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锦衣卫开局
是夜，明月高悬。
大明京都，明时坊，金陵楼。
明朗的烛光下，淡淡的血腥味弥散，数十名持刀配甲的锦衣卫分散在酒楼各处。
其中一队人正在检查地上的几具尸体。
另一队却站在一个穿总旗服饰的青年身后，默默望着对方忙碌，个个脸色难看，却不敢插手。
俄顷，检查尸体的这队锦衣卫忙完，便纷纷聚到了角落一张桌子旁边，开始饮酒谈笑。
其中一名校尉还往门边瞥了眼，低声嗤笑：“还不走？难不成还想插手？”
“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个总旗就了不起了，敢从咱沈大人手里呛行！”
“就是，一点儿也不懂规矩，真不明白这种人怎么当上总旗的？”
“命好呗，不然还能是啥？说不定是舔了东厂哪位公公的腚沟子，哈哈！”
“噗……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一群人窃窃私语，言语间尽是嘲讽讥笑。
人群中，有个同样穿黑色藤甲，戴斗笠黑盔，手持绣春刀的青年，约莫二十来岁，相貌俊朗，身侧颇高。
此刻，青年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不久前，他还是个朝九晚五的社畜，闲暇之余也就喜欢看点小说、电影打发时间。
没成想上班途中，不小心撞了辆大运。
再一睁眼，本以为是医院或地府，结果却来到了这样一个历代王朝武侠融合的大杂烩世界……
“大明王朝，天启六年，北镇抚司校尉缇骑……”
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藤甲和手里的绣春刀，江玄眉头微蹙：“所以，我是穿越成了一名锦衣卫，还是级别最低的校尉？”
根据前身留下的记忆，他这个校尉，还是世袭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爹死后传给他的。
都上任快半年了，平日里基本就是在衙门里摸鱼打酱油，甚至连个贼都没抓到过，今晚这还是第一次出任务。
而且，还参与进了郭真的案子里……
扫了眼酒楼里的情况，江玄很快弄清了此时的处境。
今晚他们在跟随上官沈炼巡街时收到消息，金陵楼发生命案。
众人迅速赶来，可还没调查清楚，今晚在衙门值夜的总旗凌云铠也带着另一队人赶来了，想从他们手里抢下这案子。
但凌云铠没想到沈炼态度强硬，据理力争，甚至以势压人，放话不准任何人移动现场。
此刻沈炼去厨房审讯活口去了，凌云铠却僵在这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弄清楚情况后，江玄眉头紧皱。
东厂郭真案？这案子可不简单……
“瞎看什么呢？”
就在这时，桌上一个穿着小旗服饰，一身酒味的男人转头看来，低声道：“是不是第一次参与调查命案，心里紧张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脸孔，江玄下意识地喊道：“表哥。”
是的，虽然穿越成了孤儿，但还有亲戚。
眼前这个浑身酒味的男人，就是他的表哥，北司小旗官，殷澄。
望着江玄神情恍惚，殷澄低声宽慰道：“甭担心，就是死几个人而已，以后见多了就不怕了。”
“知道了表哥。”江玄点头。
殷澄眼睛一瞪：“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是，大人。”
殷澄这才满意点头，腾出一个位置，招手道：“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来，坐下喝酒。”
江玄依言入座。
这时，身旁一名校尉感慨道：“去年城南王恭厂天变，死了上万人，上个月皇上掉水里了，眼下又死了东厂的公公，这年头，就连京城也不太平……”
闻言，旁边一人惊讶道：“皇上落水了？”
“你不知道啊？”
殷澄瞥了他一眼，随即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兴致昂扬地道：“皇上在太液池游船，新造的宝船竟沉了，好几个小内官都喂了鱼，皇上倒是救起来了，可……”
“表……大人！”
殷澄话还未讲完，就被江玄拍了下肩膀打断，还往门口方向示意了一眼。
殷澄回头望去，只见凌云铠手里捧着无常簿正在记录着什么，见他们停了，便也同样停下笔看向他们。
“你在写什么？”殷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凌云铠瞥了眼开口提醒的江玄，随即合上无常簿，似是有些失望，也不回话，直接转身挥了挥手，便带人离去了。
见此，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王八蛋，竟然是在记录他们的谈话内容！
要知道，他们此刻谈论的可是关于皇上的八卦，这事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一旦被人抓住把柄，一个谤君辱臣的帽子扣下来，肯定没好果子吃！
尤其是殷澄，此时更是后怕无比。
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准备继续说的是什么，那可是权倾朝野的东厂厂公，‘九千岁’魏忠贤啊！
那些话要是说出来，又被这家伙记录下来送到衙门的话，他后半辈子可就完了！
“这个王八蛋！”
殷澄咬牙切齿：“还好表弟你提醒我，不然兄弟们的前程，可就毁在这狗曰的手里了！”
江玄叹道：“表哥，喝酒容易误事，尤其你这嘴还没个把门儿的，小心祸从口出，以后还是少喝点吧。”
“不喝了、不喝了！”
殷澄说着连忙起身，把酒扔到了一旁，原本有些微醺的意识，此刻也已清醒的不得了。
其他人亦纷纷起身，老老实实干活，再也不敢谈论什么。
江玄摇了摇头。
原剧‘绣春刀’里，殷澄就是毁在了这张嘴上面。
如今他既然穿越过来了，自然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根据前身留下的记忆，这便宜表哥对他确实不错。
没过一会儿，穿着一身百户飞鱼服的沈炼也回来了，不过大概也是没问出什么线索，脸色有些难看。
“来两个人跟我送尸体回衙门，其他人继续巡夜。”
“是！”
众人各司其职，兵分两路。
江玄也是在巡夜的这组人当中。
锦衣卫除了查案缉拿之外，还得与五城兵马司配合，轮流值夜巡街，不过他们只负责大案要案，一般小偷小摸的，就算抓住了也是喊兵马司的人来带走。
他们负责的就是明时坊的其中一条街，每十个人轮一晚，等到宵禁结束，大概是寅时四刻，也就是凌晨四点左右散值。
然后次日休息一天。
算下来每个月大概可以轮休三四天。
只要不遇到什么特殊要案，这工作还是蛮轻松的。
寅时四刻，宵禁准时结束，中途并未再有其他事情发生。
众人回到衙门向值夜的堂官报告一声，就各自回家歇息了，巡街的人第二天是不用参与点卯的。
江玄告别表哥殷澄后，也往家的方向走去。
前身家里在城南，距离明时坊也不算太远，这边叫南苑巷，是个小胡同。
掏出钥匙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带院子的小瓦房，虽说不是很大，但也还算幽静。
这就是便宜父亲留给他的家产了。
江玄有些感慨。
院子里种着两棵树。
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平日里，父亲江松林就喜欢在这两棵枣树中间，教授前身练刀。
许是睹物思人，江玄心中竟也莫名生起一丝酸涩，下意识地拔出了手里的绣春刀，扔掉刀鞘，借着月光的照明，开始练起了江松林教给他的‘绣春刀法’。
嗖嗖嗖……
刀锋划过空气，发出阵阵破风声响，在这夜色中显得极为清澈悦耳。
“呼……”一套刀法练完，并未有任何不适，江玄神清气爽，长吐一口气。
可在这时，忽然间一行小字浮现在了眼前：
【武学：绣春刀法（入门）】
【进度：58/300】
嗯？
江玄瞳孔微缩，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揉了揉眼睛，这两行小字却依旧存在。
“这是……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吗？”
江玄眼睛越来越亮。
本来穿越这综武世界的大明朝末年，他还有些担心，毕竟所在的机构是大明最危险的锦衣卫，查案缉凶的过程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个武林高手，被人家当经验给刷了。
但有金手指的话，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至少安全方面又多了个保障。
江玄静下心来，开始研究这金手指的作用。
许久。
江玄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刚刚他又试着练了几次绣春刀法，终于弄清楚了金手指的功能。
正所谓天道酬勤。
这金手指正是如此。
只要他静下心来认真练一遍绣春刀法，就会涨一点进度，进度圆满即可突破下一境界，也就是小成阶段。
大概就是相当于一个熟练度面板，可以随时随地看到自己刀法的进度。
“如此说来，不管多难练的武功，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都能将它肝到圆满了？”
江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喜不自胜。
须知练武是最难的，要是没有名师指点，就算给你一门顶尖的武学，你可能也无从下手。
而单有名师指点也不行，你还得有练武的天赋。
就拿这绣春刀法来说，虽然只是由最基础的刀法十三式改编而来，放在江湖上就是垫底的大路货，锦衣卫里人人都能练。
但想要练出名堂也没那么简单。
前身的练武天赋就算不上好，不然的话也不会练了这么多年才堪堪入门了。
而现在有了这个熟练度面板，哪怕没有名师指点、没有修炼天赋，他也能靠时间把这门刀法肝到圆满。
一时间，江玄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连睡觉的心思也没了。
练刀！
很快，院落里再次响起虎虎生威的练刀声。
望着刀法进度蹭蹭蹭地往上涨，江玄对刀法的各种理解感悟也开始缓缓提升，不由越练越精神。
一直到天边晨曦显露，他才渐渐停歇。
再次看向系统面板，熟练度竟已涨到快一百了，大概一个小时可以获得十点左右。
照此进度，最多两三天就能将这绣春刀法肝到小成。
但感受着身体的状态，江玄还是没有继续再练下去。
练武也得讲究劳逸结合，尤其是外功。
此刻他感觉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而且一阵困意袭来，再不休息就得损伤身体了。
摇了摇头，江玄收起刀，前往井边打了桶水随意冲洗了一下身子，便回到房里睡下了。
第2章：刀法小成，恋爱脑插手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
肚子饿的咕咕叫。
江玄前往厨房随便弄了点吃食补充体力，便又回到院子里继续练刀。
接下来的几日亦是如此。
衙门里也没什么大事发生，金陵楼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定的是谋财害命，不过因为死了个东厂的人，所以案子便移交到了南镇抚司查办。
江玄乐得清闲，白天就与殷澄等人一起巡街执勤，散值后便迅速跑回家中练刀。
终于到了第三天。
刚刚结束一次练习，江玄抹了把脸上的汗珠，脸上带着难以掩喻的兴奋：“成了！”
【武学：绣春刀法（小成）】
【进度：0/1000】
经验涨满，刀法自然而然就提升到了小成境界。
此刻江玄脑中多了许多对这门刀法的感悟。
比如出刀时如何正确运劲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如何收劲才能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避免伤到自己等等。
此外，还有十三式刀法的各式细节，也已是熟练掌握。
这便是刀法小成！
虽是通过积累熟练度一蹴而成，但也是他一遍又一遍认真练习，通过汗水换来的。
系统面板只是缩减了现实进度，及时纠正了每一次练习的错误，将别人需得修炼一年半载甚至数年方才能够小成的刀法经验，通过这短短几百次的挥刀练习灌给了他。
“此刻的我，应该能称得上三流高手了吧？”江玄低声自语。
按照江湖上的划分，只需将一门基础外功修炼到小成境界，等闲三五人无法近身，便可称之为三流高手。
之前在锦衣卫入职考核时，他以入门级的绣春刀法，便可与一名同级的校尉打的有来有回。
如今刀法小成，根据脑海中的对战经验，对付三五个普通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这所谓的二流、三流，其实也只是江湖上这样认为而已。
武者的实力，不单单只看刀法、拳法，还涉及到很多因素。
比如体质、身法速度以及临场反应力等等，到境界更高时还得比拼功法内力什么的，得综合来评估。
所以真正打起来，还是得看个人实力。
对了，说到身法速度，锦衣卫也是需要练身法的。
正所谓善走者如飞，善跃者如腾，善用轻身者，可进退自如，避箭如林。
修炼一门轻功身法，不仅缉凶时用得到，关键时刻还能用来逃跑保命。
所以早在年少时，父亲江松林就已经将锦衣卫独有的身法传给了自己。
名字也很简单，就叫‘追风步’。
经过多年的练习，前身同样达到了入门层次：
【武学：追风步（入门）】
【进度：84/300】
这两天忙着练刀，都没怎么练身法。
现在刀法已经小成，而且达到大成所需的进度也增加了，短时间内没法练成，那还不如先把身法也练到小成境界，这样收益会更高一些。
“从明天开始，就连追风步一起练！”
江玄做出计划。
可正当他以为能继续安心把身法练到小成时，麻烦找上门了。
这天刚一散值，江玄便准备跑回家练功，但还没走出衙门，就被殷澄叫住了。
“表弟，先等等！”
江玄脚步一顿，疑惑回头：“怎么了表哥？”
殷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小子，这几天怎么一散值就往家里跑，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江玄无奈道：“在锦衣卫当差，每个月才几个钱，谁能看上我啊？”
“这倒也是。”
殷澄下意识颔首，随即挤了挤眼睛，道：“先别急着回家，今晚表哥带你去办件好差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也能捞到点好处，给你攒钱娶媳妇儿。”
“什么差事儿啊，表哥？”江玄愣了下，倒也没急着拒绝。
没办法，确实缺钱。
殷澄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这段时间有个画画儿的，经常在字画里头夹带东林党诗文，暗讽时政，据说还敢编排东厂的魏公公，上头下令，要咱们秘密处决这个人。”
江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问道：“这个人叫什么？”
殷澄思索了一下，道：“好像叫什么……北斋先生？啊对，想起来了，就是北斋！”
江玄面色一僵。
北斋！
妈的，怎么绕来绕去，又回到郭真的案子上了？
这北斋和郭真一样，都是信王朱由检的人，都参与了皇帝落水的案子。
尤其这北斋，还是朱由检的地下情人。
不出意外的话，下令杀北斋的就是朱由检本人，目的就是想要灭口。
可再怎么说，这北斋也是朱由检的姘头，不管是谁接了这件差事，以后肯定都没好果子吃。
万一日后朱由检又想起来这女人的好，随口问一句是谁杀的人，到时候捏死他们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所以这差事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接谁倒霉。
没想到竟落到殷澄手里了。
而且……按照剧情，这差事不应该是凌云铠的吗？
“表哥，是谁让你去办这件事的？”江玄皱眉看向殷澄。
殷澄随口道：“沈大人啊，怎么了？”
江玄心中暗骂。
他是要你去送死啊，还怎么了？
“不能推掉吗？”
“这么好的差事，干嘛要推？”殷澄愣了下。
“表哥，你听我一句劝，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的。”
江玄劝道：“你想想，这北斋只是区区一个画师，怎么敢编排魏公公，还在字画里夹带东林党的诗文？”
“说不定，这北斋本身就是东林党的人，这件事也是东林党和阉党的一次政治博弈，咱们参与进去，以后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这案子表哥你把握不住，还是想办法推了吧！”
“这……”闻言，殷澄也是脸色微变：“应该没这么严重吧？”
“怎么可能不严重？”江玄沉声道：“现在阉党和东林党斗的热火朝天，咱们只是小人物，能不参与最好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小心引火自焚！”
殷澄脸色一阵变幻，可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怕什么？咱们锦衣卫是东厂的人，就算出了事，也有厂公给咱们撑腰，东林党是斗不过厂公的！”
“而且，这案子虽然是沈大人吩咐的，但命令其实是上面的千户大人下达的，说不定还是东厂的意思……”
殷澄摇头苦笑：“现在整个衙门都知道是我接了这差事儿，也不可能推得掉了。”
“千户……陆文昭？”江玄眉头紧皱。
殷澄无奈点头：“我本来还想着，区区一个画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所以才叫上你，看看能不能捞点油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隐情……当个差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殷澄说着，叹了口气道：“既然这差事儿这么棘手，你就别参与进来了，我一人去办就行了，有什么后果表哥一个人扛，也连累不了你。”
江玄心中暗叹。
沉默片刻，他摇头道：“算了，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表弟……”殷澄眉头一皱。
“就这样吧。”
江玄长呼口气，道：“刚才说的也只是我个人猜测，说不定是我想多了，今晚咱俩一块儿去，也好有个照应。”
要么不接，但既然接了，而且已经无法推脱，那就得干净利落。
他怕殷澄半道上又弄出什么岔子，还是跟着去看看放心一些。
“……行吧。”闻言，殷澄心头微松，便也不再劝了。
……
入夜。
西山云栖坡，两道身影悄然来到一座偏僻的院子前。
“这就是北斋居所。”
望着里面亮着的烛火，殷澄低声道：“待会儿分头行动，我从正门进去，你从后院进，堵住他的退路。”
“没问题。”
“行动！”
一声令下，两人立即动身，闯入了院子里。
虽然知道里面就北斋一人，但江玄还是按照计划从后窗翻进去，仔细搜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以后，才来到了前面的客厅当中。
刚进入堂内，便见殷澄持刀抵住一个女人的脖颈，正在问话：“你是不是北斋？”
听见动静，殷澄回头瞥了眼，问道：“怎么样，还有没有人？”
“没别人，就她一个。”
江玄摇头，跟着转移视线看向那女人，眼底也不由闪过一抹惊艳。
只见这女人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穿一袭素裙轻纱，眉目如画，肤如凝雪，单论长相的话说一句倾城之姿亦不为过。
此时被刀锋架住，那惶恐的神色之中，却也无法掩饰身上那股恬静淡雅的气质。
难怪能被未来的崇祯皇帝看上，还让沈炼也为之奋不顾身，果真是个美人儿啊……
江玄心下感慨。
“说话！你是不是北斋？”
殷澄继续喝问。
女人却是银牙紧咬，死死瞪着他，一言不发。
殷澄轻哼一声，目光扫过，突然发现桌上的一枚印玺，拿起来一看底部章印，顿时冷笑：“错不了，你就是北斋！”
“逆党！”
殷澄捏住北斋的下巴，直接以印玺在她脸上盖了个章，随后再次拿起刀，对准她的脖子，冷冷道：“闭眼！”
北斋神色凄苦，认命般闭上了眼睛，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是我见犹怜。
就连殷澄也不禁恍惚了一下。
随即他目光闪烁，突然又收起刀：“现在杀了，可惜了。”
说着就拖着女人朝内室走去。
江玄愣了下，哪里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皱眉道：“表哥，这样不太好吧？赶紧一刀砍了回去交差，别节外生枝。”
殷澄头也不回地道：“反正都是要杀的，别急，我很快，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待会儿就轮到你了。”
江玄嘴角一抽，我是这个意思吗？
而北斋闻言却是脸色骤变，连忙惊恐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逆党！”
殷澄反手一巴掌就将其扇到了床上，上前捏住她的脖子，冷哼道：“你最好不要反抗，不然……杀了你，大人我一样尽兴！”
北斋被一巴掌打得头晕目眩，失去反抗能力，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眼里两行清泪淌出。
“表哥……”
殷澄眉头一皱，回头道：“哎呀你烦不烦？不干就出去，别妨碍我办事儿！”
闻言，江玄只能叹了口气，瞥了眼床上的北斋，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反正都是要死的，随他吧。
这世道便是如此，只能怪这女的命不好。
殷澄则迫不及待地开始解腰带，准备办事儿。
这时旁边却突然传来一道蕴含怒火的声音：“住手！”
随着呵斥声，一道人影从一旁隔间里走了出来。
殷澄回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起身，结结巴巴地道：“大……大人，您怎么来了？”
江玄听到动静转身望去，顿时也是眼皮一跳：“妈的，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这狗曰的恋爱脑！”
来人，赫然正是沈炼。
“卑职见过大人！”
江玄心中暗骂，却也只能上前行礼。
沈炼瞥了眼床上的北斋，冷冷道：“让你们来办事儿，你们就是这样办的？”
殷澄脸色微变，连忙拔出佩刀：“大人，是我们哥俩不对，我现在就结果了她！”
“住手！”
沈炼呵斥道：“用不着你们了，滚！”
殷澄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反驳，收起佩刀，扯了扯江玄的袖子，低声道：“走。”
江玄深深看了眼沈炼，一言不发，跟着殷澄转身离去。
“妈的，沈大人怎么也跟着来了？”
刚一离开院子，殷澄便低声骂道，十分不爽。
既然让他们来办事儿，却又横插一手，这算怎么个事儿？
“可能是不放心我们吧，早让你别节外生枝了。”江玄倒显得十分淡定。
“唉……”殷澄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向来是不做这种事的，真是可惜了，那小妞确实长得不错。”
想到沈炼的性子，江玄却是摇了摇头。
既然沈炼横插一脚，这北斋多半是死不了了。
恋爱脑不是白叫的。
“不过也好，既然他截了胡，那以后有什么麻烦，也牵扯不到我们身上。”
说到这儿，江玄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本来也不想卷入这个漩涡当中。
如今沈炼插手，那这件事就与他们无关了。
“这倒也是！”
殷澄点点头，随即郁闷地摆了摆手：“算了，回家吧，就当没发生过。”
第3章：你说了算？
第二天。
不出江玄所料，他刚到衙门，就听说北斋没死，沈炼主动揽下了责任。
而且这家伙对自己还挺狠。
为了伪造事实，直接给自己肩膀来了一刀，声称昨晚出了意外，他一进门就遭遇埋伏，被贼人所伤，这才放跑了北斋。
据说陆文昭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随即便下令让凌云铠接了这个案子，全城搜捕北斋。
这件事也就此揭过了。
然而，知晓真相的殷澄对此却很是不解。
“明明就北斋一人，而且根本不会武功，哪有什么埋伏？”
“你说沈大人他到底怎么想的？竟然把人给放跑了？”
江玄淡淡道：“反正与我们无关，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就行了，表哥你也管好自己的嘴。”
“我明白。”殷澄点了点头。
这时，一名校尉小跑来到两人跟前，道：“殷爷、江校尉，沈大人让你们俩去一趟。”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来了！
“知道了。”
殷澄应了一声，随即凑近江玄身边，低声道：“就按你说的，咱俩什么都不知道。”
江玄颔首。
随即，两人一起进入衙门。
来到沈炼的百户所，便见沈炼穿着制服坐在椅子上，左手用纱布包着，纱布里隐约有血迹渗出，脸色也有些苍白，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卑职见过大人。”两人装作不知，上前行礼。
沈炼起身，平静地盯着二人，片刻才道：“昨晚的事，与你二人无关，你们俩也守住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明白吗？”
殷澄连忙点头：“大人放心，昨晚我和表弟一散值就回家了，什么都不知道！”
沈炼点了点头，神色微缓，道：“殷澄，你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后有案子我会优先通知你，有总旗的空也给你留意着。”
“还有你，你叫……江玄是吧？以后好好办事儿，争取早日补了你父亲的缺。”
“多谢大人！”殷澄顿时面露喜色。
江玄却暗自摇头，卷入这件事，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不过他也并未多言，与殷澄一同道谢。
随后，此事就算到此结束了。
江玄跟着殷澄继续巡街。
散了值以后，又刻意劝说了殷澄几句，提醒他少去喝花酒，嘴上留个把门的，这才往家里方向赶去。
走在路上，街上不时就有锦衣卫路过，四处张贴北斋的画像、搜寻踪迹，声势闹得还挺大。
看来凌云铠是真的很想进步。
事不关己，江玄也懒得理会，正好接下来可以安心练武了。
然而，刚越过一条小巷，来到转角，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江玄却是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妈的，要不要这么巧？
江玄心中暗骂。
只见前面巷子里，一女子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角，神色间惶恐不安，不是北斋又是何人。
“你……”看到这偏僻的巷子也有人来，北斋顿时也是一惊，当看清江玄的脸以后，更是脸色骤变。
她转身就想跑，可这里是一处死胡同，尽头就是江玄家的院子。
她根本无处可逃，只能转身看向江玄，咬牙骂道：“阉党！狗官！”
显然在她心里，江玄也是阉党的成员。
当然这样说其实也没错。
如今的锦衣卫，本就是魏忠贤一手掌控，就连指挥使和北司镇抚使都是由魏忠贤的义子担任。
江玄没有理她，皱眉考虑。
抓还是不抓？
抓了，大功一件，只是有可能又要卷入这场是非当中。
不抓的话，这他妈都送到我面前了，还敢骂我阉党？
江玄冷冷盯着她。
但一番权衡利弊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如今时局动荡，京城里风雨飘摇，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沦为权势斗争的牺牲品，只看原剧中沈炼等人的结局便可知晓。
不能冒险！
算了，就当没看见吧……
摇了摇头，江玄转移视线，就准备从北斋身旁绕过去回家。
踏踏踏……
可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灰白劲装，披着黑色披风的人影也闯进了巷子里。
“北斋姑娘！”
看到墙角的北斋，这人似是松了口气，连忙出声喊道。
可当看到一旁的江玄，她脸色顿时又冷了下来：“阉党！”
“……”
江玄有些无语，这阉党的名头是洗不掉了。
此人一身男儿游侠打扮，还扎着高马尾，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没办法，胸肌属实有些浮夸，实在隐藏不了。
丁白缨的弟子，丁翀！
江玄很快猜到此人的身份，大概是来接北斋的。
果然，看到此人出现后，北斋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忙喊道：“丁师父，小心！”
“姑娘放心！”
丁翀点头，瞥了眼江玄身上的校尉服饰，眼中露出一抹不屑，道：“就凭你也想来抓人？小阉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哗啦！
话音一落，她突然一掀披风，竟从身后抓住一个乌金圆盾，接着又从圆盾后拔出一柄短刀。
“死！”
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在拔出刀的一瞬间，丁翀猛地踏前，左手举盾，右手短刀直指，便朝江玄疾刺而来。
“卧槽！等等，误会了……”
江玄脸色微变，立即抽身疾退，不想与她厮杀。
不料丁翀神情冷峻，压根就没正视过一名小小的锦衣校尉，既然遇到那也是随手便杀了，反正阉党都该死。
踏踏踏……
片刻间，江玄已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但眼前寒气逼人的利刃已扑面而来。
无奈之下，江玄只得侧身闪躲。
“叮！”
刀尖刺在墙上，发出清脆击鸣。
丁翀略显诧异，却不迟疑，刀锋一转，直接沿着墙身便继续朝江玄横切而来。
嗞嗞嗞……
墙面霎时火星直冒。
江玄再退，同时喊道：“住手，我只是路过！”
“那也得死！”
丁翀冷哼一声，见横斩不中，直接一脚踏地，腾空而起，右脚直朝江玄面门踢来。
江玄脸色微变，距离太近也来不及躲闪，只得抬起右臂横在面前硬接了她这一脚。
砰！
一声闷响，江玄连退数步，尚未稳定，前方已再有刀光亮起。
“欺人太甚！”
江玄咬牙，再不退让，持刀的左手抬起。
呛——
昏暗的巷子里，寒芒一闪，如银月升空，绣春刀豁然出鞘。
银色刀光带起半圆弧度，干脆利落，一刀斩向迎面而来的刀锋，与之正面相撞。
“铛！”
刀锋相撞，清脆交鸣音响彻整条小巷。
巨大力量席卷而来，丁翀身形不稳，直接被震退出去，噔噔噔倒退四五步方才稳住身形。
她惊愕抬头，再次审视前方那个黑衣青年，眼里终于露出一抹严肃：“区区一个校尉，竟也有这般刀法？”
“死！”
江玄冷喝一声，这次换做他主动出手，同样毫不留情。
他扔掉刀鞘，双手持刀数步跨出，踏着一种诡异中却似乎带有某种节奏的步伐迅速接近，一记斜斩直劈丁翀头部。
噌——
寒意骤起，丁翀反应不慢，立即持盾护在头顶，但江玄突然爆发，力量极强，她刚刚抬手，就被一记重刀砸在圆盾，发出一声脆鸣后，再次被斩退数步，撞到旁边墙面。
“你……”
丁翀转身，正欲开口，一道寒光已再次逼近，从下往上撩起，目标竟是她的下阴之处。
无耻！
丁翀心头惊怒，却不敢犹豫，立即持盾下移挡下这一刀，顺势拉开距离。
可江玄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招不中，再次踏着‘追风步’逼近，泛着寒气的一刀快若风雷，直袭丁翀右侧。
绣春刀第五式——斩腰！
这一刀又快又急，丁翀盾在左手，根本来不及回防，只能继续后撤，拉开距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劈腰一刀。
嗤！
一刀刚过，又来一刀。
但见江玄一刀不中，竟顺势借力带动身体，反身后又是一刀劈来，正是绣春十三式中的第十一式：旋转刀式！
铛铛铛铛……
丁翀再次以盾防守，可顷刻间竟中了五六刀，劈的她连连后退，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这家伙疯了么？
丁翀又气又急，自己不过只劈了他两刀，还没劈中，这家伙就像疯狗似的咬着不放，根本不给自己喘息时间。
但眼下连续被斩，气血逆冲，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也没法开口讲话，只能硬着头皮硬接这绣春刀的旋转刀式。
终于，连续斩出十三四刀后，江玄停了下来。
丁翀得以喘息，顿时松了口气，正欲叫停，可下一秒，又是一记力劈华山从头顶落下。
丁翀瞳孔一缩，连忙举盾挡住。
“铛！”
一声巨响，丁翀闷哼一声，直接被这一刀巨大的力量劈得身子一软，半跪在地。
“等……等等，不打了！”
趁此机会，丁翀连忙喊道。
“你说了算？”
江玄语气冰冷，一脚踹出，正中丁翀胸口。
丁翀脸色一红，再次发出痛苦闷哼，直接被踹飞出去数米远，踉跄倒退。
场景重现，她还尚未得到喘息，前面一道黑影已快速接近，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泛着寒气的冰冷刀锋。
叮——
刀锋再次斩在乌金圆盾上，溅起点点火星。
可这一次，刀锋却紧贴着盾牌旋转，发出刺耳声响。
丁翀暗道不妙，余光一瞟，瞬间汗毛倒竖，只见一道寒芒竟越过盾牌，自她眼前划过……
嗤——
江玄反手握刀，身形站定，刀锋上有点点血迹残留。
“哐啷——”盾牌落地。
身后，丁翀身躯僵硬，抬手摸了摸脖子，当看到指尖沾染的点点血红，她瞬间瞳孔骤缩，眼神里反射出恐惧的光芒。
“你……”
话音未落，脖间鲜血便已汩汩冒出，将她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
“嘭！”她瞪大双眼，瞳孔逐渐散大，重重倒地抽搐两下，便渐渐没了动静。
昏暗的巷子里，瞬间一片死寂。
寒风袭来，冰冷刺骨。
北斋站在墙角，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当即脸色骤变，悲愤惊呼：“丁师父……”
踏踏踏……
与此同时，巷子外面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随后一群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领头之人，赫然正是凌云铠。
当看到巷子里的场景，众人顿时也是一惊，面面相觑，随即抬头看向前方面无表情持刀而立的青年，不由都感到了一阵寒意。
第4章：身法小成，沸羊羊沈炼
江玄持刀而立。
因体力消耗过度，此刻呼吸略有些急促。
但也没多想，瞥了眼身后的尸体，他随即看向巷子口赶来的凌云铠等人，稍微喘了口气，便上前行礼：“卑职见过凌总旗。”
似是嗅到江玄刀锋上的血腥味，凌云铠微微蹙眉，看向后面丁翀的尸体：“你杀的？”
江玄正欲回是，可话到嘴边，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改了口，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此贼凶险，卑职岂有能力斩杀，此贼乃是死在大人的刀下。”
“嗯？”凌云铠愣了下。
江玄回头，指向后面墙角站着的北斋，道：“大人请看，此女正是画师北斋。”
“什么？！”
凌云铠顿时一惊：“她就是逆党北斋？”
“正是！”
江玄正色道：“今晚卑职散值回家途中，恰巧遇到总旗大人抓捕北斋，不料此贼还有帮凶，大人英明神武，提前部署好一切，成功斩杀了此贼帮凶，活捉北斋，实在令卑职敬佩不已！”
“……”
听着江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众锦衣卫顿时面面相觑。
而凌云铠却瞬间就领悟了江玄的意思，略微沉吟后，脸上便露出笑容，走上前来赞赏地拍了拍江玄的肩膀，道：“你很不错，放心，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大人提携！”江玄连忙拱手。
“哈哈哈……”
凌云铠大笑，随即转身看向身后众人，道：“这位……兄弟所说的，你们可听清楚了？”
“听清了！”
“是总旗大人杀了贼人，活捉北斋，我等佩服！”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众人纷纷开口附和。
虽然不明白江玄为何要把到手的功劳让出去，但也没人敢不配合。
凌云铠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道：“抓人！”
几名缇骑立即上前，扣住了北斋。
凌云铠看向江玄道：“等空了本官请你饮酒。”
“多谢大人。”
江玄微笑点头。
“撤！”
很快，凌云铠绑住北斋，带上丁翀的尸体，浩浩荡荡离去。
江玄这才长松一口气。
今晚这一役，着实凶险。
这丁翀与他一样，都是刀法小成的三流层次，但战斗经验应当比他丰富，实力也必然要比他强上不少。
但丁翀一开始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并未全力出手，才让他抓住机会，依靠蛮力一阵猛攻压制住了她，没让她找到还手的机会，最后才趁其力竭一瞬侥幸反杀。
可以说，这一战的结局，完全是丁翀轻敌所致，一身实力尚未完全发挥出来就结束了。
此战也给江玄提了个醒。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不管什么时候，都万万不可大意轻敌，以免阴沟里翻船。
至于杀了丁翀，他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若非她苦苦相逼，自己岂会动手？
不过，这丁翀的身份不简单，是戚家刀传人丁白缨的弟子，前所千户陆文昭的师侄。
杀了她，丁白缨和陆文昭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江玄才临时改变主意，将抓捕北斋的功劳让给凌云铠。
一来自己可以从这个夺权漩涡中抽身出去，二来也能转移丁白缨的视线。
当然凌云铠也不是傻子，他既然敢揽下这个功劳，那就表示他连背后可能带来的麻烦一并接下了，所以才会配合江玄演戏。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凌云铠毕竟不是江玄这样的无根浮萍，他还有个舅舅是东厂的掌班公公，自然有此底气，不惧背后的麻烦。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结束了，至少与自己无关了。
江玄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巷子尽头，开门回到家中，随便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以后，便开始练功。
今晚的战斗，让他再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与不足，尤其是身法和速度方面，根本跟不上自己的刀法变化。
得尽快加紧练习。
……
第二天。
北斋被抓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衙门。
这件事让凌云铠脸面大涨，据说就连他那在东厂当掌班的郑公公都亲自前来衙门过问，显然是来给外甥站台来了。
上官陆文昭也很给面子，当即就表示等到结案以后就写折子上奏，升凌云铠为百户。
郑掌班这才满意地离去。
凌云铠一朝得势，小人得志。
甚至还刻意来沈炼面前转了一圈，说了一堆阴阳怪气的话，大致就是你完不成的任务我完成了、你抓不到的逆党我抓回来了云云。
反观沈炼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亲自去北司诏狱里了看了一眼，确定是北斋以后，他的脸色便一直阴沉似水，回来后就一人躲在房中不知在想什么。
殷澄目睹了这一切，脸色有些担忧：“表弟，你说要是那娘们儿把沈大人供出来可怎么办？”
江玄淡淡道：“供出来就供出来了呗，关你我什么事儿？”
“不是……”殷澄低声道：“那娘们儿见过咱俩，万一她供出一切，岂不是牵连到咱们了，到时候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肯定是少不了的！”
江玄闻言一怔，随即摇了摇头道：“放心，应该不会的，毕竟沈炼也算救了她，她不至于恩将仇报。”
而且，就算北斋真敢供出来他也不怕。
不说其他人，凌云铠也肯定会想办法帮他解决的，除非他到手的功劳不要了。
“走吧，巡街。”
……
入夜。
江玄家中。
一道穿着单衣的人影在房檐间快速掠过，脚尖轻点一片片瓦砾，但那单薄的瓦片却没有发出半点响动，如雁过无痕，眨眼间就从房檐的一侧跨越到另一侧的尽头。
随即人影双臂腾空，如大雁般飞入院中，平稳落地。
“呼……”
江玄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但脸上却满是喜悦：“终于小成了！”
【武学：追风步（小成）】
【进度：0/1000】
三天时间，一有空就练习，他终于将追风步也肝到了小成境界。
感受着脑中的身法感悟和身体上发生的一些细微变化，江玄心里很是兴奋。
此刻距离那些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虽然还差的远，但速度和反应力已提升了一大截，又多了层保命的手段。
略微休息片刻，他再次看向房顶，深吸了一口气后，一步跨出，踩在旁边柱子上借力，再一闪身，便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房檐上，身轻如燕，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对身体肌肉的控制已然达到了一个极强的状态。
