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二狗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嘶，我明明记得自己在……做梦？”
陈启山迷茫的睁开眼，感觉自己浑身都疼，挣扎起身还被荆条给划破手臂。
离婚加失业，受创的中年老男人为了疗伤，独自一人背上行囊游览祖国大好河山。
记忆里，自己寻了个好地方，支起帐篷，弄了烤肉，喝了点小啤酒，一直到深夜才睡着。
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山沟沟了？
这个问题刚浮现心头，一大股记忆就突然跳出来，差点没给他的大脑整宕机。
“樟树村，陈二狗，”陈启山一脸震惊，“1973年？穿了？”
他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看着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又起身看向四周的环境，只剩下满心颓废。
原身也叫陈启山，小名叫二狗，樟树村人。
这家伙今年二十三岁，标准的五零后，现已经结婚，有一个女儿。
今天赶早上山是来收猎物的，原身在山里下了几个套子，想弄点野兔和野鸡。
没想到这么倒霉，啥收获没有，还遇到了出来觅食的野猪。
原身慌不择路的逃跑，最终还是被拱了一下。
就这样从山上翻滚下来晕死过去。
陈启山检查了一下，发现胸口和脑袋都有伤，衣服也划破了，倒是没大碍。
原主应该是嘎了。
陈启山很确定这一点，否则他的意识不会这么清醒，更不会接受对方的记忆。
只是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尽管失业加离婚，日子过的一团糟，但他没有离开世界的想法啊。
父母还在世，身体还健康。
有两个儿子，目前正在读初中呢。
离婚前，他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两儿子都是自己的。
有这些牵挂在心里，他怎么可能会想不开。
他只是一个人外出疗伤，散散心，期待着一场艳遇而已。
根本没有想过要穿越啊。
还是来到火红年代，成为乡下的普通村民。
陈启山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三十岁生日那天接受了好友建议，提前留下遗嘱。
当时想的是人生短暂，不知道意外和未来哪个先来，怕给家里造成麻烦。
尤其是疫情那段时间，真是思考了不少，真怕自己哪天无了。
除了遗嘱之外，还有商业保险，这算是他对父母和两个儿子最后的馈赠吧！
就怕父母得知自己出事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想到这些，陈启山就心中难受，双眼立马变的通红。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眼前出现了六个虚拟空格，前三个空格闪烁金光，后三个空格一片空白。
陈启山顿时面色一滞，本能的把注意力放在上面。
很像是游戏里的物品栏，但不是九宫格，而是六格。
前三个闪烁金光的物品栏里，各自都有不同的物品。
第一个空格有一块椭圆形的透明晶体，第二个空格是三折叠，第三个空格是一张太阳能板。
后两者，陈启山并不陌生。
三折叠是他给妻子买的礼物，结果妻子没收，他就用了。
太阳能板是放车上的，他出门自驾旅行，做足了准备，除了太阳能板还有电小二等用品。
唯一陌生的就是椭圆形透明晶体，陈启山确定这是自己第一次见。
他尝试把这三件物品拿出来，却失败了。
陈启山挠头，不知道这物品栏有什么用，三件东西都拿不出来，给看不给用不是白瞎吗？
想到这里，他心情又低落起来。
如果是身穿也就算了，搞了个魂穿，哪怕同名同姓，还年轻了十多岁，他也高兴不起来。
好不容易出现个物品栏，还以为金手指来了，没想到用不了。
这种开局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不是没有重开的勇气，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陈启山百无聊赖的坐在干枯的树叶上，一边盯着物品栏里的东西，一边内心重建，自我安慰。
情绪都是一阵一阵的，过了这个坎就要面对现实，成熟男人必须保持理智。
魂穿是事实，自己的车子，钱包，行李之类都没有带过来也是事实。
那么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能依靠的就只有物品栏了。
既然拿不出来，是否能直接用？
陈启山也没少看小说，既然无法取出物品，那就换个思路呗。
他开始专注用意念沟通。
太阳能板和三折叠没有任何动静，倒是对上椭圆透明晶体十秒左右，他整个人像是被吸收进去。
就像是进入抽水马桶，头晕目眩的。
等眩晕感消失，陈启山就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宽敞的空间里。
四周一片空荡，没有任何物品，光线倒是充足，也不刺眼。
脚下是光滑如同水晶一样的地面，面前是漂浮着拳头大小的白色液体。
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一团液体就直接冲了过来。
陈启山大惊失色，想要拒绝，却发现自己不是身体进来，只是意识而已。
液体接触意识的瞬间，就顺着意识进入了他的身体。
一股冰凉感出现，随后这股冰凉感从脑袋开始蔓延全身。
冰凉的液体以最快的速度在他体内外流动，很快他身上的伤痊愈，就连疤痕都没有了。
原本虚弱的身体，随着冰凉之感消退而逐渐变的强壮，力量似乎在飞速的涌动和汇聚。
“原来如此。”陈启山嘴角微微一勾，新的信息在脑海里出现，明悟原委。
他念头一动，那团液体居然从手心漂浮出来，化作一条银白色的小蛇，缠绕在手上。
小蛇只有十厘米长，一厘米粗，不管是鳞片还是眼睛，都很传神，像是活生生的小蛇。
可它不是真的，它是纳米虫群在陈启山的构筑下形成的仿生体。
椭圆透明晶体是天外来物，一直埋藏在陈启山宿营的帐篷地下。
因为一场地震，导致地形发生改变，陈启山随着车子和帐篷被埋了下来，触发了透明晶体的机制。
它带着陈启山死里逃生，成为了火红时代的陈二狗。
这东西也不知道叫什么，暂且叫天外晶体，六格物品栏源自它。
前面三个闪烁金光的物品栏，只能永久绑定三件物品，无法取出，绑定就拥有物品的能力。
但需要先激活椭圆透明晶体，而激活的机制就是融合那一团拳头大小的乳白液体。
这一团也不是凡物，而是一团纳米虫。
和人造氧化铁颗粒不同，这是天外生命体，它们更神奇，只要是物质都可以吞噬。
而且，它们的存在必须和人的灵魂捆绑在一起，一旦绑定则同生共死。
人死，它们也死。
人活，它们也活。
刚刚这一团大约百亿纳米虫，顺着陈启山的意识进入身体里，已经彻底和陈启山绑定。
在绑定的过程之中，百亿纳米虫很自然的吞噬了陈启山身体里的垃圾。
让他的身体状态恢复，甚至还修复了身体上的伤口，由内而外的变强大。
绑定成功之后，相当于激活了透明晶体。
激活成功之后，他也在脑海里看到自己被埋葬山石之下的凄惨画面。
这是晶体传输过来的画面，也让他了解了原委。
悬着的心终究是放下了，他真的嗝屁了，回不去了。
神情黯然的陈启山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六格物品栏。
晶体激活之后，剩下两个也同步激活了。
三折叠和太阳能板的作用也反馈在他身上。
第2章，天外晶体
陈启山发现自己能吸收太阳能，只要被太阳光直接照射就可以吸收。
这显然不是什么超能力，而是绑定太阳能板的作用。
转化的电能全都输入透明晶体之中储存，而晶体空间却没有任何影响，实在是奇妙。
第一缕电能出现之后，物品栏里的三折叠就同步作用在他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三折叠给陈启山带来的各种反馈。
只是一瞬间，陈启山发现自己和三折叠合为一体，变成了人形手机。
皮肤似乎融合了三折叠的外壳材质，变的更加紧凑，导致身上肌肉线条更加优美。
以前梦寐以求的身材，现在直接拥有。
鲨鱼肌，公狗腰，螳螂腿，蝙蝠背，麒麟臂，这些代表健美的身体特征都出现在他身上。
整个人都出现了一种特别的男性美，阳刚之气爆棚，身体也变的更加强壮了。
计算器赋予他超强的心算能力，念动之间能完成各种数据的处理。
记事本让他拥有了永不遗忘的能力，且记忆不在杂七杂八，自动整理能随时调用。
接收器和喇叭，加强了他的听力和声音，可以随心所欲调整声音大小和音色。
双眼变成了摄像头，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居然能储存在晶体空间里，而且不占空间。
大脑像是增加了一块副脑，轻易能做到过目不忘，思维能力也显著提高。
两世记忆全都化作了数据库，生活常识和专业知识，人生见闻等全都自动归纳，分门别类。
整个人由里到外，从身体到大脑，像是升级了一样。
变的更强壮，更聪明，更有活力。
连带陈启山都没有了颓废和怨天尤人，心里快速平静下来，接受了现实。
再也没有以前的浑浑噩噩，似乎随时都能给自己的人生归纳各种不同的道路。
这种掌控自己的身体，掌控自己的人生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小小的山沟里，陈启山不断的适应和体悟新的变化。
他发现自己除了基本功能之外，就连一些APP也能融合。
尽管不是所有的APP都能融合，却也是意外之喜。
日历和钟表，让他精准的掌握时间和年节，乃至是祭祀吉日等。
天气软件，让他掌握自身所在地区的天气情况，甚至是温度情况。
健康软件，让他掌握自身的心率，心跳，体重等数据，时刻了解自身的身体状况。
指南针加强了他的方向感，可以永远都不会迷失方向。
尽管很遗憾一些外卖软件和商城之类的不能用，连某音也无法观看，但陈启山已经知足了。
各项功能和他融合，彼此相互组合，发挥的效果非常惊人。
一步到位的让他成为超凡脱俗的能人。
他现在随意看一件物品，不管是石头还是树木，都能精准的测算出重量和高度以及宽度之类。
就连陈启山自己的力量，也可以精准把控。
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出去，都能计算出角度和速度，确保明准目标的同时保证杀伤力。
碉堡了！
陈启山嘴角压不住。
关键三折叠在物品栏里永久绑定，不必担心损耗问题，意味着这种变化是永久性质的。
不仅是三折叠，太阳能板也是如此。
而且太阳能板的潜力无穷啊！
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提升效率，甚至是自身放电呢？
一切皆有可能啊！
在山沟沟里不断的试验新能力，陈启山差点忘记时间，如果不是肚子咕噜作响，他还沉迷其中。
拍拍屁股，陈启山准备撤了。
在离开的过程之中，他尝试点开地图软件，没想到眼前居然真的出现了虚拟的立体地图。
陈启山心中振奋，尽管这地图并不完全，只有县一级，但它足够全面和细致啊！
不断的放大地图，锁定自己的位置，陈启山还发现了一个红点，距离自己可并不远。
关键那红点一会停一会动，非常的惹眼。
“绿色的是自己，那红色的不会是野猪吧？”陈启山现在脑袋不一样，一下就想到了这点。
地图覆盖大山和村子，那么多生命，不可能毫无缘由的多出了一个红点。
除了那头把自己拱下山坡的野猪，陈启山想不到别的。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手指一弹，一滴纳米虫群飞了出去，在空中变成五只苍蝇大小的飞虫。
纳米虫群不仅能帮助他吞噬身体里的垃圾，修复各种损伤，还可以直接用意念沟通以及重组化形。
陈启山尝试操控，发现很丝滑，只是距离越远，操控的负担就越大。
尝试几次之后，陈启山发现自己为圆点，半径一百米是最合适的距离。
这只是代表位置，要知道纳米虫群构造的飞虫，可是有视野和听觉的，实际侦查范围非常大。
实验结束，猎杀开始了。
陈启山绝不会放过那头该死的野猪，不管是为原身报仇，还是肚子里缺油水，这都是必杀的理由。
更何况，现在的陈启山艺高人大胆，根本不把野猪放在眼里。
纳米虫在前面侦查，所有的情况都反应在眼前的立体地图上。
它们就是陈启山的眼睛，不断的搜集数据，全部反馈给陈启山，和身临其境没差别。
陈启山顺着地图的指引，离开了山沟沟，从另一边重新进山，找到了自己遗留的砍柴刀。
砍出一个合适的木棍当手杖，陈启山直接冲向红点的方向。
他就像是老猎人一样，对四周环境了若指掌，如入无人之境。
仅仅是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陈启山就看到百米开外在山林里觅食的野猪。
锁定目标，计算角度，评估力量等等，根本不需要这么做，纳米虫群直接扑了过去。
它们顺利的落在野猪身上，重新聚合在一起，钻进了野猪皮肤里，很快野猪发出凄惨的叫喊。
几个呼吸就嗝屁了。
纳米虫则从野猪的脑袋上钻了个洞飞了出来。
“真是恐怖。”
陈启山走近一看，野猪浑身没有任何伤痕，纳米虫群钻的洞太小了，肉眼根本看不见。
厚厚的野猪皮根本挡不住纳米虫钻进体内，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无痛进入。
而进入野猪体内，生死自然掌握在陈启山的手里。
脚下这头一百多斤的野猪，先是心脏被咬，借着脑袋破了个洞，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仔细解剖，是无法得知死因的，也没人会在乎。
把野猪收入晶体空间，陈启山没着急下山，而是继续放出纳米虫群开始搜索山里的资源。
蘑菇，板栗，山药，山枣，山梨，竹笋，核桃等等，能找到的全都采摘并且收入晶体空间。
早饭都没吃的陈启山，用山枣和山梨充饥。
搜刮了已知的地点之后，他继续深入。
以前是不敢的，山林深处各种野兽不少，环境也复杂，非常的危险。
现在陈启山却根本不怕，就拿着一把砍柴刀和一根棍子，独自进入深山。
一路走过，各种山珍药材，全都进入晶体空间。
他采摘起来非常方便，可以用纳米虫群，也可以亲自动手，效率很快。
如果是地面掉落的，直接收入晶体空间就行了。
手上棍子接触的目标，只要不是长在树上都能收。
在此期间，他还尝试其他三个空白的物品栏。
发现三个物品栏都可以收容十个立方的物品，但一个物品栏只能同一种，数量才可以叠加。
比如石头，可以叠加收容进去。
石头和树木却不能叠加放在一个格子里。
放入物品栏之后，石头的的作用反馈在陈启山的身上，让他皮肤拥有石头一样的防御力。
自身重量倒是没有改变。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凭空拿出石头，让石头出现在指定的地点。
可以是在空中，也可以是在地面。
一路上，陈启山玩的不亦乐乎。
三个空白格，只有一个叠放了三块大石头，剩下两个备用。
晶体空间里也有一些大树，树枝，干柴，竹子等，甚至还有大小各不相同的石头。
以他现在指哪打哪的投掷能力，这些石头就是最好的暗器。
与此同时，他也已得出晶体空间的大小，高有一百米，大约一万平方，空间足够大，能装不少东西。
关键里面的东西不会腐烂，野猪放进去之后，再拿出来都保持原样，陈启山索性没有放血。
第3章，穿越山林
有纳米虫群辅助，已经是人形手机的陈启山把深山老林当做自己的游乐园。
他又有一个晶体空间，那自然是狠狠的搜刮一遍。
甚至有些乐不思蜀。
不管是陈启山还是陈二狗，哪有这样的体验。
进入深山老林相当于零元购，直接来进货，无视任何危险。
这相当于征服大山，是个男人都无法拒绝。
在进货的时候，遇到的各种野生动物，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都没放过。
野猪，野鸡，麂子，林麝，野兔，野狼，野鸭等等，种类有不少，数量也很多。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单单是野猪，他就收了十大六小，野狼都有十七头。
他还在水库附近找到了一群野鸭，放掉小鸭子，成年鸭子全都被猎杀。
比较可惜的是，晶体空间无法储存活物，活物进去也死球。
他自己也不能进去，只能用意识感应和操控，少了一些便利。
也因为如此，陈启山放出了更多纳米虫群，变成飞虫环绕在四周。
生怕遭遇什么意外无法反应过来。
多在自己身边分布一些飞虫，可以侦查的更细致，留给自己更多的反应时间。
事实证明，这是很有效的手段。
哪怕有猎物发怒冲过来，纳米虫群也可以直接锁定目标扑过去。
这些猎物还没靠近陈启山，就被纳米虫群解决了。
纳米虫群并不是人造物，它们是有微弱意识的生命群，本身却比氧化铁颗粒更强。
陈启山操控起来很丝滑，甚至可以用意识下达简单的命令。
像这种冲向目标的指令，是可以坚决且精准的得到执行的。
如此一来，陈启山一路前行，危险根本没有。
野兽靠近陈启山百米距离，虫群就自动出击，钻进它们的身体里直接从内打击。
等陈启山走过去，猎物就已经死了，手里的棍子一贴，就把猎物收入晶体空间。
不费事，不费力，轻松的很。
而且在纳米虫群的侦查下地图实时更新，林中地面各种物品全都标记出来。
之前的虚拟地图，只有看到的东西才会记录和显现出不同颜色的标点。
现在有纳米虫群侦查，地图显现的东西更多也更全面。
灵芝，黄麻，人参，金银花等等，只要侦查到，地图就能显现出来，都不需要刻意辨认。
陈启山把能采摘的全都带走。
他还为了省事，开始训练纳米虫群辅助采摘。
过程之中不可避免的造成浪费和损耗，但结果是好的。
它们可以集结在一起，化作丝线或者小小的药铲进行自动辅助采集。
挖人参的时候，可以让纳米虫群吞噬泥土，保证不会损伤人参根须，效率高的很。
等纳米虫群数量增加，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至于如何增加，陈启山倒是心知肚明，只需要让纳米虫吞噬足够多的物质就行。
任何物质都可以，血肉，骨头，金属，树木或者石头，泥土和枯树等等，它们都可以吞吃。
纵然不吃，也不会有什么饥饿感，它们是依附陈启山而存在的奇异生命体。
早就脱离了低级生命的范畴。
吞吃是进化和分裂繁衍的手段，而不是满足自身欲望或者生存需要。
在陈启山不断试验下，纳米虫群吞噬了不少东西。
原本拳头大小的纳米虫群，已经有接近两个拳头大小了。
它们可以收入体内，也可以收入晶体空间，非常的方便。
陈启山把一半收入体内，防护自己的五脏六腑，剩下的则化作手镯戴在手腕上。
需要的时候，念动之间，手镯就会分出一部分纳米虫群作战。
熟悉了纳米虫群之后，陈启山在山林之中越发自如。
林中的蚊虫对他都没有任何作用，靠近就会被纳米虫群吞噬。
为此他还收割了不少蜂蜜，为了装下蜂蜜，他还直接用纳米虫群制作不少木桶。
这些木桶是直接用大树锯成段，在把一段树干挖空形成的。
尽管不怎么美观，但用来装蜂蜜足够了，反正晶体空间是静止空间不必担心品质变化。
随着时间推移，晶体空间里的东西逐渐增加，陈启山哪怕在山里如履平地也有些无聊。
要是有枪就好了。
拿着砍柴刀和一根木棍算什么事情啊。
就算听听响也是好的，可惜纳米虫群无法做到构建枪支弹药。
没有实物参考，构建不出复杂的结构。
凝聚的飞虫也好，小蛇也罢，其实都是空有其表，并没有构造物的特性。
也就无法充分发挥纳米虫的仿生能力。
像手镯和戒指之类的简单形状，倒是能构造的很完美，甚至能形成他想要的花纹。
想要构造出枪支，陈启山都失败了。
他对枪支的构造并不了解，三折叠里也没有相关的资料。
倒是能找到图片，用纳米虫群构造出来，都是空有其表，根本无法使用。
关键有一半的纳米虫群在体内，用剩下的纳米虫群构造出来的手枪都很袖珍。
把玩了一会之后，陈启山就百无聊赖的重构，让纳米虫群继续化作手镯。
陈启山去俱乐部玩过手枪，打过靶，玩过真人版游戏。
陈二狗不是猎人，也摸过枪，打过弹，只是次数不多。
还是十八岁参加民兵训练的时候，可惜队长心疼子弹，每个人就三发。
现在想要枪可不容易，纵然是猎人也得要登记，还要办证。
陈启山却想着给自己弄两把防身，反正能收入晶体空间谁都找不到。
没办法，纵然有纳米虫群在手，他也缺乏安全感，众生平等才让他安心。
一路走走停停，他穿过好几座山，下午两点左右才从山里走出来。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陈启山已经远离樟树村，来到了县城这边。
从地图上来看，樟树村距离县城直线距离很近，但两者被连绵的大山阻隔。
樟树村想要去县城，必须顺着大马路去镇上公社，在那边站点等班车才能去县城。
没人能做到陈启山这样穿越山林来到县城这边，哪怕是搭帮结伙的也没人敢穿越山林。
那不是赶路抄近道，那是找死的行为。
陈启山做到了，他的心情倒是颇为激昂，总算是从山里出来了，开阔的视野都让人心情大好。
在山脚下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体力之后，他顺着地图导航去县城。
陈二狗的记忆里，这辈子就去过县城两次。
一次是结婚的时候，跟着老爹陈大根去县城买一些用品，顺便去医院为爷爷买药。
一次是跟着村里的队长，在公社领导的带领下去县城接乡下来的知青。
那是第一次有知青下乡，公社领导非常重视，各村都有人过来热情接待。
这次过后，村里就没人欢迎知情了，也不可能派人去县城，县城会把人送到公社在分配。
陈启山休息了一会，就继续上路。
三折叠和纳米虫群加持之下，他的身体都得到了加强，体力非常充沛。
在山里折腾了一上午，到现在休息一会，继续腿着都没问题。
他顺着地图离开了山路，走小路混入县城。
第4章，县城
之所以说是混入县城，原因在于陈启山身上没有介绍信。
如果真要办事，他必须要有公社开的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就办不了事。
去县里办事，需要公社的介绍信。
去市里办事，需要县里的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别说去单位找人，就是想要找个地方住下都很困难。
陈启山来县城也是临时起意。
山上收获丰厚想要变现是一方面，正好穿过山林距离县城近，顺路的事情肯定不能错过。
对他来说，有没有介绍信并不重要，他不需要找地方住下也不需要找单位对接。
就算没有介绍信，也不会有人突然来查他。
只需要行事小心一点，就不会有问题了，他有天外晶体空间，自然底气十足。
栗羊县是个小县城，建筑都很老旧，但供销社，国营饭店和工厂之类都是不缺的。
就是县里的马路不怎么样，老街是石子路，其他街道都是黄泥路，不美观不说，坑坑洼洼还有灰尘。
简单的逛了一圈，陈启山的虚拟地图就更新了县城的各条街道。
随后他就来到供销社的外墙下，看起来是在歇脚，实则暗中放出了纳米虫群。
纳米虫群化作飞虫，按照陈启山的指令，进入供销社内，开始搜集信息。
纳米虫群和他灵魂绑定，不管是什么状态和形状，都可以成为他的眼睛和耳朵。
搜集的信息除了一些数据之外，还可以形成图像和声音，这些陈启山在山里就全都实验过。
这次进入供销社，自然十分顺利。
纳米虫群构筑的飞虫和蚊子差不多大，只要不凑近人跟前，就不会被发现。
陈启山很快认识了供销社里的人。
除了售货员之外，还有财务，主任，司机班组和仓管等。
每个人都能保证见面说出名字或者外号，更具体的背景信息需要耗费时间。
陈启山想着要尽快赶回村子就没继续，转身去了国营饭店，屠宰场，纺织城和机械厂以及煤场。
这么转悠一圈下来，他也走遍了这个不大的县城，摸清楚了医院，邮局，家属院等地方。
不仅认识和记住了里面各种人，还给他们建立了档案，汇总了信息。
最重要的是建立人物关系网络，和陈二狗的记忆里的人物关系图做对比，看看有没有交叉点。
根据六度空间理论，和陌生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六个人，最多通过六个人就能认识一个陌生人。
而在这小小的县城里，关系自然更加紧密。
很快，陈启山就通过任务关系对比，找到了目标人物。
也就是可以交易的对象。
之所以这么麻烦，除了没有介绍信之外，陈启山也有建立稳定关系的想法。
他的晶体空间里猎物堆成山，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出手，总要为以后考虑。
在县城里找好关系，比他在公社折腾强。
除了人物关系之外，他对物价也有所了解，很多物品价格都比陈二狗记忆里的要高出不少。
主要是陈二狗对县城不熟悉，几年不来县城，又不是生活在这里，对物价自然不敏感。
整理出完整的价格表单，上面有单价和票据等不同的价格，陈启山这才行动起来。
他没有去供销社，而是跑去稍微远一点的纺织厂家属院。
“诶嘿，小伙子面生的紧，干嘛的？”门口一老大爷背着手叫住了陈启山。
“我找人。”陈启山憨声说道。
“嘛人啊？”老大爷上下打量他，“这里是职工家属院，找人也不能埋头硬闯啊！”
“我找杨采购，我们村打了两头野猪叫我送过来。”陈启山耿直的说道。
“野猪？”老大爷目光锃亮，“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人。”
杨建国是纺织厂的采购员，老大爷自然很熟悉，对陈启山的话也没怀疑。
这年头吃口肉不容易，哪怕是县城的职工家庭也缺肉票。
即便是纺织厂也缺肉，老大爷自然不会坏事，何况他和杨建国的老子都认识。
另外，他这么上心也是想看看能不能从杨采购这里匀点。
就算不能也没关系，一次不成，还能次次不成？惠而不费的事情。
杨建国其实也在为采购发愁，眼下正值秋收，粮食肯定不缺。
但肉食是一大难题，他才刚转正没多久，想着好好表现一番提一提工资呢。
今天也像往常一样没什么收获就提前回来了，没想到有人上门来送野猪。
他更是没有怀疑，谢过老大爷后，就直接夺门而出，小跑着过来。
“野猪在哪呢？”杨建国一眼就看到了陈启山，门口就这么一个陌生人，“你有野猪？”
“是我，杨哥，”陈启山露出憨憨的笑容，他有手机加持，声音更能控制自如，说话声音洪亮又有质感，还略带公社口音，“我是樟树村的陈启山，大家叫我二狗，我姐夫是桥头公社的牛大力。”
“公社食堂的牛师傅，我知道，”杨建国眉头一松，走过来笑道，“都是自己人，同一个公社的。”
“是，”陈启山点头，继续说道，“我姐夫让我来找杨哥，两头野猪他吃不下。”
“完全没问题，放心吧，陈老弟，哥不会亏待你的。”杨建国哈哈一笑。
到底是同公社的老乡，老牛是真有好处都不忘记自己啊！
也是，老牛只是公社单位食堂的厨子，食堂里吃饭的人就不多，何况公社的价格哪比得上县里。
聊到这里，杨建国已经完全没怀疑，陈启山的口音和准确的说出名字来历之类都足以让人信服。
他满脸热情的跟着陈启山去拿野猪。
陈启山提前拿出两头野猪，用纳米虫群构造矛头，给野猪放血，血液都被纳米虫群吞噬。
做好这一切，他就把两头野猪藏在了纺织厂后面的小树林里。
小树林平常不会有人过来，这里足够隐蔽。
既然是要交易，陈启山自然会思虑周全，不存在留下什么大的破绽。
两头野猪被他放在了小树林的两棵不同的树上用树枝做了伪装，短时间内不会被人发现。
就算被人发现也不怕，陈启山又不只是有两头野猪，何况他也留下了纳米虫群实时监控。
事实证明，他运气不错，没人去小树林。
他小跑着进入树林，把两头野猪拖了出来，杨建国看到野猪双眼放光，比预想的要大不少呢。
一人拖着一只从纺织厂的后门进去，杨建国叫来同事帮忙，一起称重入库。
两头野猪总共重达两百六十七斤。
第5章，供销社
“陈老弟，当下的肉价是七角一斤，”杨建国喜形于色，“野猪的收购价比不上家猪，按照毛重来收，我给你每斤五角二的价格怎么样？这可是两百斤家猪的收购价格，也是能给的最高价。”
“我没问题，不过，”陈启山不好意思的说道，“能不能多给一些票？另外就是要个采购凭证。”
“这都是小事，当然没问题。”杨建国哈哈大笑，拍了拍陈启山的肩膀。
陈启山主动送肉上门，又是一个公社的老乡，他可不会让陈老弟吃亏。
他给的价格也的确很高，收购站对家猪的收购，按照重量不同进行分级，最低都得一百二十斤。
如果陈启山不是牛大力的小舅子，杨建国也不可能给这么好的价格。
两头野猪一共得一百三十八块八毛四，杨建国给一百块的现金，价值三十九块的不同票据。
有糖票，烟票，酒票，油票等等，都是陈启山缺少的。
不仅如此，杨建国还主动给陈启山弄了一些瑕疵布，都是纺织厂里内部未消化完的存货。
陈启山仅用三十元就购买了半匹，也就是二十米，直接用麻袋装走的。
这便宜，陈启山可占大了。
一匹布的价格在一百六到两百元左右，就算是瑕疵品，价格也在七十元到一百元一匹。
关键瑕疵品根本买不到，非本厂员工就没那个资格。
杨建国之所以这么热情，并不仅仅是纯粹的感谢，而是对陈启山寄予厚望。
他可不信这是村里的猎物，两头野猪上的伤口都是一根长矛造成的，分明是陈启山的手笔。
而且陈启山的力气不小，单手能抓起一只野猪，杨建国自认办不到，显然对方是个有能耐的。
还有，村里打的猎物可以留在村里食用。
但要是对外出售，不可能瞒过公社，最少公社要收一部分的。
就算瞒着公社来县城，也不可能是让陈启山一个人来。
尽管看透了这些，杨建国却并不反感更没有点破，他心照不宣，更希望还有下一次。
陈启山拿着麻袋离开纺织厂，走的还是后门。
对杨建国的心思，陈启山自然心知肚明，他并没有刻意的说什么，同样心照不宣。
有这一次交易，两人算是有了交情，以后真来县城，他自然会找杨建国。
哪怕晶体空间里有更多的猎物，他也没有拿出来。
不好解释啊！
那么多猎物他一个人出面，很不正常，他也怕引起怀疑从而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两头野猪已经是极限了。
重新进入小树林，陈启山把麻袋收入晶体空间之中，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他原本还想继续出手猎物，特别是机械厂和煤场都是不错的选择。
这两个厂子的工人更多，也更需要肉吃，肯定能顺利的出手。
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不动身回去，恐怕天黑都到不了樟树村。
而且，一天之内出手太多猎物也容易露马脚，毕竟县城不算大。
想了想，陈启山就放弃了继续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去了一趟供销社。
主要是家里缺的东西有不少，他需要尽快消费。
下午这个时间点，供销社里没什么人，陈启山进门的时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他提着个麻袋，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有凸起，能看得出大致的形态。
“同志，这袋子里是什么？”一大姐问道。
“山上套的兔子和野鸡，”陈启山说道，“能拿进来吧？您可别嫌弃。”
“当然可以，”货柜后的大姐连忙说道，“怎么会嫌弃，这可是肉啊！”
“对对对，同志是想换点什么？”旁边一大姐跟着说道。
“我不换东西。”陈启山拿出钱票，“来两包红糖，两斤水果糖，两瓶西凤，还有大前门。”
两大姐很爽利的动手，把陈启山要的东西找齐。
除了以上这些之外，陈启山还买了两砂锅，本来是想买铁锅的，没票。
又拿了头绳，雪花膏，火柴，还有暖瓶，搪瓷盆，林林总总，把票给花的七七八八。
“同志，买的还不少。”先前开口的大姐问道，“这是准备结婚？”
“孩子都有了，”陈启山说道，“难得来县城，当然要一次性买个够。”
“也是，”大姐笑道，“你是哪个公社的？”
“桥头公社。”陈启山说道。
“哎呦，距离县城也不远。”大姐说道，“你这是从山上刚下来的吧，否则也不是这个点过来。”
“嗯。”陈启山点头，憨憨的没有多话。
“那你看，买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好拿。”大姐说道，“这野兔和野鸡不如就和我们调剂？”
“怎么调剂？”陈启山说道，“我这袋子里有五只野兔三只野鸡，可不少。”
“不多，”大姐连忙道，“都不够我们分的，你稍等。”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去后面。
陈启山也没在意，和另外一位大姐要了一点茶叶。
等茶叶包好，那大姐就拉着供销社主任过来。
“这位是咱们供销社的秦胜利主任，”大姐说道，“我叫王翠芳，叫我王姐就好。”
“好的，王姐，”陈启山把袋子拿过来，“秦主任，您看看吧！”
“好肥的野兔，的确鲜活。”秦胜利看过后，满意的问道，“你想要钱，还是要票？”
“我要几双塑料鞋，”陈启山可不要钱票，“最好能有个煤油灯。”
“这些都要票。”秦胜利微微皱眉，直接换可不行，太吃亏。
“我在山里弄了几处陷阱，还发现了野猪的踪迹。”陈启山憨厚道。
“有把握吗？”王姐立马问道。
“您看这个。”陈启山拿出纺织厂的采购凭证，“这对咱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两头野猪，嘶。”王姐抽吸一口气，又把采购凭证递给秦主任。
“这样，”秦胜利看了一眼，确定是真的，“东西可以换，我私下里用票补贴，但你得在月末给我们送来一头野猪，也不让你吃亏，跟纺织厂一样的价格怎么样？到时候你想要买什么东西，我们给你票。”
“可以。”陈启山点头，这么好的事情，傻子才不答应。
谈妥之后，自然是进行交易。
陈启山把野兔和野鸡拿出来，把自己买的东西都装了进去，交易完成就走人。
至于野兔和野鸡怎么分，就不是陈启山该操心的事情了。
离开供销社之后，
他又去国营饭店买了二十个大馒头，用铝盒饭装了一份豆腐一份茄子，没有荤菜。
因为不是饭点，还是他拿出两只野鸡做交换才能买到，连厨师都对他和颜悦色，多给了五个烧饼。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物价真便宜，那么大的馒头五分一个，两份菜不要票也就两毛多，量还不少呢。
满意的离开国营饭店，陈启山终于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第6章，家人
离开县城，陈启山步履轻松的进山。
一路上没有不开眼的过来找麻烦，主要是他麻袋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悄悄收走了。
干瘪的袋子，加上破旧的衣服，一看就没什么油水。
而成功进山的陈启山，没考虑那么多，心里在思量拿多少东西出来合适。
这么多东西，他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拿出来的。
和供销社秦主任交易，他还搭上不少钱，除了煤油灯和塑料鞋之外，还多了镜子和篦子。
票是一张没有留下来，手里的钱就剩下四十五元。
东西倒是一大堆，除了用票购买的东西之外，花钱最多的是鞋子和煤油灯。
塑料凉鞋要两元五一双，塑料底布鞋要三元一双，价格可不低，野兔和野鸡换不了，得补差价。
何况还有一盏煤油灯，价格也不便宜。
这些东西都要票，没票本来不卖，但秦胜利主任用自己的票补贴，价格方面当然不能差了。
贵是贵了一些，陈启山觉得值得。
尽管对他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好东西，可在当下却很难得，农村人想买都没这个实力。
自从得到三折叠的加强，成为人形手机之后，陈启山彻底归纳陈二狗的记忆。
他已经认清楚现实，不在奢望回去，把自己代入到陈二狗的身份。
和陈二狗懒散，时刻想耍小聪明躲闲不同，陈启山希望在这个火红年代过好小日子。
但环境的缘故，他也不能太过锋芒毕露，否则麻烦不断。
就今天买的这些东西，真要全部拿回去，怕是全村都要引起轰动。
所以，他只是挑挑拣拣，拿出一部分。
心里思量好之后，陈启山就没有在多想，更没有拖沓，直接在山里奔跑起来。
山路难走，那也看人。
他有地图导航，直接顺着来时的路走就行。
就算是深山老林里光线昏暗，他那摄像头一样的双眼也能看清楚，甚至随意缩放聚焦能看的更远。
下午五点半，陈启山就已经抵达樟树村附近的山头，也就是他被野猪拱的山头。
穿越山林，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这速度比去公社坐班车去县城要快很多。
村里人去县城，往往要赶早走路去公社坐第一班车，回来则是坐末班车。
就算一整天时间，待在县城的时间都不超过三个小时，其他时间都用在赶路上。
陈启山现在熟悉了山林，更有地图规划了路径，一个人来往县城方便又快捷。
看四处没人，陈启山收回纳米虫群，只留下一只飞虫落在自己的脑后头发里，给他提供脑后视野。
随后，他就扛着半担木柴，提着麻袋下山。
秋老虎散发余威，浑身出汗的陈启山，下山之后就感受到了晚风的清凉。
一路上，他和往常一样，遇见村里人打招呼，随口应付村里人的调笑。
麻袋里装了一些枯叶做遮掩，没人会注意。
陈启山心情有些忐忑的走向自己家。
樟树村是个大村子，以村口百年大樟树为名。
村里有陈，孙，黄，三家为主姓，还有十几户其他姓的村民。
陈姓人口最多，有自己的祠堂，也是樟树村第一大队。
第一大队都是陈姓族人，各个都沾亲带故，往上数超过三代都是血亲。
陈二狗的大伯是大队长，他这一支辈分高。
村里启字辈大大多数当爷爷了，只有这一支是年轻人。
目前，陈二狗的爷爷和奶奶还在世，跟着大伯一家居住，身体还算硬朗。
陈二狗的父亲叫陈大根，母亲叫李秀菊，人称菊嫂子，菊二娘。
陈大根在公社也是有名人物，早年间挑货行走四方，还杀过鬼子。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木工手艺。
靠着一手精湛木工，在村里扎根，娶妻生子。
他和李秀菊共孕育两女四儿。
让陈大根名气直达公社也有孩子们的原因。
大女儿陈梅香，四五年生人，嫁给公社食堂的厨子牛大力，生了两儿子一女儿。
目前跟着牛大力在食堂做帮厨，干活麻利，吵架更厉害，连公社主任都被怼过。
可以说，在公社骂战无敌手，当然背后里叫泼妇的声音不少。
大儿子陈启强，四八年生人，娶妻柳翠娥，生了一男一女。
他跟着父亲陈大根学木工，传承了手艺，附近村子也有不少找上门打家具的人。
在大姐的帮助下，还送了一批家具去公社的宿舍，狠赚一笔，也算是崭露头角。
二儿子陈二狗，五零年生人，妻子尹彩云，生了一个女儿。
二狗的名气在于偷懒躲闲心眼子多，被嘴碎的娘们传的很广，附近村子都知道他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他娶了一个漂亮老婆，但结婚三年就一个女儿，自然就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也因为陈大根一家日子过的红火，免不了被人嫉妒，难得有个不争气的儿子，自然被说闲话。
陈二狗却浑然不在意，反而得意自己可以偷懒躲闲，对闲话没有半点敏感。
哪怕时常被村里人调笑，他也一笑置之。
三儿子陈启刚，五二年生人，参军四年，妻子刘影是下乡知青，两人有对双胞胎儿子。
作为二狗的大弟，这小子十七岁自己偷偷报名参军，把爹娘气个半死。
好在这小子挺争气的，目前已经是副排长，一年前回家探亲，和下乡知情刘影结成伴侣。
火速打报告申请，结婚三天之后就去部队，结果还一发入魂，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和刘影结婚，陈大根不得不提前分家。
让刘影和陈启刚在老房子左边重新起了一个小院子。
目前刘影这个弟媳关起门过日子，平常并不出门，顶多两妯娌和婆婆李秀菊登门帮忙。
就因为分家这件事，陈大根一家和刘知青可是上了村里好长时间的热搜。
对外说是分家，实际上只有刘影一家分开单过。
其他人都是分户不分家，也就是陈启强和陈启山等人户口分开了，各自有住的房子。
但还是一起吃饭，粮食也是放一起，共同食用。
剩下两个小的，
小儿子陈启发，五五年生人，十八岁高中毕业，目前在家帮忙抢收。
小女儿陈莹莹，五八年生人，十五岁在公社上初中，明年就要毕业了。
孩子们给陈大根赚足了面子，毕竟在农村能读到高中的孩子很少，大部分都不读书的。
而陈大根家的四儿两女之中，大女儿和大儿子都是小学毕业。
陈二狗和陈老三，都拿到了初中毕业证。
更不用说，小儿子高中毕业，小女儿也在读初中，六个孩子全都读书习字。
孩子们都读书，不论男女，这种情况别说在农村，在公社，即便是在县城也是少见。
在整个桥头公社，陈大根一家都是独一份。
公社学校的校长没少拿这件事宣传，因为六个孩子都在公社读的小学和中学，妥妥的宣传材料啊！
这更是公社教育的成果，自然在公社那边留了名，也让陈大根颇为自得。
第7章，老娘的关爱
樟树村三面环山，村口大樟树是正南方位。
村子西南这一块是灾荒时期逃难过来的外地人在这里落地生根之地。
孙姓作为三大队，与西南这块相邻，知青点也在这里。
对面则是二大队，黄姓村民在东边形成的聚集地。
陈姓作为一大队，占据正北方位，祠堂也是靠山的坐北朝南格局。
从山上看向村落，除了鳞次栉比的房子，更多的就是山脚下的成片的水田和旱田。
秋收进入尾声，依旧有很多人在田里劳作。
除了田地之外，山上其实还有果林和水库，能挣公分的活有很多。
下午接近六点，太阳都没下山，乡村自然风光一览无余。
不知道怎么，从山上下来，进村之后的陈启山心里忐忑消失不见。
他本以为自己是代替陈二狗的身份活着。
直到一路和村里人打招呼，听到他们的调笑，熟悉的记忆不断的冲击身体的本能和心灵。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不是所谓的替代，他此时就是陈二狗。
不再是陈启山，也不是为了活着，而是他本就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默默的接受一切，不在排斥。
这是面对现实，也是屈服于命运，更多的还是无奈。
毕竟记忆做不得假，血脉亲情不是虚幻，或许陈启山的记忆才是梦。
“二叔！”
前方五岁的侄子拉着小侄女正冲自己小跑过来。
“虎头，你怎么带着大妮出来了？”陈启山走过去，摸摸大侄子的脑袋，“家里有人吗？”
虎头是大哥的儿子，今年五岁半了。
牵着的大妮也是大哥家的，十月份就四岁了，刚好比二狗的女儿大一岁。
