就走！”
夏诺哈哈大笑。
待到大伙儿忙碌起来，他这才又将目光移到路飞身上，走之前，这最重要的一件事，怎么可能忘记。
“很痛啊，夏诺大叔！”
路飞不满地指了指胳膊上的伤口，“你劈绳子的时候，看准一点可不可以，搞得我都不想感谢你帮我解围了！”
当然这是嘴上说说。
对于眼前这个一出现，就主动帮这些饥民脱离困境的家伙，路飞还是很有好感的，而且再怎么说，自己这下彻底自由了嘛！
不用再去费尽心思想着，要怎么狩猎才能赔上这十倍的烤肉。
“不好意思，剑术确实修行的不到家。”
夏诺微微一笑，“作为补偿，我给你变个小魔术看看好了。”
“魔术？！！”
路飞一下子来了精神，直接在桌上来了个经典的猴式蹲，“好啊好啊！”
于是……
下一秒，在这小子傻乎乎的目光注视下，夏诺突然伸手，取走了他头顶的草帽。
第35章 一拳一个艾斯
“诶？夏诺大哥！你干什么！”
路飞一惊，下意识就伸手来拿，“别的借给你当道具都可以，这个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
“看好了。”
夏诺笑呵呵地将手里的草帽抛上空。
而就在草帽坠落，被手接住的一刹那，草帽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路飞眼睛瞪的像铜铃，他围着夏诺张开的手掌，左看右看，愣是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别找了，信不信已经跑我包里去了？”夏诺笑道。
“怎么可能？”
路飞切了一声，急冲冲拉开了夏诺的拉链，在几个面包下面，还真翻出了自己的草帽。
“喔喔喔！！！”
路飞高高捧起草帽，惊叫起来，“真的在诶！好厉害啊！这怎么变的，大哥，再来一次嘛，再来一次嘛！”
他献宝一样又把草帽塞到夏诺手里，使劲摇晃着后者的胳膊，“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同一个魔术表演第二次，只会让它失去韵味。”
夏诺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就到这里吧，看他们东西也快收拾好了，我也该走了。”
……
无人注意到，此时此刻，悬崖的下方。
一个雀斑少年，正咬着牙一点一点往上攀爬。
好几次险些踩空摔下去，但最终还是艰难地爬到了最上边，抓住悬崖边缘翻身上来。
“这群可恶的山贼！”
竟然敢把路飞抓了，非要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不可！
目光转向石柱，艾斯一愣，咦？人呢，明明之前老远他还看到路飞被绑在这根石柱上面。
他摸到石柱后面，探出脑袋往外一看，一下子大惊失色。
只见一个看起来像是山贼头领的黑发壮汉，正捏着路飞的脑袋，偏头露出狞笑。
而在路飞的旁边，一口大锅架着，里面咕噜咕噜沸腾着浓汤。
是要干什么？
这帮山贼，竟然丧心病狂到吃人的程度，要把路飞活生生煮了吗！
“给我住手！”
艾斯心急如焚，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冲出来，右拳攥紧，冲向那个该死的山贼首领。
咚！
电光火石之间，那山贼首领竟然反应过来，猛然回身，大手探出，将他的拳头包在手里，硬接了下来。
嗯？
艾斯一愣，这家伙……好快的反应速度！
夏诺也同样愣住了。
这一脸标志性的雀斑麻子……是艾斯？突然跳出来打自己干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刹。
艾斯猛然抽出拳头，同时另一只手摸向腰间，抽出匕首，向着夏诺手腕处扎来。
“你……”
夏诺嘴巴刚张开就被强行打断，只能抽身后退的同时，猛然横扫一脚，将匕首踢飞。
“先别冲动，小子！”
他一把抓住艾斯袭来的拳头，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吧？”
“误会？有什么误会，我亲眼看见你捏着路飞的头，想把他丢进锅里！”
艾斯怒吼着发力，竟是挣脱了夏诺的大手，腰胯拧转，一记凌厉的上踢腿袭向诺夏裤裆。
“吃人的怪物，去死！”
嘿，没完没了了还！
夏诺瞬间也来了火气，这臭小鬼在胡乱臆想什么呢，这样好好解释都听不进去。
那自己也不客气了！
他骤然抬起脚，不闪不避，对着那飞踢上来的腿踩下。
两相碰撞的刹那，艾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面部因疼痛而瞬间扭曲，腿部也发出一声脆响，角度弯折了许多。
好疼！这人的力气怎么比自己大那么多，艾斯羞恼交加，彻底不管不顾，双手死死抓住夏诺的腰部，借力支撑起上半身，用头狠狠撞向对方胸膛。
还要来？
夏诺这下真没耐心了，直接攥紧拳头，对着下方这凑过来的雀斑脸就是一记直拳。
咚！
一声闷响，艾斯鼻血飞飙出来，他眼神恍惚，忽然身躯晃了晃，软软倒在了地上，昏厥过去。
这就晕了？
夏诺收回拳，有些意外地瞅了眼地上的艾斯，自己也没用全力啊。
这小子的力量和速度都算不错，差不多有自己一半水准了，但这抗击打能力，好像连路飞都不如嘛。
不过路飞也算是特例，尼卡果实的橡胶特性，让他小小年纪就天然能抵消大部分钝击伤害。
“艾斯！”
路飞瞪大眼睛，急忙扑上去摇晃起艾斯来，“你怎么样？醒一醒啊！”
他其实在艾斯拔出匕首的刹那，就想帮忙拦住来着。
但后面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还没回过神，两拳两脚之间，艾斯就已经被夏诺揍晕了过去。
“他没什么事，一会儿就能醒。”
夏诺检查了下，微微摇头，“不过腿好像有点骨折了，接下来最好老老实实休养几天，不能剧烈活动。”
没什么事吗？
那就好，路飞放下心来，看着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艾斯，突然忍不住手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快就败下阵来，真丢脸！你也有今天啊，艾斯！”
“……”
夏诺眉梢微挑，“我还以为你要冲过来，为他报仇呢。”
“是艾斯不讲理啦，虽然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但我又不是傻瓜，肯定不会怪到夏诺大哥你头上，当然我也打不过你嘛。”
路飞站起身，“我们平时经常切磋的，艾斯他比我强很多，一百次里我一次都赢不了，每次都被揍的很惨，只能看着他臭屁嘚瑟，没想到还能看到他几下就被揍趴下的一天。”
“你好强啊夏诺大哥！”路飞捏着下巴，“嗯，到底是让你先教我魔术好呢，还是击败艾斯的战斗技巧好呢……”
“都不好。”
夏诺失笑，拽起背包，随意挂在右肩后。
“蛮疤他们都收拾好了，这下我是真要离开了，以后有缘再见了，路飞。”
诶？
路飞下意识抬起头，果然看到营地已经被收拾干净了，那些可怜的贫民们正聚在栅栏门外，等候着夏诺。
“走啦！”
夏诺最后又揉了揉这小子的脑袋，刺挠挠的，手感还挺舒服，他笑着挥了挥手，带着蛮疤一伙人，背影渐渐远去。
刚才还挺热闹的营地，一下子变得寂静清冷起来。
……
路飞呆呆看着大门外，许久后才有些失落地回过神，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
好饿啊，他扭头看了眼还在咕噜噜冒着泡的大锅。
里面煮着些萝卜野菜，换成平时他才不会吃这些东西呢。
不过眼下饿的狠了，又得守着艾斯醒来没办法出去找食物，于是干脆盛了一碗，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差不多快喝完时，旁边传来一声呻吟，却是艾斯捂着脑袋，悠悠醒转了过来。
“路飞？”
艾斯错愕地望着他，“你还没被煮掉啊？”
“什么被煮……是你错怪别人啦，艾斯！”路飞又盛了一碗，递到艾斯面前，“那些大叔啊，其实压根不是什么山贼。”
萝卜？
艾斯低头看着送到嘴边的汤，挠挠头，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他苦笑着接过碗，“看来是我冲动了，刚才那个跟我交手的家伙呢？他真的很强啊，是什么人？”
“那家伙吗……”
路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嘻嘻笑了起来。
“是个大好人呢！而且还会变魔术诶，很神奇的魔术，可惜我还没学会，艾斯，待会我给你演示一下，以后你能变给我看吗？”
第36章 积分充足，回村发育！
午后，一艘客船从码头启航。
船头，夏诺倚在栏杆旁，望着视野中渐渐模糊的哥亚王国王都。
从这个角度看，城景确实是壮丽辉煌，犹如神明眷顾的天国，东海最美国家名不虚传。
只是……
夏诺摇摇头。
他回身往船舱里自己的房间走去，右手上下飞旋，把玩着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
这就是艾斯用来袭击，却被他一脚踢飞的那柄匕首。
趁着热血笨蛋两兄弟不注意时，从草丛里拾的。
没指望能有多少积分，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就像是离开霜月村前的那一晚，他也没忘记顺走耕四郎的眼镜。
不是自动拾取忘关了，主要嘛，还是为了古伊娜好。
这样耕四郎总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女儿看不清东西的痛苦了，去配眼镜的事儿也变成优先级最高的日程，不会再有丝毫耽搁。
唰——
匕首环绕旋转，不知不觉间，忽然消失无踪。
夏诺看向刚刷出来的系统信息。
一副眼镜，加上这把匕首，一共提供了700点的积分，那样算来，他的剩余积分总额应该是10825点。
但现在面板上显示的余额，却远远大于这个数字。
原因自然是——
【祭品：路飞的草帽】
【品质：传说】
【价值：30000积分】
【鉴定评语：海贼王哥尔·D·罗杰的草帽，他亲手将其赠予红发香克斯，又被后者赠予路飞，见证着三代人无数传奇冒险经历，草帽小子自此成为路飞的绰号，而在圣地玛丽乔亚，伊姆至今仍旧收藏着乔伊波伊的巨大草帽，D之精神的延续，或许总会让一些人感到恐惧】
【剩余积分：41025】
整整三万点积分！
比红发的断臂还高出足足两倍！
剩余的积分总额，更是突破四万大关，让夏诺浑身舒畅，胸膛涌起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这么多的积分，哪怕接下来随意挥霍，也足够他用很久了。
甚至等到长大成年正式出海前，都不需要再补充。
当然，没人会嫌积分多。
夏诺打算，等明年冷却CD期结束，阿龙的威胁也解决、没了后顾之忧后，再临时出海去找一趟路飞。
看看被戴了一整年的假草帽，究竟又值多少。
他又看向一旁的交易栏。
现在是自己出海的第二十天，交易市场还未到刷新时间。
之前夏诺问过这艘客船的船长，从哥亚王国到可可亚西村，差不多需要十天左右。
也就是说，等到家的时候，就差不多也能买到新一轮的市场物品了。
“希望能刷到能派上用场的吧。”
夏诺目光微动，对此充满期待。
关掉系统栏，他简单洗漱了下，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准备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前几天一直在科尔波山脉里折腾，今天出发前又是去银行取钱又是找船，无论身体还是精神早就疲乏的不行。
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就是十二天后。
船舱二楼，专门改造成的宽阔训练室内，夏诺正在独自修行着六式之一的「剃」。
现在的他，可不是二十天前搭乘老加特商船的穷小子。
这艘商船一半的船票席位都被他包下来了，餐厅花费也是毫不吝啬，自然是享受了最高的VIP级礼遇。
要一个训练室这点小需求，船长二话不说，发动水手半天功夫就改造完毕。
训练室南面，按照夏诺的要求，一字排开三个矮木桩。
北面也是如此。
而在角落里，则摆放着赫拉克勒斯的雕像，默默提供着三倍的体术修行效率加持。
夏诺站在南面中间的矮木桩上，眼神紧紧盯着北面十米开外对应的那根。
下一刹，他深吸一口气，右腿微微抬起，足弓紧绷。
“剃！”
嗤！破风声响起，话音落下的瞬间，夏诺的身影陡然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现身时，竟是直接出现在了北面中间的木桩上，只是没有踩稳，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很接近了！”
夏诺站起身，眼中没有失落沮丧，反而满是惊喜。
毕竟从开始修行六式到现在，也才过了十天出头而已，进展速度已经可以用飞快来形容。
他前面先是花了几天，完全掌握剃的发力技巧，又花了几天，让自己现身的位置，锁定在一个较小的误差范围内。
而到了今天。
这个误差范围终于是一步一步，缩小到了差不多可以忽略的地步。
放在实战里，就能做到和敌人对阵时，随意瞬移到任意一个精准的落点。
这一点至关重要。
要是没练好，实战里一个瞬移，踩在了对面的脑袋上会很尴尬。
再偏一点，胸膛自己插进了对面的剑锋，那就更不妙了。
“已经被判定成入门了吗？”
夏诺看了眼系统面板的技能栏，满意地点了点头。
入门之后，接下来就不用每天将所有训练时间，都专注在这一项体术上了。
可以开始修行其余体术，而「剃」这边，只需每天抽出一部分时间巩固，最多一个月内，就能将境界提升至小成，彻底熟练掌握。
“虽说有雕像的加持，但这速度还是比预料中快很多啊。”
又再试了几次，每次都能精准踩在他预定的目标木桩上，夏诺心情越发愉悦。
看来「呼吸拳法」大成后带来的身体蜕变，还有个额外的好处。
就是像武侠小说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通百通，让他修行起其余体术来，速度都要比以前快上不少。
说起来。
「剃」的具体原理，看似很简单。
无非是通过在一刹那里连续高速踩踏地面数十次，产生爆发性的反作用力。
从而达到高速移动、甚至是在敌人眼前直接瞬移消失的效果。
但对身体的基础素质，以及对肌肉的微观控制能力，都有一定的要求，如果不达门槛，那就不是空有悟性天赋便能弥补的。
夏诺恰恰在这两项上颇具优势。
再加上他在体术修行方面本就有些天赋，两相叠加，这才使得他的修行进展速度如此恐怖。
“十几天初步掌握剃，接下来再花个十几天，看看能不能将铁块也掌握。”