“刀法和身法皆已步入小成，接下来就能二者交替练习了，争取早日达到大成阶段！”
江玄低声自语，做出接下来的修炼计划。
“嗯？”
突然，江玄视线一转，抬头看向北方，不由脸色微变。
只见寂静的夜色下，城中隐约有滚滚浓烟缠绕，并伴随着火光冲天而起。
“那里……好像是北镇抚司？”
江玄瞳孔一缩，北镇抚司着火了？！
不对！
谁那么大胆，敢放火烧北镇抚司？
“难道……”想到‘绣春刀’的剧情走向，江玄目光闪烁，心里隐约有所猜测。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
“不管了，明天再说！”
遥望片刻，江玄摇了摇头，懒得再想，也没有前往救火的打算。
北镇抚司就在皇宫后门，防守森严，周围驻扎着大量兵马，而且北镇抚司也是有人值夜的，还轮不到他去救火。
更何况距离太远，如果真要烧没了，他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明天就知道了。
……
果然。
第二天早上，江玄刚赶到衙门里，就感觉气氛不大对劲，人人脸色严肃，衙门里还来了不少东厂的番子。
“表哥。”江玄找到殷澄。
殷澄脸色凝重，低声道：“昨晚出事了，有人放火烧了镇抚司案牍库，虽然及时灭了火，但也损失了不少重要文案，而且有人劫狱救走了北斋，负责值夜的凌云铠也死了！”
“什么？！”
江玄脸色微变。
本以为只是着火，没想到连北斋也被救走了，而且……凌云铠也死了？！
沈炼！
江玄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名字。
敢烧案牍库，冒险救北斋，还能有本事杀了凌云铠的人，除了沈炼再无他人！
这恋爱脑，真是绝了！
江玄都惊了。
就为了个女的，值得吗？
尤其这女的还是别人的女人，而且人家压根也没喜欢过你，一直都是心向信王朱由检的，你就这样为了她冒这杀头大罪？
真他妈是个沸羊羊啊！
江玄心中暗骂。
果然，这时殷澄接着道：“沈大人也不见了，现在上面怀疑是沈大人放火，杀了凌云铠，劫走了北斋，因为有人亲眼看到他前往诏狱。”
许是担心自己受牵连，殷澄脸色有些难看。
江玄并不意外，他目光闪烁，梳理这几件案子的关联性。
皇帝落水一事是信王朱由检策划的，负责执行的是千户陆文昭和东厂的郭真，但他没想到皇帝没死，为了毁灭证据，就先杀郭真以灭口，再烧案牍库以灭迹。
因为皇帝乘坐的宝船是郭真负责督造的，参与的人员和细节全都记在案牍库里的宝船监造纪要当中，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来，牵连到背后的人。
所以，杀郭真的人就是陆文昭的师妹丁白缨。
至于沈炼，这个恋爱脑只是因为北斋一事被牵扯进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能胆大到这种程度，竟敢直接火烧案牍库，劫狱救人，这可是死罪！
不过如今剧情已经发生了变化，陆文昭手里没有沈炼的把柄，江玄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会去烧案牍库？
摇了摇头，江玄也懒得理会：“别担心表哥，这件事我们又没参与，而且杀北斋那晚，我们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就算暴露了也与我们无关。”
“希望如此吧。”殷澄仍有些不安。
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名校尉小跑着来到两人面前，喊道：“殷小旗、江校尉，镇抚使大人让你们俩去一趟！”
“什么？！”殷澄瞬间脸色一白。
镇抚使？
江玄也是脸色微变，不会真牵连到自己了吧？
第5章：因祸得福【已签约，求追读】
北镇抚司衙门，镇抚使厅堂。
大堂里氛围严肃。
中间地面上躺着一具用白布盖起来的尸体，只露出面部，正是总旗凌云铠。
而在旁边还站着几人，皆是百户、千户以上的级别，其中一人则穿着黑红相间的宦官服饰，头戴黑色斗笠盔，显然是东厂的人。
“陆文昭，你这个千户究竟是怎么当的？！”
其中一人赫然是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显纯，他满脸怒火，盯着另一个穿白色飞鱼服的男人，冷喝道：
“贼人都上门来杀人放火了，打大明开朝以来，这还是头一遭吧？这他妈还是锦衣卫的衙门吗？！”
其余几个千户、百户皆看向陆文昭，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陆文昭则俯身垂首，诚惶诚恐：“许大人，卑职……卑职有罪，卑职有负圣恩、有负厂公的栽培，更有负于……郑掌班！”
说着，陆文昭转身面对那个穿宦官服的青年，鞠躬认错。
“哼！”
郑掌班面容冷冽，根本不给面子，转头看向许显纯，冷冷道：“许大人，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个交代！”
“还有，案牍库着火，这也是重案，厂公他老人家很是不高兴，要是查不到凶手，我看你这镇抚使的位置，怕也坐不了多长时间了！”
许显纯脸色微变，连忙道：“郑掌班放心，我一定尽快找出凶手，替凌总旗报仇，给您、给义父他老人家一个交代！”
“最好如此！”
郑掌班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满脸不安地走了进来，与郑掌班擦肩而过。
郑掌班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了。
一个小旗官、一个校尉，蝼蚁般的人物，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来人正是殷澄和江玄。
望着堂内紧张的气氛，两人心中顿时更加紧张，不会真是找他们问罪来了吧？
“卑职小旗殷澄、校尉江玄，参见镇抚使大人、参见各位大人！”
两人忐忑地上前行礼。
许显纯眼眸微眯，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冷冷道：“本官听说，处决北斋的案子，本是你们两人去办的？当日为何会放跑北斋啊？”
两人心中一紧。
殷澄吞了吞口水，不敢再隐瞒，开始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经过，不过却隐瞒了两人欲行不轨之事。
锦衣卫毕竟是特务机构，办的多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案子，在办案的过程中，类似的龌龊事并不少，但终究不光彩，没必要刻意提出来讲。
听完殷澄的讲述，许显纯脸色更加冰冷：“这么说，当晚是沈炼放跑了北斋？那你二人为何知情不报？！”
许显纯大喝一声。
殷澄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了下去：“大……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江玄心中一紧，连忙拱手，接过话道：“启禀大人，并非我二人知情不报，实在是官命难违。”
“当夜我二人正欲动手，沈大人便出现了，他一路尾随我二人至北斋居所，接过了案子，命我二人提前离去，我二人也是第二天才知晓沈大人并未动手，放跑了北斋。”
“得知此事后，我二人内心惶恐，本欲前来告知大人此事，但沈大人抢先一步召我二人，命我二人保密此事。”
“上官威胁，我二人岂敢不从，但内心依旧惶恐不安，经过一夜深思，本欲趁今日前来告发此事，不料却发生了此等大案，还请大人明查！”
许显纯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们俩还是因为受沈炼胁迫，情有所原了？”
江玄沉声道：“卑职不敢妄言，但还请大人看在我二人迷途知返的情分上，减轻我二人罪过。”
“你倒是伶牙俐齿。”
许显纯轻笑一声，道：“你是叫……江玄对吧？”
“卑职正是江玄。”
许显纯淡淡道：“本官听说，前天晚上是你杀了北斋同伙，助凌总旗抓住了北斋，为何将功劳让给了凌总旗啊？”
闻言，堂内众人皆是侧目，惊奇地看向这个小校尉。
陆文昭也是眉头微蹙，目光闪烁。
江玄则心中一紧，没想到这事儿还是暴露了，沉默片刻，拱手道：“卑职地位卑贱，不敢居功。”
许显纯呵了一声：“你倒是聪明。”
顿了顿，许显纯淡淡道：“你这样的人才，做个校尉倒是屈才了……陆千户？”
“啊？”陆文昭愣了下，连忙上前：“卑职在！”
“你手下可还有职位空缺啊？”
许显纯瞥了眼江玄：“这样的人才，你不要的话，本官可就分到其他人手下了。”
陆文昭连忙道：“启禀大人，卑职手下还尚有几个小旗和总旗位空缺。”
许显纯微微点头：“那就先做个小旗吧。”
说着看向江玄，淡淡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你既然能抓住北斋一次，就能抓她第二次，你要是再把她抓回来，本官就上奏厂公为你请功，沈炼这个百户位就是你的，明白吗？”
江玄有些懵逼。
什么情况？
非但不处罚，还升官了？
反应过来，他也顾不得考虑其他，连忙拱手道：“卑职明白，多谢大人提携！”
“嗯，下去吧。”
许显纯挥了挥手。
“是，卑职告退！”
江玄心中一松，连忙拉着殷澄离去。
许显纯转头看向陆文昭，脸色又冷了下来：“陆千户，沈炼是你的人，他现在做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陆文昭连忙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抓他回来！”
“还有案牍库着火一事……”
许显纯冷冷道：“是谁策划、谁放的火、目的是什么，又丢了些什么文件，全都要给我查的明明白白！”
“否则，本官好不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罢，许显纯冷哼一声，也带人转身，大步离去。
陆文昭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但随即却仿佛松了口气。
案牍库烧毁，目的已经达成。
至于沈炼……
他转头看向门外，眼眸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
“真是九死一生啊！”
离开厅堂后，殷澄长松一口气，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江玄也有些后怕，他感觉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曾经看电影只是图个乐呵，根本未曾深思其中凶险，但如今所经历的，可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世界。
刚才在大堂里的几人，随便出来一个，都能轻易决定他的生死。
要是回答不好，只怕他和殷澄现在也已经进诏狱了。
“没想到北斋竟是表弟你抓回来的，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时殷澄想到什么，回头问道。
江玄无奈道：“我也是碰巧，她为了躲避追捕，竟然跑我家门口去了，我能不动手吗？”
“还有这种事？”
殷澄有些愕然，随即摇头一笑，道：“不过也幸好表弟你抓了她，还被许大人知道了，如今因祸得福，升了小旗，也算补了舅舅的缺了。”
江玄点头，这确实算是因祸得福。
至于许显纯所说的百户位，他倒是没想过。
正六品的百户，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这个职位连皇帝都会亲自审批过问。
而且，想当百户的前提是抓回北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他恨不得离这个案子越远越好。
现在好不容易脱身，还白捡了个小旗官的位置，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哪里还会再卷进这个案子。
只是自己杀了丁翀一事已经被陆文昭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江玄心中有些忐忑。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无事发生……”
叹了口气，江玄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件事，以后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
镇抚司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
早上刚下的命令，下午任职文书就到了。
与文书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套小旗独有的官服，还配了一套小型弓弩，可以挂在腰上随身携带，制作精巧，能同时发射两支弩箭。
江玄换上官服，上下欣赏了一番，很是满意。
帽子不再是斗笠盔，换成了一个绣有金线的黑色幞头官帽，同样黑色的官服，还有一套较宽的肩甲，肩甲上有类似山体沟壑的条状纹凸起，看上去十分有质感。
而且升官以后，俸禄也涨了。
之前每个月才五钱银子四斗米，如今做了小旗，涨到了一两半，每个月还能领七石米。
是的，跨度就是这么大。
因为校尉只是兵，无品级的，而小旗已经是从七品，算是正式官员了。
不过如今阉党持政，政权腐败，甚至贩官鬻爵的现象都不在少数。
尤其是锦衣卫，本是天子亲军，与东厂一个级别的机构，如今却完全被东厂压制掌控，官员的升职委任都得魏忠贤说了算。
这其中自然就免不了贪污贿赂，也就是官场常说的‘孝敬上级’。
君不见，‘绣春刀’原剧里，陆文昭一个正五品千户想在魏忠贤身边多待一会儿，都得奉上二百两银子。
所以，俸禄说是这么多，但层层剥削下来，还能剩多少就不一定了。
但再怎么样也比之前好多了，钱这东西谁会嫌多呢？
更何况练武的花销也是极大，尤其随着绣春刀法和追风步突破小成以后，身体素质也随之变强，饭量同样增加了不少。
以后实力更强，修炼内功时，说不定还得买些药材什么的辅以修炼。
处处都得花钱。
这也是江玄穿越以后依旧选择做锦衣卫的原因。
在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之前，这份差事儿不能丢。
第6章：伏击！【求追读】
升官以后，江玄可以和殷澄一样领一个十人小队，不过工作内容不变，依旧是巡街。
而且现在还多了个任务，抓捕北斋和沈炼。
街上四处贴满两人的画像，与之相关的人都被叫去问话了。
江玄却没有多管闲事，配合找人也只是装装样子，并未尽心去找。
不然找到又如何，他可打不过沈炼。
那家伙刀法大成，还是从当年的萨尔浒战役中厮杀活下来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恐怕都快已经迈入一流层次了。
他带的这队人也就是普通校尉，只有他一个达到三流，真要遇到了，只怕还没等到其他增援赶到，他们就先死伤几个了。
万一不小心自己都得被沈炼斩了，那多划不来。
所以，能苟就苟，活着最重要。
就这样，一直摸鱼到散了值，江玄便匆匆往家里赶去，准备继续练功。
不料刚到家门口，还未进院子里，江玄就感觉不太对劲。
因为家中无其他亲人，担心外出当差时家里进了贼人，所以前身出门时一般都会塞片叶子或枯枝之类的卡在门缝或门把手上。
这样就能知道家里有没有进过人，而且贼人见了也不会太在意，只以为叶子和枯枝是院里枣树上掉下来的。
江玄穿越后，也延续了前身这个习惯。
他明明记得，早上出门时，在门缝里夹了片枯枝。
但如今，枯枝不见了……
“要么家里进了贼？要么……就是有人来过！”
江玄瞬间反应过来，神情警惕，右手也缓缓放在了刀把上，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快速思考会是谁的可能性。
前身性格孤僻，自父亲死后，时常独来独往，除了殷澄这个表哥，也没有其他朋友。
而殷澄今天也在衙门里当值，更不可能来他家。
不是朋友，那就只能是敌人！
而他最近得罪过谁？
丁翀！
想到这个可能，江玄心中一紧，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进了个盗窃的小贼，可他不敢赌。
说不定对方就在家里等着他回家。
万一赌错了，必死无疑！
最保险的方法，就是直接去外面街上找一队巡逻的锦衣卫，再进去一探究竟……
不料江玄刚刚转身欲走，身后就传来一个诧异女声：“本想等你进了门再了结你，你倒是警醒的很，看来翀儿确实是死在你手里没错了！”
唰～
随着说话声，一道身影陡然跃上院门，一身浅紫色长服，发髻高束，面容秀美，眼神却冰冷锐利，手持一把较长的苗刀，英姿飒爽，煞气逼人。
正是丁翀的师父，丁白缨！
不好！
听到声音，江玄脸色一变，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加快脚步，想要冲出暗巷。
丁白缨却未着急追击，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直到江玄跑到一半，才开口道：“泰儿！”
轰！
丁白缨话音刚落，巷道旁边围墙上便跃出一道身影，一袭黑衣猎猎作响，如天狼腾空，一根暗金色狼牙棍带出可怕劲风，朝着江玄迎面砸下。
江玄瞳孔骤缩，来不及细想，反手拔出佩刀，斜斩而上，以‘撩刀式’迎击，想要荡开狼牙棍的轰击。
不料二者刚一接触，便有一股恐怖的力道狂涌袭来，只听‘叮’一声响，江玄闷哼一声，整个人直接被砸飞出去。
“咳、咳……”
江玄半跪倒地，又滑退数米方才稳住身形，顿觉一阵气血倒逆，忍不住剧烈咳嗽几声。
抬头看向前面那道黑衣身影，他心底微微一沉。
丁白缨二弟子，丁泰！
“就是你杀了我师妹？”
丁泰缓缓走上前来，封住江玄退路，冷冷开口，同时手中狼牙棍随意耍了个棍花，发出嗡嗡响动，震慑力极强。
“只准她杀我，不准我杀她？”
江玄并未否认，一边开口，一边扫视四处，找寻突破之路。
“你这朝廷阉党，也配与我师妹相比？今日拿你脑袋去祭我师妹！”丁泰冷冷道。
江玄冷笑：“我只是从家门口路过，她不由分说便要杀我，最终学艺不精被我反杀，不问缘由、不分对错，这便是你们戚家军后人的行事准则吗？”
丁白缨眼神一动：“你知道我们的来历？”
江玄瞥了眼她手里的戚家刀：“除了戚家军后人，一般人可驾驭不了这种刀！”
“你倒是不笨。”
丁白缨眼皮微抬，承认来历，旋即淡淡道：“且不论翀儿杀你是对是错，仅凭那晚你狗胆包天，敢对北斋姑娘欲行不轨一事，你就该死。”
江玄眼眸微眯，并未过多解释：“北斋在你们手里？”
“死人没必要知道。”
丁白缨瞥了眼丁泰：“泰儿，杀了他！”
闻言，丁泰不再迟疑，动如猛虎，狼牙棍刚猛霸道，泛着冷峻幽光，似有万钧之力，朝着江玄呼啸砸来。
江玄面色凝重，双手握刀作起手式，紧盯丁泰动作，在其横扫而来的瞬间，身子猛然后仰冲出，脚步下滑，头皮几乎是擦着棍身掠过，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击。
知晓丁泰的狼牙棍就是以力量著称，他又岂会自讨苦吃，与其正面交锋？
所有的动作，都只是为了迷惑丁泰和丁白缨，等待这一刻！
而避开这一击后，江玄便顺势一个翻滚起身，继而脚尖轻点侧方墙面，稍一借力，便如大雁般掠上围墙，踏着瓦砾迅速朝前跑去。
“嗯？”
丁泰愕然回头。
丁白缨也是眉头一皱：“这身法……小瞧你了！”
“不过，等你大半天了，还能让你跑掉？！”
眼底杀气一闪，丁白缨随之而动，身形同样灵巧至极，飞跃至围墙后，便朝江玄迅速追去，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二人距离迅速拉近。
江玄从未感觉这短短几十米的巷子，竟如此漫长。
不过片刻间，身后便有凌厉劲风席卷而来，杀气腾腾，江玄感觉如芒刺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你能逃到哪里！”
丁白缨冷笑，右手成爪，朝江玄后颈抓去，绝对的实力压制，她显然对自己有足够自信，竟打算活捉了江玄。
噌！
突然，一道寒芒划破夜空，带起半月弧度。
在这惊险一刻，江玄想也不想，只凭感觉转身就劈出一刀，正是绣春刀法第八式——回马刀。
“师父！”丁泰见此连忙大喊提醒。
丁白缨也微微一惊，显然未曾想到江玄竟有此勇气反击，但她临场经验极强，虽未把江玄放在眼里，却一直有所防备，当即改变策略，迅速拔刀迎击。
铛——
两兵相交，如金戈铁马，震动夜空。
只接触的一瞬，江玄便感觉丁白缨这一刀的力量比之丁泰的狼牙棍有过之而无不及，巨力席卷，绣春刀直接被劈的脱手而出，而他也随之摔飞出去，霎时胸口气血激荡，嘴角有血迹溢出，显然是受了内伤。
眼看丁白缨已再次穷追而来，他也顾不得伤势，左手往后一摸，便掏出一架小型弓弩，也不管能不能射中，抬手便扣动扳机。
咻咻～
两支利箭激射而出。
丁白缨瞳孔微缩，连忙侧身闪躲。
但也就是这一延误，等她再次抬头，江玄已经跑出了巷子，来到了外面街上。
恰巧此时有一队巡逻的锦衣卫路过，江玄顿时一喜，连忙招手大喊：“这边！这边有贼人！”
“嗯？快！”
这队锦衣卫被惊动，也不迟疑，立即围拢过来，恰巧看到从巷子里追出的丁白缨，纷纷拔刀迎了上去。
叮叮当当～
丁白缨顺手接下几个锦衣卫的攻势，但眼看动静闹大，远处也有另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街角，她只能边打边退，扫了眼躲在人群后面的江玄，冷冷道：“我必杀你！”
说完，她一刀逼退前面几人，翻身上墙，喝道：“泰儿，撤！”
师徒俩身形极快，在房顶几个腾跃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前面是死路，众人追到江玄家门口，见追不上了，便也只能选择放弃。
“可惜没带号箭，不然她们跑不了！”
为首的小旗官遗憾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看向后面的江玄，见江玄也是一身小旗服饰，不敢怠慢，上前拱手道：“在下徐千户手下小旗官温良弓，不知大人是？”
“江玄！”
江玄脸色有些苍白，拱手道：“多谢温兄相救！”
“原来是刚上任的江小旗，江兄客气了。”
温良弓微微一笑，随即瞥了眼丁白缨师徒离去的方向，问道：“不知此二贼是何来历？怎会与江兄对上？”
江玄深吸口气，摇头道：“我也不知，我刚经过此处，便遭此二人袭击。”
温良弓目光微闪，点头道：“此事我会记录上报，尽快查明二贼身份，对了，江兄可伤到哪里？”
“并无大碍。”江玄摇了摇头。
“大人，您的刀。”这时，一名校尉将江玄的刀捡回来，双手呈上。
“谢了。”江玄接过刀看了眼，不禁眼皮一跳。
只见刀身中间位置，竟被砍出一道缺口，入内近半寸。
温良弓也注意到这个刀口，眼底闪过一丝讶然，看来这贼人大有来历啊！
“不好了，着火了！”这时一个校尉突然喊道。
众人连忙回头，便见巷子尽头的那间院子，竟升起了滚滚浓烟，不消片刻，便有火光冲天而起。
“尼玛！”
看到着火位置，江玄脸色骤变，连忙喊道：“这是我家，快救火！”
温良弓嘴角一抽，挥手道：“快，救火……”
第7章：谋划、报复！【求追读】
半小时后，殷澄也收到消息赶了过来，加入救火队列。
但火势太大，如今又是夏季，天干物燥，木质房梁随着夜风一点就着。
尽管抢救及时，可大部分家具还是被烧毁，被烧的漆黑的房梁也是摇摇欲坠，看这样子肯定是住不了人了。
江玄灰头土脸地站在院子里，望着眼前的残垣断壁，一时无语。
这时殷澄也走了过来，同样蓬头垢面，狼狈不已。
望着江玄沉默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江玄的肩膀，安慰道：“表弟，节哀，房子没了重新修建就是了，暂时先搬过去我家住吧。”
江玄深吸口气，点头道：“我没事儿，多谢了表哥。”
说罢，他便走过去，朝着救火的人群抱拳道谢：“今夜劳烦各位了，在下感激不尽，日后但有差遣，江某绝无二话……”
“江兄言重了！”
“小事罢了，江大人客气了……”
殷澄站在原处，望着正在与众人寒暄的江玄，虽然波澜不惊，还面带笑容，但他不知为何却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转头看了眼沦为废墟的院子，他眼中也闪过一抹煞气，咬牙道：“烧我表弟的房子，这事儿完不了！”
……
房子被烧毁，暂时没地儿住，江玄也未拒绝殷澄的提议。
打发走救火的众人后，他走进院子随便收了些还能用的东西，又把父亲江松林留给他的七十多两银子从废墟里挖出来带走，便跟随表哥殷澄前往他家。
殷澄家也在城南，两家距离不远。
不过与江玄不同，殷澄家里还有个母亲，也就是江玄的姑母，而殷澄又尚未娶妻，倒也还勉强住得下人。
在听说江玄的房子被烧毁以后，殷母也是又气怒又心疼，丝毫没考虑就赶紧去收拾空房，安排江玄住下。
面对姑母的询问，江玄不想让她担心，便没有多言，只是谎称不小心走了水。
随后在面对姑母二人主动提出借钱给他修建房屋，江玄也声称父亲留给自己的钱财足够重修，并未接受。
姑母好骗，但殷澄却知晓这事儿不简单，见江玄一直闷闷不乐，便提议带江玄出去喝酒，打算顺便问问情况。
江玄本是不大想去的，可望着姑母担忧的表情，他还是随表哥出去了。
两人就近找了家酒楼，随便点了俩菜。
殷澄也没着急询问缘由，道：“我还约了个朋友，一会儿就到，他是南镇抚司的，官职比你我哥俩儿都大，今晚介绍给表弟你认识认识，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找他说说，准没问题，我这哥们儿最重情义了。”
南镇抚司？
江玄眼神微动，道：“表哥你这朋友叫什么？”
“他叫裴纶。”
殷澄笑道：“之前和我一块儿当差的，不过他可比我有出息多了，不仅武功比我高，能力也比我强，现在都已经升百户了，前途不可限量！”
果然是裴纶！
江玄目光闪烁，重情义这方面，裴纶确实没得说。
这时殷澄指着门口道：“你看，他来了！”
江玄回头望去，便见一个年纪与殷澄差不多大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一身黑色长袍，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面容宽厚沉稳，颇有几分大侠风范。
“裴纶！”
殷澄起身相迎，直呼其名：“怎么这么晚才来？”
裴纶十分熟络地到桌边入坐，端起倒好的酒水先饮了一口，才叹了口气道：“别提了，这两天可忙坏我了。”
“对了，这位是？”裴纶看向江玄，有些好奇，以往聚会殷澄是从来不带其他人的。
殷澄拍了拍江玄的肩膀，笑道：“我表弟江玄，接了我舅舅的职，刚入职半年，今天才升的小旗。”
裴纶有些惊讶：“刚入职半年就小旗了？兄弟前途无量啊！”
江玄拱手道：“百户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裴纶也拍了拍江玄的肩膀，笑道：“既然是殷澄的表弟，那就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套，我们不玩那些虚的。”
江玄闻言也笑了笑，点头道：“裴兄说的是。”
“这才对嘛。”
裴纶笑着举杯：“来走一个！”
江玄举杯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气氛顿时活络了许多。
殷澄问道：“对了裴纶，你刚说这两天忙？忙什么？”
裴纶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东厂郭真公公那件案子，从你们北司转到我们南司，就是我负责的，兄弟我的前程啊，现在可全在这案子上了。”
“这么巧？”
殷澄有些惊讶，随后摇头道：“这案子可不好查，现场根本没留下凶手的痕迹。”
裴纶嘿了一声：“你别说，我还真查到点东西。”
“嗯？”殷澄二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裴纶环顾一圈，见无人注意，这才凑近两人，低声道：“郭真的案子，可能与你们那位上官沈炼有关。”
“沈大……沈炼？”
殷澄不解：“他不是和北斋的和案牍库失火的案子有关吗？怎么又扯到郭真身上了？”
“就是因为这两件案子，我才更加确定与他有关！”
裴纶目光闪烁：“自从接手郭真的案子以后，我就去查了郭真的底，但一直没什么头绪，直到昨夜沈炼劫狱，你们北司的总旗凌云铠被杀，这件案子也转到南司，我就又去查了沈炼的底，你猜我查到什么？”
“查到什么？”殷澄适时捧哏。
裴纶目光兴奋：“八年前的萨尔浒之战，沈炼和郭真都在西路军中，西路军虽然全军覆没，但沈炼和郭真都活了下来……”
“你是说……”殷澄瞪大眼睛。
“不错！”裴纶坚定道：“我肯定，这两人在八年前就已经相识！”
“还有北斋……我查过这个女人，永安寺的静海和尚说，沈炼也收过不少北斋的字画，所以沈炼和北斋也是早就相识的，那么他劫狱救人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郭真，我查到他去金陵楼，是为了赴约，有人设局要杀他！”
殷澄脸色微变：“沈炼？！”
“不！是北斋！”
裴纶深吸口气，道：“我在他家里找到张纸条，那纸条上写着‘明时坊金陵楼，专候公公’，落款之人，就是北斋！”
“如此一来，这三件案子就串起来了！”
“沈炼、郭真、北斋，这三个人早就相识！”
“沈炼先是在金陵楼设局杀了郭真，跟着又故意放跑北斋，但他没想到北斋又被凌云铠给抓回来了。”
“于是为了救出北斋，他火烧案牍库造成混乱，再趁机潜入诏狱救走北斋，没成想被凌云铠半路拦截，他便又动手杀了凌云铠！”
“这几个案子，全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他与郭真和北斋的关系，还有他为何要杀郭真？”
裴纶紧盯着殷澄和江玄，道：“只要找到沈炼，这几个案子就水落石出了，殷兄、江贤弟，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们，这可是立功升职的大好机会！”
“你们用你们北司的人，我带我们南司的人，只要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沈炼，功劳就全是我们的，升官发财近在眼前！”
闻言，殷澄的呼吸也急促起来，眼神炽热。
江玄注视着裴纶，心中也不由感慨。
能查到这一步，确实牛逼！
裴纶这破案的本领，的确是没的说，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当上百户。
“干了！”
殷澄脸色发红，一锤桌面，道：“要怎么查，全听你的，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直属上官，镇抚大人不可能随时盯着我们，我那一队人，随时听你指挥！”
裴纶点头，又看向江玄：“你呢？江贤弟？”
江玄并未着急表态，沉默片刻，反问道：“裴兄你打算怎么查？”
裴纶沉声道：“这几件案子太大了，尤其是郭真的案子，我查了他的底，他是东厂内官监的掌印太监，正四品官职，他的死，一定有特殊缘由！”
“所以这份功劳我们吃不下，万一后面又扯出点其他的事，我们也扛不住，必须找一个能扛得住的人来帮忙，我们跟在后面喝点汤就已经足够了。”
“那你准备找谁？”殷澄问道。
“你们北司这边的千户，陆文昭！”
裴纶沉声道：“他之前是沈炼的上官，又是正五品的千户，刚好合适，因为这么大的功劳，足够他升一级都绰绰有余了，剩下的功劳我们平分，也足够往上升一级的了。”
“尤其你们俩，这次直接越过总旗，升百户都有可能！”
幸好你没去找陆文昭，不然你的腰子可就保不住了。
江玄摇了摇头，道：“裴兄你的推断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觉得，你可能还忽略了一件案子。”
“哪一件？”裴纶疑惑道。
“上个月，皇上太液池落水一案。”
裴纶和殷澄皆是色变。
殷澄皱眉道：“表弟，皇上落水只是意外，都未曾立案，你提这事儿做什么？”
“是啊江贤弟，莫非这事儿同这几个案子有何牵连不成？”裴纶也不解。
江玄深吸口气，道：“之前我在北司值守，整理案牍库时，闲来无事便翻阅了一些文件，偶然看到了一本名为宝船监造志的册子，那册子上记录了皇上新造宝船的建造人员名单。”
“而其中，负责监造宝船的官员……正是东厂内官监的郭真！”
“什么？！”
裴纶脸色骤变，豁然起身，旋即又很快意识到自己此举会引来注意，四处看了一眼后，又重新坐回去，但眼神里却依旧带着震惊，紧盯着江玄，压低声音道：
“你的意思是，皇上落水一事，并非意外？！”
殷澄亦骇然失色。
江玄平静道：“是不是意外我不清楚，但郭真被杀，必有缘由，还有案牍库被烧毁一事，实在太过偶然。”
“谁都知道火烧案牍库是诛九族的大罪，如果沈炼只是为了救人，他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去烧案牍库。”
“此举，难保不会是有人想要达成某种目的，或者说……”
“毁灭证据！”
裴纶接过话题，呼吸急促：“沈炼、郭真、北斋、皇上落水……如果真如贤弟所言，那么郭真可能是被灭了口，这也许是本朝第一大案，背后有人想要谋害皇上！”
“你是说……沈炼？”
殷澄吞了吞口水，低声道：“他哪来这么大胆子谋害皇上？而且，动机呢？他这样做有何意义？”
“不！”
裴纶目光闪烁，摇头道：“沈炼绝不是主谋，说不定，他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背后绝对另有其人！”
“还有人？是谁？”殷澄皱眉。
裴纶深吸口气，道：“皇上膝下无子嗣，如果皇上死了，殷兄你觉得，谁会是最大的受益人？”
殷澄微微愣神后，顿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信王？！”
“不错！”
裴纶断然道：“按照皇位继承制，若无子嗣，兄终弟及，一旦皇上驾崩，必是信王继承大统。”
“所以，如果京城里有人希望皇上出意外，除了信王之外，再无他人！”
“只是没想到，信王竟如此胆大妄为，敢在皇上的宝船上动手脚……”
裴纶有些感慨：“那可是他亲哥哥啊，都说皇室无情，果然不假！”
江玄适时开口：“不止是沈炼三人，前天晚上我抓北斋时所杀的那个贼人，还有今晚来伏击我、烧我家房子这两个，我怀疑他们也是一伙的，全都是信王的人。”
“什么？！”
殷澄脸色微变：“表弟，你可曾确定？”
“还有这回事儿？”裴纶也有些惊讶：“贤弟你家房子被烧了？”
江玄眼眸微冷，简单讲述了一下抓捕北斋一事，还有今晚的事件经过。
“如此说来，贤弟你是由于北斋的案子，遭到了报复？”裴纶眼眸微眯。
“不错。”
江玄点头：“现在只要找到北斋，就能找到背后的这帮人，这几个案子也就能破了。”
“不过，如果我的猜测不假的话，这样做，就代表我们接下来是要与信王为敌，二位哥哥可决定好了？”
江玄平静地盯着两人。
两人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裴纶脸色一阵变幻后，沉声道：“查案本来就是我们锦衣卫的职责，有何好怕的？”
“不错！”殷澄也突然咬牙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拼一把！”
“要是成了，升官发财，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江玄摇了摇头：“也用不着这么悲观。”
“贤弟有何方案？”裴纶不敢再小瞧江玄，认真听取建议。
江玄眯眼道：“第一，就按裴兄所言，找个能扛事的，如此就算最后失败了，也有人顶在前面，我们只是小人物，对方未必会在意我们。”
“不过，陆文昭还不够格，而且他也未必靠得住，得重新找一个。”
“贤弟觉得找谁合适？”裴纶问道。
“这件事，本来找东厂是最合适的，如今东厂势大，除了皇上不惧任何势力，万一真出了事，东厂绝对能顶得住压力。”
“但我们几个，恐怕还够不着东厂，而且就算够上了，事情办成，功劳也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所以，退而求其次，找北司的镇抚使，许显纯。”
“他是东厂在锦衣卫的代表，又是魏忠贤的义子，身份地位都正好合适。”
“最主要的是，这个人不算太过自私，我们把事情告诉他，最后如果办成了，他多少也会记我们点好，不至于过河拆桥。”
裴纶微微点头，道：“行，就依贤弟所言，明日我亲自去找许显纯。”
江玄点头，继续道：“第二，郭真与皇上落水有关一事，暂时得保密，除了我们三个，不得入第四人之口。”
“为何？”殷澄疑惑道。
“一来，如今案牍库已经烧毁，那本宝船监造志肯定也消失了，只凭我们一张嘴，别人不一定信我们。”
“二来，瞒着此事，我们就可以直接盯着信王府，可以比别人更快找出凶手，获取首功。”
“此外，如果这事儿失败了，我们也不用直接把信王给得罪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正常查沈炼和北斋的案子，就算最后真引出了信王，我们也是正常查案，在职责范围内，不至于让别人认为，我们一开始就是冲着信王去的。”
闻言，裴纶沉吟片刻，点头道：“贤弟所言有理，就按贤弟说的办，明天我找许显纯，只说沈炼、北斋和郭真的案子有关，其他的就让他自己去猜吧。”
江玄微微颔首，眼底却有冰冷的杀意闪烁。
从一开始，他就不想卷入这个风波，一直在想办法抽身出去，不想受到这几个案子的牵连。
什么信王谋害皇帝、阉党和东林党的斗争，他根本不感兴趣。
他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也管不了这么大的事。
他只想安心练武。
可没想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对方硬是一步步将他逼到绝境。
先是丁翀不由分说随意打杀，跟着丁白缨师徒前来伏杀，临走还烧了自家房子。
而且，丁白缨离开时还放了狠话，此事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也对，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个蝼蚁般的小角色，随便一脚就给踩死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自己这只蝼蚁，能不能从他们这群大象身上咬下一块肉吧！
陆文昭、丁白缨……
你们准备好，接受我这只蝼蚁的报复了吗？！
江玄脸色冰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8章：射术小成，动手！
次日。
搜捕沈炼和北斋的行动依旧正常进行。
江玄一大早就带着自己这队人继续巡街。
直到中午，裴纶才派人前来，邀往昨夜的酒楼一聚。
江玄抵达酒楼，裴纶和殷澄都在等着了。
见人到齐，裴纶也不废话，直接道：“我已经找许大人谈过此事了，他说让我们放心去查，出了事他兜着，而且就算最后不是我们先找到人，也不会忘了我们的功劳。”
说着，裴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看来兄弟我调回北司的日子不远了。”
“太好了！”殷澄也是大喜。
“多亏了贤弟啊！”
裴纶看向江玄，举杯道：“来，贤弟走一个！”
江玄举杯饮尽，道：“既然如此，那接下来我们只需派人盯着信王府，守株待兔即可。”
“不错！”
裴纶沉声道：“找几个嘴严实的，轮流盯守，我就不信他们不碰头，当然鸡蛋不能只放一个篮子里，该找还是得找，尤其是殷兄你家里。”
裴纶看了眼江玄，道：“那贼女既然放狠话说不会放过贤弟，那他们很有可能会再次行动，万一他们知道贤弟现在住你那里，再来伏击，甚至再放一把火的话，难免惊着伯母，千万不可放松警惕！”
“放心，我早想到了，昨晚就已经让几个兄弟在我家附近盯梢了，而且每人身上都带着号箭。”
殷澄狰狞一笑，道：“只要他们敢再来我家，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那就好。”裴纶微微点头，喝完杯中酒，起身道：“开始行动吧。”
江玄和殷澄也起身点头，各自离去。
接下来几日，三人按照计划，轮流派人在信王府盯梢，当班时间则正常带队与其他人一起搜查。
江玄和殷澄两人也十分警惕，甚至连晚上睡觉都是刀不离身，一直防着丁白缨。
但一连三天，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查到任何痕迹。
江玄便白日当值，散了值就回去抓紧时间练功，几乎每天晚上都得练到深夜才入睡。
如此高强度的练法，不仅殷母看得心疼，就连殷澄也有些头疼与不解。
不明白江玄为何如此拼命。
武功这东西，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
再说练来练去都是那几招，有何好练的，只要掌握了不就行了？
但劝也劝不动，母子俩也只能由着他了。
不过许是心疼侄子，自从江玄过来后，这几天的饭菜，几乎顿顿都有肉食，而且就紧着江玄吃，殷澄都看得有些嫉妒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而江玄也并未让殷母的心血白费。
在如此精心的照料下，加上每日勤练不辍，不仅武学进度增长极快，他的身体好似也进行了二次发育，开始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强壮起来。
院子里。
江玄光着上身，手持双矢弩，瞄准对面十米开外的一棵石榴树，‘咻’一声，两根短箭齐射射出，精准地扎入树干中央。
而此时，那树干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插着十几根箭了。
自从那晚从丁白缨手下逃生，江玄便意识到了远程暗器的重要性，所以就开始抽空练习双矢弩。
却没想到，这双矢弩竟也被系统面板收录，只要认真练习就能增加熟练度，提升境界。
【技艺：射术（小成）】
【进度：0/1000】
与基础刀法和身法一样，射术入门的经验是一百，小成三百，大成是一千。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射术’并非是武学，而是被系统定义为‘技艺’。
倒也合理。