“二妮在三叔家，奶奶也在。”虎头说道，“奶奶骂二叔一天了，说二叔是个没心肝的蛆虫。”
“呵呵。”陈启山嘴角抽搐了一下，算是见怪不怪了。
全家就老娘骂他最狠，每次躲闲，老娘找不到人就会抓狂骂人。
有时候气狠了，吃饭的时候都会忍不住上手。
也就二妮在身边好一点。
今天一整天不见人，老娘估计是气上头了，好在有这些东西在，应该能让她消消气。
想到这里，陈启山拿出两块水果硬糖，一块递给虎头，“我把大妮带回去，你去叫二婶回来。”
“是糖。”虎头瞪大双眼，“二叔，这真是给虎头的？”
“怎么？不想要？”陈启山好笑道，“那我都给大妮？”
“我想吃。”虎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二叔给你，你就吃，以后要好好照顾大妮和二妮，你可是大哥呢。”陈启山说道。
“好的，二叔。”虎头连忙点头，小心剥开糖衣，一口吞下水果硬糖，美妙的甜味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脸上更是多出了灿烂的笑容，“好甜啊，太好吃了。”
“听话，叫二婶婶回来，”陈启山说道，“听话的孩子有糖吃，明天我还给你一颗糖。”
“不骗人？”虎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二叔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听话就给，不然都留给大妮和二妮，”陈启山好笑道，“你小姑姑也有哦。”
“我马上去叫人，我听话。”虎头口齿不清的说着，撒丫子跑了。
“慢点跑，别摔着。”陈启山目送虎头离开，嘴里说着，手里剥开糖衣，送进大妮嘴里。
和说话清楚的虎头不同，大妮只会用无辜的眼神瞅人。
陈启山最扛不住，捏了捏她的俏脸，直接抱起大妮，快步回家。
陈大根修建的房屋在东北角，和二队做邻居。
虽然是土屋，但修建的很精美，地基是用石头垒起来，掺杂草木的泥土夯实。
石头墙超过地面一米，在上土砖垒墙，最关键的是屋顶不是茅草，而是瓦片。
村里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瓦片的，大多是茅草屋顶，好一点的用石板或者竹筒做瓦片。
公社在65年分到了拖拉机，67年才扩建砖瓦厂。
一直到今年，村里也没几家用上瓦片，更不用说青砖了。
整个樟树村，建设最好的是陈家祠堂，其次是大队部和仓库，都是青砖黑瓦。
陈大根修建的房屋是三合院格局，有正房和东西厢房。
西厢房是餐厅与厨房以及小儿子陈启发的房间。
东厢房住着大哥一家。
正房主卧住着陈大根和李秀菊，侧卧住着小闺女陈莹莹。
房子左边是老三家，新建房屋没这么大，除了两间正房之外，就修了一个厨房外加院墙。
右边修建的是陈二狗一家，东厢房做院墙，也是两间房外加一个厨房和院墙。
屋后还有一块宅基地，这是给陈启发准备的，目前没有修建，但有一些土砖垒在那边。
陈启山左手拿着麻袋，扛着柴，右手抱着大妮，快速回到家。
刚进门，大妮就挣扎下地。
陈启山顺势放下她，把柴火放在一边。
还没来得及转身，脑后视野里，就看到老娘提着笤帚进屋。
陈启山浑身僵硬了一下，短暂思考之后，当做没看到。
很快，他背部就挨了一笤帚，紧接着就是熟悉的骂声。
“你个躲懒的狗子，没心肝的蛆。”
“一大早就没了人影，要不是有村里人看到你上山，老娘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李秀菊拿着竹编笤帚，一脸怒容，边骂边打。
越骂越生气，越生气就越用力。
陈启山挨了一下，凭借经验就知道老娘怒火不小，立马开始闪躲起来。
“你还敢躲！”李秀菊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我错了，娘，我知道了错了。”陈启山边逃边认错，“快停手吧，别让大妮看笑话呀。”
“还知道被人看笑话，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李秀菊更生气了，笤帚舞的虎虎生威。
她家好着呢，说起她们家，村里人谁不竖起大拇指。
可偏偏出了个陈二狗，从上往下数，一个个大拇指，到老二这里就是倒拇指。
本以为结婚了，能有所改变，没想到陈二狗还是那头懒狗，村里人闲话不停。
问题是李秀菊没底气骂回去，这是最让她难受的。
“娘，你消消气，”陈启山边躲边陪笑道，“我今天是去办正事，不是逃工。”
“呸，你有个屁的正事。”李秀菊追着二狗子跑了两圈，始终打不到人，怒气难消，“可怜的彩云，为了挣工分劳累一整天，还为你担心的吃不下饭，老娘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没心肝。”
“娘，你先听我解释行不？”陈启山苦笑道。
“解释什么解释？你还是想想怎么给亲家公解释吧！”李秀菊咆哮道，“你个黑了心的懒狗，没良心的小畜生，老娘恨不得拔掉你的懒筋，你就作死吧！等亲家公和舅兄打上门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第8章，二狗的爱情故事
说起老丈人和舅哥，陈启山也忍不住背后一凉，这是本能反应。
老丈人还好，是个实诚人，在公社经营豆腐坊，正式工人编制。
家里条件好，就可劲造人。
生了五个好大儿，最后本来不想生，没想到意外得了一个闺女。
别说老丈人，就是五个舅哥都对这个妹妹稀罕的不行。
可以说，尹彩云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这样的宝贝疙瘩能被陈二狗骗到手，纯粹是天时地利之便。
谁让两人从小学到中学都是一个班呢。
小学还好，大家没那么份心思，关系泛泛。
到初中就不同了，公社中学里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女孩凤毛麟角。
女孩大多读完小学就不读了，甚至很多连小学都读不完。
只有成绩好的或者家里条件好的才咬牙送去初中，这样的女孩少的可怜。
陈二狗读初中的时候，别的班级都是男生，一个女生都没有。
自己班级里就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就是尹彩云。
他和尹彩云做了两年同桌，关系就在日积月累之中变亲近的。
而且临近毕业的时候，就被五个舅哥知道了，偷偷把陈二狗逮着打了一顿。
其实，那时候他和尹彩云还没多亲密，陈二狗挨了这一顿打，反而引起尹彩云主动关心。
借此机会，两个小年轻就挑破了心意，偷偷的决定在一起了。
这也不是稀奇事，两人读书的年龄都不早，毕业的时候十六七岁，年龄也合适。
后来被老丈人发现，也没叫舅哥揍人，反倒是让人捎带消息给陈大根，两方坐下来把事情定了。
得趁着两个小年轻没做错事，在闹出花边新闻之前，把关系定下来否则两家都没脸。
也是问过了尹彩云的心意，加上陈大根在外有口皆碑，否则老丈人还不一定愿意呢。
那时候陈二狗初中毕业，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连喝酒都不会呢。
老尹家的宝贝疙瘩，肯定要找一户好人家，换做一般的农家子，那肯定是不愿意的。
樟树村距离公社不算远，陈大根名气和口碑都不差，关键还和老丈人认识，有些交情。
再加上陈大根拍胸脯保证，老丈人才点头，就连丈母娘也同意的。
于是，十七岁的陈二狗就和尹彩云在亲朋的见证下定下关系。
到陈二狗二十岁达到领证的条件，才正式和尹彩云结婚，结婚头一年就有了一个女儿。
结婚三年时间里，陈二狗表现还可以。
对尹彩云照顾有加，也不嫌弃她生的是女儿，就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经常躲闲。
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对农村人来说，挣工分多重要啊，有些人口多的人家，恨不得全家老小都下地。
陈二狗这样经常躲闲，就算下地都喜欢摸鱼偷懒的，简直是少见的极品。
更关键的是，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很少拿满公分。
尤其是从今年开始，陈二狗一天只拿七个公分，为此尹彩云都不得不下地帮忙了。
就这，可引起了菊嫂子的不满。
她对这个二儿媳妇是很满意的，农村媳妇下地干活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尹彩云不同。
尹彩云是老尹家的宝贝疙瘩，在公社生活都没下过地。
只在公社中学的农村活动之中，种过菜，浇过水，但凡重一点的活都被几个哥哥抢着干。
说好的嫁到樟树村来，就算不享福，也绝不会太劳累。
结果才嫁过来第三年，尹彩云就要下地干活了，一个秋收没过完，人就晒黑了不少。
这让菊嫂子脸皮通红，感觉没脸见亲家母，之前承诺的没做到啊。
都是二狗这个儿子作的，就没见过这种人，都有孩子了还这么不着调。
菊嫂子是个多么要强的人啊，整个大队上就没比她强的。
不管是下地干活，还是管家，她都是手拿把掐，更别提还生了四儿两女，整个人生都很完美。
结果老天似乎都想要惩罚她，让她生出了二狗子。
本来有口皆碑的一家子，在村里全都被二狗给拖累了。
村口那些老娘们，嘴里搅合最多的名字就是二狗，这小子简直是陈家之耻。
甚至就连大队都感觉没脸，二队和三队聊起来，也总绕不过二狗，拿二狗来刺挠一队。
菊嫂子就算嘴皮子再利索，哪怕有铁齿钢牙，面对自己的儿子也感觉无能为力。
最气的是，和村里的老娘们对线的时候，对方一旦说起二狗子，菊嫂子就容易红温。
这相当于被人家拿住了软肋，就算对线赢了，都感觉索然无味。
院里。
娘两依旧剑拔弩张，大妮嘴里搅合糖块，津津有味，动都没动一下。
“我的娘诶，”陈启山语气急促，神情紧张的问道，“我丈人和舅哥说要过来了？”
“知道怕了？”李秀菊斜眼道，“你不干活，自然要你媳妇去干，你不心疼人，还不让人哥哥心疼？”
“我心疼媳妇，我让她不要去的呀。”陈启山急忙解释，“今天本来是想上山收猎物的，我在山上下了几个套子，没想到出现意外，让我碰到了野猪，这不是……”
“野猪？”李秀菊打断他的话，“就你？我看你像野猪。”
“您别不信啊，”陈启山见老娘没动手，一把跑到旁边把麻袋里的枯叶抓出来，“我花了一把子力气，才把野猪拿下，又偷偷送去县城了，换来不少东西呢，还给您和我媳妇买了礼物，当然少不了妹子的。”
李秀菊本来是不信的，但看着陈启山不断的从袋子里掏出东西，顿时激动了。
她扔下笤帚，快速把院子大门关上，而后直接蹿到陈启山的身边。
啪啪就是两下打在儿子的背上，边打还边压低声音，“作死，你就作死，你个死孩子！”
“嘿嘿，这不是碰上了吗？”陈启山躲都不敢躲，老娘手劲大的吓人，但凡要敢躲一下就没完没了，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送了过去，“娘，这是给您和老爹买的塑料鞋，妹子和彩云也有一双。”
“算你小子有良心。”李秀菊眉开眼笑，给自己和老头的也就算了，满意的是儿子始终不忘记妹子。
“还有呢。”陈启山继续把东西拿出来，“给你和妹子，还有彩云买了雪花膏，我打了两头野猪，全都送去县城的纺织厂，还从纺织厂里买了半匹瑕疵布，我跟你说这瑕疵布一般人可买不到。”
看着儿子从袋子里拿出半匹布，啪嗒一声，李秀菊手里的塑料凉鞋直接掉落在地。
第9章，还清欠账
李秀菊瞬间伸手，掐住陈二狗的耳朵，低声问道，“你个兔崽子，不会是去投机倒把？”
“我的娘哟，我哪里来的胆子。”陈启山连忙把采购凭证拿出来，“这是纺织厂的采购单，我找的是杨建国，是咱们桥头公社出身的采购员，和咱姐夫认识，人家看在姐夫面子上给了个高价。”
正经单位的采购员是拥有采购权的，可以对公也可以对私，特别是三年饥荒时期，这个权利无限大。
菊二嫂是认识字的，参加过村里妇女主任组织的扫盲班，就连家里孩子们的启蒙教育都参与过，除了字写的不好看之外能拼能读，她还能自己查字典，家里有一本老四留下来的破旧字典就放在她的床头边。
接过采购凭证，看着上面的签字和纺织厂的公章，李秀菊悬着的心一下就放下来了，她小心的把采购凭证折好，“单子你收好，千万不要弄丢了，这半匹布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想着给孩子们做一身，剩下的给彩云。”陈启山老实说道。
半匹布看着多，实际上也不少，成人衣服能做八到十二件，或者儿童衣服十五到十八件。
毕竟孩子们大小不同，衣服用料也不一样。
他这个做叔叔的给孩子们买不了衣服，用布料做衣服总可以了吧？
虎头，大妮，双胞胎，都做两身都不差。
“不行，你日子不过了？”李秀菊翻白眼道，“这么好的布料，给孩子们就糟蹋了，小孩长的快，用新布料就是浪费，咱们家的日子过的足够好了，要是连小孩都穿上新衣服，指不定会被嘴贱的说成什么呢。”
农村孩子哪里有穿新衣服的。
都是大人的旧衣服改的，老大穿完传给老二，老二穿完在传给老三。
整个樟树村，乃至是其他村子，家家户户都是这样。
不考虑天气的问题，村里的孩子们甚至都不会穿衣服，主打的一个节省又皮实。
还有一些困难家庭，共穿一条裤子的都有，甚至很多人到现在都穿尿素袋呢。
她家要是真的给家里的孩子们穿上一点补丁都没有的新衣服，让村里人怎么看？
那场景只要想一下，就让人头皮发麻。
“孩子们都还小，应该没问题吧？”陈启山迟疑的说道。
“人小才有问题，”李秀菊摇头，态度坚决，“这布先放你这里，问问彩云的意见。”
“要不给您和老爹做一身？”陈启山说道。
“不用了，我和你爹不缺衣服，”李秀菊摇头道，“你爹有老三寄来的军服，你大姐也给我买了。”
“合着我连孝敬都送不出去。”陈启山自嘲道。
“知道就好，”李秀菊敲了敲他的额头，“老娘有闺女孝敬，也不求你养老，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这就是孩子多的好处了。
大闺女贴心，本身夫妻两人工资也不差，在公社里的生活也滋润，弄到好东西的机会也比较多。
老三在外当兵，能弄到旧军服，有机会就带过来或者寄过来，给老爹穿的都是相对较新的。
老大也是个有孝心的，他做木工手里有余钱也会给爹娘买内衣线衣，真用不上二狗孝敬。
菊嫂子最希望陈二狗能洗心革面，最起码能顶门立户，不至于让她担心小家庭的未来。
“行吧，”陈启山说着嘴角一翘，“这回没让您失望吧？”
“那谁知道，”李秀菊翻白眼道，“也许你这辈子就这么一次运气呢。”
“娘，你可真是我的老娘。”陈启山脸色一垮，这话真扎心啊！
可不就是这一次运气么，二狗可就被野猪拱没了，如果不是他到来，真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不得不说，老娘真给说中了，可惜这是一个永远都要埋藏在心里的秘密。
“别废话了，把东西都收好，”李秀菊说道，“另外，上交十五块钱的伙食费。”
“十五？”陈启山瞪大眼睛，“我和彩云没吃那么多吧？”
“你自己挣多少工分没数吗？”李秀菊斜眼道，“这都是过去的欠账，十五块包括今年的。”
她管家一向公平公正，自从分家之后，就自己制定了账册。
各房都有记录，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拿出来和儿媳妇唠一唠。
三个儿媳妇，也就老二媳妇是个脾气好的，对钱财之物不怎么在乎。
老大家眼皮子稍浅，习惯性精打细算，生怕弟妹占了太多的便宜。
老三家的单独一边过，却紧攥着老三的津贴，每个月都要去公社或者县城买吃的或者用的。
老三一日给家里寄钱，李秀菊就一日都要把账目记清楚，否则怕以后说不清楚。
当然，老小陈启发和小妹陈莹莹都不算的，她和陈大根都会为两人存一笔钱，用作彩礼或者嫁妆。
值得一提的是，在家里称呼老大就是陈启强，老四就是陈启发。
大妹是陈梅香，小妹是陈莹莹，这种称呼是当地的习惯，女子不入男序。
三本账册里，老大和老三都没欠账，只有老二混账玩意每月都要欠粮食。
大家一起吃饭，是要自己拿粮食出来的。
粮食怎么来的？用工分换。
工分不够，粮食就不多，吃完上顿没下顿，不想饿肚子只能去大队赊粮食。
陈二狗之所以还能在村里混下去，就是因为他在大队部没有欠账。
大家都知道他变相靠家里的，但到底不欠村里的，也就没有人深究。
家里其实不缺工分。
陈大根和陈启强都是村里的木匠，不用下地干活，专注打造各种家具做木工活。
用的木材是村集体的，所以两人为村子里做工，赚的也是工分。
这份工作其他人来做不来，村里需要两人打造家具为村子换取一些物资。
不要小瞧了这一点，这可是樟树村比其他村子快人一步的不二法宝。
也因为这样，陈大根在村里很受大家尊敬。
村子也允许他私下出手家具。
但只能用工分或者钱向村里买木材打造的家具才能对外出售，父子两才能赚钱。
前提是不能耽误村里的木匠活。
以前院子里都是木料，现在干净多了，连木屑都很少。
父子两人被安排在祠堂旁边的空房间里专心工作，家伙什都随身携带，家里都听不到刨木头的声音。
这样其实也不错，起码不影响生活，家里孩子多，嘈杂的环境还影响老三媳妇坐月子。
就因为有充足的工分，每年结算的时候，菊嫂子都要换足够多的粮食。
因为二妮生下来之后，每个月陈二狗都要欠一点，二房的工分根本不够吃。
前两年欠的不多，加上尹彩云有娘家帮衬，就算欠了也有能力还。
关键陈二狗拉不下脸，不用妻子的钱，只能今年还去年的，欠债就这样积累下来了。
今年二狗更过分，躲闲逃工，每天最多七个公分，眼瞅着就到年底了，肯定又是不够。
李秀菊算准了十五块清债，剩余的钱保证今年不欠债，多的她也不要。
就欠账这个事情，家里人都不好开口。
大房工分足够，柳翠娥有意见也不好多说，否则就是做嫂子的苛责叔子。
陈大根和陈启强不觉得欠点粮食有什么，两人赚的工分都有富余。
再一个就是尹彩云进门的时候，陈大根就向老尹头保证不委屈老二媳妇。
欠点粮食不值得说什么，不影响老二家的生活就行。
但李秀菊这里就过不去，时刻催促，当然都是私下里对儿子念叨。
对尹彩云都是好声好气的沟通，主打一个把压力给到儿子身上。
菊嫂子也不是想让儿媳妇掏钱还债，就是希望二狗能好好下地干活，老老实实挣工分。
如今有机会还清欠债，菊嫂子自然不会错过机会，怕老二有钱乱花。
尽管如此，也没让老二多交钱，毕竟已经分家了，哪怕在一起吃饭，也不会多要求什么。
陈启山也没要求看账本，痛快的掏出十五元交给老娘，算是补足了欠债，保证今年不缺粮食。
第10章，尹彩云
除了十五元欠债，陈启山还拿出了烟酒，以及买的头绳，剩下的都没拿出来。
麻袋虽然很大，装下的东西也有限。
尽管如此，也被李秀菊埋怨手缝太大，不会过日子。
到底已经分家，埋怨几句之后，李秀菊也就没在多说什么了。
她乐滋滋的拿着钱和塑料鞋，头绳，两瓶西凤和两包大前门进屋，还没忘记带上大妮。
陈启山则偷偷松了一口气，总算过了最难的一关。
他转头就提着麻袋去了自己家，把煤油灯，暖壶，搪瓷盆，头绳，还有红糖之类摆好。
父亲是木匠的好处，就是家里不缺家具。
桌椅板凳都有不少，还有箱子和衣柜，把家里两间房填充的满满。
尽管如此，在陈启山眼中依旧非常简陋，好在记忆非常全面，他倒是对这个家不陌生。
除了两个砂锅没拿出来之外，东西都在这里了。
闲来无事的他，坐下来抽烟。
陈二狗对烟酒没有瘾，倒是陈启山喜欢喝点。
有纳米虫群在体内，根本不必担心烟酒的副作用，所以他没那么多顾虑。
拆了一包大前门，用火柴点燃，陈启山狠狠的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来。
没抽几口，院门就推开了。
“山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耳边传来一阵清丽的声音，抬头一看，妻子尹彩云一脸欢喜的走了过来。
“以前没条件，哪有大前门抽。”陈启山起身说道。
不得不羡慕二狗，这家伙的确有福气。
尹彩云是浓颜系美女，五官清晰，鼻梁高耸，眼神很清澈，眼型也很漂亮。
她有一米六五高，大腿修长，身材也非常好，前凸后翘。
特别是生了女儿之后，像是二次发育了一样，体重虽然增加了，体型却很完美。
记忆中的尹彩云更加明媚，皮肤更加白皙。
眼前的尹彩云皮肤虽然黑了一些，但却有一种健康之美，是很多健美女士追求的健康肤色。
迷人的五官加上吸引人的身材，这样的组合谁能不迷糊呢。
“不是说好了，不让你下地吗？”陈启山让妻子坐在自己大腿上，搂着她的腰说道。
很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陌生感，无论是身体还是情感都对尹彩云很熟悉很亲密。
甚至于，身体还对她有很强的悸动，尹彩云对他有来源于本能的吸引力。
“在家里也很无聊，还不如下地干活。”尹彩云脸色羞红的说道。
天还没黑，谁家好人大白天的这么亲密，哪怕结婚三年了，她也羞红了脸。
好在自家院子的门关上，也没有外人，否则她肯定没脸见人。
“是不是嫌弃你家男人没本事？”陈启山在她耳边问道。
“没有，”尹彩云连忙说道，“山哥，你别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只要你不嫌弃就行，其他人的话我都不在乎。”陈启山说道，“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生活好坏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你也知道我不是干农活的料，做木工也没那个天赋，只能慢慢谋划出路。”
陈二狗躲闲，其实是对未来感到迷茫。
他受不了农村的苦，又读了几年书，大环境之下，他和许多人一样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一辈子留在村里，他心里不甘心，又没勇气改变，也没那个能力。
胡思乱想之下，自然没有心思下地干活，就算去了也是摸鱼。
这也怪陈大根，凭借木工手艺，攒了家底，把孩子们培养的不错。
各个都能去读书，自然没有时间正儿八经的下地干活。
连三年灾害时期，孩子们都没饿过肚子，超过同龄人太多。
抬头看天，见识了天地之浩瀚，就很难在低头看路，更不用说弯腰下地了。
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不喜欢去农村当知青呢。
陈二狗要是没上初中，专心当个不识字的农民，反而不会胡思乱想了。
这也是性格使然，二狗不如大哥稳重有耐心。
陈大根其实对家里的孩子一视同仁，虽然偏向老大一家，却也是因为要老大养老。
木工手艺都是一视同仁的传授，可惜只有老大陈启强坚持下来了。
二狗没那个天赋，也受不了成天和木料打交道，无法静下心来。
老三去当兵，老四陈启发倒是想学习，可惜没坚持一个暑假，只学了个皮毛。
眼瞅着老大木工手艺精湛，逐渐立起来，陈二狗自然烦躁，生活上其实对尹彩云有所忽略。
“我能理解的，”尹彩云转过身，认真看着他，“咱们还年轻，不用着急，爹那边我也会去催的。”
“别了，”陈启山摇头，“公社那边，一个萝卜一个坑，工作哪有那么好找，何况还有舅哥们呢。”
自从生下二妮之后，眼看着陈启山变懒，尹彩云也很是焦虑，回家求老爹给寻摸个工作。
尹老头虽然答应下来，但工作哪里有那么好找的，每一个位置都有人盯着呢。
别说尹老头，他姐夫牛大力还在单位食堂，不也没有什么消息。
“可是……”尹彩云欲言又止，她不想山哥就此颓废下去啊，心疼自家男人呢。
“看看这个，”陈启山拿出采购凭证，“今天在山里走运，弄了两野猪。”
“没受伤吧！”尹彩云花容失色，自家男人什么时候有这本事？
“没事，”陈启山笑着，用力搂着她的腰，“我又不傻，引着它们去陷阱的。”
他又把采购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拉着她进屋，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
尹彩云一脸惊喜，摸了摸雪花膏，她的那瓶已经用完了，一直都啥不得买。
又摸了摸半匹布，结婚三年，她可没添一件新衣服呢。
再看着崭新的搪瓷盆和暖壶，还有红糖，水果糖，以及为自己买的鞋子，她感觉如在梦中。
她手里其实有压箱底的钱，每次回家老娘和哥哥们都会给点。
所以不怕日子过不下去，最不济她跟着大嫂下地挣工分呗，就怕自家男人想不开。
现在好了，不管是走运还是真本事，最起码收获丰厚，自家男人还想着自己，这就够了。
其实陈二狗没有什么花花心肠，也不怎么会关心人。
按照二狗的性格，肯定不会大肆花销，一定是精打细算，顶多给女人买几根头绳。
不是说他抠搜，而是农村孩子过日子就是这样。
陈启山就不同了，尹彩云这样的女人值得宠爱，最关键的是他有能力，也不怕花钱。
“欠家里的，我也还清了，”陈启山拿出三十元交给她，“这是剩下的钱，你都收着。”
“不用这么多，你留十块吧！”尹彩云说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陈启山坚定说道，“咱们好日子还在后面，这点钱算什么。”
“我知道了。”尹彩云紧紧攥着三十元，心里压力全部消失，安全感大增。
不是钱给她带来的安全感，而是陈启山一副自信又霸道的体贴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全新版本。
这样的陈启山，新奇又值得依赖，给她带来不小的心灵冲击呢。
第11章，妯娌
“铛铛……”
厚重的铁块被敲击作响，声音通过喇叭传遍全村，埋头苦干的人们终于露出笑容。
这是一天劳作终于结束的声音，各自开始收拾工具准备回家。
陈大根家也开始准备晚饭了。
尹彩云提着袋子进老屋，两边没有打通，所以得从院门进出。
“娘，这是山哥带来的馒头和两个菜，请国营饭店的师傅特意做的。”她来到厨房说道。
“花这钱干嘛？”李秀菊的眉头能夹死个人，没好气道，“彩云你也要管管。”
“难得他高兴，何况都买来了，也让爹娘尝尝国营饭店的味道。”尹彩云笑道。
“你就惯着他吧！”李秀菊摇头，又问，“袋子里还有什么？”
“有两只野鸡，说是晚上一起炖了。”尹彩云回道，“我想着也是该吃顿好的，毕竟秋收累人。”
“算他有良心。”李秀菊点头，“那就一起炖了吧！你去老三家的问问要不要一起吃饭，二妮在那边。”
“好的。”尹彩云把两种野鸡撂下，卷起麻袋就出门。
老二家的一出门，李秀菊就开始收拾野鸡。
实际上，一家子也确实有好长时间没吃肉了。
陈大根家虽然不缺工分，但肉的确很难得，主要是没地方买，还要肉票。
再一个就是儿子们接连成家，还起了两座房屋，家底都耗去一大半。
日常生活难免节省些，平日里花钱也是紧着来，在吃食上就没那么多要求。
大家也都知道情况，所以下地很卖力气，当家的和老大做木工也是从早到晚没休息。
正是因为这样，李秀菊才没想着把两只野鸡留下来。
机会难得，是该吃顿好的补补身体，可不能累坏了，好歹也是老二的一番心意。
老三家房屋是新起的，所以看起来很规整。
同样没有和老屋打通，需要从院门进出。
尹彩云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闺女坐在门口吃小饼干，老三家的在一旁看书。
“孩子们醒了吗？”尹彩云走近，抱着二妮问道。
“没呢，”刘影对这个二嫂很有好感，主要是性格不错，放下书道，“睡了好一会。”
“不能让他们继续睡，晚上还不得使劲折腾你？”尹彩云一脸不赞同。
“左右辛苦一点，不碍事。”刘影笑了笑，又问，“二哥回来了？”
“嗯，”尹彩云露出笑容，“他在山里用陷阱弄了两头野猪送去县城了，换来不少东西。从国营饭店买了馒头和两份菜，晚上还有野鸡吃，娘让我来问问，你晚上去不去老屋一起吃饭？”
“我就不去了，”刘影摇头拒绝，“你们秋收辛苦，是该好好吃一顿。”
“那我给你端点菜过来，有豆腐和茄子呢，国营饭店的手艺可比娘做的要好。”尹彩云低声说道。
“行吧，谢谢二嫂。”刘影点头，没有在推辞。
她是不喜欢去老屋吃饭的，毕竟是新媳妇，丈夫又不在，很难融入进去。
但分家单过，也不是没有了来往。
刘影也会买一些东西送给老屋，算作是给的孝敬，年节礼物总是不会少。
陈大根和李秀菊也对两双胞胎孙子很稀罕，只是陈大根从不主动过来，李秀菊就来的勤快。
大姑子从公社里弄到的一点好东西，李秀菊也会拿过来。
只不过李秀菊总看不惯刘影大手大脚的花钱，偶尔念叨也让刘影感到烦闷。
尹彩云来的最勤，一个是二妮喜欢过来，二来她也是喜欢两双胞胎小子，三来也可以一起说说话。
大嫂柳翠娥没读几年书，又大几岁，还要下地干活，来的次数最少。
刘影也和她谈不来，倒是和尹彩云有共同语言，两人更加亲近。
“二哥是有本事的，以后你们家就好起来了，”刘影笑道，她知道尹彩云这段时间很焦虑。
和村里人不一样，刘影并不觉得不下地工作的陈二狗有多么的罪恶不赦。
她来樟树村做知青，不也是不喜欢下地才选择陈启刚吗？
只要不游手好闲，疼老婆孩子，刘影就觉得这男人不差。
也正是这样，两妯娌相处的很不错。
“也是正好遇上了，如果有的选择，我才不愿意他去山上，那多危险啊！”尹彩云摇头。
“他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能不知道危险？”刘影说道，“咱们做女人的就是要支持，就像我们家那位，他在外当兵就没有危险了？想那么多没有用，还不如好好支持，时刻提醒。”
“也是。”尹彩云点头，她其实也是这么个想法。
成婚的时候，彩礼都带过来了，她手里其实有不少钱。
婆婆也没让她上交，分家又早，所以她手里有些家底，并不对生活感到绝望。
哪怕陈启山偷懒摸鱼，她也不担心未来生活，只希望山哥快乐，不要颓废。
这样的想法，在农村很难找到共鸣，农村媳妇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饭都吃不上，衣服都没得穿，自己男人要是不卖命干活，还要不要生活了？
就算不缺粮食，也要为以后孩子们结婚考虑，得时刻不停的下地挣工分。
不仅是村里媳妇，就是知青里也没人会共鸣。
唯有大城市来的刘影，反而能理解尹彩云，也非常赞同她的想法。
吃不了的苦，就不要硬吃，苦难从来都不是伟大的，也只是苦难而已。
“两孩子快满周岁了吧？”尹彩云问道，“有什么想法？孩子爸能回来吗？”
“回来是别想了，”刘影摇头，“我和娘聊了聊，周岁礼还是要的，到时候让两小子抓周就行。”
意思是自家人聚一聚就行了，不要请客吃饭。
这年头请客吃饭也不容易，偌大的生产队，都是陈家人，请谁都行，不请人才得罪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关起门自家聚一聚。
“我听公公的意思，想带着两小子去祖宅去办一场，”尹彩云压低声音，“爷爷奶奶年级大了，都想承欢膝下，关键整个生产队里，就你这一对双胞胎，可稀罕的紧。”
整个生樟树村，就没有双胞胎，刘影生下一对胞胎儿子，不去下地都没人嚼舌根。
还有很多媳妇婆子过来瞧稀奇，甚至有新媳妇想生双胞胎的还偷摸送礼过来问技巧呢。
如果不是李秀菊拦着，刘影坐月子都不安稳。
不至于说轰动公社，最起码在樟树村以及周边村子，陈启刚的双胞胎的确是唯一。
至于说祖宅，其实也是土房屋。
建国前由陈大根三兄弟一起帮忙扩建的，在原本的三合院基础上，加了一个后院。
后院也有东西厢房，相当于两个三合院组成一起，后院有专门供奉牌位的房间。
刘影结婚那天，跟着陈启刚悄摸去房间里拜了一次，感觉阴冷又渗人。
听到尹彩云的话，她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第12章，真脏
陈启山在妻子离开之后，准备洗个澡。
他家有厨房，只是没有大铁锅，好在有个泥炉可以烧水。
不过秋老虎的天气，洗个凉水澡就可以了。
他扛着两个大水桶去二队的水井打水。
樟树村总共有七口生活用的水井，分布三个生产队不同的位置。
其中有两口是村里流传下来的古井，一直都出水且水质甘甜。
五口水井是三年困难时期，村里用家具请来的打井队新挖的。
因为后山就有一个大水库，浇灌农田的水倒是不愁。
陈启山走了五趟，才把家里的两口水缸灌满。
刚好剩下一桶水，他就脱光衣服在院子里的石板上冲洗起来。
其实有纳米虫群在，他完全可以做到全身没有污垢，根本不用水洗。
纳米虫群可以吞噬万物，连人都能吞掉，他身上的污垢之类自然也可以。
陈启山主要是不想引起注意，纳米虫群只用在暗处，绝不会暴露出来。
从山里下来，他最想的也是用井水冲凉，这可是一大享受，怎么能就此放弃呢。
痛快的冲洗两遍，他感觉浑身舒服。
擦干头发和身体，他进入房间的时候，纳米虫群从手上开始快速游走全身。
身上的水渍，皮屑，污垢等等全部被吞噬殆尽。
甚至陈启山的头发全都变干，头皮屑也全部消失，比用洗发水都干净。
部分纳米虫还在陈启山的指挥下，修理了鼻毛，对牙齿进行了清理。
留下一部分纳米虫留在牙齿缝里，以后它们专门清理口腔，维持牙齿的健康和美白。
还有一部分帮他吞噬多余的指甲，手指甲和脚指甲全都修理一遍。
脚指甲缝隙里也留下肉眼看不见的纳米虫群，以后它们就是专门负责双脚卫生了。
尽管不存在污染或者卫生问题，但负责脚步卫生的纳米虫群在吞进肚子里就很膈应人。
纳米虫群可以留在指甲缝里，保证脚指甲缝干净，甚至是杜绝脚气，吞噬脚皮等作用不小。
对身体的清理，不仅注重内部，也要在意外部，怎么舒服怎么来。
照了照新买的小镜子，他又指挥纳米虫群修理了一下眉毛，清理脸上的痘痘和黑痣之类。
看着镜子里帅气又干净的自己，陈启山满意的点头。
清清爽爽的穿好大裤衩，陈启山穿着个背心，脚踩塑料凉鞋就出门。
他总共从供销社买下六双鞋子，其中爹娘和小妹各一双塑料凉鞋。
妻子尹彩云得一双塑料凉鞋以及一双塑料底帆布鞋。
最后一双就是他自己用。
塑料凉鞋并不舒服，壳子太硬，有点硌脚。
尽管这样，这种鞋子也是一双难求，陈启山勉为其难的踩着，走几步就适应了。
等他收拾妥当出门，正好碰到父亲，大哥，大嫂，小弟一起下工回来。
老爹叼着枣木烟斗，穿着老旧布满布丁的蓝色衣服，戴着蓝色八角帽，背着手走在最前面。
他背后跟着的是小弟陈启发，虎子骑在他脖子上，手里拿着木头手枪，粗糙不堪是小弟的手艺。
老大陈启强背着木箱子，里面都是木匠的各种工具，箱子还挺大，大嫂跟在后面帮忙托着。
“爹！”陈启山叫了一声。
“臭小子，一整天跑哪去了？”陈大根看到二儿子，脸就耷拉下来，横竖怎么看都不顺眼。
“趁早上山了，”陈启山说道，“走运打了两头野猪送去县城里了。”
“真的？”柳翠娥下意识的问道，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
“肯定是吹牛，”陈启发撇嘴道，“平常连个野兔都没逮到，还能打到野猪？”
“你二哥不是喜欢吹牛的人。”陈启强开口说道。
“进屋就知道了，”陈启山说道，“给爹带了两瓶西凤，两包大前门，被娘收走了。”
“有钱烧的。”陈大根瞪了他一眼，进门的脚步却突然急促了几分。
陈启山笑了笑，伸手把虎子抱下来，突然一脚踢在陈启发的屁股上。
这一脚可不轻，陈启发差点跪在地上。
“大哥！”陈启发委屈巴巴的看向陈启强请求主持公道。
“活该。”陈启强笑了一下，和媳妇直接推门而入，不介入兄弟两人的恩怨。
“本来给你小子带了礼物的，现在没了。”陈启山斜了他一眼，抱着虎子进屋。
“谁稀罕呢。”陈启发撇撇嘴，他依旧不相信陈启山能打到野猪。
但等他拍拍屁股，进入院里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野鸡顿土豆的香味扑面而来，陈启发肚子里咕咕作响。
肚子里不缺乏油水的人很难想象肉食的吸引力有多大。
陈启发小跑着进入厨房，看着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傻眼了。
“不是，二哥说的是真的？他真打了野猪？”他夸张的叫道，声音有些洪亮。
“那么大的声音做什么？怕别人听不见？”陈大根洗了手，把外面沾染木屑的衣服脱掉，穿着背心坐下来说道，“大型猎物属于村集体的财产，你二哥偷偷卖了，被村里人知道肯定又要找事。”
“放心吧，爹。”陈启山抱着二妮进来，尹彩云自觉进入厨房帮忙，“谁能证明那两头野猪是咱们村山上打的？何况我还真不是在村里山头打的，咱们村的山头哪有什么猎物啊！别说野猪，野兔都没有。”
“你去深山了？”陈大根皱眉，“拿把柴刀就敢乱闯，不要命了？”
“我会小心的，这不是没事嘛。”陈启山说着，突然扭头对大嫂说道，“我们欠下的粮食可还清了，还多交了钱，今年是不欠账了，我争取年前弄口大铁锅，到时候我们自己烧火做饭了。”
“铁锅可不好弄，得要票或者工业卷才行。”柳翠娥脸色不变的说道，“二弟先弄到再说吧。”
“没事。”陈启山坐下来，把二妮放在腿上，“我在供销社预定了两个砂锅，一样可以做饭。”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陈大根看着他，“反正都已经分家了，你想要单独开火，谁都不会拦着。就怕你自己的日子过不下去，一天七个工分，一周还要偷懒两天，年底分粮食都不多。”
“就是，”陈启发洗手坐在陈启山对面，阴阳怪气的说道，“一次走运不代表次次走运。你自己饿肚子没人在乎，可不敢饿着二妮和二嫂，到时候二嫂的哥哥们上门，我可不替你拦着。”
二嫂人很好，就是五个哥哥实在厉害，陈启发对二嫂是又敬又畏。
“事实胜于雄辩，咱们走着瞧就是了。”陈启山平淡的说着，又看向对面的老小，“你小子就比我多读两年书，混了个高中毕业证，在家务农还显摆上了？工作找到了吗？有对象吗？打到过野猪吗？”
“你！”陈启发气急，“我靠自己辛苦劳作挣工分，比你强多了。”
“那你读到高中有什么意义？”陈启山撇嘴，“也得亏你不是城里人，否则也得个是知青。”
村里的知青点，一直都是八卦源，这两年闹出不少事情。
关键是知青大部分都来自城里，刚来的时候是真的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形象和评价真不咋地。
陈启山这话虽然不是在骂人，但大家都感觉真脏。
陈启发果然瞬间红温，扯开嗓子喊道，“娘！！！”
第13章，地瓜烧
“叫唤啥？”李秀菊没好气的回道，“你二哥说的没错，别以为挣了满工分就有优待，你好歹也是个高中生，回来下地算什么本事，何况今天能吃上肉多亏了你二哥，你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感恩。”
“我不想找工作么？”陈启发委屈极了，“现在工作多难找啊，高中生又不包分配。”
“你也没考上大学呀，”陈启山啧啧说道，“中专都没考上，就算是工农兵大学都轮不上你。”
“我，”陈启发气呼呼的说道，“那也比你强，我自己挣工分，自己能养活自己。”
“我只是欠家里粮食，又没让彩云和二妮饿肚子，”陈启山说道，“再说，我也挣工分了呀。”
“行了，有什么好吵的。”李秀菊端着满满一大盆野鸡炖土豆出来，“有好吃的都堵不住你们嘴。”
“娘，要去叫三弟妹吗？”柳翠娥端着热好的豆腐和茄子上桌，跟着问道。
“两个孩子刚醒，她抽不开身，我给送过去。”李秀菊说道，“四个鸡腿，三孩子一人一个，第四个就给老三家的，每个人两个大白馒头，孩子就一人一个，厨房还有窝头，吃不饱自己去拿。”
大家都没意见，柳翠娥更没意见了，她家两个孩子都有鸡腿吃呢。
“娘，这么好的菜，整点酒呗。”陈启强陪笑道。
“娘，我买的西凤酒呢？”陈启山立马高声说道，“快拿出来，省的有人说我吹牛。”
“不年不节的，喝什么西凤？”李秀菊翻白眼道，“每人一碗地瓜烧，多了没有。”
陈启强遗憾的咂摸嘴巴，他不喜欢抽烟，唯独喜欢喝酒。
只不过老娘管的严，自从醉了一次酒，发了一次酒疯之后，就严令不准喝多。
陈大根也是个酒蒙子，没喝上西凤虽然遗憾，但有地瓜烧也满足了。
就像李秀菊说的那样，不年不节的喝什么酒，能有地瓜烧都是意外惊喜了。
李秀菊把菜和馒头端去老三家的，一去一回，大家都没开吃，地瓜烧是倒上了。
即便是虎头，大妮和二妮，三个小家伙望眼欲穿，口水都流出来了，也没有动手。
家里的规矩早早的立起来，从陈启强这一代开始，就被教的很好。
“吃饭吧！”
等李秀菊坐好，陈大根这才招呼大家动筷子。
众人都没有客气，一边吃着大白馒头，一边吃着野鸡肉和土豆。
陈启山尝了尝，炖的很地道，唯一的问题是调料少了一些，但吃起来也很香，土豆都炖烂了。
农村柴火灶的威力就是这么强大，陈启山前世曾经追寻过这种味道，现在倒是满足了。
豆腐和茄子受到大家的好评，国营饭店的手艺在水准之上，关键是舍得放油。
特别是茄子，不下重油不好吃，最起码家里做的茄子就达不到这个水准。
虎头，大妮和二妮，三小只吃的贼香，她们就没吃过几回肉，每次都能吃的忘我。
一手抓住鸡腿，一手抓住大白馒头，左一口肉，右一口馒头，三小只胃口好的惊人。
别说她们，就是大人们吃的也很过瘾。
陈大根和陈启强更是吃两口就喝一口地瓜烧，李秀菊和柳翠娥各有一碗。
陈启山面前也有一碗，陈启发和尹彩云是不喝酒的。
大家都吃美了，才放缓进食的速度。
“彩云，老三家的和你说抓周的事情了吗？”李秀菊开口问道。
“说了，”尹彩云给女儿擦了擦嘴，“她的意见是在老屋举办，请爷爷奶奶过来就行，祖宅那边两个孩子没去过，眼瞅着入秋降温，两个孩子太娇嫩，怕身体出什么问题。”
“在咱们这办的确省事。”柳翠娥赞同的点头，“去祖宅还要麻烦大伯一家，孩子也的确太小。”
“那就在咱们这里办，到时候早早的请你们爷奶过来，”李秀菊拍板道，“咱们村第一对双胞胎抓周，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过来瞧热闹，瓜子花生之类的，要提前准备好，还要请亲戚们过来热闹一下。”
秋收临近尾声，农村人可以抽空走亲戚，再加上双胞胎很稀罕，老陈家也得表示表示。
请客吃饭是免不了的，但只请家里的血亲，其他人就不请了，怕两头为难。
花生瓜子之类的肯定要准备好，多少也得给大家沾点喜气。
花生好说，因为家里人喜欢喝酒，自留地每年都会种点，留存数量还不少。
瓜子就难了，这边不生产瓜子，只有自家剩的一些南瓜子当孩子们的零食，所以需要购买。
“这事交给老四吧，”陈启山开口道，“让他去公社多买点，顺便去姐夫那边问问有没有工作的机会。”
“行，”李秀菊看向老四，“记得让你姐带你去买，有她在不吃亏。”
“知道了。”陈启发没有反对。
他其实内心也很苦闷，高中毕业生留在村里下地挣工分，暗地里没少被指指点点。
尽管陈大根家里的条件不错，但农村人就是农村人，想找工作都没什么门路。
知青对他也很排斥，就怕他竞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实际上，他都排不上号。
不说第一生产队，孙家和黄家那边也有好几个初中毕业生呢。