拿着毛巾擦了把汗，夏诺打开背包栏，正准备先通读一遍铁块的修炼方法，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送餐的话放门口就行。”
他随口道，这些天里他每日都泡在这里十多个小时，三餐都是让餐厅侍应生用推车送过来的。
“是我，夏诺阁下！”
蛮疤推门而入，指了指舷窗外，满脸欣喜，“该下船了，阁下，可可亚西村已经到了！”
第37章 我哥！冠军！
一个小时后，家中。
“我梳理一下你出海这一个月的事，你帮我确认一下，看看有没有错，首先是身高一下子长了十几厘米？”
“是，青春期发育了，很正常嘛。”
“拿下了浅樱岛的剑道大会冠军？”
“是，一不小心就夺冠了。”
“还顺手破掉了岛上的大阴谋，成了东海知名人物？”
“是，但也不是那么有名，热度一阵一阵，很快就会被遗忘的。”
“然后还成了亿万富翁！！！”
“是，四亿贝利呢，我取了五千万出来，剩下的都还在银行里，喏，卡在这儿。”
贝尔梅尔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抬头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的壮汉，还是眼前发黑，身体往后一倒。
夏诺急忙扶住，“怎么了，贝尔梅尔？”
“我没事，你放开，让我一个人消化一下……”
贝尔梅尔盘腿坐在地毯上，直直地盯着茶几，发怔好半天。
又接过夏诺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才终于慢慢接受了现实。
“我就说吧，我说过的吧。”她喃喃，“你这小家伙的血脉肯定不简单，一到年龄就开始觉醒，父母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搞不好是皇族……”
“不是，这好像和血脉也扯不上关系吧？”
夏诺纳闷，“就拿了个冠军，赚了点钱而已，都是好事，你怎么这么难以接受……”
“我是说身高！身高啦！青春期能长个子是不错，但哪有人一个月长十几厘米的啊！”
贝尔梅尔气恼地用拳头使劲砸夏诺小腿，“搞什么啊你！你知不知道，你离开这一个月里，我给你打了两件毛衣，三件秋裤，还有半指手套、全指手套……”
“现在全都穿不下，用不上了，只能再拆回去，呜呜……”
原来是因为这个难过啊！
夏诺扶额，忽然注意到旁边木柜上积累的厚厚一沓报纸，不由轻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还天天买报纸啊？”
“怕你在外面没买全，有漏掉的嘛。”
贝尔梅尔撇撇嘴，“不过我也没看，报纸一直在这放着，前阵子你浅樱岛的事迹闹得沸沸扬扬的，我还是听邻居们谈起才知道，一整夜都没睡好呢。”
“娜美和诺琪高呢？当时什么反应？”
“你说呢。”
贝尔梅尔没好气地道。
她当时是又担心，又有点欣慰，晚上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
娜美和诺琪高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兴奋的不得了，尤其是娜美，恨不得蹦到天上去。
天天从村头跑到村尾炫耀，恨不得让村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哥哥成了东海不得了的大人物。
连村口的大白狗都要每天被她揪着耳朵说几遍，搞得后来看到她就夹着尾巴逃跑。
隔壁邻居家养的两只虎皮鹦鹉更不用说了，现在最喜欢重复叫的话就是“我哥！冠军！”、“我哥！英雄！”。
夏诺听的是汗流浃背。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恐怕村里的鸡啊鸭啊大鹅啊，看自己的目光都得有点不对劲。
他摇摇头，取来堆叠的这一沓报纸，往沙发上一坐。
正想通读一遍，看看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
这时候，门突然被悄悄推开一条缝，脏兮兮的橘发小身影蹑手蹑脚，拎着鞋子，从沙发背后绕往浴室……
“过来！”
贝尔梅尔凶巴巴道，“当我是瞎子吗？看不到有只小泥猴进家，还看不到地上的两行脏鞋印？”
糟糕！百密一疏！娜美扭头看着地上的两串黑印，懊恼地一拍脑袋，早知道就该偷偷从厨房那边翻窗的！
“说实话，干嘛去了？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说去书店看书吗？”
“我没撒谎啦，贝尔梅尔，刚开始是去看书的来着，但那个书店太小了，航海术啊海图啊那些我感兴趣的，都差不多全看完了……咦？哥？！”
却是娜美低着头走到一半，突然发现旁边沙发上还躺着人呢，一看清那张熟悉的脸，顿时瞪大眼，惊喜万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欢叫着扑入夏诺怀中，双手举高去捏后者的脸颊，“居然都不去喊我回来，真过分……呜哇！好疼！”
却是她冲的用力过猛，鼻尖撞到了夏诺坚硬的胸膛上，顿时鼻子一阵酸楚，疼的她差点掉下泪来。
“啧啧啧，变成巴基咯。”
夏诺看着她红肿的鼻子，幸灾乐祸地调侃。
但低头看到自己上衣全是泥点，扭头看镜子，脸上还多了两个脏掌印后，顿时脸色一黑，笑不出来了。
“嘻嘻，略~~”
娜美奸计得逞，做了个鬼脸，“活该，谁让你那天早上居然一个人溜走，都不跟我和诺琪高告别！”
“那还不是怕你们俩变成小哭包。”
夏诺用毛巾使劲擦着脸，没好气地道，“再说了，诺琪高我还放心，你这捣蛋鬼，那天早上要是跟着去了码头，搞不好就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溜上船了，我可不想带着个拖油瓶到处跑。”
“谁是拖油瓶啊！我现在已经长大很多，打架很厉害了！刚刚山里的两只猴子联合起来，都被我打的满地乱跑呢！”
“山里的猴子？”
贝尔梅尔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气不打一处来，“等等！你把自己搞得脏成这样，原来是去山里和猴子打架了？！”
“我也没办法啊。”
娜美眨眨眼，一脸无辜，“我举着报纸照片跟它们说，我哥是冠军，它们还继续在树上吃果子，翻了个白眼压根不理我，我就气的拿石头砸过去，然后就打起来了。”
这倒霉孩子！
贝尔梅尔咬牙切齿，揪着她的耳朵带到浴室，“给我自己好好洗干净！真是的，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我都不求你学夏诺，你什么时候能像诺琪高那样懂事啊！”
吱呀~
门再次被推开，沙发上的夏诺和浴室门口的贝尔梅尔，都下意识扭头望了过去。
脏了吧唧的蓝发女孩儿出现在门口，鼻青脸肿的，裤子破了好几道口子，鞋也只剩一只了。
她看到夏诺顿时目露惊喜，但紧接着又对上了贝尔梅尔要杀人般的目光，不由往后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
“那个，是有原因的，我跟村口大鹅聊夏诺哥的事，它听了一半就没耐心要跑，我就和它打起来了，可惜就差一点，没打过……”
第38章 道具刷新，开买开买！
丢人现眼妹妹一号，和贼眉鼠眼妹妹二号，最终被处以晚饭后负责洗碗拖地洗衣服的酷刑。
而夏诺则是早早上了床，享受了一夜惬意舒适的优质睡眠。
暖呼呼软绵绵的，还得是家里的床舒服啊！
他今天其实也挺累的。
一上午都在船上训练，回家相聚后，在村里又忙碌奔波了一下午。
先是租下了镇子上空置的两套房子，安顿好蛮疤等人，之后又和贝尔梅尔详细商谈了自己的计划，得到了后者的大力支持。
贝尔梅尔今年才三十岁出头。
但已经属于是那种闲不下来的典型老一辈人。
要是给她几千万贝利直接养老，每天坐立不安，睡都睡不好。
但像这样把自己喜欢的活计，升级成了事业——
既能赚更多钱，又能让更多人品尝到她亲手培育栽种的橘子，那体验感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对此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当即兴冲冲地跟着夏诺出门，一起去把橘子园相邻的大块土地承租了下来。
等明年开春，橘子园的规模就能扩建个七八倍左右。
而眼下已经正式入冬，其实橘子园里的事情也不少，譬如采后施肥、清园喷药、检查越冬病虫、土壤深翻……
这些往年都是夏诺充当主力，前前后后要忙活半个多月。
现在他倒是完全不用操心了，将这些杂务全都交给了蛮疤等人，自己只需要专注于修行即可。
————
呼，呼……
冬天的清晨，可可亚西村气温突破零下，雾气笼罩，每次呼吸间，都有明显的白气喷出。
夏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正围着整个岛屿进行长跑热身。
随着身体素质的不断提升，在橘子园里跑步已经渐渐满足不了他了，干脆改成了围绕整个岛屿，配速不快，只保持在1分半左右。
约莫一个小时后，他环岛跑完四圈，正好四十公里，算是简单热身完毕。
来到自己的专属训练场中，夏诺利用这几根木桩，先巩固练习了一会儿「剃」。
而后点开背包栏里的「铁块」秘笈，从头开始仔细阅览起来。
等到差不多将主要内容记在心中，夏诺正要关掉系统面板，开始尝试修行，却忽然惊喜注意到，交易市场已经刷新。
又到了他第二喜欢的淘宝盲盒时间！
但刚刚热过身的状态，可不能冷下来。
于是，他干脆单手撑地，一边做着倒立俯卧撑，一边浏览起出现在视网膜前的交易市场界面。
出海一个月，赚了四万多积分，现在终于又有了花出去的机会，可把他憋坏了。
开买开买！
【一夜好梦高效安眠枕】
【类型：装备】
【价格：600积分】
【描述：使用此枕即可获得高效睡眠质量，翻倍提升睡眠效率，可在有梦模式和无梦模式之间自行调节】
【卖家备注：每日四小时睡眠，便可精神饱满，福报人士必备佳品】
第一件商品，就让夏诺很是心动。
“能缩短一半的睡眠时间，还能让睡眠质量稳定提高吗？”
相当实用。
所谓生前何须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当年高中要是能有这个，没准清北都在向自己招手，而现在习惯了天天苦修的他，用上这个，更意味着每天都能抽出更多时间提升自己。
六百积分的价格，也算是物有所值。
夏诺稍加沉吟，选择买下。
随即意念控制屏幕下滑，看向下一件商品。
……
【可调节自重训练服（纯黑色）】
【类型：装备】
【价格：800积分】
【描述：外表看似平平无奇的贴身劲装，实则可任凭心意调节重量，调节范围为1Kg至10T，仅在系统宿主穿着时生效】
【卖家备注：要有自知之明，谨慎调节重量，有买家把爱人压成肉泥的惨痛先例】
最大重量可达10吨吗……
夏诺目光微亮。
记得当初看龙珠那会儿，他就对那种看似很轻，实则脱掉后能地上砸出一个坑的绑腿很向往。
而这一件商品的效果，就更是全方位升级版。
白天只要穿着，哪怕什么都不干，都是在对肉体进行高强度锤炼，还能吃到雕像的加持效果。
更何况。
最高重量能调节到10吨，也意味着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件道具都会很有作用。
没什么好纠结的，夏诺毫不犹豫地将其加入购物车。
……
【祖国人的珍藏奶瓶套装】
【类型：杂物】
【价格：950积分】
【描述：深藏在祖国人卧室冰箱里的六瓶奶，作为世界头号超级英雄，祖国人每次行侠仗义归来，都会打开嗅闻许久，却很少舍得喝上一口，这些牛奶似乎对他有着极为特殊的纪念意义】
【卖家备注：能拿到这个，我的潜入本领又进步了……等等，好像有人在敲我窗户，我去看看，奇怪，我明明住在30层啊】
“呃……”
夏诺不由虚起眼。
他当然知道，这六瓶“牛奶”，有什么特殊之处。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属于是绝版纪念品，无法再产出，喝一瓶少一瓶。
但花大几百积分买这玩意？
除非自己被祖国人夺舍了还差不多。
直接PASS，下一件！
……
【无限红豆包】
【类型：消耗品】
【价格：900积分】
【描述：购买后将获得无限保质期的红豆面包100份，每份200g，无论是否全部食用，无论食用多少，每日背包栏内都将重新补充满100份】
【卖家备注：天天大量食用有精神失常发粪涂墙的风险】
“这个嘛……”
夏诺换成左手继续做着倒立俯卧撑，右手则捏着下巴，认真考虑起来。
价格貌似稍微贵了一点，但真论起来，又物超所值。
每天刷新100份红豆包，还真对的起「无限」这个名号，起码能保证像他这样的大胃王，永远都不会被饿死这件事困扰。
现在他在家里，自然是不缺食物，但以后出海四处航行，难免总有意外情况发生。
除了那些站在世界之巅的顶级强者，其余人在大自然面前，终究是有些脆弱，哲普的遭遇，他可是前不久才亲眼见证过。
还是买了吧，就当是给自己上一份人身保险。
现在其实也用得着，他不至于三餐都吃这玩意，但有时候中午忙着修行懒得回家吃饭，拿这玩意就地对付一下，倒也挺方便的。
……
后面的几件，就都有些乏善可陈了，夏诺只是扫了一眼就直接跳过，很快来到本月刷新道具的倒数第二件。
刚看清物品名称，他的注意力就瞬间被吸引了进去。
【血肉熔炉法之二，铜头】
【类型：修行秘笈】
【价格：1200积分】
【描述：修行此秘笈，将大幅增强你脖颈及其以上部位的强度，血肉熔炉之法注重挖掘人体宝藏，共有五篇，铜头为其二。若五篇秘笈全部掌握，将使肉体强度获得额外提升】
【卖家备注：诚哥那天要是会这个，旁边的烧水壶也不至于叫的那么响】
第39章 提前适应雷鸣八卦
挖掘人体宝藏，提升肉体强度。
这正是夏诺目前最想要的，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肉体的不尊重，直接加入购物车。
至于这最后一件物品……
【皮特格里芬的牛仔裤】
【类型：装备】
【价格：500积分】
【描述：穿上后，智力将少许降低，并有概率提升你在他人眼中的仇恨值】
【卖家备注：大胃袋也适用】
这玩意效果倒是有点意思，但性价比不高，夏诺稍微思索了下，摇摇头，还是觉得没必要把积分浪费在这种地方。
提交购物车，结算。
这次刷出来的道具，心仪物品还挺多，总计四样，一共花费3500的积分。
剩余积分37525，依旧相当充裕。
……
关掉交易市场，夏诺打开背包栏，先将那件可以调节重量的黑色训练服取了出来。
默认初始设定，是最低的1KG，和普通劲装差不多。