毕竟这射术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只要手里有弓都能练。
“呼……”
望着系统面板的呈现，江玄长吐出一口气。
随着射术小成，不仅体质增长了些，就连视力和听力似乎也有所提升。
加上这射术，如今他便已经掌控三门小成的武艺了。
而且随着身体素质的增强，他练习的速度也变快了不少，熟练度提升的自然也就更快。
照此下去，最多再有一个月时间，他就能将三门武艺全都肝到大成！
“继续！”
见天色尚早，江玄短暂歇息片刻，便又继续埋头苦练。
勤能补拙。
他没有高深的内功心法，天赋也算不上好，如今既然有了系统面板，他更应该勤奋练习。
只有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快速变强，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活下去、且活的更好！
次日。
江玄照常早起，前往衙门点卯，然后带队巡街。
不料还没巡了半个小时，便有一生面孔的校尉迅速跑到了面前，气喘吁吁问道：“敢问可是江小旗江爷？”
江玄点头：“是我，你是？”
“小的是南司百户裴纶裴大人麾下，裴大人让小的来通知江爷一声，鸟儿出笼了，请江爷到东城琅华坊杏仁大街汇合！”
江玄脸色微变。
‘鸟儿出笼了’，这是他们三人约好的暗号。
也就是说，查到沈炼他们的踪迹了！
“多谢传信！”
江玄并未耽搁，与这传信的校尉道了声谢，便带着自己这队人朝东城区迅速赶去。
“欸？江兄！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还未走出南城区，便遇到一队巡逻的锦衣卫。
领头之人，竟是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的温良弓。
“温兄！”
江玄本打算打个招呼就走，不过又想到丁白缨和沈炼的实力，多几个人也能保险些。
而且那天晚上也多亏温良弓救了自己，还带人帮忙灭火，也算欠他个人情。
想到这儿，江玄停下脚步，目光微闪，道：“有份功劳，不知温兄可感兴趣？”
“功劳？”
温良弓眼睛一亮：“什么功劳？”
江玄沉声道：“温兄若是信我，就带人跟我来。”
“这……江兄，擅离职守可是要挨罚的，万一出了事……”温良弓有些迟疑。
“那先告辞了。”江玄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欸……等等！”
温良弓深吸口气，道：“江兄，我信你！”
“温兄不会后悔的。”
江玄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转身继续赶路。
温良弓咬咬牙，挥手道：“跟我来！”
两队人一前一后，迅速赶往约定地点。
中途也有遇到其他巡逻的队伍，但也没人多管闲事，锦衣卫中，每天像这样奉命执行任务的并不少见。
要是不长眼上前阻拦，万一误了别人的大事，上面追究下来，没人承担得起。
很快，两队人顺利抵达杏仁大街。
裴纶和殷澄似乎也是刚到，各自带了一队人马藏在一条小巷里。
尤其是裴纶，此时身披黑色飞鱼服，手持一根乌金玄铁棍，身后竟跟了七八十号人，而且个个披甲持锐，腰间更是几乎人手一架小型双矢弩，不愧是负责军匠事务的南司，装备就是豪横。
“裴兄、表哥。”
江玄上前招呼。
“表（贤）弟。”
两人回应，随即看了眼后面的温良弓，皱眉道：“这位是？”
温良弓在看到如此庞大的阵势时，心中就已经开始震动了，见二人询问，连忙主动上前，恭声行礼道：“在下徐千户麾下小旗官温良弓，见过两位大人。”
“徐千户？后所徐攀星的人？”裴纶眼眸微眯。
“正是。”温良弓忙点头。
江玄上前道：“裴兄、表哥，上次我遇袭，就是温兄救了我，刚才路上恰好遇到，便带他一起来了，多几个人也更把稳些。”
裴纶二人顿时明白了江玄的意思，点头道：“行，那就一起行动吧。”
“现在情况如何？”江玄问道。
“清风巷，清风茶楼，我的人亲眼看到他们进去。”裴纶瞥了眼温良弓，并未多说。
江玄点头：“如何行动？”
“我打头阵，围起来打，一个都不能放跑！”裴纶沉声道。
“没问题。”江玄和殷澄点头应下。
温良弓在一旁静静听着三人交谈，再想到这几天发生的几个大案子，眼睛顿时越来越亮，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行动！”裴纶一声令下，当先带人出发。
殷澄紧随其后。
江玄看了眼温良弓：“温兄，能否立功，就看你的了。”
温良弓眼睛都红了，拍着胸脯道：“江兄放心，我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待会儿看我表现就完了！”
说着看向身后众人，厉声喝道：“都他妈给我打起精神，待会儿谁要是掉链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
江玄不由得一笑，挥了挥手，也带人跟了上去。
第9章：围杀！【求追读】
清风巷，清风茶楼。
“掌柜的，您回来了？”
丁白缨刚走入茶楼，一群伙计就迎了上来，恭敬地招呼道。
显然此处就是他们的据点，茶楼仅仅只是个掩饰罢了。
“师父。”
丁泰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丁白缨点了点头，问道：“他们人呢？”
“在楼上。”丁泰指了指上面。
丁白缨径直上楼，推开其中一间房门，便见其中坐着两人，赫然是沈炼和北斋。
“丁师父，你回来了？”
看到丁白缨，北斋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起身，一脸期待地问道：“怎么样？他……他有没有说接下来怎么办？”
丁白缨微微一笑，点头道：“姑娘放心，明公说今晚就安排人送你出城。”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的。”
北斋咬了咬牙嘴唇，低声道：“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见我？”
闻言，丁白缨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似是怜惜，心中微微一叹，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明公说等这段时间风声过了，他再来看你。”
北斋连连点头：“嗯，我知道的，我知道他担心什么，我不会给他添麻烦的，劳烦丁师父你下次见他的时候，告诉他，让他小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在老地方等他。”
“好。”丁白缨微微点头。
听着二人交谈，沈炼看似毫不在意，但袖袍下的拳头紧握，指甲都几乎陷入了肉里，心痛的简直无法呼吸。
望着北斋提到那个人时脸上的兴奋和幸福，他突然有些迷茫，不知自己冒死劫狱救人，究竟是对，还是错……
“还有你，沈炼。”
这时，丁白缨转头看向他，淡淡道：“明公让我代他向你道谢，多谢你救了姑娘，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姑娘一起出城去避一避，等时机成熟时，明公再安排你回来，到时候你仍然可以继续做你的锦衣卫。”
“我还有的选吗？”
沈炼自嘲一笑：“还有，都已经到了现在，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口中的‘明公’究竟是谁吗？”
丁白缨平静道：“时机成熟时，你自会知晓。”
“时机成熟？究竟什么时候才叫时机成熟？！”
沈炼突然有些崩溃地怒吼道：“他妈的，我为了帮你们，放着好好的百户不做，现在成了通缉犯，你到现在还防着我？！”
“我们有请你帮忙救人吗？”丁白缨冷冷道，丝毫不给他面子。
“你……”沈炼目光血红，死死盯着丁白缨。
“沈炼，你……你别这样。”北斋扯了扯沈炼的衣袖，有些害怕地道。
看到北斋这副模样，沈炼突然又心软了。
“唉……”他叹了口气，摇头道：“随你们安排吧。”
丁白缨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踏踏踏……
这时，一名伙计快速跑上楼，焦急道：“掌柜的，不太对劲，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嗯？！”众人不由一惊。
丁白缨连忙走到窗边，透过缝隙一看，不由脸色一变：“锦衣卫？！”
“什么？！”
沈炼几人也大惊失色。
只见茶楼外面，密密麻麻的锦衣卫列队包围了茶楼，一架架弓弩蓄势待发。
“不好了，后面也被围住了！”有伙计焦急来报。
“该死！果然是冲我们来的！”
丁白缨脸色难看：“怎么可能会暴露？”
“怎么办，师父？”
丁泰拎着狼牙棍，杀气腾腾：“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呛！
沈炼也拔出了手中的绣春刀，叹道：“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沈大人，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就在这时，酒楼外传来一道声音：“还有你那几位边军朋友，现在出来投降，朝廷还能从轻发落，否则，你应该知道下场是什么！”
“殷澄！”沈炼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是他！杀了师妹那小子！”
这时，丁泰也透过窗户看到了站在一群锦衣卫身后持刀而立的江玄，咬牙道：“我们没去找他，他反倒找上门来了，我要杀了他！”
“泰儿！”
丁白缨伸手拦住丁泰，望着窗外的阵势，脸色凝重，道：“不能硬拼！”
“那怎么办？前后都被堵死了！”
丁白缨沉默片刻，道：“等他们进来，想办法挟持一个领头的再冲出去。”
裴纶眼眸微眯。
瞧着里面毫无动静，他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冥顽不灵！”
“上！”
裴纶挥了挥手，十几名校尉立即持刀冲了进去。
“叮叮叮……”很快酒楼内就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
“嘭！”一声巨响，一名校尉直接撞破房门浑身是血的跌了出来。
“再进去几个！”
裴纶面无表情，漠然下令。
第二队候着的锦衣卫随之冲了进去。
“咻咻咻……”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惨叫声连绵不绝。
温良弓眼眸微眯，上前拱手道：“裴大人，不如让卑职进去试试这群贼寇的水准。”
“你行吗？”裴纶瞥了他一眼。
温良弓咧嘴一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闻言，裴纶也不再多说，点点头道：“行，去吧。”
“谢大人成全！”
温良弓拱手一礼，随即面色变冷，挥手道：“上！”
言罢，他拔出手里佩刀，一马当先，带着他那一队人冲了进去。
战斗顿时更加激烈了，不时就有打斗惨叫声混合着各种桌椅板凳砸烂的声音传来。
轰！
突然，两道身影破窗而出，从二楼跌下，落到了酒楼门口。
其中一人正是温良弓。
而另一个……
“沈炼！”
裴纶眼眸微眯，紧盯着这位与他同级的北司百户。
很快两人又斗到了一起。
不得不说，两人的刀法都是极强，战斗经验也很是丰富，顷刻间只见刀光闪烁，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这家伙竟然这么强？”殷澄有些诧异温良弓的实力。
沈炼的身手，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但这温良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旗官，竟也这般厉害。
看其身手，显然也达到了二流层次。
江玄倒不意外，他早就察觉到温良弓实力不俗，所以才会叫他跟着前来，让他分一份功劳。
“这两个，只是小角色。”
裴纶面色凝重，紧盯着二楼：“真正的高手，还在上面！”
众人抬头，只见随着二楼的窗户砸破，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一名穿着淡紫色长袍，手持苗刀的英飒女子，如女战神般屹立在窗边，护着一个同样姿色不俗的女人，身前躺满了尸体，也围满了锦衣卫，但却没有任何一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边军的功夫，戚家刀法大成，甚至圆满……一流高手！”
裴纶一眼便看出了丁白缨的底细，皱眉道：“这样的人物，不可能是无名小卒，此女究竟是何来历？”
“表弟，就是她烧了你家房子？”殷澄回头看向江玄。
“是她。”江玄点头，望着丁白缨，眼底也闪过一丝杀机。
闻言，殷澄冷哼一声，挥手道：“放箭，射死她！”
咻咻咻……
瞬间，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点般射出，直奔二楼。
丁白缨脸色一变，立即以刀身抵挡，速度极快，但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箭雨，还是力有未逮，很快肩上、腿部都中了几箭。
丁白缨闷哼一声，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咬牙道：“泰儿，保护北斋姑娘冲出去！”
“是，师父！”丁泰连忙上前护在北斋面前，找机会突围。
而丁白缨说完，直接将目标锁定裴纶三人所在的位置，纵身一跃，便跳下茶楼，朝三人方向冲来。
“退后！”
裴纶轻喝一声，乌金棍立起，目光炯炯地盯着丁白缨：“我先试试她的刀法！”
江玄皱了皱眉，提醒道：“裴兄，小心她的拔刀术。”
“放心！”
裴纶摆了摆手，直接突破阵型，手持乌金棍朝丁白缨砸去。
而丁白缨一直在注意裴纶这个队伍中唯一穿飞鱼服的‘高官’，见其主动冲了上来，只是求之不得。
她目光紧盯裴纶动向，在其靠近的一瞬间，瞬间出刀荡开裴纶的乌金棍，随即双手握刀猛然下斩。
“铛！”
裴纶横棍抵挡，但很快就闷哼一声，一股巨力席卷而来，震得他噔噔噔倒退好几步，脸色憋的通红。
“好强的力量！”
他也是棍法大成，刀法小成，在二流高手中也属顶尖行列，没想到竟连此女一刀都接不下。
眼看丁白缨已经再次持刀冲了过来，他连忙后撤几步，不再逞强，挥手下令：“放箭！”
“无耻！”
丁白缨脸色难看，立即闪身躲避，但这个距离下，她就算再快又岂能快过弓弩，瞬间又身中数箭。
“师父！”
丁泰看得目眦欲裂，咬咬牙，竟直接拉着北斋跳了下来，想要强行突围。
“找死！”
裴纶冷哼一声，再次挥手：“放箭！”
咻咻咻～
第三轮箭矢激射而出。
丁泰甩动狼牙棍抵挡，弹飞不少箭矢，但同样被射中好几箭，倒是身后的北斋因为有丁泰遮挡，至今仍安然无恙。
“泰儿！”
丁白缨呼喊，此刻她身中十几箭，衣衫全被鲜血染红，看去凄惨无比，但竟仍撑着未曾倒下。
“师父，你带姑娘先走！”
丁泰怒吼一声，握紧狼牙棍，径直朝着江玄等人冲来，竟想自己掩护丁白缨逃走。
“天真！”裴纶冷笑一声，再度挥手。
咻咻咻～
第四轮箭雨射出，目标只是丁泰一人。
一瞬间，丁泰直接被射成刺猬。
“阉党，去死！”
都说人在临死前能爆发不可思议的力量，丁泰也不例外，身中数十箭，竟依旧如猛虎般靠着惯性飞扑而来，砸倒了几人，目光死死盯着后面的江玄三人，一只手奋力地伸出，好像要抓住什么。
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泰儿！”
看到徒弟惨死，丁白缨瞬间双目血红，悲愤怒吼。
唰！
她猛地抬刀斩断胸前箭矢，继而身形一转，如丁泰一般，竟放弃了逃命，持刀冲向了前面那唯一的死路。
这一刻，什么改朝换代、什么信王、阉党……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斩尽眼前敌寇！
就算死，也要给徒弟报仇！
嗤——
长近五尺的苗刀横扫而来，距离最近的两名锦衣卫，直接就被其拦腰斩断，场面惨烈至极。
哗啦啦……
众人迅速后退，面对这女人的临死反扑，无人敢与她正面对抗。
“放……”
咻！
裴纶‘箭’字未落，便有一道破空声响起，只见丁白缨身形一僵，刚刚再次抬起的苗刀无力下垂。
两根黑色箭矢精准地插在其眉心位置，夺走了她最后的生机。
“阉……贼……”她死死盯着前面那道身影，缓缓倒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呃……”
裴纶刚抬起的手也放了下去，转头看向手持弓弩的江玄，沉默一瞬，也只能讪讪地竖了个大拇指：“贤弟好箭法！”
江玄平静地收起弓弩，随即瞥了眼前面死不瞑目的丁白缨师徒，不禁摇了摇头。
怎么搞的好像我才是反派一样？
“下辈子别再烧别人房子了。”
江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前面最后一处战场，眼眸微眯。
还剩最后一个。
第10章：江湖和朝廷的区别
茶楼的厮杀，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不过惧于锦衣卫的凶名，也无人敢靠近围观，只是站在远处指指点点，低声谈论。
而裴纶三人也未理会百姓，目光紧盯着茶楼门口的最后一处战场。
沈炼和温良弓的厮斗，简直是精彩绝伦。
两人皆是二流层次，刀法精妙大成，而且战斗经验都是极其丰富，配合锦衣卫独有的追风步，一招一式的博弈间，凶险中却又不失美感。
江玄暗忖自己此刻能否与两人过过招。
但静观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的实力，与这二人还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不仅是刀法和身法方面，更多的是战斗经验。
除非加上弓弩，打个出其不意，否则与这两人中任何一个交手，自己绝对都撑不过十招就得死。
或许，只有等到刀法和身法都达到大成，才能与之一战吧……
铛！
突然，场中一声清脆巨响，温良弓闷哼一声，被沈炼震退，随即被沈炼一脚踹中胸口，跌出了战场。
显然还是沈炼更胜一筹。
不愧是天命主角啊，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沈炼！”
沈炼正欲上前继续厮杀，裴纶突然大喝一声：“你暗通逆党，先是杀了东厂的郭真公公，又火烧案牍库、劫狱救人，还杀了总旗凌云铠，这些已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若还要负隅顽抗，就休怪裴某手下无情了！”
殷澄也叹了口气，劝道：“沈大人，莫要自误啊。”
哗啦啦——
一群缇骑立即上前一步，一架架弓弩对准沈炼，蓄势待发。
沈炼脚步一顿，听着裴纶细数罪过，他脸色微变，连忙道：“我没有！”
“裴纶，我只是救了北斋，案牍库不是我烧的，郭真也不是我杀的，你休要将罪责全推到我身上！”
闻言，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江玄则是眼神微动，他自然知道郭真不是沈炼杀的。
不过火烧案牍库这件事，如果真不是沈炼做的，那就是……陆文昭？
“哼！”
裴纶突然冷哼一声：“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若真是被冤枉的，那就马上束手就擒，随我前往北司向许大人交代清楚，说出幕后主使，大人或许会念在你戴罪立功的情分上，酌情减轻你的罪过。”
闻言，沈炼脸色一阵变幻。
“沈炼！”
这时，一旁的北斋突然大喊：“你不能说，就算死也不能说！”
沈炼顿时脸色难看，怒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什么？你不是说你那位相好的能摆平吗？现在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救你？！”
“呵！”裴纶嗤笑一声，瞥了眼北斋，道：“沈兄，你可真是糊涂啊，连这姑娘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被人当枪使，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只是，你喜欢她，貌似人家并不喜欢你，人家心里，就只有她身后那位‘主子’啊！”
沈炼脸色一白。
裴纶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再次插进他血淋淋的心口上，让他痛不欲生。
裴纶冷笑，不再迟疑，挥手道：“拿了！”
“你休想！”
北斋后退两步，凄凉而又决绝，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抵住洁白的脖颈，咬牙道：“他早晚会杀光你们这群阉党，为我报仇雪恨！”
“不要……”沈炼脸色一变，连忙伸手欲阻拦，却来不及了。
嗤！
刀锋划过动脉，猩红的血液溅射而出，染红了北斋的衣衫、脸颊……
她缓缓瘫软在地，看向沈炼，眼底闪过一丝歉意，喃喃道：“我叫妙……妙玄……”
“不！！”沈炼痛苦地跪倒在地，满脸悲愤。
痛！
太痛了！
裴纶微微皱眉，眼神却没有丝毫动容，挥手道：“拿下！”
几名锦衣卫立即上前，铐住沈炼，而沈炼脸色茫然绝望，也未再反抗，任由锦衣卫将他锁住。
裴纶则现场拿出无常簿，用笔尖在一旁的校尉舌头上沾了两下，便开始记录：“逆党北斋求生无望，现场自杀；活捉沈炼；其余逆党，尽数击毙……”
“对了贤弟，这女的叫什么来着？”裴纶回头看向江玄。
“丁白缨。”江玄淡淡道。
“哦。”
裴纶恍然，继续低头记录：“丁白缨……”
江玄则看向前方惨烈的现场，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一位一流高手，十来个二三流的好手，这么简单就死完了。
这就是江湖和朝廷的区别啊！
江玄深吸口气，更加坚定了要尽快变强、继续往上爬的决心。
否则，哪怕你武功再高，面对这凶猛的朝廷机构，也是必死无疑！
……
北镇抚司，镇抚使厅堂。
“大人！”
一名校尉急匆匆跑入大堂，气喘吁吁地道：“启禀大人，东城那边有消息传来，南镇抚司百户裴纶，正在带人抓捕逆党沈炼和北斋等人！”
“什么？”
许显纯有些惊讶，起身道：“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而在旁边的陆文昭，则是脸色一变。
他倏然起身，眼底闪过一抹焦急，拱手道：“大人，为防逆党逃脱，不如卑职也带人前去增援！”
许显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人家南司抓人，你着什么急？”
陆文昭低头道：“卑职……卑职也是想为大人分忧。”
“得了，候着吧！”
许显纯摆了摆手，道：“南北两司一起找人，既然人家先找到了，你去帮忙算什么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抢功呢。”
似是想到什么，许显纯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陆文昭，道：“而且，只怕也用不着你去帮忙，陆文昭，本官可真是羡慕你啊，能有两个这般懂得为上官分忧的属下。”
陆文昭愣了下：“卑职……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很快你就明白了。”
许显纯不再多说，转身坐了回去，耐心等待。
陆文昭神色变幻，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安。
“报～！”
很快，又有一名校尉来报：“启禀大人，南司百户裴纶，已押解犯人至诏狱，正在门外求见！”
许显纯挥了挥手：“让他们进来。”
“是。”校尉离去。
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四道身影一前三后，大步走了进来。
“下官裴纶，小旗江玄、殷澄、温良弓，参见大人！”
陆文昭脸色一变，紧紧盯着江玄和殷澄。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许显纯的意思。
这抓捕犯人的几个人中，竟有两个都是他的人。
而他自己，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哟？还多了一个？”
许显纯倒是有些意外，瞥了眼温良弓，道：“你是哪个千户所的？”
温良弓神情激动，上前拱手：“启禀大人，卑职是后所徐千户麾下。”
“徐攀星的人？”
许显纯微微颔首，满意道：“不错，看来咱们北司也是人才济济啊！”
说着，他看向裴纶，道：“说说吧，逆党都抓回来没有？”
裴纶肃然拱手：“启禀大人，已成功抓回疑犯沈炼，但逆党北斋，自知求生无望，于现场自杀身亡，此外，其他以丁白缨为首的一干逆贼，已尽数击毙！”
“嘭！”一声脆响，陆文昭竟硬生生捏碎了手里的茶杯，手指都捏的发白。
众人纷纷看向他。
许显纯皱眉道：“陆千户，你有事儿？”
陆文昭一惊，连忙压下心中情绪，恭敬回道：“卑……卑职无事，只是听见裴大人说击毙了逆党，为大人感到高兴。”
许显纯满意点头，起身看向裴纶四人，笑道：“不错！不错啊！哈哈哈……”
“本官立刻前往东厂汇报，为你四人请功，你等四人，皆有重赏！”
四人大喜，连忙拱手：“多谢大人！”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许显纯挥手道：“走吧，先带本官去看看沈炼这个小家贼！”
“卑职领命！”
众人离去。
陆文昭站在原地，终于忍不住，浑身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悲戚：“师妹……”
第11章：九千岁、信王
东厂。
门头上挂着‘还我河山’牌匾的大堂内。
一道面容清瘦的人影斜依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两枚盘得发亮的核桃，双眼深邃锐利，又仿佛隐藏着一丝阴鸷诡谲，脸上皱纹间尽显岁月痕迹。
此人，正是当今在大明把持朝政，只手遮天的东厂掌印督主，‘九千岁’魏忠贤。
而在下手两边，还站着十来人，皆是东厂手下权势滔天的人物，其中有锦衣卫指挥使、掌刑千户、理刑百户，还有东厂各大档头、掌班等等。
众人皆在听着大堂中间许显纯的汇报。
片刻后，许显纯将这几个案子的前因后果汇报完毕，便恭敬地看向主位上的人影，拱手道：“逆党皆已伏诛，家贼沈炼也关至诏狱，请义父大人定夺！”
魏忠贤手中盘着一对核桃，并未着急开口。
片刻后，他突然道：“不对，不对……”
众人面面相觑。
“义父，不知是哪里不对？”许显纯疑惑道。
魏忠贤眼眸微眯，道：“许镇抚，你可有想过，这帮逆党这一通折腾，都是为了什么啊？”
许显纯愣了下，随即拱手道：“孩儿也曾想过，那逆党北斋，大致是东林党人，因此才敢与义父作对，在字画里夹带诗文暗讽义父；至于家贼沈炼，多半是被这北斋所惑，才斗胆火烧案牍库，劫狱救人。”
“那郭真为何而死？还有那几个边军出身的贼寇又是哪里来的？他们为什么人做事，你查清楚没有？”魏忠贤皱眉道。
“这……”许显纯眼皮一跳。
“许大人，你查案子是习惯只查一半吧？都没完全调查清楚，就敢来义父面前邀功，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进步啊！”
这时，一旁的东厂大档头赵靖忠阴阳怪气地说道。
许显纯脸色有些难看。
魏忠贤摆了摆手，道：“不管怎么说，许镇抚能查到这一步，也算是为这案子尽心尽力了，本公自会上报皇上，为许镇抚请功，不过郭真的死因，还有那几个边军贼寇的身份，要尽快调查清楚。”
“是，义父！”许显纯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对了……”
魏忠贤微微顿了下，淡淡道：“还有负责查案的那几个锦衣卫，该赏的赏，不要小家子气。”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说我魏忠贤的不是，咱家也要让人看看咱们东厂的度量，免得外人说咱家识人不用，赏罚不明嘛，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连忙附和：“义父说的是，义父胸襟宽广，心怀天下，孩儿佩服！”
“嗯。”
魏忠贤满意点头，随即一手抚额，故作疲惫，摆手道：“乏了，去吧。”
众人恭敬行礼告退。
……
“来，干！”
傍晚，南城酒楼，裴纶豪迈地端起酒杯，道：“兄弟我这次能调回北司，全靠二位相助，我先干为敬！”
“裴兄言重了。”
江玄、殷澄也同时举杯陪饮。
裴纶放下酒杯，微笑道：“这次的功劳赏赐，估计明天就会有消息，兄弟我就算不升，调回北司肯定是没问题了，以后咱仨就能一同办案了，也用不着再南司北司的来回跑了。”
江玄微笑点头：“这么大的功劳，不说调回北司，裴兄你就算再升一级恐怕也有可能。”
裴纶笑道：“说起来还是贤弟你出的点子，不然我们想找到这伙逆党的藏身之处也不容易，还是贤弟你的功劳最大。”
江玄摇头一笑，转移话题道：“这次虽然抓了沈炼，死了北斋和丁白缨一伙，但这么多案子，全把罪名安在沈炼头上也不可能，上面的人也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其中诸多疑点。”
“不错。”
闻言，裴纶脸色也凝重了些：“没想到那北斋和丁白缨等人性子如此刚烈，如今全都死无对证，真正的大鱼却还藏在水里没露头，而我们这次又得罪了这条大鱼，以后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江玄微微点头：“也无需太过担心，如今东厂势大，经历了这件事，相当于断了他几根爪牙，他如果不傻，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冒头。”
“只是……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吧。”
江玄沉声道：“如果上面再让我们查郭真的死因，还有丁白缨等人的身后之人，就装作不知情即可，如今没了证据，继续查也是查不到结果的，要是直奔结果去查，我们又难以交代，所以最好还是适可而止。”
“就依贤弟所言。”裴纶点头。
“对了，你们有没有感觉，陆千户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这时，殷澄皱眉道：“我们破了案，他好像不太高兴。”
裴纶笑了笑，道：“你们俩是他手下的人，遇到案子不通报一声就给破了，功劳没他的份，他能高兴才是怪了。”
殷澄摇头：“不是，我感觉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高兴……”
“不是因为这个，还能因为什么？”
裴纶摇头一笑，没太放在心上。
江玄却是目光闪烁，眼眸微微眯起。
他自然知晓陆文昭为何不高兴。
师妹死了，他能高兴才怪了。
说起来，这也是这次行动唯一遗憾之处。
他本打算活捉一两个，把陆文昭也给弄了的，却没想到丁白缨等人性子这般刚烈，一个活口都没剩下。
沈炼倒是活着，但他就是个白痴，眼里只有北斋，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丁白缨等人的身份他肯定也不知情，所以利用价值不大。
如今还剩个陆文昭活着，又把他给得罪死了，相当于又多了个敌人。
这个人不除，以后觉都睡不好。
但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陆文昭不同丁白缨和沈炼，此人城府极深，很难抓得住他的把柄。
只能看东厂的人有没有能耐抓出这只隐藏极深的老鼠，替他除去这个隐患。
不然，就只能继续等待机会了。
……
与此同时。
在皇宫东部，坐落着一座极为气派的府邸，此处正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大明信王朱由检的王府。
王府深处，燃着炉火的大堂当中。
一道颇为年轻的人影坐在屏风旁边，前方则跪着一人，正是陆文昭。
“王爷，卑职有负重托，未能保护好王妃，卑职甘愿受罚，请王爷降罪！”
陆文昭以头抢地，声泪俱下。
一半是装的，另一半，则是想到了惨死的师妹丁白缨……
屏风旁，朱由检面无表情，冷冷盯着陆文昭，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他才深吸口气，道：“起来吧。”
“王爷……”
“这事儿不怪你。”
朱由检平静道：“火烧案牍库一事，你做的不错，宝船监造志被烧毁，郭真也死了，皇上落水一事便死无对证了。”
“至于妙玄……”
朱由检长叹一声，摇头道：“可能是本王与她有缘无分吧。”
陆文昭咬牙道：“王爷，我一定想办法杀了裴纶几人，替王妃报仇雪恨！”
朱由检摆手道：“算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好不容易才销毁了所有证据，暂时不能再暴露了，以免被阉党盯上。”
“再说真正的凶手也不是他们，他们几个只是棋子罢了，我们真正要解决的，是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
朱由检冷冷道。
“可是王爷……”陆文昭有些不甘心。
朱由检眉头一皱：“陆大人，我知道丁师父遇害，你心中悲痛，本王又何尝不痛？”
“但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可明白？”
陆文昭沉默片刻，缓缓闭眼，咬牙道：“卑职……明白。”
朱由检点点头，摆手道：“行了，先回去吧，免得离开太久被人注意到。”
“……是，卑职告退。”
朱由检目送陆文昭离开，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废物！”
“王爷。”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红袍的中年男人从屏风后面走出，俯身拱手道：“陆文昭是此事剩下的最后一个知情人，是否需要微臣……”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算了。”
朱由检摇了摇头：“他虽然自作主张，派人去杀妙玄，但如今妙玄死了，倒也正合我意，她知道的太多了，又被魏忠贤给盯上，不能留了。”
“至于陆文昭，也还算一条听话的好狗，我们在锦衣卫的人不多，暂时还用得上他。”
“不过丁白缨死了，难免他会做出一些蠢事，你多盯着点，别让他坏了我们的计划。”
“是，王爷。”男人恭敬点头。
“人家区区几个百户、小旗，就把他辛苦经营多时的老窝给端了，如此人才，为何偏偏不能为我所用？”
朱由检脸色突然有些悲戚，叹道：“我大明数百年基业，如今竟被一个阉人把持，本王身为亲王，唯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朱氏子孙，却只能苟且偷生……”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啊？！”
第12章：刀法大成【求追读】
次日。
江玄刚到衙门，就得到一个消息。
又升官了。
正七品总旗！
虽然没有直接升百户这么夸张，但短短几天时间，连升两级，而且是从无品的校尉直接到正七品的总旗官，几乎是走了大多数锦衣卫当差数年甚至十数年才能走完的路。
此话一点儿也不夸张。
在锦衣卫，升职是极难的，因为查的都是重案、要案，危险系数极高，敢打敢拼的终究是少数人，而且最后能活下来熬到升官的，更是极少数。
所以大部分人，都是靠小案积攒功劳，再慢慢熬资历花钱打点关系升上去。
就如江玄的父亲，做了十来年的锦衣卫，但临到殉职退休，也仅仅只是个普通校尉。
殷澄同样如此，入职五六年了，也是去年才打点关系升的小旗官。
如江玄这般，入职不到半年，就靠着几个案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升两级，而且几乎没花什么钱打点关系，这确实是极为罕见的。
因此，江玄在北镇抚司也渐渐出名了，不少人都记住了这位打破常理的总旗，甚至有人开始以他为目标，做事都更加有激情了，盼望着自己能成为下一个升职的。
而除了江玄以外，参与破案的其他几人亦是各有奖赏。
裴纶了了心愿，成功从南司调到了北司，同样官进一级，升任了从五品的副千户。
巧的是，也调到了陆文昭手下的前军千户所任职。
殷澄和温良弓，这两位在小旗位置熬了好几年的老牌锦衣卫，亦各升一级，同江玄一样，都到了正七品总旗位。
除此之外，每人还赏赐了二十两银子。
虽然不多，但也极大地激励了衙门里的其他人。
算是皆大欢喜。
上面完成了任务，下面得到了赏赐。
不过也正如江玄所言，这案子确实没结束。
赏赐下来的同时，许显纯也给他们交代了任务，让他们继续调查郭真的死因和丁白缨等人是受谁指使，且画下了大饼，谁要是能查到幕后主使，便再进一级。
虽然诱惑极大，但除了温良弓外，裴纶和殷澄都谨记江玄的交代，只是口头应下，心里却断绝了继续往下查的念头。
后面的人，他们惹不起。
真要查出来了，对谁都没好处。
于是，这事儿也算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生活又归于平静。
江玄按照惯例，依旧正常当差、练武。
同时，危机解除，他手里的银子也勉强足够，便找人开始重新修建家里的房子，毕竟一直寄人篱下也不太方便，哪怕再亲的亲戚也是如此。
不过在修建期间，他也没地儿住，还是暂时寄宿在殷澄家里。
就这样，时间一转，很快过去半个月。
这一晚。
月如圆盘，照亮夜空。
江玄站在院子里，赤裸上身，手里绣春刀随身而动，带起阵阵呼啸之声。
终于，随着最后一遍刀法练完、系统界面也随之弹出‘进度+1’的字样，江玄收刀停了下来。
嗡～
无数的刀法感悟如走马观花般化作一块块碎片从脑海中闪过，江玄闭眼细细领会。
武学由低到高，分为四个阶段：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入门，即是初窥门径，是学习一门武功的最初阶段，只是简单掌控了武功的招式、姿势，与人厮杀时，最多就是按照招式胡打一通，一招打出就后继乏力了，但敌人也不可能根据你的招式配合你出招。
所以这个阶段的武者，最大的优势不是武功，而是平日里练功锻炼出来比普通人强上一些的身体素质，依靠这点优势，持械对付一两个普通人还行，再多就得栽跟头了。
小成，则是融会贯通，初步掌控了一门武学，且能够在实战中进行基本的操作应用，懂得各种发力技巧，能最大限度打出每一招的威力，具备战场杀敌之力。
因此只要一门武功练到小成，等闲三五人无法近身，便能称为三流武者了。
而此刻，随着刀法大成，江玄脑海中涌入大量对战经验，一招一式如何衔接配合，如何灵活变化招式应付各种复杂情况，甚至出招时该如何控制呼吸节奏等等。
如历经多年苦练，一朝而成。
显然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单凭刀法和此刻的身体素质，对付十几个持械匪徒，或都已经不成问题。
按照江湖划分，已是跻身二流高手行列，与沈炼、裴纶、温良弓等人，处于同一层次。
“呼……”
许久，江玄缓缓睁眼，长呼吐气。
他仔细感受，肉身似也随之变强了。
实际上，这段时间每天勤练不辍，同样时时刻刻在增加着刀法经验，提升着身体素质，只是当进度涨满，突破大成的这一刻起，就仿佛发生了质变，刀法和肉身都同时打破了一个极限。
再次握刀，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如臂驱使。
对比之前小成阶段时，实力提升了何止数倍。
江玄有种感觉，如果此刻再遇到丁白缨这个层次的高手，不敢谈战而胜之，但绝不会再像那天晚上一般狼狈逃走。
如若身法和射术也达到大成的话，甚至找机会反杀，也并非天方夜谭。
“仅是大成阶段便如此厉害，难以想象，等练到圆满，甚至练出传说中的‘势’和‘意’，将会达到何等可怕的程度！”
外功武道，圆满并非就是极限。
圆满，仅仅只是招式的圆满。
据说达到圆满阶段后，有些天资卓越之人，还可在此基础更进一步，练出‘势’与‘意境’，届时便已不再拘泥于招式技巧，随便一击都能发挥莫大威力。
江湖传言，如大明传说中的十大顶级剑客，便全都是练出‘势’和‘意境’的存在。
还有最近这两年在江湖上名气较大，有着‘天下第一快刀’之称的傅红雪，还有大盗萧十一郎等人，都已达到了这个阶段。
“不知我何时才能达到‘势’和‘意境’的层次……”
江玄低声自语，心中充满期待。
只要达到‘势’和‘意境’层次，放眼江湖便都已不再是无名之辈。
到了那时，甚至脱离朝廷出去闯荡江湖都已经足够了。
【武学：绣春刀法（大成）】
【进度：0/3000】
看了眼系统面板，江玄强压下心中的激奋。
快了！
按照此刻的修炼进度，最多不超两个月，他就能达到圆满，进入练‘势’的阶段。
不过他还同时修炼了身法和射术，时间方面可能会慢上一些，但就算再慢，最迟也不会超过半年。
此刻身法和射术的熟练度皆已过半，最多再有半个多月，也能达到大成。
到时，自己的实力还能够迎来一次较大突破。
江玄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
次日起床，江玄和殷澄结伴前往衙门。
自从住在他家以后，这段时间皆是如此，二人上下班都是结伴而行。
不过殷澄性子实在太过懒散，早上起床都得喊好几遍才能爬起来，有时候晚上还会去喝花酒，江玄劝了好几次都劝不动，也就随他了。
个人有个人的追求，他也不能祈求每个人都如他这般一心追求武道，而且也不是人人都有极高的练武天赋、人人都有系统面板的。
对殷澄来说，或许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才是他所向往的吧。
“大人，您来了？”
刚到衙门，便有一人迎了上来，神情恭敬。
“嗯，其他人到了吗？”江玄随意点头。
升任总旗以后，可以管理五个小旗，五十个校尉。
不过这个月升了三个总旗，校尉人手倒是够了，替补的小旗却不够数，此刻他手下只有三个小旗官。
此人便是他手下三个小旗官之一，名为徐龙青，武学天赋不错，使一把雁翎刀，刀法同样已经突破大成，达到了二流层次。
另外两个一个叫楚墨，也是二流高手，一个叫杜子期，三流。
在锦衣卫，实力固然重要，但并非升职的主要因素。
“回禀大人，楚小旗和杜小旗都来了，就在里面点卯。”徐龙青恭敬道。