他们参加劳动的时间更早，表现的也不错，又有队里支持，竞争力更强。
他大伯作为大队长，就算为了公平，不被人说闲话，都不会把名额给他。
这事家里早就讨论过了，他心里也早就有所预料。
况且陈启发也没想着去工农兵大学，他其实更想有个工作。
有陈二狗的前车之鉴，陈启发只想早点顶门立户，也好建设自己的小家庭。
更何况，大姐也很喜欢他，去公社跑腿这事，他肯定当仁不让的。
“老二以后少上山，多挣工分把彩云的身体养好，早日给我生个孙子。”李秀菊说道。
“您有虎头和双胞胎了，就算我们生了一个小子，你的疼爱也会打折扣。”陈启山撇嘴道。
“说什么混账话，老娘对哪个孩子不是一视同仁？”李秀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娘说的对，”陈大根附和道，“趁着年轻多生孩子，少遭罪，我们也能多帮衬点。”
“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陈启山喝了一口地瓜烧，口味感觉真不怎么样，“您啊，还是多操心老四吧，这小子要是找不到工作，就早点成家，最起码屋子得先准备着。”
“没错，”陈启强赞同道，“老四都十八岁了，再过两年就到了能结婚的年龄，是要早点准备起来。”
“这个不着急，”陈大根沉声道，“要是在找不到工作，等老三回来之后，让他找战友试试，他认识的人比咱们多。实在不行多花点钱买一个也可以，老四好歹是个高中生，不能就这样留在家里。”
他陈大根也只是在公社有名气，认识的人基本上都在公社内，老三就不同了。
到底是当兵的，对家乡这边的战友肯定熟悉，说不得就有什么门路或者机会呢。
花钱是不怕的，就怕连花钱的机会都没有，这才是最无奈也是最无力的情况。
“您要是舍得花钱，不必等老三回来。”陈启山说着，看向老四，“我就能帮忙找一个。”
第14章，工作消息
“真的？”陈启发激动的站起来。
“老二，可不敢胡说，”李秀菊沉声道，“你自己都没着落，还能帮老四找个工作？”
“也是。”陈启发瞬间双目黯淡，内心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有些魔怔，居然相信二哥。
“娘啊，我是你儿子，能不能多点信任？”陈启山啧了一声，有些抱怨。
“就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了解你。”李秀菊哼了一声，“有工作机会，你会让给老四？”
“当然不会，”陈启山笑了笑，“关键我不符合条件啊，人家要的是高中生以上的学历。”
“你在县城听到的消息？”陈大根若有所思的问道。
“还是老爹聪明，”陈启山点头，认真说道，“县里机械厂有几个岗位空余，不是对外招工。”
这年头想要获得工作，方式就那么几种。
一个是分配，这个暂时不要想了，六八年之后，只有工农兵大学的学生才有资格分配。
一个是招工，需要自己去报名，通过厂里的考核，有时候甚至还有笔试要求。
招工机会可遇不可求，往往听到消息，招工就结束了。
而且招工基本上都是面对城里，很少会招收农村人。
最后一个就是空缺岗位，消息只在小范围内传播，是故意放出消息用来交易的。
换句话说，就是买工作，虽然要花钱，可进厂就是正式工啊。
不同的岗位，也有不同的要求，价钱自然也不一样。
“都有什么岗位？什么价格？”陈大根沉声问道，“靠谱吗？”
“我听到的消息很准确，”陈启山点头，“总共三个岗位，维修工，仓库管理员还有采购员。”
“都要求高中毕业？”柳翠娥忍不住问道。
“高中毕业是基本，”陈启山认真说道，“维修工是正式工，进去需要拜师学习图纸的，仓库管理员要帮忙轻点物资还要登记入账，至于采购员，放在过去那是中专生才有的岗位。”
陈大根默默点头，他虽然是个农村老头，但对这些工作了解的不少。
和普通农村人不同，找他打家具的人不少，各式各样的都有，就连知青们也是从他这里购买的。
所以接触到的信息面广，加上很早就想给孩子们谋个工作，几年下来没少打探。
可惜一直都没找到什么机会。
老三参军不需要他照顾，老大已经有了手艺傍身。
最担心的老二，也找了个好媳妇好丈人。
现在最要紧的是十八岁的老四，总不能留在家里，那也太可惜了。
老二说的三个工作岗位都很不错，放在几年前都是打破头都抢不到的。
现在有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采购员什么价格？”李秀菊忍不住问道。
“七百到八百，”陈启山说道，“我不建议老四选这个工作，一个是太劳累，另外就是学不到本事。”
机械厂的采购，不单单是采购粮食之类，还有生活物资和生产资料。
需要和各单位对接，关键只是县里的机械厂，想要点东西还要去市里乃至省里的单位上门求购。
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陈老四很难开展工作，到时候肯定是一肚子委屈。
再则，陈老四年纪轻轻，不可能做到那么圆滑，一旦受到挫折很容易磨损心气。
实际上，听到陈启山说七八百这个高昂的数字，一桌子人都没吭声。
就连陈启发，也低着脑袋，一脸的沉重。
哪里还有心思去考量工作的好坏，那可是七八百元啊！
像樟树村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工分价格高，那也得十年才能赚到手，还要不吃不喝才行。
“另外两个呢？”陈大根喝了一口地瓜烧问道。
“仓库管理员不是生产岗位价格要少一些，”陈启山说道，“只需要四百五，工资也是最低的。”
仓库管理员，哪怕是正式工作，每个月也才二十七元，加上杂七杂八的福利和补助，也才三十出头。
关键是没有晋升的空间，如果没有机会的话，以后一辈子都会在仓库守着。
这个岗位听着清闲，但要是马虎大意，不是干部岗的话，出了问题很容易背锅。
“维修工需要六百，我可以帮忙讲价到五百左右。”陈启山说道，“我建议给老四买下这个工作，到时候厂里会分配好师傅，可以跟着学习维修技术，只要老四肯钻研，以后是不用愁了。”
“工作是个好工作，但老二，不是大嫂不信任你。”柳翠娥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凭什么讲价？还能抹掉一百元，你自己都是个没成算的，有这本事自己还找不到工作呢？”
“我既然说出这话，自然有把握。”陈启山看了一眼大哥，语气平淡，“说句不可客气的话，这工作的事情不交给我去奔跑，你们谁能有把握？认识卖工作的人吗？就算有钱都找不到人。”
“行了。”陈大根开口道，“老二，你要是真有能耐，那就交给你来买。”
“爹！”陈老四忍不住叫道。
“有机会就要抓住，过两年你就要成亲了，有个工作好娶媳妇。”李秀菊开口说道。
“你娘说的不错，”陈大根点头，又看着老四，“这钱是准备用来给你盖房子和娶媳妇的，钱花了也就没有了，以后盖房子和娶媳妇都要你自己努力挣钱了，你要是同意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见公爹这么说，柳翠娥和尹彩云都没有意见。
早在两女进门的时候，李秀菊就把家里的这些事情说清楚了。
分家的时候更是理清了一遍，都知道公婆给小叔子存了盖房的钱，给小姑子存了一笔嫁妆。
老二和老三的房子，也是各自存的，花的钱都差不多。
老大没有起新房，钱就省下来了，以后父母百年，老屋就是老大继承，所以他们并不亏。
再说，这也是公婆给小叔子的钱，做儿媳妇的也无权过问。
“我同意。”陈启发连忙点头。
“那好，”陈大根看向陈老二，“老二先落实消息，要付钱的时候找你娘拿，也不让你吃亏，能抹掉多少钱，我们用老四的工分补给你，或者等老四去上班，有了工资在还给你。”
“老四同意吗？”陈启山笑着问道。
“当然同意，”陈启发扭捏道，“多谢二哥。”
“哈哈，包在我身上了。”陈启山笑着应下。
第15章，夜话
等孩子们吃完，这顿美味的晚餐算是正式结束。
李秀菊和柳翠娥捡起碗筷去清理，
陈启山则给父亲和大哥发了两根大前门，带着媳妇和女儿回家。
洗碗这事轮不到尹彩云，她顶多帮忙烧火或者洗菜之类的。
今晚这顿全靠陈启山，一家人吃完就走人，谁也不会说什么。
陈启山一家子离开之后，天也已经变的昏暗。
陈启强给老爹打好水，父子两人就在院子里冲澡。
两人相互搓背，没有任何见外，这样的场景在樟树村也很常见。
两人结束后，陈启发才开始，洗漱完毕就把换好的衣服拿出来自己洗。
上初中之后，他就没有在让老娘帮忙洗衣服了。
何况，也没几件衣服可洗的。
他衣服刚洗好，陈启山就提着崭新的煤油灯过来。
“喏，给你的毕业礼物。”陈启山递给他，“以后晚上看书别太晚，要注意保护好眼睛。”
煤油灯就是给老四准备的。
老大和他结婚的时候，都有新的煤油灯，小妹房间里也有一个九成新的。
只有老四的房间里没有，蜡烛又不舍得买，平常点的是火把，还是自制的小火把。
火光不亮不说，还烟熏火燎的，让人难受。
“真给我？”陈启发接过来，有些爱不释手，“这可贵了吧？”
“眼睛比钱更重要，也省的你把眼睛看瞎。”陈启山说完，转头就回去了。
陈启发看着他的背影愣神，随后笑了笑，提着煤油灯就进厨房，缠着老娘要了煤油把灯点上。
小小的房间里，顿时变的光亮起来，他兴奋的把衣服凉好，拿着书坐在床头上认真翻阅起来。
院里婆媳两人忙活了好一阵，天彻底黑了之后，才各自回房休息。
陈大根的房间里，
李秀菊进屋就看到这老东西抽着烟斗，手里拿着两根香烟放在鼻子下面使劲闻。
“又不是没抽过，就这么得意？”李秀菊压低声音，坐上床说道。
“这可是老二专门买来孝敬老子的。”陈大根嘿嘿一笑，“塑料鞋也不错。”
“老二成家之后，是有不小的变化。”李秀菊点头，“是个有良心的。”
“那是，”陈大根得意道，“老子的种能差到哪里去？”
大妹嫁人了，年节也会过来探望，东西拿不老少。
老大和老大媳妇每年都会准备孝敬，平常待他们也不错。
老三虽然当兵了，但却也会寄钱或者带来军服。
只有老二，成婚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给两人买这么多东西。
年礼之类的，以前根本就没有。
现在看来，不是老二没有良心，而是以前兜里太空啊！
这么一看，成家的子女个个都有良心。
“也是老娘才能让你的种子生根。”李秀菊哼了一声，又小声问道，“工作的事情靠谱吗？”
“老二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从来不说假话，肯定说到做到。”陈大根抽了一口，把烟斗递给她，“他既然能说出口，肯定有一定的把握，就算是失败了，也不是他的错，工作哪里能那么容易获得？”
工作太金贵，盯着的人太多了，谁也说不好一定能成功。
他虽然心里相信老二，但却没把话说死，而李秀菊心里也是通透。
“也对。”李秀菊点头，抽了一口说道，“等老四去县里上班了，是不是得帮忙张罗一番？”
“怎么张罗？”陈大根皱眉。
“房子总是要的吧？”李秀菊说道，“到时候在县里取个好媳妇，就能落户成家了。”
“先慢慢来，”陈大根摇头，低声道，“咱们是有些家底，但不能一口气挥霍了，而且四个儿子要一碗水端平，咱们要是出钱给老四买房子，其他三个怎么想？说好钱都买工作了，要是多拿指定出事。”
“是啊！”李秀菊有点无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儿子多了就是债，忙活半辈子来，还有操不完的心。等老四落实工作，就给轮到小妹了，那丫头不知道能不能上高中？”
这年头初中升高中，不是通过中考，而是通过推荐。
要么自身关系硬，能拿到推荐信，要么学校选择成绩最好的一批直接升高中。
像陈老四成绩就很好，在公社中学连初中都没读完，学校已经和家里沟通要求他上高中了。
陈莹莹的成绩虽然不错，但要说一定上高中也够呛，至少现在公社中学都没老师找上门来。
“一个个来，等他们都成家立业了，咱们就能享儿孙福了。”陈大根笑道。
他想的很开，并不纠结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做到极致，对儿女自认问心无愧了。
李秀菊默默点头，抽了几口就把烟斗交给陈大根，重新躺下之后，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大房这边，热闹许多。
许是吃了一顿好的，虎头和大妮都很有精神，两人在床上玩耍。
等柳翠娥忙活清楚，才把虎头赶去侧卧，她和陈启强带着大妮一起睡觉。
这丫头晚上不睡觉，在两人中间扭来扭去的，被柳翠娥拍了屁股两巴掌才安静下来。
“当家的，老二看来没少赚。”柳翠娥低声说道，“不仅给爹娘买了塑料鞋，还给老四买了煤油灯，娘还给大妮拿了两根头绳，算上西凤酒和大前门，还有那些馒头和饭菜，可花了不少。”
“老二是比我大方。”陈启强默默点头。
“看来是长本事了，能把家立起来了。”柳翠娥笑道，“希望年前他真能单独开火。”
“你就这么高兴？”陈启强皱眉，“我倒是觉得人多热闹。”
“你个老爷们不进厨房，当然不知道我和娘有多辛苦。”柳翠娥撇嘴道，“彩云不上手，老三家的不帮忙，就我和娘两个忙活一大家子的饭菜，眼看孩子们都大起来了，吃的肯定更多。”
不是她这个做大嫂的不仗义，挣了一天的工分，还要来准备饭菜，她忙活的四脚朝天。
可老二媳妇却悠闲的带着孩子，和老三家的凑在一起聊天。
都说幸福是对比出来的，她作为大嫂就算肚量再大，时间久了也难免有怨气。
“三弟妹单独开火，咱们也说不着。”陈启强淡然道，“老二当初能娶彩云是老爹许了条件的。”
这事他也是见证者，也和老爹沟通过。
老二当时初中毕业，心思也难定，又不学手艺，老爹怕他立不起来，这才要结一门好亲事。
老尹头家里条件不错，五个男孩都逐渐拉扯起来，以尹家疼女儿的态度不会让老二日子过差了。
再一个，老二要是走歪了路，对彩云不好，都不用老爹和他动手，老尹头的五个儿子能教老二做人。
这些事情，陈大根当初都和陈启强说的很透彻。
在结亲的时候，陈大根也和老尹头沟通过，甚至还说好两人有孩子之后，会尽快分家。
谁能想到老三回来探亲就和刘知青好上了，刘知青还要求分家单过。
虽然是顺理成章，符合陈大根的计划，但到底是刘影率先提起来的，难免心里有疙瘩。
“我知道，彩云命好，俺也比不了。”柳翠娥低声说道，“所以老二早点分家单过更好。”
“你就不怕以后没肉吃？”陈启强笑着，捏了捏她的肥肉。
“他们家天天吃肉，我都没意见，只要能让孩子们吃两口就行。”柳翠娥按住他的手说道。
“放心吧，老二很喜欢咱家虎头的。”陈启强说道，“我也会努力，让咱家能吃上肉。”
“嗯。”柳翠娥倒是不怀疑，她很骄傲自家男人的手艺，也对他很有信心。
她家男人有手艺有能力，还知冷暖不打人，所以从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当家的，你说老四的工作能成吗？”她继续说道，“那剩下的两个工作能不能拿下来？”
“老二从来都不说假话，他说能成就能，”陈启强说完，问道，“你想给娘家的小舅子买工作？”
“那小子没老四厉害，初中毕业都是混过来的。”柳翠娥摇头，低声道，“我是觉得，可以给大伯家的六子，六子比老四小一岁，明年高中毕业，也要找工作呢。”
“六子么？”陈启强想了想说道，“这事你先别张口，等明天我在和爹提一嘴。”
“嗯。”柳翠娥点头。
陈大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
哥哥陈大树也就是陈启强的大伯，是第一生产队的大队长，也是陈家族长。
陈大树家有两个儿子，四个闺女。
他们家是先生的大儿子，在接连生了四个闺女之后，小儿子才出生。
不仅如此，从陈大树到陈大根的儿子们排序，小儿子都是行六，所以小名叫六子。
六子在家里也是排在第六，不过樟树村女子不入男序列，在家可以叫做老小。
柳翠娥和大伯娘关系近，都是上柳村人，沾亲带故的。
陈启强能娶上柳翠娥，都是大伯娘牵的线，还亲自去说和的。
她就想着回报一二，反正也不需要她多做什么。
如果不是工作有学历要求，她其实也想给自家男人买一个，之后才能轮到娘家小弟。
可惜，高中毕业生是硬性要求，农村少见。
从内心里来说，她还是很羡慕老四的，能去城里工作和生活，对农村人来说吸引力不小。
但一想到自家男人和孩子，柳翠娥的羡慕之心就淡了很多。
自家男人能挣钱，儿女双全，她柳翠娥回娘家都是别家闺女羡慕的存在。
等老二家单独开火，她就轻松很多。
甚至柳翠娥内心想着再生两个呢，一个虎头一个大妮，可不够啊！
第16章，守护身体健康
陈启山回到家，单独和二妮玩耍，尹彩云在他的暗示下洗澡去了。
二妮对父亲很依恋，或许是给了糖块的缘故，小家伙抱着他不撒手。
陈启山自然欢喜，他对二妮很喜欢，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小家伙不缺吃喝，虽然吃的没多好，但在彩云的照顾下，依旧白白嫩嫩，非常可爱。
二妮没有虎头那么调皮，也没有大妮那么不爱说话。
三岁的小丫头正是可爱的时候，和陈启山一番打闹，就熟悉亲近起来。
至于晚上吃糖对牙齿不好，陈启山并不在意，偶尔一次没什么。
更何况，他还拿出了纳米虫群。
一滴纳米虫群早就进入二妮的体内，先分出一小部分留在口腔，守护二妮的口腔健康。
剩下的部分则进入二妮的体内，守护二妮的免疫系统，消化系统和呼吸系统等等。
等纳米虫群在二妮体内发展壮大，会慢慢的进入运动系统，分泌系统，帮助二妮成长发育。
不仅是二妮，刚才吃饭的时候，陈启山分别给陈大根和李秀菊注入一滴纳米虫群。
同样留一部分在口腔，一部分在体内，让纳米虫群守护二老的健康。
陈启山的纳米虫群是灵魂绑定的，只要陈启山活着，这些纳米虫群就不会死。
纳米虫群不是人造氧化铁粒子，而是具有微弱意识的纳米生命体。
陈启山可以操控它们，也可以给它们下达指令，让它们自由活动。
脱离控制的纳米虫群，会按照陈启山的身体标准，对其他生命体进行垃圾清理。
它们会吞噬对身体不好的垃圾细胞，病灶，病原体等，并且激活器官的活性。
相当于有了身体卫士，时刻的维护身体健康，而且还是到纳米层次，这是极其难得的。
它们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伤，只会让人身体变的愈来愈好。
关键是人体没有任何感觉，就算纳米虫群在体内活动，都感知不到。
哪怕是脱离了陈启山的控制，他也可以感应到纳米虫群在人体内的状态以及活动的轨迹。
如果有必要，陈启山也可以让纳米虫群脱离身体，控制它们离开。
他对纳米虫群有绝对的掌控力，这也是陈启山敢拿出纳米虫群给其他人使用的底气。
纳米虫群吞噬越多，繁衍就越多，留在父母和女儿，乃至是妻子的体内也是好事。
帮助他们身体变好的同时，也让纳米虫群发展壮大，这是双赢。
卧室里，陈启山和女儿玩闹一番，又抱着女儿讲童话故事。
还没说完一篇童话故事，二妮就陷入了睡梦之中，口里的糖块都没融化。
陈启山给二妮口里的纳米虫群下达吞噬糖块的指令，很快二妮口里变的干净。
糖块和甜味快速清理干净，没有损伤到二妮娇嫩的肌肤。
见此情况，陈启山非常满意。
他发现自己可以控制二妮体内的纳米虫群，距离不超过五米，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甚至可以通过纳米虫群观察体内情况，这点非常不错。
相信有纳米虫群在，父母肯定身体健康，一辈子不会得病。
女儿也会健康的成长，以后不必担心她得病，甚至会发育的更好。
把女儿放在一边，陈启山整理了一番床铺，尹彩云就在灯火之中走了进来。
“二妮睡着了？”她悄声问道。
“嗯。”陈启山点头，拉着她躺下。
“猴急什么？”尹彩云脸红道，“把灯灭了。”
“不灭，”陈启山并不着急，他手撑着脑袋，看着羞涩的妻子，“我们说说话。”
“说什么？”尹彩云有点不敢和他对视。
她就穿着短裤和肚兜，灯光下非常有诱惑力。
“工作的事情，”陈启山说道，“有没有想过给舅哥把工作买下？”
“五个哥哥，只有大哥和二哥上了高中，”尹彩云摇头，“大哥在粮站工作，二哥在收购站，工作都不错，其他三个哥哥，只有四哥初中毕业，在二哥的安排下当了赤脚医生，其他两个不符合条件。”
这年头，粮站工作很吃香。
樟树村每年交公粮，都要请陈二狗出面，为的就是找他的大舅哥帮忙。
粮站里有人，交公粮都会轻松很多。
交公粮一般时间在七月和八月，立秋之前。
但在溧羊县地界情况不同，秋收比其他地方迟，八月底才秋收完。
接下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晒粮食，所以得等到十月份才交公粮。
而每年交公粮，算是陈启山的高光时刻，都是他在前面领着队伍去公社粮站。
且每次过去都不用排队，大舅子为了避嫌，会找同事过来先检查再验收。
也因为如此，陈二狗虽然在村里被人人说，名声却并不是多坏。
就算他躲闲，大家也都是口里说几句，并不是人憎鬼厌。
特别是第一生产队，陈家众人对二狗没任何不满，二狗做人还是可以的。
而且不喜欢下地干活的人多了，二狗只是没掩饰罢了。
哪个生产队没有磨洋工的人？不也没人说什么。
二舅哥的收购站工作也很不错。
和粮站不同，收购站主要是收购村里的农产品。
像是牲畜，鸡蛋，茶叶等，都是卖给收购站。
这年头不能私下里做生意，对农村人来说收购站就很重要了。
到了年底，肥猪出栏，村里的任务猪也得赶去收购站，按照不同等级的价格进行收购。
最低都是一百二十斤，要是没到一百二十斤，收购站是不收的。
村里的任务猪就算是失败了，公社都要问责，甚至会做出惩罚。
这里面猫腻也不少，有二舅哥在收购站，二狗每年也都会帮着村里送任务猪能省去很多麻烦。
就凭这两点，尹彩云在家不下地，都没人说什么，反而她下地干活，坏名声都在陈二狗这里。
说陈二狗不疼媳妇，尹彩云反而获得大家暗中照顾，就是小队长都会安排轻松的活。
老尹头有五个儿子，为了安排前头两个儿子，已经费尽全力。
轮到剩下三个儿子，就力有未逮，好在老四初中毕业之后，对学医感兴趣。
于是在老二的安排之下，抓住机会让老四去了公社的卫生院，当一名赤脚医生。
现在已经可以治疗感冒发烧之类的，还可以给人打针开药，在卫生院挂名，算是走上了正道。
就剩下尹彩云的三哥和五哥，不是打零工，就是去豆腐坊帮忙，跟着老爹学手艺。
其实这样也不差，最起码能养活自己。
这也是尹彩云回家求老爹给二狗找工作，老尹头没有拒绝的原因。
“山哥，要是有工作的机会，先留给自己。”尹彩云靠过来认真说道。
“放心，”陈启山笑了笑，搂着她说道，“年底之前，我就能落实工作。”
他不是在说大话，以他现在的本事，找一份工作太简单了。
关键问题是，工作内容和单位，是否符合自己的要求。
虽说决定收敛锋芒，好好生活，但不至于真把自己当农民。
他肯定是要找一份工作的，今年是73年，等个四五年就可以参加高考了。
工作就是过度，更重要的是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身份，可以让自己拿出更多的钱财。
“真的？”尹彩云欣喜的问道。
“真的，”陈启山伸手进兜，肆意的揉搓，低声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相信你。”尹彩云双眼迷蒙，对自己选择的男人迷之自信。
陈启山灯下看美人，心中火焰狂燃，没有强忍，直接翻身而上。
灯光映照墙壁，人影重重叠叠，隐约有厮杀之声响起，声音跌宕起伏，低沉高昂。
拥有完美身材的陈启山，在纳米虫群的优化下，更是精力充沛。
加上记忆中的各种知识，这一晚上着实折腾了不短的时间。
在后半夜，尹彩云昏睡过去之后，陈启山还精力充沛。
他躺着没睡，先用纳米虫群检查了尹彩云的身体。
两人结婚三年，只有二妮一个女儿，问题不在二狗，而是尹彩云输卵管堵塞。
问题并不严重，好好休息就可以解决，但偏偏尹彩云这两月下地干活了。
这就导致问题得不到解决，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以当下的医疗条件，这种毛病治疗起来很麻烦，现在有纳米虫群就简单多了。
纳米虫群无声无息的解决了尹彩云的毛病，留在体内开始吞噬垃圾和各种病灶和杂质。
整个过程，尹彩云没有任何感觉，睡的很沉。
出于对尹彩云的偏爱，陈启山给了更多的纳米虫群，足足三滴。
这些纳米虫群一半进入尹彩云的体内，剩下的一半游走尹彩云的全身。
对皮肤进行清理，身上的黑痣或者血点等之类，全部由纳米虫群吞噬，就像陈启山经历过的。
做好这一切之后，纳米虫群全部进入尹彩云的身体里，只等陈启山的召唤它们才会出来。
作为男人来说，陈启山自然希望妻子的身材和身体变的更好，多留些纳米虫群也没什么。
关键是，他还想要生儿子，最好是双胞胎。
所以留下的纳米虫群越多，对尹彩云的优化和改造越早进行，怀孕的时间就越早。
陈启山不单纯是为了自己，不早点生个男孩，感到压力的是尹彩云。
生儿子才是媳妇在新家立足的根本，这一点陈启山很理解。
无论如何，只要两人身体没问题，生孩子都是时间问题。
陈启山做好这一切之后，就清理了一下床铺，给尹彩云擦了一下身体，这才搂着她睡觉了。
第17章，经济烟
天刚亮，陈启山就早起洗漱。
这具身体比前世强很多，且每过去一天，纳米虫群对自身的改造进度就增加一点。
昨晚的消耗对他来说是小意思，今早起床都是龙精虎猛。
他洗漱完，就去挑水，把家里的水给补齐了。
等他挑水回来，二妮也醒了。
陈启山抱着她去方便，教导她自己穿衣服，给她用热水洗脸。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就抱着二妮去老屋，虎头和大妮也已经起来了。
孩子们睡得早，醒来也比较早，很少有睡懒觉的。
早上准备的是红薯粥，大人吃红薯，三个孩子喝米粥，碗里还有红薯的甜味。
李秀菊在厨房忙活，柳翠娥则在给大妮扎头发洗脸。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起尹彩云，老二家的睡懒觉很正常。
就是老三家的刘影，也带着两个孩子睡到早上八九点才醒来。
就算如此，李秀菊也会多留一份红薯粥，等尹彩云吃的时候，可以给刘影端一份过去。
这已经是惯例，大家都习以为常。
而这样的场景，对柳翠娥来说刺激可不小，两三年下来，自然有不满了。
凭什么她这个老大媳妇享受不到这种服务？她上柳村的女人就这么不配？
这真不怪柳翠娥，像尹彩云和刘影这样的生活，整个樟树村都难找到几家。
尹彩云靠娘家，刘影靠丈夫，其他人家都比不上，谁看了不羡慕？
对柳翠娥来说，刘影就算了，反正不在面前晃悠，尹彩云还没单独开火，变相的是她在伺候。
这就从内心接受不了，所以才会表达不满，如果不是李秀菊强势，她早就闹起来了。
幸好分家早，只是一起吃饭，柳翠娥还能忍受，就这还日常和陈二狗顶嘴互怼。
三两口吃完早饭，陈启山跟着父兄一起去上工了。
他们家算是早的，其他各家基本等上工的钟声响三遍才会动身。
陈大根家是因为要去做木工，半日为公半日为私，做多得多，所以非常勤奋。
走出房门，依旧是陈大根打头。
陈启发因为昨晚看书太晚，早上精神萎靡，为了惩罚他，让他背着木箱子走在后面。
大哥陈启强和陈启山走在一起。
大嫂柳翠娥会和婆婆李秀菊忙活好家里的事情，伺候完孩子们吃饭，洗好衣服才出发。
“准备什么时候去县城？”陈启强询问道。
“明天吧！”陈启山想了想说道，“工作的事情肯定要早点落实，免得被人抢先。”
“也对，”陈启强说道，“那你等会去找大哥补个假，你这一声不吭的不来上工坏了规矩。”
“放心吧！”陈启山笑了笑，“海哥心里有数。”
大伯陈大树的大儿子叫陈启海，今年三十出头，是他们这房的老大。
目前他还是村里的小队长，负责管理陈家十几个小组。
他们小队全都是第一生产队的人，老少娘们都有，也只有自己生产队的队长才会被认可。
陈启山不是第一次不去上工，陈启海肯定会补上假条的。
“缺钱找我，不要开不了口。”陈启强说道，“咱们兄弟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知道了。”陈启山点头。
大哥是个好的，大嫂其实也不差，他娘的眼光是很准的。
只是亲兄弟明算账，以前的二狗觉得结婚之后兄弟之间都变了，心里老不是滋味。
其实是钻牛角尖了，陈启山看的很透彻，倒觉得这样正好。
兄弟们各自都有了家庭，在一起凑合过日子自然会矛盾重重。
难得遇到了开明的父母，早早的分家，没有让矛盾爆发，没有闹出难看的事情。
最要紧的是，没有搅家精，这已经非常好了。
村里也有兄弟姐妹多的人家，闹翻天的也有不少，甚至是打成重伤的都有。
就这样都死活不分家，结果无非是相互折磨，让人看笑话。
陈启山多一世经历，眼界更加开阔，听多了乡下兄弟打生打死的事情。
对陈大根家这么好的家庭环境和氛围，还是很惊讶的，更是暗自庆幸不已。
至少他不需要闹着分家，不需要看妯娌打架，婆媳对骂。
小日子过的稳稳当当，比做什么都有滋味，尤其是在火红年代，竟然有种幸福感。
前世陈启山可是独生子，对这种兄弟之情没什么感受，反而成为二狗之后颇为触动。
从陈大根家到大队部，需要穿过重重村屋，以及一条笔直的田埂。
旁边就是大大的晒场，顺着晒场过去就是大队部的仓库，以及正北方向的祠堂。
祠堂前的广场也是晒场，里面没有香火，就连神像和木牌都收起来了。
这里现在成为了开全村大会的地方。
祠堂左边是大食堂，右边原本是仓库，后来改成了木工房，陈大根和陈启强就在这里做工。
这年头木工手艺是不允许观看的，也不允许外人打下手。
所以房子一般都是关着的，钥匙在陈大根身上。
一路边走边聊，和同样早起的村里老人们打招呼，父子四人来到了祠堂。
陈启发跟着父兄进了木工屋，陈启山则来到了大队部。
十几个小队长逐渐在这边聚集，等待开早会。
每天都有早会，要记录考勤，强调纪律，分配任务，清点工具等等，事情有不少。
主要是村里人多，村子也大。
三个生产大队，光小队长就有四十多个，生产小组就有四五百个。
这些小队长们都是中年人担任，都是村里侍弄庄家的好手，堪称精锐。
看到陈二狗过来，一个个笑着打趣，倒也没有讽刺，毕竟陈家人就在身边呢。
就是好奇陈二狗昨天去干什么了，还有人说是闻到了他们家的肉味。
陈启山也不见外，随口回应之后，就拿出一包经济烟，给众人分发。
众人惊讶他的大方，也调侃他舍得花钱买烟，却也没有拒绝，纷纷点上。
三十出头的年龄，早就是老烟枪，大部分都是买两毛一包的烟丝卷起来抽。
能得到陈启山分发的经济烟本身就非常难得，大早上的都让人精神好了不少。
八分的白盒经济烟不要票，陈启山买了不少，都放在了晶体空间里。
这是他专门准备的，毕竟在村里，拿大前门来分发，太过显摆，他也心疼烟票。
经济烟就接地气了，也抽的起，更发的起。
和大家聊了几句，打探了一下村里发生的事情，没过多久，陈启山就等来了陈启海。
海哥作为老大，和其他汉子一样，皮肤蜡黄，身材魁梧，浓眉国字脸，不苟言笑。
看到陈启山，他脸就耷拉下来，眼神更锐利，浑身上下都在表达对二狗子的不满。
但对陈启山送到面前的经济烟，他也没客气，直接把半包全都抢了过去。
“哥，还有一包专门给你的。”陈启山没在意，笑嘻嘻的拿出一包没拆的烟送过来。
“你又想干什么？”陈启海点燃一根，顺手抢过来，没好气的吐着烟圈，“还想请假？”
“今天不请了，明天请。”陈启山说道，“明天和小弟去公社买些瓜子糖果，为双胞胎的周岁礼做准备，另外得去给小弟寻摸工作的消息，还要去看看小妹，顺便去一趟丈人家。”
“二婶同意了？”陈启海听到有正事，脸色倒是好看很多，“就不能等几天，休息时候再去不好？”
“同意了的，工作的事情等不了。”陈启山嬉皮笑脸道，“今天有活就交给我，肯定能拿满工分。”
“这是你说的。”陈启海笑了，“那你去挑粪吧，正好没人愿意。”
“可以。”陈启山咬牙答应下来。
不就是挑粪吗？他又不是没挑过，就这全新的壮硕身体，挑粪也是简简单单。
最不济让纳米虫群把嗅觉给暂时封了，只要没有恶心的味道就能忍受。
今天一定要拿满工分，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证明自己有改变，重新刷新人设。
坚决不能做老娘嘴里的懒狗子，没良心的蛆。
第18章，挑粪
挑粪是个辛苦活，农村人能忍受味道，却不能忍受重量。
樟树村的粪桶，标准重量是是三十公斤一担，女人大多用标准重量。
成年男性一般用的是五十公斤一担的粪桶。
在春耕的时候，挑粪是个人人争抢的活，就算是妇女同志也很积极。
因为春耕时候，挑粪计算的工分比平常增加百分之二十。
在当下秋收尾声的时候，田地里肥力贫瘠的土地也需要粪水养护。
但没有额外增加的工分，所以挑粪非常辛苦，最重要的是得挑粪去田地里，距离还远。
根据樟树村的计分标准，
挑粪距离超过三百米，标准重量每担计工分0.03，五十公斤粪桶每担计工分0.05。
距离超过三百米，但不到五百米，每担工分翻倍，也就是0.06和0.10个工分。
大于等于五百米的距离，则是翻三倍，也就是0.09和0.15个工分。
田地距离不可能都是等同的，所以每次挑都要重新记录。
壮劳力挑五十公斤的粪桶，一天能有六十八担到一百担，想拿满工分最少需要七十担。
而村子不同，工分价值不同，挑的担数也是不一样的。
樟树村人多地广，产出不少，工分很值钱，所以会压一些工分。
比如在上柳村，标准重量每担的工分是0.05，五十公斤粪桶每担的工分计0.08。
距离也不是翻倍增加，而是根据增加的距离，加一定的工分。
在上柳村想通过挑粪拿满工分，还是相对容易的。
两个村子大小不同，具体情况也不一样，总归挑粪不是什么好活。
陈二狗以前挑过，但只挑了一次五十公斤重的粪桶，当天肩膀都脱皮了，手臂都抬不起来。
后来怕影响长个子，就挑标准重量的粪桶，那都是结婚以前的事情了，之后就没挑过粪。
陈启海对此非常清楚，却依旧让他去挑粪，显然是想给二狗一个教训，抽抽二狗的懒筋。
这事哪怕陈启山心里明白也不会多说什么，就凭海哥一直以来的照顾，他今天就得好好表现。
大队部门前。
烟抽完，人也来的差不多了，陈启山手里的经济烟也发没了。
生产大队长们以此过来，准备开会的时候，陈启山就离开了。
在木工房里待了一会，看着父亲和大哥做工，他也打了打下手。
同时脑海里也不可避免的浮现出一些木工资料，各种不同款式的家具信息等等。
一部分是看闲书接触的，一部分是前世刷视频看到的，如今全都浮现在脑海。
他那摄像头一样的双眼，也在记录父亲和大哥的做工过程，和此前学的木工知识对照。
不可避免的就看的入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启山已经整合所学，掌握了家传木工。
甚至融合了后世见识的技巧和知识，木工手艺更上一层楼。
陈启山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种人形手机的能力有多逆天。
按照他现在的能力，都不用上手，就可以确定木工手艺就超过了父兄。
这不是说大话，毕竟他现在双眼就是尺，各种数据能精准把控。
还有过目不忘，脑海里能自动构图，可以身随意动，想到就能做到。
可能没有肌肉记忆，但人形手机足够让陈启山的木工手艺提升到一个惊人的层次。
这是天赋的碾压，不是技术的超越，对比的话很不公平。
陈启山没想过把木工当做自己的职业，或许以后有空闲会自己做个东西玩玩，绝不是现在。
他不会当木匠，不喜欢像父兄一样每天刨木头，纵然掌握了木工手艺也不会轻易展示。
继续默不作声的打下手，陈启山没多说一句话。
等上工的钟声响起，陈启山就带着陈启发一起去下地干活。
在田埂这边，找到自己的小队报道。
计分员已经开始点名，到场的人都会在名字后面打勾。
小队长确定人到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分配任务。
陈启发和自家二哥一个小队，他被分配去翻地，二哥却要去挑粪。
“要不要咱两换一换？”陈启发犹豫的问道。
“你个小身板可别累着了。”陈启山笑了笑，“今天我可是要拿满工分的。”
说完，也不等陈启发开口，他就去领了五十公斤的粪桶，开始今天的劳作。
陈启发对二哥的表现感到吃惊，今天的二狗不像往常躲闲的二哥。
换做以前别说挑粪了，下地的活都极其排斥，一脸的不情不愿。
但现在二狗却笑着去挑粪，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陈启发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
这时陈启海走了过去，询问陈启发去公社的事情。
从陈启发口里确定陈二狗没说谎，就催促陈启发去劳作。
等大家都分配了任务开始干活，就看到零星几个妇女同志，从家里走了过来。
这种情况，各小队长都视而不见，没人会开口。
纵然是村里的知青们，见到这一幕也只是撇撇嘴，没有多说什么。
刚来的时候，知青们还闹挺，觉得大家应该同进同退，要惩罚迟到早退的。
结果吃了几次亏就老实了，毕竟这个点过来上工的，不是小队长的妈，就是大队长的媳妇。
家里孩子多，家务事也不少，迟到也可以理解。
不理解的话，闹起来就要面对汹涌的民意和各种口诛笔伐，以及穿不完的小鞋。
知青们也想迟到早退，结果被狠狠的惩罚之后，现在全都老实了。
磨洋工没人管，只要完成一天的分配任务就行，但要是迟到早退，扣工分都是轻的。
要是影响了评价，别说工农兵大学，就是以后想要返城都难了。
正是因为这巨大的威慑力，知青们纵然干活不利索，抱怨不断，却也没有人迟到早退。
这边陈二狗开始挑粪，那边李秀菊带着大儿媳妇下地。
“娘，没看错吧？”柳翠娥惊讶道，“二狗挑粪去了。”
“该，”李秀菊哼了一声，“是得好好治一治，这两天可把彩云给累着了。”
她还想抱孙子呢，而且以彩云的条件根本就不需要下地，这都是二狗子该干的活。
“他这么老实干活的样子可少见。”柳翠娥低声说道，“彩云见了，又得心疼。”
“他自找的，管他呢。”李秀菊一点不心疼，反正二儿子有媳妇心疼就够了。
婆媳两人领了农具，开始合作下地干活。
两人一起搭档，不紧不慢，很有节奏，在干活的人群里不突兀，还能聊天。
凑过来的都是陈家一群婆媳，都在讨论二狗子，顺便问起双胞胎周岁礼的事情。
李秀菊也把周岁礼的安排说了一下，借助她们之口把消息带回去。
关于野猪和昨晚吃好的，婆媳两人都没开口宣传，反而开始跟着大家一起聊八卦。
第19章，满工分
秋老虎余威未散。
九点过半，房间就开始变的燥热。
从沉睡中醒来的尹彩云感觉浑身轻松，有种卸去枷锁的畅快。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孩子们吵闹声，尹彩云却感觉很安心。
她起床穿衣，把床单收拾出来准备清洗。
打开房门，迎着太阳公公，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昨晚算是成婚以来，最难忘的一次，直到现在她都有些回味。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醒来之后，身体由内而外都有一种活力，感觉像是吃了补药。
以前二狗火力也很强，毕竟是大小伙，二妮出生之前，尹彩云腿肚子都无力。
现在表现完全不同，尹彩云只当是自己身材没恢复，长肉的缘故。
拍拍发热的脸，尹彩云简单的洗漱之后，就烧水洗了个澡。
在洗澡的时候，尹彩云才发现自己变化有点大。
不仅气色更好，皮肤更是变的光滑没有任何瑕疵。
除了黑一点之外，像是粉刺和黑痣之类的居然消失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妊娠纹都消退了，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她再三寻找，确定完全恢复了，内心不敢相信，更是无比兴奋和惊喜。
愣神半天，尹彩云确定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也就没有多想，反正是好事。
擦干头发，在小镜子里看着自己，尹彩云忍不住露出笑容，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没耽误太多时间，把脏衣服全都用水泡好，她才来到老屋吃饭。
厨房里只有留下一份早餐，她就知道今天刘影醒的比较早，想也没想就端着碗来到了老三家。
门是关着的，刘影过来开门。
虎头带着大妮和二妮在院子里玩，二妮见到尹彩云进来就跑过来抱着她的小腿。
“二嫂今天气色不错，看来昨晚二哥没少使劲。”刘影打趣道。
今天的尹彩云的确容光焕发，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变漂亮了，更有魅力了。
这自然是纳米虫群的功劳，尹彩云身上污垢和黑痣之类都没有了，内外清理了一番自然不同。
“那是，我们还想生儿子呢。”尹彩云根本不虚，直接说道，“真羡慕你生了一对双生子。”
“我倒是想凑个好。”刘影看着竹床上的两个小家伙无奈道，“他们晚上太折磨人了。”
都是第一次当妈，都有婆婆和大嫂协助，但刘影感觉自己出月子和没出一样。
带两个和带一个是真的天差地别，家里两个小崽子活泼好动，重要的是一个哭另一个也跟着闹。
哪怕有婆婆帮忙，两个儿子都快满周岁了，刘影也感觉头皮发麻，更是疲惫不堪，心累。
“都说了，白天让他们少睡。”尹彩云说道，“衣服都拿出来，我吃完一起洗了。”
“麻烦二嫂了。”刘影不好意思的说道。
“客气什么?顺手的事。还要多谢你带着这群小家伙呢。”尹彩云边吃边说道。
村子里很安全，但虎头和大妮二妮毕竟小，根本不放心他们去外面玩耍。
放在刘影的院子里，一方面是安全，另一方面虎头也可以跑跑腿，照看两个弟弟。
主要是双胞胎过于稚嫩，秋收忙起来的前些天，婆媳两都会轮流过来探望一两次呢。
再一个，刘影也不是小气的人，孩子们在院子里只要不吵，听话就给零食吃。
小饼干，小点心，蜜枣，麻花等之类，对孩子们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
等刘影有空了，还会教三个孩子拼音，画画，给她们讲故事。
可以说，刘影这个小院子是三个孩子的乐园，就算有小伙伴来找，都不愿意离开。
吃完饭，尹彩云和二妮抱了一会，这才拿着两桶衣服离开。
村里有两个洗衣服的地方，一个是从水库而下的河流，一个是河流旁边的两个大池塘。
尹彩云挑着两大桶衣服，手上还提着一桶，来到了池塘边洗衣服。
才刚撂下担子，就看到了当家的挑着粪桶在田埂上走过。
尹彩云没想到当家的今天居然去挑粪了，她倒是没有嫌弃，只是有些心疼。
下过地才知道劳作有多累，尤其是下死力气干活，没点心气还真坚持不下来。
看着二狗的背影，尹彩云没有开口叫喊，埋头开始洗衣服。
就算没分家，自家衣服也是自家洗，从嫁进来后她就习惯了。
尹彩云厨艺不怎么样，洗衣服倒是熟练的很。
这个时间段没人洗衣服，都去上工了，好在池塘周边就有田地，都有人倒是不怕出什么意外。