穿在身上大小正好，韧性弹力都极高的前提下，还能有相当不错的透气性。
体感很舒适，他简单活动了下手脚后，立马开始尝试调节重量。
“刚开始还是稳妥点慢慢来比较好，先来个250KG试试……”
咚！
一声闷响，身上的压力陡增，夏诺身体微微下沉了一瞬，就若无其事地又重新站稳。
倒立做了一组俯卧撑，绕园子慢跑了一圈，又在几个木桩之间来回用了几次「剃」——
落点依旧精准，只是速度略微慢了一点点。
“不够，远远不够。”
夏诺摇了摇头，250KG的负重，对没出海前的他来说或许还有些压力。
但对现在的他而言，很快就能适应，起不到多少作用。
继续一点点上调。
300、350……一直加到500KG之后。
夏诺终于有了那种一举一动都要耗费大量力气、仿佛行走在浓稠液体中的凝滞感。
但又不至于肌肉无法承受。
可以说是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点。
“就先定为这个数字。”
夏诺对目前这个效果很满意。
等过阵子，完全适应了这种压力，能在训练时视其如无物之后，再开始进一步增加重量。
又打开了那本「铜头」的秘笈。
粗略浏览后，他思考了会儿，决定与铁块一同开始修行。
二者都是锤炼肉体的体术，有相通兼容之处，一起修行倒是不必担心彼此冲突耽误。
不过从修行方法上看，二者又有些本质区别。
「铜头」这名字看似简陋，但归属的「血肉熔炉法」却是一本正儿八经的内功秘笈。
更偏重于悟性与技巧，要在高强度锤炼肉体的同时，还得不断钻研参悟其中奥妙，才能真正掌握。
至于「铁块」。
相比之下，就完全是外功了，修行方法也更为简单粗暴。
作为六式中唯一的防御技，它的原理是控制血液流速，将血液集中至肌肉以增强硬度。
想做到这一点，除了通过各种日常体能训练，不断增加肌肉强度外。
最核心的内容，其实是抗打击专项训练！
通俗来讲，就是用各种坚硬的器械不断捶打肉体，逐步提升抗打击能力。
海军和CP部门训练这项时，都是两人一组，互相用木棒挥击，你打累了换我来，循环往复。
也就是说，想保证铁块的修行效率，一个人是无法做到的，必须得有陪练才行。
好在，夏诺身边现在还真不缺人。
加工作坊明年才能开起来，目前他带过来的难民们只有橘子园里的事要处理，还算比较清闲。
倒是可以每天从里面抽几个年轻力壮的，来陪自己修行铁块。
他做事不喜欢拖到明天，既然作出了决定，那就不会耽误。
于是，在修行了一整个上午的「铜头」，轮到下午的「铁块」时间后。
——蛮疤和那个曾被他一拳打进树里的“胖山贼”，被拉到了训练场，手里各自握着一根硬木棒，忐忑地望着夏诺。
“阁下，我再确定一下，我没听错吧？”
蛮疤看着手里的木棒，咽了口口水，“真的要我用尽全力，打您五百下？”
“嗯，先对着背部来，不过不止五百，那只是第一轮，怕你累了使不上劲而已。”
夏诺舒展了下背肌，吩咐道，“打完五百下后，换胖牛上，你在旁边休息，等胖牛累了再换你。”
胖牛正是那个“胖山贼”的名字，性格有点憨傻，听了这话忙不迭地点点头：“好！知道了，老大！”
“可是……”
蛮疤则是还在犹豫。
直到被夏诺扭头瞪了一眼后，才终于不敢耽误，攥紧硬木棒，猛然照着夏诺背部砸去。
夏诺已经扎稳马步，沉心静气，按照铁块秘笈里提及的诀窍，尽可能地加快背部肌肉的血液流动，等待着这一击的到来。
咚，一声闷响，蛮疤被震的虎口都有些发麻，顿时心里又有些不安，自己是不是用力过头了？
“嗯？”
夏诺回过头，一脸不满，“叫你用全力，还收着干嘛？挠痒痒呢，一点感觉都没有！”
蛮疤咬咬牙，这次终于是使劲全力，狠狠砸下，见夏诺没有回头，又立马紧跟着又是一棒，再接一棒——
咚！咚！咚！
沉闷如战鼓一般的响声在橘子林里连绵不绝，但却并未持续多久，约莫挥舞了二三十次后，硬木棒就猛然喀嚓一声脆响，断裂成了好几截。
“啊？”
蛮疤举起手里只剩小半截的木棒，一阵傻眼。
这可是他从科尔波山脉里带来的，是整座山脉里能找到的最硬的木材了！
结果竟然才支撑这么点工夫，就碎成这样了？
夏诺也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望着一地碎屑有些头疼。
他目前的肌肉强度确实已经很高了，用木棒这种材质捶打肉体，实在难以有多大效果。
“把木棒扔了吧。”
夏诺目光转向胖牛，“用你的狼牙棒来试试。”
“哈？”
即便憨傻如胖牛，这下也呆住了，蛮疤忍不住道，“阁下，胖牛的那根狼牙棒可有六七十公斤，是正儿八经的实战武器。”
“没事，这武器我喜欢。”
夏诺盯着那根快有他人高的大型狼牙棒，咧了咧嘴，“就当是提前适应雷鸣八卦了。”
“好吧，不过……得把尖锐的地方磨钝一点吧？”
蛮疤又迟疑着问道。
胖牛的狼牙棒上有不少尖刺，如果不改造的话，一下两下还好，一轮就几百次的锤击下来，那不得被扎成筛子啊。
夏诺点点头，这个提议倒是合理。
片刻后，尖刺改造完毕。
蛮疤和胖牛轮流上阵，像是铁匠在锻造武器一般，不断地轮舞着狼牙棒砸向夏诺背部。
夏诺面无表情，目光死死直视前方，偶尔实在受不了，会龇牙咧嘴一下，但又很快被他忍耐下去。
痛吗？肯定痛，但连这点疼痛都吃不住，又怎么能快速变强？
他目光里有着一份近似疯狂的期待，就这样！就是得这样！
——在雕像与训练服加持下，不断高强度锤炼肉体，如此日复一日，待到「铁块」和「铜头」全部练成，自己的肉体强度，又会达到什么样的层次？
第40章 五个月后
苦修时光飞逝如梭，不知不觉就是五个月后。
可可亚西村捱过几次寒潮，落了几次大雪，终究是晃过严冬，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风里掺了暖意，草芽顶开冻土，橘子园的扩建工作也逐渐完成。
新苗正在一批一批地栽种，又有翻松土壤、浇水施肥、修剪枝桠一堆事情要做，蛮疤等人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又乐在其中。
这几个月下来，他们开始逐渐融入本地氛围，村民们也渐渐接纳了这群外来者。
和在科尔波山脉里提心吊胆搏命求生的日子相比，现在的生活，简直像是天堂一样。
要是……
——某位小调皮鬼，没有那么捣蛋，那就更好了。
“嘿！”
椰子树背后突然闪出一道橘发小身影，把正从地上扛起一捆橘树苗的胖牛吓了一大跳，险些闪了腰。
“又这样，娜美！到处吓唬人！”胖牛气呼呼地叉着腰，“再这样我要去找夏诺阁下告状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十岁的熊孩子，真是讨厌！
“略略略~”
娜美做个鬼脸，掉头就跑，“我哥才没那个空呢，要不你自己来抓我呀！大笨牛！”
路过村口，正在送信的邮差大叔见了她目光一亮，急忙停下自行车，摆手招呼。
“等等！娜美，有你的包裹到了，不过很重，你估计一个人搬不回去，要不还是我帮你送过去吧。”
“包裹？”
娜美一脸惊喜，立马蹲下来，当场开拆，里面竟是厚厚一大沓书籍。
邮差低头跟着看过去。
什么《四海经纬图鉴》、《记录指针制作工艺考》、《复杂等深线绘制进阶》、《敬贝加庞克：海楼石应用与无风带通航》……
全是大部头，光书名就看的他头昏脑涨。
“这些都是给你的书？”邮差愕然，“还是给家里大人的？”
“是我的，准确来说，全是我哥买给我的啦！”
娜美嘻嘻一笑，满意地拍了拍这一摞书，“村子上的书店书太少了，老早就被我看完了，我哥就经常会从附近别的城镇买新书给我，这批质量很高呢，够我研究好一阵子了！”
“真了不起啊，娜美。”
邮差大叔竖起大拇指赞叹，“这么小年纪就能看得进去这种书，我家女儿只会天天到处疯玩，要是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懂事？
“是，是啊……”娜美有些心虚地提踢了踢石子，“哦，对了，书是蛮重的，那还是大叔你帮我送到家吧。”
“好啊，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嘛。”
邮差笑着点点头。
他也来过可可亚西村很多次了，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
推着自行车走在前头，左拐右拐，不一会儿，一座温馨的木质房子就出现在眼前。
“到家咯！贝尔梅尔和诺琪高都不在，估计是去橘子园了吧。”
娜美指了指客厅上的茶几，“大叔，麻烦你把书放这里就行。”
“好！”
邮差放下书，忽然注意到旁边沙发上散落的一堆手绘海图。
拿起来查看，第一张就是可可亚西村周围这一圈环岛的，精美详尽，竟是比世面上能买到的品质好得多。
“娜美，这些都是你画的？”
邮差这下真是满心惊奇了，“好了不起！你这天赋也太强了，未来没准会成为了不起的测绘师呢！”
“肯定的事情啦，大叔！”
娜美得意洋洋地一捋耳后秀发，动作飘逸洒脱，奈何几天偷懒没洗头，手卡在了里面费半天劲才拔出来……
“咳……总之，我的梦想可不止于此，我的目标是凭借自己的航海术，闯遍这片大海，然后制作一份自己亲眼所见的世界地图！”
“世界地图吗？”邮差哈哈大笑，“那可真是不得了的梦想啊，只是娜美，外面的世界可是很危险的，有好多厉害的海贼，你可对付不了他们啊！”
“我是打不过，但跟着我哥后面就够了。”
娜美哼哼了一声，“他可是东海最著名的大剑豪哦！什么这个那个海贼团，一剑过去，就把他们的船全部劈成两半了！”
那位名叫夏诺的年轻人吗？
邮差微微一怔。
他记得大概半年前，这个名字确实名噪一时，但后来就没有别的消息传出来了，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邮差不禁有些好奇：“你哥人呢，这么一说起来，我来可可亚西村这么多次，好像还真从来没在村子里见过他。”
“他是修炼狂魔，反正大伙儿都这么叫他，白天能看到人才怪嘞，至于这个时间点的话……”
娜美扒着窗户探出脑袋，指着北面那片丘陵中最高的那座山，“呐，有没有听到山里的声音？”
邮差侧耳听去。
这才察觉到，有轰隆隆闷雷般的巨响，隐隐从山中传出，仔细眺望，还能看到山尖儿有烟尘袅袅飘起。
他顿时有些发懵，“你意思是……”
“是我哥啦，就在那座山里。”
娜美笑嘻嘻道，“那些都是他折腾出来的声音，还好村子在更南面，听不太见，不然早就被投诉扰民了。”
你哥？
邮差瞠目，这是人能弄出来的动静？
……
轰！
一块足有五六米高的巨岩，陡然被一拳轰击成齑粉。
烟尘弥漫中，显露出黑发少年颀伟雄壮的身影。
夏诺踏过尚在滚动的碎石，足底碾碎的石英颗粒迸出蓝火，很快越过巨岩原本所在的位置。
他抬起头，望向面前满目疮痍的山体。
这甚至看不出是一座山。
举目所及，整座山体如同被陨石雨轰击过，到处坑坑洼洼，不知多少岩石横截面裸露在外。
一道贯穿山体的隧道斜插峰顶，足以容纳数人同时穿行而过，若非断面还残留着许多拳骨印痕，简直就像被巨型钻头生生凿穿。
“硬度还是太低了。”
夏诺面无表情，望着那隧道中的两侧岩壁，“金属含量在岛上所有山里已经是最高，深处的岩石也最坚硬，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
他微微摇头，已经渐渐不太够用了。
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几步，踏出山体阴影笼罩范围。
午后的日光洒落肩头。
他身高如今已然拔到一米八七，一身肌肉虬结扭曲如同粗大树根，且密度极高，泛着铁一般的冷色光泽，肩宽恐怖，在常人眼里就如同一座巍峨小山。
每一次踏步而出，脚下的山石都在微微震颤，路过一株大树旁边时，恰好踩到有几株蘑菇。
夏诺未曾察觉，但再抬起脚时，那些蘑菇早已与地面融为一体，降至二维。
缘由很简单。
他如今本身的体重，不过堪堪二百五十斤，但身上的黑色劲装，加重却已达到一点六吨。
考虑到脚底板面积较小带来的压强陡增，他踩落在地面的压迫感，比成年大象还要更胜一筹。
第41章 阿龙！你怎么还不来！
咚，咚。
在地面不断的震颤声中，夏诺来到一株十多米高的巨树前。
抬眼瞥向树顶，他忽然伸出双手，十指抠入树干，虬结的背阔肌骤然暴起，地底顿时传来根须断裂的连环闷响。
那不是拔，而是整片土层被掀翻的轰鸣！
足足有三四吨重的巨树，带着瀑布般倾泻的泥块离地而起，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随后他扭过头，望向对面那座山的山头。
距离自己现在的位置，约莫有三四百米远。
略微瞄准了一下，夏诺不言不语，贯注全身力量，将肩上巨树猛然掷出。
咻——！
巨树犹若标枪射向对面山头，而夏诺则是抬起脚跟，略一蓄力，陡然踩落。
“剃！”
身形闪烁模糊，下一刹，他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了巨树之上，树干瞬间往下沉了一大截，速度也慢了些许。
但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势头，向着山头飞射而去。
迎面朔风呼啸，脚下树木溪流飞速掠过，夏诺微微眯起眼，望着即将抵达的这处山头。
和刚才的那处山头一样，两座山都早已被承包下来，成为他的专属训练场。
不过，相比于刚才那座山的满目疮痍，这座山就要好很多，仅仅只是山头被彻底削平，空出一个巨大的露天平台。
露台边缘，早有蛮疤、瘦猴等四人等在这里，见到天上迎面飞来的巨树，慌忙又向着更后方的位置退去。
轰隆隆！
巨树砸落在露台中央，夏诺跳下来，稳稳踩在地面，单脚勾起树干，反身随意一踹，树干顿时咕噜噜向着山腰下滚去。
咕咚——
饶是这几个月里，早已习惯于夏诺带来的各种视觉冲击，目睹此幕后，蛮疤等人还是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枪都带来了？”
夏诺随口问。
“都带来了，老大。”蛮疤立马从背后掏出一把燧发枪，其余三人也是纷纷作出相同动作。
“按我昨天说的，全体瞄准我的头部，快速射击。”
夏诺刚说完，又想起什么，看了眼瘦猴，“你不用，你瞄我的脚。”
“呃。”瘦猴脸一红，“老大，我的枪法也进步了很多，感觉瞄你的膝盖差不多正好。”
“……随你。”
夏诺摇摇头，在露台中央迎风负手而立。
而其余四人则是分别在东南西北四角落位，而后拉近距离，抬起枪口，对准了夏诺的头颅。
“射击！”
蛮疤大手一挥，下达命令。
砰！砰！砰！
不算密集的子弹声惊破了山中寂静，四道橙红色枪焰轮流喷吐，一轮完毕又迅速装填，再紧接着射下一轮。
铛！铛！夏诺一动不动，任由子弹击打在头颅上。
无论从哪个角度射来，都是被瞬间弹开，响起金石交击般的脆响。
哪怕是肉最多的面颊肌肤表层，与子弹相撞瞬间，也只是像石子落入湖面，微微荡开涟漪，很快就恢复原状。
这便是「铜头」大成带来的效果，哪怕不特意用铁块加速血液流动，依旧能够让他可以完全无视子弹的冲击力。