他看起来已近三十岁，只是性子有些木讷，家境也不太好，不懂奉承上官，所以才迟迟未曾升职。
这次江玄连升两级，在北镇抚司引起不小轰动，他特意申请调到江玄手下任职，就是想来学习经验的。
“嗯，走吧，点卯。”
江玄淡淡点头，带着徐龙青前往点卯。
“大人！”
“参见大人！”
进入衙门，他这队的人便纷纷打招呼行礼，队伍前方站着两人，年纪也都不大，正是楚墨和杜子期。
江玄随意扫了一眼，见无人缺席，便做出今天的工作安排：“除了昨晚巡夜的，其余人照旧，轮流值守巡街，有情况及通知我。”
“是！”众人领命离去。
江玄则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便前往百户所汇报情况。
不顾上官，私自查案办事是官场大忌。
他之前只是例外。
直属上官百户沈炼被通缉，千户陆文昭又是逆党同伙，所以才会直接找镇抚使许显纯。
否则，一般情况下，有解决不了的案子，都得先禀报百户大人，百户解决不了再上报千户，层层通禀，这才是正常的流程。
沈炼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秋后问斩，如今顶他的缺的是一个叫张英的百户。
此人虽然有些贪财，但或是因为之前的案例，对江玄比较看重，因此江玄也十分给他面子，上任后每天都前往百户所汇报工作情况，偶尔也给他带点礼品，虽然不算多贵重的东西，但胜在个心意。
张英也对这个既有能力又懂事的属下十分满意，所以这段时间相处的还算和睦。
但今天江玄刚进入厅堂，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劲。
主位上坐着一人，张英则恭敬地站在一旁候着。
殷澄也垂首站在一旁，看到江玄前来，连忙给他使眼色。
江玄看向主位那人，不由眼皮一跳：“陆文昭？他来做什么？”
第13章：阳谋【求追读】
自从上次案子结束后，这段时间陆文昭都比较安静，就跟没发生过这回事儿一样。
但江玄心里却一直防备着他。
平日里无事的话，陆文昭一般是不会来张英这里的，要么是在自己的千户所当值，要么就在北镇抚司或者前往东厂献殷勤。
如今突然来访，肯定有事儿。
江玄心中暗自戒备。
果然，他刚走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文昭便主动讲话了：“江总旗来了？”
江玄心中一紧，上前拱手道：“卑职江玄，见过千户大人，不知千户大人前来，未曾提前来请安，还请大人恕罪！”
“不打紧、不打紧。”
陆文昭笑呵呵地摆摆手，仿佛眼前之人不是杀了他师妹的仇人似的，客气地招呼道：“来坐下说。”
但他越是这样，江玄心中越是不安，连忙行礼道：“卑职不敢，卑职站着就行。”
“也行。”
陆文昭也不强求，笑吟吟地望着江玄，又瞥了眼一旁的殷澄，笑道：“江总旗、殷总旗，我听张大人说，咱们前所的兄弟里头，就属你们俩做的最好。”
“咱们前所的辖区里头，也就属你们俩管理的坊市治安最好，连个小偷小摸都没有，这让我很是欣慰啊。”
“不枉镇抚使大人如此提携你们，你们俩果然有过人之处啊！”
闻言，殷澄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脸上浮现喜色，连忙上前道：“大人言重了，此乃卑职分内之事，岂敢承蒙大人夸赞。”
但江玄心中却愈发警惕，可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谢，复述殷澄所言。
果然。
下一刻，只见陆文昭话音一转，道：“行了，我也就不废话了，我这次前来，其实是有件差事儿，让你们俩去办。”
殷澄顿时更加兴奋，连忙道：“请大人吩咐，不管是何差事儿，卑职一定万死不辞，保证替大人办好！”
你个傻逼……
江玄差点骂娘，这白痴表哥，真是为了立功已经头昏脑涨了，简直没一点脑子啊。
就算不知道陆文昭心怀不轨，难道也不会想想，如果这差事儿这么好办的话，他为何不找别人去办，偏偏来找我们？
“好！”
陆文昭抚掌赞道：“殷总旗如此英勇，看来本官这次真是找对人了，你们俩放心，只要办好这件差事儿，本官一定写折子上奏东厂，为你们请功。”
江玄不敢再让傻逼表哥开口，连忙接话道：“敢问大人，不知是何差事儿？”
陆文昭微微一笑，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这不二年前，左副都御史杨涟大人，贪污受贿，全家被满门抄斩，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了，没成想这杨涟竟有个女儿还活着，最近被东厂查出来了。”
“魏公得知此事后很是上火啊，下令要斩草除根，这差事儿现在落到咱们锦衣卫头上，所以不论如何也得办好，替魏公他老人家分忧啊！”
“啊这……”
殷澄微微一愣，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敢问此女现在何处啊？”
陆文昭微微一笑，道：“不远，就在靖虏屯堡。”
气氛顿时一片死寂。
而殷澄瞬间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靖……靖虏屯堡？！”
江玄心中也沉了下去。
他就知道没好事发生，果然如此！
杀一个杨涟之女问题不大，问题是出在靖虏屯堡这个地方。
靖虏屯堡，大明北方的一个边塞要镇。
当年为了抵御北方异族，永乐帝朱棣不仅将都城迁至北平，寓意天子守国门，还于北方边境线上修建了诸多边防堡。
这靖虏屯堡，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靖虏屯堡距离京城确实不远，只有六百里左右。
但当年，在与京城距离不远的土木堡，曾发生过一次轰动整个大明的战役，史称土木之变。
当年明英宗朱祁镇第四次北伐征讨异族之时，惨败异族之手，异族甚至长驱南下，打至土木堡。
这一战，不仅明英宗被异族俘虏，沦为‘叫门天子’，北征的五十万大明军队，也是损失殆尽，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此战轰动天下，甚至动摇了大明国本，随后大明内部便开始爆发了内乱，国力逐步消耗，朝政也开始走向衰败腐朽。
这一战，被视为大明之耻。
而历经此战之后，土木堡一带被异族游猎洗劫，十室九空，哀鸿遍野，无数百姓家破人亡。
位于边境的靖虏屯堡同样是当年的异族南下途经之地，情况甚至更加惨烈，直到现在都还未曾恢复元气，靖虏屯堡也名存实亡，早已荒废。
又因此地位于大明边界，渐渐地就滋生许多罪恶，无数山贼匪寇在此附近安家，洗劫当地百姓，一旦遭遇大明军队围剿就逃往北方。
朝廷围剿多次未果，再加上这些年来朝政腐败，而且这里也没什么人烟百姓，收不了多少税，渐渐地朝廷也就懒得管了。
朝廷都不管，那边关的官府什么的更不会自找麻烦。
因此，如今的靖虏屯堡一带，名为大明领土，实则早就名存实亡，完全就是个无人管制的黑暗地带，许多被朝廷通缉的要犯都逃往这里苟延残喘，据说这几年还诞生了不少江湖势力。
不仅过往的商队不敢靠近，就连许多江湖镖师都不敢接前往靖虏屯堡的镖。
其凶名可见一斑。
而今，陆文昭让他们前往靖虏屯堡杀杨涟之女，其心思自然不难猜测。
摆明了就是要他们死在靖虏屯堡！
江玄内心沉重，望着主座上笑意吟吟的陆文昭，心中暗骂，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千户大人，卑职能力低微，只怕……难当此大任。”
“啊对对对！”
殷澄也连忙道：“大人，就我二人这点三脚猫功夫，去了靖虏屯堡就是找死啊，恐怕难以完成任务，大人您还是找其他人去吧。”
“嗯？”
陆文昭脸色一沉：“你们的意思，是本官目光短浅，看错了人？”
“还是说，你们是对本官有意见、对厂公有意见？方才有意推脱？”
殷澄脸色一白：“卑职岂敢对大人有意见！”
“那就是对魏公公有意见？”
“我……卑职不敢！”殷澄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
“大人！”
江玄沉声道：“我等只是担心能力不足，恐会坏了厂公大事，并非有意推脱，也不敢对大人和厂公有何意见。”
“对对，卑职就是这个意思。”殷澄忙道。
“哎……”陆文昭轻笑一声，摆手道：“你二人能够抓回家贼沈炼，剿灭北斋等逆党，自是有本事的，何必自谦呢？”
“本官相信你们，一定能完成厂公交代的任务。”
说着，不待二人回话，陆文昭便摆手道：“此事就此决定了，你们准备一下，明日便出发，待你们凯旋归来，本官亲自上报镇抚使大人和厂公，为你二人请功！”
说罢，陆文昭起身离去。
“这……这可怎么办啊？”
殷澄欲哭无泪，直接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这张臭嘴，逞什么能啊！”
江玄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但也没有怪他多嘴。
陆文昭既然盯上了他们，那不管他们说什么，这差事儿最后都会落到他们头上。
只能说，陆文昭实在太有心计，没有选择用什么阴谋手段来对付他们，而是直接用阳谋。
上头吩咐差事儿，他们不接，便是藐视上官，抗命不遵，死罪。
接了这差事儿，前往靖虏屯堡，同样是九死一生。
根本由不得他们选择。
“唉……”这时，张英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这任务确实是东厂指派的，现在陆大人让你们去办，谁也说不着，谁让你们上次越级上访、私自办案，得罪了陆大人呢，你们……自求多福吧。”
殷澄如同抓住救星，连忙拱手道：“大人，您帮帮忙，能否帮我们替陆大人求个情？”
张英遗憾摇头：“本官……无能为力啊！”
说罢，张英也离去。
殷澄顿时绝望，脸色惨白：“完了，去了靖虏屯堡，那还能活着回来吗？”
在京城他们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朝廷鹰犬，但到了靖虏屯堡，那些江湖草寇可不会管他们是何身份，而且一旦他们锦衣卫的身份暴露，只怕会死的更快！
江玄眉头紧蹙，思考对策。
“对了……许大人！”
突然，殷澄眼睛一亮，道：“咱们找许大人求求情，许大人很看重我们，他一定会帮忙的！”
江玄摇了摇头，道：“只怕希望不大，这差事儿既然是东厂指派的，那陆文昭让我们俩去办也在规则之内，许大人恐怕不会为了我们去东厂求情。”
“不管怎么说也得去试试！”
殷澄咬牙道。
说罢，他立刻出门离去。
江玄心中喟叹，这就是斩草不除根的后果啊。
只是，就算之前他去揭穿陆文昭的身份，只怕也扳不倒他。
陆文昭这般心机深沉的人，又岂会在身份问题上留下破绽？
就算东厂去查，最多也就是查出萨尔浒之战时，陆文昭也在西路军中，而且与郭真相识。
可那又如何？
郭真的案子到现在都没破，谁能证明此事与陆文昭有关？
除非直接揭露背后的信王。
但到那时，自己恐怕只会死的更快。
魏忠贤不敢杀信王，但信王肯定会杀了自己。
东厂也不见得会出面保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
此局……无解啊！
第14章：离京【求追读】
殷澄没去多久就回来了。
只看他那死了亲爹似的颓废脸色，江玄不用问也知道结果了。
“许大人说，这案子是魏公公交给陆文昭的，还是陆文昭花了二百两银子才买来的，他不好插手。”
殷澄脸色难看：“这王八蛋，摆明了要我们去死！”
江玄摇了摇头，对此并不意外，依旧皱眉思索对策。
“表弟，不如咱们逃吧！”
殷澄突然抬头，咬牙道：“反正不去是死，去了九死一生，倒不如直接逃的远远儿的，咱们换个活法。”
江玄斜瞥了他一眼：“这天下到处都是东厂的耳目，人家连杨涟之女在靖虏屯堡都能查到，你能逃往哪儿去？”
“更何况，你不管你老娘了？带着你老娘怎么逃？跟陆文昭说你带着老娘去办案吗？”
殷澄窒了一下，悻悻道：“那你说，咱们怎么办？难不成真的去送死？”
江玄沉默片刻，道：“倒也不一定死，就像你说的，不去咱们必死，去了九死一生，可也未必就真的死定了。”
殷澄脸色微变，皱眉道：“表弟，你刚进锦衣卫不久，可能不清楚靖虏屯堡一带的凶险。”
“那边靠近北境边关，所以生存的全是与朝廷作对的逆党和各种通缉要犯，普通人去了可能没事儿，但朝廷的人，尤其是咱锦衣卫，一旦在那边暴露身份，必死无疑，之前就曾有不少同僚去那边办案回不来的。”
“那又如何？你有其他的办法吗？”江玄问道。
“我……”殷澄一窒，咬牙骂道：“陆文昭这狗杂碎！”
江玄摇了摇头，道：“就这样吧，你就甭去了，这案子我带人去办。”
殷澄色变：“表弟……”
江玄摆了摆手：“照你所言，在那边暴露身份必死无疑，那去的人越多就越危险，所以这次任务，人越少越好。”
“你就待在京城，我随便带几个靠得住的，隐藏身份去办就行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
江玄沉默了一下，道：“姑母也不至于无人照顾。”
“不行！”殷澄急道：“那要去也是我去……”
江玄皱眉：“你这三脚猫功夫，去送死么？”
殷澄顿时脸色涨红：“过分了小玄子，我承认你这段时间练功很努力，但表哥我好歹也刀法小成两年多了……”
噌——
话音未落，江玄猛地拔刀一斩，快若惊雷。
“哗啦……”略微沉寂后，一旁的木椅突然从正中撇开，变为两半散落在地，切口平滑至极。
“大……大成刀法？！”殷澄目瞪口呆。
俄顷，他回过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江玄：“你……你不前段时间还是小成吗？这才练了多久，就大成了？！”
“这世上有种人叫做天才，你懂的。”江玄平静地将刀收回刀鞘。
殷澄嘴角抽搐，我懂你二舅！
就算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半个月就把刀法练到大成吧？
江玄淡淡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实力比你强，办成这差事儿的成功率会更大，活着回来的机会也会更大。”
“你跟着去，万一出现意外，我还得分心照顾你，你还是老实待在家，好好照顾姑母，我最多一月即回。”
“那也不行！”殷澄沉声道：“这是去办事儿，不是混江湖，就算你刀法大成又如何，只是勉强跻身二流而已，但靖虏屯堡那边，据说一流高手也不在少数，甚至传言有宗师级的强者出没！”
“咱们当差的，要讲势力、讲背景，能打没什么用，多带些人去，要是真遇到麻烦，哪怕是一流高手咱也能弄死……”
江玄摇头：“只是去杀个人而已，带的人太多，那边的势力还以为咱是去剿匪，一旦发生冲突，危险更大，而且陆文昭也不会同意我们带这么多人去的。”
殷澄还欲再劝，江玄摆手道：“行了，就这样决定了，我去找人，你瞒着点姑母，别让她担心。”
说罢，不等殷澄说什么，江玄便转身离去。
片刻后。
江玄唤来麾下的徐龙青和楚墨二人，把这次任务和自己的计划同他们简单说了一下，道：“你们俩准备一下，明日随我出发前往靖虏屯堡。”
徐龙青肃然行礼：“卑职领命！”
楚墨却犹豫了一下，道：“大人，靖虏屯堡那边局势混乱，咱们就三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些，要不……”
江玄皱眉打断：“我是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
楚墨脸色微变，连忙低头：“卑职领命。”
江玄冷冷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徐龙青也淡淡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跟随江玄离开。
只留下楚墨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
次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三匹快马便从北门出了京城，在殷澄担忧的注视下，朝着大明北境方向而去。
徐龙青穿了一身暗青色藤甲，背负长刀。
当离京十里，抵达前方一个岔口时，他勒马看向一旁的江玄，问道：“大人，两条道都能前往北境，走右边官道，快马加鞭五日即达，左边是西出的驿道，要绕一些，大概需要七天左右，我们怎么走？”
江玄回头瞥了眼来时的方向，目光微闪，道：“走小道，找个地儿把衣服换了再走。”
穿官服是为了让陆文昭知晓，自己已经离京办案去了，既然他的目的是想除掉自己，江玄就不信他会不派人盯着自己。
而换衣服则是为了隐藏身份，方便行事。
“驾！”言罢，江玄一甩缰绳，御马踏上了左侧小道。
徐龙青和楚墨紧随其后，消失在小道尽头。
而事实也确如江玄所料。
就在他们刚走没一会儿，一个作游侠打扮的身影也策马而来，停在岔口仔细观察了一下两条路上的痕迹后，也转步踏上了左侧的小道。
……
区区一个总旗、两个小旗的消失，并未对这大明最为繁华的京都产生任何影响，也未曾引起多少人关注。
当然，总会有那么少数几个对此还算在意的人。
旭日初升。
锦衣卫前军所衙门，人来人往，不少刚点完卯的官兵陆陆续续走出，前往自己的分管区域巡逻。
无人发现，一只白鸽划破天际，悄然落进了衙门后院的一间书房中。
一只白净的手掌拿起信鸽，取下了信鸽腿上的信笺。
“包括江玄在内，只去了三人？而且殷澄也没去？”
陆文昭眉头一皱，略一思忖，很快就看透了江玄的计划。
“担心去的人太多引起注意，想掩人耳目前往靖虏屯堡么？”
陆文昭眼里浮现一丝冷笑，跟着看向信笺上另外的两个名字：“楚墨、徐龙青，两个二流……”
“可惜了，本是针对江玄和殷澄的局，你们两个既然跳进去，那就只能算你们倒霉了。”
“至于殷澄和裴纶……”
陆文昭眼眸微眯，眼底有冰冷杀机闪烁：“只要还在京城，有的是机会解决他们！”
“师妹，师兄绝不会让你们的血白流！”
第15章：身法大成【求追读】
霹雳——
夏至时节，气候多变。
原本还炎热晴朗的天空，随着一声雷鸣，竟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此刻天色渐晚，三匹骏马站在雨幕之中，又抵达了一个岔口。
“大人，天快黑了，晚上赶路不方便，前面不远有个官驿，要不先去驿站避避雨，明早再出发？”
徐龙青冒着大雨大声提议。
江玄看了眼前方岔口的小道，略微沉吟，便调转马头，道：“不去驿站，转小道！”
徐龙青脸色微变：“大人，这条驿道已经是前往北境的唯一一条路了，走这边小道便走远了，想要再绕回北方，最少得多出三倍的路程。”
“那就绕三倍的路！”
江玄态度果决，不等两人再言，便策马踏上了左侧小道，进入了枝叶繁茂的丛林中。
徐龙青和楚墨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不解，但也只能御马追了上去。
雨势渐大，没一会儿就冲散了马蹄痕迹。
不久后，又一匹快马疾驰而至，抵达路口后放缓速度，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朝着驿道继续前行，消失在雨幕之中。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江玄会刻意绕路，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
半小时后。
江玄三人抵达一处破落的山神庙中，准备在此暂时休整一夜。
点燃了篝火，三人便将衣服脱下架在火堆旁烘烤，露出精壮的身子。
都是男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直到这时，徐龙青才问出心中的疑惑：“大人，我们为何要刻意绕道？”
江玄淡淡道：“反正上头也没规定多长时间完成任务，难得出来一趟，正好看看路上的风景。”
“啊这……”徐楚两人皆愕然，显然不太相信江玄竟是如此想法。
再好看的风景，还能比得上京城的繁华不成？
“从明天开始，改换行头，称呼也得变，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手暴露身份。”
江玄并未过多解释，说完后，便借着火光在破庙里练起了追风步，也没有背着两人的意思。
徐龙青自然认得出这套锦衣卫的身法身法，见状不禁有些感慨：“在如此环境下都能如此勤奋，难怪大人升得这么快！”
楚墨却暗暗撇了撇嘴，在他看来，江玄此刻的行为，就好像一个学童在被先生逼着看书学习似的，为了完成任务，都还没看完就翻页了，怎么可能记得住东西。
练武这种事，欲速则不达，哪里是这么简单就能练成的。
更何况是在这种环境下练习，能有进步才有鬼了，真当自己是天才不成？
江玄却未理会两人的想法，依旧一遍又一遍地练着追风步，渐入佳境后，练的速度也愈来愈快，熟练度开始平稳增长。
接下来几日亦是如此。
三人改换行头，隐姓埋名，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如果途径有人烟的地方就找客栈歇息，途径野外则是风餐露宿，这样的日子，总归是不算好过。
徐龙青倒还好，楚墨心中却是颇有怨言，但碍于江玄的威势，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心中却已暗自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得想办法调走。
跟着这样的上官，以后多半是没什么前途。
一个简简单单的差事儿，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最多三天就能搞定回去交差，非得绕路来受这份罪，真是吃饱了撑的。
江玄自是不知两人心中是何想法，也懒得理会。
他每日练功，风雨无阻，偶尔练练刀法和弓弩，避免手生，不过主要还是以身法为主。
刀法已经大成，想要达到圆满需要的熟练度太多，短时间内没法突破，所以只能从身法和射术上面想办法，在抵达靖虏屯堡前，尽量提升实力。
很快十天过去。
这一夜，月明星稀，三人在一处小溪旁露宿。
徐龙青和楚墨已经在火堆旁入睡，江玄则依旧在小溪边练习追风步。
他身形矫健，在溪水边凸起的岩石上来回飞跃，每一次落脚都精准踏在岩石边缘，眼看就要落入水中，却又瞬间挪开脚尖，借力踏入下一处，整个人如蝴蝶般轻盈灵动。
随着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到最后江玄甚至直接闭上眼睛，完全凭借记忆在岩石边来回跳跃。
这一刻江玄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蝴蝶，身体轻盈，脚步轻快，落脚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但他明显感觉到，体内尤其是腿部的气血快速流动，甚至隐约听见‘汩汩’的声响，与旁边流淌的溪水交相辉映。
“咔嚓～”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脚下传来异响，江玄猛地惊醒，原来是一块本就腐朽的岩石，经过他不知多少次的踩踏，终于无力承受，断裂开来。
江玄身形一偏，重心右移，眼看便要跌入溪水当中。
但下一秒，如本能一般，江玄身形一动，原本下坠的身体竟在半空硬生生翻了个面儿，跟着脚尖轻踩岩石，便借力倒退，跳至了溪水中央的一块岩石上。
江玄抬头望去，这一步之间，竟跃出了五六米远。
【武学：追风步（大成）】
【进度：7/3000】
原来就在刚才不知不觉间，追风步竟已达到了大成境界。
江玄轻呼口气，隐约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首先就是腿部肌肉，似乎变得更加强健了些，气血流动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肌肉变强，按理来说，体重应该会随之增加，但江玄却感觉此刻的身躯，似乎比之前更加轻盈了许多。
唰~
他轻轻借力一跃，又重新回到岸边，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这还是基础身法么？”
江玄轻笑一声，对系统的信心更足。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哪怕只是一门基础身法，他也能将其练成绝世轻功！
“大成的刀法和身法，再加上小成射术……”
“我此刻的实力，哪怕在二流层次中应该也不算弱者了，就算打不过也能跑，此行完成任务活着回来的机会又增加了几分！”
江玄目光闪烁，暗自谋划。
他不知道这次陆文昭为了除掉他做了些什么准备，也许根本就没有准备。
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提前做好防备，在危机到来之前，尽量提升实力。
所以他才会选择绕道，拖延前往靖虏屯堡的时间。
也就是时间不够，不然的话，他都想等到将刀法身法和射术全都练到圆满，甚至练出传说中的‘势’再去完成任务。
只是，杀一个小小的杨涟之女，来回一千二百里的路程，最多也就是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多拖个几天，陆文昭可能也不会说什么，但要是一两个月都没动静，陆文昭肯定就得怀疑了。
到时候朝廷再派人来，杀的可能就是他了。
“不能再拖了，明天加快速度，尽快赶往靖虏屯堡。”
江玄做出筹划，随即走到溪水边撩水洗了把脸，便也找了个舒适地方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
京城，城南一座宅子里。
“不见了？”
陆文昭皱眉望着眼前的黑衣人：“三个人三匹马，这么显眼的目标还能跟丢了，你在同我说笑不成？！”
“大人恕罪！”
黑衣人连忙跪了下去，脸色惶恐：“是属下没用，那晚下了一夜的雨，路上的痕迹都被雨水冲散了，属下沿着驿道一直追到边境，都未曾发现他们的踪迹。”
“属下怀疑，他们是绕道走的小路……”
陆文昭脸色阴沉，思忖片刻，吩咐道：“让边境的人盯着点，如果三天后还没看到他们出现，立刻发通缉令！”
“另外，传信给薛燕川，让他的人也盯着靖虏屯堡，一旦发现他们，立刻动手！”
“是，大人！”黑衣人领命离去。
陆文昭回头看向西北方向，眼神冰冷。
我就不信，你们还能飞了不成！
第16章：马贼【求追读】
天地苍茫，尘沙漫天。
越靠近边境，人烟就越少，路也越难走。
不过在快马加鞭全速赶路以后，也就是两天多点的时间，江玄三人便抵达了北方边境线上。
此时，三人都作普通游侠打扮，配刀骑马，途径边塞云城。
守城的官兵原本还想上前索要过路费，但在暗中表明身份以后，三人顺利通过边塞，甚至连守城的千户都亲自相送。
京官离京大三级，虽说江玄只是个总旗，按理来说不值得一个千户将领如此低声下气，但莫忘了他所在的机构可是有着‘天子亲军’之称的锦衣卫。
哪怕如今锦衣卫被东厂压制，地位大不如前，但与这些地方卫所的官兵相比，那也是霄壤之别。
万一得罪了锦衣卫，回京后随便找点理由向上面打个小报告，后果绝不是他们这些地方官承受得起的。
所以在对待京城来的官员时，不管官大官小，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些地方官员都很是谨慎客气。
出城以后。
徐龙青道：“大人，按照此城千户所言，继续往西北方向或者向北都能抵达靖虏屯堡，路程相差不大。”
“不过往西北方向出了燕阳关，得途径一段荒漠；往北的话，多是山道丘陵，路比较难走，咱们往哪个方向？”
此处已靠近西域，只要出了西北燕阳关，跨越一段长达近百里的沙漠，即是西域地带。
而北方一带，便是当年被异族劫掠过的区域，地势复杂，人烟稀少，多是土匪和马贼，还有江湖势力混杂其中，朝廷政令难达，甚至连镇守的官兵都是极少。
原本是需要继续北上七十里左右，抵达靖虏屯堡，才算是边境线的。
但以北边的混乱情况，如今通过云城，他们其实就算是跨越边境了。
离开此城，生死难料。
江玄沉吟片刻，道：“往北吧。”
沙漠虽然人少，但目标太大，万一被马贼围住，想跑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迷了路更危险。
往北虽然环境复杂些，但要是真遇上危险，还能借助地势周旋一二，然后前往就近的官府求助。
“是。”
徐楚二人并无异议。
随即，三人继续往前，朝着正北方向而去。
此时临近黄昏，残阳如血挂在天边，三人骑马穿梭在一条年久失修的小道上，赶路愈发艰难。
以往都只是道听途说，直到此时真来到边境，三人才更直观地感受到这个地方的荒僻和混乱。
自离开云城后，他们走了近一个时辰，竟没有看到半点人烟，哪怕途经某个村落，也是早就荒废，路边不时就能看到森森白骨，令人心悸。
三人心中都有些沉重，一言不发，默默赶路。
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最后一刻，他们翻越了脚下这座山丘，视线内出现了一座小镇，看起来房屋不少，隐约还能看见火光闪烁。
徐龙青松了口气，道：“看来今晚不用露宿郊外了，大人，咱们去那个镇子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走吧。”江玄点头。
他又没有受虐倾向，能住的舒服些，自然也不会反对。
很快，三人翻下山丘，朝小镇方向赶去。
此时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为防马失前蹄，三人放缓速度，点燃火把照明前进，但刚走出一片树林，还未抵达小镇，前方就有动静传来。
山道尽头出现了一片火光，隐约还有阵阵吆喝呐喊声自火光处遥遥响起。
这个时候，在这荒郊野外还能有这般动静，显然是代表着麻烦。
三人早有预感此行或许不会平静，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徐龙青皱了皱眉，看向江玄：“大人？”
江玄回头看了眼，只见来时的路漆黑一片，而前方又只有这么一条北上进镇的路。
沉默片刻，江玄道：“继续前进，别多管闲事。”
“是！”
徐龙青二人点头，继续策马前行，不过神色却谨慎了几分，还把佩刀挪了挪位置，方便能第一时间摸到。
没一会儿，三人靠近冒火的位置，看到着火的竟是一间建在路侧的小木屋。
借着火光，只见路上站着一群骑马的人影，个个携带兵器，手持火把，正在戏耍一个男人。
这男人站在泥泞中，浑身脏兮兮的如同乞丐，而且只有一条手臂，被周围骑马的人撞来撞去，嘴里发出愤怒的呐喊，但这帮人却未放过他，反而个个兴奋地吆喝，如同戏弄一头畜生来逗乐一般。
看清情况以后，三人脸色皆变。
“大人，是马贼！”
徐龙青说着，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
江玄眉头紧蹙，瞥了眼那个被马贼戏耍的男人，又看向一旁着火的小木屋，大概也弄清了场中的情况。
江玄心中一叹，摇头道：“走吧，就当无事发生。”
而这时，那群马贼也发现了江玄三人。
“老大，有人来了！”一个喽啰来到马贼首领旁边低声汇报。
马贼首领是一个满脸发白，眼眶发青如同厉鬼般的男人，闻言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江玄三人，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便带人围了上来。
“三位，这是要去哪儿啊？”白面男人当先开口。
江玄瞥了眼徐龙青，后者会意，上前抱拳道：“各位道上的兄弟，我们是南边来的，要北上找个朋友，路过此地，打算在前面镇上歇一晚，还请各位行个方便，给条路让我们过去。”
原来是走江湖的。
看清江玄三人的装束，白面男子眼眸微眯，随即便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马贼让出路来，道：“走吧。”
“老大？”周围的马贼不解地看向男人。
“闭嘴！”白面男人挥手道：“让路！”
江玄三人对此也不意外。
以他们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些马贼都只是些普通人，连三流层次都达不到。
领头的这家伙一脸发虚，不过虎口却有握刀的茧子，而且关节宽大，太阳穴饱满，应该是有点武功底子在身，但多半也厉害不到哪儿去。
真要有本事也就不会做马贼了。
“走吧。”
见前面马贼让出了道，江玄心头微松，挥了挥手，策马往前走去。
以他们三个的身手，虽说也能解决这群马贼，但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一群马贼就这样眼睁睁望着江玄三人大摇大摆地从中间过去，气氛有些紧张。
直到三人走远一些，一名马贼才忍不住看向白面男子，问道：“老大，这三个家伙是从南边来的，家底肯定不错，弄死他们，能抵咱们做几单生意了，为什么不动手？”
“闭嘴！你在教我做事？”
白面男子紧盯着江玄三人的背影，低声道：“人家既然敢三个人就从南边来这儿，还敢向我们借道，你觉得人家会怕我们吗？”
混他们这行的，有两种人不能惹。
一种是官差，另一种就是走江湖的。
弄了官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到朝廷大军围剿，尸骨无存。
至于走江湖的，万一点背遇到个高手，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白面男子自然不是白痴，眼看江玄三人敢在黑夜赶路，而且皆持刀兵，看到他们还敢上来借道，那显然不是一般人，没必要为了点银钱冒险。
眼看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可在这时，刚才被山贼戏耍的断臂男人却突然冲上前去，拦在江玄三人面前便跪了下来。
“三位大侠，这群马贼为非作歹，荼毒百姓，还请三位发发慈悲，为民除害！”断臂男人悲愤大喊。
一群马贼脸色顿变，连忙驱马追了上来，将三人和独臂男人团团围住。
“死废物，你找死！”
白面马贼朝独臂男人骂了一声，随即看向江玄三人，脸色阴沉地道：“三位，此事与你们无关，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看到独臂男人那凄惨的模样，楚墨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转头看向江玄，欲言又止：“大……公子？”
有外人在场，自是不能直呼‘大人’。
江玄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这时旁边却突然传来马蹄声。
“老大，跟他们废什么话，就这三个小白脸，我就不信他们能厉害到哪儿去，干死他们，东西全是我们的……”
只见刚刚向白面男子提议的马贼大喊一声，直接持刀就朝江玄三人冲了过来。
“住手，山猪……”白面男子脸色微变，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嗤——
一道刺眼的刀光闪过，那马贼身子一僵，一分两半，瞪大眼睛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找死！”徐龙青手持长刀，冷冷瞥了眼马贼的尸首，随即看向江玄，杀气腾腾地询问：“公子？”
江玄摇头一叹，知道已无法善了，眼底便也露出一抹杀机，拔出腰间佩刀，道：“一个不留！”
第17章：断刀黎定安
“杀！”
一声令下，杀戮骤起。
徐龙青和楚墨最先冲出，两人皆是二流，实力自也不差，只见两人如猛虎下山，顷刻间便已有四五个马贼倒下马背。
“他妈的！”
白面男子气急败坏，他本不欲动手，但见手下已死伤惨重，也只能怒喝道：“给我杀，宰了他们！”
混战开始。
而白面男子也不迟疑，拔出弯刀就直奔江玄而来。
“把我当软柿子了？”
江玄余光瞥过，冷笑一声，静站原地等待。
直到白面男子靠近，他反手一刀挥出，随后便不再看了，转身杀向另一马贼。
而在后方，白面男子身形顿住，瞳孔散大，手中的弯刀无力下垂，过了一会儿，脑袋才突然掉下，鲜红的血柱从脖子里飙出数尺之高，无头尸躯从马背跌落。
“老大？！”
“不好了，老大挂了！”
“点子扎手，快撤……”
看到白面男子死去，剩余马贼惊慌失措，顿时没了胆气，纷纷惊呼着如鸟兽般四散而逃。
江玄三人各追一处，毫不留情，只片刻功夫就将所有马贼斩杀殆尽。
实力差距太大，这本就是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此时，泥泞的地上躺满尸体，血流成河，十几匹骏马失去控制，有些站在原地溜达，有些则受惊钻入了周围的丛林。
“公子，全搞定了！”
三人重新汇合，身上多少都沾了些血迹，增添了几分煞气。
江玄点点头，吩咐道：“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全部拿走。”
“是。”两人立即下马，开始摸尸。
“多谢大侠出手相助，为民除害！”
这时那独臂男人跑上前来，再次朝江玄跪了下去，重重叩首道：“求大侠收我为徒，我愿从此跟随大侠，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收你为徒？”
江玄愣了下，问道：“你想学武？”
“对！”独臂男咬牙道：“我想练刀！”
这时江玄才看到，他手里一直紧紧握着半把生锈的断刀，旁边还跟着个瘦弱的小乞丐，看起来大概是个女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江玄突然感觉这个组合有些眼熟，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独臂男人还以为江玄同意了，不禁一喜，连忙道：“我叫定安，黎定安！”
黎定安？
江玄目光一闪，竟然是他！
电影‘断刀客’里的主角，黎定安。
这家伙天赋极强，被人斩断一只手，成了废人，都能凭借半本刀谱、半柄断刀，便练就一手凌厉的独臂刀法，最后还反杀了敌人飞龙，替父报仇。
没想到竟在这儿遇上他。
江玄早知此方世界是一个融合了前世所有武侠片的综武世界，对于黎定安的出现倒也不觉意外。
略微沉吟，江玄摇头道：“我的刀法不适合你。”
说着，江玄看了眼远处依旧冒着大火的房子，道：“你的机缘，在那儿。”
黎定安回头望去，不由一怔。
“公子，搜完了！”
这时，徐龙青和楚墨走了回来，手中各自拿了点东西。
“只有几十两银子，还有这些兵器，其他没什么值钱的。”徐龙青道。
江玄点头，瞥了眼发呆的黎定安，吩咐道：“给他留下十两银子，带上三把刀，其他的东西不要了，和尸体一起烧掉。”
“对了，这几匹马也带去镇上卖了。”
“是！”两人立刻转身执行。
江玄也下马去帮忙。
半小时后，江玄望着一堆被烧的滋滋作响的尸体，又看向一旁的黎定安，道：“这里不能再待了，等火灭了，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找到了就离开这里吧。”
说罢，江玄翻身上马，三人各自牵着几匹马贼留下的骏马，继续朝小镇方向走去。
“恩公，以后我怎么报答你？”黎定安喊道。
江玄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道：“需要的时候，我自会来找你。”
黎定安怔了下，等他回过神来，三人已经走远了。
他深深看了眼三人离去的方向，随即走到依旧还着火的木屋前方，皱眉低喃：“这里有我的机缘？会是什么？”
“那个人神神叨叨的，你也相信他？”
一旁的小乞丐小跑了过来，拉着黎定安的手，兴奋地说道：“马贼死了，我们快跑吧定安，有这十两银子，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建一个房子，继续养猪种地了……”
“不！”
黎定安深吸口气，道：“我相信他，我一定要看看，这房子里有什么！”
……
“大人，你真相信那小子一只手能练出名堂？”
路上，徐龙青疑惑地看向江玄，不明白江玄为何骗那小子，还给了十两银子。
显然在他看来，江玄说那木房里有黎定安的机缘，就是随口说了欺骗黎定安的。
“随手下一棋，如果以后能用得上更好，用不上也无所谓。”
江玄淡淡说道，并未过多解释。
主要解释了徐龙青可能也不会信。
若非看过电影原剧，他也不可能知道那房子里还埋着半本刀谱。
如今随着自己插手，也不知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但也多嘴提醒了一句，希望黎定安的命运不会改变吧。
要是这家伙真能练成独臂刀法，以后说不定能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就当随手结个善缘。
对于黎定安这种性格坚韧的主角，江玄并不像对舔狗沈炼一样讨厌。
很快，三人抵达了小镇。
但等进了小镇，三人就感觉不太对劲。
刚才在山上看着还很是繁华热闹，但此刻抵达小镇，却发现这镇子……实在太安静了。
家家户户房门紧锁，没有半点光亮。
但想到刚刚遇到的马贼，江玄又释然了，或许是担心马贼来镇上劫掠，所以镇上的居民晚上才不敢外出吧。
三人继续往镇子中央走，希望能找到个客栈。
没一会儿，前面便有火光和喧闹声传来。
三人心中一松，走近一看，果然是个客栈。
不对，应该说是窑子更合适，连青楼都算不上。
只见那用泥土和木头垒砌的土房子，看去破落无比，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而里面除了男人喝酒谈笑的动静外，还有不少女人的声音，就连客栈门口都有不少人影和马匹，正围着篝火饮酒说笑。
“好多江湖人！”走近了些，徐龙青皱眉道。
客栈门口这些人，大多配带兵器，言行举止粗鲁狂放，嘴里说着各种方言土话，含妈量极高，哪怕听不懂，也晓得是脏话。
有些怀里搂着女人，衣不蔽体，其中几个甚至直接在街上就行那苟且之事，场面荒靡至极。
“这真的是我大明地界么？”
徐龙青眉头紧皱，他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乱世。
完全没有法律、没有规则秩序的乱世！
“只怕不是混江湖的……”
江玄目光闪烁，道：“小心行事。”
“是。”
三人走近客栈后，声音突然小了起来。
客栈门口这群江湖人士，全都惊奇地看了过来，目光闪烁，大概是诧异这个时候还能有外人来此。
略微沉寂后，一个扎着辫子的男人突然从人群中起身，笑吟吟地走了上来：“三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徐龙青上前应付：“我们歇一晚就走，你是掌柜吧？还有没有房间？”
男人笑道：“房间自然是有的，只是看三位能不能出得起价钱了。”
“钱不是问题，就算钱不够，还能用马抵账！”
徐龙青拍了拍身后的马，问道：“马，你们这儿收不收？”