实际上，陈二狗已经看到了妻子在洗衣服。
纳米虫群在人体内，隔着老远虽然不能控制，但却能精准感知到。
二狗同样没有和妻子打招呼，而是专心的挑粪，他既然说了今天要挣满工分自然说到做到。
何况，纳米虫群封了嗅觉之后，他还真没觉得埋汰。
关键是身体强大壮硕，五十公斤的粪桶，来回走个几百米毫无疲惫。
他就像是个老牛，埋头苦干，到中午下工时候，已经挑了四十四担。
关键他身上没有臭味，纳米虫群可以帮他消除身上的味道。
以至于在回家吃饭的路上，陈启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看到二哥来回挑粪，他怎么也不相信二狗会一点味道都没有。
午饭是李秀菊提前赶回来准备的。
中午吃窝头，蒸咸菜，辣椒炒酸豆角，一大盘野菜。
辣椒炒酸豆角是全家人的最爱，除了三个孩子吃不了辣，每个人都喜欢。
所以每次豆角上市，全家都会帮忙腌酸豆角，自留地里豆角和辣椒是最多的，其次是花生。
餐桌上有聊不完的话题，除了婆媳两人给尹彩云聊八卦，就是三个孩子也聊的起劲。
特别是虎子刚才得到了二叔给的水果硬糖，乐的合不拢嘴。
如果不是柳翠娥下严令，他恐怕已经把糖块扔嘴里了。
即便是现在也一直手放在兜里生怕糖块掉了，更怕糖块被柳翠娥拿走。
就这还在饭桌上，拼命夸二叔，说二叔说话算数，搞的全家人都乐不可支。
简单的吃完饭，各自回去休息。
柳翠娥去厨房洗碗，李秀菊去刘影那边帮忙看孩子。
陈启山和妻子女儿回到自己家，看着院子里晒着衣服和床单，狠狠地夸耀妻子。
可把尹彩云说的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把女儿哄睡，两人就在床边腻歪，也不嫌热。
“辛苦了。”陈启山抓住妻子的手说道。
“这有什么，山哥才辛苦。”尹彩云说道，“以后量力而行，不要下死力气，咱们不缺那点工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陈启山低声道，“放心，这个家有我，咱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我相信你。”尹彩云说着，亲了他一口。
陈启山则抓住她不放，过了许久，等她喘不过气才松开。
两人说着体己话，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天气炎热也没太多心情，也怕吵醒女儿。
尹彩云悄摸摸给当家的分享自己身体的变化，陈启山喜爱不已，一直没放手。
午休结束之后，下午的上工钟声响起，各家各户全都去田地集合。
尹彩云抱着二妮，目送陈启山出门，转头去刘影家里聊天。
两妯娌为了不让双胞胎多睡，各自抱着在院子里散步。
尹彩云分享婆婆和大嫂聊的八卦，刘影闲来无事问个不停。
村里的八卦有很多，但聊的都是孙家，黄家，还有知青点。
自家生产队的八卦没好意思说，毕竟都是亲戚关系，而知青点的八卦那是每天都有。
刘影也是知青，她来樟树村的第五个月就和陈启刚结婚，对知青点倒是陌生了。
主要要是知青点的人数不少，后头又来了两批，刘影都不认识。
樟树村毕竟是大村子，知青人数也不少，前前后后算上嫁给村里的知青，人数都突破四十了。
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又都是从城市来到乡村，年龄又不大，矛盾冲突就不少。
刘影嫁人之后，就和知青点断了来往，她那一批的知青也没人来看望。
主要是知青点自成天地，和村子关系不亲密。
更关键的是知青点在西南角，那边距离第三大队很近，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距离远。
有很多八卦消息都是孙家那边传过来的，有一定的时效性。
刘影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孩子就是孩子，最期待的就是从婆母嫂子口里打听村里的八卦了。
尹彩云也深受影响，这才一听到就跑过来分享。
“对了，明天山哥带着小弟去公社准备周岁礼的物品，”尹彩云说道，“你有什么要买的提前说。”
“买点肉吧，另外让二哥去你家带点豆腐回来，尤其是豆皮。”刘影说道，“我有点想吃。”
“没问题。”尹彩云点头，“要不要去邮局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三弟的包裹？”
“可以的话，当然好。”刘影说道，“上次寄信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如果有包裹和信件就带回来。”
她生孩子之前，几乎每周或者每两周都要去一趟公社，有时候甚至会去县城。
不是寄信，就是拿包裹，或者去买各种东西。
外人看来，她大手大脚，其实家里什么都要添置。
她和陈启刚成婚太仓促，陈启刚在家的时间也不长，家里缺什么只能自己去买。
一来二去，村里就传出闲话，她并不怎么在意，就是公婆产生误会，想解释又不好开口。
她到底是城里来的，和村里的老人在思想和行为习惯上是不同的。
可能她以为买的都是必需品，反正有钱能买到手也不委屈自己，但在婆婆看来就是手缝大。
村里人生活都是节省着来，和刘影的消费习惯不一样。
好在陈启刚能理解，而且都会寄钱过来。
他当兵四年，如今是副排长，基础工资四十六元，还有补贴和津贴以及伙食费。
从刘影坐月子开始，陈启刚每月给刘影寄三十元和一些票据，给父母寄十元。
有时候出任务耽误了时间，也会把钱补上，还会写信告知情况。
得益于此，刘影虽然带娃辛苦，但一个人生活的滋润，只是如今不方便外出而已。
刘影把肉票和钱交给尹彩云，随后继续聊八卦，还聊了一些私密话题。
另一边，陈启山下午不到三点，就完成了任务。
他挑了八十担粪水，拿到了满工分，提前完成了一天的劳作。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中，陈启山提前下工离开了。
别说陈家人，就是那群知青们，也对此非常羡慕，但没人跳出来说什么。
陈启山在众人的目光下挑了八十担粪水，拿了满工分，谁要是能做到也可以提前下工。
之前还有男知青挑战，结果坚持不到半天就结束了，而后再也没人对此有意见。
这就是壮劳力的含金量。
不过陈启山的提前离开，也再次引起了讨论。
都说陈二狗以前就是躲懒而不是没有实力，分明有力气不肯卖，对劳动不热情。
当然这些也就那群知青们嘴碎的说几句，村里人是没人会说的，只有一群小媳妇议论二狗的身材。
以前没注意，如今二狗一表现，有眼力的小媳妇老婆子才知道陈二狗的身材有多爆炸。
关键二狗在纳米虫群改造之后，浑身充满阳刚之气，更显俊朗，魅力提升不少。
如果抽掉懒筋，妥妥顶门立户之人。
和陈大根亲近的几个妇女就拉着李秀菊小声低估起来，估计是传授训子秘方。
陈启山还不知道这些，他下工之后，就顺着田埂上山了。
空着双手也没拿什么家伙什，在山脚下随便捡了一根棍子，打开地图之后，就直接上山。
中午的酸豆角虽然不错，但对陈启山来说窝头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
他前世也就被妻子逼着减肥时候，吃过燕麦，就这都感觉像是在吃糠，窝头实在吃不下。
不是他矫情，而是有能力还吃糠咽菜，就太委屈自己了。
所以有机会他就去山里转悠一圈，趁机从天外晶体空间里拿出几只野鸡野兔来。
不说晚上改善伙食，起码明天去公社可以送去大姐和老丈人家啊。
不然空着手上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第20章，一竹筒蜂蜜
下工的钟声响起，劳作一天的人们纷纷露出笑容，一起结伴回家。
李秀菊依旧和往常一样，先一步回家准备晚饭。
柳翠娥和小叔子也去木工房，和公爹以及自家爷们结伴回来。
一路上，陈启发率先分享了自己二狗的丰功伟绩。
对于二狗今天的表现，不仅是陈启发，就是大哥和老爹都是很满意的。
尤其是陈大根，他不是强迫要求儿子拿满工分，要的是一个态度。
陈二狗可正是下力气的时候，一天天拿七个工分也太羞耻了，更不像话。
所以回到家里，听李秀菊说二狗进山没回来，陈大根也没多在意。
只是等晚饭好了，天都开始变黑了，也不见二狗回来。
尹彩云逐渐着急，抱着二妮进屋，想让小弟去山脚看看。
“老大也去，”陈大根抽着烟斗，“你们两个在山边边找一找，如果没找到人再回来喊人。”
“知道了。”陈启强和陈启发应下，有些匆忙的跑了出去。
柳翠娥欲言又止，有些担心自家爷们，却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
李秀菊脸色难看的坐在灶火前没有吭声，沉默不语的她无法掩饰脸上的担忧。
虽说都是农村人，日常也没少上山，但很少有天黑之后才回来的。
夜晚的山里才是危险时候，陈二狗往常心里有数肯定会早点下山，现在还没回来大概率出事。
这种事情就不能多想，只要稍微多想一下就让人提心吊胆。
好在没让全家人担心，陈启发很快跑回来报信，他们刚跑出去没多久就远远的看到二哥下山了。
“老大呢？”陈大根放下心，拿着烟斗问道。
“二哥背着两捆柴，大哥过去接应了。”陈启发说道。
“你也去帮忙。”陈大根说道。
陈启发点头就跑了出去，他对二狗有很大的改观，而且一般也不会违背父亲的意志。
厨房里重新响起李秀菊的骂声，尹彩云抱着二妮出门了，陈大根眉头松了下来倒也没有制止。
陈启山很快就在兄弟两人的簇拥下快速返回。
进屋之后，兄弟两人把门锁死，在陈大根等人的注视之下，扒开了两捆柴。
里面严严实实藏着两头野猪，都有七八十斤重，已经没有生命气息。
“你又打到野猪了？”李秀菊把手里的笤帚放下来吃惊的说道。
“运气好碰到了，”陈启山嘿嘿笑道，“当时没拿家伙，所以耽误了时间，又怕被村里人发现，所以用柴火把它们困起来，可耗费功夫了，嘿嘿，除了两头野猪，还有两只野鸡，我还弄了不少蜂蜜。”
他用干枯的树枝和宽大的树叶，把两头野猪包裹起来，还搓了草绳仔细的捆绑，所以两头野猪被藏的很严实，哪怕凑到跟前都看不出端倪，为了把两头野猪合理的弄下来可是煞费苦心。
不仅如此，除了两头野猪之外，还在柴火里藏了两只包裹好的野鸡，又找了碗口大的竹筒，把竹筒里的竹节清理掉，还在水库清洗一番，这才把蜂蜜灌进去，又用干净的树叶给堵住。
他就这样挑着臃肿的一担柴火下山，路上碰到熟人和知青，都没人发现任何异常。
全家人都呆愣的看着陈启山把树叶包裹的两只野鸡拿出来，又看着他抽出碗口粗的竹筒。
“别愣着了，”陈启山看着不动的家人们，对彩云道，“把盆拿出来，我把蜂蜜倒出来。”
“用什么盆，我去拿玻璃罐。”柳翠娥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对对，把玻璃罐拿出来，千万别浪费了。”李秀菊立马说道，“你们几个把野猪给处理了。”
“要不留一头，”陈启强看着自家老爹，“明天不是去公社吗？”
“放心，”陈启山在一旁说道，“我在山里还留着，明天带去老丈人家，先处理这两只。”
“听老二的。”陈大根说着，让陈启发去少开水，自己去厨房拿家伙什。
李秀菊在厨房里先把晚饭给盛出来，随后推开小儿子让他去挑水，她开始清理大铁锅准备烧水。
柳翠娥则配合尹彩云开始把蜂蜜从竹筒里倒出来，三个孩子站在一旁流口水。
蜂蜜的香味非常纯正，晶体空间里没有时间概念，蜂蜜还是刚采集的状态。
一个玻璃罐倒满，又倒了第二个，紧接着是第三个和第四个，最后足足倒了九个玻璃罐。
途中不可避免的有些洒落，虎头忍不住伸出手指扣到口里，甜滋滋的味道让他眯起眼睛。
柳翠娥嗔怪的拍拍儿子的脑袋，随后又倒温开水进入竹筒，把残存的蜂蜜泡开。
等了一会在把蜂蜜水给倒出来，先给三个孩子一人一茶缸子，在给家里人每人一碗。
端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男人们已经开始处理两头野猪。
先放血，在剥皮，取出内脏，再开始肢解。
野猪不剥皮骚味浓，只有剥皮放血的野猪才能尽可能的祛除骚味。
当然，剥皮并不容易，但陈大根很有经验，处理起来也很熟练，手可是一点都不生。
陈启强和陈启发都看着肉流口水，陈启山却注意到老爹的手艺不差，内心猜测不已。
看来老爹早年间挑货行走四方，经历不少，平时却不显山不露水的。
要知道屠宰手艺很吃香，公社都在招收屠宰师傅，村里的年猪都要请师傅来杀。
村里也有屠宰师傅，但陈启山回忆一下，发现老爹的手艺都不比他们差。
尤其是剥皮这一项，处理的非常细致，那两位年轻的屠宰师傅都比不上老爹。
两头野猪，老爹处理一头，陈老四打下手。
第二头陈启山来处理，为此李秀菊还去刘影家借来了新的菜刀，顺便送去一罐蜂蜜。
为了怕孩子们嚷嚷，也怕孩子们不习惯屠宰的画面，尹彩云端着蜂蜜水带着孩子们去了刘影家。
李秀菊和柳翠娥则把猪血下锅，把猪肝切了加辣椒炒，给晚饭加两个菜。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是清理的差不多。
李秀菊把肉都放进厨房的缸里，招呼全家人开始吃饭。
三小只喝了不少蜂蜜水，肚子本来不饿，结果被香喷喷的肉汤给吸引了。
一人一碗肉汤，吃的肚子圆嘟嘟的，就这都不想下桌。
刘影那边也端了一大碗肉汤过去，尹彩云亲自端过去的。
吃饭的时候，不用陈启山开口，李秀菊就主动拿出了地瓜烧。
今天的晚饭虽然吃的晚，可没人有意见，全都非常高兴。
第21章，分肉
“昨天吃了一顿好的，今天又吃。”陈启发感慨道，“过年都没这么丰盛的。”
“小妹不在，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又要说咱们偏心。”尹彩云笑道。
“这还不简单？等会烧一锅红烧肉，”陈启山边吃边说道，“明天我带给小妹。”
“行，”李秀菊点头，“等会跟着你爹，把两只野鸡和两罐蜂蜜送去爷爷奶奶。”
“啊？”陈启山看向老爹，“要送吗？会不会被大伯骂呀？”
他倒不是舍不得东西，就是怕被骂呀。
陈大树是大队长又是族长，对自家人管的很严格。
陈启山就没少被骂，要是气不过，踢几脚也是正常。
这从山上打的猎物，理论上讲是要归公的，就这么拿过去，大伯不会有意见？
“没事，”陈大根平淡的说道，“等你娘烧了红烧肉，给你大伯和小叔都送去一碗。”
“傻小子，你以为咱们家的肉味能瞒住？”李秀菊笑道，“算你小子聪明，知道藏着拿下山，只要没人看到咱们就有话说，总不至于咱们家不能吃肉吧？就算是野猪肉，还不兴咱们家买点吃？”
“就是这个道理。”柳翠娥在一旁说道，“村里吃肉的人不少，也没见闹出什么动静。”
她和婆婆聊八卦，也有聊吃肉的人家。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说问道陈大根家的肉味，其他人没有追问的原因。
还不兴吃肉了？自家吃不起，陈大根家能吃不起？
陈大根家的条件，在村里都是首屈一指的，又有刘影和尹彩云这样平常不下地的媳妇。
吃点肉再正常不过了。
“那行，”陈启山点头，又说道，“等会爷爷打我的时候，老爹你拦着点。”
“现在知道怕了？”陈大根没好气的说道，“你都多大了，还让爷爷操心。”
“我这不是改了吗？”陈启山嘿嘿一笑。
他爷身体硬朗，七十岁出头的人，连拐杖都没得用。
平日就在侍弄自留地，没事就在院子里晒太阳，最喜欢对陈启山说教。
谁让孙子辈里，就陈启山不着调，连爷爷都看不顺眼，也让陈启山很少愿意过去。
小时候倒是经常去老爷子那边翻吃的，长大了就很少过去。
“家里的肉不经放，”李秀菊说道，“明天去公社给你大姐带点？”
“可以，”陈启山说道，“带个十斤吧，嫂子也带十斤回娘家。”
“多谢二弟。”柳翠娥没有推辞，难得的露出笑容。
“应该的，”陈启山说着，看向李秀菊问道，“我带十斤去姥姥家？”
“时间够吗？”李秀菊有些心动，“你不是还要去县城问工作？”
“小弟先去大姐家，让大姐帮忙买齐东西，我先去公社中学给小妹送肉，再去姥姥家。”陈启山说道，“之后去老丈人家，顺道坐车去县城，明天我回来晚了也没关系，去老丈人家对付一宿就可以了。”
“那就这样。”陈大根说道，“剩下的肉，全都腌了，正好用作周岁礼。”
“我没问题，”陈启山迟疑的说道，“姑姑那边？”
“不用管，”陈大根摆摆手，“你大姑是个好的，就是离得远，二姑和小姑亲近老大，和我们没来往。”
陈启山和老大对视一眼，就没有在多说什么。
按理说，这两头野猪是他打的，自然是他来分配。
不过不能这么算，毕竟在一起吃饭，粮食都一起，肉自然也放在一起吃。
何况，他不缺肉，拿出两头野猪也是为了改善生活。
不管是给大姐，还是让嫂子带回娘家，陈启山都没意见。
最不情愿的还是给姑姑家，当然大姑家除外。
原本他还担心要去姑姑家，老爹这么开明理智，倒是省去了麻烦。
老爹陈大根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陈启山就有了三个姑姑。
大姑远嫁市郊区的三阳公社，姑父是个篾匠。
生大儿子的那年，姑父被郊区新建的工厂特招成为工人，拿到了粮本。
没两年，大姑也在姑父的运作下进了工厂，有了城市户口。
这几年孩子们都大了，大姑算是熬出头，轻省很多。
就是距离娘家远，坐车到县城再转车来樟树村，没两天假都不敢过来探亲。
大姑有良心，逢年过节虽然来的少，但都会准备东西让人捎带过来或者寄过来。
而且她对三个兄弟都一碗水端平，没有厚此薄彼，也没那么多事。
二姑和小姑就不同了，两人喜欢来娘家打秋风。
最重要的是喜欢来陈大根家打秋风，偏心大哥，看不上小弟。
二姑嫁了临近的桥北公社，丈夫也是农村人，家里四个孩子倒也兴旺。
就是看不得娘家好，逢年过节只给父母买点东西。
当然，陈大根等三兄弟也不稀罕她买的东西，就是怕她来家里。
家里但凡有点什么，被她看中了一不留神就被抢走了。
关键喜欢来陈大根家借钱，常年不还的那种。
如果不是李秀菊够强悍，早就闹起来了。
尤其是当初刘影和老三结婚，又要分家单过起新房的时候。
二姑来做客，没送礼金不说，差点闹起来，还是李秀菊请大嫂过来一起镇压下去。
这才没闹出笑话。
就这二姑都很不满意，对刘影各种挑毛病看不上。
最后惹的陈大根狠狠的骂了一顿，这才委屈巴巴的走人，当然也是怕陈大根要账。
小姑嫁了桥边公社，距离稍微远点，但坐车来桥头公社很方便。
她嫁的人家在山里，比樟树村都要偏僻一些，丈夫是村里的羊倌，帮村里放羊。
因为是最小的女儿，家里人也比较疼爱，她找的男人是自己中意自己选的。
日子倒也过的不差，男人对她也不错，就是有些茶。
最嫉恨两个姐姐，特别是二姐来娘家打秋风，她听到消息必然要回来。
不同的是，她比二姐会做人，从不干涉兄弟们的家庭，但却喜欢用眼泪当武器。
二姑来陈大根家闹的那一天，她晚上就在李秀菊面前哭了两个小时。
如果不是陈启山的奶奶，小姑的亲娘过来赶人，李秀菊都差点忍不住动手了。
她可以和二姐对骂，却唯独受不了陈大根的小妹，特别是眼泪巴巴的小妹实在是难搞。
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偏偏陈大根的老娘还宠着。
为了这个小姑子，李秀菊没少骂陈大根，就是二狗子都受到了无妄之灾。
毕竟老娘心情不好的时候，受伤的总是二狗，谁让他是没心肝的懒蛆呢。
也因为这样，陈启山也好，陈启强也罢，反正家里的孩子们对二姑和小姑没一个待见的。
第22章，送肉
两头野猪，去皮取脏，再去骨，纯肉加起来都没一百斤。
在减去送人的三十斤，剩下纯肉不足六十斤，但这已经非常可以了。
村里杀年猪，都分不到这么多肉。
至于说拿去卖钱，不管是陈启山还是其他人，都没这个想法。
农村人缺的不是钱，而是各种物资，何况家里还真不缺钱。
可能缺钱的只有陈二狗，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
晚餐大家都吃撑了。
吃完之后，李秀菊就和柳翠娥刷锅洗碗，准备做一锅红烧肉。
尹彩云带着二妮去了刘影家，虎头带着大妮跟着陈启强在院子里散步。
三个孩子今晚也吃多了，不活动消消食，恐怕晚上会睡不着。
陈启山抽了一根经济烟，稍微休息了一会，就拿着两只野鸡和两瓶蜂蜜跟着老爹去祖宅。
他们家距离祖宅比较远，这是当年分家的时候，李秀菊特意选的地方。
不得不说，老娘很有先见之明，至少省去了无数的麻烦。
分家这么多年，除了生陈启强的时候还在老宅聚过餐，此后再也没有在老宅聚过。
当然，陈大根的年节礼是不断的，有空也会过来和老爹老娘唠一唠。
李秀菊也会在入冬或者开春的时候，和嫂子一起来祖宅打扫卫生。
就这么处着，倒也没有产生什么矛盾。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天也已经彻底黑了。
晚上鲜少有人在外面晃荡，甚至有人家为了省去灯火，早早的在屋里躺着。
祖宅这边也差不多，大家都吃完饭，晚上也没个休闲的地方，很少会浪费灯火。
陈启山来到祖宅，上前敲门，海哥的媳妇开的门。
陈启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在公社上学住校，小儿子走读上小学。
小女儿比虎头大一点，明年也该去上小学了。
陈启海的媳妇是桥北公社的，和二姑嫁的一个地方，所以二姑偏心老大，也时常和老大走动。
毕竟严格说来，二姑嫁的人家和陈启海的媳妇也沾亲带故的。
陈启海的媳妇叫吴宝珍，见是二叔和三弟上门，尤其是手上拿着东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门重新关上，陈大根和陈启山一起去后院。
吴宝珍回屋赶紧把小儿子和小女儿给叫起来，和陈启海一起赶去后院。
还没忘记和婆婆柳荷花咬耳朵，这一幕被陈启山的纳米虫群看在眼中，他也只是暗自撇嘴。
祖宅后院，陈老爹坐在门口和大儿子陈大树抽烟。
见到两人进屋，陈大树率先起身。
“爹，”陈大根沉稳的说道，“老三下午上山弄了点蜂蜜给您二老送来，还有两只野鸡。”
“好啊，你个三孙子总算有点孝心。”陈老爹笑呵呵的说道。
“那是，”陈启山笑着叫了一声爷，快步靠近房门，生怕挨揍，“我奶奶呢？没睡吧？”
“在屋里呢，快进来。”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了过来。
“这时节山里哪有这些东西？”陈大树皱眉道，“二狗，你去深山了？”
“没太去里面，只是转悠了一圈，”陈启山点头，没有否认，“还捡了野猪，等会送红烧肉过来。”
“没被村里人看见吧？”陈大树接过陈大根递过来的大前门问道。
“没有，”陈启山摇头，走进屋内说道，“大伯，你就放心吧！”
“那小子心里有数，藏在两捆柴里趁着天黑下山。”陈大根说道，“肉也没剩多少，准备留着给双胞胎办周岁礼，老三看样子是赶不上，他不在家也得好好弄一弄，总是一番热闹。”
“是要热闹一番。”陈大树点头，他已经知道周岁礼在大根家里办，没有任何意见。
他也不是揪着那点肉不放的人，主要是怕被村里人看见说闲话。
虽说不是附近山头打的猎物，但这事也说不清楚，真要闹起来也是场麻烦事。
好在双胞胎办周岁礼是个不错的借口，多弄点肉也很正常。
陈启山进屋就把东西交给了奶奶，奶奶是个小脚老太，慈眉善目，身体也很硬朗。
她没推辞，把两只野鸡放在地上，两罐蜂蜜藏起来，拿出几块糕点给陈启山。
二狗子以前最喜欢来翻找奶奶的粮食库，总能翻出一点好吃的。
十岁之后，他就很少过来了，一个是当时正好遇到三年灾害，另一个是大房有了曾孙子。
这次见到奶奶翻出糕点，陈启山眼眶还有些微红，他笑着接过吃了一个。
顺便倒了一杯水递给奶奶，趁机飞出一滴纳米虫群进入奶奶的体内。
同时也有一滴纳米虫群飞到了爷爷的身上，顺着两人的口鼻悄然进入。
纳米虫群可聚可散，聚是飞虫大小，散是纳米形态，所以无声无息，两位老人没有察觉。
奶奶点了蜡烛，拉着孙子坐下聊天。
老人家还担心陈启山无法顶门立户，让他好好给媳妇养身子，早点生个胖小子。
她还没老糊涂，认识尹彩云，也记得二妮，要陈启山有空带媳妇抱着二妮过来聊天。
家里的老人就这点好，并不会重男轻女。
可能会有些偏心，但至少面上维持的很好，最起码陈二狗的记忆里奶奶和爷爷都是疼爱自己的。
或许，这也是三房都不重男轻女的根源。
因为爷爷奶奶不重男轻女，所以父亲和母亲，对大妹和小妹都一视同仁，都送她们去读书。
陈启山口里答应，说是有空让彩云抱着二妮过来，实则没放在心上。
彩云和这边没有什么来往和走动，倒是大嫂来的勤快，这就足够了。
他家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小，人憎狗嫌的二狗子还是少来点为妙。
没坐一会，陈启海带着小儿子和小女儿过来了。
两小孩热切的叫着三叔，陈启山也没吝啬，一人两块水果糖，乐的两小只眯起了眼。
“明天去你丈人家，帮忙带几斤豆腐回来。”陈启海对他说道，“能买到肉也帮忙带回来。”
“家里还有些肉，”陈启山说道，“想吃肉，去家里拿就行了。”
“野猪肉哪有家猪好吃，”陈启海摇头道，“家里要是有多的红烧肉，给我家小子带点。”
说完，他当场就掏出钱和肉票。
肉票难得，陈启海手里也才一斤多点的肉票，就这都积攒了很久。
都说了野猪肉留给双胞胎的周岁礼，陈启海自然不想占便宜。
何况买肉也不只是自家吃，爷爷奶奶还是吃家猪肉更合适，到时候炖烂一点老人孩子都喜欢。
“小事。”陈启山见此，也没有坚持，顺势接了过来。
就算陈启海不说，他也不会忘记大侄子的，还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工作的事情，有准信？”陈启海问道。
“什么工作？”陈大树看了过来，对陈启山问道，“二狗打听到工作了？”
“嗯，”陈启山看了一眼老爹，“只是听到信，明天正好过去探探路，能成就落实下来。”
“糊涂，”陈大树皱眉，“听到信就要早点出手，今天就该去探路，这种事情哪里还能等的？”
“是我不相信他，”陈大根开口解释道，“二狗说打听到机械厂有工作卖，价格不便宜。”
“机械厂？”陈大树看着二狗，“县里的机械厂可不好进，工作机会更难得。”
“所以价格很高，短时间内没人会拿下。”陈启山解释道，“我给老四定的是维修工，进厂就是正式工，还会安排师傅教导，价格要六百。另外还剩下一个仓库管理员和一个采购员的工作。”
“采购员要多少？”陈大树立马问道。
“最少七百五。”陈启山看了一眼海哥，“仓库管理员不是干部岗，只需要四百五。”
“我想着先让二狗试一试，如果真的能成，给六子拿下采购员的工作。”陈大根说道，“这事我们家老大和我说过了，如果缺钱的话，老大能借出三百块，拿下这个工作应该够了。”
“七百五十，的确太高了。”陈大树重新点了一根烟，“六子明年才毕业。”
“所以我都没和您说，”陈二狗笑着解释，“我爹怕我办事不利落，说早了怕您空欢喜。”
“就你小子心眼多。”陈大树手指点了点二狗，又道，“你能保证工作稳当？”
“钱够，就稳当。”陈启山点头，正色道，“我从来都不说假话。”
“我是相信二狗的，”陈启海也点了一根香烟，“爹，要不然就凑钱给六子把工作拿下？就是成为采购员恐怕会很辛苦，到时候也得找个熟人带着，不然怕他年龄小吃亏啊！”
“我认识桥头公社出身的杨建国，他是纺织厂的采购员。”陈启山说道，“到时候请他吃一顿，让他帮忙带一带六子，都是一个公社出身，他也认识牛姐夫，想来没有问题。”
“就这么办。”陈大树拍板，“要不要现在给钱？”
“不用，”陈启山摇头，“等明天落实消息，到时候钱交给六子，我带六子一起去就行了。”
“那行，”陈大树微微松口气，又对大根说道，“强子那边没问题？”
“放心，”陈大根抽口烟，“小两口都没意见，主要是这工作需要高中毕业的学历，其他人也用不上。”
“仓库管理员也要求高中毕业？”陈启海皱眉问道。
“没错，”陈启山点头，“这是硬性要求，不然我就直接拿下了。”
陈大树和陈启海都没有质疑，毕竟老尹头的家底还是很丰厚的，又是个疼爱女儿的，肯定愿意掏钱。
第23章，猪油渣
陈大根和二狗没有多待，聊完了工作的事情就回去了。
后院的蜡烛没有熄灭，陈大树继续坐下来和老爹聊天。
陈启海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前院，吴宝珍眼尖的收走了两个孩子手里的糖块。
“娘。”陈启海提着两只野鸡进厨房，和老娘说了一下给六子买工作的事情。
“二狗靠谱吗？”柳荷花擦了擦手，接过两只野鸡问道。
“给老四找工作，他要是不靠谱，都不用我二叔出手，二婶就能揍得他不认人。”陈启海说着，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个工作是仓库管理员，工资是低了一点，但胜在清闲。”
“你想给你妹妹定下来？”柳荷花看都没看他一眼，“哪个合适？”
“哪个都不合适，”陈启海郁闷道，“要高中毕业呢，否则二狗就买下来了。”
“那说个屁，”柳荷花瞪了他一眼，“没可能的事情不要提，要是被人听去了，闹的不安宁。”
陈启海讪笑一声，没有接话。
他可是有四个妹妹，如今全都嫁人了。
偏偏没有一个读书的苗子，别说高中了，就是初中都没毕业。
只是想着机会难得，毕竟是县城机械厂里的工作，有这份工作任何一个家庭都能改变命运。
厨房外的吴宝珍也张开耳朵听了一会，确定要高中学历之后，顿时没了想法。
就娘家里的几兄弟，都不是读书的料，有钱也拿不下一份工作，何况没钱呢。
回去的路上，乌漆嘛黑。
陈启山走在前面引路，纳米冲群从他脑后飞了出来，加上有地图指引毫无意外可能。
啪！
走在后面的陈大根突然来了一腿，让陈启山直接跳起来，还跳的老高。
“爹，你干嘛？”陈启山揉揉屁股，有些吃痛的叫道。
“谁让你胡咧咧。”陈大根哼了一声，“嘴上没把门的，工作的事情就这样捅出来了。”
“您还怪我，”陈启山叫屈，“大哥都把钱准备好了。”
“那也没给啊，不是在等你消息吗？”陈大根抽着烟斗，没好气道，“做事一点都不稳重。”
“怪我，怪我，行了吧？”陈启山摇头，对老头子无可奈何。
他说这些干什么？自己都没落个好。
如果不是想要关照六子和老四，他直接在县城找个工作，带着妻女搬过去了。
明明是良心大大的好，结果现在还要被老头一顿训，陈启山觉得自己真是没苦硬吃。
父子两人快步返回，还没进屋就闻到了肉香。
这香味太馋人了，虎头和大妮都没睡觉，就在厨房门口踮着脚看着锅里的热气流口水。
陈大根看不下去，让柳翠娥一人夹两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端到餐厅里让两小只吃去。
李秀菊则拿出大海碗，盛了三海碗出来。
祖宅要盛两碗，一碗给陈大树，一碗给爷奶。
哪怕爷奶吃不得这种重荤腥也得端过去，以前是这样的，以后也得是这样。
两海碗都盖好，让陈启强和柳翠娥一起送去祖宅，为此陈大根还点了根火把交给陈老大。
另外一碗，让陈老四端着去小叔陈大茂家，陈二狗拿着火把跟了过去。
家里就剩下两个孩子，李秀菊端了一碗送去了刘影家，回来之后就看到老头子在抽烟。
“想什么呢？”李秀菊问道。
“二狗应该是有把握，把工作的事情告诉了海子。”陈大根说道，“老大答应借钱给大哥，帮六子把采购员的工作拿下，恐怕要不了多久，咱们家就多出两个县城上班的工人了。”
“这不是好事吗？”李秀菊把饭盒找出来问道。
“好事？”陈大根苦笑道，“你看着吧，这事一成，咱们家门槛都要踏破，我那两姊妹也要上门。”
“怕啥？”李秀菊面色平和，“他们有本事教出一个高中生吗？是高中生还怕找不到工作？”
“话是这么说，”陈大根唉了一声道，“咱们家够扎眼了。”
刘影生了一对双胞胎，不去下地挣工分，每个月等着三儿子的薪水。
二狗躲懒不去下地，二儿媳妇时不时的成为热议的焦点。
眼看着周岁礼要办起来，又冒出工作的事情。
先不说村里人的议论，就是二姐和小妹听到消息，恐怕又要上门来打秋风。
只要想到这些，他就感到心累。
“扎眼算什么？只要老四有个好工作，我都不怕。”李秀菊说着，把饭盒盛满盖上。
“说的也是。”陈大根抽了一口烟斗，“我看老二对那个仓库管理员有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李秀菊说道，“老尹头家里可没多余的高中生。”
“也许他有什么办法换工作呢？”陈大根的眼中闪烁精明，“县城里的工作不比公社里的工作香？”
“你的意思是？”李秀菊听了一惊，明白老头的意思，“这还真有可能。”
“要不你问问？”陈大根说道。
“我不问，”李秀菊摇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都已经分家了，何况工作消息都是他拿到手的，有想法也正常，你要是不想儿子背后埋怨，你就自己问去，别什么事找我。”
陈大根讪笑，没有在开口，只是抽了抽烟斗，趁着荤油的香味多抽几口。
红烧肉盛了四个盒饭，家里是不缺饭盒的，新旧都有不少，都是大女儿送过来的。
锅里还剩下的红烧肉用大汤碗装起来。
接下来灶火没有熄灭，李秀菊趁着热锅开始熬猪油。
为了避免猪油冒出味，她还切了葱姜，加水进行熬煮，厨房里的肉香味也总算散去一些。
猪油还没熬出来，尹彩云就抱着二妮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陈启山和陈启发。
兄弟两人口袋里还有花生，这是小叔陈大茂给拿的，兄弟两人推辞不了都装了一点。
小叔陈大茂只比陈启海大十岁，今年才四十出头。
因为是老来得子，他很受二狗子的爷奶宠爱，谁想到后来爷奶又生了个女儿，也就是二狗的小姑。
宠爱不可避免的被分走一部分，小叔和小姑也没少闹矛盾。
分家之后，陈大茂找了桥头公社的铁匠之女成婚，生下的大儿子跟着姥爷在公社学打铁。
因为前头生了两个女儿，第三个才是儿子，所以小叔家的儿子排行第七，年龄比六子小一岁多。
今年刚满十六，就有一副壮硕的身材，是所有兄弟里最高也是最壮的。
李秀菊准备了四个盒饭，一个给小妹陈莹莹，一个给上高中的六子陈启旒，一个给陈启海的大儿子陈公锦，一个就是给小叔的大儿子也就是二狗的七弟陈启荣。
她不仅是当娘，还是二伯娘以及二婶，同样会一碗水端平。
这也是家里的规矩，如果东西多，大家都可以分享，如果东西少独自在家里享用。
四个饭盒也才两斤红烧肉，家里还是能给的起。
等陈启强和柳翠娥回来之后，陈启山把肉分出三个十斤的。
一条十斤肉交给柳翠娥，一条交给陈启发带去给大姐，一条由他明天带去姥姥家。
家里就有手杆秤，由陈启山亲自操刀，保证分毫不差。
毕竟他的双眼就是尺，不仅能看出长短，也能看出轻重。
这一手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连李秀菊都忍不住称赞，只有陈启发嘟囔着二狗是踩了狗屎运。
肉分好之后，就用干净的袋子装好，大家伙说了一会话，都没有着急离开。
李秀菊知道大家都是馋嘴，等着猪油渣呢，也乐得有人陪。
她主动起头，开诚布公的聊了聊工作的事情，也赞同陈老大借钱给大伯哥。
就是让大家锁好嘴门，不要什么事情都说出去，尤其是工作没落实之前。
对此，大家自然应下。
陈启强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好心办坏事，有老娘的话心里踏实多了。
等猪油熬好之后，每人一小碗猪油渣，撒上一小簇盐粒，香喷喷的让人口水生津。
就连陈启山都吃了好几块，还给二妮喂了两块，不得不说老娘的手艺真不错。
猪油渣吃完，陈启山就让尹彩云带着二妮回房间睡觉了。
虎头和大妮也被柳翠娥带着回房间。
三个孩子今晚是吃美了，躺在床上小肚子都是鼓鼓的，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柳翠娥在孩子们睡着之后，又回到厨房帮忙。
熬猪油之后，还需要把剩下的肉用盐腌好，再开始处理内脏和猪头。
猪头好弄，用火烧干净毛，劈开两半在放在锅里闷着就行。
两个猪头都是陈启山砍的，保证利索。
但内脏需要快速清理出来，猪肚和猪肠都需要仔仔细细的清洗。
都是好东西，可不敢浪费，所以大家加班加点的干活，还用上了老四的新煤油灯。
处理猪内脏这事，刘影和尹彩云都弄不来。
好在有陈启发和陈启强帮忙，陈大根在帮忙烧火。
野猪内脏是可以吃的，哪怕是肝和肺，只要清理干净就可以。
这年代的野猪，没有什么重金属超标的风险，何况陈启山用纳米虫群打的野猪。
早在拿下山之前，就用纳米虫群检查一遍，两头野猪很健康，没有任何寄生虫之类。
不健康的野猪，陈启山也不会拿出来，这点警惕心是有的。
众人忙活的时候，陈启山也摸黑帮忙挑了五担水，这才在晚上十一点前弄完。
等他回到家里，尹彩云已经睡着了。
陈启山没弄醒她，自己在院子里冲了个澡，用纳米冲群弄干身上的水分，这才搂着媳妇睡觉。
第24章，李家村
第二天早上五点，陈启山准时醒来。
他稍微洗漱了一下，就去老屋叫醒陈启发。
两人从灶里拿出昨晚老娘就准备的烤红薯和烤鸡蛋当早餐。
一人两个烤红薯一个烤鸡蛋，吃完就提着袋子离开家。
“老娘给你钱了吗？”陈启山出门之后问道。
“给了，”陈启发打着哈欠，“二哥，你不困吗？”
“不困。”陈启山摇头，说道，“你一个人去公社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陈启发揉揉眼睛，他可没少起早贪黑的去公社上学，“你去哪？”
“昨天不是说了吗？”陈启山没好气道，“我给老丈人留了一头野猪在山上，得快点把它拿下来。”
“要我帮忙吗？”陈启发精神一震。
“没必要，”陈启山摇头拒绝，“你早点去大姐家，我拿了猎物就直接去公社给小妹送红烧肉。”
“我知道了。”陈启发点头，提着十斤肉的袋子就走朝村口走去。
陈启山目送他离开，自己转头就上山。
在山脚下，趁着没人注意，他把东西全都收入晶体空间。
带的东西不少，四个饭盒的红烧肉和一条十斤重的野猪肉都在袋子里。
东西收走之后，他提着空袋子，打开了地图，准备穿越山林前往姥姥家。
相比去公社的黄泥马路，山林肯定难走，
但陈启山有纳米虫群帮忙，又有地图规划路线，他一个人反而更轻松自在。
李秀菊的娘家也是桥头公社的，就叫李家村。
和上柳村一样，都是一个姓的村子，村子在山沟沟里，没樟树村这么大。
如果走公社过去，需要绕远路，可以先去公社中学，在去姥姥家。
但到姥姥家的时候，恐怕就是中午了。
陈启山没那么多时间浪费，直接从山里走直线。
他身体强壮，龙精虎猛，又有纳米虫群在前面开路。
遇到荆棘或者草丛，都可以用纳米虫群来吞噬。
一路上什么荆条，倒刺，树枝等等，全都被纳米虫群吞的一干二净。
不需要陈启山开路，路自然会被纳米虫群给开好。
要求也不要太高，有个羊肠小道就足够了。
反正纳米虫群开路的时候，都构造成为了飞虫，吞噬起来效率非常高速度非常快。
陈启山手里也多了一根棍子，不是为了警惕辣条，而是为了收走容易采集的东西。
他不能凭空把目标收入晶体空间，需要自己接触或者手上的东西接触。
一根两米左右的手腕粗细，被纳米虫群修直的棍子就非常合适了。
翻过两座山之后，他手里的纳米虫群再次增加。
以前是有两个拳头大小，消耗在爷奶，父母，妻女身上总共八滴纳米虫群。
现在，陈启山的手里有三个拳头大小的纳米虫群，而且晶体空间里还多了七头野猪，五头麂。
还有六只野兔和十三只野鸡，八根辣条，二十七只山雀。
辣条可是好东西，农村人可不嫌弃，剥皮之后，直接炖煮，有条件的可以煎一煎，一样美味。
除了动物之外，植物也采集不少，特别是这边山上竹林不少，竹笋也有很多。
他还在竹林里获得了十五只竹鼠，全都收入晶体空间。
就这样，他用一个小时的时间翻过了两座大山，半小时翻过三座山峰，这才来到了李家村的地界。
看了看时间，还不到早上七点。
陈启山特意在山里待到七点，期间用纳米虫群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露水和汗珠。
然后从后山绕到村口，这才进入村子。
村口有民兵守护，不仅是李家村，樟树村也有民兵守夜，特别是交公粮前后尤其要重视安全。
陈启山提这个袋子，手上还拿着棍子非常显眼。
不过大家都认识，陈启山没结婚前，每年都要来个四五次，帮李秀菊跑腿。
结婚之后，来的少了，一年也得来个两次，所以都不陌生。
给村口的民兵发了两根经济烟，陈启山就直接进村，来到姥姥家。
李秀菊有一个大哥和三个弟弟，全都在村里成家立业。
小妹陈莹莹出生的那一年，姥姥和姥爷也决定分家，并且分的很利索没闹出什么矛盾。
目前，姥姥和姥爷跟陈启山的大舅一起生活，是个三合院样式的土屋。
比陈大根家要小一些，好在院子很大，而且院子里有一口古井。
陈启山来的太早，门口民兵六点才和守夜民兵交接呢。
姥姥姥爷和大舅一家刚吃早饭呢，见到陈启山到来都很惊讶，也都有些高兴。
得知陈启山是赶早过来送肉的，大舅妈连忙进厨房要给他卧两个鸡蛋吃。
陈启山摇头拒绝，表示要去老丈人家，顺便请大舅通知一下其他舅舅参加双胞胎的周岁礼。
聊天的时候，他照例给姥爷和姥姥各一滴纳米虫群。
又给大舅，表哥和两位表弟发了几根经济烟，给表哥的两个孩子留下几块水果糖就走了。
大舅送他到村口，一路上问了家里的情况，陈启山自然是一一回复。
“这野猪肉真是你打的？”大舅问道，“你啥时候有这本事？你娘没打你？”
“进深山挖陷阱，运气好而已。”陈启山有些无奈道，“差点没被老娘打死。”
“山里危险，你要真想吃猎人这口饭，就去弄枪和子弹。”大舅扫了他一眼，“还要生个男娃。”
“知道了，”陈启山低声问道，“咱村里能弄到猎枪和子弹吗？”
“村里的枪和子弹都是有数的，”大舅摇头，又道，“你要真想弄这些东西，就去找你姐夫。”
“我姐夫？牛大力？”陈启山有些愣神，他从没听说过姐夫有这路子啊。
“就是牛大力，”大舅点头，“牛大力的老子和叔伯可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当年还和你爹杀过鬼子，不然牛大力连小学都没毕业，怎么可能娶上你姐？梅香当年又不是没人要，公社里想娶的年轻人多了。”
“我爹咋没说过这事？”陈启山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还小，知道那么多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大舅唏嘘道，“也是你有孩子了，我才提一嘴。”
在他们老一辈人看来，只有结婚生孩子之后，男人才算是真正长大了。
不然就是嘴上没毛的小家雀。
“我知道了，这次去公社问问。”陈启山有点兴奋，真能弄到烧火棍也很带劲啊。
“回去别说是我提的，”大舅说道，“尤其别跟你娘说，否则她真敢对我出手。”
“知道了，”陈启山好笑道，“您也怕她啊？”
“你娘的手劲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舅白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一盒经济烟，“回了。”