嗖——！
一颗子弹从正前方射来，却是恰好不偏不倚，钻入他的眼中。
“不好！”
蛮疤注意到这一幕，面露慌乱，急忙伸手制止其余人，“喂，先别射击了！老大，怎么样，没事吧？”
枪声骤停，众人这才看清楚，那枚子弹并未第一时间弹开，而是如同陷入沥青般诡异地停滞在眼球前。
“没事，不必担心。”
夏诺平静开口，忽然控制眼珠往上一翻，将子弹卡入上眼睑中。
众人只听得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下一刹，那被卡进眼睑背后的子弹，就变碾成了无数细碎铅粉，顺着夏诺的鼻梁缓缓滑落。
“……”
四下里一时寂静无声。
“看来效果不错。”
夏诺满意点头，对周围目瞪口呆的蛮疤等人笑了笑，“好了，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
“是，老大。”
蛮疤等人半天才回过神，纷纷告退，离开这露天平台时，一步三回头，显然还是难掩心中的震撼。
夏诺对此倒是毫不意外。
「铜头」的描述里写的很清楚，掌握后增强的是他脖颈以上的所有部位，自然也包括眼珠、鼻腔等等这些看似脆弱的器官或组织。
连他的舌头，既可以依旧保持柔软，也可以变得坚韧如钢，伸出来就类似匕首，能轻易戳穿他人的胸膛。
来到露天平台最南面。
夏诺往远处遥望，从这里，正好能看到可可亚西村唯一的港口码头。
码头空空荡荡，只停靠着几艘不起眼的小渔船。
“阿龙啊……”
夏诺低声喃喃，“都春暖花开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呢？”
这五个月里，他每日只睡四个小时，其余的所有时间，几乎全都投入到了地狱苦修当中。
剃在四个月前小成，两个月前大成，随后铁块大成，铜头也紧跟着大成！
千锤百炼的肉体，逐渐变得强悍无匹，远超当初，整体实力更是狂增、劲增、暴增！
对付恶龙海贼团，他已然具备了十分的自信与底气，甚至从满身肌肉到跳动的心脏，都在渴望着战斗，渴望着撕裂强敌！
但很可惜，一年有十二个月。
如今才三月初而已，指望阿龙能在前两个月就抵达可可亚西村的概率，终究是太低了。
“希望你不要来的太慢太晚。”
夏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角，自言自语，“要是强度跟不上我的版本，那我可是会很失望的啊……”
一阵大风忽然吹过，吞没了他的声音。
就像是人的情绪，无论是兴奋期待还是一次次失望，总归是抵不过无情碾过的时光。
转眼到了四月。
交易市场再次刷出了六式秘笈，夏诺买下，从盲盒里开出了「月步」与「指枪」，开始修行。
五月。
阿龙海贼团依旧不见踪影，而岛上最坚硬的那座山终于彻底崩塌了。
夏诺又花了几天工夫，一拳一脚将其完全整理成平地，从此这里成了村民们聚会庆祝、举办祭典活动的最佳地点。
六月。
「月步」与「指枪」先后大成。
夏诺又承包下了一座山，在练习指枪的过程中，将山腰以上都打成了筛子，晨曦洒落时，光影斑斑点点落在地上，甚是美妙。
只是，当他的背影站在山顶边缘，每天像是空巢老人一样直勾勾望着码头时。
从下方远远望去，会显得有些孤独。
七月。
娜美和诺琪高先后生日，夏诺准备了巨大的蛋糕，叫来了蛮疤一伙所有人来一起盛大庆祝。
奈何推蛋糕车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将钢架拧成了麻花，蛋糕失衡倒在地上，惹得娜美哇哇大哭。
八月。
交易市场终于又刷出「血肉熔炉法」，这次是第三篇，其名为「铁骨」。
修行起来的方式，与铁块竟是大同小异。
于是蛮疤等人又多了一项任务，每天都要扛着一米多高的狼牙棒，拼命锤击夏诺的各个骨关节连接处。
只是以前是两人轮流来，而现在换成了六人同时开工。
九月。
夏诺身高拔至一米九三，体重达到一百四十公斤。
身上穿着的黑色劲装，加重数额也一次次撑破天花板，来到恐怖的两点一吨。
某天夜里。
娜美迷迷糊糊起床尿尿，路过夏诺的房间，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夏诺的梦呓：
“来啊，阿龙，来啊，阿龙……”
“你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还不来啊……”
阿龙是谁？
还有女孩子叫这种名字吗？
娜美起了警惕之心，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村里的人打听。
可惜，小孩子起夜时的记忆力基本为零，次日醒来刷牙时，她就已经把昨夜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十月。
进入中旬，夏诺「铁骨」大成。
橘子林也进入了丰收季节，作坊早已建好，橘子罐头、橘子果酱开始陆续投入生产，贝尔梅尔兴奋地不得了，每天都从早忙到黑夜。
……
而与此同时。
附近海域的某处村镇。
在人们惊恐的注视中，一群身材高大的鱼人肆意大笑着，背满鼓鼓囊囊的钱袋离开。
“看来这座岛的家伙们全都是懦夫啊，啾咪~”
接吻鱼人扭了扭脖子，意犹未尽，“竟然一个反抗的都没有，还是上一座岛的有点意思，我还想把这座岛也变成一片废墟呢。”
“人类弱小而无知，瘦矮又懦弱，真是天生低等卑劣的种族。”
为首的紫色鱼人冷笑，“下一座岛，叫什么？”
“唔，我看看，好像叫可可亚西村。”
六刀流剑士醉醺醺地放下酒葫芦，展开海图看了眼，“没多大的村子嘛，应该是最好征服的一个。”
“是吗？”
紫色鱼人回转过头，鲨锯般的鼻子下方，咧嘴露出獠牙放肆狞笑。
“沙哈哈哈哈——！那可真是没意思啊，就是不知道那里的人类够不够有钱，能榨出来多少油水呢……”
第42章 你终于来了吗
两天后的清晨。
阿健哼着小曲，推着自行车走在村口外的田埂上，气候舒适，正适合巡逻。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宽檐警帽又飘飞了出去，他慌忙停好车，俯身弯腰去捡。
小风车又被濡湿了，擦了半天才弄干净，阿健有些委屈地把它又重新戴好。
这是他昨夜才又做好的，一年前新做的那个，前几天又诡异消失无影无踪。
到底是为什么，又究竟是什么人，会对一个不值钱的小风车频频下手？
阿健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他刚直起身，忽然就见到视野远处，几个时常在码头边嬉戏的孩子，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不时还扭头往回望。
一见到他，就急忙大叫起来，“阿健大叔！不好了，不好了！”
“海贼啊！码头那边，有海贼船来了！”
什么？！
阿健大惊失色，他立马跨腿骑上自行车，“我过去看看，你们马上去村子里，通知大家往山上躲……”
等等，山上？
他突然动作一僵，猛然反应过来，现在的可可亚西村，可不是随便来个什么海贼都无力应对的年代了。
山里头，可坐镇着一个不得了的怪物呢！
“你们叫上路上碰到的大人，一起去找夏诺！”他当即改口，“让他赶紧来码头一趟，这是最要紧的事，耽误不得，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阿健大叔！”
阿健目送孩子们远去，这才骑着自行车继续往码头赶，他咬了咬牙，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可可亚西村的平静维持了好些年了，这一次，到底来的又会是什么等级的海贼？
万一，万一运气太差，来的是克利克海贼团那种霸主级别的怎么办？
夏诺他，真的能扛得住吗？
…………
群山深处。
黑发少年正攥着两三吨重的巨树，当金箍棒一般挥舞，耍的正尽兴，余光忽然瞅见天空有白色身影掠过。
“月步！”
——唰！
夏诺拔地而起，几个闪烁就来到了半空中，拦在新闻鸟面前。
“嘎！！！”
新闻鸟被惊出了鸭叫，浑身炸毛。
它是负责东海这一片区的，只听伙伴们说过伟大航路那边有能飞起来的人类，自己还从未亲眼看见过呢！
“来份今天的报纸，谢谢。”夏诺屈指一弹，一枚50贝利的硬币就落入了它脖子前挂着的邮袋里。
大成的月步，足以支撑他在这空中停滞数秒，不过也就是刚取出报纸，还未展开，身体就开始往下坠去。
新闻鸟叼起硬币，愣愣低头看着那道下坠的身影。
——这家伙居然还有空悠闲地打开报纸阅览，不怕把自己摔死的吗？
“乙姬王妃被暗杀？”
夏诺望着头版头条的标题，捏着报纸一动不动，任由身躯自由落体。
几秒后轰然坠落在山顶，炸出一个巨大凹坑，四周烟尘飞溅。
待到尘烟消散，他也差不多看完了报道，不由蹙起眉头。
原来阿龙来到东海，和霍迪琼斯杀害乙姬王妃，是同一年里发生的事吗？
两代人渣……不，鱼渣，真是一脉相传，干起坏事来都是不约而同。
收起报纸，他几步踏出自己炸出来的深坑，来到最南边，做着过去一年里重复了无数次的事，习惯性远远眺望向码头。
“阿龙啊，阿龙，你怎么还不来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着。
但下一刻，就突然目光一凝，怔在原地。
只见海平线的尽头，不知何处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海贼船，正在向着码头驶来。
飘扬的骷髅旗下，船头撞首被刻成鲨锯状，显得狰狞无比。
海风吹拂而过，山巅的背影，久久没有动静。
半晌后。
“阿龙啊……”
似哭似笑的声音，才终于满是幽怨地飘了出来，他身体舒展，满身肌肉发出令人脊背发冷的扭动震颤声，“你终于是来了吗……”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话音落下的霎那。
咔嚓咔嚓，随着足弓渐渐绷紧，无数蛛网状的裂痕骤然从他脚下，沿着山体向下疯狂蔓延，整座悬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轰——！！！
下一刹，空气陡然炸开层层波纹，庞大的肌肉人形骤然消失在原地，悬崖也彻底垮塌。
再一次出现，他已是瞬移至数十米外的椰子树顶端，将树干踩成绷紧至极致的弯弓状，借着这反弹之力，再度向着远处凶猛激射而去！
…………
咚！
伴随着撞击声，鲨鱼斯帕布号强行泊入码头，毫不留情地将木头栈桥挤压成粉碎。
哒哒哒，数十道身材异常雄壮的身影，慢悠悠下了船，踩着满地碎屑踏上土地。
“这里就是可可亚西村？”
望着远处飘着袅袅炊烟的村庄，名为啾的接吻鱼人干部挑了挑眉：
“比海图上看起来还是大上不少嘛，看样子，只要搜的详细点，还是能榨出不少钱的啾咪~”
“我倒觉得可惜。”
另一位干部克罗欧比面色冷漠，双臂抱胸，淡淡道：
“一点惊喜都没有，我可是很久没活动筋骨了，但也没办法，在这种乡下小村子，想找出一个能有资格和我对拳的人，简直难若登天。”
他一身靛蓝色劲装，肌肉健硕，腰间系着代表空手道段位的黑色布带，头发还扎了两个小髻，看起来就相当不好惹。
啪。
一只紫色大手，突然搭上了这两名鱼人干部的肩膀。
“沙哈哈哈哈——！别再多说废话了，小的们。”
阿龙咧了咧嘴，露出满口獠牙，“已经踏上陆地了，该跟着我，喊出我们恶龙海贼团的宣言了。”
他猛然张开双臂，身后的鱼人海贼们，也纷纷狞笑着拔刀出鞘。
“无聊渺小的人类啊！”
阿龙对着那远处的村庄，肆意狂笑，“从现在开始，这个村子……不！是这座岛，将由我们统治！！！”
“沙哈哈哈哈——！！！”
猖獗大笑声中，恶龙海贼团踏出码头，正式向着村庄大步进发。
只是，刚过了一个拐角。
就发现四株倒下的椰子树，重叠横放在一起，正好挡住了通往村庄的道路。
“嗯？人为的？”
克罗欧比眯起眼，冷笑道，“是远远看到海贼船吓破了胆吗，天真！以为这种东西就能拦住我们的路？”
“看仔细点，上面还坐着人呢啾咪~”
旁边的啾嘻嘻笑了起来，望向树干上坐着的那道黑衣身影。
“喂，这位小哥，你是想靠自己一个人，保护自己的村庄吗，啧啧啧，别的不说，这份勇气还真是值得赞赏呢！”
对方一直静静坐着，低着头一声不吭，双拳攥紧微微颤抖，似乎在拼命克服自己的恐惧。
此刻听到夸奖声，才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干净的少年面庞。
在众多鱼人戏谑的目光中，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谢。”
第43章 不觉得很好笑吗？
谢谢？
听到这两个字，恶龙海贼团全员都怔了怔。
旋即彼此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喂！这小子还真以为我们是在夸他呢！”
“难怪这么天真，砍了区区几棵树，就以为能拦住路了！”
名为盐烧的鲑鱼鱼人走上前，不耐烦地伸手拽向夏诺胳膊，“行了，小鬼，给我们让开路，没空在这里陪你过家家……”
嗯？
盐烧愣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怎么回事，拽不动？
他可是恶龙海贼团的宴会部长，好歹是个干部！区区人类而已，以他的腕力，怎么可能！
“给老子起——！”
盐烧不信邪，从喉间挤出低吼，一步一步加大力量。
最后双手都用上了，又背过身，用肩顶着硬抬，抬得他两眼充血，额头青筋暴突，对方却依旧一动不动，就像是脚下扎了根一样。
“搞什么啊？盐烧？”
“这点力气，还好意思当干部么。”
“你是在演独角戏吗？”
周围的鱼人们纷纷嘲笑，本来盐烧这个宴会部长也确实没什么含金量，船上地位只比普通鱼人稍高一点。
“都闭嘴！”
克罗欧比突然呵斥，周围瞬间噤声，“一群傻子，看不出来吗，不是盐烧的问题，是这人类小子不简单！”
在恶龙海贼团内部，他的威望仅次于阿龙，地位等同于副船长。
被他这么一说，其余鱼人跟着上下打量起夏诺，面色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退下吧，盐烧，你确实拿这小子没什么办法。”
克罗欧比扭了扭脖子，双拳对碰，漠然道：“看来本大爷的运气还不算太差，在这种小村庄，还能碰到有资格来做我对手的家伙，来吧，让我看看你这小子，到底有多少分量！”
“是吗？可惜在我看来，你还没这个资格。”
夏诺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要不，还是直接让你后面那个紫皮肤的小鲨鱼上吧。”
紫皮肤的小鲨鱼？
鱼人们愣了愣，纷纷下意识回头望去。
注意到阿龙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后，才惊醒过来，这家伙胆大包天，居然说的是自家老大。