男人目光一闪，笑道：“收，只要马没问题，我全都要了，按市价收！”
“行，留下三匹，其他全卖给你！”
男人挥了挥手，人群中立即又走出两人，上来与徐龙青交接。
借此机会，男人走到江玄和楚墨面前，笑道：“不知三位从哪儿来，要打哪儿去啊？”
江玄淡淡道：“怎么，掌柜的这是摸底来了？住店还得提供身份证明吗？”
“兄弟说笑了，随便问问而已。”
男人眼眸微眯，接着瞥了眼旁边那些衣不蔽体的女人，笑道：“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不知三位是否感兴趣？”
“不必了。”
江玄摆手道：“赶了一天的路，甚是乏累，来一间房即可。”
“一间？”男人眉头一皱：“你们三个人，一间房只怕不够吧？”
“够了。”江玄淡淡道：“我们习惯住一块儿。”
“那吃的要不要？”
“也不必，我们吃过东西了。”
男人脸色一沉：“那酒得喝一碗吧？”
说着，不等江玄回话，男人便回头示意一眼。
人群中立即有个壮汉拎着酒罐起身来到面前，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两只碗，当着江玄两人的面倒满递了过来：“喝！”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余光瞟过，只见门口其他几桌的人不知何时已停下交谈，就连正在行苟且之事那几个也停止了蠕动，纷纷转头看了过来，眼里凶光闪烁，其中几人的手甚至已经摸到了桌上的兵器。
显然，这些人全都是一伙的。
“公子？”楚墨脸色微变。
“喝！”壮汉手中的酒碗递的更近了些。
男人目光闪烁，紧盯着江玄：“朋友，酒可是免费的，这也不赏脸是吧？不给面子是不是？！”
嗤——
突然一道刀光亮起，递酒的壮汉和客栈掌柜，同时瞪大眼睛，捂住脖子倒了下去。
江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还在算账的徐龙青，道：“不用算了，全杀了吧。”
第18章：贺兰山抢劫团伙
荒山野岭的，难得遇到个镇子，找了家客栈，没成想却是个黑店。
而且这掌柜的明显太心急了些，试探无果后，又见他们三人只要一间房，吃的不要，酒也不喝，马上就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家伙觉得他们人多，而江玄这边只有三人，所以没把他们三人放在眼里。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江玄也懒得同他周旋了。
看这家伙的态度，总归都是要做过一场的，何必浪费时间呢？
话音落下，不等这掌柜的反应过来，江玄便拔刀砍掉了他的脑袋。
随即，一场混战再度爆发。
这群人的实力，与镇子外面那群马贼差不多，虽有兵器在手，但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
其中倒也有两个勉强达到三流层次的，可面对江玄这三个配合默契的二流高手，最终也只是扑街的份。
一刻钟后，战斗渐渐停息。
三人望着满地的尸体血腥，和客栈门口的几十匹马，不由相对无言。
原本只想来住个店，顺便卖几匹马。
结果马没卖出去，还多了十几匹……
江玄叹了口气，看了眼那群躲在角落尖叫的女人，道：“去问问什么情况。”
“是！”徐龙青领命前往。
未几，通过一个女人的讲述，江玄三人终于明白为何这镇上居民都睡的这么早了，原来不是怕马贼，而是怕客栈的这帮家伙。
这城镇早就没了秩序，就连官府的人都早被客栈这帮家伙给宰了。
而这帮人就相当于这镇上的地头蛇，平日里就以欺压镇上居民、收保护费，还有劫掠勒索路过的商客为生，据说他们与镇外的马贼也有联络。
这小镇方圆几十里，除了据此不远的一个小县城之外，其他地方都是被这群人给控制的。
至于那个小城，据说是被一个叫‘骷髅’的人掌控，与城内一家铸刀厂‘炼锋号’正斗得火热。
得知这些情况以后，三人对这边关之地的混乱，印象不由更加深刻了几分。
朝廷内部，东林党和阉党斗得如火如荼，那些王公大臣们每日载歌载舞，酒池肉林，好不快活，却无人能够想到，在这边关苦寒之地，还有这么多的大明百姓在遭受苦难。
或者说，就算他们想到了，可能也不会在乎。
这个王朝，已经是腐烂到骨子里了，非下猛药不可医也……
然而，面对这种情况，江玄三人却也无能为力。
他们仅仅只是三个小小的锦衣卫，此刻甚至连他们都还自顾不暇。
仅是北上这么点路程，就能遇到这么多危机乱象。
难以想象，后面还有怎样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他们能否活着抵达靖虏屯堡尚且还是未知数……
三人心中都有些沉重，可都到了这里，自然也不可能半途而废。
“呼……”江玄调整心态，让徐龙青二人清理善后，最终又白得了二百多两银子。
江玄拿出十几两打发了这群受害的女人，剩下的便与徐楚二人分了。
至于其他的马匹兵器之类，没法带走，便也只能放生销毁了。
一直处理到半夜，三人才随意找了个干净房间歇息。
次日起床，则继续赶路北上。
三人走后不久，小镇里便爆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
小镇居民苦客栈这帮地头蛇久矣，如今看到这群人被路过侠士除去，只是喜不自胜。
至于这份喜悦能维持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世道便是如此，谁都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
小镇郊外，黎定安猛地惊醒。
他回头望去，木屋的大火已经熄灭，但也被烧的不成样子了，一根根发黑的房梁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塌陷。
黎定安全然不顾，一头钻入屋内就开始四处翻找。
终于，不知找了多久，黎定安猛地一顿，目光紧紧盯着漆黑灶台内露出的半本泛黄古书。
黎定安颤抖着手拿起书册翻开，神色瞬间激动起来：“是武功秘籍……刀谱，是刀谱！”
“但是……为什么只剩下一半，为什么要这么玩儿我？！”
黎定安满眼血丝，心中充满不甘。
突然，他神情一怔，脑海中再次回忆起昨晚那个青年的话语。
“机缘……他说这是我的机缘？难道……”
黎定安低头看了眼自己右手的断臂，还有脚下那半截断刀，皱眉深思。
……
“驾！驾！”
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三匹快马疾驰而过，溅起漫天尘埃。
不知不觉又过一日，三人再次骑出了二三十里地，幸运的是，这一路并未再遇到什么麻烦。
偶尔经过些村落，也多是些穷乡僻野，或许就连马贼都懒得光顾。
三人抵达一座山脚，徐龙青提议道：“大人，爬过前面这座山，不远就到靖虏屯堡了，但天快黑了，咱们要不要歇一晚再走？”
江玄看了眼天边的落日，略微沉吟后，便点头道：“也好。”
黑夜赶路确实不方便，而且他们暂时还不清楚靖虏屯堡是何情况，最好还是白天过去，先打探清楚再行动。
更何况马也需要休息饮食，一直跑山道，也幸亏这马是马军所豢养的良马，日行百里不在话下，要是换做一般的马儿，只怕早就累趴下了。
“走吧，前面看看有没有破庙或村子什么的，找地儿休息。”
三人下了马，牵着马前行寻找过夜之所，正好让马儿也缓口气。
但刚踏入丛林没多久，江玄便是脸色微变。
“不对，山里有人！”
蹄哒、蹄哒……
话音刚落，前面就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与此同时，后方也有动静传来，由远及近，没一会儿森林里就出现了大量人影。
“不好，是马贼！”
看到那些骑马的身影，三人脸色皆变。
呛、呛、呛！
没有丝毫犹豫，三人同时拔刀，翻身上马，做好战斗准备。
“哈哈哈……”
前面一阵大笑声传来，领头一个满脸恶相、脖子里戴着串佛珠的光头男人兴奋地喊道：“大半个月没开荤了，没想到还真等来三头肥羊，顺子，干的不错，这次记你一功！”
“多谢大当家夸奖！”
旁边一个瘦小的马贼满脸笑容，显然便是他发现了江玄三人的踪迹，去给光头男人报的信。
“啧啧啧……这马一看就是上等好马，价值不菲啊！”
光头男人骑马走上前来，围着江玄三人坐下的马上下打量，眼里都快冒光了。
“贺虎！”
这时另一个同样光头打扮，却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走了上来，看了眼江玄三人，沉声道：“先问清楚再说，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铁竹，你怎么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就这三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来路？”
贺虎轻‘哼’了一声，这才看向江玄三人，说道：“老子是贺兰山大当家贺虎，你们进来的这座山就是老子的地盘，明白吗小子？”
“所以呢？”
江玄眼眸微眯，目光也从贺虎和铁竹身上扫过，眼底有些凝重。
没想到还是一伙硬茬子。
这两个人都是高手，绝不是昨天遇到的那伙马贼能比的。
“所以，乖乖把你们身上的东西全他妈拿出来，再把马留下，然后你们滚蛋，老子还能发发慈悲绕你们一命！”
贺虎喝道：“听清楚了吗？”
“公子？”徐龙青和楚墨脸色凝重，看向江玄。
他们自然也能看出这贺虎和铁竹都是高手，再加上周围这几十号山贼，想要硬拼的话，难度不小。
江玄凝神，暗自思忖对策。
以他此刻大成的身法，想要逃走的话应该没问题，唯一棘手的就是眼前这两个光头男人。
只要解决了这两个，剩下的山贼，都只是些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但他不确定，自己此时的实力，能否对付这两人。
“贺虎、铁竹，你们又在拦路抢劫！”
就在江玄尚未想好对策时，一道婉转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贺虎和铁竹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微变：“邱姑娘？！”
第19章：侠女邱莫言
随着说话声，远处山道上，一道骑马的人影缓缓走来。
这人头戴斗笠，身穿黑色长袍，作游侠打扮，但明显看得出是个女人，脸庞线条柔和又不失坚毅，鼻梁挺直，眉眼明亮，透着自信与淡然。
徐龙青二人对视一眼，面露惊疑，不明白这女人是何来历，这些山贼对她，似乎很是忌惮的样子。
江玄则紧盯着那侠客女子，眉头紧蹙。
他总感觉这女的有些熟悉。
很快，他便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贺虎盯着那女人怒喝道：“邱莫言，这贺兰山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拦路抢劫关你何事？你为何屡次三番坏我们兄弟好事？”
邱莫言？
江玄精神一振。
‘龙门客栈’的侠女，邱莫言？！
“你们如此行事，容易把朝廷的人招来，连累大家，既然遇上了，我便非管不可！”
邱莫言冷冷道。
贺虎等人脸色难看。
铁竹上前说道：“邱姑娘，我们做买卖都是挑选没什么来路的人下手，不会惹什么麻烦的，可你这样屡次三番阻碍我们，岂不是断了我们兄弟活路？”
“是吗？”
邱莫言轻哼一声，看向江玄三人，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江玄目光微闪，道：“从南方而来。”
“听见了吗？”
邱莫言当即看向贺虎等人：“南方来的人，出了事都会很麻烦，朝廷一定会追查，你们如此行径，总有一天会给我们带来灾祸！”
“他妈的，老子要是怕麻烦，就不来这贺兰山做贼了！”
贺虎骂道：“邱莫言，你当真要与我们作对不成？！”
铮——
邱莫言直接拔出手中长剑，冷冷道：“不错，这事儿我管定了！”
贺虎怒不可遏，铁竹连忙拦住他：“别冲动，咱们不是她的对手！”
贺虎死死盯着邱莫言，可终究是没敢动手，咬牙道：“邱莫言，老子不是怕你，是给慧圆大师面子，日后你若再坏我兄弟好事，休怪老子不客气！”
“走！”
说罢，贺虎一挥手，便带着一众山贼离去，很快消失在了山林中。
徐楚二人面面相觑，愈发感觉这侠女来历不凡。
江玄则并不意外，从邱莫言身上，他隐隐感觉一股威胁感，此女实力恐怕至少是一流层次。
目光微闪，江玄上前两步，抱拳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邱莫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这次救了你们，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江玄微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等也是被朝廷通缉，在南方混不下去了，这才北上前来避祸，此来是为了找个朋友，看看能否在此生存下去。”
“找人？”邱莫言眉头一皱，道：“你们要找谁？”
“都是无名之辈，说了姑娘也未必认识。”
“这可不一定。”
见江玄含糊不清，邱莫言轻哼一声，道：“那你这朋友在什么地方，总能说吧？再往北上可没什么人烟了，除非你们打算出关。”
见其追问不休，江玄知晓她心存疑虑，便也不再遮掩，直言道：“我那朋友，住在靖云镇。”
靖虏屯堡，正在靖云镇的边上。
“靖云镇？”
邱莫言一怔，随即怀疑地看了眼江玄三人：“你确定是靖云镇？”
“不错，姑娘的意思是？”江玄皱眉。
邱莫言目光微微闪烁，随即转身道：“我也去靖云镇，跟我来吧。”
这么巧？
江玄三人皆愕然，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由微微皱眉。
“大人，怎么办？”徐龙青看向江玄，低声询问。
此女实力不弱，又心存侠义之心，与她同行，未必是件好事，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们的任务。
这时，邱莫言回头喊道：“怎么还不走？”
江玄略微沉默后，心中一叹，道：“走吧，小心行事。”
目的地都是同一个，这时候选择分开走，反倒令人怀疑。
江玄御马跟了上去。
天不知不觉暗了下来，但邱莫言对地形似乎很是熟悉，带着三人走出了贺兰山范围，于荒野小路前行北上。
借着月光的照明，倒也勉强能看清路。
似是担心江玄三人多想，邱莫言解释道：“靖云镇据此只有十几里的路了，骑马慢行最多两个时辰便可抵达，你们最好还是去镇上过夜，露宿荒野可能会遇上危险。”
江玄目光微闪，问道：“不知姑娘所说的危险是指？”
邱莫言淡淡道：“这里不像你们南边一样安全，像贺虎他们这样拦路抢劫的山贼可不少，今日也是你们运气好，遇上贺虎他们，他们向来只劫东西，不杀人，但要遇上其他山贼就不一定了。”
“此外，在这荒山野岭，习惯夜晚出行觅食的猛兽也不少，一旦被群居的狼群之类的野兽围住，很难逃得了。”
“多谢姑娘提醒。”
江玄微微点头，随即问道：“姑娘对这里似乎很熟？不知靖云镇这边的局势如何？”
“你指的是什么？”邱莫言问道。
江玄直言：“在下听说这边局势很乱，不仅有马贼、山贼占地为王，祸乱百姓，还有不少江湖势力扎根其中，难道官府就真的不管吗？”
邱莫言沉默片刻，道：“这方圆几十里内的势力，大多同你们一样，都是被朝廷通缉的对象。”
“比如贺虎他们，就是因为误杀了人，被朝廷通缉，才会逃到此处占山为王，以劫掠过往商客为生，但他们其实本性不坏，若非被逼的活不下去，也不会如此。”
“当然，也有不少马贼是从西域那边流窜过来的，如南方二十里外靠近西北大漠的广陵县附近，那边的马贼大多都是从西域过来的。”
“还有不少本地的猎户，也会干抢劫的勾当，行事手段十分阴狠。”
江玄微微点头。
昨日他们在南方那个无名小镇遇到的那些马贼，大概就是邱莫言口中从西域流窜过来的了。
“至于江湖势力，其实没有几个，这边穷乡僻野的，也没什么势力会选择来这里扎根。”
邱莫言继续道：“附近稍微厉害点的江湖势力，只有两个。”
“一个是大漠西北雪山上的血刀门，这个门派虽以佛门自称，但其实是个黑教，教徒极多，门主血刀老祖是西北一带赫赫有名的邪道高手，教中弟子也是个个手段狠毒，无恶不作，你们最好莫去招惹。”
“另一个则是靖云镇旁边山上的静宁寺，这是正统的佛教圣地，住持慧圆大师佛法高深，功力深厚，不弱于血刀老祖，时常下山接济百姓。”
“靖云镇这边有静宁寺庇护，对比其他地方也要稍微安全些。”
慧圆大师？
江玄眼神微动：“刚才那贺虎也提到慧圆大师，莫非姑娘……”
“不错，我便是慧圆大师的弟子。”
邱莫言直言不讳：“不过我是俗家弟子，尚未遁入空门。”
“原来如此。”江玄恍然，难怪那帮山贼如此忌惮邱莫言，原来不止是忌惮邱莫言的武功，只怕更多是忌惮其身后的慧圆大师。
邱莫言点点头，继续道：“至于你说的官府……”
邱莫言冷笑一声：“之前还好些，但这几年，朝廷放任这边境不管，这些本地的官府，他们都自身难保了，哪还会管百姓的死活！”
“如今这极北边境，唯一还有官府存在的，就只有开平关那边的兴和县。”
“靖虏屯堡荒废以后，那里是唯一的通关要道，除了城内的官府之外，还驻扎着一支开平卫。”
“但他们的任务只是守边，连朝廷都懒得管百姓的死活，他们又岂会多管闲事！”
闻言，江玄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暗自一叹。
说来说去，还是朝廷的问题。
若非朝廷放任不管，这北境一角的百姓，又岂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那些马贼流寇，一步步试探朝廷底线，当发现朝廷已经放任不管，行事自然就会愈发无法无天。
如之前他们经过那无名小镇，竟连官府都被镇上的地头蛇给端了。
所以，如今大明的问题，不在这些马贼流寇和江湖势力，而在于朝政腐朽。
朝廷若强势一些，不管多少马贼流寇，多强的江湖门派，随便调两支大军就给剿灭了。
这些势力再强，还能强过朝廷的百万大军吗？
但他们只是几个小小的锦衣卫，哪怕知道问题所在，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完成任务，否则他们都自身难保。
第20章：锁定目标【求追读】
“到了，前面就是靖云镇。”
在时不时响起的交谈声中，四人抵达了靖云镇。
此时已是深夜，镇上也是一片漆黑，不过隐约还能看到有几束烛光亮起。
走到镇子口，邱莫言转身看向江玄三人，道：“一直往前走，到镇子中央便有客栈，价钱不算贵，当然你们若知晓你们的朋友住在哪里的话，直接去找他也行。”
“邱姑娘不住镇上吗？”江玄问道。
“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
邱莫言拱了拱手，道：“我等同是天涯沦落人，三位既然来了这里，还请能够守一守这里的规矩，若是行事太过高调，惹来官兵围剿，大家都不好过。”
“我等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言罢，邱莫言调转马头，便朝相反的方向而去，慢悠悠地消失在了夜幕中。
江玄三人静静目送其远去，不由都沉浸在邱莫言这淡然洒脱却又带着一丝豪迈的气质当中，无法回神。
许久，徐龙青忍不住感慨：“这位邱姑娘虽是女子，却不失男儿侠气，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侠客啊！”
江玄回过神来，闻言也不禁有些感慨。
是啊，这个江湖，似邱莫言这般洒脱的侠客确实不多。
只希望，她能一直如此洒脱豪迈，不要再步了原剧里的后尘吧。
深深看了眼夜幕下的山道，江玄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走吧，进镇。”
……
另一边。
邱莫言骑着马，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镇子北边的一处僻静村落，最终停在了一处废弃的荒宅门口。
邱莫言下马，轻轻扣了两下房门，隔了片刻后，又连续扣了两下。
“吱——”不久后，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现出一个窈窕的人影来。
借着月光的照明，只见此女面如桃李，却冷若寒霜，如月光下的清冷仙子。
可当看到门口的邱莫言时，她顿时面露喜色：“师姐，你回来了？”
“师妹。”
邱莫言微微一笑，牵着马走了进去。
女子连忙关上门跟了进去，边走边问：“怎么样，师姐，你这次出去，有查到周将军的消息吗？”
邱莫言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听说朝廷已经下了旨，入秋后就会将杨大人的一双儿女流放关外，等到那时，周将军应该会现身，前去搭救杨大人的儿女。”
女子脸色一黯，随即深吸口气，道：“杨伯父生前与我爹是好友，同样也被东厂的走狗曹少钦害死，如今只留一双儿女在世，阉党却仍不放过他们，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周将军，与他一起想办法营救杨伯父的儿女！”
邱莫言点点头，道：“我已经通知我那帮江湖兄弟，让他们多留意周将军的踪迹，有消息他们会告诉我的。”
“嗯，辛苦你了，师姐。”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
邱莫言摇了摇头，随即脚步微顿，道：“师妹，我这次南下，还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你的。”
邱莫言脸色凝重，看向女子道：“我听说阉党的人知道你还活着，已经秘密派人前来，想要斩草除根，这段时间你一定得小心才是。”
女子脸色微变，随即银牙紧咬：“我爹都死了两年了，他们还不放过我，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
邱莫言摇头：“阉党势力太大，其手下的东厂和锦衣卫高手极多，不可与其硬拼。”
“实在不行，你先去寺里，到师父那儿躲两天吧。”
女子摇头：“我已经欠了师父太多了，我不想再因为这事儿劳烦他老人家，更不想连累寺里的师兄们，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消息。”
“唉……”
邱莫言叹了口气，随即点头：“行吧，我在这儿陪你。”
……
与此同时。
江玄等人按照邱莫言所指的路，来到镇子中间的客栈，顺利开了客房住下。
连续多日奔波，如今终于抵达目的地，三人内心都松了口气。
徐龙青二人聚到江玄的房间里，询问行动计划。
江玄沉思一阵，说道：“明天一早，我们三个分头行动，前往靖虏屯堡附近，打探杨之芸的行踪，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有消息后马上回来，准备好以后再行动！”
根据陆文昭提供的情报，他们只知道杨涟之女杨慧贞，化名杨之芸藏在靖虏屯堡一带。
但具体在哪个地方，长什么样，他们一概不知。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是！”徐楚两人肃然点头。
他们也知如今是最关键的时刻，绝对不容有失。
“嗯，回去休息吧。”
打发走两人，江玄长呼一口气，却未着急睡觉。
反而拿出腰间的弓弩，继续练起了射术。
不知为何，随着越来越接近目标，眼看即将完成任务，江玄心中却总有种莫名的不安。
这一路走来，虽也遭遇了几次麻烦。
但对他们而言，都太小儿科了，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危机。
陆文昭既然决定借这次任务除掉他们，那这次行动过程，便绝不会如此简单。
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大的危机等着他们。
此刻实力每增强一分，活下来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
所以江玄一刻也不敢松懈。
咻、咻……
随着箭矢一次次射出，没入房梁的柱子里，江玄对于射术的理解也在缓步上升，熟练进度同样缓缓增长着。
【技艺：射术（小成）】
【进度：852/1000】
实际上，当这射术达到小成以后，江玄使用弓弩基本就不会再存在射空的情况了。
毕竟这双矢弩的射程威力有限，小成的射术就基本够用了。
所以哪怕这段时间天天练习，熟练度增长的速度也是极其缓慢，更多地反而是锻炼江玄的臂力、腰力和感官。
或许，等达到大成以后，就得换成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弓箭，进度才能继续往上提升了。
……
次日。
三人按照计划分头行动，前往靖虏屯堡附近打探消息。
靖虏屯堡位于靖云镇北方的边境线上，几乎与关外的漠北地区相连，虽然已经荒废，但附近还是住着不少百姓，有些零零散散的村落，都是归靖云镇管辖。
但如今靖云镇的官府也早就名存实亡，这一带基本是没人管，大家各过各的。
徐龙青和楚墨各自前往一个村落打探，江玄则径直前往靖虏屯堡的废宅。
这边连着靖云镇的街尾，附近也住着好几户人家，就连房子都是在原来的废墟之上搭建起来的，省了不少材料和功夫。
此时天刚蒙蒙亮，但街上已经有人开始出摊，有卖药材的，有卖字画的，不过赶集的人却没几个。
江玄随意走进一家字画铺，只见里面有个书生打扮的男人正在研墨作画，看到有客进门连忙起身。
书生看到江玄的游侠打扮也不意外，反倒客气地询问：“这位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您是作画还是想买字画？”
江玄一怔，望着这书生，眼眸微眯，道：“你怎么知道我远道而来？”
书生笑道：“这穷乡僻野的，这儿的人我几乎都认识。”
闻言，江玄顿时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是来省亲的，想跟你打听个人，她就住这附近。”
书生闻言有些失望，却还是客气地点头询问：“不知公子想找谁？”
江玄笑道：“她姓杨，叫杨之芸，不知老板你可曾听说过？”
“杨小姐？”
书生愣了下，随即上下打量了江玄一眼，道：“公子说的，可是住在将军府旧宅里的杨之芸小姐？”
江玄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连忙点头：“不错，兄台你认识她？”
“认识，杨小姐是我家邻居，就住我家旁边。”
书生点头，随即问道：“不知公子与杨小姐是何亲戚？”
江玄笑道：“她是我远房表妹，我听说她搬到了这里，日子过的不太好，家母不放心，特意让我来看看。”
闻言，书生也打消了心中疑虑，点头道：“杨小姐日子过的确实不算好。”
江玄微笑道：“老板可否告知，将军府在哪个位置？”
书生往后面看了眼，道：“就在这集市后面，不到一里地就是。”
“多谢。”
江玄点了点头，往桌上放了一钱碎银，当做答谢，随即便转身出门，朝书生指的方向走去。
第21章：突变！【求追读】
没一会儿，江玄便来到书生所说的位置。
靖虏将军府旧宅。
远远望去，这宅子破落不堪，院墙上结满蛛网，墙边杂草丛生。
旁边不远还坐落着一间石屋，虽然也十分破旧，但打扫的挺干净，与将军府形成鲜明对比，大概就是那书生的家了。
这破落的将军府怎么看也不像能住人的样子，但那书生应当也不会说谎。
江玄本想翻进院墙看看情况，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情报中虽说这杨慧贞不会武功，就是一普通女子，但江玄感觉应该没那么简单。
既然陆文昭已经查到杨慧贞就在靖云镇，而且还不会武功的话，调查的人直接顺手就解决了，为何还非要派他们不远数百里前来？
所以暂时没必要打草惊蛇。
既然已经确定了位置，还是先通知徐龙青和楚墨，等到晚上三人再一起行动保险些。
不过那书生倒是个隐患。
他与这杨慧贞是邻居，那两人应当已经接触过了。
万一那家伙回来遇到杨慧贞，多嘴问上那么一句，岂不是同样打草惊蛇？
江玄皱眉思索片刻，有心想先解决那书生，但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那书生只是个无辜的普通人，没必要牵扯其中。
“算了，先等等再回去吧。”
江玄摇摇头，暗叹一声，觉得自己还是太心软了。
而心软的代价，也只能苦一苦自己了。
江玄四处扫视一圈，找了个隐蔽位置藏身，一边观察将军府的动静，一边等待书生回家。
云起云落，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时分。
将军府里竟一点动静都没有，而远处土路上，已经缓缓走来一个人影，正是那卖字画的书生。
江玄皱了皱眉，又看了眼将军府位置。
整整一天都没动静，杨慧贞究竟在没在里面？
眼看着书生开门回家，而天也快黑了，江玄心知不能等了，于是立即动身返回客栈。
此时徐龙青和楚墨也回来了，就坐在大堂里等候，看到江玄回来，两人连忙起身。
“回房间里说！”
江玄挥了挥手，带着二人回到房中，沉声道：“准备一下，天黑就行动！”
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闻言皆是一愣，随即顿时面露喜色。
“大人，你找到了？”徐龙青问道。
江玄点头：“我盯了一天了，暂时没发现什么动静，今晚一起行动，先去探探底，如果有机会，果断动手，得手后马上离开！”
“是！”两人肃然点头。
趁天还没黑，江玄来到大堂让掌柜弄了点吃的，迅速吃完补充体力。
然后回到房中，闭目养神，静静等候。
当夜幕彻底笼罩，江玄猛然睁眼，拿起一旁的佩刀起身，又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双矢弩，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便走出门去。
“大人！”
听到动静，隔壁的徐龙青和楚墨也同时出门。
“行动！”
一声令下，三人迅速下楼，徒步前往将军府。
月亮悄然爬上枝头。
三人来到将军府门口。
“从侧面进！”江玄早就踩好了点，知道哪里的墙面较矮，容易翻进去还不会弄出动静。
来到正门的侧面角落，江玄抬头看向高达五米左右的围墙，深吸一口气后，脚尖一点地面，便轻盈地腾空掠起，站在了围墙上，跟着低头看向下面两人：“快！”
见江玄如此轻易就翻上围墙，徐龙青和楚墨对视一眼，两人目光都有些惊诧。
这段时间他们是亲眼看着江玄练习的身法，明明前几天都只是小成，但只看此时江玄这雁过无痕的身法，明显已经是大成境界了！
而且大成境界的追风步，只怕也做不到这般轻巧。
原地腾空四五米，还不发出半点声响，这恐怕只有二流以上的轻功才能办得到。
追风步毕竟只是一门轻身步法，并非轻功，始终潜力有限。
两人心有疑惑，却也知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同样借力翻上了围墙，不过多少还是发出了些细微的响动。
所幸这院子极大，院里的杂草中还有不少虫鸣声，遮掩了他们的动静。
江玄半蹲身子，站在围墙上仔细扫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位置。
将军府东边的一间房子里亮着微弱的烛光，隐隐还有交谈声传来。
江玄打了个手势，三人悄悄摸了过去。
“咔嚓～”
眼看就要抵达那亮着烛光的房子门口，这时夜色里突然传出一声异响，听起来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三人身躯一僵，暗道不妙。
果然下一秒——
“什么人？！”
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吒喝，继而房门猛地打开，数道身影闯了出来，警惕地看向这边。
江玄心中暗骂，转头看向徐龙青，后者讪讪一笑：“大人，我轻功不太好……”
江玄心中喟叹，本想先看看情况的，但既然出了意外，那就没必要再偷偷摸摸了。
深吸口气，江玄回头看向院子里的几道黑影，朗声道：“杨小姐可在院中？”
“是你们！”
江玄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院内响起，带着惊讶与愤怒。
“嗯？邱莫言？！”江玄脸色微变。
他仔细望去，借着月光照明，只见那四人中其中一道手持利剑的窈窕身影，赫然是昨日救过他们的侠女，邱莫言。
邱莫言从阴影中走出，脸色难看，紧紧盯着江玄三人藏身的位置，冷冷道：“出来！”
“大人？”徐龙青二人看向江玄。
江玄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出去，无奈道：“邱姑娘，别来无恙。”
“果然是你们！”
邱莫言一抬手中利剑，直指江玄三人，冷冷道：“你们鬼鬼祟祟来这里做什么？”
“师姐，你认得他们？”
这时，后面另一年轻女子走出，虽穿着朴素的麻布白衣，却无法掩饰纤细的身段，带着一股冰冷轻灵的气质。
不用多说，此女显然就是那书生口中的杨小姐，也就是江玄三人此行的目标，杨涟之女杨慧贞了。
只是未曾想到，此女竟与邱莫言是同门。
邱莫言冷冷道：“他们就是我昨日与你说过那三人。”
“什么？”
杨慧贞黛眉微蹙，随即脸色也变了，转头看向江玄三人，冷冷道：“看来你们不是来找人的！”
江玄无奈道：“我们确实是来找人的，不过不是找朋友，而是找杨小姐你。”
“找我？”杨慧贞皱眉：“找我做什么？”
“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低沉刺耳的大笑声响起。
唰～
旁边院墙上飞上一道黑影，手持长枪，负手而立，俯视杨慧贞等人，笑道：“邱小姐、杨小姐，石将军、鲁将军，好久不见了！”
邱莫言脸色微变，紧盯着那人：“悬壁山，薛燕川！”
“邱小姐好眼力，正是薛某！”
薛燕川怪笑一声，侧身过来，终于显出真容。
只见此人身躯颀长，穿着黑色的盔甲，手持八尺左右的长枪，如军中猛将，但面容却极为凶恶冷厉，而且只有一只眼睛，浑身散发着一股可怕的煞气。
望着院内几人，薛燕川目光转移，看向杨慧贞，笑道：“杨小姐，你到现在还不知他们的来历啊？”
“你知道？”杨慧贞冷冷盯着他。
“杨小姐，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爱！”
薛燕川感慨一声，随即点点头，道：“行，我来告诉你吧。”
说着他瞥了眼江玄三人，“他们三个，都是京城的锦衣卫，这次来靖虏屯堡，就是奉命来杀你的！”
锦衣卫？！
杨慧贞一方几人脸色皆变，随即死死盯着江玄三人，眼中都浮现了杀意。
“东厂的走狗！”杨慧贞旁边那个中年男人呸了一声。
邱莫言也冷冷瞥了眼江玄三人，随即目光一转，看向薛燕川：“那你呢？”
“薛燕川，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
薛燕川脸上露出一抹狰狞，道：“我当然也是来杀你们的！”
哗啦啦——
薛燕川的话音刚落，四周围墙上，突然冒出一道道黑影，个个披甲持锐，同时还有弓箭上弦的声音响起。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竟不下百人！
第22章：独眼千户，薛燕川！
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黑影，所有人都不复之前的从容。
江玄三人亦是色变。
这独眼男人薛燕川，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多半是刚进将军府就已经被包围了！
“薛燕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邱莫言亦脸色难看，死死盯着薛燕川。
一旁的中年男人同时怒斥：“薛燕川，你也是被阉党害成现在这样的，你现在要和阉党一起来对付我们？你良心何在？！”
“是啊……阉党！”
薛燕川脸色突然狰狞起来，指着自己的瞎眼道：“我这只眼睛，就是被阉党害成这样的，我明明是边军千户，却沦落成山贼，这也是阉党害的！”
“我恨不得杀尽天下阉党，除掉京城那个最大的阉狗魏忠贤，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那你为何如此？！”中年男人指着周围的黑影，不解询问。
“因为有人想你们死！”薛燕川阴冷一笑。
这时，江玄突然道：“是陆文昭让你来的吧？”
薛燕川看向江玄，怪笑一声：“你倒是不笨。”
此话一出，显然是承认了。
徐龙青和楚墨皆是脸色一变。
“陆大人为何要杀我们？”
楚墨紧盯着薛燕川，皱眉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陆文昭又是谁？”邱莫言等人亦是眉头紧皱，眼前的局面难道就是此人所谋划？
但她们并不认识这什么陆文昭。
“京城锦衣卫的千户，我的直属上官。”
江玄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在不知道陆文昭的底牌之前，他或许还会担心失态。
可如今既然已经知晓了对方底牌，虽说情况也很糟糕，但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无非便是一战而已。
“好了，遗言交代完了吧？该上路了！”
薛燕川没有理会楚墨询问，或许在他看来，与将死之人没必要浪费口水。
言罢，他挥了挥手，道：“杀！”
江玄同时爆喝：“退！”
咻咻咻咻……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箭矢自四面八方扑射而来。
众人脸色骤变，立即躲的躲、挡的挡，刹那间叮叮当当的响声连绵不绝。
“啊……”
突然一声惨叫，邱莫言一方的一个中年男人中箭倒地。
“石将军！”邱莫言几人脸色微变。
这时，杨慧贞突然也闷哼一声，一只箭矢插在她的肩头，鲜血染红了白衣。
叮叮叮——
邱莫言剑光如波，迅速荡开一支支箭矢，拉着杨慧贞退到了屋内。
另一中年男人鲁定庵也连忙拖着中箭的石问樵躲到门后。
至于江玄三人，早在那薛燕川下令放箭的瞬间便心生警觉，提前躲到了墙角，借助石墙的掩护，倒是无人中箭。
但此时被箭雨压制，三人也不敢冒头，只能躲在角落等待破局的机会。
局势十分被动。
楚墨脸色难看，看向一旁的江玄，咬牙道：“大人，陆大人为何要杀我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玄面色一冷：“你在质问我？”
楚墨移开目光：“卑职不敢。”
徐龙青连忙打圆场：“大人，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逃出去，其他的过后再说吧。”
“逃？”
一道冷笑的声音自房顶上传来：“若是这都能让你们逃了，我如何向陆文昭交代？”
咻～
薛燕川话音刚落，一道劲风就朝他所在的位置疾射而来。
薛燕川眼皮一跳，立即闪身避过，只见两支短箭精准地插在他刚才站的房梁上，若非他躲的及时，此刻那箭矢就是插在他的胸口了。
“好小子！”薛燕川面容惊怒，看向墙角手持双矢弩的江玄，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阴狠果决，绝境之下还敢率先反击。
“聒噪！”
江玄神情冷冽，见射不中薛燕川，直接转移目标，趁着院墙上那些喽啰换箭的空隙，果断起身扣动扳机。
咻咻咻～
数道惨叫声传来，顷刻间便有四五人跌落院墙。
徐龙青和楚墨见状，也连忙掏出腰间弓弩，远程点射。
在弩箭压制下，院墙上的身影纷纷俯身躲避，江玄等人顿时压力大减。
“该死！废物！一群废物！”
薛燕川见状恼怒不已，怒喝道：“他们就三个人三把弓，你们怕什么？给我杀！”
薛燕川一挥手，院墙上的黑影纷纷跳下围墙，手持刀兵冲了上来。
呛、呛、呛！
江玄三人见此亦不犹豫，纷纷拔刀，严阵以待。
“杀！”
刀枪对阵，大战一触即发。
江玄三人形成三角站位，每人应付一个方位。
然而薛燕川带来的这些人，虽然大多也不入流，但实力却远非前几日遇到的那些马贼所能比拟，而且练的似乎都是军中的杀敌之法，出手狠辣，甚至懂得多人配合，结阵迎敌。
江玄三人霎时压力骤增，很快就被逼的分散了阵型。
借此机会，敌人一拥而上，长枪短刀迎面而来，局势顿时凶险万分。
江玄此刻也顾不了其他人了。
这种情况，别说是二流高手，就算达到了一流，一旦被这些懂得配合的军士缠住，也是必死无疑。
武者也并非就是无敌的。
唰唰唰——
借助追风步的灵巧敏捷，江玄迅速穿梭于人群中，刀光不断闪烁，每次挥刀都能带走一条人命。
但他并未恋战，而是边打边向外围突破。
最终的目标，赫然是站在房顶的薛燕川。
擒贼先擒王。
想要破阵，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解决领头的薛燕川。
而薛燕川一直在关注战场局势，其中身法最快、刀法最为犀利的江玄，自然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当看到江玄不断破阵冲向他所在的方位，薛燕川很快便看出了江玄的意图，当下冷笑一声：“想杀我？”
“成全你！”
一声冷喝，薛燕川纵身一跃而下，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朝着江玄猛然砸下，在空中便已掀起了一股可怕的劲风。
“嗡——”
察觉到这一枪恐怖的力道，江玄瞳孔骤缩，立即横刀抵挡，但伴随一声脆响，直接就被震退了四五步。
“一流高手！”
江玄面色凝重，看向前方持枪而立的魁梧身影，眉头紧紧皱起。
薛燕川狰狞一笑：“你当老子是软柿子吗？”
“死！”
话音方落，薛燕川手里长枪便带起一点寒芒，如毒蛇般直刺而来，锋锐的寒意，让得江玄不禁汗毛倒竖。
可他反应却也不慢，在长枪破空而至的瞬间，身形一转，便侧身避过，跟着刀锋顺势往上一撩，便荡开了胸前‘毒蛇’。
叮——
“嗯？”攻势被解，薛燕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好快的反应，刀法也不错！”
“可惜……一样要死！”
说罢，他正欲继续攻击，但突然脸色一变。
唰～
黑夜中，一道剑光如水波般袭来，在夜幕中荡起道道涟漪，美妙中却又带着一丝致命的杀机。
薛燕川立即回身，想也不想便挥舞长枪，扫开了这凶险剑光，冷冷看向前方黑暗里走出的修长身影：“邱莫言！”
邱莫言面色冰冷，一言不发，再次持剑杀向薛燕川。
“早就想试试你的剑法了！”薛燕川冷哼一声，凛然不惧，直接持枪迎战。
叮叮叮……
片刻间，两人身形化作残影，在夜色里展开激烈厮杀。
枪与剑的碰撞，勾勒出一幅优美而又危险的画卷。