“得嘞，”陈启山哈哈一笑，“周岁礼那天早点去，大舅。”
“知道了。”大舅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进村。
第25章，公社中学
离开李家村之后，陈启山就没有在进山了。
而是顺着小路，来到了马路上，直接前往桥头公社。
之所以不进山，是因为李家村到公社这边，基本上都有村庄，山头都属于村庄的。
一个人冒冒失失的在山里乱跑，陷阱倒是不怕，就怕被村里人发现。
另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山基本上都被搜索过很多遍，没多少好东西，陈启山也懒得浪费时间。
走在黄泥路上，陈启山虽然不感觉累，但的确很乏味。
心里想着要不要弄个自行车，最起码比腿着要舒服。
他又不是自虐狂，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还想开车呢。
晃晃荡荡一个小时左右，陈启山在早上八点半之前，来到了桥头公社。
脚步一拐，直接来到了公社中学。
这里他可太熟悉了，公社中学就在公社小学后面，他在这里可是读完了小学和初中。
公社中学没有院墙，背靠山坡，四面都有密密麻麻的枫树和松树以及四季青。
这里原本是公社的党校，59年改造成为了公社中学。
自从公社有了砖瓦厂之后，第一时间对中学进行了翻修，还新增了两栋宿舍楼以及两栋教学楼。
尽管如此，在陈启山看来，这个翻新之后的中学还是破破烂烂的。
草场都是不平整的红泥场地，还带着一点枯黄的草皮，倒是朗朗读书声让人追忆。
陈启山脚步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办公楼，径自推开了校长办公室。
“二狗？”办公桌后面戴着厚厚眼镜片的刘大伟校长看着进门的陈启山叫道。
“老校长，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呢。”陈启山有些意外的说道。
“怎么不记得？你们家可是公社的标杆，全家孩子都上学的模范，你家老四今年才高中毕业，你当时也陪着父母过来了吧？”刘校长笑着站起来，“快进来坐，我给你倒杯茶。”
“能喝到校长给我倒的茶，真是荣幸之至。”陈启山嬉皮笑脸的坐下来说道。
“你还是这么个二皮脸，”刘校长把热茶放在他面前，又重新坐下来问道，“你找我来是？”
“先不急，抽根烟。”陈启山掏出大前门，给他点上。
“有事直接说就行，”刘校长看了一眼大前门，倒也没有推辞，借着火给抽了一口，“我和你爹，你老丈人都认识，还经常去你老丈人家买豆腐呢，作为你的老校长，能帮的肯定能帮。”
“老校长大气，”陈启山竖起拇指，也没藏着掖着，“我今天过来是想找老校长调剂调剂，想用县城的工作，换两个公社的工作，没记错的话，我丽姐还在村里小学教书呢？”
“你小子，”刘大伟眼神盯着他，“也来看老子的笑话？”
“哪能呢，”陈启山摇头，立马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让丽姐去县城工作，可以避开村里的闲言碎语吗？那是机械厂的仓库管理员，工作清闲，还能分配宿舍，说不得在工厂里还能找到良缘。”
老校长的女儿刘美丽，同样是高中毕业，和陈启山同年。
也是陈启山初中时候，班上另外一位女生。
也就是说，刘美丽是陈启山和尹彩云的同班同学，当然仅限于初中。
刘美丽比二狗出息，直接读到了高中。
可能也是因为读到了高中，所以有点心高气傲，看不上农村的小伙子，想要上大学。
这很正常，整个公社女高中生就没超过五指之数，自家老爹又是中学校长肯定不想待在村里。
刘家村倒是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依照刘校长的人脉关系给女儿一个也很容易。
问题在于，想要名额得先在村里最少一年的劳动。
刘美丽就被刘校长给弄去乡村小学教书，阴差阳错就教了两年。
随着年龄渐长，家里希望刘美丽找对象嫁人，毕竟二十出头，在农村绝对是老姑娘了。
刘美丽依旧心意不改，好不容易等来了名额，结果去年被刘家村的知青给缠上了。
不知道怎么就被知青哄骗去山里，刘美丽差点失身。
如果不是被村里人发现，刘美丽这辈子都完了。
这事一出，刘大伟震怒，直接动用人脉关系把知青给送去劳改了。
也是没得逞，要是得逞了直接就枪毙。
千万不要小看公社校长的人脉关系，他可以说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起码在公社地界，大大小小都是他的学生，要不然陈启山也不会找上老校长。
尽管处置了知青，刘美丽还是受到了巨大影响，被闲言碎语弄的惶恐不安，没脸见人。
就连乡村小学老师的工作都辞退了，日子过的相当不好。
这事去年下半年发生的，倒是没有闹开，陈启山也是过年时候听大姐说了一嘴。
“老校长，我知道以您的能耐，给丽姐找个工作很容易。”陈启山继续说道，“但县城的工作很少，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不是我不符合条件，不是高中毕业，都舍不得拿出来呢。”
“既然你不符合条件，那这工作怎么来的？”刘校长直直的看着他，问道，“我怎么相信你？”
“我二狗从来不说假话，一口唾沫一口钉，”陈启山认真道，“再说我也不敢糊弄到您头上啊！”
“光说这些没用，”刘校长手指夹着香烟，在桌面敲了敲，“说点实在的。”
“实在的就是，您现在给我两个公社的工作，正式工。”陈启山说道，“下午我就能带着丽姐入职。”
“不用额外出钱？”刘校长问道。
“一个换两个，还要您出钱，我老丈人怕是要甩我嘴巴子。”陈启山笑嘻嘻的说道。
“这么说，这两个工作是给你两舅子找的？”刘校长有点惊讶，“你自己呢？”
“我倒是不着急，两个舅哥还没结婚呢，”陈启山说道，“有了正式工作，他们也好找对象。”
“老尹头倒是找了个好女婿，”刘校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可以先给一个工作，是公社的邮递员，正式工，上午就可以入职，我要你下午带着美丽去县城，成功入职回来我给你第二个工作。”
“没问题。”陈启山心中惊喜，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第二个工作是什么？”
“车站售票员，”刘校长说道，“这个工作怎么样？”
“好，”陈启山站起来给他弯腰鞠躬，“谢谢老校长！”
“你小子别来这一套，”刘校长抽着香烟，摆摆手，“咱们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没问题，”陈启山立马说道，“您直接让丽姐去我老丈人家找我就行。”
“可以，”刘校长点头，“你等会带人直接去公社的邮局找沈庄沈主任，就说是我推荐的。”
“这就行了？”陈启山有些挠头，“不需要工作凭证？”
“那工作本就是自留的，何况你舅子也是公社里的人，”刘校长没有见外，也没详细解释，说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不需要你去了解，只要找到沈主任，然后带着你舅子过去就行了。”
“那行，”陈启山起身，“我先去看小妹，家里给她带了份红烧肉。”
“故意馋我呢？”刘校长看着他脚下的袋子，“里面还有什么？别藏着掖着。”
“昨晚在山里捡了两头野猪，”陈启山笑道，“一头带给老丈人，一头想要通过我姐夫卖给公社食堂。”
“野猪？”刘校长直接起身，“真的假的？快给我看看。”
陈启山也没客气，直接把麻袋打开，果然看到了四个饭盒和一头野猪。
“还有一头呢？”刘校长急忙问道。
“我弟早我一步来公社。”陈启山说道。
“可惜，”刘校长摇头，又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头野猪留下吧。”
“啊？”陈启山茫然的看着他。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油滑了。”刘校长敲了敲他的脑壳，“你要是不想把野猪卖给学校，老子跟你姓，看在你辛苦背来的份上，这头野猪留下，它有多少斤？”
“八十二点三斤，算八十斤好了。”陈启山笑呵呵的说着也没辩解。
“还不小，”刘校长说道，“算五角一斤，给你四十元，我开条子你去财务拿钱。”
“得嘞。”陈启山应下。
他就不是为了这点钱，而是给老校长送好处。
明目张胆的送野兔野鸡什么的，别说在学校了，就算是在家里，老校长也是不收的。
但一头野猪，校长肯定要买下来。
别说学校的孩子们，就是老师们都缺油水，这头野猪来的正是时候。
陈启山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明确听到老校长叫家里准备好小妹上高中的事情。
对此陈启山没有吭声，这本就是应有之一，否则他也不会故意说给小妹送红烧肉吃。
校长可是人精，他这点道行根本不算什么。
直接背着野猪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一路上碰到的老师全都眼睛看直了。
陈启山以前的班主任直接带着他去财务室领钱，而后和另外一位男老师把野猪送去食堂。
就这，陈启山离开的时候都得到了其他老师们的称赞，教过他的老师都狠狠夸耀一番。
陈启山都忍不住加快脚步离开，只能说不愧是教书的老师，嘴皮子是真厉害。
第26章，走路带风
陈启山离开办公楼之后，没过多久，财务就来到了校长办公室让他签字。
“人走了吗？”刘校长问道。
“还没呢，在食堂等人。”财务笑着说道，“今天总算能加餐了。”
“嗯，多亏了那小子。”刘校长拿着钢笔，在单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嘱咐老蔡好好弄，争取每个学生都能吃到肉，另外回去之后，也让大家管好自己的嘴，别给人带来麻烦。”
“您放心，大家心里有数。”财务正色道。
这年头可不是市场经济，哪怕学校有采购权，但真要被人抓住不放，两边都有麻烦。
而只要学校不说出去谁送来的，那就是学校自己采购的，旁人就抓不住痛脚。
就算消息传开，也没有什么证据了，毕竟都进肚子里了，还说个毛线。
实际上，为了给孩子们加餐，刘校长想过很多办法。
平日里也会私下里采购老乡们的猎物，野猪之类的倒是没收到过。
有些家长会送来野兔和野鸡，正常市场价格，都是为了孩子们吃口好的。
只是食堂里的饭菜也不是免费供应，家庭条件差的孩子们只能吃窝窝头，连菜都买不起。
每次有了大采购或者买到的肉多一些，都会弄点肉汤。
每位学生都可以免费获得一勺肉汤，那些买不起菜的孩子们就着肉汤吃窝窝头也很香的。
这已经是学校以及刘校长能做到的最极限的事情了，毕竟学校的财务情况也不容乐观。
学校食堂，后厨正在杀猪。
陈启山已经托老师把家里的三个小家伙叫过来了。
好歹也是背着野猪来学校的，这点小忙老师们还是很乐意的。
下课铃声响起之后，小妹陈莹莹，大侄子陈公锦，六堂弟陈启旒一同小跑着来食堂了。
“二哥！”陈莹莹叫的欢快。
“三哥。”六子也很高兴。
“三叔！”陈公锦有点腼腆。
大侄子陈公锦成绩很好，马上就要升初中了，今年暑假过去家里就让他来中学住宿提前适应。
小妹陈莹莹明年初中毕业，六子也是明年高中毕业，三个小家伙其实开学没多久。
但在学校里一直都无法回家，看到二狗自然开心。
“别傻站着，都过来，”陈启山对三人招招手，“昨晚去山里捡了头野猪，家里做了红烧肉正好给你们送过来，每人一盒，趁热吃完，千万不要带回去也别节省，这天气放不住。”
四盒红烧肉一开始放在晶体空间，后来进入公社才拿出来，所以三盒红烧肉都冒着热气呢。
提前找食堂师傅要了三双筷子，陈启山就看着三人坐在一起埋头猛吃。
三小只压根没有节省的想法，那可是红烧肉啊，还带着热气，谁还有留着午餐食用的想法。
但凡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是对红烧肉的不尊重，怕是连上课的心思都没有了。
“真好吃，老娘的手艺真不错。”陈莹莹边吃边感慨道。
“学校食堂里没有荤菜？”陈启山问道。
“一点肥肉沫，价格还死贵。”陈莹莹小声说道，“哪有红烧肉吃的痛快？”
她是家里的老小，备受宠爱，就算在中学住校，每两周也能回去一次。
每次回去家里的三个嫂子都会给点零花钱，特别是刘影给的次数最多，也最大方。
所以她在吃的方面就不会亏了自己。
只不过学校食堂的饭菜就那样，有钱也花不了。
就那点肥肉熬的油水，她看了都不想买更不想吃。
“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陈启山摇头，拿出水果糖一人给五个，“拿去甜甜嘴。”
“二哥，你找到工作了？这么大方？”陈莹莹瞪大双眼问道。
“三哥，你该不会是偷拿三嫂的钱买的吧？”六子也有点不敢置信。
“说什么呢？”陈启山一人一个脑瓜崩送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就是，”陈莹莹在一旁说道，“我二哥可不敢偷，被我娘知道了不得打的皮开肉绽。”
“行了，行了，”陈启山有些哭笑不得，二狗在这两小只的心里真没排面，“吃你们的吧！”
看着一直不吭声的陈公锦，陈启山问了问在学校的生活情况。
陈公锦倒是很适应，他和初中部的学生住一个宿舍，平时去小学上学，倒是没有人欺负他。
因为师资力量有限，实际上初中的老师有一部分会去小学代课，老师都是熟人。
更不用说，村里的孩子们也在这里上学，六子也在旁边的宿舍楼里，有事招呼一声都能听到。
他们日常也是凑在一起吃饭，学校管理也很严格倒是不会出现问题。
可能是第一次来中学住宿，他虽然适应但放不开，加上闷头读书，看起来腼腆不喜欢说话。
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是这样的，毕竟樟树村那么大，农村孩子怎么会性格这么腼腆呢？
仔细搜索了一下二狗的记忆，陈启山摸了摸鼻子，觉得可能是二狗的原因。
二狗平日不着调，躲懒不喜欢去大伯家串门，导致他和这个大侄子并不亲近。
倒是六子打小跟着老四一起玩耍，经常来自家串门，彼此也不会见外。
合着是自己这个三叔的原因？
陈启山内心无语，对二狗又是一通埋怨，他妥妥的是在给二狗背锅啊！
三小只吃的很快，一盒红烧肉见底，饭盒里的油水都舍不得浪费，放着午餐沾窝头吃。
见此，陈启山也没收走饭盒，嘱咐三小只一番，每人还给了五角。
乐的小妹陈莹莹合不拢嘴，六子也不客气的收下，唯有大侄子陈公锦有点不知所措。
“三叔给你的就收下，”陈启山拍拍他的脑袋，“你好好读书，不要有任何顾虑，明白吗？”
“明白了，三叔。”陈公锦笑的很灿烂。
目送三小只离开食堂，陈启山也转身离开了公社中学，他得抓紧时间解决工作问题。
这次能顺利的换到工作，陈启山是高兴之中带着一点意外的。
他找上刘校长，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公社里好工作真没有。
别说好工作，但凡有个工作岗位，消息没露出来，就已经有人了。
二狗的老丈人可就在公社卖豆腐呢，两个儿子都没找到工作，可见其难度。
谁承想，是普通人找不到，对刘校长这样的人来说，公社里的工作真不难。
还一出手就是两个好工作，公社的邮递员虽然比不上县城的，还得去各大村庄走访非常辛苦。
可这是正式工啊，有编制的那种，妥妥的铁饭碗，有机会还能往上走呢。
车站售票员更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两个工作非常抢手，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啊！
这回老丈人高低得给老子倒酒发烟！
陈启山内心得意，走路带风的前往公社大街。
第27章，铁匠铺
桥头公社按地理来说是很大的，管辖多个村庄。
真正的精华却是一条井字街道。
街道上，密布卫生院，邮局，理发店，澡堂，菜场等等。
整个公社都围绕这条街活动，而政府大院和机关食堂以及派出所，都在街道之外。
距离也不远，就在街道的后面，穿过小巷子就能到。
陈启山从公社中学来到公社大街，没着急去老丈人家，而是先给老七送红烧肉。
主要是铁匠铺不在公社大街上，也是在街后面的民房里。
他从公社中学走小路过来，正好顺路。
铁匠铺外面是没有招牌的，顺着打铁声就能找到。
这是个小院子，对外是店铺，对内则是铁匠铺。
陈启山没来过几次，也能轻易的找到。
铁匠铺常年是开着门的，进门就能看到后院的情况。
此时后院，就看到老七陈启荣赤着上身，手提大铁锤正在锻打铁块。
老七手持大铁锤，旁边的是他小舅舅宋金刚，手上拿着小锤。
大锤小锤落在铁块上，演奏出了和谐旋律。
年仅十六岁的老七，一身腱子肉，身高接近一米九，非常壮实。
偏僻面相很稚嫩清秀，看起来像是个腼腆的小姑娘。
陈启山没开口出声，就这么安静的看着。
“先停下，有客人上门。”苍老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三哥。”陈启荣放下锤子，转头看到了陈启山顿时高兴的冲了过来。
“你小子可以啊，有模有样。”陈启山笑着拍拍他的手臂，又叫了一声姥爷。
这是跟着老七陈启荣叫的，毕竟他和老七都是同一辈，眼前这位又是小婶的爹。
都是亲戚关系倒是不必见外，宋老头很和气的点头，接过了陈启山发的大前门。
“三哥是要为村里买什么东西？”陈启荣笑容灿烂的问道。
六子等人还有暑假，老七在这里学艺可没什么假期，每天都要锻打铁块。
能看到家里人，还是非常兴奋的。
“给你送碗红烧肉，昨天在山里收获不少。”陈启山把饭盒递给他，又宋老头说道，“我这里还有几只野兔，不知道姥爷能不能吃下？都是新鲜的。”
“有多少？”宋老头没有推辞，反而上前两步。
“五只。”陈启山把麻袋提过来，“都是两三斤重的，赶早从山上抓的。”
“收了。”宋老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不过我这里可没票。”
“咱们亲戚家，哪能要票。”陈启山摇头说道，“给五块就行。”
“金刚，拿钱。”宋姥爷爽利的说道。
“好嘞。”宋金刚咧嘴直笑，把五元给陈启山，在把野兔全部抓了出来。
他们是重体力劳动者，不能缺油水，否则会损耗身体。
但哪怕是在公社，想要吃口肉都很难得，平日里吃最多的是鸡蛋。
所以就算是宋金刚这样的成年人也馋肉，五只野兔已经是今天的大惊喜了。
宋姥爷和宋金刚去后面忙活野兔去了，陈启山则和老七说了一会话。
主要是问问他手艺学的如何，又给了五颗水果糖，给了五角钱。
老七接受水果糖，却不想接钱，他在这里学艺也没什么花销。
更何况姥爷和舅舅也不会亏待他。
“六子和大侄子可都有，”陈启山让他放心收下，“你不收，不就亏了吗？”
“多谢三哥。”老七想了想，没有在推辞。
“这就对了，”陈启山笑道，“有没有去大姐那吃过饭？”
“去过两次，我爹知道之后，就没让我去。”陈启荣摇头，“每周末大姐都会过来坐坐。”
“我知道了，”陈启山点头，大姐一家老小吃住一起，这小子过去肯定不自在，倒是非常理解，“以后遇到事情无法做决定，或者看中哪家闺女不好开口，都去找大姐，听到没有？”
“知道了。”陈启荣乖巧点头，脸色有些羞红。
他身体好，长相清秀，如果不是年龄小，恐怕铁匠铺都会被婆姨踏破门。
“行了，你在这里好好学，我有事先走了。”陈启山说道，“你四嫂要给双胞胎办周岁礼，如果有时间的话也回家聚一聚，没时间的话，到时候就让大姐捎句话就行。”
“好。”陈启荣点头答应了。
给宋姥爷打了一声招呼，陈启山提着麻袋就想离开，不过临了还是问了一下姥爷有没有大铁锅。
“你要铁锅做什么？”宋姥爷问道。
“这不是分家了吗？虽然还在一起吃饭，但我屋内灶头少两口铁锅。”陈启山解释道。
“着急用？”宋姥爷抽着烟问道。
“倒是不着急，年前能用上就行，”陈启山连忙说道，“准备过完年单独开火。”
“那还行，”宋姥爷点头，又说道，“没票的话，到时候送来一头野猪。”
“没问题。”陈启山连忙点头，“最少八十斤的野猪。”
农村柴火灶上的大铁锅，最少八斤重，除了铁锅票之外，还得用上工业卷。
因为不是买一只，而是买一对。
陈启山原本以为铁匠铺里不会卖，毕竟他没票，现在看来宋姥爷能搞定。
这就不一般了。
这铁匠铺可不是私人的，而是公私合营的，在公社挂了名号的。
材料和碳火之类的支出，都要有明确的账目。
而且铁匠铺要先完成公社分派的任务，之后才能打造农具或者厨具对外出售。
所得的利润，扣除成本，才和公社对半分。
看起来铁匠铺冷冷清清没有生意，实际上根本不缺生意。
一年到头，单单是公社任务方面也能赚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宋姥爷能养得起陈老七的原因。
陈启荣读完小学，就被送到铁匠铺，如今满打满算都快满三年了，吃住都是在姥爷家。
一般的家庭可负担不起，毕竟陈老七这么高大壮，吃的自然也不少。
陈启山原本想着找供销社的秦主任购买铁锅，现在能在宋姥爷这里解决算是意外之喜了。
再三确认宋姥爷能在年前帮忙解决一对铁锅，陈启山这才放心的离开。
临走的时候，老七还有点舍不得。
倒也很正常，和大侄子陈公锦不同，陈二狗和小叔家更亲近，也没少帮小叔带孩子。
甚至陈启山上初中的时候，还经常带着老七一起上学呢。
第28章，豆腐坊
铁匠铺在南，豆腐坊在北。
陈启山没有去公社大街，而是顺着小巷子抄近道，走民房门前小路，抵达豆腐坊的后院小门。
敲响院门，开门的是尹彩云的老娘，她见到陈启山背着袋子颇为惊讶，连忙让人进门。
刚把门关好，转头就看到陈启山把袋子里的野猪拿出来，她顿时吓一跳。
“你这孩子，哪弄来的野猪？”丈母娘苏兰立马问道。
“从山上打的，挖的陷阱。”陈启山说道，“专门给您送来的，我丈人呢？”
“在前面呢，”苏兰立马说道，“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水。”
“正好口渴了。”陈启山也没推辞，收起麻袋，就去了院子里。
豆腐坊也是公私合营，57年左右，老丈人就把房子买下来了。
后院有堂屋，主卧，侧卧和卫生间以及厨房，老两口都这里工作和生活。
以前住的老屋住着老三，老四和老五。
老大和老二都早早的分了房，然后才结的婚。
老四偶尔会住在卫生院的宿舍里。
老三和老五忙活晚了，也会在豆腐坊的侧卧对付一宿。
院子里搭了棚子建了磨房，还有制作豆腐的各种家伙什。
院子前面就是六十多平的店铺。
陈启山穿过院子，来到店铺内，老丈人正在切豆腐块。
早上是卖豆腐的高峰期，如今已经过了时间，剩下这几板都是老豆腐。
见陈启山到来，老尹头本来没在意，这女婿偷懒不干活，来公社瞎逛游是常有的事情。
“爹，三哥和五哥呢。”陈启山叫了一声老丈人，随后递了两根大前门。
“送豆腐去了，”老尹头识货，也抽烟，他略感惊讶，“你现在都抽上大前门了？”
“前两天从山上打了几头野猪，送去了县城，供销社买的。”陈启山笑着，又拿出了纺织厂的采购单，“两头野猪换了不少好东西，剩下的钱都给了彩云，昨天又有收获，专门给您送来一头野猪。”
“行，长本事了。”老尹头看了一眼采购单，又借了他的火点了香烟，狠狠抽了一口，缓缓吐气道，“等会送去你姐夫那换钱，我这边吃肉也方便，还不到你孝敬的时候，你和彩云能把日子过好就可以了。”
“这是我和彩云的孝敬，我爹娘也是同意的。”陈启山就知道老尹头是这个态度，也没过多解释，“给您说个好消息，我给两位舅哥找了两份工作，一个是邮递员，一个是车站售票员。”
“就你？”老尹头吭哧笑出声，顿时乐了，“真有这么好的工作，你自己怎么不去？”
“是啊，二狗。”苏兰端着茶杯过来，递给他说道，“你要是能找到工作，哪怕是公社里的工作也行呢，到时候想办法带着彩云和二妮过来，我还能经常看看闺女和外孙女呢。”
老两口可是知道陈启山的情况，不说游手好闲，就是偷偷背着彩云来公社多少次了？
真以为老尹头不知道呢，他这豆腐坊虽然不大，掌握的情报可很全面。
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有消息传递过来，消息灵通的很。
连他都弄不到的工作，陈启山从哪弄来的？老尹头可没听说邮局还有车站在招人呢。
夫妻两只当二狗在开玩笑，也从心里没想着二狗有这能耐。
“我不是送了两头野猪去县城么？顺便打听工作的消息。”陈启山接过茶杯，快速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因为要高中生，所以我就找刘校长换了公社的工作，接下来您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邮局找沈主任，就是三哥或者五哥谁去邮局，您快点决定，午饭之后，我得带着校长女儿去县城落实工作。”
“你说真的？”苏兰听完就信了，顿时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陈启山很认真的说道，“两个工作，总共五百元，爹您看呢？”
“五百不贵，”老尹头看着他，“你把两个工作给他们，你自己呢？”
听到二狗说起刘校长和沈庄主任，老尹头不得不信，毕竟只要安排人去邮局就能入职。
陈启山就算在傻，也不可能撒这种轻易戳破的谎，那答案只有一个，陈启山说的是真的。
老尹头表面稳得住，心里翻江倒海，连夹着烟的手指都都颤抖着。
“我想在县里重新打听，”陈启山眼神没闪避，很真真诚的说道，“就算一时半会没有也不打紧，我那两舅哥可等不及了，他们都二十好几了，在晚几年怎么娶媳妇成家立业？”
三哥都二十七岁了，连续好几年相亲都不成功，就坏在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
四哥已经是卫生院的医生，入了编制，考了证，目前已经有对象了。
五哥今年二十四，他也有相中的女人，但就是无法获得对方家里认可。
公社豆腐坊好歹存在这么多年，十里八乡的人对老尹头家都有一定的了解。
都说老大和老二走运，老四走了狗屎运，老三和老五就是臭狗屎。
甩不掉，挣不脱，老光棍的命。
不怪他们说的难听，因为有豆腐坊的关系，老尹头一家是不可能去农村挣工分的。
住在公社，没有工作，只能在自家的豆腐坊打零工，自然就显得很没出息。
公社里的同龄女子，都早早的嫁人了，哪怕嫁给农村人都比没工作的人强。
何况，老尹头家业就这么多，帮了两个儿子，剩下三个儿子都是听天由命。
也就老四出息，抓住了机会，剩下两个儿子都被人看不起。
尤其是接连相亲失败之后，两儿子成为了老大难，老三心气都快磨没了。
“二狗，你是好样的，”丈母娘苏兰泪眼婆娑，“我们承你的情，你这是救了你三哥一命啊！”
“嗨，都是一家人，”陈启山连忙说道，“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不然彩云那我都不好交代。”
“行了，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老尹头直接拍板道，“我去找老三，邮局的工作交给他吧。”
陈启山和苏兰都没意见，毕竟这个工作是立马能入职的。
苏兰已经想好了，只要老三入职成功，她就开始给老三重新相亲，还得是十八岁的姑娘。
不为别的，就为争一口气，让那群嘴贱的人看看，自家老三也是有出息的，不是臭狗屎！
第29章，邮递员
老尹头连身上的围裙都没摘下，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他脚下像是着火了一样，连有人给他打招呼都没听到。
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出了公社大街，前往老三送豆腐的村子。
豆腐坊的豆腐，除了自卖之外，也会送去公社各单位食堂。
像老五每天都要送两板豆腐去派出所，还有一板豆腐给粮站和卫生院。
老三除了送去收购站和公社食堂之外，也会送去公社附近的村子。
像刘校长的老家刘家村，就是其中之一。
都是送去村子里，村民们用工分买，以村子的名义花钱。
老尹头在半途之中，碰到了挑着担回来的老三。
尹丹峰见老爹气喘吁吁的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他急忙放下扁担，伸手给老尹头顺气，让老爹能开口说话。
只是老爹一开口，老三尹丹峰就脑海里一片空白。
“老三，老三你发什么楞，赶紧回去了！”老尹头看着不说话的儿子大声说道。
“爹，你说真的？”尹丹峰激动的抓住老爹的手，“真的能立马入职。”
“是真的，”老尹头看着儿子，忍不住提了他一脚，“回去不就知道了，嚷嚷啥？”
“诶，这就回去。”尹丹峰吃了一脚也不以为意，飞快的挑起担，跟着老爹回去。
尹丹峰感觉自己内心燃烧起了一团火焰，禁闭的心门都被烧破了。
他等这个机会太久了，久到自己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门内小小的自己，已经蜷缩角落，被黑暗完全包裹，没想到会突然照进来一束光。
他顿觉浑身充满动力，意识到自己还有救，他的人生没这样死掉。
肩膀上的疼痛没有让他减速，他脚步越来越快，老爹都有点跟不上了。
在踏足公社大街的时候，他才减缓速度，内心有些犹豫起来，他怕出现意外怕是假的。
“不要有顾虑，”老尹头的手放在他的后背心，“给钱的，而且你弟弟也有工作。”
“我知道了，多谢爹。”尹丹峰重重点头，和老爹一起回到了豆腐坊。
“回来了，”苏兰早就准备多时了，“给你打了热水，快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
“记得把户口本带上，”陈启山在一旁提醒道，“只要成功入职，粮食关系还要重新办理。”
“对对对，”老尹头连忙冲进屋内，“我来拿。”
尹丹峰以最快的速度擦了一下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穿了一双新的布鞋。
所有材料全都准备妥当之后，陈启山领着尹丹峰去邮局。
老尹头看着两人出门，想跟着去，最终还是没迈动脚步。
邮局就在公社大街上，陈启山和尹丹峰都熟悉，不需要老尹头带路。
主要是老尹头怕自己去坏事，到现在他的心都怦怦直跳呢。
实在是全家期待个工作机会太久了，老三也太需要这个工作了。
邮局在井字街道的右下角节点，正好在十字路口，非常的显眼。
陈启山带着尹丹峰进门，直接开口要找沈庄主任。
邮局的员工都认识两人，二狗没少来邮局取包裹，尹丹峰更是公社名人。
他们露出笑容直接指路，也没胡乱打听。
沈主任的办公室在楼上，陈启山带着尹丹峰顺利的见到人，并且说明了来意。
也不知道刘校长是怎么安排的，沈主任二话不说就带着尹丹峰去班里入职。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意外，一切都很顺利。
从这一刻开始，尹丹峰就是公社的邮递员。
正式工的工资，有二十七块五，还有餐补以及医药补贴等，林林总总就超过三十元了。
工作内容就是负责十二个村子的邮件投递，上门送信等，都是距离公社比较远的村子。
另外尹丹峰还可以用比较低廉的价格租房子住，配备了一辆自行车，以及两套工作服。
因为都是公社熟人，在后勤领物资的时候，尹丹峰还多了两双胶鞋以及两对套袖。
在尹丹峰忙活入职的时候，陈启山才想起昨晚妻子的嘱咐。
他连忙去柜台询问有没有老三寄来的包裹。
结果还真有，足足三个包裹，一个大的包裹，两个小的包裹，老三还有信件寄过来。
陈启山全部领了，还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刘影坐月子的时候，他和老四轮流来公社拿包裹。
邮局对这一家子也很了解，何况陈启刚还是军人，肯定多有关注的。
东西领了之后，陈启山还询问了一下邮票的价格。
思考再三，陈启山都没入手，实在是囊中羞涩，也没碰上喜欢的邮票。
否则他得买上十几版，用来传家。
起码等他的孙子长大以后，能有东西败家！
想到这里，陈启山自己都被逗乐了。
离开邮局的时候，陈启山把三个大包裹放在尹丹峰的自行车上。
一路上不少人瞩目，特别是换上工作服的老三，推着自行车那叫一个精神焕发。
还有熟人凑过来询问，得知尹丹峰入职邮局，脸上羡慕嫉妒的神色藏不住。
甚至还有人提前跑去豆腐坊，想要询问老尹头走了谁的门路，给儿子弄了这么一个好工作。
很多人内心破防，因为都知道公社的岗位竞争激烈，却没想到被尹老三这个老光棍捞着了。
于是，老尹头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等尹丹峰推着自行车回来的时候，老尹头已经红光满面的在给左邻右舍发烟了。
陈启山见此情况，很明智的提着三个大包裹进入后院之中。
顺便拿出半条经济烟偷偷塞给尹丹峰，尹丹峰感激的看了一眼陈启山，而后给大家分发。
豆腐坊的热闹还没散去，几个舅哥纷纷跑了过来。
粮站工作的老大尹全鸿。
收购站工作的老二尹春林。
卫生院工作的老四尹秋华。
以及飞奔回来的老五尹嘉良。
老大和老二的到来，给老尹头无穷的底气，有儿子们陪着他也能接受大家的打趣。
有人询问门路，都不用老尹头开口，大儿子自然会引走话题。
老二拉着老三给左邻右舍的人发烟，顺便让老三在太阳底下走一走，让他挺起胸膛。
老四和老五被陈启山叫着去后院处理野猪肉了。
顺便听老娘苏兰说起了整件事的经过，两人这才知道工作居然是二狗给找的。
特别是老五尹嘉良，听说能去车站当售票员，整个人兴奋原地蹦起来，抱着陈启山就不撒手。
老四也特别高兴，很感激陈启山。
甚至心里突然有点愧疚，觉得以前不该揍二狗，这个妹夫还是很不错的呀！
五个舅哥里，就老四揍陈启山最狠，这家伙从小就对学医感兴趣。
对穴道，经脉，骨骼之类的尤其感兴趣，揍二狗都是拿二狗当实验呢。
第30章，一百元
豆腐坊很是热闹了一阵，老尹头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停过。
当然，豆腐也卖去不少。
有人凑热闹就没忍住买两块豆腐，也有人没打探出什么门路直接离开。
什么样的人都有，哪怕是左邻右舍，人心也难测。
老尹头有五个儿子一个闺女，而且三个儿子都在公社工作，根本不怕受欺负。
如今，两坨臭狗屎之一的老三也在公社工作了。
两个老大难之一，最难的老三都翻身了，老尹家头顶最大块的乌云终于消散。
现在人人都对老尹头羡慕不已，毕竟四个儿子吃公粮呢。
就算小儿子不争气，老尹家也散不了。
外人还不知道老五很快也有工作，恐怕知道了之后心里更难平复，老尹家是要彻底翻身了。
在大家说笑的时候，野猪很快被处理出来。
内脏之类暂时没有清理，苏兰亲自下厨做了辣椒炒肉片，炖了排骨。
在不吝啬用料的情况下，野猪肉也会很好吃，何况野猪提前放学还剥皮了。
老四尹秋华在处理猪脚，老五尹嘉良在处理猪头。
辣椒混喝肉的香味很快飘散出来，让人忍不住流口水，这香味实在是霸道啊！
香味飘到前面，老尹头和三个儿子都没心思扯别的话题了。
终于人群散去之后，儿子们齐心协力，把店铺里收拾了一番，而后关了店铺大门。
这可罕见，老尹头的豆腐坊就算过年都开业，今天不到中午提前关门是头一遭。
但关门的老尹头脸色红润，脸上都是笑容，根本不担心生意的事情。
他很自然的打水，开始处理野猪内脏，老大尹全宏和老二尹春林也过来打下手。
老大和老二之前不知道具体情况，老三的这个工作来的太突然了，
通过聊天才知道这是二狗的手笔。
陈启山又解释了一番，只说是运气使然。
“两个工作五百块，还是正式工，这可不贵。”老二尹春林惊讶的问道，“你有把握吗？”
县城里的工作贵，是有的家庭需要工作避免自己的孩子下乡。
公社的工作原本不贵，但桥头公社是例外。
公社有机修站和砖瓦厂，导致公社的收益不差，工作岗位更是吃香。
五百块可买不到两个岗位，何况还是直接正式工，这绝对是赚了的。
“放心吧！”陈启山一脸自信，“等吃过午饭，我就和刘美丽去县城帮她办理入职，回来之后，我还要去见一见刘校长，最迟明天就能让五哥去车站入职，咱们争取今年就吃上三哥和五哥的喜酒。”
“老三可以，老五还要等一等。”老尹头在一旁摇头。
“我不急。”尹嘉良笑呵呵的说道，他反正还年轻，才二十四岁，可没三哥那么老。
“爹先把钱给二狗，”老大尹全宏说道，“不够的话，我就回家去拿。”
“够的，”尹老头说道，“咱们家的情况你们心里清楚，是工作难找而不是缺钱。”
几个兄弟连同陈启山都忍不住点头，老丈人本身就有家底，否则不会有钱买下豆腐坊了。
老大尹全宏和老二尹春林都早早的上班，成家立业，算上工龄工资都不低。
最重要的是，尹家目前实际上没有分家。
只不过老大和老二结婚，有工作之后分了户口，老尹头再单独给了一笔钱而已。
老大老二和老四都工作之后，每个月也上交一部分工资的，结婚之后上交的数额才减少一半。
老大交了十年，老二交了八年多，老四交了五年左右，加起来可不少。
可惜手里有钱也买不到工作，有工作也有各种要求，这次属实是捡着了。
说话间，老尹头就起身，当着大家的面去主卧取了一笔钱，不是五百而是六百。
“爹，你这是干什么？”陈启山皱眉，连忙把一百块还回去，“五百就够了。”
“这算是问路费，没你走动，咱们家哪里来的两个工作，还是这么好的工作。”老尹头很坚决，“一百块都觉得亏待你，但你三哥很快就要租房子，要成家，紧接着就是老四和老五，用钱的地方多着。这一百你先拿去用，等以后我们有机会在补给你，如果急需用钱，也可以和我们说。”
“说的对，”老二尹春林点头，对二狗说道，“爹给你，你就收下，不收下我们心里都不踏实。”
“收下吧！”老大尹全宏笑道，“就当是老爹给你和彩云的零花钱，省得彩云回家来要。”
几个兄弟哈哈大笑，陈启山也微微脸红，盛情难却之下，这多出的一百块还是收下了。
全尹家人都要他收下，二狗要是再推辞就不知道好歹了。
反正这一百块也是用在尹家闺女和外孙女身上的，陈启山收的心安理得。
随手把钱收入晶体空间，陈启山继续聊起了三哥尹丹峰的工作。
“三哥，邮局是怎么安排的？”陈启山问道，其他几个兄弟也看了过来。
“我负责板栗山那边的村子，”尹丹峰笑着说道，“基本上就是早上去领信件和包裹，骑着自行车送去板栗山，围绕板栗山十二个村子走一圈，当然没有信件和包裹的村子不必去。”
板栗山还是挺远的，比樟树村来公社都要远。
好消息是道路不错，可以骑自行车走马路，不全部是乡间小路。
更关键的是，十二个村子都在板栗山附近，不需要到处乱跑，一个村子连着一个村子跑就行了。
这工作是辛苦一些，夏天怕热怕雨，冬天怕风怕雪，但胜在稳定。
对经常外出送豆腐的尹丹峰来说，这些困难都不算什么的。
他现在干劲十足，哪怕每天去送信送包裹，都不会感到累。
“板栗山距离咱姥家可不远。”老大尹全宏目光微微一亮，“或许可以从姥姥家给老三物色个对象？”
板栗山过去就不是桥头公社了，而是桥南公社。
苏兰正是桥南公社出身，她娘家距离板栗山真不远，相隔两个村子就能到了。
“这事交给我了。”丈母娘苏兰在厨房里大声说道，“铁定给老三找个十八岁的黄花闺女。”
“哈哈哈！”几个兄弟全都笑出声，就连老五都乐的可以，他可是有相中的对象。
“那到不必，”陈启山笑着说道，“还是得三哥中意才行，反正等了这么多年，也不着急这么几天，只要年前能喝上三哥的喜酒就行，到时候我想办法给三哥送来两头野猪。”
“那就说好了。”老三尹丹峰立马说道，“就冲着两头野猪，我也会抓紧时间把事情办了。”
“那可太好了。”老四尹秋华跟着说道，“等三哥完事，我可就要准备起来了。”
他之所以拖到现在，也是顾虑老三。
一直谈着的对象年龄也不大，加上尹家乌云笼罩，有所顾虑。
一旦老三的事情解决了，他老四也就顺理成章的解决人生大事了。
第31章，姐和姐夫
第31章，大姐和姐夫
厨房里的苏兰，听着外面儿子们的笑声，已经泪流满面。
不是被辣的，而是激动的。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们兄弟一起说笑了，家里不再是压抑的气氛。
这样才是过日子，才有滋有味。
三个孩子过了二十还没成婚，她这个做娘的是最难受也是最委屈的。
有时候去买菜都偶尔能听到有人打趣和议论尹家的事情，
她除了一开始对着他们痛骂，之后就无力争吵。
几年下来，多少心酸，多少个晚上睡不着，只有她自己清楚。
现在想一想心里就酸涩的很。
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她也打起精神，浑身都是劲，下定决心要给老三找个十八岁的。
一定不能委屈了老三，当然对陈二狗这个女婿也是打心眼里感激。
对二狗的好感直线飙升，以前的狗女婿如今成为了她眼里的金龟婿。
她从心里感觉彩云没找错人，旁人家的女婿可没这么大的良心。
午餐很丰盛，但不着急吃。
大舅哥的媳妇孩子以及二舅哥的媳妇孩子们还没回来呢。
两个舅哥都生了两个男孩，四个孩子都在公社上小学。
老大尹全宏的媳妇叫罗素珍，在派出所食堂炒菜，一开始是临时工，干了三年转正了。
老二尹春林的媳妇叫胡碧云，在大姐陈梅香的介绍下，进入了信用社。
不是大姐向着外人，而是当时机会难得，时间也很紧迫，就一天的时间。
牛大力打探到的消息是，要求初中毕业，不要男的。
那时候刘影还没嫁给陈启刚，尹彩云肚子里已经有了二妮。
陈家和牛家这边都没合适的人选，陈梅香才想到了老尹家。
搭了一些人情关系，花了一百五十块，胡碧云还参加了笔试，这才正式入职。
她们的工作，注定不如老大和老二这么自由，接孩子放学都是老大和老二轮流排班呢。
时间还没到，老大和老二也没着急去接孩子。
趁着有空闲时间，陈启山提着三个包裹离开了老丈人家，前往公社食堂。
他走的是后面巷子，趁着没人的时候，他把三个包裹收入了晶体空间。
再把麻袋拿出来，里面装了一只大约四十斤出头的麂，还搭上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抄近道，他走了四五个拐角，这才看到了公社食堂。
这里是公社办公的地方，红墙黑瓦，还能看到自行车和摩托车停在棚里。
陈启山直接去食堂，一路上碰到熟悉的人也会打招呼。
有牛大力这个食堂大厨在，二狗以前没少过来混吃的，认识不少人。
基本上到公社，他不是去老丈人家就是来食堂，总归饿不到肚子。
还没进食堂，就看到大姐陈梅香小跑着出来。
陈启山刚叫了一声大姐，耳朵就被大姐给揪住了，关键力气不小，让二狗都忍不住叫出声。
“哎哟，疼疼疼，大姐，轻点，”陈启山连忙求饶，“在外面呢，那么多人看着不好，给点面子。”
“你还有面子？有面子的人叫二狗？”陈梅香气笑，“这么大个人了，办事一点都不着调。”
“我哪不着调了，你说归说别动手啊！”陈启山连忙求饶，“先松开，耳朵都快掉了，可真狠呀！”
“你个王八羔子，老娘说的对，你就是欠抽。”陈梅香到底心疼弟弟，踢了他一脚就松开了手，“山是那么好进的？你还空着手上山，还打野猪，踩了狗屎运就在外胡吹大气，你作死，你就作死吧！”