“沙哈哈哈——”阿龙皮笑肉不笑，“喂，克罗欧比，你听见这小子说的什么话了吧。”
“不许对阿龙大人不敬！”
克罗欧比勃然大怒，猛然踏前数步，“另外！臭小鬼，本大爷给你脸，你居然还敢小看我？少在那里自大了！本大爷可是鱼人空手道四十段的强者！”
“空手道？”
夏诺疑惑地歪头，似乎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什么手？”
克罗欧比目光狰狞，正要发作，忽然余光瞥见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只血淋淋的断手。
一股钻心剧痛骤然传来。
他这才意识到什么，颤抖着抬起手臂，惊恐发现竟是只剩下胳膊肘以上的部位……
什，什么时候？
四周的鱼人们顿时一片死寂。
许多鱼人瞪大眼睛，他们刚才可一直盯着呢，都没看清这个黑头发的人类什么时候出的手。
站在最后面的阿龙，则是瞳孔骤然缩紧，脸色变得更为阴冷。
他倒是看的分明，那小子只在一刹之间，就将克罗欧比的双手拧了下来。
且没有用任何武器，就是徒手硬生生扯断的！
这里明明只是东海而已，怎么会有这种棘手的家伙？
而就在这一刻。
在克罗欧比惊慌的目光下，夏诺终于是缓缓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平静地一步一步向着鱼人们走来。
他每向前一步，克罗欧比就颤抖着往后退一步。
步子稍微迈的大一点，克罗欧比就退的更快了，甚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位素来以武道家自称的硬派鱼人干部，竟是被刚才那一幕吓破了胆，连与夏诺正面对上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跑什么？”
夏诺轻声问道，“我问你，你跑什么？”
“你，你，你你你……”
克罗欧比惊叫，连滚带爬地往后逃，蹭出一地血迹，“别过来，你停下，停下！不要过来啊！！！”
“鱼人空手道四十段？”
夏诺还真就停下了脚步，微微摇头，“太多了，我吃鱼，从来最多只用分成两段就够！”
唰！
话音落下的瞬间，夏诺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刹便来到克罗欧比身前，将其轻易抓举过头顶。
而后抬起头，望着上方拼命挣扎的健壮鱼人，咧嘴露出狞笑，两只手分别攥住对方的腰腹和脖颈，向着不同方向用力狠狠一扯！
“克罗欧比！”
阿龙面色大变，抬脚一动，就想去救人。
但，终归晚了一步。
刺啦——！
“不！！！”
阿龙的嘶吼，与血肉喷溅声同时炸响。
克罗欧比的躯体在半空中裂成两截，暗蓝色肠脏混着大股鲜血泼洒在这乡间泥土路上。
有一部分内脏器官横飞出去，恰好甩到了几个鱼人的脸上，他们僵在原地，盯着挂在鼻子上的肉块，嗅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血腥味——
“呕——”一时间竟是纷纷弯腰俯身，狂呕起来。
夏诺一脸若无其事，像是丢垃圾一般，顺手把尸体头尾丢到两旁。
再抬起头，平静望向远处的阿龙。
“……卑劣的人类，恶心的人类，明明是最底层最垃圾的物种。”
阿龙死死盯着他，双目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喉间挤出来，“竟敢……竟敢当着我的面，杀害老子的同胞！”
铮！阿龙从腰间拔出他的大锯刀，猛然一挥，怒声咆哮，“全体都上，跟老子一起宰了他！”
“是，阿龙老大！”
接吻鱼人啾点点头，带着周围的鱼人们冲杀过去，而阿龙也阴着脸，紧紧攥着刀柄紧跟了上去。
“小八要给克罗欧比报仇！”
六刀流章鱼剑士丢掉酒葫芦，冲在最前面，悲愤交加流着眼泪，“克罗欧比是个好人，对小八很好，对鱼人兄弟们也都很好，你这个畜生，为什么要杀了他！！！”
唰唰！
六把分量极重的刀刃，从不同方向劈砍而来，夏诺不闪不避，两手各自抓握住一把。
其余的四把任由他们砍落在自己脖颈上，顿时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却未能砍入皮肉，只留下淡淡的白痕。
没踏入剑豪之境，也想砍伤我？
夏诺不屑冷笑，双掌陡然发力，攥住小八两只手的同时，猛然一记膝肘，狠狠砸向小八腹部。
轰！
小八的身躯被高高击飞起来，发出一声凄惨的痛呼。
而夏诺却并未放过追击机会，身形一个闪烁，便踏着月步来到天空，精准出现在小八的上方。
“居然问我为什么杀他？”
“你们气势汹汹踏上我家乡的土地之前，怎么没想过自己也会死这一点，现在，再来问我这个？！”
夏诺用力掐住小八脖子，看着因窒息而奋力挣扎的章鱼鱼人，咧了咧嘴，“不觉得很好笑吗？”
他眼中戾气攀升，任由那六只触须疯狂拍打着自己，不管不顾，只是一味往掐着脖子的右手一点点贯注力气。
“咳，咳……”章鱼鱼人的面色从涨红到发紫，太阳穴周围血管如蚯蚓般跳动，眼珠也开始往上泛白。
正好在落地的刹那，他将小八的头颅连着脊椎直接拔出，飙出的鲜血恰好淋了冲杀过来的阿龙一脸。
而无头尸体也没有浪费，夏诺抓住当作大摆锤，奋力抡圆一圈，直接将离他最近的三四个鱼人猛烈击飞出去，在地面犁出数条十几米长的沟壑。
“……小，小八？！”
阿龙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满眼都是难以置信，随后身体都因升腾到极致的怒火，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你这卑……”
阿龙赤红着眼霍然抬头，瞳孔中却倒映出那道肌肉虬结的恐怖身躯，正在飞速逼近。
对视之后，冲着他狞然一笑，双臂张开撑到最大，像是夏天打蚊子一般，从两边朝着自己的脸颊狠狠拍来！
第44章 咬啊，怎么不咬了！
嗡！
双掌还未拍到，激起的狂风已经是让他双颊往里凹陷了下去，阿龙悚然一惊，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想都不想，慌忙向下一缩。
狼狈归狼狈，但却真的有效。
咚！
原本头颅所在的地方，激荡起空气波纹，阿龙只觉耳膜轰然炸响，鼻腔也流出血来。
他不由骇然，再迟疑半秒，恐怕自己就算不死，头也得被拍扁。
容不得多想，夏诺一击拍空，并未分开，而是直接将双掌下坠，直朝下方阿龙的天灵盖砸落。
“混蛋人类！”阿龙惧极反怒，被激的凶性大发，陡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夏诺的胳膊咬去。
哦？
夏诺见他不再躲避，反而微微眯眼来了兴致，右胳膊主动迎上去，送进阿龙嘴里。
自己找死！
阿龙目光狰狞，猛然咬下。
愚蠢的人类，竟敢如此小看自己，根本不明白，他最锋利的武器根本不是手上的大锯刀，而是这满口獠牙利齿！
嘎嘣！
熟悉的碎裂声骤然响起，咸腥味在口腔之中炸开。
阿龙咧嘴，还未来得及露出得意之色，忽而惊恐发现，碎开的并非是夏诺的胳膊，而是他的牙齿。
喷涌而出的大股鲜血，也并非是割开了夏诺的肌肉，而是源于自己的牙龈。
“咬啊，接着咬啊。”
夏诺面无表情，把胳膊用力往里挤压，“怎么不咬了？”
“呜……呜！”阿龙拼命挣扎，想把这钢浇铁铸般的胳膊吐出去，但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胳膊离自己的喉管越来越近。
“听说你连军舰轰出的炮弹都能咬碎，怎么今天这么没力气？”
夏诺自顾自地依旧在往里压，“没吃饭？”
“那我给你吃啊！你把我的胳膊全吃掉啊！都是蛋白质，补充好营养，不就有力气了？”
平静的声音逐渐充满暴戾。
阿龙眼珠渐渐泛白，他整个下颚骨都被塞满撑开至极限，隐隐发出咔嚓咔嚓的头骨开裂声。
“吃啊，我都叫你吃了，你为什么不吃！”
强悍有力的胳膊开始在他嘴里来回旋转，剩下为数不多的牙齿，连带着大块血肉，都像是滚筒里的脏衣服一样，被冲刷挤压了出去。
“呜……！”
阿龙已经近乎窒息，意识模糊，唯有求生的本能让他胡乱舞动双爪，在夏诺胸膛、胳膊上一通乱抓。
但却连一丝血都没见到，只留下淡淡的抓痕。
“放开阿龙大哥！”
身后陡然传来怒吼，却是以啾为首的三名鱼人干部，持刀冲刺，从背后劈砍而来。
夏诺回头瞥了一眼。
很奇怪，他们明明是主动冲杀过来的，甚至还在咆哮，脸上表情却又写满恐惧与绝望，倒是神似埃尔文团长。
夏诺没有理会，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转回头去，继续自顾自地往阿龙嘴里塞肉。
又是那一幕要重演了吗？
啾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恐怖背肌，和夏诺不管不顾的态度，眼中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更绝望了。
他亲眼看见小八的六把刀，无论如何挥舞，都无法破开对方防御。
小八可是船上的第一剑士，六把刀每把都重三百公斤，连小八都做不到，他们又哪来的机会？
但偏偏阿龙大哥又不能不管！
就在这思绪飞转的刹那，三把刀已经从不同方向，斩向夏诺背部，顺滑地劈入了进去。
插进去了？！
啾惊喜交加，但很快就面色大变。
不对！这三把刀插入的地方，根本是对方刻意控制背阔肌收缩，留下的褶皱缝隙！
铮！
下一刹，虬结的肌肉陡然向外膨胀，三把刀刃齐齐反向激射而出！
嗖嗖嗖！三个躲闪不及的鱼人，瞬间被钉死在椰树上，脖颈贯穿，鲜血顺着树皮沟壑汩汩流淌而下。
不，不！
阿龙从模糊的余光里瞧见这一幕，悲愤欲绝，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走啊，快走啊！我的笨蛋同胞们，还看不出来吗，这个人类……不！这头怪物，根本不是他们能匹敌的！
“你……在哭？”
夏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看的我都心生怜悯，差点想放你一马了，只可惜有句谚语说的好，鳄鱼的眼泪，不值得同情。”
他又望了眼远处。
那些剩下的鱼人海贼们，见干部几乎已经死绝，连阿龙都毫无还手之力，彻底被吓破了胆，转身疯狂地向着海边逃窜，个个恨不得爹妈少生了一双腿。
夏诺低下头，在阿龙耳边轻声低语：
“哦对，你是鲨鱼来着，无所谓，反正不都差不多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然抓住阿龙的头颅，大手反扣，朝着码头方向疯狂逃窜的鱼人们追杀而去！
他不断发动着「剃」，两侧风景在速度的连续爆发下飞速后退，阿龙的下躯不断撞断沿途巨树，意识也在飞速涣散。
啪，来到破碎的栈桥前，夏诺终于停步。
低头漠然一瞥，手中紫色鱼人已被拖行出数百米沟壑，浑身血肉模糊，在乡间泥土地上留下蜿蜒血痕。
“死了？”
夏诺微微皱眉，难掩神情中的落寞失望，“原来你……真的就只有这种程度啊？”
到现在，都没能让他使出全力，尽兴一场。
摇摇头，像是丢垃圾一般，将阿龙的尸首抛在沙滩上，他将目光投向那些正手忙脚乱爬上鲨鱼斯帕布号的鱼人海贼们。
“不好！那头怪物追过来了！！”
有鱼人注意到了他，发出凄厉的尖啸，“还等什么，快走啊！”
“船体还要转向，来不及了！”
“那就跳船，直接游走，在海里面，他还能追得上我们鱼人不成！”
想从海里逃？
夏诺冷笑，他可没有斩草不除根的坏习惯。
月步！
足弓绷紧踩落地面，只是一瞬之间，便闪烁消失，踩在了高高的桅杆顶端。
视野良好，所有鱼人海贼在他眼里，都一览无遗。
已经开始有鱼人从侧舷爬过栏杆，往海里面跳了，夏诺面无表情，抬起右臂，食指瞄准那道背影的头颅。
指枪！
冲击波自指尖迸发而出，瞬间将那鱼人的脑袋炸开，夏诺看都没再看一眼，在对方的脑浆溅出来之前，已经又将指尖对准了下一个目标……
……
海风吹拂而过，咸涩里裹上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阿健双腿颤抖，一边四处小心张望着，一边踩过遍地的残肢血迹，来到码头栈桥边。
这边和刚才的乡间土路场景差不多，船舷边、甲板上、海面，到处都漂着鱼人的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
刚才那道先他一步，掠过头顶冲向海边的身影，已经凭借一己之力，将这场战斗结束了？
“夏……夏诺？”阿健双手扩成喇叭状，四处试探着大声呼叫，“你在哪儿！怎么样，有没有事儿啊？”
“在这，阿健大叔。”
声音从头顶传来。
阿健这才注意到，那巨大海贼船的顶端，有道身影坐在桅杆上，一动不动，垂眸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切。
“大叔，你好像来晚了点啊。”
夏诺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有些疲倦的脸，那不是肉体上的劳累，而是精神极度紧绷了许久后，终于放松下来的表现。
看着目瞪口呆的阿健，他微微一笑：
“所有海贼都被我杀完了，一个不漏，有点可惜啊，没能给你这位巡警，出一把力的机会呢。”
第45章 阴霾消散
“别开玩笑了。”
阿健环顾四周，不由汗颜，苦笑道，“这些可都是鱼人啊，我能出什么力，随便来一个，都能一巴掌把我扇飞。”
说起来。
他之前还在田埂上朝着这边骑自行车赶路时，远远看到上岸的竟是鱼人，心当时就凉了半截。
他可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些家伙的报道。
都是曾归属于太阳海贼团的海贼，从伟大航路来到东海，实力之强，根本不是任何一个东海海贼团能够比拟的。
结果谁能料到。
这帮鱼人登陆才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
尽管目睹过夏诺在锤炼肉体时的表现有多夸张，但又怎么比得上亲眼见证这来自于伟大航路的海贼们悉数死绝的震撼。
“夏诺。”阿健感慨，“你这家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啊，看来我们可可亚西村，未来也终于要走出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了呢。”
“是吗？”
夏诺哈哈笑着，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可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个懒觉了，这边清理战场的事，就麻烦大叔你了。”