没了劲敌，江玄压力大减，一边应付周围的军士，一边关注着那处最为激烈的战场，心中不由有些复杂。
本是敌对的两方，如今却不得不被迫联手来对付另一个更强的敌人。
人生总是充满着戏剧性。
第23章：斩一流，破局！【求追读】
刀光闪烁，剑气纵横。
阴暗荒僻的古堡中，厮杀呐喊声连成一片。
明明就一两百个军士，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院子里早就堆满了尸体，血腥弥漫，但周围的通道里、院墙上，还是源源不断的有人影冲进来。
还有些弓箭手站在院墙上，持弓搭箭，紧盯战场局势，只要被他们抓住机会，冷不丁就放上一箭。
江玄等人不仅要对付周围的军士，还得时刻提防这些弓箭手，精神时刻紧绷着，但依旧有防备不及的时候。
此刻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江玄腿部亦中了一箭，虽然躲得快，没伤到筋骨，可伤势对身法速度也有了不小的影响。
徐龙青和楚墨更惨，不但中了箭，身上还有好几处被刀枪所伤，随着力气的不断消耗，速度也愈来愈慢。
嗤！
徐龙青反手一刀斩掉一个准备偷袭的军士，又迅速荡开前方射来的两根箭矢，怒喝道：“大人，撑不住了！”
咻咻～
江玄掏出弓弩解决掉墙上的两个弓箭手，呼吸急促，闻言回头看向院子最里面邱莫言和薛燕川的战场。
此刻那两人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身上也各有伤势，但竟依旧未曾分出胜负。
邱莫言剑法精妙，身法轻盈，但薛燕川的枪法同样迅疾无比，而且力量极大，邱莫言很少敢硬接他的攻势，打的束手束脚。
比武厮杀，心气很重要。
一旦心气不足，便很容易落败。
此刻邱莫言就隐约已经落入下风，照此情况，最多不超百招就要败北。
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
江玄心中紧迫，大口喘息了一下，随即咬紧牙关，迅速解决前面的敌人，提刀便朝两人的战场冲了过去。
必须尽快想办法杀掉薛燕川！
叮！
不愧是战场厮杀出来的千户，薛燕川战斗经验极强，在与邱莫言厮杀途中，竟还关注着周围的情况，江玄还未进入战场，就被他反手一枪击退了回去。
邱莫言抓住这个间隙，立即一剑递上，直袭薛燕川咽部，但同样被后者侧身避过。
唰——
薛燕川刚刚躲过一击，江玄又趁机攻了上来，三尺长刀泛着凄冷寒光，朝着薛燕川脑袋一记重斩。
铛！
薛燕川举枪横档，刀锋劈在枪身上，溅起点点火星。
“噔噔——”薛燕川被这一刀蕴含的巨大力量震退了两步，脸色顿时一阵涨红，望着前面再次袭来的两道身影，眼底也闪过一抹凝重。
但他反应却也不慢，右脚猛地一蹬，拉开距离后，反手一枪横扫出去，江玄和邱莫言不得不后撤躲避。
薛燕川借此喘了口气，狰狞笑道：“来的好，刚好一起解决了你们！”
话音落下，他手中长枪再次如毒蛇般刺出，顷刻间夜空里竟出现数道十来道枪影。
圆满级别的基础枪术，着实可怕！
江玄二人紧张应对，或挡或闪，一时竟找不到还手的机会。
一寸长一寸强，只要范围足够施展，薛燕川手里这八尺长枪的优势彻底展现出来，两人甚至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反而因为距离较近，还得防止伤到队友，两人很快就被逼得手忙脚乱。
邱莫言急了，怒喝道：“让开，别妨碍我！”
“闭嘴！”
江玄回了一句，没有理她，沉着应付薛燕川的攻势，虽看上去手忙脚乱，但他的表情却十分冷静，目光始终紧紧盯着薛燕川的动向。
终于，在连续刺了数十枪后，薛燕川后继乏力，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一枪逼退江玄后，他便准备收枪再攻邱莫言。
也就在这一刻，江玄目光一闪，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唰！
几乎是同一时间，江玄随着倒退的枪身贴步上前，绣春刀猛然斩向薛燕川持枪的右手。
薛燕川立即倒退躲避，但江玄禁贴枪身，步伐紧密，身躯随之迅速转动，不断地劈向薛燕川的双手。
刀光密集，几乎连成了一个圈。
正是绣春刀法第十一式——旋转刀式！
叮叮叮——
刀锋与枪身的不断撞击，发出密集声响，火星四溅。
薛燕川不断后退闪躲，但终究范围有限，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
他余光瞟过，心知不能再退了，但此时却摆脱不了江玄的刀锋，无奈之下，只能一咬牙舍弃铁枪，同时弓背避过江玄的最后一刀，顺势一拳打向江玄的脑袋。
江玄瞳孔一缩，立即止步，侧头躲避。
借此机会，薛燕川得以喘息，也不继续进攻，立即就想俯身捡起长枪。
嗡~
突然，剑鸣声响！
邱莫言能与薛燕川缠斗这么久，自也不是废物，在薛燕川被江玄逼的舍弃长枪那一刻，她便抓住了机会，紧随江玄身后，趁着薛燕川空门大开之际，手中长剑毫不迟疑地刺出。
嗤！
剑光如水，却凌厉异常，眨眼便刺入薛燕川的胸口。
薛燕川身躯一颤，一把抓住长剑，死死盯着邱莫言：“你……”
话音未落，又一道刀光自他眼前亮起，快如闪电般横切而过！
薛燕川瞳孔骤缩，呆呆望着前方两人，眼神却逐渐失去光彩，同时一道淡淡血线自他脖间缓缓绽放……
“噗——”
突然，鲜血如柱喷射而出，薛燕川脑袋升空，被脖子里喷出的血柱冲的在空中打了个转，才滚到一旁的草地上。
随即，无头尸躯重重砸下。
“嘭——”
薛燕川，陨！
“呼……”江玄长呼口气，同时后撤两步，避免被鲜血溅到脸上。
邱莫言却躲闪不及，直接被鲜血溅了一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开，随即银牙紧咬，眼神充满不善地看向江玄。
“？？”江玄有些懵逼。
这也能怪我？
“将军？！”
人群里一声惊呼，终究还是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当看到薛燕川身死，人群顿时开始混乱。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呼喊，剩余军士的攻势开始变慢，不少人面面相觑，脸色充满慌乱与茫然。
见状，徐龙青等人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展开反攻，顷刻间又斩杀数人。
江玄和邱莫言稍微休息片刻，也立即持兵器加入战局。
局势瞬间逆转。
院子里的军士开始节节败退，后面的人听说将军死了，顿时也是士气大减，站在外面迟疑不前。
“将军都死了，还打什么？撤！”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如同一记重锤，彻底砸散了剩余军士的胆气。
人群瞬间躁动，四散而逃。
眨眼间院内便空无一人，剩余军士纷纷翻墙逃走，只余满地的尸体和血腥。
江玄等人也不追击，薛燕川已死，再追杀剩下这些喽啰也没什么意义了。
直到亲眼看着最后一名军士的身影消失，所有人精神一松，顿时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徐龙青和楚墨更是直接瘫倒在地，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轻松感。
“呼……”
江玄也长出了一口气，杵着佩刀，靠着旁边的围墙休息。
但下一刻，余光一瞥，他眼皮一跳，顿时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不远处，邱莫言也持剑倚着柱子不断喘息，但目光却紧紧盯着他们三个，眼底带着冰冷的杀机。
危机解决了，但还没彻底解决。
第24章：我们都没得选
刚刚舒缓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
江玄与邱莫言遥遥对视，一言不发，院内似有凌厉电流闪烁。
“鲁叔叔……”
突然一声悲呼，打破沉寂。
众人回头，只见角落里，杨慧贞跪在一中年男子的尸体前，悲泣低呼。
这中年男人，正是杨慧贞的两名护卫之一，鲁定庵。
至于另一个护卫石问樵，早在战斗一开始时就被乱箭射中，此时也是趴在门口，生死不知。
“鲁将军！石将军！”
邱莫言脸色微变，连忙跑过去查看两人情况。
但两人身中数箭，身上更有多处刀伤枪伤，此刻早已没了呼吸。
杨慧贞神情悲戚：“鲁叔叔和石叔叔，都是为了保护我，才……呜呜……”
邱莫言眼里同样闪过一抹悲戚，随即深吸口气，猛然回头：“都是因为你们！”
锃！
剑锋一转，邱莫言冷冷盯着江玄三人，眼中有杀气萦绕。
徐龙青和楚墨脸色微变，连忙强撑着起身，退到江玄身旁，警惕地望着她。
“阉党的走狗！”
邱莫言咬牙道：“若不是因为你们，两位将军也不会死，薛燕川也不会带人来这里，前天就该让贺虎直接杀了你们！”
杨慧贞也缓缓放下鲁定庵的尸体，捡起地上的短刀，走到邱莫言身边，与江玄三人展开对峙。
“大人？”徐龙青虚弱地看向江玄。
江玄深吸口气，望着二女道：“你们认为，是因为我们，你们今晚才会遭到袭击吗？”
“不然呢？”邱莫言冷冷道。
江玄摇头：“那你们可曾想过，朝廷为何会派我们来杀杨小姐，我们又为何会知道你们住在这儿？”
两女神情一怔。
江玄叹了口气，道：“今晚的事，其实我们也是受害者，我因为一个案子得罪了我的上官陆文昭，他为了除掉我，特意派我来杀杨小姐。”
“这薛燕川，多半就是陆文昭派来的，不论我们有没有完成任务杀掉杨小姐，最终薛燕川都会动手除掉我们三个。”
“可是，就算没有薛燕川，杨小姐也是必死无疑的。”
“杀杨小姐是东厂厂公魏忠贤的意思，他已经知道杨小姐没死，就藏身于靖虏屯堡，若是我们没有完成任务，东厂绝对会再次派人前来。”
“魏忠贤！”杨慧贞眼里露出浓浓的恨意。
“那又如何？！”
邱莫言冷笑一声，不为所动：“你们同样是东厂的走狗，只要是阉党，都该死！”
江玄摇头：“如果我们是阉党，还会被派来送死吗？”
“在你们眼里，锦衣卫就是朝廷的鹰犬、是东厂的走狗，但对我们来说，这仅仅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我父亲是锦衣卫，所以我也是锦衣卫。”
“既然做了锦衣卫，就得遵从上官的命令行事，这份差事，不接是死，接了也是死，我没得选。”
江玄平静地望着两女：“我们只是立场和命运不同而已。”
“我说这么多，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死的毫无价值，既冤枉而又憋屈。”
“你与薛燕川交手，体力消耗了至少七成，我虽受伤，但仍有一战之力。”
“你此刻动手，我不一定会死，但你们绝对会死。”
“一旦朝廷知道你们还活着，下次来的，就不可能再是我们三个这个级别的了。”
邱莫言冷冷道：“来一个，我杀一个，结果无非就是一死而已，既然敢与阉党作对，我们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
江玄暗叹，缓缓提起手中长刀：“那么，来吧。”
“师姐！”
杨慧贞脸色微变，连忙拉住邱莫言。
“师妹？”邱莫言皱眉。
杨慧贞摇头道：“师姐，他说的对，我们真正的仇人是魏忠贤，他们也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魏忠贤不死，我们就算杀了他们也没用，反而会招来更强的敌人。”
说罢，她回头看向江玄，问道：“那你准备如何？”
江玄深吸口气，道：“很简单，此事到此为止，我们也没必要两败俱伤。”
“今日之后，你们隐姓埋名，离开此地，而我回京后，会向上面汇报，说你们已经死了。”
邱莫言冷冷道：“我们如何信你？”
江玄平静道：“我没得选，你们也没得选。”
“放了你们，我们同样担风险，一旦日后你们暴露，朝廷知道你们还活着，我们三个欺瞒上官，同样是死罪。”
闻言，邱莫言和杨慧贞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间。
杨慧贞目光闪烁，看向江玄，又瞥了眼他身旁的徐龙青和楚墨二人，道：“你是这么想的，那他们呢？”
江玄回头看向两人。
徐龙青连忙保证：“全凭大人做主，卑职一定守口如瓶！”
楚墨则眉头紧皱，有些犹豫：“大人，这样不合规矩，放了她们，万一事情暴露，我们如何……”
嗤！
楚墨身躯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江玄，伸了伸手：“你……”
嘭！
话音未落，便捂住脖子倒了下去，挣扎两下就渐渐没了动静。
徐龙青眼皮一跳，心中庆幸不已。
妈的，还好及时表态！
楚墨这白痴也是，不知道对面有个一流高手吗？
大人好不容易才说服那女人，找到个折中的办法，可以不用拼命，你还搁这优柔寡断的，不知所谓。
真是死的不冤！
江玄脸色平静，就像随手杀了只鸡一般，脸色没有丝毫动容，回头重新看向邱莫言和杨慧贞。
两女此时脸色也有些震惊，看了看楚墨的尸体，又看向江玄，心中都不禁感觉有些发冷。
这个看上去比她们还小的男人，冷血而又果断，简直令人感到害怕！
沉默片刻，两女对视一眼，皆点了点头。
杨慧贞深吸口气，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今晚过后，我们隐姓埋名，绝不对外透露我们还活着的消息。”
江玄心头微松，点头道：“我们也是如此。”
杨慧贞只是勉强步入二流，不足为虑，但邱莫言剑术极强，万一真动起手来，他确实没什么把握。
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至于此方案会留下的隐患，那也只能过后再想办法解决了。
第25章：真诚才是必杀技
人生无常。
江玄预想过很多这次前来靖虏屯堡可能会遇到的危机，却也没想到会如此凶险。
一位一流高手，带数百军士围攻。
而且同为一流的邱莫言竟与杨慧贞是同门姐妹。
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薛燕川带人围攻，他们想要完成任务的几率也不大。
毕竟，除了邱莫言这位一流高手之外，杨慧贞的身手也并不弱，而且身边还有两位高手护卫。
那鲁定庵和石问樵皆是杨涟的旧部，从军多年，是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厮杀的，虽说如今年纪大了身手有所退化，但也远不是一般的三流高手所能比的，勉强也能达到初入二流的层次。
只可惜运气差了点，为了保护杨慧贞，被乱箭射伤，最终遗憾离世。
再加上楚墨，这次他们以死去三位二流高手的代价，弄死了一位一流高手薛燕川，外加近百号军士。
最终和邱杨二女达成约定和解，也算是最理想的结局了。
事情解决，仅剩的四人之间气氛和睦了许多，虽然依旧心怀戒备，但经过一场生死之间的并肩作战，也算多了一分信任。
经过商议，邱杨两女决定等天亮就出发，前往山上的静宁寺隐居起来。
静宁寺的住持慧圆大师就是两女的授艺恩师，之前就屡次劝解她们，让她们就待在寺里隐居，别再想着复仇了。
但两女复仇心志坚定，又担心会连累寺院，就搬到镇上来了。
可如今，不隐居也不行了。
她们的位置已经暴露，这天下又到处都是东厂的耳目，世间虽大，却已无她们的容身之地。
所以目前最好的选择，便是就近隐居到寺院里。
再加上江玄两人回去汇报他们已死的消息，应当可以骗过东厂的人，保证暂时的安全。
而江玄两人，为了防止惊动镇上的人徒生事端，也没有选择连夜返回客栈，准备也在将军府里待到天亮，再返回客栈拿东西回京。
于是，原本敌对的四人，如今却同处一个屋檐下了。
至于外面的尸体，反正都准备走了，他们也懒得收拾，明天走的时候放把火毁灭证据就是了。
不过鲁定庵和石问樵的尸体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在江玄的帮助下，两女在将军府里找了个宽敞些的位置，帮两位将军入土为安。
处理完这一切，两女心中的悲伤稍微缓解了些，看江玄的眼神也友善了不少。
或是为了感谢江玄帮忙，进屋后，杨慧贞主动提出帮江玄和徐龙青处理伤口。
江玄也未拒绝。
看得出来，杨慧贞应该是经历过不少类似的事儿了，处理伤势极为熟练，还懂得用热水清洗消毒。
两个时辰后。
徐龙青在包扎完伤口后，便靠着房里的杂草沉沉睡去了，酣战一晚，他早已疲惫不堪。
房间里只剩江玄和邱莫言两女清醒着。
两女是因为心中还有所戒备，准备就这样坐到天亮就上山前往静宁寺。
江玄则是心中还有所打算。
虽然已经达成约定和解，但他依旧心怀顾虑。
想彻底解决这个隐患，最好的途径只有两条。
要么直接杀人灭口，要么就是发展成自己人。
前者无需考虑，如果有能力杀人灭口的话，江玄便不用如此纠结了。
一阵沉默后。
江玄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烤火的两女，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两女的神色顿时警惕起来。
“别担心，就是随便聊聊。”
江玄摆了摆手，走到她们对面围着火炉坐了下去。
两女神色微缓。
杨慧贞语气清冷：“公子想聊什么？”
“杨小姐你的身世我已经知晓，不知邱姑娘你呢？”江玄看向邱莫言。
“身世有什么好聊的？莫名其妙。”邱莫言转过头去，显然不感兴趣。
倒是杨慧贞犹豫了一下，接过话题道：“倒也没什么不能讲的，师姐她和我一样，父母都是被阉党害死的，不过她入门比我早，我是两年前才跟师父学武的，师姐则是五年前就被师父救回去了。”
提及自己身世，邱莫言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江玄则微微点头，总算明白为何两女都对阉党如此痛恨了。
“如此说来，两位的仇人都是魏忠贤了。”
“废话。”邱莫言难得翻了个白眼。
杨慧贞眼中则浮现一丝恨意，咬牙道：“我全家都是被魏忠贤害死的，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报仇雪恨！”
江玄目光闪烁片刻，突然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什么？”两女都愣了下。
江玄微微一笑，道：“我是说，两位想亲手杀了魏忠贤这个心愿，倒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达成。”
“公子的意思是？”杨慧贞黛眉微蹙。
邱莫言也皱眉道：“想杀魏忠贤，哪有那么简单？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想要杀他的人何止千千万万，如果真这么容易的话，他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此言确实不假。
整个大明，想杀魏忠贤的人多的是，其中不乏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
但为何魏忠贤到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
因为东厂高手众多，而且京城守卫森严，魏忠贤又极少出京，想杀他的人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江玄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两位以为，魏忠贤能拥有现在这么大的权利，有这么多高手保护，他最大的靠山是谁？”
“那还用说，自然是皇帝。”
两女眉头紧蹙，不明白江玄的意思。
“那如果，皇上死了呢？”江玄幽幽开口。
“什么？”
“不可能！”
两女先是愣了下，随即异口同声回答。
“皇宫的高手更多，谁敢去刺杀皇帝？”邱莫言摇头。
“皇上活不长了。”
江玄平静道：“皇上从小便体弱多病，这几年病情更是加剧，最多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只是朝廷一直封锁消息，外人不知道罢了。”
“既然朝廷封锁了消息，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邱莫言一脸怀疑，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江玄淡淡道：“邱姑娘莫非忘了我的身份？”
“我所在的锦衣卫，是大明最接近皇上的机构，号称‘天子亲军’，而我之前又是在北镇抚司当差，可以直达圣听，自然会听到那么一点外人不知道的消息。”
闻言，两女顿时心神震动，神色复杂。
如果江玄所言为真，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难以想象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毕竟每一次皇位更替，多少都会出现一些波动，这是经过历史验证过的。
更何况如今大明内忧外患，一旦皇帝驾崩，必然会有不少势力趁此机会作乱，到时整个大明都会陷入动荡之中！
没有理会两女神情，江玄继续道：“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皇上驾崩，不管是谁做了皇帝，都一定不会再用魏忠贤。”
“而且这些年魏忠贤借着皇上宠信，蒙蔽圣听，大肆敛财，做了这么多天怒人怨的事。”
“一旦新帝登基掌权，魏忠贤必死无疑，就算不死也会被流放，到时候……”
江玄看向两女：“你们的机会就来了。”
两女脸色一阵变幻。
片刻后，邱莫言皱眉看向江玄：“就算这事儿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江玄叹了口气，道：“没办法，现在还是魏忠贤掌权，杀杨姑娘是魏忠贤亲自下的令，而我未曾完成任务，相当于我的命运现在还掌控在两位手里，既然不能做敌人，那就只能与两位姑娘交个朋友了。”
套路虽然可以得人心，但真诚才是必杀技。
所以江玄并未隐瞒，直接告知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果然，两女听了江玄所言，神色更加缓和了几分。
邱莫言轻哼一声，道：“我们既然答应你不会暴露，自然就会说到做到，你还怕我们反悔不成？”
江玄微微一笑：“那二位就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不待两女接话，江玄继续道：“二位姑娘若是信我的话，可以同我保持联络，一旦京城出现变动，有机会亲手杀魏忠贤的话，我会让人通知两位。”
杨慧贞犹豫片刻，便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多谢江公子了。”
邱莫言略微迟疑后，也有些不自然地道了声‘多谢’。
江玄微笑道：“不用客气。”
随即江玄把自己在京城的地址告知了她们，让她们有事可以托人去传信告诉自己。
通过这一番信息互换，双方的关系更加亲近了许多，至少两女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防备着江玄了。
目的达成，江玄心中的顾虑也彻底放下了。
邱杨二女都是讲情义和诚信之人，既然她们承了自己的情，又答应过自己，那就绝不会再主动暴露给自己惹麻烦了。
接下来，三人又随意闲谈了些往事，江玄也难得吐露心声，同二女说了自己的身世，还有在锦衣卫当差的身不由己等等，算是进一步加强信任。
当然，有些隐秘肯定是不能说的，比如系统面板。
就这样，一直到天蒙蒙亮，三人才渐渐停下交谈，望着窗外缓缓显露的晨曦，不知为何心中反而有些惆怅。
但不论如何，也该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第26章：射术大成，田伯光
“两位姑娘，后会有期。”
邱杨二女随意收拾一番，牵着一匹马准备离开，江玄则来到门口相送。
徐龙青也醒来了，包着伤口一脸虚弱地站在门口，也朝两女挥了挥手示意。
邱莫言看了眼院里的血腥狼藉，道：“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江玄微微点头：“放心，我们会处理干净的。”
邱莫言颔首，抱拳道：“后会有期。”
顿了顿，她眼里闪过一抹犹豫，接着小声说了句：“多谢。”
说罢，她便牵着马儿转身出了门，朝北边的小道走去。
“江公子、徐公子，后会有期。”
杨慧贞也分别朝江玄和徐龙青抱了抱拳，跟随师姐离开。
江玄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才平静地收回目光。
“大人，你真的信任这两位姑娘吗？”
这时，徐龙青缓缓走了上来，眼里带着一丝顾虑。
江玄淡淡道：“此刻我们与她们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旦事情暴露，于双方都没有好处，她们不会作茧自缚的。”
“至于你……”
江玄回过头，幽幽地看向他：“你应该知道回去该怎么说吧？”
徐龙青心中一跳，连忙正色道：“卑职明白，请大人放心，卑职同样也不想死。”
说着，徐龙青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昨晚我们刚到将军府就遭到薛燕川的埋伏，历经死战后，成功反杀薛燕川和重伤的邱杨二女，吓退剩余军士，至于楚小旗……则是在与贼人厮杀时，不幸战死。”
“嗯。”江玄满意点头：“这说法不错，回去就照这样汇报。”
“是，大人。”
徐龙青点头，随即迟疑道：“但陆大人那边……”
陆文昭？
江玄目光一冷。
他们之所以被派来这儿办事，还险些葬身此地，都是因为陆文昭。
江玄又岂能不恨？
只可惜，薛燕川死了，死无对证。
就算回去揭发此事，无凭无据，只怕也扳不倒他，反而会让他更着急对付自己。
但也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而且陆文昭肯定也不会就此罢休。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必须想办法尽快除掉他！
江玄暗自打定主意，回去就盯死陆文昭，先想办法抓住他的把柄弄死他。
江玄就不信，自己在熟知剧情进展和所有人物关系的情况下，会抓不到他的把柄。
实在不行就抓紧修炼，一旦突破一流，就直接暗地里弄死他！
总之就不能再让他借助上官的权势来对付自己，这种感觉是最绝望的，因为只要他的命令是合理合规的，自己根本就找不到破局之策。
陆文昭的实力不如丁白缨，大概也就是二流左右。
只要自己突破一流，想要不留痕迹地弄死他，应该问题不大……
江玄深吸口气，转身道：“陆文昭那边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就当做不知道就行了，走吧。”
“是。”徐龙青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但此刻也只能选择相信江玄了。
点了点头，两人返回将军府。
半个时辰后。
随着太阳初升，将军府也冒出了滚滚浓烟，跟着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蔓延开来，吸引了周围不少百姓的注意。
“不好了，走水了！”
“是将军府旧宅！快去救火，别把山给烧了……”
一个接一个的百姓朝将军府方向跑去，原本寂静的小镇顿时热闹起来。
而此时，江玄二人已经返回客栈取了东西和马匹，悄然离开了靖云镇。
……
同一时间。
两道窈窕仓促的身影，刚刚抵达静宁寺的半山腰。
望着浓烟滚滚的将军府方向，两女神色都有些恍惚。
“师妹，咱们真能相信他吗？”邱莫言问道。
“师姐，都这时候了才说这句话，会不会晚了些？”
杨慧贞幽幽道：“这个时候，不信也得信了，只能希望他能信守承诺，否则，不仅是我们，师父、师兄们，还有整个静宁寺，都得跟着遭殃……”
邱莫言轻叹一声，点头道：“希望我们没有看错人。”
“啊，邱师妹、杨师妹，你们回来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只见两个年轻僧人各自拎着两只桶往山下走来，显然是准备下山去打水的。
二女回头望去，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点头道：“智空师兄、智明师兄，早，我们上山看看师父。”
“师父早就念叨你们两个了，山下太危险了，一直让你们回山上修行，等外面太平些再下山，你们非不听。”
“怎么样，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杨慧贞轻声道：“这次回来，暂时不走了……”
……
时间飞逝，转眼过了三日。
宽阔笔直的林间大道上，两匹骏马缓步前行，马上坐着两道身影。
一人二十岁左右，身躯颀长，五官俊朗，腰间挎着长刀，宛如少年游侠，卓尔不凡；另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满脸胡茬，目露精芒，同样背一把长刀，但脸色却有些苍白。
这两人，赫然是刚从边关走出来的江玄和徐龙青。
因为走过一遍，知晓哪条路较为安全些，所以回程的途中，两人并未再遭遇什么意外。
只是徐龙青伤势不轻，一直在马背颠簸伤口容易裂开，所以江玄刻意放缓速度，他们足足花了三天才走出混乱的北境一带。
而且如今危机解除，也无需刻意绕道拖延时间了，因此回去的路江玄选择走官道。
他们此时，就是在回京的官道上。
这两天江玄也没闲着，停下休息时就练练刀法、身法和射术。
其中刀法和身法刚突破大成不久，暂时没多少进展，但小成的射术，却成功肝到了大成境界。
【技艺：射术（大成）】
【进度：3/3000】
不出江玄所料，当射术大成以后，再用双矢弩练习，进度增长的就极其缓慢了，基本上要专心连射上百次才能勉强增加一点进度。
除非换上大点的弓，进度或许会变快。
不过又不用上战场，而且大弓也不方便携带，江玄决定射术暂时先放一放，以后有机会再换大弓练习。
最主要的是，目前大成的射术也足够用了。
自从射术提升到大成以后，他的感官似乎打破了某个极限一般，变得异常敏锐。
尤其是视力，就连百步之外的树叶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若有大弓在手，江玄绝对有把握射中。
这个距离，都快赶上吕布辕门射戟了。
此外，随着射术提升，他的腰、肩、手臂甚至手指都变得更加强劲有力，尤其是手臂，既有力又灵巧。
若遇突发情况，他只要掏弓就能完成瞬发，只要目标在双矢弩的射程内，绝对是百发百中。
而且，手臂力量的提升，似乎对他的刀法也有所增进。
刀法熟练度虽然没有增长，但他出刀的速度，似乎变得更快了，力量也更强了些。
二者仿佛是相辅相成的。
“大人，前面就是安阳城了，要不要去歇一歇再走？”
这时，前方视线内出现了一座城池，徐龙青回头询问。
江玄抬头看了眼正当空的太阳，点点头道：“去吃点东西再走吧。”
有锦衣卫的腰牌，两人顺利骑马入城，随便找了家酒楼，点了两个菜，便坐着喝茶等待。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也从门外走入。
“嗯？”江玄只是随意瞥了眼，便移不开目光了。
只见这男的相貌平平，身着锦衣，怀中抱柄短刀，一副江湖人士打扮。
女的却是个小尼姑，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只十六七岁的年纪，虽裹在一袭宽大的缁衣之中，却也掩饰不住婀娜娉婷之态。
看到这对奇怪的组合，江玄感到怪异之时，也不觉有些眼熟。
很快，他脑海中便想到一人——
田伯光？
第27章：拼刀！【求追读】
“美人儿，来，咱们坐这边。”
持刀的男人走进客栈，便硬拉着那小尼姑坐到了江玄两人隔桌的位置上。
小尼姑身形脸色都有些僵硬，眼中也带着怒火，死死盯着男人，却不知为何一言不发。
徐龙青瞥了一眼，低声道：“大人，那小尼姑被点了穴，应该是这男的绑来的肉票。”
江玄微微点头，看到这男人轻浮的模样，他愈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这男的大概就是‘笑傲江湖’中的采花大盗田伯光。
而此处刚好距离恒山不远。
不出意外的话，被田伯光绑架的这小尼姑，就是恒山派‘三定’中定逸师太的爱徒仪琳了。
还真是够巧的。
“大人，要不要……”徐龙青有些看不惯这些绑票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江玄微微摇头：“别多管闲事。”
若是一般的良家女子，他可能会出手相救，但江湖上的人就算了，如今大明时局动荡，朝廷和江湖的关系很是微妙，几乎是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按照‘笑傲江湖’剧情，既然被绑的是仪琳，那多半是不会出事的。
而且这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不但轻功了得，刀法更是一绝，至少也是一流层次的高手，如今徐龙青还受了伤，这时候没必要徒生事端。
“是。”闻言，徐龙青有些失望。
“小美人儿，你说你好好听话跟着我不行吗？干嘛总想着跑呢？”
田伯光一脸痴迷地盯着仪琳的脸蛋：“咱们都离开恒山一百多里了，你还是别老想着跑了，也别想着有人会来救你，以我的轻功，就算你师父来了也不一定追得上我。”
仪琳眼中充满怒火，死死瞪着田伯光，竟突然冲破了穴道，怒喝道：“滚开，淫贼！我师父不会放过……”
唰～
田伯光脸色微变，连忙在仪琳的胸口点了两下，再次封住她的穴道。
但仪琳这一嗓子，还是吸引了酒楼里其他客人的注意，一双双眼睛纷纷看了过来。
田伯光冷哼一声，瞪眼扫视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采花大盗啊？老子就是！谁再敢看，眼睛给你挖出来！”
众人脸色一白，连忙转过头去，都不想多管闲事。
田伯光见状更是嚣张，得意洋洋地回头道：“瞧见没有？这世上的人，全都是些怂货，你就算喊的再大声，也没人敢来救你的。”
田伯光一边说着，一边张狂扫视四周，所有被他看去的人，纷纷低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桌子底下。
“咦？”
突然，田伯光视线一顿，目光停留在江玄和徐龙青身上，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感兴趣的神色。
他目光一闪，随后径直起身朝两人走了过来，在两人身上的佩刀上下打量了两眼，便顺势坐到江玄身旁，一脚踩到旁边的凳子上，一手挽住江玄的脖子，啧啧道：“也是玩刀的啊！”
“怎么样两位，有没有兴趣英雄救美啊？”
“要不咱们比比刀法，要是你们赢了，我就放了这小美人儿，怎么样？”
这家伙性格浪荡，但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见江玄两人年轻，根本没把两人放在眼里。
江玄并未接话，瞥了眼肩上的手，淡淡道：“松手。”
“就这点胆气，怎么出来混江湖啊？”
田伯光眼中闪过一抹不屑，顺势拍了拍江玄的脸庞，便松手起身，准备离开。
但这侮辱性的动作，却让江玄脸色骤变。
“你找死！”
呛！
长刀豁然出鞘，反手一刀斩向田伯光。
“我靠！”田伯光瞳孔一缩，脚尖轻点，竟直接原地仰身下移四十五度，躲开了这凶险一刀。
“呛——”徐龙青瞬间也拔刀起身，冷冷盯着田伯光。
“绣春刀？锦衣卫？！”
田伯光站稳身形，看到两人的佩刀，不由脸色微变，随即冷笑道：“看走眼了，我还以为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呢，原来是两只小鹰犬啊，难怪这么怂！”
通过刚才一刀，他也大概摸清了江玄的实力，而且他本就在朝廷的通缉名单里，因此知道两人的锦衣卫身份后也丝毫不慌。
“刀法不错啊小鹰犬，有没有兴趣玩玩儿？”
田伯光表情玩味儿，盯着江玄道：“三十招内，你如果打赢我，我便放了这小美人儿，怎么样？赌不赌？”
“赌！不过赌的是你的命！”
随着冰冷话音，江玄的身影猛然消失，凌厉刀光横扫而去，却被田伯光给挡了回来。
这家伙速度极快，也不知何时拔出了佩刀，江玄竟未曾看清。
但既已动杀心，便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一击不中，江玄再度提刀攻出，一记重刀斜劈而上。
“来的好！”田伯光大笑，短刀同样凌厉扫出，与江玄硬碰硬。
叮叮叮——
顷刻间，酒楼里只见刀光闪烁，兵器撞击声连成一片，众人根本无法看清两人的出刀动作。
但江玄却看得极为清楚，感受也最为深刻。
这家伙的刀法确实很强，而且出刀速度快的惊人，但似乎仍留有余力，显然是没把自己当成劲敌，的确是一流高手无疑了。
没一会儿，江玄已渐渐落入下风。
田伯光却越打越兴奋。
“太慢了！太慢了！”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田伯光哈哈大笑着，刀光如雨点般落下，一刀接着一刀，把江玄劈的连连后退。
“铛——”缠斗片刻，江玄在硬接他一刀后，故意卸力，顺势退后拉开距离。
田伯光正要继续上前攻击，突然身子一僵，眉心插着两支箭矢，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身影，眼中带着愤怒与疑惑：“说好的比拼刀法，你……”
“时代不一样了，白痴。”
江玄讥骂一声，反手收回佩刀和弓弩。
“嘭！”田伯光重重倒地，眼里充满不甘。
徐龙青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拍马屁道：“大人威武！”
江玄没有理会，瞥了眼对面的仪琳：“去看看什么情况。”
既然已经解决了田伯光，顺手救下这小尼姑也无妨。
仪琳眼中的愤怒和绝望此时已经转为惊喜，不断眨眼向江玄表示感谢。
但徐龙青上前仔细看了片刻，遗憾摇头：“大人，我不会解穴。”
江玄嘴角一抽：“不会解你瞎看什么？”
徐龙青讪讪一笑。
江玄皱了皱眉，同样有些束手无策，他也没学过解穴的功夫。
踏踏……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江玄有些诧异地回头望去，就在刚刚他和田伯光交手的功夫，酒楼里的其他客人就全被吓跑了，竟然还有人敢主动走进来。
可当看清这人的模样，他不由怔了怔。
“瞎子？”
只见此人头戴斗笠，一袭黑衣，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岁上下，但形象却十分邋遢，一脸的胡茬，就连眼睛也是瞎的，却手持一把近四尺长的横刀当做盲棍探路。
这独特的形象，不由让江玄想到一人——
捉刀人，成瞎子。
第28章：捉刀人，成瞎子
江湖传言：
豺狗拼，女鬼阴，瞎子狠，白头刀下无活人。
这传言所指的，便是江湖上的四大顶级捉刀人，皆是一流高手。
大明武风盛行，高手极多，一般来说，除非是像田伯光这样四处游动作案，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否则区区一流高手，最多只会在州县之内小有名气。
而这四大捉刀人之所以名满江湖，则是因为他们不混江湖，而是为朝廷办事。
这些年来，大明内忧外患，再加上江湖正魔两道纷争不断，导致各地案件频发。
为了提高破案效率，朝廷便在各州道设立悬赏，任何人都可揭悬赏，缉拿法外之徒领取赏银，于是渐渐就诞生出了一种职业——
捉刀人。
捉刀，顾名思义：捉刀办事，用命换钱。
成瞎子，便是这两年名气最盛的四大捉刀人之一，替朝廷解决了不少悬赏人物。
江玄与徐龙青对视一眼，望着这走进酒楼的瞎子刀客，都猜到了他的身份。
瞎子刚走进门，突然脚步一顿，鼻子嗅了嗅，声音低沉道：“血腥味？还有……刀？”
哐啷～
瞎子手中‘盲棍’一扫，刚好扫到田伯光掉在地上的短刀。
哗啦啦……
还未弄清楚情况，外面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一群官兵手持利器冲了进来，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衙役。
当看到酒楼里的情况，众人瞬间如临大敌，紧紧盯着江玄等人。
没一会儿，又走进来一个穿绿色公服的中年男人。
“典史大人！”一众官兵衙役连忙行礼。
中年男子看到酒楼内情形，亦是脸色骤变，跟着神情立马严肃起来：“好大的胆……”
话音未落，徐龙青便掏出了怀里的腰牌放到其面前。
当看到腰牌正中间的‘锦衣亲军’四个字，中年男人身子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脸色惶恐道：“小人安阳县典史，见过上差大人！”
哗啦啦……
周围官兵衙役也纷纷跪了下去，连头都不敢抬起。
身份暴露，江玄摇了摇头，懒得再理会此处琐事，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道：“此人是在榜的通缉要犯采花贼田伯光，你们按规矩处置，办好了再来找我。”
说罢，看了眼旁边的成瞎子，便径直走了出去，打算重新找个酒楼吃饭。
“呼……”
直到脚步声消失，安阳县典史才敢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汗水，长呼口气，道：“吓死我了，锦衣卫的大人物，怎么会到咱这小地方来？”
他四下看了看，当看到坐着不动的仪琳，还有站在前面同样未动的瞎子，顿觉脸上挂不住，喝道：“你们又是什么人？见到上差大人竟敢不跪？！”
“捉刀人，成瞎子。”成瞎子也掏出证明身份的腰牌给他看了一眼。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捉刀人成瞎子？”
安阳县典史有些惊讶，随即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顿时了然：“你是为了这采花大盗田伯光来的吧？”
“是，不过来晚了。”
成瞎子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典史愣了下，连忙喊道：“瞎子，这田伯光的人头值五百两，你不要了？”
“不是我杀的，我不要。”
瞎子越走越远。
“不是他杀的，那是……刚刚那两位上差大人？！”
典史连忙道：“快！处理尸体，把东西全带上，再去衙门里拿赏银，给上差大人送去！”
“是！”几名衙役立即上前处理尸体。
典史松了口气，又注意到一旁的仪琳，皱眉喝道：“大胆，你是哪个庵的尼姑，本官都来了这么久了，你还敢坐着不动？”
一名衙役上前看了两眼，小心翼翼地道：“典史大人，她好像是中了传说中的葵花点穴手……”