她越说越气，啪啪就是两巴掌打在陈启山的背上，让陈启山忍不住抽吸一口凉气，疼的头皮发麻。
“你不为自己想，不为老娘想，你也要为自己的老婆孩子想，要是你在山里发生什么意外，让她们娘俩怎么活？”陈梅香满脸煞气，一脸的怨怼，天知道她从老四口里听到消息的时候有多害怕。
和其他村子不一样，樟树村背后的大山连绵起伏，山脉纵横交错，环境十分复杂。
就算是村里的老猎人，都不敢进入深山，哪怕有枪也不敢在深山过夜。
二狗倒好，一整天在山里晃悠，还拖着两头野猪去县城，这要是被人抓到可不得了。
陈梅香虽然嫁人了，可做姑娘的时候，也没少进山，看到深山老林都害怕。
甚至小时候还看到过村里人去深山抬尸体的场景，做了四五天的噩梦。
一想到陈启山去了深山，陈梅香魂都掉了，哪怕陈启山安然无恙，她也依旧难以平复心情。
“大姐，你这是小瞧了我的本事。”陈启山两步退后，把麻袋递过去，“看看这是今天早上的收获，除了给老丈人家送了一头野猪，剩下的都给你带过来的，都是好东西。”
陈梅香没好气的接了过来，猝不及防的重量让她差点折了腰，看了一眼麻袋里的东西，她又深吸一口气，踢了陈启山一脚之后，她就小跑着回食堂了，麻袋就放在陈启山的脚下。
没过多久，身高一米八，挺着个大肚子的牛大力穿着白色厨师服走了出来，陈启山掏出一根大前门就递了过去，也没说话，嘚瑟的指了指脚下的麻袋，顺手划了根火柴。
“行，都是新鲜的。”牛大力扫了一眼，开口说道，“怎么个意思？我给食堂收了？”
“哪能呢，送给您和大姐享用的。”陈启山狗腿似的凑了过来，给他把香烟点上。
“这么大方？”牛大力抽了一口香烟，“有什么想法直接说，问工作就是没有。”
“我可刚给三舅哥弄进邮局，要什么工作呀。”陈启山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我要枪和子弹。”
“你要那干什么？还想进山当猎人？”牛大力说着，又疑惑的看着他，“等等，你把尹丹峰送去邮局了？这不是闹吗？他一个高小毕业能进邮局，你这个初中毕业还不能去？糊涂了吧？”
“我有门路，想去县里工作。”陈启山吐了个烟圈，“以后孩子们也正好去县里上学。”
“你小子行啊，”牛大力上下一番打量，“看来混出点名堂来了，杨建国可没这么大的能耐。”
“老四和你说了？”陈启山有点意外。
“还用老四开口？杨建国那小子当天就给我摇了一通电话，说感谢我让你送去两头野猪。”牛大力啪的一下，宽大的手掌排在陈启山的肩膀上，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扯虎皮吹牛皮的架势怪厉害哟。”
“这不是仗着姐夫撑腰吗？”陈启山赔笑道，“咱在县城可不认识什么人。”
“那你怎么打听到工作的？”牛大力直接问道。
“运气而已。”陈启山咳嗽了一声，低声道，“枪就是防身用，偶尔去山里，多少钱开个价。”
“钱倒是不用，”牛大力看了他一眼，“你回去问咱爹，他要是同意的话，就让人带个信给我，双胞胎周岁礼那天我就会把东西给你带过去，反正也是咱爹的东西，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也没辙。”
“那老头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陈启山忍不住吐槽。
“这你得问咱爹。”牛大力说着，提起麻袋，“既然东西送给我了，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了。”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陈启山摆摆手，说道，“我回老丈人家，吃完饭就去县城，就不去你家了。”
“行，反正你也没少去。”牛大力说道，“老四已经把东西买好回去了，花生瓜子糖果麻花，还有给海哥带的肉和豆腐，豆腐从我这边拿的，我说去你老丈人家买豆腐怎么就关门了，合着在庆祝呢。”
“买了就行，老四着急回去吃肉呢。”陈启山笑道，“中午老丈人那边肯定要大吃一顿。”
“你小子，这事办的地道，就是怕你自己的工作没落实好，”牛大力摇头，“到时候就难受了。”
“我姐不放心我，你还不放心吗？”陈启山撇撇嘴，随手把烟头弹走。
“知道你姐不放心你，就少让她操心。”牛大力说着，头也不回的进食堂。
陈启山张口欲言，但看着食堂门口的大姐，还是陪笑挥挥手，兔子一样跑了。
第32章，人情
陈梅香看着跑掉的二狗，一脸嗔怪的对牛大力说道，“怎么让他走了？”
“着急去老丈人家喝酒吃肉呢。”牛大力笑着扬了扬手上的麻袋，“算这小子有良心。”
二狗来公社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送东西给他，能想着他这个大姐夫就很不错。
也不枉费二狗在他这里吃了那么多次，混了那么多顿酒。
老实说，牛大力内心还是很宽慰的。
“这么多肉，怕放坏了。”陈梅香皱眉说道，“要不然我先拿回家，让娘帮忙处理了？”
“不用，”牛大力摇头，“等午餐之后，我借食堂的灶火全卤了，正好还点人情。”
肉全都卤出来，味道肯定会飘散开来，到时候吸引几个老饕在正常不过了。
何况公社里都是熟人，书记和主任那边肯定要送一份的。
到最后，恐怕袋子里的肉都剩不下一半。
“行。”陈梅香非常理解的点头。
她能在公社做到无理搅三分，牛大力维持的人情关系功不可没。
她也不心疼这些肉，两口子在公社食堂根本不缺吃的。
公社招待餐也都是牛大力负责，陈梅香也能跟着吃肉喝汤。
陈启山送来的这袋子肉，对夫妻两人来说不算稀罕。
既然陈启山有这么大的本事，以后肯定也能，无非时间而已。
相比之下，维持好人情关系，对牛大力来说非常重要。
他这个公社食堂大厨也该更进一步了，陈梅香也该提升工资了，毕竟年底快到了。
“你也别担心二狗了，我看他是个有本事的。”牛大力说道，“尹家老三都被他弄去了邮局。”
“什么？”陈梅香惊讶的不行，“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让给外人？他脑子有毛病吗？”
“那是外人吗？”牛大力没好气道，“那是二妮的舅舅，二狗的舅哥，彩云的三哥。”
“我不是那意思，”陈梅香拍了他一下，没好气道，“那可是正式工，就这么让出去了？”
“二狗看不上公社的工作，要去县城呢。”牛大力低声道，“他有自己的打算，你别瞎嚷嚷。”
“这二狗子，真欠揍。”陈梅香原地跺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也不知道爹娘知不知道？”
“二狗连舅哥都想到了，会想不到自己和老四？”牛大力安慰道，“你呀，别总把人当孩子。”
陈梅香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追出去找二狗问个究竟。
自家男人说的没错，二狗不是真的没良心，否则就不会把工作给尹老三了。
这二狗就算不顾自己，也该照顾弟弟陈启发，没理由一股脑的对老丈人那么好呀。
看老四春风满面的样子，想来是有着落了，否则不会那么开心。
陈梅香若有所悟，又有些牙痒痒，可恨一个个的瞒着自己。
她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有些难受还夹带一些幽怨。
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人告诉自己。
等周岁礼那天，她一定要好好紧一紧两个弟弟的皮，可别以为她嫁人了就管不到他们了。
这么一想之后，她稍微有点解恨了。
夫妻两没杵在食堂门口发呆，一起回到后厨，牛大力把麻袋塞入自己的柜子里锁上。
转身就开始忙活中午这一餐去了。
陈梅香倒是碎碎念，不过没人能听到她说些什么，很快也投入工作之中。
从公社食堂离开的陈启山，则在公社大街上瞎逛起来。
满眼都是熟悉的场景画面，记忆里二狗可没少来公社大街。
不同的是以前人憎狗厌，现在起码在老丈人家受欢迎。
看到老旧的供销社，陈启山想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他买了一些不要票的水果糖和麦芽糖，还补充了两条白盒经济烟。
除了烟丝和白盒经济烟，公社里的香烟有不少，但都要票。
像是一毛三一盒的勇士，一毛七的海鸟，这些都算不错的，比经济烟稍微强点。
中等的是两毛二的欢腾，两毛六的黄金叶。
高品质的就是两毛九的飞马，三毛三的大前门和芒果，三毛二的三门峡。
一般送礼或者请客，都用三毛一盒以上的，起码这才叫诚意。
陈启山口袋里有钱但没有票，只能多买一些经济烟。
经济烟在农村也是好东西，就连知青们也都抽这种烟，甚至还把经济烟叫做知青烟。
对下乡的知青们来说，白盒经济烟已经是天花板。
哪怕是家里寄钱过来的知青们，也没有烟票，只能买经济烟。
陈启山没烟瘾，但出门在外口袋里没烟可不成，他就常备经济烟。
反正他有纳米虫群保护身体，不管抽多少都不会伤害身体。
空间里还有县城供销社买的火柴，煤油打火机公社的供销社里也没有，他就没买。
离开供销社的时候，陈启山还顺手买了两条麻袋，东西都放在麻袋里谁也瞧不着。
没人的时候，他就收入晶体空间，神不知鬼不觉。
刚从供销社里出来，陈启山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是樟树村的几位知青，三女二男。
三位女知青里，中间那位长的最漂亮，也是和刘影同一批来的女知青叫熊英红。
她还在刘影结婚的时候随礼了，不过刘影有孩子之后，就没有在来往了。
她左边的女知青叫程彩凤，一米六的柴火妞，剪了个短发，看起来朝气蓬勃。
剩下一位叫左灵绫，有一双大眼睛，还有点婴儿肥在脸上，她和程彩凤是一批来的。
两男知青跟在她们身边，像是左右护法。
一人叫齐大可，是熊英红的追求者，也是熊英红一批来的，听说在火车上就对熊英红一见钟情。
一人叫何青松，是程彩凤的追求者，也是程彩凤同一批下乡的。
对村里人来说，公社没有什么好奇的，毕竟偶尔去趟公社大街消费很正常。
但对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知青们来说，哪怕来了好几年，公社这边都是新奇之地。
县城太远，公社是非常合适的购物之地，来回也没那么麻烦。
只不过这些下乡来樟树村的知青，个人品性不同，性格不一样。
有的人能合得来，有的人见面都相互厌弃，自然形成了自己的小团队。
显然这五人是个小团队，准确的说那三个女知青是一起的，另外两位就是舔狗罢了。
想到舔狗二字，陈启山会心一笑。
他没有八卦之心，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就离开了。
第33章，庆祝
回到豆腐坊，大嫂罗素珍和二嫂胡碧云已经回来了。
大嫂罗素珍骨架大，一脸福相，却并不难看，反而颇有姿色。
胡碧云相比大嫂更娇小一些，也更文静一些。
想来是知道老三的事情，两个嫂子对二狗态度好了许多。
最起码能对二狗露个笑脸了。
大舅哥尹全宏和二哥尹春林也把孩子们接了回来。
四个孩子，最大的已经十岁，最小的也有七岁，见到二狗这个姑爷都很亲近。
二狗虽然有些抠搜，但口袋里经常有些零食的，也愿意跟孩子们分享。
无论是尹老头家的四个孙子，还是虎头等人，都能和二狗打成一片。
一个孩子给了三个水果糖，陈启山顺便吹嘘自己在山里打野猪的英勇事迹。
野猪皮都剥离下来挂在梯子上呢，四个孩子对此自然不会质疑，纷纷露出崇拜的目光。
要是以前，大嫂肯定会冷嘲热讽，现在却坐在旁边一脸笑意的看着。
午餐非常丰盛，除了野猪肉之外，还有豆腐，豆泡和豆皮，以及各种蔬菜。
这一桌子菜比过年都要多，除了尹彩云和二妮没到来，今天的确像是过年。
陈启山下午要去县城办正事，所以没有喝酒。
丈母娘苏兰给倒了一碗肉汤，他就拿着一碗汤和老丈人和几个舅哥敬了好几口。
老丈人和舅哥们也不在意，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大家不会对二狗挑毛病。
四个孩子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啃着排骨又吃着炒肉，辣的斯哈出声，连口水都舍不得浪费。
兄弟五人吃的很开心，一直夸赞陈二狗，就连大嫂和二嫂也跟着夸奖，让二狗都有点受宠若惊。
苏兰和老尹头也一脸笑容的看着二狗，口里不时冒出漂亮话，不吝称赞。
这次二狗给尹家解决了大问题，算是彻底获得了尹家的认可。
前半场夸完二狗，后半场老尹头还趁着酒意，聊起了分家的事情。
“爹，高兴的日子说分家干什么？”尹全宏没了笑容，他可没提过分家啊。
“是啊，爹。”老二尹春林也跟着道，“眼瞅着过好日子，咱们还分什么家呀？”
“家还是要分的，你们听我说。”老尹头制止了要说话的儿子们，颇为感慨道，“其实老大和老二分房之后，就该把家分一分了，只是当时想着老三老四和老五，拖着不分家也有让两个哥哥帮衬一把的想法。”
他说的这话，其实五兄弟都心知肚明，老尹头也知道他们心里明白。
这也是他最高兴的地方，五个儿子彼此之间关系很好，没有因此闹什么矛盾。
就算老三耽误这么多年，导致名声不怎么好，老大和老二也没有排斥老三。
这是非常难得的，满公社看看，那些家里孩子多的人家，哪个没有糟心的事情，哪个能如此团结？
他们老尹家就很团结，否则老四也不会捞到工作了。
“这都是应该的，”陈启山搭话道，“都是相互帮衬着过来，老尹家内部团结，街坊邻居谁不知道？”
老尹家就是兄弟齐心出名，所以老三和老五在公社就算名气不好，但没人当面说三道四。
真要有这样的浑人，老尹头也不惧，他带着五个儿子往那一站，气势就比对方强一截。
要不然那些小点的村子重男轻女，讲求多生儿子呢。
“恐怕也没少笑话我们，”老尹头自己撕破遮羞布，想来是真有分家的念头了，“为人父母都想自己的子女能过上好日子，可惜我和你娘的本事就这么些，以至于老三老四和老五耽误这么些年。”
丈母娘苏兰听了双目一红，扭过头去擦了把眼泪。
五个舅哥也是心绪激荡，真个复杂难明。
不管是有工作的还是没工作的，这几年真是背了不少压力。
就连大嫂和二嫂，也受到了不少影响，这几年连娘家都很少回去。
“现在好了，你们都有了工作。”老尹头笑道，“等老五正式上班，咱们就把家分一分，你们带着老婆孩子在一边过日子，有空闲就来看看我和你娘，反正距离也很近。”
老尹头没说怎么分家，只是告诉大家等尹嘉良上班之后，在一起讨论怎么分，而且还得带上彩云过来。
这一点大家都没意见，陈启山没搭话，他也不是上门女婿，分家这种事情没话语权，投赞成票就行。
他是真觉得需要分家，不说其他，单单是丈母娘苏兰都能轻省很多。
就今天这一桌子菜，如果不是大家都上手帮忙，丈母娘一个人就很难做出来。
而且大嫂和二嫂恐怕等分家很久了，这次听老丈人这么一说，两人明显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顿饭吃了不短的时间。
满桌只有老尹头喝醉了，其他五个兄弟都保持清醒。
老大和老二，还有老三都只喝了一杯，他们要上班，喝多了影响工作。
老四是医生下午要坐诊，也没有喝酒，喝的也是肉汤。
老三下午需要去邮局培训，算是正式上班，去了就有工资，他可舍不得半天的工资。
老五尹嘉良想着工作的事情难免有些激动，五个兄弟里就他喝的最多，都红了脸。
到下午一点十六分左右，这顿饭才算吃完。
兄弟几个把老尹头送去房间，两个嫂子帮忙收拾碗筷。
陈启山喝了一杯热茶，点了一根香烟就来到了豆腐坊的门口等刘美丽。
一点二十七分钟，刘校长骑着自行车带着刘美丽来到豆腐坊的门口。
“刘校长，丽姐。”陈启山连忙凑了过去。
“小子，你不错，没说谎。”刘校长拍拍二狗的肩膀，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笑道，“机械厂的副厂长是我的同学，我给他打电话确认了工作的事情，仓库管理员的确很适合美丽。”
“您是这个。”陈启山竖起大拇指，他没想到刘校长的人脉这么广，纳米虫群可没搜集到这段信息。
“你也不错，”刘校长轻声笑道，“有胆有谋，工作没到手就在我这里空手套白狼，是我小看你了。”
“那工作好几天都没兑出去，我当然有把握。”陈启山一点都不心虚。
“我年轻时候要有你这样的脸皮，绝对不会只是公社校长。”刘校长赞道，“我很佩服你。”
“您可别夸了，我会不好意思的。”陈启山紧跟着问道，“那车站工作的事情？”
“我亲自带人去车站入职。”刘校长说完，叮嘱道，“你和美丽去了机械厂直接找冯副厂长，他叫冯德才，给他四百元就可以了，等美丽入职之后，你陪美丽一起去她姨夫家，美丽不住工厂去姨夫家住。”
“得嘞。”陈启山喜笑颜开，立马转身去找尹老五。
尹嘉良听说之后，酒都醒了大半，老娘苏兰用凉水浸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他就彻底醒了过来。
随后接过老三递给他的户口本，跟着陈启山来到刘校长的面前。
刘校长没有功夫和大家寒暄，再说他对尹家五兄弟也不陌生，打了个招呼，直接推车就走人。
老大和老二不放心喝了酒的老五，也跟了过去。
第34章，刘美丽
刘美丽今年二十三岁，比二狗大一个月左右。
从初中开始二狗就叫她姐，当时是为了方便追彩云，也为了讨好刘美丽请她帮忙抄作业。
没想到过去五六年的时间，两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记忆中的刘美丽爽朗大方，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特别喜欢收集树叶做书签。
眼前的刘美丽憔悴很多，一直都沉默寡言，眼神里没有什么情绪。
就算刘校长推自行车离开，她也没有开口，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刘美丽除了一个挎包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陈启山直接开口问道，“丽姐，村里的证明之类都齐全吗？”
“他已经办好了。”刘美丽很平淡的回应。
“那咱们就走吧！”陈启山说道，“车快要到了，咱们去站点等车。”
刘美丽没吭声，默默的顺着街道而下，前往街尾的站点。
桥头公社的车站不在井字大街，始发站在街头，第一个站点就是街尾。
而街尾的站点，不仅有桥头公社的班车，也有桥南公社和桥边公社的班车。
所以只要在街尾站点，看到前往去县城方向的车就可以直接上车。
一般来说，公社的车都是整点或者半点发车，间隔一个小时一班车次。
为了保证乡亲们不错过车，车子从车站出来的时候，会故意磨蹭几分钟。
本来半点或者整点发车，实际上要过几分钟，最多不会超过五分钟的时间。
陈启山和刘美丽一前一后的顺着大街来到街尾站点。
站点这里没什么人等待，因为已经是下午了。
一般去县城都是赶早上的第一班车，下午坐车回到公社，然后在腿着回村里。
“丽姐，咱们有年头没见了吧？”陈启山掐灭香烟，没事找话说。
“嗯。”刘美丽目光有些空洞的看着远方，“最近一次是你和彩云在公社买东西准备结婚。”
“我准备在县城找个工作，以后彩云和二妮都会去县城生活，有空一起聚一聚。”陈启山说道。
“好啊。”刘美丽也没转头，没感情的应了一句。
“你姨夫是哪个？我认识吗？”陈启山又问道。
“革委会的副主任蔡明威。”刘美丽平淡的说道，“他儿子蔡文龙，你们还干过架。”
“我想起来了，”陈启山融合了记事本能力，两世记忆都规整过，听到名字就想起来了，“升初中那年，某天放学一个胖子把你惹哭了，我和老三联手给你出气，把那小子揍了一顿，给了两熊猫眼。”
“就是他。”刘美丽回头看了他一眼，“蔡文龙是个小心眼，记仇的很。”
“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他不会还记得吧？”陈启山讪笑道，“他现在什么工作？”
“县城车站管调度。”刘美丽开口道，“也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和父母分开住，但房子分在一起。”
“那你去姨夫家住方便吗？”陈启山问道。
“那是我小姨家，我和小姨的小女儿住一个房间。”刘美丽平淡的说道，“你没去过机械厂的宿舍吧？”
“啊？”陈启山有些挠头，“好像没去过。”
“最好的宿舍四人一起住，需要到楼下打水，洗衣服都需要去楼下。”刘美丽平淡的描述。
“是我没考虑周到。”陈启山诚恳的道歉。
他犯了经验主义错误，没意识到这是73年的县城，宿舍听起来似乎不错，实际上环境并不友好。
何况机械厂的宿舍，住的都是些男人居多，有些还拖家带口的。
像刘美丽这样单身又漂亮的女同志，住宿舍的确非常不安全。
另外，刘美丽虽然是农村的，但却是娇女，平常在家都很少干活。
这楼上楼下的跑，不安全也很累人，嘈杂的环境也不适合她。
陈启山真没想到这些，二狗没这方面的记忆，他的纳米虫群也没飞去宿舍转悠一圈。
“不怪你，”刘美丽语气复杂的说道，“我还要感谢你，让我有离开家的勇气，至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工作，能让我喘口气，不至于每天都想去河边。你知道吗？二狗，刘家村的河水太浅根本淹不死人。”
“没到这一步吧?”陈启山郑重的说道，“这花花世界不值得留恋吗？伟人说过，我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应该朝气蓬勃，而且你有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难道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吗？”
“你不懂，”刘美丽凄惨一笑，“他们的口水能淹死人。”
“我怎么能不懂？你忘了我叫什么？”陈启山皱眉，“我在村里还不是被骂的抬不起头来，每天回去我老娘不是踢我就是骂我，天天喊我没良心，不是狗子就是蛆虫，我其实非常理解你但不认同你的想法。”
“理解，又不认同？”刘美丽盯着他，想听他解释。
“当然不认同，”陈启山没回避她的目标，很诚恳的说道，“首先错不在你，其次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这是最愚蠢的行为，最后，你竟然因为其他人的三言两语而否定自己，这说明你内心并不强大。”
“难道要像你一样没脸没皮？”刘美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不好？”陈启山伸了伸懒腰，“我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们想说就说呗，反正又不让我掉根汗毛，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吗？哪怕我不去干活，也不缺吃喝，这是他们羡慕不来的。”
“你的确比我豁达。”刘美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毕竟二狗是什么人她很清楚。
“是吧，呵呵。”陈启山轻笑道，“你可以尝试向我学习，不去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坚持做自己，然后你就会发现他们就是纸老虎，伤害不了自己一点，当你想明白之后，就能意识到天地比你想的要宽阔。”
村里的环境是个什么样的，陈启山非常清楚，樟树村这么大都少不了聊八卦。
像刘家村这种单一姓氏的村子，那舆论环境可就更恶劣了，就因为沾亲带故，反而借此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评，甚至各种恶言相向，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说的不知道有多恶毒。
更何况刘校长虽然在公社人脉不错，但出身却不怎么好，背地里不知道多少村民骂臭老九，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刘美丽在村里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但在陈启山看来刘美丽还是太过于钻牛角尖。
一念天地宽，等她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最重要，她就会明白外界的舆论也好，八卦也吧，都不重要。
此时陈启山特别想给刘美丽说一些后世记忆里的女主文或者女频文的内容，
在他看来，刘美丽就是缺少女频文里女主的强大内心力量，就是不知道刘美丽听完之后会不会有感触。
可惜，不得等二狗开口，班车已经缓缓开过来了。
第35章，恩怨
顺利上车，不意味着接下来的路就好走。
如果有选择的话，陈启山更希望自己腿着去县城，穿过山脉对他来说比坐车要舒服多了。
且不说公社班车破破烂烂，有浓重的尾气排放，单单是这条路就很让人受折磨。
这是一条联通多个公社，前往县城的唯一一条大马路。
道路坑坑洼洼，一下雨就是浓重的泥水路面，关键弯道还多。
因为大山阻隔，道路是沿着山脚修建的，没有穿过大山，是名副其实的环山路。
这意味着本来直线距离县城很近，但要走更远的路才能抵达县城。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个时间点车上基本没人。
陈启山坐在刘美丽的前面座位，都是单排靠窗，上车之后两人没功夫说话。
车子在一动三抖的状态下缓慢前行，窗户没有关死，尾气逐渐蔓延进入车内。
陈启山给刘美丽三颗水果糖，自己也含着一颗糖就闭上眼睛放出了纳米虫群。
虫群以纳米状态进入了车内，了解车子的每一个部件的状况。
不到十分钟，陈启山就知道这辆车的状况，他有信心对车辆进行优化，甚至会比司机开的更好。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陈启山还让纳米虫群吞噬了一些部件里的污垢。
对部分零件进行清理之后，陈启山就没在多做什么，直接收回了纳米虫群。
一路上，刘美丽都含着水果糖看着窗外怔怔发呆，根本没有聊天的心思。
陈启山则打开地图，再次放出纳米虫群在车外飞舞，搜集一些信息，解锁新的地图。
虽然路很难走，但没有雾霾的青山绿水，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班车也会在路上停停走走，偶尔收几个人上车。
如此到下午两点四十左右，顺利进入县城车站。
车内很空，也没几个人聊天。
车子停稳之后，陈启山就和刘美丽下车。
“美丽，这边！”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陈启山和刘美丽同时转头，看到了一个宽厚身板，一米七五左右的男人。
他就是蔡文龙！
陈启山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小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五官都没什么变化。
只是小时候是个胖子，长大了也身材魁梧，穿着工作服看起来很精神。
“表哥。”刘美丽走近，低声开口。
“给你们找了一辆三轮车，你们赶紧去机械厂把工作落实了，”蔡文龙没有寒暄，直接说道，“记得成功入职之后，就去派出所找卓越，他是我把兄弟，会帮你加急办理好户口。”
“知道了。”刘美丽面无表情的点头。
“二狗，又见面了。”蔡文龙没在意刘美丽的表情，而是对陈启山伸出手，“这次多谢你了。”
“应该的，我和美丽也是老同学。”陈启山笑了笑，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也对，”蔡文龙抓住他的手不放，逐渐用力，“说起来，我们也是老朋友了。”
“是吗？”陈启山挑眉，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们就见过一面吧？”
“三面，”蔡文龙浑身用力，胳膊上的肌肉都微微隆起，有点咬牙切齿，“我堵你两回都让你跑了。”
“我不知道啊！”陈启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你！”蔡文龙气的耳朵要冒烟，他才不想和二狗做朋友。
初中那年被二狗兄弟两人揍了一顿，不仅鼻青脸肿，更让他丢尽了脸。
小小年纪的蔡文龙被大大的伤了自尊，后来更是特意从县城带人偷跑到桥头公社堵二狗。
堵了两回都没成功，然后就被刘校长给抓住了，回家之后，吃了一顿蔡明威的皮带。
这件事被蔡文龙一直记着，只是二狗以前基本上都不来县城，他也有工作很少去桥头公社。
就算有心想报复回去，他也没这个机会。
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二狗，蔡文龙立马就想给他一个教训，只是他似乎没这个能力。
蔡文龙手掌一直在用力，但对面的陈启山面色都没变一下。
他感觉二狗的手像是石头，怎么捏都捏不碎，这也就罢了，随着二狗开始发力，他的手开始疼了。
两秒之后，蔡文龙咬牙切齿，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他感觉自己的手指骨都要碎了。
偏偏他死犟不肯认输，只是恶狠狠的盯着二狗，眼里没有一丝求饶。
陈启山对他的坚持颇为意外，也感到好笑。
他继续用力，而后说道，“怎么？蔡表哥不认我陈二狗这个朋友？”
“怎么可能？你是美丽的老同学，又是同一个公社的老乡，”蔡文龙语气软下来，“我们当然是朋友。”
“很好，”陈启山松开手，“我认你这个朋友，等会好好聊一聊。”
“好！”蔡文龙咬牙说完直接离开，藏着的手发麻没知觉，让他脸色难看的很。
“他怎么了？”刘美丽对蔡文龙的表现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刚才一直都在走神。
“工作忙吧！”陈启山笑了笑，“咱们快点走，得抓紧时间了。”
刘美丽点头，紧了紧手上的挎包，和陈启山一起走向三轮车。
陈启山则回头看了一眼蔡文龙，默默摇头。
敢和他拼力气，蔡文龙绝对挑错了对象。
虽然二狗看起来身材偏瘦，似乎比不上蔡文龙魁梧的身材，但力气绝对是人类顶级。
二狗的体质和力气，就算是顶级运动员都比不上。
他还有纳米虫群在体内，无时无刻都在为二狗维护身体。
不客气的说，蔡文龙的力气在二狗面前简直是小儿科，实际上陈启山刚才都没用力。
他还没爆发呢，蔡文龙就受不了啦，就这还想找回面子，简直做梦。
三轮车带着两人离开了车站。
车站这边有很多装货的板车，也有一些驴车，基本上没有正儿八经的载客工具。
蔡文龙能找来三轮车，是真的用心了。
这个时间段，自己想要找三轮车基本上不可能，没有顺路的驴车，只能腿着去机械厂。
车站距离机械厂可不近，陈启山一个人自然没问题，但刘美丽就不行了。
一路上陈启山还下车帮忙推，特别是上坡路段的时候，踩车的师傅累的可以。
就这样，接近三点二十，他们才抵达机械厂。
陈启山在厂门口说了几句话，给了两根烟，对方就让陈启山和刘美丽进去了。
想来冯副厂长有过安排，否则这种大厂可没那么容易进。
第36章，交易
陈启山在办公室见到了冯德才副厂长，是个看起来很普通，有些秃顶，带着眼镜的男人。
他和刘美丽聊了聊，多是问候刘校长，两人关系看起来不错。
他没接陈启山的钱，而是叫来秘书，让陈启山把钱交给秘书，然后让秘书全程办理手续。
陈启山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倒也不在意，一路上和秘书聊天。
与此同时，他的纳米飞虫也在厂里到处飞，搜集各种能用的信息。
两人跟着秘书去了人事科，拿了表格进行登记，随后办理了入职手续。
秘书还带着刘美丽去了后勤仓库，给主管仓库的几人交代了几句。
陈启山则给几人发烟，全程都跟着没有离开。
发的都是大前门，仓库的几人对陈启山的态度好了很多，还特意和陈启山聊天套消息。
这个时间段进厂的人都不简单，毕竟不是对外招聘的时间。
但来仓库就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毕竟这里实在是清闲，有能耐的人不会来这里。
陈启山对他们的想法有所猜测，也没藏着掖着，把刘美丽的一些信息透露出来。
不经意间就透露出刘美丽叫冯厂长叔叔，两家有世交的关系。
至于他自己，只是笑了笑没开口。
即便如此，仓库里的几人对刘美丽也热情了很多。
成功入职之后，刘美丽还去后勤领取了各种劳保物资。
之后她就拿着厂里的条子，跟陈启山一起离开了。
三轮车的师傅没离开，陈启山用两根大前门让他等了一会。
两人坐三轮车又去县城派出所，找到了蔡文龙的把兄弟卓越，这小子看到刘美丽眼神都直了。
实话说，刘美丽此时有点憔悴，毕竟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本身精神就不怎么好。
但就算是这样，也难掩她的美貌，何况她正处于最好的年龄段。
和以前爽朗的模样相比，此时的刘美丽有种忧郁的感觉，让人我见犹怜。
卓越被刘美丽吸引，非常热情的给刘美丽跑前跑后，走各种手续。
户口关系和粮本的办理本身就很麻烦，何况现在下午四点多了。
但刘美丽已经正式入职机械厂，有单位给的条子。
她村里的关系和证明全都办理好了，可以说所有的资料齐全。
只需要多跑几趟，哪怕今天办不了，明天也能办下来。
现在有卓越忙前忙后就很顺利，他对手续门清，也认识人，一路绿灯。
陈启山非常有眼力劲，见此并没有在派出所多待。
他请卓越把刘美丽送去蔡文龙家，卓越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
陈启山给刘美丽打了声招呼就溜了，都没等刘美丽开口拒绝。
离开派出所之后，陈启山就在街上乱逛起来。
他本想去供销社找秦主任，但想到自己是和刘美丽一起来的，根本没借口拿野猪出来。
即便要拿，也没必要今天拿出来，反正约定好的时间是月末值钱。
再说，县城能收下野猪的也不只是秦主任。
他在机械厂的时候，和冯厂长秘书聊天，也知道剩下两个工作稳了，价格太高没人拿下。
只不过这两个工位不在冯副厂长的手里，陈启山要找其他人直接买才行。
想到这里，陈启山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脚步一转，直接去车站。
三轮车师傅早就离开了，他也没在意，腿着来到了车站这里，看到了在外调度班车的蔡文龙。
“怎么你一个人？美丽呢？”蔡文龙急忙问道。
“在派出所办手续呢，”陈启山说道，“那个叫卓越的没对象吧？他对丽姐非常热情。”
“你说卓越？”蔡文龙压根没想到有这回事，顿感意外，“他对美丽有意？”
“我看着像，”陈启山啧啧道，“那股热情劲，让人受不了。”
“如果是卓越的话，倒也可以。”蔡文龙回过神来，没好气道，“你不找车回去找我干嘛？”
“咱们不是朋友吗？”陈启山挑眉，挤了挤眼，“有事找你帮忙。”
“你还真不客气。”蔡文龙气笑，“你觉得我会帮忙？”
“我有五头野猪，五头野狼，”陈启山点了一根烟，“有兴趣吗？”
“有！”蔡文龙立马靠了过来，低声问道，“在哪？得赶紧处理了否则不新鲜。”
“脸变的真快啊，”陈启山笑了，“放心，今天打的，非常新鲜。”
“开玩笑，这可是肉啊！”蔡文龙嘿嘿笑道，“一个月二两肉票，都不够我一个人吃。”
他本就惊叹陈启山的力量，如今陈启山又有那么多肉，他哪里还有报复之心。
这一刻二狗就是他最好的朋友，比卓越都要好的那种。
“你真能吃下？”陈启山问道，“如果是真的，我还可以多拿出来一点。”
“还有？”蔡文龙脸色一变，“来路干净吗？”
“自家后山打的，你说呢？”陈启山平淡的说道，“早上刚从陷阱里拿出来。”
“厉害，”蔡文龙竖起拇指，“你这是代表村里来探路的？也是，公社可吃不下这么多肉。”
“话太多了，”陈启山斜了他一眼，“也别弄这些小心思，给个痛快话吧！”
小样，还想套他的话，二狗可不会那么傻。
甭管是村里的还是个人的，都和蔡文龙没关系，反正出面交易的是二狗一个人。
蔡文龙嘿嘿一笑，倒是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先说好数量，你有多少我能吃下多少。”
“这么有把握？”陈启山挑眉，“卖给你们车站？”
“不止，”蔡文龙拉着他来到角落里，开口说道，“我爹那边可以吃下一点，卓越那边也可以吃下一点，机械厂那边也可以，总之，肉是不愁卖的，关键是你能拿出来多少。”
“价钱呢？”陈启山问道。
“你定，”蔡文龙说道，“你说多少是多少。”
“哦？这么有把握？”陈启山想了想说道，“都是毛重也接受？”
“直接说吧！”蔡文龙很淡定的说道。
“既然这样，”陈启山淡然说道，“野猪和野狼都一块一斤。”
“狮子大开口啊！”蔡文龙呲牙道，“肉铺里的肉都只要七毛一斤。”
“计划外的肉，价格贵一点很正常，何况还这么多。”陈启山说道，“而且我还要票。”
“票是小事。”蔡文龙想了想说道，“这事我得找我爹，你先说有多少吧！”
“七头野猪，十头野狼，”陈启山想了想说道，“还有两头山羊五头麂。”
“这么多？”蔡文龙眼珠提溜转，“要不然你先跟我回家？”
“天都快要黑了，”陈启山没好气的说道，“晚上还有小雨，我得赶紧把东西运过来。”
“那行。”蔡文龙说道，“我提前下班去找我爹，你去把东西运回来，怎么样？”
“就这样吧！”陈启山说道，“给我找辆板车，我在去找个仓库。”
“仓库不用找了，去老街那边的瓷板厂，”蔡文龙说道，“那边空房子多，四周也没人。”
“可以。”陈启山点头，转身离开。
第37章，二八大杠
找蔡文龙是因为陈启山觉得这个人不错。
之前和刘美丽离开车站的时候，陈启山在蔡文龙身上留下了纳米虫群。
它们附着在蔡文龙的头发上，监控蔡文龙的一举一动，确定他没有其他小动作。
同时，在前往机械厂的过程之中，陈启山也命令纳米虫群飞了出去，搜索关于蔡文龙的信息。
至少在纳米虫群搜集的信息来看，蔡文龙本性不坏。
而且让人意外的是蔡明威这个革委会副主任口碑也不错。
要知道革委会里的人形象都不好。
闹的最严重的时间段，那可是真的人憎狗厌，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骂呢，但蔡明威这个人不同。
有人说好，也有人说不好，但没人说他坏，这就很难得了。
在陈启山看来，一个人太好或者一个人太坏，本身就有偏颇的地方。
毕竟人无完人，极端的好或者极端的坏，都说明对这个人有偏见。
而蔡明威居然能做到好坏半参，足以说明这是个有智慧的人。
再加上蔡文龙是刘美丽的表哥，有这种关系在，陈启山才选择这人进行交易。
与其说是相信蔡文龙，不如说是相信刘美丽的这层亲戚关系。
刘校长放心刘美丽来蔡文龙家居住，本身就说明他对蔡文龙和蔡明威是有信任度的。
综合搜集到的信息陈启山才选择蔡文龙。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事情暴露，陈启山也不怕。
到时候直接让纳米虫群灭口就行了。
整个人都被纳米虫群给吞噬干净，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痕迹了，一切都结束了，根本波及不到自己身上。
在车站等了十几分钟，蔡文龙找来一辆板车交给陈启山，并且两人还约定好了时间。
晚上八点左右，在瓷板厂的老旧厂房汇合，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瓷板厂是县城唯一一家关闭的工厂。
从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都是县城最红火的工厂。
后来因为贪污腐败问题，造成工厂人员动荡，瓷板厂被迫重组就此搬迁去了其他地方。
最终留下了空荡荡的一排厂房。
原本上面是想充分利用起来的，结果厂房不到两年时间就被人扒拉干净。
红砖和黑瓦还有一些破损的瓷砖瓷板之类，都被人捡光了。
剩下的房子破败不堪，连一块玻璃都没有，久而久之就废弃不用了。
陈启山知道这地方，也是上次来县城搜集到相关的信息。
不客气的说，有纳米虫群和地图在手，县城大部分地方对他来说都不是秘密也不会陌生。
绳子挂在肩膀上，陈启山托着板车离开车站。
选择没人的地方，他把两个麻袋放在板车里。
一个麻袋装了两头野猪两头麂，
一个麻袋装了三头野狼和一头麂，看起来鼓鼓囊囊，也没有任何异味。
准备妥当之后，陈启山就拉着板车前往供销社。
偌大的县城，吃下十几头野猪是很轻松的事情。
陈启山暗中和蔡文龙交易没有采购单，
明面上去供销社交易有采购单，完全可以借助供销社打一波掩护。
不怪他小心谨慎，大环境如此，多想一步总不会错。
抵达供销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十七分，陈启山有手机的时间表，自然知道准确的时间。
而且他还融合了天气软件，已经知道晚上会有小雨，所以得加快速度了。
他没去供销社的大门，而是来到了后门，并且让人叫来了王翠芳大姐。
他的纳米虫群知道王大姐在供销社还没有下班，所以一叫一个准。
王大姐也没忘记二狗，毕竟这才过去两天时间呢。
她没想到二狗来的这么快，看到板车里的两大麻袋，王大姐欣喜的打开后门帮忙推车进来。
随后，她就小跑着去找秦胜利主任了。
供销社的后门很大，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这里还停了一辆老旧的卡车。
陈启山的纳米飞虫钻进卡车，发现了车子打不着火的问题，心里就有数了。
县城的供销社不仅体量大，物品丰富，还有自己的运输队。
不像公社的供销社，物品少不说，一切都需要县城的供销社送商品上门补货。
秦胜利带着王翠芳和会计以及两个伙计一起来到后院。
简单交谈之后，就开始对猎物称重，毫无疑问，这些猎物供销社全都可以吃下。
两头野猪总共二百五十八斤，算五角一斤，合共129元。
三头野狼总共一百八十五点五斤，算三角一斤，合共55元。
三头麂总共一百三十七斤，算四角一斤，合共55元。
算下来，肉有五百八十多斤，总共239元。
这个价格非常良心了，野猪肉的价格是最高的，其次是麂肉。
野狼的价格不高，是因为想要烹饪好，需要下重料，而且内脏还不能吃。
另外野狼是灰狼，体型小，狼牙和狼皮没什么价值，单纯用来当做肉类食用。
陈启山要了一百五十元的现金，一百三十九元的票据。
除了补充烟酒之外，陈启山还买了宝塔糖，饼干之类的点心，牙粉，肥皂，麦乳精等等。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的确良的衣裙，小妹和大姐还有老娘和彩云都有份。