阿健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目光望向夏诺的背后。
怎么了这是？
夏诺跟着望回去，恰好见到不远处的海面一阵剧烈翻滚。
一只浑身布满绿色斑点、长相非常像奶牛的大型海兽冒了出来，呆呆地看着满地尸体。
“哞哞？”
他这才记起来，这不是恶龙海贼团豢养的那只海兽么？
现在冒出来，是想给阿龙报仇？
夏诺咧了咧嘴，跳到了甲板前端，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初面对近海之王，都要委曲求全的小鬼头了。
哞哞的体型比近海之王还要大上几倍，但在他现在的肉体强度下，恐怕一拳都很难撑的下来。
哞——！
谁知下一刻，哞哞就仰天发出一阵欢快的叫声，对着满地的鱼人尸体“呸”的一下，喷了一大口口水，然后又对着夏诺鞠起两只前肢……
“我没看错吧，夏诺？”岸上的阿健惊讶不已，“这家伙是在对你抱拳表示感谢？”
好像是。
夏诺也被它搞愣住了，攥紧的拳头一时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挥出去。
但哞哞却没给他多少思考的空间，转身一跃，甩着尾巴欢天喜地蹿入了大海，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这一幕有点熟悉啊。”
夏诺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白星其实是冒名顶替，他才是这一代正儿八经的海王波塞冬捏？
……
半小时后。
开始有村民陆陆续续来帮忙，打扫清理码头战场。
之前孩子们带来海贼团登陆的消息，村里人们都是一片慌乱，直到听说夏诺已经赶过去后，才安下心来。
而夏诺也不负众望，竟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葬灭了整个海贼团。
至于码头附近这般过于血腥的场景……
没人会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大家只会认为这些海贼死有余辜，要是没夏诺的话，搞不好今天倒在血泊里的，就是他们了！
尤其是当阿健拨通周围环岛其余村镇的电话，询问他们近况。
却惊讶得知，隔壁的克沙镇已经被恶龙海贼团彻底摧毁，整个村镇人死伤大半后，众人在义愤填膺之余，也不由跟着心有余悸，庆幸起来。
还好他们的可可亚西村，出了个不得了的强者！
这才避免了悲剧的结局。
……
椰子树掩映下的田埂上。
夏诺双臂环抱在脑后，正悠悠然往家里面走去，没有奔跑，更没有用「剃」来赶路，速度甚至还不如老大爷清早出门遛弯。
觉醒记忆后到现在，转眼都过去了四年，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完全放松下来过了。
阿龙死了。
恶龙海贼团覆灭了。
这意味着笼罩在可可亚西村头顶的乌云阴霾终于消散，而他心头那块压了很久的巨石，也彻底轰然崩碎开来。
“真是好天气啊。”
夏诺抬头望着蓝天白云，心情惬意舒畅。
思绪稍微收回，他顺手打开了系统面板。
战场收尾工作交给了村里的大叔们，但该拿的战利品他自然不会忘记。
在阿健赶来之前，他就差不多把所有能献祭的东西都试了个遍。
有名有姓的鱼人尸体一大堆，提供了充足的试错机会，也让他对系统的规则有了新的认识。
除去献祭喜爱的私人物品外。
胳膊、腿脚这种部位，似乎就是系统能接受的极限，根本无法直接献祭整个尸体，连头颅割下来也无法献祭。
小头更不行。
就仿佛系统也被河蟹大神限制了一般，过于黑暗血腥邪典的东西，是不被列入祭品名单的。
夏诺倒是也能理解。
到最后，他根据系统面板的信息流，统计梳理了一下。
像是盐烧、小武、皮沙罗这种水分很大的干部，又没什么角色戏份，最后提供的积分都少得可怜，平均只有二三十的样子。
而克罗欧比、小八这些有些实力的干部，提供的积分大概在大几十到两百之间。
加起来都远远比不过阿龙。
他斩下了阿龙带有红色纹身的那只手臂，献祭后获得了高达八百点的积分，足以在商店购买一本不错的修行秘笈。
好东西自然不能浪费。
夏诺摸了摸裤兜，里面还装了阿龙的鼻子和几颗獠牙，这些都属于是储备，回头就找个隐蔽地方冷冻起来，每次冷却CD一结束就献祭一次。
这行为好像有点缺德，但阿龙应该没意见。
“哥！”
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夏诺抬头望去，就见诺琪高和娜美兴奋地往这边跑来。
“你果然击败了来入侵的海贼，对不对！”
“嗯。”他一手一个抱起来，笑道，“不过你们可都来晚了，战斗已经结束有一阵子了。”
“哼，我就知道！轻轻松松嘛，村里有些孩子还担心你一个人有可能打不过呢，真是一群没眼力的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东海第一大剑豪啊！”
娜美你怎么还在造谣！
夏诺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这臭小鬼，没眼力的分明是你吧，偷看我训练多少次，还看不出来我压根对剑术一窍不通么！
“这是要带我们回家吗？”诺琪高问。
“不要啦！”
娜美瘪着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们才刚刚偷溜出来呢，还想去看看那些海贼到底长什么样呢。”
“太血腥了，少儿不宜，不准去。”
夏诺把想从他胳肢窝底下溜走的娜美揪了回来，没理会小丫头的嘴巴已经翘成小茶壶，目光落在了她的臂膀上。
然后又看了看诺琪高的。
两只小胳膊都洁白干净，没有任何纹身的痕迹，更不需要用小刀去扎，去刺，去痛哭流泪……
“喂，哥，你盯着看什么呢！”
娜美不满意地瞪了眼夏诺，“又想偷偷找贝尔梅尔告状对不对，我昨晚可是洗过澡，也洗过头了！”
“那你可真懂事。”
夏诺哈哈大笑，把两个妹妹高举过头顶，然后放在自己那宽阔的肩膀上，迎着午后的旭日暖阳，向着家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第46章 计划外的不速之客
温馨的橘色暖灯下，一家人正共进晚餐。
夏诺埋头猛吃，解开心结后，他吃什么东西都感觉更香，面前的盘子越垒越高，都快堆到天花板上了。
贝尔梅尔早就吃饱，点燃一根细支香烟，笑吟吟地倚在门旁望着这一幕。
这孩子现在的饭量越来越夸张，一顿吃下上百斤的食物都是家常便饭，她就专门扩建了厨房，还在旁边建了个小木屋，专门用来当食材储藏室。
饭菜的问题是解决了。
就是这衣服……
贝尔梅尔有点犯愁，她现在最常去的店铺，除了蔬果肉食铺，就是服装店了。
差不多每隔一两个月，夏诺的身材就会拔高一截扩大一圈，光靠她自己做的衣服完全跟不上节奏，还得买大批大批成品衣服补充。
可眼下没多久又要入冬，总归还是自己编的毛衣暖和，只是，到底该做多大的呢？
她在伤脑筋。
正努力填饱肚子的夏诺，也在思考着类似的问题。
自己现在的身材，相比同龄人，确实有点过于变态，一身恐怖肌肉给敌人的威慑力是强，但在日常生活中就没那么方便了。
就比如现在，他吃饭都不敢挪屁股，动作稍微大点，屁股底下的椅子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
浴缸也没法用，洗澡都是直接拿草地喷水枪冲洗的。
家里的门，更是能改造的改造，没法改造的，他必须得侧身弯腰，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才能穿过去。
“要是能分成两个形态，日常形态和战斗形态就好了，就像弗利萨那样……”
夏诺默默这么想着。
……
接下来的几日，夏诺忙着收尾。
解决掉恶龙海贼团，有几个新的问题摆在面前。
首先，船上的财宝怎么办？
阿健和蛮疤等人去清点过了，足足有三亿多贝利。
夏诺不是圣人，阿龙若是在伟大航路抢的财产，他才懒得跑那么远、费那么大劲，去挨个调查归还呢，直接就笑纳了。
但惨剧就发生在隔壁的几个岛屿村镇，尤其克沙镇，交不出钱被毁成废墟，死伤惨重，他对此还做不到无动于衷。
思来想去，嫌麻烦的他，干脆全部委托给阿健大叔。
由阿健来联系周边的村镇，将这些财产物归原主，多出来的就用于克沙镇的重建。
这一举动，再加上之前击败恶龙海贼团的事迹。
让他在可可亚西村的声望，一下子达到新的高度。
随便去镇子里逛一圈，两旁的商铺老板都会热情地主动打招呼，走完一条街，手里更是堆满大家硬塞过来的东西。
不过嘛……
最后还是便宜两个妹妹，回家后就被她们哄抢一空。
另外，阿龙的海贼船现在也归他了。
不过这个很好处理，稍微改造清理一下，海贼旗、鲨齿撞首这些东西去掉，就摇身一变，成了一艘很不错的民用船。
家里橘子园产业现在发展的如火如荼，正缺这么一艘容量够大的运输船呢。
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这些海贼的赏金该去哪儿拿了。
阿龙悬赏2000万贝利，克罗欧比悬赏900贝利。
小八、啾等干部也都有大几百万，零零散散加起来，总额达到8000多万贝利。
夏诺已经很有钱了，对赚更多的钱其实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头颅不能献祭，不发挥出应有的价值总觉得亏得慌，更何况这笔钱就是他理所应当该拿的。
于是干脆就从给娜美买的书里找来附近的海图资料，割下了这帮鱼人的脑袋，准备前往最近的海军支部领赏。
离得最近的海军支部有两个。
一个是西北面的16支部。
另一个是东南方的77支部。
16支部不用说了。
夏诺让贝尔梅尔帮忙，联系了下她以前的同僚。
得知现在的基地长去年刚刚上任，是一位叫老鼠的上校后，就直接放弃了去16支部领赏的念头。
而77支部，夏诺对这个支部有些模糊的印象。
貌似原时空里，敢于向阿龙乐园开炮的那艘军舰，就归属于77支部。
基地指挥官中间或许更换过，但怎么想都要比老鼠靠谱的多。
“所以你明天早上，又想出海一趟，去77支部？”饭桌上，贝尔梅尔有些不开心，“来回得四五天呢。”
“呃，可能四五天不够，得半个多月吧。”夏诺道，“上次出海结识了一些朋友，打算顺路过去看看他们。”
顺便再薅一轮羊毛，这个其实更重要。
“半个多月？”贝尔梅尔瞪大眼，但想了想还是叹口气，“随你吧，记得尽早回来就行。”
以前是担心夏诺一个人出海安全没法保障，至于现在？
贝尔梅尔哼了声，连来自伟大航路的一大窝子海贼都被揍趴下了，放眼整个东海，还有谁是自家儿子的对手？
别看平常她不会像娜美一样到处夸耀，但内心里，对于能有这么一个儿子，早就骄傲死了！
“哥，我也想去！”
“我，我，还有我！”
两个妹妹突然争先恐后举起手，贝尔梅尔眯起眼，面色瞬间变得不善起来。
夏诺却是笑了笑：“就让她们也跟来吧，一直闷在家里蛮无聊的，当作是开开眼界也好。”
两小只可怜巴巴地望向贝尔梅尔。
“……”贝尔梅尔无奈扶额，“行吧，但有一点说好在先，出门在外必须听你们哥哥的话，要是回来让我知道你们又捣蛋调皮，以后就别想再出门了！”
“好耶！”
诺琪高和娜美欢呼着击掌庆祝。
“那先说好了啊，这次旅途的航海士，由本小姐来担当！”
娜美神气地用大拇指一擦鼻子，“哼哼，谁让你们这方面的知识，懂的都没有我多呢？”
“那我就当舵手！”诺琪高昂起头，“自行车我都会骑呢，驾驶交通工具我最擅长了！”
你丫骑的是儿童自行车好不好，还是求着我改装加了俩小轮子的那种。
夏诺无语地拍了拍这俩小脑袋瓜。
“别做梦了，我这次要开出去的是恶龙海贼团的那艘大船，早就请了村里的专业舵手和航海士帮忙，蛮疤他们也有几个会跟着去，你俩在旁边吸收下经验还行，亲自上手想都别想。”
诺琪高和娜美的欢呼，一下子变成了哀嚎：
“诶——怎么这样——”
……
转眼到了第二天。
一行人整装完毕，准备前往77支部，夏诺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一边等着两个妹妹上船，一边掏出海图，确认这次的航线。
“77支部和霜月村，在一个方向上，这样倒是能节省不少时间，去哥亚王国的话，那边地形蛮疤他们很熟悉，也能帮我快速找到路飞。”
他正沉吟间，忽然就听到岸边传来娜美的惊呼：“咦？哥！快看，有一艘大船开过来了！那个标志……哇，是海军的军舰！”
军舰？
夏诺纳闷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就见远处的海面，果然有一艘军舰，正朝着可可亚西村方向驶来。
悬挂的白帆上，除了海军标志性的天平海鸥图案，还有「16」两个黑色大字迎风飘扬，颇为显眼。
第47章 老鼠上校
在众人的注视下，军舰缓缓驶入码头。
足有三米宽的艞板放下，两队海兵持枪沿边列队，神色肃然，一道红毯从艞板最上端直接延伸到岸上。
而后才有一道穿着白色长风衣的身影，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下船来。
瘦长脸，山羊胡，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嘁，派头这么大。”娜美撇撇嘴，“搞得我好期待，结果最后就下来个这么猥琐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
“嘘，娜美！”
诺琪高急忙捂住她的嘴巴，“那家伙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啊，不要乱说话，会给夏诺哥惹来麻烦的！”
“嗯？”
老鼠眯眼瞅了过来，倒是没听清这两个小女孩在说什么，但正好踩在了红毯的边缘，看着很碍事啊。
他懒洋洋摆手示意，身后两个海兵对视一眼，无奈上前，就要把娜美和诺琪高推开。
但还未碰到她们，一只健壮有力的胳膊就伸了过来，拦住了两名海兵的去路。
“16支部的海军？”
夏诺轻轻推开两名海兵，抬眼望向上方的老鼠，“这位上校先生，突然来我们这里，是有何贵干？”
“放肆，我们海军做什么，还需要提前向你们平民通报吗？”
老鼠冷哼了声。
“我问你，我可是听说科诺米群岛遭到了恶龙海贼团的袭击，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可可亚西村，这才专程带着下属赶来，抓捕这一伙海贼，你是这个村子的村民吧，知不知道那群鱼人往哪边去了？”
“不知道。”
夏诺摇头。
“不知道？”老鼠皮笑肉不笑，“要不你再想想？”
他前面说的话，自然是在扯谎。