典史：“？？？”
……
半个时辰后。
城内另一家酒楼，江玄二人终于如愿以偿地吃上了饭。
徐龙青一边吃饭，一边看向江玄，眼神有些崇敬：“大人，您是不是已经突破一流了？”
“那田伯光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贼，据说已经达到了一流境界，就连四大捉刀人追了许久都未曾杀了他，没想到今日竟死在您手里了！”
“没有。”江玄摇了摇头。
“没有？”徐龙青愣了下。
江玄脸色平静，脑海中依旧在回忆与田伯光这一战。
按照江湖上的划分，他确实未曾达到一流。
因为他三门武艺，都仅仅只是大成境界，没有哪一门达到圆满。
但系统面板显示的大成，似乎与江湖上评判的不太一样。
好像，要比江湖上评判的大成要更精炼一些。
若是再加上体质的优势，这个差距恐怕还会更大一些。
比如徐龙青和已经死去的楚墨，也都是绣春刀法大成境界，但根据他们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战力，江玄感觉自己可以轻松碾压他们。
也正是因为这个优势，那天晚上他才能加入邱莫言和薛燕川的战局，并与邱莫言配合，成功斩杀薛燕川。
今日杀田伯光亦是如此。
不过今日的战果是有偶然性的。
一是田伯光狂妄自大，与他交手并未使出全力；二则是依靠大成的射术偷袭。
否则，孰胜孰负还不一定。
田伯光的实力，绝不会弱于邱莫言和薛燕川，甚至可能还会更强。
根据这几次战斗，江玄判断，自己此时的真实战力，应当已经超越了二流层次，但对比那些在一流境界钻研许久的高手，还是有一些差距。
大概，就是相当于一些初入一流的高手。
想到这里，江玄长松一口气，不由更加期待自己晋升一流时，会达到何种程度，能否匹敌那些练出内力的先天高手，甚至传说中的宗师？
就在江玄沉思之际，徐龙青突然咳嗽一声提醒：“大人，安阳县衙的人来了。”
江玄回过神来，抬头望去，果然看向三个穿着公服的人上楼来到了近前，领头的正是刚才那典史。
“小人狄贵，参见上差大人！”典史恭敬地上前行礼。
江玄微微点头：“田伯光的案子处理好了？”
“回大人，已经交付县衙了，明日即会张贴公文，上报知府大人。”
典史说着，挥了挥手，身后两人立即上前，恭敬地呈上两个托盘：“小的代知县大人和所有被淫贼田伯光所害的无辜女子，感谢大人除去此贼。”
“此乃大人斩杀淫贼所得赏银五百两，还有在这淫贼身上搜到的白银五十两，另外还有这淫贼所修的武功秘籍。”
秘籍？
江玄眼神一亮，伸手拿起托盘上的两本泛黄书页，翻开一看，上面写着‘狂风刀法’和‘叠云身法’。
果然是田伯光的成名绝技，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带在身上。
这倒是意外之喜。
看来以后杀完人还是得养成摸尸的习惯啊，险些就错过了……
江玄心中欣喜，把秘籍放入怀中，随即看向安阳典史，赞许道：“你做的不错，待本官回京，自会回禀上面，点明你们的安阳县衙的功绩。”
搜到银子和秘籍没有私藏，光这一点就确实很难得。
典史顿时一喜，连忙道：“多谢上差大人！”
“嗯，去吧。”江玄挥了挥手。
典史犹豫了一下，道：“上差大人，还有一事，您在酒楼内救下那女尼，她似乎是中了点穴之术，至今仍无法动弹，我等不懂解穴之术，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仪琳？
江玄愣了下，随即说道：“她是北岳恒山派的弟子，你们找车马将她送回恒山，或者让人去通知恒山派，她师门里自会有人前来接她。”
“是，小的明白了。”典史恭敬离去。
江玄看向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心情不由更加愉悦。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此话果然不假。
出来一趟，加上在北境所得，这都快将近千两白银了。
尤其这田伯光，人头竟然价值五百两，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
江玄都不由得有种想转行去做捉刀人的冲动了。
但想想还是罢了。
捉刀人用命换钱，太过危险，相对而言，还是锦衣卫更安全些。
而且，努力往上爬，等到手里有权，比什么都好使。
摇了摇头，江玄敲敲桌子，道：“分了吧，你拿一百两。”
徐龙青双眼放光，呼吸急促，连忙道：“是，多谢大人！”
第29章：不能让他活着回京
夜幕笼罩，烛火通明。
江玄坐在桌边，翻看自田伯光身上得来的两本秘籍。
他首先翻开‘狂风刀法’，映入眼帘的是刀法总纲。
狂风刀法，又叫‘飞沙走石十三式’。
看得出这门刀法也是由基础刀法十三式改编而来，整套刀法也只有十三招。
但却以‘快’著称。
不同于其他刀法的见招拆招，此刀法主张先发制敌，出招攻势便如狂风席卷，一阵高频快砍打乱对手出招节奏，达到压制敌人的目的。
而且，十三式刀法变幻中，每种变化又包含三四招精妙后手，形成密不透风的攻击节奏。
试想一下，战场厮杀时，对手只出一招便后继乏力，而你出了一招，后续却还伴随着三四刀精妙攻势，令对手防不胜防，就算能够防下，却已被一阵狂劈猛砍打乱了节奏，无形之中便已陷入后手劣势，你自然胜算大增。
这便是狂风刀法的特点，速度迅捷，招式诡变。
“这狂风刀法的变化之精妙，只怕已经超出了基础刀法的层次，至少也是二流以上的武学！”
仔细研读了整本刀谱，江玄不禁有些感慨。
田伯光身手已至一流，若这狂风刀法是二流武学的话，那他至少也是练到大成以上了，甚至在一流境界中也绝对算是强手。
只可惜为人狂妄自大，白日交战时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基础刀法大成的二流武者放在眼里，一手精妙的狂风刀法还没来得及施展几招就死了，也算是人生一大憾事了。
当然了，两人的目标不一样。
田伯光只是想在仪琳面前秀一秀刀法，想借江玄这个背景板来讨美人欢心，而江玄却是奔着杀人去的。
刀法在他手里，也只不过一种杀人的手段罢了。
若刀法打不过，那就换种方式。
田伯光自然想不到，江玄的射术也是大成境界，可以达到转眼瞬发的程度。
面对大成射术的偷袭，再加上有心算无心，只能说他也死的不冤。
“若将这狂风刀法也练到大成，我的实力绝对能突破一个新的高度！”江玄暗自思忖。
绣春刀法只是三流的基础刀法，讲究的是刚劲凶狠、血腥霸道。
但却刚猛有余，变化不足，需要配合追风步才能勉强跟得上刀法的变化，发挥出最大威力。
而这狂风刀法，却恰好弥补了自己刀法变化与速度方面的不足。
不过目前还是先把绣春刀法练到圆满，踏入一流行列再说。
至于狂风刀法，暂时先练到入门即可，等以后有空再继续练。
放下狂风刀谱，江玄转而拿起了‘叠云身法’翻看起来。
“嗯？”江玄眼神有些诧异。
这‘叠云身法’，竟也同样超越了基础身法的范畴，已经算得上是轻功了。
顾名思义，这身法练成后，便能身轻似云，层叠而上。
不同于追风步需要借力才能完成攀登、跳跃等动作，这叠云身法竟在空中就能通过控制身体的巧劲完成借力，三步叠云，便可横跨十数米距离。
而身法又分为上下两部分，分别叫‘正踩三叠云’和‘倒踩三叠云’。
简而言之，便是前进倒退都能够施展。
“难怪这田伯光在江湖上有‘万里独行’之称，还真是捡到宝贝了……”
江玄轻笑一声，内心喜悦。
他的追风步只适合近身作战，以诡异步伐迷惑对手，加之身轻如燕，配合刀法杀敌。
若是再练成这‘叠云身法’，那便是进可攻、退可守，实力必能更上一个档次！
走到窗边看了眼夜空，见此刻天色尚早，江玄便直接下楼来到后面院子里，借着月光的照明，开始练功。
准备先将这两门二流武学都练到入门。
……
与此同时。
京城，城南老宅。
陆文昭负手站在院子里，望着面前跪地俯首的黑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一位成名已久的一流边军千户，外加二百多号军中好手，竟然都没能杀掉他们！”
片刻，陆文昭终是忍不住，压着声音怒喝道：“区区三个人，一个三流两个二流，薛燕川一人都足够弄死他们了，他是白痴吗？这样都能失败？！”
黑衣人低头不语。
陆文昭怒不可遏。
那薛燕川，本是辽东的边军千户，去年在一次抵抗清兵入侵的战役中，因朝廷未派兵增援，部下死伤惨重，无奈之下便放弃抵抗，退守关内，导致边关一带遭到清兵劫掠，百姓伤亡无数。
后来朝廷发了通缉令，要拿他回京问罪，薛燕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逃到靖虏屯堡一带的悬壁山做了山贼，朝廷也奈何他不得。
借此机会，陆文昭暗自派人接触，并点明自己与信王的关系，收服了他。
之后薛燕川就一直在边境潜伏，替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只等信王登基，他便可以重新得到重用。
这次陆文昭暗自传信给他，让他将江玄三人和杨慧贞一网打尽。
如此一石二鸟，功劳归陆文昭自己，取得魏忠贤信任，还能替师妹丁白缨报仇，本是十拿九稳的事。
却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天，竟等来一个行动失败的消息，这让陆文昭如何不怒？！
许久。
陆文昭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薛燕川有消息吗？”
黑衣人拱手道：“没有，那天晚上过后，不仅薛燕川失踪，他的部下也全散了。”
陆文昭眉头紧皱，沉声道：“有没有查清楚，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衣人摇头：“据镇上的居民讲述，有人听到将军府里传来打斗声，但不敢进去看，等第二天天明，将军府就起火了，里面全是烧焦的尸体，不下百人！”
陆文昭脸色阴晴不定，随即深吸口气，问道：“他们到哪里了？”
“刚过安阳县。”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还有一事，据安阳县衙上报，江玄在安阳县酒楼杀了一个采花大盗。”
“此人名田伯光，江湖人称‘万里独行’，是一位老牌的一流高手，四大捉刀人追了好几年都没能拿住他。”
陆文昭眉头一皱：“江玄杀了他？你是说……江玄的身手也达到了一流层次？”
黑衣人低头道：“属下不敢妄加猜测，不过听说县衙的人赶到酒楼时，捉刀人成瞎子也在那里，想必田伯光是死在成瞎子手里，也不无可能。”
“那就没错了。”
陆文昭冷笑一声：“想必是他利用锦衣卫的身份欺压瞎子领了赏银。”
“之前我虽没关注过他，但据师妹所说，这小子的身手，仅仅只是三流罢了，就算这一月之间他有所突破，最多也就是二流层次。”
“二流杀一流？”
陆文昭冷哼一声：“练武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大人说的是。”
黑衣人低声道：“那接下来怎么办？以他们的速度，最多五天便可抵达京城。”
陆文昭眼眸微眯，沉思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道：“如果薛燕川出了意外，那我们和薛燕川的关系，他们多半已经知道了，不能让他们活着回京！”
黑衣人脸色微变：“大人是说，还要继续……”
陆文昭深吸口气，点头道：“上次郭真的案子，已经让魏忠贤起了疑心，这段时间在暗地里调查王爷，一旦薛燕川的事儿暴露，就连我也会被盯上，说不定会顺藤摸瓜查到王爷身上。”
“皇上身体不好，应该没多少日子了，越是这关键时刻，我们越不能留下破绽，一点儿险也不能冒！”
黑衣人面露难色：“可是大人，咱们已经没有多少可用的人了，而且剩下的大多都是一般的散手，想杀他们，最少得动用三十人以上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可这么多人出动，目标太大，一旦留下活口的话……”
“该死！”陆文昭闻言也意识到这样做的后果，脸色有些难看。
“如果师妹还在，我又岂会沦落到如今无人可用的境地！”
提到师妹丁白缨，他眼底杀机更重了几分。
沉默片刻后，陆文昭突然问道：“沈炼最近怎么样？”
黑衣人摇头道：“已经半死不活了，诏狱里有人关照他，不然早就死了。”
陆文昭目光一阵闪烁，突然转身朝外面走去。
“我去一趟诏狱！”
第30章：十里坡伏杀！
江玄这边。
一夜的修炼，他还是颇有进展，摸索出不少东西。
【武学：狂风刀法（未入门）】
【进度：18/200】
【武学：叠云身法（未入门）】
【进度：7/200】
不出所料，这两门武学都是二流层次，仅是入门便需要二百熟练度，比三流的基础武学多了一倍。
但江玄也不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早晚都能将其肝到圆满。
这便是系统面板的好处。
哪怕无人指点，他也能靠自己摸索，不断累积经验，直到入门。
而且，别人练武是越往后越难，他却是不同。
他只是摸索着入门要稍微慢些，但只要成功入门以后，修炼速度只会越来越快，等到攒够经验，突破境界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次日，江玄起床，叫上徐龙青，两人继续赶路。
接下来几日亦是如此。
江玄一边赶路一边练武，借着期间休息的机会，不过短短四天时间，他便已将狂风刀法摸索入门了。
叠云身法进度稍慢些，但熟练度也已过半，等回京以后，最多再有一两天时间，便也可将其练到入门。
这一日，两人在日落之前，终于赶到了京城西北方位的十里坡。
这里距离京城，恰好只有十里，因此而得名。
已经连续奔波了数个时辰，所以此刻两人都是骑马慢行。
江玄一边骑马往前走，一边思索着叠云身法中的一些要点。
徐龙青则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
这几日江玄练功的过程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何要如此拼命努力，但也不敢随意打搅。
气氛有些宁静。
除了马蹄的哒哒声，就只有路边的虫鸣和附近鸟儿不时发出的啼叫声。
但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连虫鸣和鸟叫声都突然消失了。
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股肃杀之气。
“嗯？”
马儿渐渐停了下来，江玄眉头一皱，抬头望去，只见前面大路上，一根巨大的树干倒在路中间，刚好拦住了前进路线。
“大人，不太对劲！”
徐龙青也察觉到不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看见了。”
江玄眼眸微眯，紧盯前方。
他们刚刚停下脚步，前方树林里，就走出了一道人影，一袭黑衣，手持长刀。
人影缓缓越过树干，走到了路中间。
当这人抬起头，看清其面貌以后，两人面色微变。
“大人，是沈炼！”
只见此人身侧颇高，满脸胡茬，一脸麻木冷漠，身上露出的肌肤还有被拷打过的痕迹，赫然是早已入狱等待秋后问斩的死囚，沈炼。
这时后方也有动静传来，回头望去，便见后方丛林里，也沙沙走出十来个人，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在夕阳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江玄脸色冷了下来。
这十里坡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山坡，他们此时刚好被堵在悬崖边上，那么这些人的目的，便不言而喻了。
至于他们的来历……
沈炼是死囚，被关在诏狱，能有本事把沈炼从诏狱里带出来，还与他有仇的人。
除了陆文昭还能有谁？
他本想这次回京以后就着手解决陆文昭。
却没想到，陆文昭竟先一步动手，压根就没想过要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江玄回头看向前方的沈炼，冷冷道：“沈大人，这样为一个反贼卖命，值得吗？你应该知道，杀锦衣卫是死罪！”
沈炼望着这个他曾经根本没怎么关注过，却是亲手将他送入诏狱，如今竟已爬到了总旗位，还让陆文昭都不惜冒险要杀了他的小人物，心中也不由有些复杂。
但他脸上却是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左右都已经是死罪了，还不如拼一把，搏个一线生机！”
“天真！”
江玄冷笑一声：“你的案子连东厂厂公都亲自关注，你以为陆文昭有本事保你吗？他只不过把你当棋子罢了，用完即杀！”
沈炼脸色微变，眼里不由闪过一丝犹豫。
“沈炼，别忘了大人帮你担了多大的风险，你信他还是信大人？”
后面领头的黑衣人突然厉喝一声：“还不动手！”
闻言，沈炼眼里的犹豫消失，终于下定决心，眼里闪过一抹愧疚，道：“抱歉。”
说罢，他拔出了手里的刀，赫然是他的家传佩刀，绣春刀·雷切。
“大人，与他废什么话，这家伙就是个白痴！”
徐龙青冷冷说着，也拔出了身后佩刀。
江玄点点头，道：“你先拖住后面那几个，他交给我。”
“没问题，大人小心！”
徐龙青应了一声，直接策马转身，朝后面那群黑衣人冲了过去。
“杀！”
领头的黑衣人大喝一声，也带人冲了上来。
铛——
他飞身而起，一刀斩向徐龙青，双方交手，巨大的力量将徐龙青逼下马来，旁边的黑衣人立即围杀上来。
这领头的黑衣人，竟也是二流层次！
徐龙青脸色微变，但也来不及多想，就地一滚避开其余人的攻势，专心应付围攻。
看到这一幕，江玄心中也多了几分紧迫感，必须尽快解决沈炼，否则徐龙青只怕撑不了多久。
呛——
佩刀出鞘，江玄从马背上飞落，冷冷道：“来吧，让我看看在诏狱待了这么久，你还剩几成实力！”
唰！
话音落下，江玄持刀主动冲向沈炼。
都说小说影视主角是天命之子，遇强则强，极难杀死，他还偏不信这个邪！
沈炼也打起精神，紧盯江玄动向，在其出刀的瞬间，也提刀应付。
但刚一交手，沈炼就吃了一惊。
“铛！”一声巨响，沈炼直接被震退数步，心下震动。
他早在十年前就已刀法大成，如今距离圆满虽仍有一线，但有多年的对敌经验累积，哪怕是一些初入一流的高手他也不惧。
尽管在诏狱关了一个月，吃了不少苦头，战力有所下降，可也绝不是一个三流高手所能比的。
陆文昭的情报有误，江玄绝不止三流境界！
沈炼心中暗骂，连忙打起精神，全力应付。
但江玄一开始便未曾小瞧过他，出手即是巅峰，一刀落下后，尚未卸力，接着又是数刀斩出，刀出残影，每一刀都是朝着沈炼要害而去的。
赫然是狂风刀法的起手式，风啸千杀！
虽然仅仅只是入门阶段，但以江玄此刻伪一流的身手速度，也能勉强施展这一招的后续变化。
一刀斩出，伴随着三刀后手！
沈炼反应也是极快，慌忙接招应付，但这正中江玄下怀。
他要的就是一开始就打掉沈炼的气势！
‘风啸千杀’变化结束，江玄瞬间衔接绣春刀法第五式——斩腰！
嗖！
大成的一刀劈出，似乎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呼啸。
沈炼练的也是绣春刀法，对其中招式自是极为熟悉，连忙以撩刀式回防侧身，想顺势荡开江玄这一刀。
可在大成射术练出的臂膀力量加持下，江玄的力量早已今非昔比，这一刀斩出，沈炼还没来得及撩刀，就已被其中蕴含的巨力震退。
铛铛铛铛……
下一秒，江玄流畅地衔接旋转刀式，以身体带动刀身，片刻间便斩出七八刀，劈的沈炼连连后退，而且其中蕴含的巨力，更是震得他气血激荡，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铛！
最后一刀斩出，沈炼终于忍不住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抓住机会，江玄再次变招，脚尖踏地，飞身而起，朝着沈炼头顶一刀斩下。
绣春刀法第十式——飞跃刀式。
身体所有力量，全都集中到了这一刀！
沈炼瞳孔骤缩，只能勉强横刀欲挡，但江玄这一刀落下，直接将他劈飞五六米远，手中佩刀也被震得脱手而出，随着他一起跌落到了悬崖边上。
“噗……”
沈炼刚刚落地，便是脸色一白，忍不住再次喷出一大口血，持刀的双手更是颤抖不断，虎口都被震得裂开了。
“天命之子？也不过如此！”
江玄冷笑一声，正欲上前补刀，但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呼救声：
“大人救我，撑不住啦！”
只见徐龙青此刻披头散发，浑身鲜血淋漓，身上到处是被劈开的口子，惨不忍睹。
地上虽也躺了两三具尸体，但剩下的黑衣人却个个凶狠至极，趁着那领头黑衣人与徐龙青交手时出现间隙，抽冷子就砍上一刀。
徐龙青一时间险象环生，在众人围攻下节节败退。
江玄眉头一皱，看了眼对面重伤不起的沈炼，也只能暂时放弃补刀，转身去帮徐龙青。
唰——
江玄冲入人群，长刀翻卷，如虎入羊群，刀光所至，立即便有三四个黑衣人被劈翻倒地，惨叫不起。
领头的黑衣人脸色微变，还没反应过来，江玄的长刀已经递到眼前，他连忙举刀格挡，空门大开之际，却被江玄一脚踹在胸口，倒飞倒地。
徐龙青顿时松了口气，原地杵着雁翎刀大口喘息，苦笑道：“大人，你再不来，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先弄死他们，回去给你请功，杀！”
一声大喝，江玄径直冲向倒地的黑衣人首领，准备先补刀。
咻咻~
可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破风声。
江玄眼皮一跳，连忙侧身翻滚躲避。
下一秒，数支箭矢插在他刚才所在的地面。
领头的黑衣人长松口气，看向前方树林走出的人影，顿时面露喜色：“大人！”
江玄闻言也骤然回头，跟着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陆文昭！”
————
PS：超字数了，不过对手也全引出来了，下章破局，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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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陆文昭之死！【求追读】
沈炼身后的树林里，再次走出十几人，个个佩刀持弩，杀气腾腾。
而领头之人，身披黑色甲衣，神情冷漠，手持一柄近五尺长的大御林军刀，赫然正是陆文昭！
看到陆文昭到来，沈炼顿时也松了口气，连忙奋力爬起，走到陆文昭面前，捂住胸口喘息着说道：
“小心，他的刀法已经大成，力气极大，已达二流……呃！”
话音未落，沈炼身躯一颤，低头望着从自己侧腰刺出的刀身，脸色呆滞，缓缓回头看向陆文昭：“你……”
嗤！
陆文昭拔出军刀，反手一刀斩断了沈炼的脖子，冷冷道：“废物！”
沈炼捂住脖子，瞪大眼睛，呆呆地倒了下去。
临死之际，他都未曾想过，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竟会是陆文昭……
“大人！”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连忙聚到陆文昭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两人，无人理会沈炼的尸体。
正如江玄所言，他们这次行动不论成与不成，沈炼都是必死无疑的，陆文昭把他从诏狱里提出来，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
事后将尸体扔回去，就说他企图越狱被杀就行了。
反正都是要秋后问斩的死囚，死不死谁会在乎？
“连沈炼都不是你的对手，难怪薛燕川行动会失败！”
陆文昭带人走了上来，瞥了眼重伤的徐龙青，随后看向江玄，眼底杀机翻涌。
一个小小的锦衣校尉，不知不觉间竟已成长到如此程度。
幸好发现得早，否则将来必会是一心腹大患！
江玄也盯着陆文昭，冷笑道：“陆大人，你带这么多人出来，你主子知道吗？”
陆文昭瞳孔收缩：“你知道些什么？”
“你想的我都知道。”
江玄冷笑道：“你们的靠山，不就是信王府里那一位么？就凭你们这几个杂鱼，也想变天？”
陆文昭眼底杀意更甚，缓缓握紧了手中军刀：“看来果真是留不得你了！”
唰唰唰——
一群黑衣人纷纷举起手中弓弩兵器。
“大人？”徐龙青脸色微变。
“躲往后面去。”
江玄并未回头，挡在了徐龙青面前，紧紧盯着陆文昭等人，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对面最强的就是陆文昭，可陆文昭的实力还不如沈炼，此刻唯一对他有威胁的就是这群持弩箭的黑衣人，只要想办法近了身，未必就是必死之局。
不仅不会死，他还要反杀陆文昭，新仇旧恨一起了结！
原本还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弄死他，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看看究竟谁会死吧！
江玄一手持刀，另一手也悄然摸到了腰后的弓弩之上。
“陆文昭！”
就在双方准备交手时，一道冰冷的大喝声突然自前方树林里传来。
“裴纶？！”
听到这个声音，江玄心头大定，而陆文昭却脸色骤变，猛然回头。
蹄哒、蹄哒……
随着密集的马蹄声，一群披甲持锐的锦衣卫疾驰而来，就连殷澄和温良弓也在其中。
而领头那个穿白色飞鱼服的身影，赫然正是已经升副千户的裴纶！
“表弟！”
殷澄呼喊一声，连忙带人冲过人群，来到江玄身边，一脸紧张地上下打量：“怎么样？没事儿吧？”
江玄心中微暖，道：“我没事儿。”
“陆文昭！”
裴纶神情冷冽，手持乌金棍，数十名锦衣卫，将陆文昭等人团团围住。
当看清场中情形，还有地上沈炼死不瞑目的尸体，他脸色一变，猛然看向陆文昭，喝道：“陆文昭，你身为千户，知法犯法，敢私自从诏狱里提出死囚沈炼，你该当何罪？！”
陆文昭脸色阴沉，望着裴纶身后几十个装备齐全的锦衣卫，自知已没了杀江玄的机会，目光一阵闪烁后，淡淡道：
“裴贤弟误会了，本官是听说沈炼逃狱，特地带人前来捉拿，刚好在此处遇到回京的江总旗二人。”
徐龙青目瞪口呆，这人还能如此不要脸？
裴纶冷笑一声，道：“别装了，陆文昭，你的事儿发了！”
陆文昭眼眸微眯：“裴贤弟这是何意？”
裴纶瞥了眼陆文昭手里的大御林军刀，冷笑道：“你与丁白缨和北斋他们是一伙的吧？”
“八年前萨尔浒之战，你和郭真便已经相识，就是你安排郭真在皇上乘坐的宝船上动了手脚，想要谋害皇上，然后又安排丁白缨她们杀了郭真灭口，嫁祸给了沈炼，是与不是？！”
陆文昭脸色骤变，死死盯着裴纶，随即深吸口气，道：“我不明白裴贤弟的意思，杀害郭真是沈炼所为，此事已经结案，你是想构陷于我？”
“是不是构陷，你还不清楚吗？”
裴纶冷哼道：“陆文昭，你还不束手就擒，回去向镇抚使大人请罪，招供出你背后的人，尚能将功赎罪，若负隅顽抗，必是死路一条，九族诛灭！”
陆文昭脸色也冷了下来：“裴贤弟，你非要逼我吗？”
说着，他看向裴纶身后众人，喝道：“裴纶以下犯上，你们也要如此吗？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裴纶冷笑，挥手喝道：“把这群叛党全部拿下！”
一群锦衣卫立即围了上来。
“千户大人，得罪了。”温良弓抱了抱拳，挥手道：“拿下！”
陆文昭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咬牙道：“杀！”
他身上本就疑点重重，根本经不起调查，而且一旦进了诏狱，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
眼下已经没了退路，只能背水一战，杀掉裴纶等人，方有一线希望。
话音落下，陆文昭一刀逼退前方的温良弓等人，径直持刀杀向裴纶。
“反贼拘捕，杀无赦！”
裴纶冷哼一声，丝毫不惧，握紧乌金棍就下马迎战陆文昭。
混战瞬间爆发。
温良弓带人围住那群黑衣人，双方战斗激烈。
殷澄见状，对江玄道：“表弟，我们也去帮忙！”
江玄此刻心中也有疑惑，不明白裴纶为何会知晓陆文昭所为，但也知此刻不是询问的时候，提刀就加入战场，朝陆文昭杀了过去。
这王八蛋差点害死自己，不亲手弄死他，怎能解心头之恨？
唰唰！
随手格杀几名挡路的黑衣人，来到陆文昭和裴纶的战场，江玄一刀就砍向陆文昭后背。
听见身后的动静，陆文昭脸色微变，想要回身抵挡，却被裴纶死死压制，最终只能选择硬扛江玄一刀，闷哼一声，跌出战场，后背出现一道巨大的刀口，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裴纶和江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并未多说，随即两人默契地冲向陆文昭。
铛！
裴纶一棍砸下，陆文昭原地一个翻滚躲开攻击，随即横刀挡住江玄的劈砍，却被一股巨力直接压倒在地。
陆文昭脸色狰狞，望着近在咫尺的江玄，怒道：“江玄，魏忠贤人心丧尽，这天迟早要变，你们当真要助纣为虐，与阉党一起灭亡吗？！”
嘭！
话音刚落，就被江玄一脚踹在胸口，跌了出去。
江玄冷笑：“就算变天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要死！”
陆文昭刚刚落地，就被裴纶一棍又扫飞数米，跌到了悬崖边上。
还未来得及起身，眼前又是一道刀光袭来……
嗤！
陆文昭身躯一颤，低头望着插入自己胸口的长刀，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死死盯着江玄等人。
“无常暴风，不择贵贱，生死必然，谁人得免！”
“明公会替我报仇，我在下面……等着你们！”
江玄冷笑：“你太高看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你也不过是人家床底下的一个夜壶而已，用完就扔了！”
说罢，江玄果断拔刀，反手斩掉了他的脑袋。
第32章：裴纶的破案天赋
“欸，贤弟……”
裴纶想伸手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望着陆文昭滚落在地的头颅，他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原本还想抓活的呢。”
江玄长呼口气，道：“抓了他，他也不一定会交代出那人，弄死他，反倒可以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不是吗？”
裴纶愣了下，随即点头：“倒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便转身加入周围的战场，帮忙解决剩下的黑衣人。
陆文昭一死，剩下这些黑衣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虽下手狠辣果决，但终究是些不入流的货色，在众人围攻下，人数渐渐减少。
眼看大局已定，裴纶本打算活捉几个，谁知这伙人拼死抵抗，宁死也不愿投降，杀到最后两个，眼看已经无力回天，竟直接跳下了一旁的悬崖，选择自杀。
战斗结束。
裴纶皱了皱眉，道：“对自己都能这么狠，这些家伙，只怕全是陆文昭培养的死士。”
江玄点点头，心中长松口气。
目前的威胁，至此算是彻底解决了。
“大人！”
周围众人纷纷围了过来，温良弓也上前来同江玄打了个招呼。
裴纶看了眼血腥的战场，吩咐道：“先清理战场吧，尸首全部带回去。”
“是！”众人立即开始行动。
裴纶看向江玄，问道：“怎么样贤弟，没受伤吧？”
“我没事儿。”江玄摇头。
“我有事儿啊，大人！”徐龙青一脸虚弱地走了上来。
“嘶……”看到他的伤势，裴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吩咐道：“快帮这位兄弟包扎一下，先止住血，送他回去治疗。”
江玄也没多说，此战徐龙青确实出力不少，若非他一开始拖住那群黑衣死士，自己不一定能这么快击败沈炼。
回过神来，江玄问道：“对了裴兄，你们怎么知道陆文昭带人来伏杀我们？”
裴纶闻言，长呼口气道：“此事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陆文昭这王八蛋派你去靖虏屯堡送死，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可他是上官，我也帮不上忙，只能去查他的底细，看看能否抓他的把柄，把他给弄下来，给兄弟你出气。”
“没成想，我这一查，还真查到点东西。”
裴纶眼眸微眯，看了眼陆文昭的尸首，道：“案牍库虽然烧了，但他恐怕没想到，在南司也有一份咱们锦衣卫内部人员的档案。”
“他是千户，他的档案一般人没资格查询，不过我之前在南司混，兄弟不少，想查个千户的档案自然没什么问题。”
“我这一查才知道，原来这家伙与郭真一样，都是边军出身，八年前的萨尔浒之战，他和沈炼、郭真，都在西路军中，而且他擅使戚家刀法，起初用的也是戚家刀。”
“他为了不惹人怀疑，后来改用了和戚家刀差不多的大御林军刀，并且极少出手，但又岂能瞒过兄弟我的眼睛？”
裴纶冷笑一声，道：“从那以后我就怀疑，那同样使边军功夫的丁白缨等人，应该都是他的人。”
“另外还有沈炼……”
裴纶问道：“兄弟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抓捕沈炼时，他说郭真不是他杀的，案牍库也不是他烧的？”
江玄点头：“记得。”
裴纶点头道：“就是因为此事，我便更加怀疑，之后我便又查了案牍库着火那晚的案子，发现时间对不上！”
“据看守的人说，那晚案牍库着火和沈炼劫狱，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案牍库和诏狱距离这么远，沈炼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完成放火和劫狱救人。”
“也就是说，沈炼没有说谎，放火的人不是他！”
江玄看向陆文昭的尸体：“是他？”
“不错！”
裴纶沉声道：“他那晚也在北司值守，案牍库着火，也是他最先发现并带人赶到救火，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所以我就确定，他也是信王府的人，就是他让郭真在皇上乘坐的宝船上动了手脚，之后又让丁白缨等人杀了郭真灭口。”
“恰好遇到沈炼劫狱，他便趁机烧毁了案牍库，进一步毁灭证据，然后将所有事都推到了沈炼身上。”
“可怜这家伙临死都不知道，他被人给当成了刀使。”
裴纶瞥了眼沈炼的尸体，眼里闪过一丝怜悯，随即看向江玄，道：“至于兄弟你和殷兄被他派往靖虏屯堡送死，多半是他为了替丁白缨等人报仇所为。”
“从那以后我就盯死了他，想查到确凿的证据。”
“直到今天早上，他暗中前往诏狱带走了沈炼，诏狱里有他的人配合，可他不知道我在诏狱也有人。”
“知晓此事后，我就派人暗中盯着他，看他想干什么。”
“直到他带人出城，我才想到兄弟你应该快回来了，这才连忙带人追了过来。”
“也幸好没来迟，否则这次抓不住他的把柄的话，他下一步，只怕要对付我和殷兄了！”
见裴纶竟能通过这点蛛丝马迹就推测并查清一切，江玄心中不由更加感慨，这家伙简直天生就是个查案的好手。
江玄点了点头，道：“我这次到边境，确实遇到了埋伏，一个叫薛燕川的边军千户，他也是陆文昭的人，想带人伏杀我，最终被我反杀。”
“这王八蛋，真是死的不冤！”
裴纶骂了一声，随即道：“既然如此，今晚兄弟你和我一块儿去北司，有这么多证据，绝对能指证这家伙了！”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兄弟我还能顶了他的缺，弄个千户当当！”
裴纶眼中浮现一丝火热。
江玄点了点头，随即提醒道：“裴兄，点到为止即可，毕竟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信王策划了这一切，也没证据证明他和郭真是信王府的人。”
裴纶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
入夜。
北镇抚司。
当江玄等人带着陆文昭等人的尸体赶回衙门，瞬间就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一个锦衣卫千户死了，还是核心五所的千户，这是足以通天的大事。
顿时就连东厂的人都被惊动。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和北司镇抚使许显纯，更是立刻来到衙门，亲审此案。
第33章：京城震动【求追读】
月上枝头。
北司衙门大堂中，气氛严肃至极。
指挥使田尔耕和镇抚使许显纯一个坐主位，一个坐次位。
下手两侧则站在各所千户、百户等人。
中间摆放着陆文昭等人的尸体，裴纶、江玄、殷澄、温良弓等人站在尸体旁，垂首肃立，一言不发。
听完裴纶等人的讲述，田尔耕等人个个脸色严肃，眼神阴晴不定。
谁也没想到，本来已经结案半个月的案子，竟全是陆文昭所为。
而且，此案竟还涉及到皇上落水一事？！
此事已经瞒不住了，郭真的死必有缘由，陆文昭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他。
所以在裴纶的讲述，是他顺藤摸瓜，查了郭真的过往，查到郭真是皇上乘坐宝船的监造官，因此怀疑是郭真在皇上乘坐的宝船上动了手脚，事后才被灭口。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郭真虽然死了，宝船监造纪要也被烧了，但想查的话，还是能查出来的，毕竟造船的工匠都还活着，一问便知。
之前江玄虽然知晓此事，并借口说是在案牍库值守时偶然看到了宝船监造纪要，但这个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而且他也不是负责郭真的案子的，也没资格去查阅陆文昭的档案。
所以这件事必须由负责此案的裴纶去查出来，别人才不会怀疑。
否则，你一个普通校尉去查案，还直接奔着结果去查，你如何给上面解释？
你又是如何知道郭真在宝船动了手脚，难不成你也参与了此事？
到时候就算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
这也是之前江玄并未以此事来揭发陆文昭的原因。
事实也果然如此。
此刻通过裴纶讲述案情，人证物证俱全，查案前也有合理的推测，因此众人听了，都并未有所怀疑。
只是事关重大，众人一时被惊得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足足过了许久，众人才渐渐回神。
田尔耕和许显纯对视一样，心中皆是惊怒交加。
“裴纶，你说陆文昭策划谋害皇上，你可有足够的证据？”
田尔耕紧紧盯着裴纶，沉声说道：“你可知此事一旦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裴纶面色严肃，拱手说道：“回大人，卑职查到郭真曾做过内官监的掌印太监，负责过皇上新造宝船的建造，因此才合理猜测，否则若是其他原因，他不至于会被灭口。”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他是被陆文昭给灭了口？”许显纯沉声道。
裴纶肃然道：“给郭真驾车的小内官说，有个俊俏少年在等郭真，再加上那张北斋落款的信函，这证明他是受北斋之邀，前往金陵楼赴约，但最终却死在了酒肆，此事绝非偶然，否则不可能只死他一个，而是北斋等一众逆党设局杀他。”
“如此再联系陆文昭、丁白缨、北斋、郭真等人之间的关系，卑职才判定郭真是被陆文昭灭了口，就算杀人的不是他，也绝对是他所指使的。”
“至于沈炼，他大概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被陆文昭给利用了，今日死在十里坡，也算得了报应。”
说到最后，裴纶还不忘给沈炼翻案，证明自己实事求是，对事不对人，也算为这案子增加几分真实性。
闻言，田尔耕和许显纯脸色阴沉，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同时想到了什么。
区区一个陆文昭，怎敢设局谋害皇上？
陆文昭身后，必然还有人！
而皇上死了，谁会是最大的受益人？
谁又有这个本事，可以指使一位内官监的掌印太监和一位正五品千户敢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去做下如此大案？
不言而喻。
“呼……”
田尔耕长呼口气，起身道：“此案本督会如实向厂公汇报，结果如何由厂公定夺，若事实果真如你等所言，该有的封赏不会少了你们，散了吧。”
众人心中一松，面露喜色，行礼道：“是，多谢大人，卑职告退。”
……
几人走出衙门，都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温良弓拱手笑道：“恭喜千户大人，正五品官职指日可得！”
殷澄也开玩笑地说道：“千户大人，以后可得多多提携小人才是啊。”
裴纶哈哈一笑：“同喜同喜，我等皆有封赏，尤其是江贤弟，这次不仅完成了厂公交代的任务，还让了陆文昭露了破绽，当为首功，说不定升百户都有可能。”
江玄微微一笑，心中也有所期待。
随即，他转头看了眼东厂方向，目光微微闪烁。
不知这一次，魏忠贤会如何对付信王？
此事虽无直接证据证明是信王指使，但根本就无需证据。
谁是最大的受益人，谁就是幕后真凶。
江玄本无意与信王为敌，毕竟这位可是未来的崇祯皇帝。
但事关身家性命，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阉党就阉党吧，若以后他真做了皇帝，大不了自己早点跑路就是了，这可是个综武世界，天下又不止大明一个王朝。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先抱紧魏忠贤这根大腿，想尽办法获取利益，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
月上中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半夜。
但此时，东厂内部却仍旧灯火通明。
魏忠贤坐在主位上，听完两位义子的汇报，脸色也是颇为难看。
身为太监，他又岂会不知，自己能有如今的权利，都是皇上赋予的。
一旦皇上死了，后面不管是哪个当皇帝，都不可能放过他。
所以他是最不希望皇上死的那一个。
至少目前如此。
魏忠贤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