还拿下了两双回力鞋和白网鞋，也给自己买了两双解放鞋。
票据之类的基本上花干净，陈启山根本没有留在手里，不要票的烟酒也都买来存放在晶体空间。
有秦主任和王大姐在，这一切都没有问题，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购入。
供销社的其他人也都不会多说什么，毕竟陈启山可是送来了五百多斤肉呢。
除了以上这些之外，陈启山还开口向秦主任买了一辆自行车。
秦主任看在他送来这么多肉的份上答应下来，并且亲自去仓库里推了一辆二八大杠。
不是凤凰，也不是永久，而是一辆全新的飞鸽牌的二八大杠，不要票，价格一百六。
算上电摩灯和一把锁，价格一百六十八元。
陈启山爽快的付钱，他上次来供销社就用纳米飞虫侦查过了仓库。
知道供销社里有两辆自行车在仓库里，这才决定送多一些肉过来。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单单是这辆自行车，没有秦主任点头，他根本拿不下。
当下买自行车，除了大厂的专属提车票，普通人买需要工业卷，陈启山根本凑不齐。
而供销社里留下来的自行车本就是计划外的产物，否则不会藏在仓库里不拿出来销售。
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秦主任这么爽快的原因，是希望二狗以后有猎物都送来供销社。
秦主任根本不觉得这五百八十多斤的肉很多。
要知道供销社里的人不少，算上销售，会计，后勤和运输等，就有二十多人了。
加上秦主任要打点的关系，肯定不会把肉全部留在供销社。
所以近六百斤的肉会很快分完，不会有任何波澜。
秦胜利希望二狗以后有猎物都送来，肯定不会让二狗吃亏，对此二狗自然连忙答应。
东西买完之后，王大姐还给他拿了两个干净的麻袋换旧的，把买的东西全都装好。
连同自行车一起全都放在板车内，而后陈启山就走后门离开。
第38章，父子
陈启山离开之后，秦胜利主任就在供销社的后院召集众人开了个小会。
首先强调的就是让大家闭紧嘴巴，不能对外吐露此次交易的任何内容，谁泄露谁滚蛋。
不要怀疑秦胜利的话，他在供销社内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更何况一旦泄露，就等于自绝于供销社，就算不开除也待不下去。
众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何况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不过这次二狗送来的肉有点多，大家都能分到而已，所以都有些兴奋罢了。
秦主任对大家的态度很满意，之后就准备分肉了。
他给供销社留下一头野猪两头狼和两头麂。
大家按照需要进行购买，价格和采购价是一样的。
这都是需要入账的，大家也没有任何意见。
能在供销社上班的人，每一位都不缺钱，这两年都有不少工资。
主要缺的是票啊，不要票的肉，自然很受欢迎。
于是大家开始按照不同的部门进行分配，也有个人需求自然提出来进行协商。
他们自己商讨不需要秦主任操心。
至于处理这些猎物，直接交给采购员就行，他会找人处理并且称重。
秦主任不和他们分，把剩下的一头野猪一头狼和一头麂直接带走了。
另一边，离开供销社的陈启山拉着拖车来到没人的地方。
他把板车和车里的东西全都收入晶体空间之中，然后就骑着自行车去派出所打钢印。
因为之前就来过，和卓越认识，所以哪怕临近下班，也有人帮忙办理。
有供销社的购买凭证，在交了一块二的费用之后，陈启山就得到了小本。
五点五十四分钟，陈启山推着自行车离开派出所，沿着街道离开县城。
同一时间，蔡文龙提前下班，没有回到自己家里，而是第一时间来到父母这边。
不管是他的房子还是父母住的房子，都是蔡明威自己花钱买的。
不是公家分配的房子。
在这方面，蔡家父子两人都非常干净，没人能抓住痛脚。
蔡文龙刚进门就看到卓越这小子，穿着制服和刘美丽坐在堂屋说话。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看起来竟然分外和谐。
“这小子，还真看中美丽了？”蔡文龙直接进厨房，找到自己老娘问道。
“我看卓越是一头热，美丽估计没那个心情。”作为刘美丽的小姨，蔡母还是很有眼力的。
“卓越人不错，家里也开明，”蔡文龙摇头，“美丽可上岁数了，在不抓紧真成老姑娘了。”
“随她吧，”蔡母叹口气，“她像我大姐，性子倔，姐夫老来得女本就宠溺。”
“您想办法撮合，给两人创造机会。”蔡文龙说道，“美丽的事情我会和卓越沟通的。”
“那就好，”蔡母点头，又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晚上在家吃？”
“找我爸有事，他回来没有？”蔡文龙问道。
“在书房。”蔡母说道，“等会叫丹丹带着孩子们过来吃饭。”
“知道了。”蔡文龙说着进屋，和卓越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进了书房。
蔡明威正坐在书房里忙活，看到蔡文龙着急忙慌的样子也没动怒，只是放下眼镜看着他。
蔡文龙见老爹这副模样，深吸几口气，把房门关上，坐在老爹对面。
他很快就把二狗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蔡明威，包括他和二狗握手落下风的事情。
“你觉得事情不对劲？”蔡明威擦拭眼镜说道。
“我肯定相信姨父，他看人一向准确，能让二狗带美丽过来就很能说明问题。”蔡文龙低声道，“但这事也太凑巧了，许伯伯一行人刚被决定送来咱们县，还指定去樟树村，二狗就跳了出来。”
“你有点多想了，”蔡明威摇头，“你许伯伯一行人身份是保密的，就算被下放到地方，消息也不会轻易传开，咱们能得到消息是有人打电话过来给我，想要我关照好你许伯伯。”
“咱们县未必就没人能得到消息啊。”蔡文龙有不同的意见。
“你想差了，”蔡明威平淡的说道，“连你姨父都不可能得到消息，那么小小的樟树村村民从哪里得到消息？他力气大，能上山打猎，想要找关系把猎物换钱是主要的，找上你恐怕也有结交的心思。”
“这么简单？”蔡文龙有点怀疑人生，“就算没我，他也可以有很多渠道吧？哪怕是去黑市呢。”
“黑市？”蔡明威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傻大儿，“正值秋收时间，上面对黑市进行整治，严打粮食倒卖，卓越前一个礼拜忙的跳脚，你还给他送过饭呢，这么快就忘记了？”
“额。”蔡文龙这才回想起这件事，顿时露出尴尬的笑容，“我没想那么多。”
“多点心眼是好事，但要和实际结合，不要凭空猜想。”蔡明威点了一根烟，“这位二狗同志的出现，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原本我还在苦恼如何安排呢。”
“你可以和他多走动，好好考察他一番。以后你许伯伯或许需要他关照，咱们在县城里距离村里还是太远，很多时候都顾及不到，有同村人帮助就再好不过了。”
“我明白了，”蔡文龙点头，又问道，“那今晚上的交易？”
“你带上卓越，”蔡明威说道，“让他也参与进来，那小子虽然在派出所打开局面，但要想进一步可不容易，正好让他带着两头野猪回去，让同事们开开荤，切记不能让他们私下里买卖。”
“我知道了。”蔡文龙点头，“那卓越和美丽的事情呢？”
“顺其自然吧，”蔡明威缓缓吐气，“美丽毕竟名声有损，她不是加入了机械厂吗？没记错的话，机械厂年底是有体检这一项的，到时候让丹丹陪着，结果出来了你想办法告诉卓越。”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蔡文龙有点不爽，“美丽能看上卓越，是那小子的福气。”
“对名声有损的女人，说再多都词穷，但有医院的证明就效果不同了。”蔡明威叹口气，“人性经不起试探，谁知道卓越得知事情原委之后，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医院的证明很重要，明白吗？”
“行吧。”蔡文龙有点颓然，他其实很为刘美丽叫屈，恨不得撕了那个知青。
同样也明白老爹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是男人，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就能理解，起码体检之后心里没那根刺，否则就算一开始不在意，心里那根刺越扎越深，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多好。
第39章，交易
下午六点十七分，天开始下起了小雨。
一开始只是雨点，后来连成线，细雨绵绵，湿气骤然增加。
陈启山在国营饭店吃了一碗面之后，就找了个地方窝着。
他没介绍信，不能去旅社休息，只能依靠纳米飞虫寻找偏僻没人的房屋。
老街这边有很多空着的房间，不仅有长时间空着的，也有短时间空着的。
陈启山找了一个干净的房间，驱使纳米虫群清理床上的卫生。
而后他舒舒服的躺在床上，听着细雨落下，微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同时沟通纳米虫群。
有一只纳米飞虫从蔡文龙身上归来，带来了蔡文龙和蔡明威在书房里谈话的内容。
纳米飞虫储存信息很丰富，而且不是简单的储存声音，是有独特的信息素。
陈启山和纳米虫群灵魂绑定，只要纳米飞虫归来，信息就会共享给陈启山。
如此，他就知道蔡文龙和蔡明威的具体谈话内容，包括他们撮合卓越和刘美丽的事情。
以及利用他来照顾下乡送去牛棚的许伯伯一行人。
“许伯伯？这又是谁？还指定下乡到樟树村？”陈启山微微皱眉，“会不会和老三有关？”
樟树村是公社里有数的大村子。
蔡文龙所说的许伯伯一行人来历非凡。
这就很不正常，真要照顾的话，选择一个单姓氏族的村子更合适。
听蔡家父子两人谈话，肯定不是他们推荐的，而是上面特意安排的，这就更奇怪了。
上面怎么会安排在樟树村？怎么知道樟树村？
偌大的樟树村，陈启山唯一的怀疑对象就是老三陈启刚。
如果那位许伯伯是军人出身，来樟树村就不奇怪了。
因为整个樟树村，就老三陈启刚一位当兵的，还成为了副排长。
樟树村那么大，工分那么值钱，想去当兵的人很少。
反而是李家村和上柳村，这几年有好几个人去当兵呢。
陈启山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了三个包裹和两封信。
这是老三寄过来的，陈启山从公社邮局里取出来还没送回家呢。
驱动纳米虫群渗入包裹和信封之中，很快他就知道里面的内容。
包裹内的东西没什么好说的，除了麦乳精和奶粉之外，还有军服和鞋子之类的。
信封之中，厚的那一封是给刘影的，里面有钱票，写了一些体己话。
另外一封是写给老爹陈大根的，内容很奇怪，让老爹多注意牛羊，不要让它们生病了。
“所以，老爹和老三有默契？”陈启山已经肯定，那所谓许伯伯一行人肯定和老三有关系。
他们家没人干放牛的活，虎头还小，当不了放牛娃。
而且这种放牛的活，都是给村里家庭困难的孩子准备的。
陈大根一家子没有任何关系，老三突然写来这么一封信就很可疑。
陈启山基本已经确定和老三有关系，他思考了一会，决定顺其自然。
能让老三答应照顾，看来那许伯伯等一行人身份真不简单。
只是没想到下乡的老人居然还有人暗中照顾。
暗中照顾的人还是蔡明威，
要是被他的对头知道，
陈启山暗自叹口气，把所有东西都收入晶体空间，头枕着双手看着窗外的细雨。
他哥的，成为二狗没几天，事情还不少。
本来只想改善一下家庭条件，照顾一下弟弟妹妹，好好的和妻女一起过日子的。
没想到事情一件接一件，有点打乱他的计划了。
他的野心不大，反正有挂在手，未来富足生活毫无压力。
先找个工作，在县城里定居几年，生两个孩子，然后参加高考去京城上大学。
让孩子们成为京爷，以后哪怕后代不争气也有保障。
现在因为一群下乡的老人，陈启山决定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当然不是为了自己，他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主要是为了老三。
如果能帮到老三，让他在军中更进一步，或者以后专业起点更高，也不亏啊！
惠而不费的事情，做起来没难度，肯定不会放过。
何况他们家根本没得选。
有了决定之后，陈启山就没其他想法，不去管蔡家的心思，自己眯起眼睛睡了起来。
他融合了手机，有时间和天气系统，可以定下闹钟。
一闭眼再一睁眼，他就被闹钟吵醒，时间来到了晚上七点四十五。
陈启山看窗外雨没停，但下的更少了，稀稀拉拉的。
直接闪身从房间里离开，陈启山冒着雨来到了瓷板厂，选择了一个还没倒塌的老房子。
先驱使纳米虫群吞噬蜘蛛网和灰尘，陈启山在把板车放出来。
把麻袋垫在板车上，在把七头野猪，十头狼，两头山羊和五头麂，顺便还有两只野兔。
东西放好之后，他就依靠在门口抽烟。
八点一到，陈启山就通过纳米飞虫，看到了过来的两个身影。
“这边！”陈启山走出来给两人打招呼。
“好家伙，你也不怕被人发现？”蔡文龙看着陈启山惊讶的说道。
“不是有卓越吗？”陈启山挑眉，“就说为公家办事好了，谁敢多说什么？”
“我也就这点作用了。”卓越笑了笑，对陈启山释放善意。
来的路上，他就从蔡文龙这里了解了陈二狗，知道二狗已经结婚，和刘美丽只是同学关系。
这就非常不错了，卓越还感谢陈二狗护送刘美丽过来呢。
就连刘美丽的工作都是二狗找的，在卓越看来陈二狗简直是他和美丽的媒人啊！
至于猎物的交易，对卓越来说并不算什么，这种私下里交易的事情只要不被公开就没事。
不管这是二狗自己狩猎所得，还是村子狩猎所得，蔡文龙和卓越都没探究的想法。
三人进屋，卓越拿着手电筒，蔡文龙拿出准备的大秤，直接开始称重。
七头野猪总共八百七十一斤。
十头野狼总共七百二十七斤。
以上两种都是一元一斤，合共一千五百九十八元。
两头山羊总共两百一十五斤。
都是成年野山羊，因为肉质更紧实，价格自然更贵。
最后经过协商，定价在三块一斤。
这个价格蔡文龙和卓越都接受，两头野山羊合共六百四十五元。
五头麂总共两百斤出头，定价五角一斤，合共一百元。
至于剩下的两头野兔，是陈启山的附赠品，蔡文龙也毫不客气的收下。
两方对猎物重量都没异议，接下来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陈启山得了两千元的现金和三百四十三元的票据，其中光是全国粮票就有一百斤。
剩下的以烟票，酒票，油票，糖票等居多，布票也有一些。
最重要的是有自行车票，收音机票，缝纫机票，以及不少的工业卷。
陈启山清点一番，依靠计算器的能力迅速计算出了真实价格，最终满意的全部收下。
显然蔡文龙没有占便宜的打算，这些票据都是真实有效，价格也对等。
第40章，工作凭证
交易结束之后，雨又下了起来。
三人都没着急离开，反正这种天气，又在这破烂地方，根本没人过来。
“我准备在县城买套房子，有没有推荐的？”陈启山问道。
“怎么突然想买房了？”蔡文龙说道，“房子可不能私下交易”
“这不有钱了吗？准备给老弟买个工作，”陈启山说道，“需要有落脚的地方，也方便交易。”
“我这边没什么渠道，卓越呢？”蔡文龙问道。
“我去打听吧，”卓越抽着烟，“有什么需求？”
“不要太偏僻，但也不能太吵闹，”陈启山想了想，“最好大一点，有厕所有自来水的。”
“要求还不少。”卓越笑道，“职工大院是不用想了，只能看看私房。”
“劳烦了，”陈启山说道，“要是成了，给你送几只野兔，野鸡也可以。”
“没问题。”卓越点头，答应下来，“等消息就行，不管有没有，年底之前肯定给你个答复。”
“多谢了。”陈启山顿时眉开眼笑。
“你想搬来县里居住？”蔡文龙在一旁看着二狗问道，“买房子不仅是为了弟弟吧？”
“还是你懂我，”陈启山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我有门路找个工作，想办法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过来，我女儿过个两三年就可以上小学了，公社太远，在县城读书方便一些。”
“想的很好，但现实是，孩子是跟母亲的户口走的。”卓越提醒道，“你得给弟妹找个工作才行。”
“所以我还会继续打猎，到时候你们多多照顾一下啊！”陈启山笑道。
“好说。”卓越点头，“这年头吃口肉都难，只要不是今天这么多，我这边都可以吃下。”
“那可太好了。”陈启山眉开眼笑，仿佛遇到了金主，和对方热络许多。
蔡文龙的心情就不怎么样了，如果二狗来县城，那许伯伯在村里谁来照顾？
尽管心情不好，但蔡文龙没有表现在脸上。
抽完两根烟之后，蔡文龙招呼卓越一起推着板车离开，陈启山目送他们进入雨中远去。
纳米虫群把地上的烟头和痕迹全部清理干净，陈启山把钱票收入空间，脚步一拐也离开了。
他没离开县城，而是前往职工大院。
两个拳头的纳米虫群，在陈启山的头顶集结，所有的雨水全都被吞噬。
如此一来，就算他没打伞，身体和衣服都没湿。
当然也是雨水不大的原因，如果是大雨或者暴雨，纳米虫群的吞噬速度是跟不上的。
这种稀稀拉拉的小雨，落下多少全都被纳米虫群吞噬。
一直到职工大院区域，陈启山才收起纳米虫群。
他来到了秦胜利主任家，这里独门独院倒是不怕被人看见。
敲开了大门，陈启山见到了秦主任。
“来了。”秦主任看着陈启山，“两张工作凭证就在这里。”
“钱怎么给？”陈启山看着桌面上的两张工作凭证，询问道。
“我不过手，也不赚这一笔钱。”秦胜利看着二狗，“你得告诉我，是怎么知道我的关系？”
今天二狗拉着一板车的猎物去供销社，他是很开心的。
没想到交易的过程之中，陈启山请他帮忙，拿下机械厂的两个工作。
这让秦胜利很是吃惊，在确定二狗能拿出那么多钱，他就答应下来。
下午他提前下班，提着两只狼就去跑了一趟，这才拿下两张工作凭证。
这两张纸代表两个工作岗位，填上名字就可以直接去办理入职。
当然得先交钱，没钱就没人带进厂，两张纸自然就会变成废纸。
唯一的问题是，秦胜利主任搞不明白为什么陈启山知道他有这样的门路。
“维修工的工作在机械厂技术科，采购员的工作在采购科，”陈启山直接坦白，“这是我今天陪着同学去机械厂，从冯副厂长的秘书口里打探到的消息，才得知秦主任的姐夫是采购科的科长。”
实际上是上次来县城，通过纳米虫群搜集到的信息，正好听到秦主任和人打电话提到这件事。
随后陈启山就摸清楚了秦胜利的背景信息，找准了机械厂的采购科科长方天明。
虽然方天明是秦胜利的姐夫，但其实是表姐夫关系。
两人很少私下往来，外人并不清楚两人有这层关系。
关键方天明虽然是科长，但他在厂里的能耐不小，一个维修工的工作也能借他的手拿下来。
正因为如此，陈启山才找秦胜利主任，事实证明他找对人了。
“冯副厂长的秘书？”秦主任了然，“原来今天入职仓库的女子是你同学？这么说你认识蔡明威？”
“认识他儿子，”陈启山暗自心惊，没想到秦主任这么快捋顺关系，“不瞒您说，我们刚调剂了一番。”
“看来你狩猎的本领很强，还拉起了一支狩猎队。”秦胜利看着他，笑问，“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姐夫是桥头公社食堂大厨牛大力。”陈启山腼腆的笑道，“总能听到一些消息，对县城里的头头脑脑也有些耳闻，您可是供销社的主任，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都值得信赖，而且我相信这都瞒不过您。”
真诚才是必杀技，陈启山从来都不会小看这个年代里的人物，特别是官面上的人物。
至于秦主任说他有一支狩猎队，陈启山也没开口否认，毕竟这么多猎物不可能靠他一个人狩猎所得。
狩猎队是个不错的借口，能让二狗省去很多麻烦。
“你小子。”秦胜利失笑一声，内心暗自赞叹。
他不会因为陈启山的漂亮话而称赞，却认可陈启山的勇气和聪明以及灵活的头脑。
一个乡下的年轻人，不仅找自己售卖猎物，还找自己帮忙购买工作岗位。
关键懂得利用自己周边的条件达成目的，而且效率还这么高，年轻人中少见。
这本身就说明陈启山和其他人不同。
“有想过来县城工作吗？”秦胜利问道，“还是你想进机械厂？”
“这是给两位弟弟准备的，他们是高中生，符合工作条件。”陈启山小心翼翼的把两张工作凭证收起来，而后说道，“我只是初中毕业，本事就是狩猎，想在县城找工作很难。”
“来供销社怎么样？”秦主任抛出橄榄枝，“当个采购员，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我可以吗？”陈启山装作惊喜的看着他。
“当然，”秦主任点头，“你什么时候来县城，我就什么时候带你办理入职，专门采购肉类。”
“我明天就带弟弟去机械厂入职，”陈启山连忙道，“到时候我来找您。”
“那就这样。”秦胜利点头，“今天到此为止，你知我知，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明白，多谢秦主任。”陈启山点头，给秦主任鞠一躬，然后就走了。
没多久，秦主任老婆提着两只野兔和三只野鸡进来，秦胜利笑了笑和老婆一起去厨房处理。
很有意思的年轻人，秦胜利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单凭二狗的这番表现就足够他拿出一个工作出来。
对他来说，采购员这个工作岗位是小事，每个月有稳定的猎物才是大事。
如果这个采购员还识趣且有脑子，那就赚大了。
更不用说二狗还和蔡明威有些关系，哪怕关系并不亲近，对秦胜利来说都是意外惊喜。
第41章，归家
离开秦主任家，陈启山心情非常美妙。
他不顾下着雨，在街道上狂奔，直接跑出县城。
没错，他要穿越山林回家了。
黑夜，尤其是下雨的黑夜进山，对普通人来说是找死。
但对陈启山来说，是龙归大海，没有半点挑战难度。
虚拟地图在眼前展开，路线自动规划完成，依旧是上次来往县城的那条路。
陈启山跑出县城之后，走小路抵达山脚下。
他快速把衣服裤子脱下来收入晶体空间，就连鞋子也收入晶体空间。
就穿着个短裤，赤着身体，脚趾缝里的纳米虫群飞出来包裹他的脚底板。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二狗顺着山脚下的小路冲进山里。
在奔跑的过程之中，他手上多了一长一短两根木棍，同时纳米飞虫也在他前面开路。
这次雨水没有被纳米虫群吞噬，除了一部分围绕他飞舞，剩下的都在开路侦查。
木棍用来隔开树木和草丛，有纳米虫群开路，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
因为是熟悉的道路，陈启山凭借自己悠长的体力，精准的地图，开始翻山越岭。
山路湿滑，泥巴包裹脚踝，陈启山没有任何困顿，精力充沛的翻过石头，穿过山林。
上山又下山，跨过沟壑，钻过草丛，陈启山浑身湿漉漉，于晚上九点四十五抵达樟树村后山。
稍微停留一会，纳米虫群吞噬他身上的雨水和泥巴，又有纳米飞虫侦查村子里的民兵位置。
确定好位置之后，陈启山才下手，来到大路上，趁机穿好衣服和鞋子。
再从晶体空间拿出自行车，把老三寄来的包裹和一个麻袋，四个包裹全都放在自行车后面。
他就冒着小雨推着自行车进村子。
村口的民兵第一时间看到，立马开口发问。
得到二狗的回复，民兵才收回枪，惊讶的看着二狗和崭新的自行车。
二狗没等他开口说什么，直接扔了半包经济烟，就推着自行车进村。
民兵是村里的年轻人，也是和二狗一起长大的熟人，见二狗这么大方，咧嘴直笑。
村口距离最近的是孙家这片村屋，还有十几户杂姓，以及扩建的知青点。
只不过下雨天，又快到晚上十点，大家基本上都睡着了，没有惊动什么人。
陈启山一路推着自行车，非常顺利的抵达自己家门口。
不出所料，彩云并没有睡着，家里还点着油灯。
陈启山驱使纳米虫群把家里的院门打开，听到动静的彩云披着衣服提着油灯把房门推开一条缝隙。
见二狗回来了，尹彩云连忙要出门，却被二狗制止。
这么晚又下着雨，寒气湿气都很重，就不让媳妇出来了。
二狗把院门关好，推着自行车来到她面前，先把四个包裹交给她。
而后他提着自行车放在屋檐下，转身就去厨房提了一桶水来到院子里。
把衣服脱下之后，他就痛快的冲了个凉水澡。
趁此机会，他把纳米虫群全都收起来。
把脚洗干净，穿着塑料凉鞋，来到了房门口，他接过彩云送来的鞋子和毛巾。
擦干水，穿好衣服，换好干净鞋子进屋。
“快进被窝。”尹彩云坐在床上，掀开被子，“怎么这么晚？”
“落实老四工作的事情，耽误了一些时间。”陈启山笑了笑，低声问道，“二妮睡着了？”
“嗯。”尹彩云点头，二妮正睡在一边，对外界没有半点感知。
陈启山见此，自然不客气的钻进被窝，抱着软乎乎的媳妇。
暖气一下包裹全身，陈启山舒服的彻底放松下来，他小声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彩云。
包括早上去山上拿猎物，不是一只野猪，而是两头野猪，还有麂和野兔与野鸡。
分别送给公社中学，老丈人家和大姐家。
尹彩云没有别的感触，只是觉得山哥的运气未免太好。
或许不是运气，是山哥找到了狩猎技巧，按照山哥的话说，是有布置陷阱的方法。
等听到尹丹峰进入邮局，成为邮递员，尹彩云顿时愣住了。
“真的？”尹彩云一把抱住他的脑袋，激动的问道，“三哥真成邮递员了？”
“当然是真的，”陈启山笑道，“他下午就开始上班了，负责板栗山那块的信件包裹。”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尹彩云难掩激动之色，又忍不住抱着他亲了两口。
“还有更高兴的呢，”陈启山继续说道，“五哥去了公社车站当售票员，不过还不知道他是跟车售票，还是在车站里售票，我觉得是车站柜台内售票，咱们公社的车，售票员基本上都是妇女同志。”
“……”尹彩云看着他，眼中没有激动之色，但泪花飘了出来。
“怎么还哭了？”陈启山伸手擦掉她的眼泪，“这是好事，丈母娘已经开始给三哥物色对象了。”
“多谢你，山哥。”尹彩云带着哭腔，“要不是你，三哥和五哥真要耽误一生了。”
“没那么严重，”陈启山搂着她，安慰道，“何况咱们是一家人，不必这么见外。”
“那可是两个工作啊，”尹彩云噘嘴道，“其他人家会为了这两个工作打破头的，哪有这么大方？”
这倒是真的，她虽然不怎么下地干活，但和刘影一样喜欢吃瓜。
没少从婆婆和大嫂嘴里听各种八卦，尤其是大嫂。
今天大嫂送肉回娘家，可是听了一耳朵的大瓜回来。
村里有人家为了争夺小队长的位置都打的头破血流，何况还是公社的工作机呢。
对农村人来说，一个工作能改变一家人的命运，是极其金贵的东西。
二狗有两个工作指标，直接想都没想送去了自己娘家，尹彩云怎么不感动，怎么能不受用呢？
与此同时，她还有点忐忑，怕家里会因为两个工作弄的鸡犬不宁。
“你也说了是其他人家，”陈启山轻声道，“咱们家不会，能搞到工作指标那是你男人的本事，何况这次去县城，我已经搞定了老四和老六的工作，明天就带他们去机械厂报道呢。”
“真成了？”尹彩云有点怀疑人生，“什么时候工作这么好获得了？”
“真金白银买的，还搭上人情，要用烟酒搭桥铺路的。”陈启山说道，“说起来还多亏了丽姐。”
“是要感谢美丽。”尹彩云点头，又说道，“她能离开家里去县城工作也是最好的选择。”
刘美丽的事情，可是轰动公社，自从知青下乡以来，还是第一例知青犯罪案发生。
尹彩云自然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她也不好去见刘美丽，本身嫁人之后就没走动了。
“你绝对想不到，她表哥是谁。”陈启山说道。
“蔡文龙，我当然知道。”尹彩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当年他带着人来堵你，还是我给哥哥们报信，帮你把他们引开了，这事没和你说，三弟倒是知情，不过他被哥哥们按住了。”
“啊？”陈启山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蔡文龙来堵你的第二回，我就让三弟去找老师了，后来刘校长给碰到了。”尹彩云低声说道。
“我说那小子怎么咬牙切齿，还真是见过三回。”陈启山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做的好！”
“嘿嘿。”尹彩云憨厚一笑，透着一股得意。
“美丽的那份工作，只要了四百元，”陈启山又说起了自行车的事情，“爹给了六百买下两个工作，我手头剩下两百，正好上次去供销社认识了那里的主任，花了一百多买了一辆自行车，不要票。”
“啊？那自行车是咱家的？”尹彩云吃惊的坐起来，“我还以为是你从哪借的。”
“那可是崭新的自行车，谁舍得外借？”陈启山看着挑动的兔子忍不住伸手。
“德行。”尹彩云笑着按住他的手，直接翻身把他按在枕头上。
陈启山没有反抗，但却把煤油灯给熄灭了。
外面下着细雨，屋内却温暖如春。
第42章，安排
第二天，雨停了，但没出太阳，依旧是阴暗天。
陈启山是听到上工的钟声才醒来的。
虽然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但他还是忍不住感慨男人多艰。
彩云居然比他醒来的还早，而且大早上的还带走了二妮，在院子里擦干净了自行车。
只能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着的牛。
也和纳米虫群有关系，自从把三滴纳米虫群给尹彩云，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健康了。
每天都元气满满，精神焕发。
昨晚上哪怕听到好消息那么激动，却也在战斗中不落下风。
当然最终赢的还是二狗。
起床之后的二狗依旧龙精虎猛，他看着堂屋里的包裹还没动，立马拍拍脑袋。
简单洗漱之后，他就提着包裹拿着信件送去刘影家。
老娘正好也在，她还没去上工。
“都是老三寄来的，还有两封信。”陈启山把东西交给刘影，“一封是给老爹的。”
“娘拿着吧！”刘影接了过来，把其中一封交给老娘，“多谢二哥。”
“谢啥，顺手的事情。”陈启山又解释了两句，“豆腐和豆皮之类的没带过来，正好吃过早饭就要带着老四和老六去县城入职机械厂，等我回来之后，在给你带回来。”
“没事。”刘影笑了笑。
昨天老四买了豆腐和各种零食之类，已经足够了。
她还吃了红烧肉，暂时不馋那两口豆皮，就是没想到老四和老六真的能去县城工作。
看来二狗能靠得住，不是外界说的那样。
“老二，工作真的落实清楚了？”
李秀菊在一旁听着，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她本来想唠叨几句，有些埋怨二狗手缝大，不该买新自行车。
在她想来，二狗有钱就存起来，免得以后吃不上饭。
眼看着二妮就要长大，以后还要上学，二狗也要继续生孩子呢。
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能这么胡乱花钱。
但听到老小的工作成了，她顿时什么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已经好了，”陈启山点头道，“我先吃口粥，娘你去叫老四过来收拾东西，等我吃完在去找大伯。”
“诶，好的。”李秀菊连忙起身，“我把你爹叫回来？”
“不用，”陈启山连忙道，“老三的信收好，等我吃完去村委汇合。”
“那不行，钱总得给吧？”李秀菊很强硬，顺便催促着，带着老三一起离开。
刘影关好门，解开包裹，把包裹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全都摆放好。
然后在拿了两块糖给虎头和大妮，让两小只帮忙看护睡着的双胞胎，她就去一旁拆开信件。
信件里有钱和票，和信上写的数字全都对得上，包裹里的东西也没落下。
刘影松了一口气，后在把钱票收好，再把奶粉给找出来准备给双胞胎冲泡。
至于体己话，那就只能等晚上自己一个人细细品味了。
老屋里。
李秀菊把信件收入房间，小跑着离开。
陈启山吃着咸菜疙瘩，喝着小米粥，享用红薯的时候，老四陈启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二哥，”老四陈启发激动的问道，“真成了？”
“成了。”陈启山点头，“你先准备一下东西，等会去村部开证明和介绍信。”
“我要准备什么？”陈启发问道。
“收拾两件像样的衣服，”陈启山说道，“把自己收拾干净，算了，等老娘回来再说。”
陈启发挠挠头，转身进屋，自己收拾起来。
陈启山吃到一半，老爹老娘，大哥和大嫂全都到齐了。
他赶紧扒拉几下，把小米粥喝完，转头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之中跑回家。
没过多久，陈启山又回来了，手上拿着工作凭证。
“这是机械厂的工作凭证，”陈启山把它放在桌上，“签上老四的名字，维修工的工作就是他的了，因为还没交钱，所以不会立马生效，得我带着老四去厂里找到人，让那人带着去入职才行。”
“多少钱？”陈大根问道。
“五百。”陈启山老实说道。
因为方天明是采购科的科长，所以这两个工作的价格都有一些变动。
维修工的工作要六百，现在只需五百五十元。
采购员的工作要七百五，现在只需七百元。
但钱都要经过二狗，所以他说多少就是多少，顶多那五十块算他的喽。
“还真被你用五百元拿下了，”大嫂柳翠娥竖起大拇指，“二狗真厉害！”
“多谢大嫂夸奖，”陈二狗咧嘴一笑，“我说到做到，没把握的事情不会开腔。”
“这下好了，”柳翠娥笑了笑，对婆婆说道，“四弟马上就是城里人了，还是工人。”
“是啊，跟做梦一样。”李秀菊眼神有些恍惚，“咱们家终于出了一个工人。”
“娘，这话别给大姐听到了，”陈启山提醒道，“她可也是工人身份。”
“那能一样吗？”李秀菊没好气的说道，“她现在是牛家人。”
“行了，”陈大根含着烟斗，看向陈二狗，“六子的事情也妥了？”
“妥了，”陈二狗点头，“采购员要七百，另外他还需要公社中学的证明，证明他在读。”
“你准备怎么做？”陈大根问道。
“这事很简单，让六子去找他的老师就可以了，”陈二狗怕老爹不清楚，解释道，“公社中学鼓励学生们在高中阶段提前找好工作，如果需要打证明，他们老师可以帮忙的。”
没有高考的年月，高中已经把书读到头了。
否则为什么有那么多高中生想上工农兵大学呢。
实际上，读高中的第一年，老师就鼓励大家去找工作，尤其是桥头公社的老师们。
他们更懂得生活也更现实，了解到工作难找，高中生也不能分配工作只能自己去找。
再说高中两年也学不到太多的东西，他们看多了高中毕业生窝在村里种田赚工分，不想他们浪费时间。
能抓住机会，最好抓住机会，这也算不负自身所学了。
“那就没问题了。”陈大根说道，“他娘去拿钱，把账目写好，多给老小五十元，算安家费。”
“好。”李秀菊看了一眼大家伙，转头进屋去拿钱并且记在账册上。
“老四，把工作凭证上写好名字，等会拿着咱家的户口本跟你二哥先去你大伯家。”陈大根说道。
“我知道了。”陈启发谨慎的提笔，在工作凭证上写好自己的名字。
“老大，准备好钱。”陈大根说道，“三百应该够了，不用多拿。”
不同于陈大根家，陈大树虽然是族长和大队长，但他的负担更重。
父母虽然有三个儿子一起孝敬，但平常也有要用钱的地方。
关键是连续嫁了四个女儿，陈大树都添了嫁妆的，还给女儿们压箱底的钱。
加上老大陈启海也只是个小队长，大房一脉其实没存住多少钱。
毕竟陈大树的小儿子还在上高中，而大儿子的两个小子也在上学呢。
陈启强应下，让柳翠娥回房间取钱。
见老爹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所有事情，陈启山就没开口多说什么，继续吃红薯。
他手里有两千多，却没准备拿出来。
刚才他给彩云二十块，说是买自行车和其他东西剩下的，彩云都让他收着呢。
他有钱却不方便拿出来，不想让彩云担心，也不想让家里因为钱闹出什么事情出来。
第43章，开证明
“爹，还有一件事。”陈启山吃完后，开口说道，“我上次不是送了两头野猪去供销社了吗？供销社的秦主任赏识我，准备招我过去当采购员，这次我也要开证明和介绍信了。”
“啥？”一家人全都震惊的看着他，就连拿钱出来的老娘和大嫂全都一脸不敢相信。
“真的？”陈大根站起身来，激动的问道，“供销社的采购员？要多少钱？”
“不要钱，”陈启山挥挥手，“等我带两个弟弟去厂里入职，转身就可以去供销社工作了。”
“好，好，”陈大根高兴的说道，“那位秦主任可是你的贵人，你可要好好工作，千万别惹事。”
“就是。”李秀菊震惊的只知道附和，别说她，其他人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陈启山点头，没有多辩解什么。
哪怕他给两个弟弟找到工作，他也依旧是爹娘眼里没良心的蛆，是不靠谱的二狗。
爹娘怕他乱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陈二狗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是可靠的而非他们眼中的二狗。
接过老娘递过来的五百元，陈启山转身回家，换了一身干净的补丁少的衣服。
穿上崭新的解放鞋，又拿着另外一双，想了想送去给老四。
进屋的时候，老爹和大哥大嫂已经去大伯家里了。
老四的房间里，就老四和老娘，两人正在收拾行李。
“真给我穿？”陈启发没想到自己还有礼物。
“第一次去给人留给好印象。”陈启山拍拍他的肩膀，“你也长大了，以后就要全靠自己了。”
“我知道了，”陈启发感动道，“多谢二哥。”
陈启山摆摆手，让他现在就穿上，并且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陈启发正是十八岁的大好年华，穿上补丁少的衣服和一双新的解放鞋，看起来就精神很多。
陈大根这一房的男人们都不丑，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像李秀菊的兄弟们。
李秀菊也是笑容满面，夸赞老四，让陈启发很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让老娘多拿东西，只是带上两身衣服和两床被子，其他的东西到了机械厂自然不缺。
老娘没多说什么，但依旧忙活个不停。
陈启山见此摇摇头，拉着老四去大伯家。
此时陈大根已经先一步过来了，陈启强也在，钱则在陈大树的手里，整整七百。
“二狗，这次多谢你了。”陈大树把钱给二狗，感慨道，“老六有了工作，以后我们也省心很多。”
六子是小儿子，陈大树肯定有些宠爱的，关键六子自己争气读到了高中。
他和陈大根一样，对子女都是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的。
可惜不管是老大陈启海，还是四个女儿都不是读书的料，六子能有今天全靠自己的努力。
他能做的也只有出钱了，想到这里对二狗更感激几分。
“都是自家人，大伯不要客气。”陈二狗接过钱，说道，“村长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陈大树淡然说道，“都说好了，何况他还能不让我们开证明不成？”
要说其他村子，可能存在村长抢夺工作的事情，但在樟树村不存在的。
不说陈家人最多，村委也不是村长一人说了算。
单单是这两个工作是真金白银买的，就算抢走了工作凭证都无法入职。
接下来，陈大树带着二狗和陈启发去开证明，顺便给六子办理，六子毕竟不在得陈大树过去。
陈启强和陈大根，陈启海等全都跟着。
村子黄山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有事，听陈大树说两个孩子在县城找到工作了，顿时露出羡慕之色。
在县城工作，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不客气的说，老四和老六从此逆天改命，不在是泥腿子了。
村长也只是羡慕了一下，没有一丁点其他想法。
倒是嘱咐老四好好工作，有事找村里帮忙。
或者在外也要帮助村里人，不要想着是工人就脱离大家庭云云。
陈启发自然点头，他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一个村子里的人能帮肯定帮，不能帮就另说了。
他这毕业两个月来，也没少听村里的八卦，更有他的闲言碎语，心中自然有一杆秤。
老四和老六的证明材料和介绍信全都搞定，接下来是二狗的了。
村长没有像之前那样唠叨似的嘱咐，很利索的开好了介绍信，也手写了一份证明材料盖上章。
这种区别对待，大家都没意外，村长不喜欢二狗这样的。
二狗并不在意，欢喜的接过材料，带着老四离开了。
陈大树一路跟着，有很多话嘱咐，陈二狗没敢不听，只能加快脚步。
陈大根没跟着回去，而是带着老大继续去刨木头。
“爹，你就不担心吗？”陈启强好奇的看着老爹，“老二手里可是有一千两百多块钱呢。”
“那小子自己能托着两头野猪去县城，还怕啥？自行车都抬回来了，长本事了。”陈大根抽着烟斗，“他还想要我年轻时候的家伙什，你姐夫都让二狗来问我，你觉得该不该给二狗？那些本来留给你的。”
“他既然想去山上，就算您不给也得想办法。”陈启强想了想说道，“何况他很快就是采购员了，那位供销社的主任让他当采购，不就是二狗能获得猎物吗？该给就给，我也用不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二狗自己去他姐夫那拿。”陈大根点头，感慨道，“那些原本是留给你的，没想到被老二用了，我从没想过是老二，最起码老三也行，毕竟那个懒狗吃不了山里这口饭！”
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老大憨厚正直，老三吃苦耐劳，老四聪慧灵巧，只有老二一身懒筋。
他为老二发愁，才找的老尹头接亲，没想到二狗成婚之后，还有这番变化。
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却也是陈大根乐意看到的。
“我有爹传的这门手艺足够了，”陈启强笑道，“现在老二和老四都有工作，以后咱们家会好起来的。”
“就希望老二早点生个小子，”陈大根点头，敲了敲烟斗里的灰渣，“过两年老小能顺利成家就好了。”
老大传承了木工手艺，足以养家糊口，关键有一儿一女，算是家庭美满。