半个多月前，老鼠就收到情报，曾经隶属于太阳海贼团，悬赏金高达两千万贝利的鱼人阿龙，带着大批属下闯进了16支部管辖的海域。
这哪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老鼠一阵惶恐，生怕对方上门找自己麻烦，就专门打电话咨询了曾经提拔过自己的上峰，请求指点。
上峰的态度很是暧昧，明里暗里都在示意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特意提醒他，阿龙一伙和现任王下七武海甚平关系匪浅。
世界政府颁发给七武海的合法劫掠权，或许在阿龙身上也适用。
老鼠恍然，于是乎这半个月多月里，一直心安理得地装聋作哑，对于基地不断收到的紧急求助信号不管不问。
一直到几天前，突然听到传闻，恶龙海贼团一伙，已经葬身在科诺米群岛一带。
他这才惊喜交加，急忙从基地里出动。
眼下。
见夏诺好像不怎么想配合，老鼠啧了一声，挥手示意手下们，把远处因为好奇逐渐聚拢过来的其余闲杂人等赶走。
然后盯着眼前这个明显有些憨傻好骗的壮小伙，笑嘻嘻道：
“算了，我就直说吧，我刚收到情报，说是那些鱼人已经死在这座岛上了，你就没见过他们的尸体？”
他伸出两个指头，“放心，只要老实配合，我可以给你们这个数，作为支持海军行动的表彰奖励哦。”
“两百万贝利？”夏诺挑了挑眉。
这家伙也太小气了吧，想私吞这价值八千多万贝利的人头赏金，却只愿意让出这么点来？
“是两万贝利！”
老鼠没好气地道，“看你这小子没多大年纪，还挺贪心，真敢想啊，知不知道我办成这么大一件事，上头赐给我的奖金最多也就几十万啊！”
夏诺心中冷笑，鬼才信你这家伙，会为了那点奖金兴师动众的。
八成是私下里，早就找好了冒领赏金的家伙，事后再分润。
他懒得多跟这家伙耗时间，本想一走了之，但又担心这家伙进村到处骚扰威胁村民，于是干脆道：
“是我杀的。”
“嗯？”老鼠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恶龙海贼团，从上到下六十七人，全都是被我杀的。”夏诺淡淡道，回头喊了一声，“蛮疤！”
“在，老大！”船上传来粗犷大汉的声音。
“把那些头颅都挨个摆出来，让这位老鼠上校见一见。”
“是，老大！”
不一会儿，鱼人的脑袋在船舷边上摆成了一排。
为了避免腐烂生臭，还专门拿冰块封住了，透过冰层望过去，一个个栩栩如生，不少还张嘴瞪眼，写满了惊恐。
也不知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死之后竟还残留着这样的表情。
“这，这……”老鼠瞠目结舌，“还真的是……”
“上校。”一个少尉副官踏前一步，“要不要我带人上去验一验？”
“不用了！”老鼠立马伸手打断。
他早就对着这些鱼人的通缉令流过口水了，熟悉的很，绝不会错的！
这就是那个恶龙海贼团，所有带赏金的一个不落，都在这儿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老鼠哈哈大笑，态度陡然变得热情起来，上手就想揽住夏诺的肩膀。
“真是英雄出少年，那么厉害的海贼，居然被你一个人全消灭了，我说怎么都等在岸边呢，这是准备出海去领赏金？”
“不错，77支部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正准备过去。”夏诺轻轻一晃，就躲过了老鼠伸过来的胳膊。
77支部？
老鼠瞪圆了眼，急忙凑近，压低声音道：
“这位小哥，你可能不清楚门道，那些出名的海贼猎人，想领取全部赏金都是千难万难，更何况你这种小平民呢，你别信77支部嘴上说的好听，等到了现场，能分给你三成赏金都不错了。”
夏诺静静看着他。
“有话直说，有屁就放。”
老鼠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咳了一声，笑眯眯道：
“别急嘛，我的意思是，你跑那么老远，不如直接把这些海贼的脑袋全交给我，看在这么有缘的份上，还能破例给你一笔非常不错的分成，对半开，你一半我一半，怎么样？”
“……”
夏诺摇摇头，懒得再搭理，转身就朝船上走去，“诺琪高，娜美，走了。”
“噢！来了！”两个小家伙看戏看入迷了都，惊醒后急忙屁颠屁颠跟上。
“给我站住！”
身后陡然传来怒吼，却是老鼠恼羞成怒，直接拔出手枪对准了三人的背影：“无法无天……谁允许你走的！”
夏诺转过头，看见黑漆漆的枪口，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第48章 我这个人容易心软
“海军收缴海贼的尸首，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老鼠拨动保险，阴恻恻道，“你这小子，一直不配合，鬼鬼祟祟，态度恶劣，现在我怀疑你身上也不干净，说不准就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罪行，来人啊，把这几个人，和整艘船都给我查封了！全部带回去，好好检查拷问一番！”
“上校先生！”
身旁的副官忍不住出声，“这，这么做，是不是也太不妥当了些……”
“闭嘴！你是长官我是长官？”
老鼠气急败坏，反手就是一个耳光过去，副官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再回过头，却看见此刻的夏诺，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嗯？”老鼠一怔，旋即大怒，“还敢侮辱海军长官，我看你是真活得不耐烦了！”
“你看，还没反应过来呢。你那么害怕恶龙海贼团，一直不敢招惹，等他们死了才敢出来捡漏。”
夏诺轻叹一声，稍微活动了下右手，“那问题来了，你又是哪来的胆子，敢来惹更强的我呢？”
“难道说，因为我是个平民，所以觉得我不会反抗，只会乖乖束手就擒吗？”
岸边有块四五米高的巨石，上书「可可亚西村由此前往」几个大字。
夏诺随意一抓，巨石便轰隆隆拔地而起，在手中掂了掂后，便在老鼠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对着军舰方向猛然砸了过去！
咻——轰！！
当巨石即将撞上桅杆顶端的刹那，夏诺轻描淡写抬起指尖，补上一发气指枪，巨石刹那间便在军舰上空轰然爆开，化作无数细碎石粉，纷纷扬扬地洒落了下来。
“这……”
还留在甲板上的海兵们，一时全都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看傻了眼。
而老鼠更是嘴张的老大，都能塞进去半个乔巴。
“忘了跟你说了，整个恶龙海贼团，在我手里二十分钟都没撑下来。”
夏诺微笑道，“不知道你这位海军支部上校，连带着这艘军舰的所有海兵，能撑得住几分钟？”
老鼠一个哆嗦，终于回过神来。
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
——站在眼前的哪里是什么憨厚壮实的村民，而是个比阿龙还要恐怖几倍的狠厉凶人啊！
“误会！”
老鼠面皮都在颤抖，勉强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误会，误会了，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哪敢拦啊，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就慌忙转身往军舰上跑去，脚一崴连鞋都差点甩飞，却顾不上这些，一路跌跌撞撞转眼就钻进了船舱里。
就好像鸵鸟一样，见不到夏诺了，这才安下心，从门后传出他的尖声咆哮：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身启程，回基地了！”
哈哈哈！远处围观的村民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海兵们个个低下头，难掩羞耻地列队上了甲板，那名少尉副官更是长叹了口气，悄悄挑高衣领遮住了半边脸。
“跟着这样的长官，估计见了别的基地的同僚，都会觉得低人一等吧。”蛮疤趴在栏杆上，啧啧感叹。
而后看向走上甲板的夏诺，“老大，我们也动身吧？”
“不，你们先走。”夏诺微微摇头，看了眼军舰远去的方向，“我还有点事要去办。”
这是要？
蛮疤瞪大眼，然后就见夏诺招手，把他们全都叫了过来，“你们到了77支部基地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然后等我回来就行，听明白了没？”
“是，老大！”
蛮疤打了个寒颤，真不愧是老大，这也太狠了，不过做的确实也没毛病，他打心眼里支持。
……
夜色渐深。
月光下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挂着白帆的军舰乘风破浪，全速向着16支部基地驶去。
压根没注意到，在视野范围之外，有一艘小船不知何时，静悄悄跟在了后面。
小船上。
夏诺喝了口酒，面色淡漠地望着远处那个模糊的小黑点。
他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但只要硬下来了，真觉得有人该死了，想让他再放一条生路，也没那么简单。
老鼠就在此列。
别看今天这家伙被自己一句威胁，就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但等回到基地，坐上办公桌，重新习惯了那种身居高位发号施令的感觉，对自己的怨恨很快就会一股脑地涌上来。
偏偏这家伙又是距离可可亚西村最近的海军支部基地长，说是家乡父母官也不为过。
坐在这个位置，暗戳戳里恶心人的手段简直数不胜数，而等他未来离开家乡正式出海，鬼知道对方又会怎么报复可可亚西村。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从来只有千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确认了下风向和洋流，夏诺没再理会前方的军舰，盘腿落座，闭目静静冥思起来。
军舰的速度不是他这艘小破船能比的，就这么下去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根本追不上，所以暂且还下不了手。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天日落之后，两艘船就会先后抵达16支部海军基地。
届时月黑风高，有的是时间。
…………
转眼就是二十多个小时后。
东海77支部大门前。
原属于恶龙海贼团、现在被夏诺更名为「橘园号」的大船，停泊在了军港码头内。
蛮疤带着好奇左右张望的娜美诺琪高等人下了船，还没登上岸，就受到了热烈的掌声和夹队欢迎。
“来的真早啊各位，比电话里告知的时间，要提前了好几个小时呢！”
留着莫西干头的女上校，叼着烟爽朗笑着迎上来，“我是77支部基地长索菲娅，欢迎大家的到来！”
“您客气了。”蛮疤忙不迭地主动握手，“这岂不是说，您也提前了好几个小时，就在这里等候了？”
“没有，我也是刚接到消息，才赶过来的。”
索菲娅如实回答，哈哈笑道，“不过也的确该早点过来，对待杀死恶龙海贼团的英雄们，再怎么客气也不为过！”
“不瞒你们说，自从接到情报，说是恶龙海贼团来了这附近，我就一直愁的睡不好觉，本来想联合16支部，和北边24支部的同僚一起，趁着对方没有防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索菲娅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但鬼知道16支部那个新上任不久的家伙在想什么，一直支支吾吾找各种借口推脱，一来二去就延误了最佳战机。”
第49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我正懊丧着呢，结果没几天，突然就得知恶龙海贼团已经被干掉了，而为民除害的英雄们，现在，就站在我们的眼前！”
索菲娅说到这，忽然神色一肃，而后率先举起右手，“海兵们，全体都有，向英雄们——敬礼！”
——唰唰！
周围的海兵们猛然立正，整齐划一地敬礼，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娜美和诺琪高吓了一大跳。
“喂，诺琪高。”
娜美小脸通红，悄悄在她耳边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基地的海兵，比16基地的那些家伙们要厉害的多？”
“有吗？”
诺琪高歪着脑袋，摇了摇头，“战斗力的话真不一定，但军容确实好多了，看着很有气势，看来这位索菲娅上校，要比那个老鼠称职的多呢。”
“谢谢，谢谢您，”
蛮疤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嘴都咧开花了。
虽然知道这是看在自家老大的面子上，但一时也与有荣焉，他红光满面，连忙道：“不过我们可当不起这英雄两个字，整个恶龙海贼团，那可是夏诺老大一个人单枪匹马干掉的。”
“啊，我知道，在电话里听你们说过了嘛。”
索菲娅笑着点头，环顾一圈不由有些好奇，“咦，夏诺阁下人呢，他没来吗？”
“来是来了，不过刚大战过一场，伤势未愈，又在海上受了风寒，身体难免有些虚弱，不好见人，所以就没有下船，还请您多多谅解。”
蛮疤歉意道，指向了船上某处。
索菲娅跟着望过去。
果然看到一个披着黑袍的健壮身影，背着一柄修长剑刃靠在栏杆上，对着这边笑着招手致意了下。
但紧跟着就是一阵猛烈咳嗽，捂着胸口，在旁边两名船员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转身进了船舱。
“我听说夏诺阁下还很年轻，去年就拿下过浅樱岛的剑道大会冠军，现在又能击败恶龙海贼团这样的强敌，想来剑术大有长进，现在不光是年轻一代，说是我们整个东海最强的剑士也不为过了。”
索菲娅收回目光，满脸遗憾之色。
“真可惜，我也是剑士，难得有机会，本来还想着这次有机会的话，和夏诺阁下好好切磋一下，请他指导一下我的剑术来着。”
是，是吗？
蛮疤干笑，他回忆起自己在山上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幕，被掏空的山、飞翔的巨树、子弹都打不动的皮肤……
夏诺老大他，应，应该还能算是剑士吧?
……………
同一时间，16支部要塞顶层。
老鼠阴沉着脸，一脚踹开办公室的大门，大步走到宽敞的办公桌后，在熟悉的皮质沙发椅上坐下。
“那小子……”他双拳攥紧，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海又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狠角色，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嘛！
有这种实力，不去伟大航路扬名立万，还窝在一个小小的村里当农民？
“给我好好等着……”
老鼠心中恨意难消，自己是暂时惹不起你，但你总有离开家乡的一天吧，到时候你的家人，还有那些敢哈哈嘲笑自己的愚蠢村民……
布鲁布鲁~！
办公桌上的电话虫忽然叫了起来。
老鼠从幻想中惊醒，急忙拿起话筒：“喂……咦，是您？少将先生，不是约好下周联络么，怎么现在就……”
“提前几天而已，有什么区别，我说，属于我的那份钱，应该准备好了吧？”
话筒那头传出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与此同时，电话虫也不知从哪摸出副墨镜戴上，叼着雪茄优哉游哉开抽。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老鼠忙不迭地回答，顺手点开办公桌下方的红色按钮，身后的书柜陡然翻转，露出一个巨大的金属保险箱来。
打开箱门，里面赫然全是绿油油的万元大钞，粗略数去，起码有上亿贝利之巨。
“一共一千万贝利，您放心，我明天就去银行，存进您的账户。”老鼠从里面抽出一摞，关上保险箱，一边数着钱一边笑眯眯道。
“一千万贝利？”
对方微怔，旋即语气一寒。
“老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当初的约定，不是第一年的百分之三十么？你马上就上任满一整年了，不要告诉我，你总共就只赚了三千万贝利。”
“钱难赚，屎难吃啊，长官。”
老鼠急忙诉苦，“这地方又偏又远，好多村子都是鸟不拉屎的地，实际上我赚的还没到三千万呢，能拿出一千万已经很不容易了，也是为了往上凑个整，顺便感谢一下您前段时间对阿龙那伙人的指点之恩嘛。”
“……这还勉强像话，算了，今年就这样吧。”
磁性声音冷冷道，“明年这个数字不要低于三千万，记住，是我分给你的战功，才让你坐上了支部基地长的位置，可远不止值这么点钱。”
“是，是，我明白，少将先生。”
老鼠连连点头，犹豫会儿又道：
“说起来，长官，我最近得罪了一个家伙，那人深藏不露，我有点怕他会上门报复，就想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他给……”
“深藏不露？”磁性声音嗤笑，“东海那种地方，哪有什么深藏不露的家伙，叫什么名字？”
“叫……”
轰！
这一刹，窗外的玻璃陡然破碎。
藏在外面已经听了有一阵的黑影，蓦然踏入这位于顶层的办公室中。
老鼠闻声下意识转过头，还未反应过来，一只铁钳般的有力大手，已经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像是老鹰抓鸡崽一样，把他从地上高高拎了起来。
是你！
你居然还真敢上门？！
眼前黑发少年面色淡漠，老鼠瞪圆眼珠难以置信，他拼命挣扎想说出口，但最后只能挤出低沉痛苦的“呜呜”声。
“老鼠？老鼠！”
话筒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喂！什么情况！你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人能回答。
老鼠惊恐的瞳孔中，倒映出的黑发少年正缓缓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而后猛然抓住他的整个脑袋，用力向着保险箱的铁门掼去！
咚！咚！咚！
一下，两下，三下……夏诺的动作迅猛利落，一下紧跟着一下，根本没有给老鼠任何挣扎的空间。
“呜，呜……”刚开始后者还有些微弱的呻吟，很快就彻底没了动静，而金属保险箱的铁门，也逐渐沾满血液和脑浆，一点点垮塌凹陷……
第50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顶层办公室内，渐渐安静下来。
老鼠的尸体，像是破布娃娃一般被夏诺随手丢到一旁，正好摊在办公桌上，死不瞑目地瞪着天花板。
或许他从来没想过。
那个自己视若珍宝、恨不得每天都要抚摸擦拭一遍的保险箱，最终却成了杀死他的武器。
“……”
电话虫沉默不语，只是一味抽着雪茄。
“好，好，好。”
许久后，低沉磁性的嗓音终于响起，“看来老鼠的担心还真没错，东海还真有深藏不露的海贼，真是胆大包天，竟敢闯入海军基地，谋杀堂堂基地长！”
这是默认把自己当成海贼了？
又或者是在套话？
夏诺瞅了眼，懒得多搭理。
他简单收拾了下保险柜里的钱，就准备离开，随口说：
“没办法啊，谁叫这家伙有钱呢，我看看，这保险柜里起码得有四五亿贝利啊，啧啧啧，真是发财咯。”
其实压根没那么多，加起来也就一亿出头，纯逗傻子玩儿。
“四五亿贝利？！！”
电话虫果然瞪大眼，暴怒地跳了起来，“他妈的，我就知道这个老鼠靠不住，竟连老子的钱都敢私吞！”
又咬牙切齿道：
“喂！小子，你有种的话，就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不会有胆量上门杀人挑衅海军，没胆子报出自己的姓名吧？”
“好说好说。”
夏诺模仿起评书里的腔调，笑嘻嘻道，“你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丑巴基是也，在罗杰海贼团船上当过几年船员，也踏遍过新世界，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胆量，来亲自追捕本大爷！”
罗杰海贼团的船员？！
话筒那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老鼠之前那么畏畏缩缩，又笃定对方是个深藏不露的强者……
身份竟如此可怕？
东海原来还有这么一尊大神，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未免也过太深藏不露了！
他刚要说什么，夏诺已经是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
钱已经全部收进背包里，夏诺又顺手把保险箱献祭掉。
200积分到账。
相较于老鼠的角色权重和实力，能有这么多已经是出乎意料。
看来老鼠真的很爱他的保险箱。
临走前，夏诺又想起什么，从背包栏里掏出几个红豆包，大口吃掉外层面包，抠出里面的红豆馅。
然后揉成一个红色小球，啪的一下黏在老鼠的鼻子上。
“搞定，做戏就得做全套嘛。”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扒着窗棂翻出去，踏上屋顶，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在底下的大楼门口，两个负责守门的海兵浑然不觉，还有些无聊地伸手打了个哈欠……
………………
——唰！
清晨的曙光下，夏诺一个月步踏上甲板。
早已等待许久的蛮疤等人，急忙打开橘园号的底部舱门，将快艇收回船舱。
“77支部那边的事情都办完了？”夏诺把背包丢在地上。
“是，老大，赏金已经全都交付给我们了。”
蛮疤忙不迭点头，“8200万贝利，一分钱没少，那个老鼠上校真是扯谎不害臊，说什么赏金都得被分走大半，对了，那家伙现在……”
夏诺看了眼凑过来的两个妹妹，挑挑眉没说话。
蛮疤顿时会意，没再追问，心中不由咋舌，这才过去两天不到就办完事回来了，老大这效率也太高了点……
“什么嘛，怎么又是钱啊？”
不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夏诺转头望去。
却是娜美不知何时偷摸摸翻开了他的背包，顿时小脸一垮，抓起一把纸币又丢了回去。
“真没劲，我还以为哥你专门带了好吃的回来呢，钱钱钱，看到这些钞票我都烦。”
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夏诺哑然失笑，这哪是小贼猫该说出来的话啊，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别急嘛，我们现在就去霜月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位了不起的大厨，就在那个村子里呢，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提，我让他都做给你吃，好不好？”
“真的！”
娜美目光一亮，掰着指头数起来：“那我要七个菜！四……不，五道甜品，主食的话就橘子酱蛋包饭好了……”
“我想吃鱿鱼天妇罗，还有超豪华版玉子烧！”诺琪高也兴奋举手。
“都有，都有。”
夏诺哈哈大笑，揉了揉两个妹妹的脑袋，意气风发地挥手下令，“走吧，出发！右满舵，下一站，霜月村！”
…………
就在「橘园号」向着霜月村行驶的这几天里。
有两则消息先后传出，轰动了整个东海。
首先是前阵子从伟大航路闯入东海、闹得人心惶惶的恶龙海贼团，竟被一位剑士单枪匹马团灭。
记者已经在海军77支部得到证实，这位剑士不是别人，正是曾斩获浅樱岛剑道大赛冠军的夏诺。
这一下子就唤醒了很多东海人的回忆，他们对当初照片上那个清秀干净的黑发少年，可是很有印象。
没想到才过去一年，剑术境界竟然已经到达如此地步了吗？连伟大航路来的海贼，都完全不是对手！
一时间，夏诺的事迹再度成东海热门话题。
而随着舆论逐渐发酵。
不知不觉间，他身上的名头，也从部分人认可的「年轻一辈最强剑士」，变成了公认的「东海最强剑士」。
另一则消息，则是同样震撼。
16支部的基地长老鼠上校，光天化日之下，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鼻子还被人捏成了马戏团小丑状，以示挑衅。
而杀死他的人，则是悬赏金1500万贝利的小丑巴基。
这本来不算什么，但那位小丑巴基竟自己主动爆出，他曾经是海贼王哥尔·罗杰麾下的船员！
身份传开，东海舆论一阵哗然，如果说夏诺带给民众的是安心感和骄傲感，那巴基带来的那就恰好相反，是极度的恐慌。
——海军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能放任这么有来头的海贼，留在东海活动！
包括哥亚王国在内的几个国家王室，纷纷联名向海军本部施压，而海军本部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料到，东海那片小池塘，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条大鲨鱼。
于是立马紧急响应，下发了全新的悬赏金，将小丑巴基的悬赏金额，一下子提升到了8000万贝利！
并正式宣布，将派出由本部中将亲自带队的舰队，对盘踞在东海的巴基海贼团，进行专项清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