老二虽然马上有工作，但结婚三年只有一个女儿，还不知道子嗣是否艰难。
老三有双胞胎儿子，本身又是军人，不管是继续为国效力，还是专业回家，未来都不差。
老四如今有了工作，未来起码比在农村的哥哥强，具体如何还得看他自己了。
除了四个儿子，还有一个读书的小女儿要操心。
正因为这些事情压在心头，所以陈大根今天虽然高兴，却并没有再回去，而是继续刨木头赚工分。
烟斗抽完之后，他就没有续上，工作的时候他不会抽烟，房间里连火星子都不允许存在的。
第44章，行李
陈启山这边，大伯陈大树叮嘱半路就回去了，免得自己惹人厌烦。
主要是发现大根这小子没跟过来，转念一想就知道大根信任二狗呢。
陈大树内心自嘲一笑，觉得自己还不如二弟稳重，这才背着手回去了。
陈启山没想那么多，带着高兴的老四回到家里。
彩云已经推着自行车出来了，正在和大嫂以及老娘聊天呢。
自行车上放好了老四的行李。
除了两床薄被子以及两身换洗的衣服之外，还有饭盒以及零碎的东西。
陈启发想拿几本书，被陈启山制止。
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放假了想带几本就带几本，陈启山也可以给他带去。
第一次不需要搬家一样的带太多东西，那太累了。
而且机械厂的工作环境，哪里有心思看书，陈老四不懂，陈二狗还能不懂吗？
陈老四只能听从二哥的，不拿就不拿，他也没什么情绪。
这会儿他正高兴，满心期待工厂的工作和新生活呢。
陈启山这边，和彩云交代了几句。
他昨晚和彩云沟通过了，最起码今年彩云和二妮还是会在村里住的。
等他在县城买下房子，以后再把她们娘两接过去。
采购员足够自由，以后他还会来往于县城和樟树村，不会突然离开很久。
彩云自然放心，她希望自己的男人去干自己的事业，她完全能照顾好自己和二妮。
两人没腻乎，时间也不早了，陈启山和老娘，大嫂等人告别走人。
陈老四有些依依不舍的和老娘抱了一下，这才跟了上去。
已经到了上工的时间，所以附近都没什么人。
村里的民兵们目送下，兄弟两人一个推着自行车一个背着包离村。
来到马路上，陈启山先跨坐上去，在让老四坐在后座。
他腿长可以这样做，那些腿短的人需要先骑车，在让第二个跳上自行车。
下过雨的马路，路面没有湿透，但依旧黏黏糊糊的。
随着自行车飞奔而出，地上多了一道轮胎印，轮胎上也多了一层黄泥。
陈启山骑车很稳，速度也很快，主要是自行车被纳米虫群改造过。
昨晚上在等蔡文龙交易的时候，陈启山用纳米虫群对自行车内部进行了一些调整。
纳米虫群吞噬了车架的内部杂质，让车架结构更稳材质更轻承受更重。
还打磨了链条和刹车，让新车踩起来非常舒服，蹬起来非常丝滑，刹车也很灵敏。
所以，哪怕后面还坐着一人，陈启山踩的也很起劲。
虽然还没出太阳，但这样的天气反而很舒服。
陈启发坐在后面，搂着陈启山的腰，嘴里发出怪叫声，宣泄自己的情绪。
陈启山也没阻止，跟着长啸一声，用力踩踏板，自行车快速向前冲刺。
因为走了小路，抵达公社的时候，时间才九点十五分左右。
陈启山带着陈老四去校长办公室，感谢了一番刘校长。
他原本想透露卓越的事情，但想着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作为外人还是闭嘴的好。
况且，卓越的家庭背景不简单，父亲和母亲都是体制内的人。
具体什么背景，陈启山没有调查，自然也就没发言权。
但想来蔡明威是知道的，刘校长大概率也是知道的。
陈启山怕自己开口，好心变坏事，那就不妙了。
陈启山和校长简单的聊过就告辞离开，带着陈老四就去找六子的老师告知了情况。
老师很高兴，接过二狗给的两根大前门，就去给六子开证明。
老四则去六子的宿舍帮忙收拾东西。
六子开学没一个月的时间，就要直接去工作了，他自己也兴奋的不行。
在宿舍里边收拾东西，边发出大笑声，声音极其刺耳，惹的陈老四给了他一脚才消停下来。
六子的东西有很多，两个麻袋装的被子床单之类的。
还有各种书，衣服和鞋子以及各种零碎等等。
陈启山看着一堆东西，有些挠头，他可不想暴露自己的晶体空间。
招呼两人把东西全都放在二八大杠上，他就推着自行车，老四和老六拿着其他东西离开学校。
一路上，陈启山说起了两份工作的事情。
告诉两人，维修工的工作是五百，对外要说六百。
采购员的工作是七百，对外要说八百。
旁人问怎么进厂的，就说是家里安排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陈启山怕两小子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叮嘱了不少事情。
老四和老六一边听，一边挤眉弄眼。
如果是一个人肯定忐忑不安，但两人一起去同一个厂子，那肯定没带怕的。
陈启山见此情况，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就到公社大街了。
三人推着自行车先去了公社食堂，让老四去找大姐。
大姐陈梅香得到消息跑了出来，看到陈启山的自行车和堆起来的东西。
“二狗，你干了好大的事情。”大姐目光复杂的看着二狗说道。
不是老四开口，她都不敢相信。
二狗居然给老四和老六买了工作，他自己居然还是县城供销社的采购员了。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置信，可偏偏二狗就推着自行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敢想的事情都出现在现实，她只能相信了。
“机缘巧合，”二狗笑嘻嘻的说道，“先别耽误时间了，帮忙把东西送去你家呗，姐。”
“我要抓紧时间带着老四和老六去县城办理入职，等我回来再说，对了，记得告诉姐夫，爹同意了。”
“知道了！”陈梅香说完，直接带领大家去自己家里。
她和牛大力的家距离公社并不远，在公社食堂右边的村子里。
顺着小路，过了池塘，在走几分钟就到了。
陈启山不是第一次来，老四和老六也不是第一次来，家里没人在家，公公婆婆都下地赚工分去了。
孩子们都去上学了，也在公社小学，陈梅香掏出钥匙开门，让六子把东西放好。
六子的书和两个麻袋的被子之类的先放在大姐这里，等以后有需要了陈启山自然会给六子带过去。
热水都没喝一口，陈启山就带着两小子离开，一路上也给大姐简单的说了一下工作的事情。
“难怪你看不上公社的工作。”大姐拍拍他的背，感慨道，“你是有成算的，也长大了。”
“女儿都有了，可不长大了。”陈启山笑道，“您要是没事，就帮老四物色对象吧！”
“老四还能看上公社的女人？”陈梅香眉头一挑，看向陈老四。
“我不挑的，大姐。”陈老四嘿嘿笑道，“只要能有嫂子们那么漂亮能干就行。”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
刘影和尹彩云可不能干，能干的是大嫂，不过她们的确很漂亮就是，包括大嫂。
第45章，公社车站
陈启山带着两个弟弟，和大姐在公社食堂分别离开。
他没去老丈人家，而是抓紧时间去了公社的车站。
公社车站不算大，车站内只停了六辆班车，按时间表出车。
车站不禁止带行李进去，哪怕是自行车或者其他农产品都可以上车。
如果是牲口的话，鸡鸭不算，牛犊和羊是需要买牲口票的。
因为是上午，所以车站内没什么人。
陈启山带着弟弟们推着自行车进站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柜台前面的尹嘉良。
这位五舅哥意气风发，头发都理了，正和同事聊天呢。
感受到目光，他转头就看到了陈启山一行人，顿时叫道，“妹夫！”
他站在柜台后面对陈启山招手，刚入职的他可不敢随意出柜台。
“五哥，”陈启山客气的打招呼，给他两根经济烟，“给我们三张去县城的票。”
“没问题。”尹嘉良笑道，“算我的。”
“可别，”陈启山连忙说道，“公私要分明，以后你在这里遇到熟人，总不能都给他们买票。”
“也是！”尹嘉良笑了笑，没有坚持，飞快的签单盖了个章。
九点三十已经过去，只能等下一班的车。
索性也不着急，陈启山就在柜台上和尹嘉良聊了起来。
顺便告诉五舅哥，自己去县城供销社当采购员的消息。
“真的？”老五尹嘉良大喜，兴奋的说道，“难怪你看不上公社的工作，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陈启山笑道，“以后去了县城，直接去供销社找我啊。”
“没问题，”老五尹嘉良问道，“彩云呢？她和二妮怎么办？”
“等我在县城找好房子在说，也好让二妮去县城读书。”陈启山抽着烟，说道，“三哥怎么样？”
“好着呢。”尹嘉良满脸笑容，激动的说起了昨天陈启山离开之后的事情。
老丈人醉了一下午，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
得知老五尹嘉良已经成为公社车站里的售票员，这小老头乐的蹦跶起来差点闪到腰。
他乐呵呵的不断夸赞陈二狗办事利索，当天晚上就开了个家庭会议。
会议的主题就是一个，那就是安顿好老三，给老三找房子找对象。
“房子找好了吗？”陈启山问道。
“多亏了大嫂。”尹嘉良点头，“昨天下午，大嫂陪着老娘到处找房子，最后选择卫生院后面的房子。”
“卫生院后面？”陈启山有印象，“那边的房子不错啊，红砖黑瓦，还是单人独院。”
“没错，有厨房和自来水，还带卫生间，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堂屋。”尹嘉良笑着说道，“邮局租房有补贴，走公对公可以拿下私人不能租的，房子搞定之后，今天一大早老娘就去姥姥家给三哥找对象去了。”
“娘还真的要给三哥找个十八岁的？”陈启山压低声音笑着问道。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尹嘉良语气复杂的说道，“她这是心里憋了一口气呢。”
“要好好把关，不要娶回来搅家精。”陈启山提醒道，“当然，三哥喜欢最重要。”
“那当然。”尹嘉良说道，“对了，你们家老三的双胞胎周岁礼，我和三哥可能要上班去不了。”
“国庆节都不放假吗？”陈启山好奇的问道。
“不是十月三号吗？那天是九月初八，”尹嘉良无奈道，“国庆节放两天假，正好是一号和二号，四号就是重阳节，这两个节日我们都是放假的，偏偏就三号那天要上班。”
“没事，”陈启山恍然，他忘了现在国庆节可不是放七天假，“家里派个人去就可以了。”
“老四和老娘一起吧，”尹嘉良说道，“看情况，我们之中也只有老四有机会外出。”
老四是卫生院的医生，拿证之后就不能叫赤脚医生了，是正儿八经的公社医生。
不过作为公社的医生，老四尹秋华还是有外出看病的任务，一般都是公社附近的村子。
“娘去就行，”陈启山点头，“彩云和二妮也想娘了，有机会我带着她们来豆腐坊住几天。”
“那感情好。”尹嘉良笑道，“等三哥搬出去，就有地方住了。”
他不需要住豆腐坊，甚至不需要租房住，直接住老房子就行了。
老大和老二分房之后，老房子住着老三和老四以及老五尹嘉良。
老四成为公社医生，卫生院也有分宿舍，他有时候外出看病回来晚了才去老房子住。
以前老三和老五没工作，经常在豆腐坊留宿。
现在老三搬出去，老五不去豆腐坊住，豆腐坊的侧卧就能收拾出来。
彩云带着女儿回来长住，不仅爹娘，就是他这个五哥也会很高兴的。
按照计划来说，国庆节之后，樟树村交公粮，陈启山就会带着彩云和二妮去老丈人家住。
前两年都这样，今年完全可以早点把她们送过来，毕竟他现在有自行车了。
陈启山又和尹嘉良聊了聊老四和他自己的事情。
老四尹秋华和老五尹嘉良都有对象，老四那边好说，等老三成家之后，老四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老五这边没那么顺利，对象一家看不上尹家，事情还拖着呢。
不过老五并不着急，他现在有工作了，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最不济等老三成婚之后，他让老娘去村里找，相信能找到一个好的。
陈启山看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觉得是真心话，心里还挺理解。
当下这个环境，有个好工作的确能给男人底气，如果对象家不好说话，换一家也正常。
不必在一家死磕，除非双方是那种爱的死去活来，就另当别论了。
聊完尹家的事情，又聊起了老四和老六，听说两人去机械厂入职，尹嘉良内心还是稍微羡慕一下的。
不过这两位陈家弟弟都是高中生，他这个高小毕业的，也是羡慕不来。
尽管如此，尹嘉良内心还是颇为吃惊的，感觉二狗这两天刷新了他的认知。
也不知道二狗是怎么了，结婚之后，混了三年，这两天居然有这么大的造化。
“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去车上占座。”陈启山说道，“回家之后，让老丈人留些豆皮和豆腐。”
“下午还回来吗？”尹嘉良问道。
“肯定回来。”陈启山点头，“如果没有赶上末班车，我会骑自行车回来。”
“好。”尹嘉良点头，“我下班回去就和老爹说一声。”
陈启山给他一包经济烟和一包火柴，带着两个弟弟推着车，拿着车票登车。
等了十分钟左右，车子就启动，开出了车站。
第46章，进厂
车子离开桥头公社，驶向县城。
一开始还很活跃的老四和老六，这会都有些蔫了吧唧。
陈启山自己点了一根烟，一人给两颗糖。
随后想了想，给老四一包大前门，嘱咐他入职之后给师傅。
又拿了一包大前门和一包经济烟，告诉老六碰到什么人发什么烟。
老四和老六都听的很认真，把陈启山给的火柴盒都收下。
老六是采购员，这工作不是机灵人干不了。
老四喜欢读书，未免有些书生意气，心底也有些执拗，过于正直而失了变通。
老六有大伯教导，耳濡目染也精通人情世故，在学校也有很多朋友和同学。
就社交能力来说，老六是比老四强的，否则陈启山不会给老四选择维修工的工作。
现在看来，老四和老六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就是不知道入职之后是个什么想法。
陈启山不管那么多，反正他已经尽责尽心了，他这个哥哥自认做到位了。
值得一提的是，大厂里的采购员，没有计划外之说。
计划外的物资，只能少量采购，像供销社这种单位是最合适也是最正统的。
厂里的采购员，一个人能采购多少？根本不够厂里人吃的。
所以，计划外的采购员其实一开始就是指供销社的采购员，采购的是计划外的物资。
以农产品为主，后来收购站成立，所谓计划外的物资就很难采购了，都要提价才行。
三年饥荒时期，为了点吃的，各单位的后勤采购科都有了对外采购权。
这就有了计划外的物资和采购员的说法。
老六不是计划外的采购员，而是正经的采购科的采购员。
这份工作是花钱买下的正式工，一般找的都是中专生或者大学生，还是干部岗。
这岗位还是很吃香的，价格贵一点能接受。
一般的工作基本上都是三百到五百，在县城的工作五百已经很贵了。
所以维修工和采购员的工作才那么难以卖出去，不是谁家都能拿出这么多钱的。
尤其是该下乡的基本上都下乡了。
这次有工作空缺，陈启山搜集到的信息是机械厂有人事变动。
具体是什么，他没打听清楚，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反正他准备抓住秦胜利这条线，机械厂有方天明科长照顾，想来两个弟弟不会有事。
公社班车慢慢悠悠的抵达县城。
提着自行车从车里下来，陈启山没看到蔡文龙，他也没在意。
让老六坐在前杠上，老四坐在后面，陈启山骑着自行车载着两个弟弟直接去机械厂。
不必担心时间来不及，陈启山昨天就问清楚了，人事科下班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分。
他骑着自行车抵达机械厂的时候，才十一点十分钟不到。
在机械厂的保卫处签字，他带着两个弟弟直接去采购科找方天明科长。
昨天送刘美丽过来的时候，陈启山就已经让纳米虫群飞了一圈，生成了厂区的地图。
所以他第一时间找到了方天明的办公室，见到了这位秦主任的表姐夫。
简单的交谈，陈启山就拿出钱，交给方天明科长。
方天明科长也没数，直接放进抽屉里锁好，然后带着兄弟三人去人事科办理入职手续了。
人事科的人见陈启山今天又来，还带着两个小年轻跟着方科长一起，顿时人人侧目。
昨天是副厂长秘书，今天是方科长，这小子还真有能耐。
他们内心揣测，办事却很利索，都想快点办完好下班去吃午饭呢。
陈启山没打扰，和方科长站在门口，一人一根香烟。
“我和老秦之间的关系不要说出去。”方科长低声说道。
“放心，我没给两位弟弟说。”陈二狗回道，“以后他们还要您多照顾呢。”
“好说。”方天明微微点头，“听老秦说，你要去他那当采购？怎么，看不上我们机械厂？”
“哪能呢。”陈启山笑道，“这不是欠着人情吗？何况我老弟在这里，还怕没肉？”
“哦？”方天明目光微微一亮，“你现在能拿出多少？”
“不多，满足我六弟的任务，让他站稳脚跟是够了。”陈启山说着，又压低声音，“也就这一次了，等我入职供销社，那边也要照顾到，还有其他人情要维护，所以一次不能太多。”
山里的猎物的确很多，陈启山也的确能狩猎到很多，但不能无底洞一样拿出来。
狩猎本就不简单，何况动物们在山里是乱蹿的，更是狩猎一波少一波。
一两次还好，真要持续不断的拿出许多猎物，他们就该怀疑二狗的狩猎队有多大。
陈启山也不想撑大他们的胃口，他手里有了两千块，已经差不多够用了。
“我明白。”方天明点头，话题一转，“房子的事情自己能解决吗？”
“厂里不安排宿舍？”陈启山知道他提起房子肯定不是无缘无故，但还是直接问出来。
“宿舍？”方天明嗤笑道，“短时间落脚还行，他们两个小年轻可住不长久。”
“能分配房子吗？”陈启山说道，“他们两可是正式工。”
“想都别想，没工龄，排队都轮不到他们。”方天明摇头，说道，“给他们租房子吧，厂里有补贴。”
“有地方？”陈启山问。
“看你的需要了，”方天明说道，“单人住的和全家住的也是不一样的。”
“中午国营饭店，请老哥吃顿好的，”陈启山说道，“叫上我弟的师傅，咱们好好唠唠？”
“行。”方天明笑道，“你小子是真不错，如果不是老秦先下手，我都舍不得放你离开。”
“您捧了。”陈启山没把这话当真，又送了一根大前门，这才和方科长进屋看两人办理的怎么样。
老四陈启发的手续已经办好，他的材料齐全，办理过程非常顺利。
接下来他只需要拿着条子，去派出所办理新的户口本，转变粮油关系就能成为城里人。
老六陈启旒就有点麻烦了，他是在读高中生，虽然可以入职，但需要各种材料。
方科长看了一眼，直接让人事科的人先存档，等陈启旒入职之后补充材料就行。
这样也方便陈启旒高中毕业之后，提交毕业证进行资料更改。
有方科长的话，自然没有问题，因为陈启旒是采购科的采购员。
别看只是一句话，这是采购科长的保证，人事科记录下来按照他的话操作就没有问题。
第47章，国营饭店
成功入职之后，两人都有了自己的工牌，上面有自己的姓名，单位和编号。
随后，两人还跟着去后勤科领取了劳保用品。
采购员和维修工的劳保用品是不一样的，除了工服不同之外，物品也有不同。
陈老四多了手套，茶缸子，饭盒等物品，有了明确的岗位之后，还会有工具发放。
陈老六就只得了新的饭盒，工服多了一套，多了两双袜子等。
东西领完之后，陈启山就带着陈老六离开工厂，还带走了陈老四的东西。
方天明科长会带着老四去维修车间找一个合适的师傅。
离开机械厂之后，陈启山直接骑着自行车带着老六来到了国营饭店。
让老六占好座位，他直接去国营饭店的后厨，拿出了两只野鸡也一只野兔，还有一块野猪肉。
这不是陈启山第一次和国营饭店的厨师打交道。
对方也认识陈启山，得知陈启山要请客，自然高兴的答应下来。
这多出的一只野鸡可是给厨师的。
再说客人自带食材，国营饭店也是允许的，就是一般人不接待而已，不会坏了规矩。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尤莉，给两人端了一壶开水过来，陈启山道谢之后，从兜里掏出一包茶叶。
还是第一次去供销社买的呢，他留了一半在晶体空间。
“三哥，你这兜里怎么什么都有啊？”陈启旒喝着茶水，好奇的问道。
“也是碰巧，”陈启山话一转，“不过你以后在外行走，身上也得多准备点东西。”
“准备什么？”陈启旒问道。
“钱是第一位的，”陈启山传授经验，“一定不要把钱放在一个口袋里，不管是外套还是内兜，哪怕是袜子和内裤里都要塞点钱，防止被佛爷全摸走，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还有呢？”陈启旒若有所思的点头问道。
“香烟和火柴自是必不可少的。”陈启山说道，“不同的人要发不同的烟，同理，烟也要装不同的口袋，而且兜里必须要有一包没拆封的好烟，哪怕十天半个月不动，兜里也一定要有。”
陈启旒点头，这个他心里是明白的。
三哥在路上教过，家里老爹以前也说过不少。
“除了这两样之外，你还得带上武器。”陈启山说道，“不一定是匕首，像是钥匙这样的尖锐物品，一定要有，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它脱身，你也打过架，应该知道钥匙比拳头厉害。”
“知道。”陈启旒可是农村出身，不仅在村里打过架，在学校里也没少干仗，有丰富的经验。
“你能明白就行，就算你以后有配枪，这种徒手用的武器也不能放下。”陈启山说道。
他说的这些都是经验之谈，像他前世去自驾游，车上都准备了一些家伙。
身上除了钥匙和指环之外，还有吊坠等东西，这些都可以当武器或者工具使用。
可能很长时间用不到，但只要用到一次，那就是赚大了。
谁也不知道哪次就能救一命，哪怕觉得累赘他也必须要带上。
今生如果不是有天外晶体，他肯定也会有准备的。
就算有天外晶体，他在晶体空间里还准备了很多东西呢。
哪怕有纳米虫群，他都不会完全依赖，就怕有个万一。
除了以上这些，陈启山还讲了几个案例，都是记忆里发生在不同年代的故事。
有敲闷棍的，有下迷药的，有灌醉酒的，反正都是谋财害命的例子。
这可把陈老六给吓的不轻，坐在凳子上扭来扭去，仿佛背后凉嗖嗖的。
而国营饭店的后厨已经开始炒菜，香味和辣味开始弥漫出来。
这甚至吸引了一些顾客进门，但得知是客人拿来的材料加工，又看了看今日的菜品，顿时摇头离开。
就算是国营饭店，也不是天天都有肉菜，以米饭，炒饭，面条，素菜等为主。
还有就是炒鸡蛋之类的，肉菜一个礼拜有两三次就不错了。
一直过了中午十二点，陈启山和陈老六聊了快二十分钟，方天明科长才姗姗来迟。
陈启山通过纳米飞虫提前看到，带着陈老六走出国营饭店去迎接。
方天明大感满意，微笑着介绍陈老四的师傅葛庆丰。
陈启山连忙和葛师傅握手，而后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内就坐交谈。
大家坐下来之后，陈启山发了一圈烟，听方天明科长详细介绍葛庆丰。
原来这位葛师傅是以工代干，在维修车间当车间副主任，还是其他生产车间的维修顾问。
他自己本来就是高级工，后来读了夜校，拿了专科文凭。
可以说是有技术也有文化，关键葛师傅教徒弟的本事出色。
他已经教出了一位七级工和四位六级工和十几位五级工。
如今他的徒弟都在带徒弟，还有徒弟去了其他厂。
可以说在机械厂工人之中无论是技术还是名望，葛师傅都是首屈一指的。
陈启山听完对葛师傅分外满意，有技术，有学识，能教人，关键在车间罩得住。
方天明科长果然是用心了，陈启山大喜之下，一边感谢方科长，一边向葛师傅介绍老四。
葛师傅对陈老四也算满意，首先高中生就不差，而且家里还是农村人。
看陈老四一身晒黑的皮肤，就知道没少劳作，而这点对葛师傅来说很重要。
起码陈老四能吃苦，葛师傅以前带过的徒弟里也有一些学生，但拒绝了大半。
就因为他们不肯吃苦，心浮气躁，不能沉下心来研究技术，陈老四和他们不一样。
另外他多教一个徒弟也没什么，关键得了方科长的人情，如今还有意外惊喜。
陈老六和陈启山都是采购员，陈启山还能进山狩猎，陈启山许诺了一头野猪当拜师礼。
葛庆丰纵然是副主任也拒绝不了啊！
他可是有一大家子呢，哪怕是他家也缺肉票，何况还有些徒弟需要帮扶。
见方科长微笑点头，葛师傅也没有拒绝，反而拍胸脯保证好好教陈老四。
陈启山对此自然高兴，立马叫尤莉上菜。
先上辣椒炒肉，辣椒是青红椒，肉是野猪肉，热腾腾的端上桌，香味直接让人流口水。
接着是一大盆野鸡顿土豆，麻辣兔肉，一个鸡蛋汤，还有一个炒青菜。
就这么五个菜，量大的惊人，不管是葛师傅还是方科长都很满意。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喝酒，工作期间，葛师傅有严格的要求，是滴酒不沾的。
方科长没酒瘾，他年轻时候喝的太多了，也不馋酒水。
于是五人就着大米饭，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第48章，上门女婿
国营饭店里，五人都是狼吞虎咽，没有注意任何吃相问题。
在美食面前，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胃口的不尊重。
而实际上，这个年代的人真就是大胃王。
肚子里缺少油水，吃的就要多，否则很容易饿肚子的。
何况陈老四和陈老六还年轻，大早上赶路过来，肚子早就饿了。
各自吃完一碗大米饭，菜也肉眼可见的少了一部分之后，大家才放缓速度。
“之前不是说要租房子吗？你有什么想法？”方天明弄了点鸡汤，开口问道。
“让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吧！”陈启山想了想说道，“他们自己承担房租，先住两年再说。”
他没想过让两个读了高中的弟弟一辈子当工人，肯定要让他们参加高考的。
这意味着他们未来不会那么快结婚生子，那么房子之类的就没有必要直接买了。
方便去机械厂上班就行，最起码环境好点，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行，”方天明稍微想了想说道，“就职工家属院吧！那边有房子空出来，家具什么的都有。”
机械厂的职工大院，可不是职工宿舍。
不是楼房，而是砖瓦房，有单人独院的，也有两层房子的那种。
这些都是厂里的房产，对职工出租，不允许外人进出的。
机械厂的职工大院，比纺织厂的职工大院都要好，唯一问题是不在街道上。
位置有些偏僻，主要是距离厂里近，方便来往机械厂。
当然这些对老四和老六来说，不是坏事。
都是机械厂的员工，彼此之间也更熟悉，没有那么多矛盾。
住在职工大院的基本上都是正式工，而且全部拖家带口。
没结婚的人很少住在这边，方天明能安排是因为他是采购科的科长。
给兄弟两人安排两个房间的小院子还是没问题的。
“可以，”陈启山说道，“不知道有没有房子出手？我想入手一套。”
“现在房子可不能私下交易，”方天明说道，“基本上都是公房，想要入手只能找私房。”
公房不可能交易，私房还有法子，比如欠账，赠予等等。
“如果是自己住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套。”葛庆丰此时开口道，“就是距离有点远。”
“是私房吗？”陈启山好奇的问道。
“是的，”葛庆丰说道，“是我徒弟杨光的私房，方科长应该对杨光有印象吧？”
“我知道，”方天明点头，“葛主任的徒弟，是五级工，他是厂里有名的上门女婿。”
“没错，说起来也是一连串糟心事。”葛庆丰叹口气，把话说开了。
葛庆丰的徒弟，七级工和六级工基本上都调去了市里或者其他厂。
跟在他身边的就是一群五级工，按照道理来说，五级工的工资也不低，家应该能照顾到。
但每个人家里情况不同，各有各的烦恼。
比如杨光，他是上门女婿。
这在县城很稀罕，数遍县城下面的公社都很难找到几家。
杨光是逃荒过来的，当时受到女方家的一饭之恩。
后来他机缘巧合通过机械厂的扩招成功进厂，并且安排在葛庆丰身边学习，很快获得葛庆丰的认可。
没两年，女方一家就出了变故，家里的男人死绝，就剩下四个女人。
一个奶奶，一个母亲，两个女儿。
为了不被吃绝户，母亲和奶奶就商量着找上门女婿，并且认定杨光。
杨光体格不错，又孤身一人，关键有正式工作，数遍周围的人只有他合适。
于是女方挟恩图报，联系了杨光，并且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杨光和姐姐看对眼，思考两天之后就同意了，很快结婚生了三个男孩两个女孩。
问题就在这里，女方的母亲是老师，去世的父亲成分也有点问题。
后来受到不少波及，当时县城闹的满城风雨，她们家不可避免的受到波及。
小女儿和女婿惶惶不可终日，为了保命，为了刚出生的孩子不受到影响，选择和家里断绝关系。
就因为这事，奶奶当天就给气死了。
母亲受不了打击，生了一场大病，没坚持到年终就撒手人寰了。
“家里长辈一走，小女儿和女婿就跑来闹家产。”葛庆丰叹气道，“要出手的房子就是女方家的。”
“这房子还能保住？”陈启山感到奇怪。
“当老师的，还能没几个有出息的学生？”方天明淡然道，“有人打招呼了，就没有人过去闹事。”
“也就是说，这房子可以入手？”陈启山反应很快，“位置很偏僻？”
“在城内，县城中学的后面。”方天明说道，“要是来我们厂，要跨越大半个县城呢。”
“县城中学的后面？”陈启山打开虚拟地图，锁定了县城中学。
他从山上下来，要从西门进入县城，而县城中学在东北方向。
那边都是居民区，县城的工厂之类，则在西南方向，老街之类的在南城。
这么一看，起码在居民区，如果是生活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那边是偏僻了一些，但房子不错。”葛师傅继续说道，“还是建国后，第一批自建房，三合院的样式，关键主房有两层，有厨房和卫生间，有井水，生活方面是非常方便的。”
“听起来不错，”陈启山说道，“价钱呢？”
“有点贵。”葛庆丰压低声音，“需要一千八！”
一直听大家聊天的老四和老六下意识的抽吸一口凉气，看到陈启山瞪眼顿时禁声。
这钱真的非常多，维修工的工作要五百，一千八能买三个，还能剩下三百呢。
“房子是老房子，”葛庆丰解释道，“关键是房子不小，主楼占地八十平，厨房在东边有十个平方，厕所和浴室占地十二个平方，院子还有五十多平，加上一口井，这个价格不贵了。”
“这房子一开始要价两千四。”方天明平淡的说道，“厂里的人听到价格就退却了，后来又降价两百，等了小半年都没人问，到今年上半年降到了两千，依旧没人想买，现在看来价格是又降了？”
“没办法，”葛庆丰无奈摇头，“小女儿那边一直在闹，我那徒弟是想把房子卖了分钱，直接了结恩怨。”
不管有没有断绝关系，亲姐妹还是亲姐妹，大姐虽然怨恨小妹，却也觉得家产有一部分是小妹的。
她也做不到独占，房子卖掉最好，以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就行。
第49章，两间院
一千八一套房子贵吗？在当下那个年代非常贵。
普通工人的工资在三十元到五十元一个月，不吃不喝三年才能买一套房。
关键现在获得房子不是依靠经济能力，而是依靠单位福利也就是分配。
家里有工人的，期待单位分房，觉得没有必要浪费钱买房。
家里没工人的，很少能存住这么多钱，买房也不划算。
所以，哪怕杨八一把房价下调到一千八百元，依旧没人会购买。
最重要的是，这里只是县城啊！
陈启山瞬间从记忆之中搜索了前世浏览某音视频里的内容。
说是七十年代末，有人用一千元在首都买下七间房的一套院子，占地有两百平呢。
现在才73年，一千八还是非常值钱的。
哪怕他现在有足够多的钱，也不可能冤大头一样花这么多钱买房子。
大不了租房子住，过个几年也要参加高考的。
之所以想买房子，是想在这边留个念想，
可以证明一下自己，让老爹老娘自豪一下而已。
当然也有给孩子们一个好环境的想法。
不过二妮今年才三岁，倒也不着急。
这么一想，陈启山想买房的念头就淡了。
委婉的拒绝葛庆丰师傅的报价，陈启山就没有多聊房子的事情。
他开始向方天明询问对老六的安排。
老六毕竟才十七岁，陈启山也想给他照顾师傅带一带，起码快点熟悉工作。
对此方天明自然拍胸脯保证，毕竟他是采购科的科长，安排一个自己人带陈启旒毫无压力。
吃饭的时候，方科长还介绍了不少采购的事情，都是和其他厂对接。
像是和纺织厂对接，对方用布匹换一些机器零件或者技术支持等等，这些都是正常操作。
工服或者布匹之类的福利，都是采购员去纺织厂对接的。
采购员就是跑这些事情，每个采购员都有负责的厂子，对接清楚了过一段时间就熟悉了。
当然，采购员也有对外采购的权利，而且每个月都要有一定的基本收获。
这就是计划外的物资，也就是杨建国采购野猪的这种。
虽然不是强制任务，但如果连基本收获都没有，就会闹的很难看，会影响未来晋升的。
方科长没有谈太深入，但足以让陈老六和陈启山听的明白。
一顿饭吃了四十多分钟，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
这一顿吃的很舒服，最起码每个人都吃的很饱，两碗饭打底。
关键肉敞开吃，就算是方科长都没吃这么痛快过，何况是葛师傅呢。
吃美之后，陈老四跟着师傅葛庆丰先回去上班，葛师傅下午会带老四熟悉岗位工作。
陈启山和老六跟着方科长去职工大院。
机械厂的职工大院一排排的建造非常规整，一路走来能看到不少家属和方科长打招呼。
午饭时间刚过去，能留在职工大院的都是些没工作的妇女或者老婆婆之类的。
她们在这边住了不少年，看到陌生的两个少年被方科长带过来，不用说也知道是来新人了。
主要是陈启山的自行车非常惹眼，这么新的自行车一看就是刚买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陈启山有实力。
家属们谁还能没个想法？能进厂，还能买得起自行车，绝佳的女婿人选。
家里有女儿的已经动了心思，准备打听打听呢。
方科长带着两人来到了职工大院的小巷深处，从腰间拿出一连串钥匙，打开了院门。
这是一个带前院的小独院，就两间房，以及一个在院子里搭的小棚屋，里面就是厨房了。
两个房间里都有床和书桌以及凳子，还有衣架之类，角落里还有个炉子。
“看看，觉得怎么样？”方科长说道，“每个房间都是一样大小，两个房间五十平米，院子三十平。”
“老六觉得怎么样？”陈启山问道，不是他住，有意见也没用。
“我觉得可以，”陈启旒转悠一圈，“有自来水，有厨房，还有炉子，窗户也是玻璃的，就是看起来没怎么住人还要打扫，另外就是需要购置不少东西呢。对了，科长，厕所在哪？”
“出门左拐，距离不远。”方科长笑道，“也是你们运气不错，才有房间空出来，以前可没这机会。”
“这房间只要一直租下来，就能住吧？”陈启山闻言，立马问道，“不会住了没几天要腾房？”
“放心住，”方科长笑呵呵的说道，“你们两小子其中一个要是能有立功表现，房子都能直接分。”
他不是在画饼，而是说真的。
机械厂实力雄厚，除了这块地方之外，还有新规划的楼房在建。
这次厂内人事变动，空出了好几个岗位，自然也空出了房间。
只能说陈老六和陈老四来的太是时候，时机刚刚好。
在晚一点，别说房子，工作估计都没有了。
一旦工作卖不出去，自然会降价处理，到时候各方面都出手，房子也保不住的。
这些厂里的事情，方天明没办法说太多，但其实有他这些话就足够了。
陈老六当场决定就这套房子了。
陈启山也算满意，两兄弟住一起有个照应，而且各自单人间，还要什么自行车？
接下来，陈启旒骑自行车带着方科长回厂里办手续。
这本来是房管科的钥匙，被方科长取了过来。
回到厂里之后，要走手续才能把房子租下来，每个月会从工资里扣除房租的。
其他人可没这种待遇，也是方科长用心，不仅亲自陪着，还办的妥帖。
他给陈家兄弟找的房子是这片能找到最好的。
其他房子有大的，也有小的，但都不适合，有各种问题，附近邻居都会吵个不停。
这套房子不同，在巷尾，没有相邻的邻居，非常清净，也闻不到厕所的臭味。
换做一家人可能觉得不怎么样，但两个单身小伙子刚刚好。
只能说，陈启山这顿饭没白请。
方科长和老六离开之后，陈启山在房间里转悠一圈，放出了纳米飞虫。
飞虫们开始在两个房间里里外外的吞噬各种灰尘和细菌之类的东西。
比如家具上难以擦拭的污垢，纳米虫群直接吞噬，还不会让家具有损伤。
比如一些虫眼，乃至是老鼠洞，就连老鼠都给吞噬干净，陈启山还从晶体空间拿出石头堵上。
有纳米虫群活动开来，根本不需要陈启山亲自打扫。
尽管如此，他也还是接了一点自来水，撒在地面上装装样子。
第50章，铺石板
有纳米虫群的帮助，两间房屋全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地面，天花板，墙壁等，全都光洁如新。
窗户上一点锈迹都看不到，玻璃也全都变的明亮，之前贴的报纸残余痕迹也没有了。
家具上的虫眼或者一些污痕，全都被清理了一遍，也就虫眼没有修补了。
纳米虫群可以修补的，但陈启山没有做到那么完美。
除了吞噬之外，纳米虫群还有记忆能力。
吞噬某件物品之后，可以还原物品的原来外貌，包括形状和颜色。
比如，纳米虫群吞噬一个汤勺，它们就能构造出汤勺的模样。
陈启山就可以直接下达指令，让它们利用金属粒子构建出汤勺。
如果没有吞噬，纳米虫群就需要陈启山进行指导，一点点的构造出陈启山想要的形状。
除了两间房屋之外，陈启山还动手对厨房进行了整理。
厨房很脏，本身就是一个棚屋，非常低矮，里面堆砌了一个灶头。
铁锅是存在且水泥固定死的，这一点非常重要。
有铁锅才算厨房，否则就不算了。
依旧驱动纳米虫群，让它们吞噬了灶面，祛除了污垢。
又把铁锅的一些锈迹给吞了，里外一番清理之后，陈启山这才满意。
不敢说光亮如新，最起码变的非常干净没有任何异味，看着都舒服很多。
他还让纳米虫群变成飞虫，去检查矮棚，对立柱进行加固和检修，特别是棚顶。
但凡有漏的地方，他都会从晶体空间拿出一些竹片，以及石头进行压好。
简单的修复一番之后，最起码能保证一场大雨不会漏水。
不仅是棚屋，就是两间房的顶上砖瓦，陈启山也都用纳米虫群检查过。
卫生打扫干净之后，陈启山就从晶体空间拿出一些干枯的木头或者干草点燃灶火。
他每次进山都会随机的收容一些木头和干草，还有很多竹子，石头等，有大有小。
等灶火燃烧起来之后，陈启山用竹筒装水，倒在铁锅里，把翻新的锅盖给盖上。
又从晶体空间，拿出一根大树，让纳米虫群把树锯断，劈砍成相同长度和大小的柴木。
陈启山把这些柴木全都堆放在棚屋一角，确保可以遮掩流水。
不放心的他，还把干草编制一番，做了个简陋的雨披，盖在了柴木上。
这些木头足够兄弟两人用一星期的了。
以后不够用了再说，反正他的晶体空间很大，木头山上有的是。
看了一眼整个院子，陈启山发现这地方真不错。
巷尾没什么人烟，关键吃点好的也不怕被人发现，散去的味道不会涌入巷子里。
可能是为了安全考虑，院墙砌的很高。
得有两米五，站在院子外面看不到院子里面，大门一关就自成天地。
唯一的问题，可能是院子有点小，不适合人口多的家庭居住。
灶头的火焰狂燃，确定烟道没有问题之后，他保留灶火里的火苗，加了一些冷水。
这样一来，灶火就算熄灭，锅里的水不会烧干，也会保持热气。
把竹筒留在水池里，陈启山四处看了看，又从晶体空间里拿出一些石板。
从院门口铺设石板，一直到两个房间门口，厨房这里也铺好了。
都不用找平，他的双眼就是尺，哪怕是第一次铺，但却非常平整，也很美观。
因为这些石板都被纳米虫群修过外形，尺寸一模一样，直接把地整平然后铺上就可以。
铺上了石板之后，整个小院就顺眼多了。
就算下雨天，也不会有泥巴带到房间里，这样会干净很多。
做好这一切，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两点。
多亏了纳米虫群犀利，不然他一个人没有洒扫的工具，可能要弄一下午。
最后看了一眼房间里的行李，陈启山没有动手铺床，而是把房门关好。
兄弟两人怎么分房间，让他们自己决定，他可不想多管闲事，免得落埋怨。
拿着钥匙把门关好，陈启山直接离开了。
从职工大院离开之后，他就直奔供销社，途中还估算了要买的东西。
兄弟两人都带来了铺盖，换洗衣服和牙粉之类的都有，缺少的东西没多少了。
一个暖水瓶，一个热水壶，煤，洗脸盆等，这些都可以买到。
陈启山和蔡文龙交易之后，手里还有很多票，正好去供销社用了。
他准备尽可能的把票花光，免得以后还要买。
也给晶体空间多存一些东西，反正晶体空间没有时间概念，东西放进去不会坏。
什么时候方便他什么时候拿出来就行。
离开的时候，陈启山没走原来的路。
他已经解锁了县城地图，对这里的道路门清，直接看虚拟地图就可以了。
抄着近道离开，陈启山就错过了想要打听他们兄弟消息的婆姨。
抵达供销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柜台前和同事聊天的王姐一眼看到了进门的陈二狗，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陈兄弟来了，今天要买什么？”她热情的问道，旁边的同事也一脸笑容。
昨晚上家里都吃上肉了，现在还剩下不少，甚至还拿出一部分送去娘家了。
就凭这一点，王翠芳和同事就该有这么一番热情表现。
“两位大姐，今天有事找秦主任，等会在来买。”
陈启山和王姐以及她的同事打了一声招呼，满脸笑容的去了秦主任办公室。
纳米飞虫先一步进来，找到了正在办公室里打盹的秦胜利。
陈启山没让王姐带路，他一个人来到秦主任的办公室外面并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秦主任，陈启山向您报道。”
“哟，这么快就帮你的两个弟弟办理入职了？”
“多亏了方科长帮忙，”陈启山笑着坐下来，接过秦主任递过来的香烟，“他亲自带着我们办理入职，还给我家老四找了个好师傅，葛庆丰葛主任，您应该认识吧？”
“知道，”秦胜利点头，“他们机械厂有名的老师傅一共都不超过五位，葛师傅就是其中之一。”
“那我放心了，”陈启山笑道，“这次过来是准备为您效力的。”
“是为组织效力，说话要严谨一些。”秦胜利手指点了点他，没好气道，“这话以后不要说。”
“明白，”陈启山眉头一挑，“我也就跟您说些俏皮话，在外面可没犯错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见您感觉特亲切，见到方科长就没这种感觉。不瞒您说，他想让我加入他的采购科，还给我许诺了顶好的条件，被我给拒绝了，有我家老六在就够了不是？不过我承诺以后给他送点猎物。”
“这个老方！”秦胜利失笑一声，摇摇头，他起身说道，“行了，你也不用拿他来点我，去办手续吧！”
“您敞亮！”陈启山笑呵呵的起身，跟他一起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