过了许久。
魏忠贤才淡淡道：“此事诸位孩儿有何见解啊？”
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但众人却是心中一紧，他们知晓义父的脾性，一般表现的越平静时，心中反倒越是愤怒。
“义父，此事还用说么？”
沉寂片刻，赵靖忠上前说道：“区区一个内官监太监、一个五品千户，哪来的胆子谋害皇上？此事定是信王在背后指使！”
魏忠贤呵呵一笑，摇头道：“倒也不一定，就他那懦弱的性子，皇上就算驾崩了，也不一定传位给他。”
赵靖忠愣了下：“义父的意思是？”
魏忠贤淡淡道：“东郊不是还有个护龙山庄吗？”
众人脸色一变。
一个穿着白色蟒袍的中年宦官连忙上前道：“厂公大人，护龙山庄向来不参与朝政，而且那位神侯大人都隐退闭关很久了，他的身份也不符合祖训，怎么可能回来争夺皇位。”
魏忠贤瞥了他一眼：“刘公公，本公也只是随口一说，你着什么急啊？”
刘喜脸色微变，连忙道：“奴婢只是想为厂公分忧而已。”
说完退了回去。
魏忠贤沉默片刻，挥了挥手，道：“行了，这事儿本公知道了，夜深了，都歇着去吧。”
“啊？”
众人都愣了下。
这么大的事儿，就这样就完了？
许显纯连忙道：“义父，此事干系重大，若不及时解决，恐有损义父和皇上的威严啊。”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魏忠贤瞥了他一眼：“要不本公给你一道圣旨，你带人去信王府拿他进你北司诏狱拷问？”
“孩儿不敢！”许显纯连忙低头。
“这不就得了。”
魏忠贤摆了摆手，道：“行了，本公知道该怎么办，用不着你们操心，回去吧，这次办案的人，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别让下面的人寒了心。”
“至于那贼首陆文昭，给我诛了他九族，给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提个醒。”
许显纯愣了下，连忙道：“义父，这陆文昭家里就剩他一个了。”
“那就抄他的家！”
魏忠贤不耐烦地道：“家里有什么活着杀什么，就算有条蚯蚓都给我挖出来竖着切成两半！”
“是，孩儿告退。”
众人恭敬行礼，随即纷纷散去，只留下掌刑千户韩尧服侍魏忠贤。
这儿的人就属他地位最低，这脏活累活自然是他来干。
韩尧也不在意，连忙跑去打盆水来给魏忠贤洗脚。
魏忠贤手抚额头半躺在座位上，突然开口问道：“孩儿，让你办的那事儿，办的怎么样了啊？”
韩尧动作一顿，连忙道：“义父，已经找了好几个，时间上也差不多对得上，就算一个不行也还有另一个，保证没问题！”
“嗯。”
魏忠贤微微点头，道：“此计事关重大，千万不能出差错，皇上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咱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只要此计一成……”
魏忠贤突然冷笑一声：“到时候管他什么信王也好，铁胆神侯也好，全都给我老实待着！”
“而咱家，依旧还是皇上最亲近的人，这朝廷也还是咱家说了算！”
“义父说的是。”韩尧连忙附和。
魏忠贤点点头，随即眼眸微眯，道：“不过这信王，终究是个隐患，还是不能让他坏了本公的大事。”
“就算不能杀，本公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说着，魏忠贤看向韩尧，吩咐道：“这段时间派人盯紧他，等过些日子，本公打发他离开京城，你跟着一块儿去。”
“这事儿办好了，本公重重有赏。”
韩尧顿时一喜，连忙道：“是，孩儿多谢义父！”
第34章：新扎百户！【求追读、求月票】
时间飞逝。
转眼过去七天。
陆文昭之死，引起了京城震动。
因为涉及谋害皇上，因此直接被抄家灭族，警醒了不少人。
不过由于没有确凿证据，对外只是宣称意图谋反，当然参与此案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没人敢提。
而江玄等人，这七天一直在带人搜查其他与此案相关之人。
主要就是陆文昭豢养的那些死士，还有那些可能与郭真案有关的人，查明以后全部秘密诛杀。
短短七天时间，杀了几百人。
一时间，京城里人心惶惶，气氛都仿佛变得紧张了许多。
而经过这七日查询，这几件案子也算彻底了结了，并未牵连到背后的信王。
东厂表现的极为平静，就跟想不到背后主使是信王似的，总之这几个案子，全都交给了锦衣卫全权查办。
江玄等人也未节外生枝，总之上面说查谁就查谁，让抄谁的家就抄谁的家，不敢逾越一步。
他们清楚，既然将这几个案子的后续交给他们，那就是在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只要圆满收尾，升官封赏的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了。
果然。
当抄完最后一家，彻底结案以后，封赏也随之下来了。
不出所料。
裴纶作为这几个案子的主要调查官，功绩最大，而且刚好陆文昭死了，空出了一个千户位，因此裴纶成功接替了陆文昭的位置，继任前千户所主官，升正五品千户。
锦衣卫衙门里。
各所主官千户皆在。
指挥使田尔耕宣读完了裴纶的任职文书，便意味深长地望着裴纶，道：“裴千户，按理来说，你刚升副千户没多久，即便加上这几件案子的功劳，也是没资格升千户的。”
“之所以提拔你，是厂公他老人家圣恩，否则，如今等着升职的副千户也不只你一个，有能力坐这个位置的也不止你一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裴纶当即单膝跪地，沉声道：“卑职明白，多谢厂公圣恩、多谢指挥使大人、镇抚使大人，卑职日后定以厂公和二位大人马首是瞻，尽心尽力为厂公和二位大人分忧！”
江玄等人站在后面，十分清楚田尔耕特意点拨裴纶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的锦衣卫，完全受东厂掌控。
几乎所有的主官位置，都是由魏忠贤的亲信担任。
尤其是指挥使田尔耕、北司镇抚使许显纯、左右所千户杨寰和崔应元，还有如今在东厂任职的理刑官孙云鹤，这五人更是凶名在外，极受魏忠贤器重，被称为‘五彪’。
其他诸如两位指挥同知、南司镇抚使，还有之前的陆文昭、徐攀星等人，名义上也是听从东厂指挥的。
只有这些人，才是真正属于东厂的核心人物，也就是外人口中的‘阉党’。
如今提拔裴纶占了前千户所的位置，那自然是希望裴纶也能加入阉党，专心做他们的鹰犬。
当然，其中肯定也有裴纶查案办事能力不俗的原因在里面，毕竟裴纶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明白就好。”
听完裴纶所言，田尔耕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再次拿起一张任职文书，淡淡道：“江玄。”
江玄回神，连忙上前行礼：“卑职在！”
田尔耕瞥了他一眼，道：“厂公让我问你，这次他老人家交代的差事儿，你确定办好了？”
“靖虏屯堡那边传来消息，那姓杨的余孽，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江玄心中一紧，连忙回道：“卑职敢用性命担保，余孽杨慧贞已经被卑职亲手所杀，只是打斗过程中不小心打翻火炉，烧毁了将军府旧宅，因此卑职没能带回她的头颅为证。”
“但此事乃卑职手下小旗官徐龙青亲眼所见，大人若不信，可立刻传他前来问询。”
“这倒不必了。”
田尔耕淡淡道：“行，本督相信你，这事儿你做的不错，替厂公了了一桩心事儿。”
“再加上你除掉叛贼薛燕川，在安阳县又除去悬赏榜采花贼田伯光，维护了朝廷声誉，还有此番协助裴千户识破了郭真和陆文昭等这群逆党的阴谋，提前止损。”
“几件案子的功劳相加，这次赏你个百户，调往北镇抚司任职。”
“北司现在人手不够，你可以带你的人过去。”
“至于你手下那小旗官徐青龙，这次助你除去叛贼、诛杀东林余孽，也赏他个总旗，另一个殉职的，就照例给抚恤吧。”
“另外刚才本督对裴千户说的，不用跟你再重复一遍了吧？”
江玄心中微喜，也没在意田尔耕不屑一顾的轻蔑态度，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厂公和各位大人赏识，卑职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田尔耕点点头，随即看了眼后面的殷澄和温良弓，道：“你们两个，这次协助破案有功，每人赏银百两，功劳累积，等下次立功一起封赏。”
闻言，殷澄和温良弓心中有些失落，却也不敢多言，拱手道：“多谢大人。”
……
封赏完毕后，众人离开大堂。
殷澄低声抱怨：“本以为至少也能得个试百户，没想到就赏一百两银子，真是区别对待啊！”
裴纶瞥了他一眼：“赏银百两还不知足啊？我和江贤弟还一分没有呢，不要的话给我。”
“你想得美！”
殷澄翻了个白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抄家，你可是趁机捞了不少银子！”
“那也不够一百两的，这么多人看着，我哪敢多拿。”裴纶无奈道。
锦衣卫办案抄家什么的，捞点油水是常事，但这次案子事关升职大事，他自然不敢多拿，大头全都带回来交给上面了。
而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
“唉……”殷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江玄，有些羡慕：“我做了六年的锦衣卫。”
“六年啊，你知道我这六年怎么过的吗？”
“每日战战兢兢、勤勤恳恳，到如今还只是个总旗，而表弟你才当差短短半年多，就已经升百户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江玄脸色平静，轻咳一声，道：“殷总旗，工作的时候请称职务。”
“……”殷澄嘴角一抽。
裴纶和温良弓都忍不住哈哈一笑。
一阵谈笑过后。
裴纶看向江玄，问道：“江贤弟，北司那边可不比核心五所，你在那边任职，担子不轻，得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才好做事，你要不要从我这边带几个人过去？”
锦衣卫的机构很复杂，但总的来说，可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十七个千户所，直属锦衣卫衙门管辖，全称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意为‘天子亲军’。
但真正称得上天子亲军的，只有‘前、后、左、右、中’核心五所。
这五所分别负责皇宫的安全、仪仗和京城的治安工作，皇城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城区，每个千户所负责一个城区。
第二个部分为经历司和三司房，负责档案和街道管理。
第三部分则是南北镇抚司。
南镇抚司隶属锦衣卫衙门管理，主管内部的军匠、法纪等事务。
而北镇抚司却比较特殊，专司诏狱和缉捕，可直接御前奏事，直属皇帝管辖，相当于一个独立的部门，就连指挥使都管不了，因此权利极大。
而北司有时候人手不够的话，也会从核心五所抽调人手协助，五所必须无条件配合。
不过如今的指挥使田尔耕和北司镇抚使许显纯都是阉党核心成员，几乎不分彼此，所以相当于核心五所目前也是隶属北镇抚司管辖的。
指挥使田尔耕更像是个吉祥物，整天就会跟在魏忠贤身边拍马屁，基本不管事，管事的主要还是北镇抚司。
当然北司也是有自己的办事人员的，可下辖五名百户，五百个校尉缇骑，这些人不归锦衣卫衙门管，而是直接隶属北司管辖。
之前江玄就是在北司办事，后来升小旗便调到了前军千户所陆文昭麾下，如今升百户，没想到又调了回去。
而在北司当差，没有心腹的话，确实不行。
江玄犹豫了一下，说道：“我那一队人都带过去吧。”
“你手下有两个总旗名额，要不把殷澄也带过去帮你？”裴纶问道。
江玄还没开口，殷澄便连忙拒绝：“算了，我可接受不了在你手下当差，我还是跟裴纶吧，跟他升的快一点。”
裴纶呵呵一笑，看向温良弓：“你呢？温贤弟。”
温良弓犹豫了一下，道：“我也还是继续在裴兄手下任职吧。”
显然他的想法与殷澄一样，都觉得跟着裴纶升职更快一些。
江玄也不勉强，微笑点头：“那就这样吧，我带徐龙青过去即可，而且大家都在京城，以后也不是就没有一起办案的机会了。”
第35章：刀法圆满，入一流！
入夜。
信王府。
房内炉火燃烧正旺，不时发出嗞嗞的声响。
朱由检坐在火炉旁边，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惶恐与不安。
这半个月，锦衣卫大肆搜查叛党余孽，每日都有人被抓进诏狱，隔日便被处死，简直让他寝食难安，生怕刚一睡下，东厂的人就冲进王府里来抓人了。
陆文昭和郭真欲谋害皇上的事情一暴露，他就知道，阉党早晚会查到他身上。
说不定魏忠贤都已经在谋划该怎样对付他了。
他这些年里虽然暗中发展了不少帮手，但跟阉党势力根本没法比。
阉党行事狠辣，魏忠贤更是蒙蔽圣听，手握大权，胆大包天。
一旦发起疯来，那条老阉狗只怕连他敢杀。
但奇怪的是，这半个月以来，东厂竟然没有丝毫动作，简直安静得令人感到奇怪。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不安。
“也不知道，那条老狗又在策划些什么阴谋……”
许久，朱由检叹息一声，眼神阴晴不定。
在他旁边，还站在一穿红袍的中年男子，闻言低声宽慰道：“王爷不必太过担心，说不定他们根本就没想到王爷身上，毕竟此事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郭真他们是王爷指使。”
“而且，以王爷的身份，就算魏忠贤再如何大胆，也绝不敢加害王爷，否则这段时间他们岂会如此平静，把事情全交给锦衣卫去办，还刻意隐瞒了郭真他们谋害皇上一事？”
“他们这样做，那就表示这事儿已经了结了，而且今日针对裴纶他们的封赏也是最好的证明。”
这时，另一侧穿着宦官服的中年管家也开口道：“王爷，徐大人说的不错，只要皇上还在，他们不敢对王爷您如何的。”
朱由检叹息点头：“希望如此吧。”
“都怪陆文昭这个蠢货，早就让他收敛些，此事到此为止了，他还瞒着本王去报仇，结果伏杀不成，连他自己也搭进去了，让本王多年的心血白费！”
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当初就不该让徐大人你帮他说话，提他到这个位置。”
红袍男子叹息一声：“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了，此事也怪微臣没注意，让他铸成大错。”
“如此废物之人，死了便死了！”
朱由检语气冰冷，随即话音一转，道：“倒是那个裴纶，仅凭一点蛛丝马迹，便能查清此事，此人的确能力非凡，只可惜，如此人才，却不能为我所用……”
朱由检看向红袍男子，问询道：“徐大人，你觉得现在有无可能，将此人拉入我们的阵营，让他为本王所用？”
红袍男子愣了下，随即面露为难：“王爷，如今他已被封千户，已经算是阉党的核心一员了，魏忠贤显然也是看重他的能力，这才委以重用。”
“此刻阉党势大，想拉拢他只怕不易，若他向魏忠贤告密，反倒可能弄巧成拙，让魏忠贤心生警惕，回头来对付王爷您。”
闻言，朱由检面色黯然，叹道：“可惜，若多些这样的人才助我，本王何惧阉党？”
旁边的宦官管家眼神微动，提议道：“王爷，徐大人此言有理，此人地位太高，已成阉党，已经不好拉拢。”
“不过王爷若真爱才的话，倒是可以退求其次，拉拢那个名为江玄的百户。”
“此人加入锦衣卫不到一年，便已升至百户位，可见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俊才，而且他入职时间较短，应当尚未被阉党污浊，仍有一颗正义之心。”
“最主要的是，一位六品的百户，想必阉党也不会如何在意。”
“咱们找上他，表明王爷身份，恩威并施，并许诺等王爷继承大统以后对他予以重用，他定会臣服王爷。”
朱由检眼神一动，转头看向红袍男子，问道：“徐大人，王承恩所言，你觉得是否可行？”
“这……”
红袍男子眉头紧皱，沉思片刻，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也罢，既然王爷爱才，微臣便尝试着想办法与他接触一下试试，看看是否有机会拉拢。”
“有劳徐大人了。”
朱由校心中欣喜，道：“你可许诺于他，若他愿意为我所用，待本王继承大统那一日，就是他飞黄腾达之时。”
“是，微臣尽力而为。”红袍男子点头。
……
与此同时。
城南，殷澄家的小院里。
家里房子还未修缮好，因此江玄仍借宿在这里。
此刻，他赤着上身，挥汗如雨，手中一把钢刀上下翻卷，正在一遍又一遍地练着绣春刀法。
就这样，也不知练了多久。
当月光逐渐攀升，抵达天空正中的那一刻，江玄身形猛然顿住，一股庞大的力量感，逐渐充斥全身。
仿佛打破了某种桎梏般，体内似乎多了股劲气，游走于周身各处。
与此同时，脑海中也涌现了大量的刀法感悟和对战经验，如醍醐灌顶般，寻常人十数年乃至数十年方才能够领悟的心得体会，在这片刻之间悉数总结、掌握。
江玄闭眼仔细感受，甚至能听见体内气血奔涌的声音，如大河奔涛，连绵不绝。
而体内的那股劲气，也并非虚妄，而是真实存在的，正在伴随着体内气血奔涌不息。
劲气，一流高手的标志！
“终于圆满了！”
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力量，江玄不禁感慨。
历经两个多月，他终于将绣春刀法肝到圆满，成功踏入了一流高手行列。
一门基础的刀法，寻常人入门，就算有人指导，最少也得一年半载，达到小成至少得两三年，大成需五到十年，至于圆满，最少得花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夫。
有些资质差的，甚至终身都无法练到圆满，大部分都是停留在大成阶段。
因为圆满层次的刀法，已是登峰造极，所有招式熟练于心，甚至举一反三，收放自如，可灵活应付各种复杂情况。
不论对手是用刀、用枪还是用剑，不论是单挑还是群殴，都可根据不同的情况，迅速做出应对方案。
实力提升何止数倍！
而且，招式圆满后，筋骨肉身也基本随着练功的过程而打磨到了一个极强的程度，可在体内诞生一股劲气。
只要这股劲气足够强大，便能借此冲破任督二脉，化劲气为内力，成就先天之境！
按照此界武道划分，武者分为后天和先天。
其中，一到三流武者，皆为后天之境。
打通任督二脉，练出内力，这是成为先天高手的标志。
当然，并不是说先天高手就一定强于后天，还得根据不同的情况判断。
只是想要继续往更高的境界发展，就必须先达到先天层次。
而成就先天，共有两个方法。
一是直接修炼内功，懂得运气法门练出内力之后，直接通过内力打通任督二脉，成就先天。
但先天高手空有内力不懂招式也不行，就像一个成年人，不懂得使用自身力量的话，可能还打不过一个小孩子。
所以一般修炼内功打通任督二脉成就先天以后，都得配合内力修炼一两门外功，才能算是真正的先天高手。
那些空有内力而不懂外功的先天，只能叫做伪先天，论实力还不如普通的后天武者。
不过，也有些武功是属于内外兼修的，可以在修炼内功的同时配合内力修炼外功，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这种武学极为珍贵罕见，如传说中的九阴真经、九阳神功等，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所能觊觎的。
所以普通人想要成就先天，大多只能通过第二种方法，那就是修炼外功。
哪怕只是基础外功，但只要修炼至一定火候以后，便也能通过劲气自行打通任督二脉，内气自身，成就先天之境。
只是不修内功只练外功的难度极大，想要达到‘内气自生’的境界，更是难如登天。
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无一不是有大毅力者或是修炼天赋极高之人。
这种人一旦成就先天，一般都会比通过修炼内功直接成就先天的人厉害不少。
而此时，江玄便已是达到了诞生劲气的程度。
接下来只需继续打磨肉身，不断壮大这股劲气，当这股劲气足够强大时，便可尝试冲破任督二脉，成就先天高手了。
当然了，如果没有内功武学，不懂得运气法门的话，那还不如锁住精气，等寻到一门合适的内功时再行突破。
此外，江玄还听说，在一流高手与先天之间，还有另外一个境界。
这个境界被称为‘绝顶高手’。
绝顶高手虽未达先天，但已将一门基础外功修炼到了极致，练出了‘势’。
这个层次的武者，尽管未曾突破先天境界，但仅凭剑势、刀势，便可做到百人敌，甚至斩杀一般的先天高手不在话下。
不过这个境界极难达到。
因为想要练出‘势’，必须得是基础外功练到圆满才行。
若是修炼高级外功，也许练到大成、圆满时身体便承受不住了。
毕竟人体的承受力是有限度的，能通过不同的发力技巧达到一流高手已经算是极限了。
这时候，就需要通过打通任督二脉，与内力配合蕴养筋骨，打磨肉身，二者相辅相成，才能继续往下练习，提升实力。
但那时候，体内已经生出内力，哪怕你练出了‘势’，也无法称之为绝顶高手了。
因此江湖上的绝顶高手极为罕见。
在后天境界将一门基础外功练到极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耐心和毅力的。
而现在，江玄就面临着两个选择：
是想办法寻一门内功心法，等劲气足够强时，冲破任督二脉成就先天，还是继续练刀，成就绝顶高手？
因为绣春刀法，也是一门基础外功武学。
第36章：新任，总旗卢剑星
【武学：绣春刀法（圆满）】
【进度：0/5000】
江玄望着系统面板，目光闪烁。
刀法抵达圆满后，系统进度竟仍未消失，而是涨到了五千点。
这就表示，圆满并非刀法的极限，是可以继续往上提升的。
也许，当进度圆满后，便能练出传说中的刀势，成就绝顶高手？
“反正目前也没有内功心法，劲气也还不够强到可以冲破任督二脉的程度，先练着看吧。”
江玄摇了摇头，做出抉择。
他目前的实力也勉强够用了，刀法圆满后，单凭这一手刀法，就算在军中都能破数十甲士。
此刻若再遇上半月前陆文昭带人袭杀的场面，若再配合大成身法和射术的话，江玄都有把握轻松将他们格杀殆尽。
“此外，接下来狂风刀法和叠云身法也能继续练了，不过还是以绣春刀法为主。”
一般来说，达到一流境界以后，为了增强实力和体内的劲气，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多练几门武功。
毕竟技多不压身。
江玄也是选择如此。
在主修绣春刀法的同时，也顺便练练其他的功夫，尽量增强实力，收益最大化。
“不过今夜差不多了，再练下去天都亮了，明日还得当差。”
抬头看了眼天色，江玄摇了摇头，收起兵器，去井边打水随意冲洗一下身子，便回房里睡下了。
……
次日。
江玄起床，准时前往北镇抚司衙门报到。
他此时已换上一身黑色的飞鱼袍，头戴黑色璞头官帽，手提绣春刀，英气逼人。
飞鱼服乃是御赐，独属于锦衣卫，目前只有百户及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穿，而且不同品级的飞鱼服颜色还不一样。
百户只能穿黑色，千户穿白色或红色，镇抚使穿银色，指挥使穿黄色。
江玄如今也算混到一套了。
不过走在路上，行人却纷纷避之不及。
毕竟锦衣卫确实是凶名在外。
江玄也不在意，躲就躲吧，他又不急娶媳妇儿，让人怕自己，还免去不少麻烦。
北镇抚司衙门位于皇宫北门外，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一南一北，拱卫皇宫。
而南镇抚司归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管辖，因此没有单独开衙门的资格，平日里是在锦衣卫衙门办公。
顺利来到北司衙门。
刚进门，徐龙青和杜子期等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看到江玄前来，纷纷行礼：
“参见百户大人！”
江玄微微颔首，看向徐龙青道：“任职文书收到了吧？”
“收到了，多谢大人替卑职请功！”徐龙青有些激动。
他没想到，仅跟江玄出了个外勤，回来就升职了。
这个位置，他等了两三年了！
江玄微微一笑，并未多说：“走吧，跟我去见镇抚大人。”
“是！”
两人前往镇抚使大堂。
此刻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除了其他四个百户之外，还有不少总旗级别的。
见两人进门，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江玄这位百户。
当差不过半年光景，便已升任百户，不得不说，实在是个传奇人物。
没有理会他人眼光，江玄领着徐龙青走进去，不卑不亢行礼：“卑职参见大人！”
“嗯，来了？”
许显纯瞥了眼二人，微微颔首。
江玄其实是他亲自开口要过来的，镇抚司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也就是镇抚司没资格管理千户，否则他还想连裴纶也要过来。
“江百户，你人手够不够了？”许显纯接着问道。
江玄拱手道：“回大人，卑职只带来之前做总旗时手下管理的那一队人。”
“那就是还差五十个？”
许显纯点点头，随即喊道：“卢剑星。”
“卑职在！”
一个身形颇高，长相硬朗的男人走出，朝着许显纯行礼，气度沉稳，神情肃穆。
许显纯淡淡道：“你那一队人，以后就跟着江百户吧，你补你父亲缺的事儿，薛百户给我提过好几次了，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好好跟着江百户做事儿，做的好的话，明年给你升。”
卢剑星顿时面色激动，连忙拱手：“多谢大人！”
说罢又转身朝着江玄行礼：“卑职卢剑星，见过百户大人！”
“卢总旗不必客气。”江玄左手虚抬，目光微闪。
这又是一个高手。
论身手，只怕不在沈炼和陆文昭之下，都是二流境界中的顶尖高手。
这时，许显纯接着道：“江百户，你刚上任，这两天就先带人到街面上熟悉熟悉，刚好这段时间有个案子，一直抓不住凶手，你可以试着查查看能否破案，具体的案情，你问卢剑星，他会跟你说。”
“是，大人。”江玄点头。
“行了，各忙各的吧，有事派人通知我，厂公他老人家这两天心情不好，本镇抚得去东厂安慰安慰。”
许显纯说着便起身离去，丝毫不掩饰自己准备去东厂拍马屁的意思。
众人也不敢多说，躬身相送，待许显纯离开后，才各自散去。
江玄带着徐龙青和卢剑星二人出了衙门，才淡淡问道：“卢总旗，许大人刚刚说的是何案子？”
卢剑星拱手道：“回大人，此事已有好多天了，自半个月前开始，城内就不时有女子被奸杀，如今已经死了六个了，但一直未曾找到凶手。”
江玄眉头一皱：“又是采花贼？”
卢剑星点了点头：“恐怕不是一般的采花贼，此人行事手段残忍，被其玷污过的女子，全都是被一刀割断喉咙死去，下手干净利落，卑职怀疑，此事恐怕是江湖人士所为。”
采花就算了，采完还杀人灭口？
听起来，确实比田伯光残忍多了。
江玄眉头紧蹙：“这案子之前是谁负责的？”
“是薛百户。”
卢剑星沉声道：“第一起案子发生时，薛百户领了此案，称三天内破案，但如今半个月过去，案情依旧没有进展，反而闹得京城里人心惶惶。”
“前几天镇抚使大人震怒，下令所有人全力破案，谁能破了此案，功劳便是谁的。”
“但此贼在现场未曾留下任何证据，又没有目击证人，现在谁都知道这案子不好破，镇抚大人也只能令核心五所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加强防范。”
闻言，江玄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看运气了，若他不继续作案，想抓住他，只怕也不太容易。”
“大人说的对。”
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穿小旗服饰的青年匆匆跑了过来，脸色焦急道：“大哥……”
卢剑星眉头一皱，连忙道：“一川，不得无礼！”
“没看见百户大人在这儿吗？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还不快向百户大人赔罪！”
说着便向江玄俯身拱手：“大人，他是我手下小旗官靳一川，大人第一天上任，他不认识大人，因此失了礼数，还请大人恕罪。”
靳一川脸色微变，也连忙俯身请罪：“卑职靳一川见过大人，卑职无意冒犯，请大人恕罪！”
靳一川？
江玄眼眸微眯，仔细打量了两眼此人，淡淡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你慌忙前来，所为何事啊？”
“还不快向百户大人说明！”卢剑星连忙道。
“是。”靳一川拱手，随后脸上又浮现一抹焦急，道：“启禀大人，那采花贼又作案了，城西王员外家的女儿昨晚被害，据说有人看到了采花贼的模样。”
“什么？！”在场几人皆是一惊。
江玄也微微愣神，这么巧？
第37章：用剑斩出的刀伤
西城，安民坊。
一间稍显华贵的院子里，躺着几具用白布盖起来的尸体。
旁边还站着几名西城兵马司的差兵，正冷漠地注视着趴在其中一具尸体旁边哭喊的男人。
这男人五十岁上下，正是这院子的主人，王员外。
“女儿，你死的好惨啊！爹一定要替你报仇，杀了那个挨千刀的畜生！”
王员外老泪纵横，说着突然一把拉住旁边一个差兵的裤腿喊道：“差爷，请你帮帮忙，一定要抓住杀我女儿的淫贼啊！”
几名差兵眉头微蹙，互相看了看，一把扯开王员外，摇头道：“王员外，我们兄弟只负责巡街，这事儿我们管不了。”
“放心，这案子已经通知锦衣卫了，等锦衣卫的人来了，你有何冤屈跟他们说即可。”
王员外顿时怒道：“这采花贼都横行半个月了，害了这么多无辜女子，锦衣卫要是真有本事，为什么我女儿还会死？”
“你们说，为什么？！”
说着，他突然起身，回头看向聚在门口看热闹的街邻，悲怆喊道：“不管是谁，只要能帮我杀了那个采花贼替我女儿报仇，我王富贵愿奉上白银千两，以作酬谢！”
人群顿时哗然。
白银千两！
那得多少钱啊？
就连几名差兵都不由怦然心动，眼神有些火热。
这王八蛋可真有钱啊！
可一想到这采花贼的凶残，便又打消了心中的贪念。
这案子连锦衣卫都破不了，又岂是他们能够觊觎的，别因一时贪念再给丢了性命。
“锦衣卫的人来了！”就在这时，有人低呼一人。
围观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几名差兵回头望去，只见街口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
领头的是个穿黑色飞鱼服的青年，身材高大，相貌俊朗，但身上那股凌厉冷漠的气度，却令人心惊胆颤。
几名差兵连忙退到一旁，俯身垂首，静静等待。
踏踏踏……
一行人来到门口，几名差兵立即拱手行礼：“见过各位大人！”
望着门口摆放的六七具尸体，江玄眉头一皱，问道：“怎么死了这么多？”
“大人……”
其中一名差兵正欲开口，地上的王员外就连忙爬了起来，一把抓住江玄的衣服，哭喊道：“这位大人，求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抓住那个淫贼，为我女儿报仇啊！”
“放肆！”
徐龙青上前喝道：“有何冤屈就如实道来，大人自会为你做主，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快放手！”
“是、是……”王员外慌忙松手，跟着便开始讲述女儿被害的细节。
江玄一边听着，一边缓步走到几具尸体旁边，拉开白布一一查看伤口。
当看完最后一具尸体，他眉头微微皱起。
卢剑星也跟在旁边，看完以后也皱起了眉头，低声道：“大人，伤口与之前的死者一样，全是一刀封喉，凶手绝对是个用刀的高手。”
“不，这不是刀伤，是剑伤。”江玄摇了摇头。
“剑伤？”卢剑星愣了下。
江玄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扒开最后一名死者脖子上的伤口，道：“这伤口外部较宽，看起来像是刀伤，但你看里面，真正切断喉管的伤口却是极为紧密，这是用剑才能造成的伤势。”
卢剑星仔细望去，果真如江玄所言，死者伤口外部的切口较宽，几乎连皮肉都被震烂了，看上去十分像是用刀砍出来的，但真正切断喉管的伤口，却是十分整齐平滑，较为细密。
“这么说，凶手应当是一位剑术高手，特意伪造伤势，就是为了迷惑我们。”卢剑星皱眉道。
江玄点头，目光微微闪烁。
看来这次还真遇上一个劲敌。
能够用剑伪造出这样的伤口，对方的剑术必然达到了一个极强的程度，至少也是大成以上。
也就是说，此贼至少也是二流、甚至有可能是一流高手。
“诸位大人，就是如此了，小女就是被那个采花贼所害，还请各位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片刻后，通过王员外讲述，众人也弄清了事件经过。
原来这王员外膝下就这一个女儿，又是老来得女，因此十分宠爱，当得知这段时间有采花贼出没以后，担心女儿安危，便请了几个护院时刻看守。
可没想到，昨夜那采花贼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他女儿的闺房，直到里面不小心发出动静后，一群护院才被惊醒，连忙闯进去保护小姐。
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护院推门而入后，只见王员外的女儿已经遭了毒手，那采花贼正准备离开，一群护院连忙上前围住，但那贼人武功极高，没过多久，这群护院就全死在了采花贼手上。
等王员外带着其余护院赶到时，凶手早已杀完人逃离了现场。
听完王员外讲述，江玄皱眉道：“不是说有人看到了凶手的长相吗？”
“是、是……”
王员外连忙挥手道：“快带出来！”
“是，老爷！”
两个护院连忙跑进去，没一会儿就抬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走了出来。
王员外连忙喊道：“二虎，快把你看见的说给这位大人听。”
“是，老爷。”
护院二虎脸色发白，艰难地开口讲述：“启禀各位大人，昨夜我们听到动静，就冲进去救小姐，可那贼人武功极高，没一会儿其他人就都被他给杀了，我正想跑出去喊人，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跟着就感觉后脖子一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玄听完，上前看了看他的伤口，更加确定凶手是用剑，而非用刀。
许是当时情况紧急，凶手这最后一剑，竟忘了掩饰，伤口细密平滑，恰好划在这护院二虎的左后颈部皮肉较厚的地方，并未伤到血管和气管。
否则若再砍进去一寸，这护院也就活不成了。
“你当时有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江玄问道。
“看清了！”
二虎点头道：“他当时正在穿衣服，我看见他留着长发，长得很俊，年纪应该也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江玄看向一旁的杜子期，吩咐道：“去找仵作，把凶手的模样画下来。”
“是，大人！”杜子期连忙带着两个校尉离去。
可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另一群锦衣卫匆匆赶了过来。
领头的男人，也是一位百户。
当看到有人捷足先登，男人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后连忙带人上前，看向场中唯一穿飞鱼服的江玄，拱手道：“请问兄弟是哪个千户所的？我乃左所千户杨大人麾下百户杨旭。”
这时旁边一人仔细看了看江玄，似是想到什么，连忙凑到杨旭耳边低声道：“大人，此人是新任百户江玄，北镇抚司的。”
杨旭闻言脸色微变，再次看向江玄，客气拱手道：“原来是江兄，江兄大名我早有耳闻，不过……”
杨旭看向王员外等人，道：“这安民坊乃是我的辖区。”
“然后呢？”江玄脸色平静。
杨旭眉头一皱，道：“江兄，既是我的辖区发生命案，自然该由我负责，你先带人到此，是否不太合规矩？”
江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知道自己来晚了，就老实在旁边待着，等我问完了才轮到你。”
“至于合不合规矩，这案子是镇抚使大人让我查的，你有意见，便去找镇抚使大人。”
“你……”闻言，杨旭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江玄没有再搭理他，转头吩咐道：“把尸体全带回镇抚司。”
“是，大人！”
卢剑星等人纷纷上前行动，个个昂头挺胸，都不带正眼瞧杨旭等人的。
跟着这样一位性格强势的大人，他们办案时自也更有底气。
第38章：教坊司，普通货色
两个时辰后。
江玄等人带上画像和尸体，浩浩荡荡离去。
杨旭等人个个脸色难看，却无一人敢拦。
在自家的辖区被人先一步抢了案子，众人心中无不憋屈至极。
可这人是最近名气如日中天的北镇抚司新任百户，又是镇抚使大人亲自指派的案子，他们还真不敢发作。
“哼！”
直到江玄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杨旭才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不就是靠着前所千户裴纶才当上的百户，神气个什么？”
“破案可不是一直都能靠别人帮忙的，等我先破了这案子，我看你如何向镇抚使大人交差！”
说罢，他带人上前，看向门口的王员外，喝道：“这案子怎么回事儿？给我一五一十地说一遍，一个字都不准漏！”
“啊？还问啊？”
“少废话，想替你女儿报仇就快说！”
……
“大人，听说这王员外放话，谁能替他女儿报仇，他愿意拿出白银千两酬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回镇抚司的路上，徐龙青忍不住说道。
“就算是真的，你觉得这银子能到你我手上吗？”江玄瞥了他一眼。
“倒也是。”徐龙青叹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感慨：“白银千两啊，这帮土地主可真他娘的有钱！”
江玄也忍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哪怕他此时升了百户，月俸也不过才四两银子，一年还不到五十两。
但这区区一个员外，竟能随手拿出千两白银做悬赏。
哪怕是朝廷发的悬赏也不可能这么高。
一般的江洋大盗，最多也就是两三百两的悬赏，像之前田伯光那种价值五百两的赏银都是极少数的。
这千两白银的悬赏，不说别人，就是江玄自己都颇为心动。
可他知道这终究不现实。
破案以后，就算这王员外真能拿出这么多钱酬谢，最后大头也是拿去孝敬上面，他们底层破案这些人，能分个几十两就算不错了。
这时，卢剑星问道：“大人，要不要把凶手的画像贴出去，全城通缉？”
靳一川脸色微变，连忙低声道：“大哥，你傻啊！咱们拿着画像慢慢查，肯定能比其他人先一步找到凶手，干嘛还要贴出去？”
“贴出去吧。”
江玄瞥了眼靳一川，淡淡道：“那护院见过凶手的模样，我们能根据他的描述画出凶手，别人自然也能画，没必要藏着掖着。”
“贴出去让百姓都看到凶手的模样，也能提前做出防备，还能更快地找到凶手。”
“而且我们此刻已经知道凶手是用剑，而不是用刀，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就算凶手改头换面，我们也能根据这一信息去调查一切可疑之人，能比其他人先一步找到凶手。”
“是，大人英明，卑职佩服！”
卢剑星拱手，随即问道：“大人，那接下来我们怎么查？”
江玄暂时也没什么头绪，反问道：“你们可有何想法？”
卢剑星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凶手是采花杀人，那这家伙必是一好色之徒，咱们不如先从教坊司、青楼等烟花之地查起，也许会有所收获。”
江玄沉吟片刻，点头道：“行，那就去教坊司看看吧。”
说着看向徐龙青，吩咐道：“你先带人把尸体送回衙门，安排人张贴通缉令，我们分头行动。”
“是，大人。”
……
半个时辰后。
东城区，本司胡同。
教坊司为礼部管辖，这边这一片儿几乎都归教坊司所有，出入皆为达官显贵。
以内外城的河流为界，南边是演乐胡同，就是给那些官员听曲赏舞的地方，里面的艺妓也多是卖艺不卖身的歌姬舞女，甚至有时皇宫举行什么庆典或者接待贵宾时，还会令她们前去进行歌舞演奏。
北边则是勾栏胡同，也就是官家妓院，不过只要有钱都能进。
就连勾栏周围的街区也多是些青楼场所，甚至河边都坐落着不少画舫花楼，门口到处都有揽客的花娘，热闹无比。
众人来到勾栏胡同。
卢剑星小心提议：“大人，听说勾栏里有个叫周妙彤的花魁十分出名，她父亲是之前的东林党官员，因为上书弹劾魏公公被满门抄斩，她家的女眷则全都送到了教坊司为妓。”
“据说此女歌舞双绝，长得也极为漂亮，大人要不要进去看看？”
江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兴趣。”
周妙彤嘛，他知道，‘绣春刀’第二部里沈炼舔的女神，也是个跟北斋一样的绿茶货色，他没兴趣招惹。
虽说以他此时的身份，就算进去教坊司可能也不用花钱。
但他江某人还没有白嫖的习惯。
“先沿着外围逛逛吧，看看能否发现可疑之人。”
这京城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想找个人并不容易。
这年头也不像前世，能安装摄像头，所以只能这样四处碰碰运气了。
反正白天都得当值，巡街和找人没什么区别。
众人沿着护城河往前走去。
但还没走几步，江玄就被人给拦住了。
“哎哟，这位大人，不知是来寻欢啊还是找人啊？不如进去里面坐坐吧……”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拦住去路，笑面如花地说道。
唰～
一张画像展开放到女人面前。
卢剑星脸色严肃：“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画舫老板娘面色一僵，心中暗骂，连忙说道：“大人，咱们这儿可不兴藏什么犯人啊，您要找人可千万别来我们这儿。”
江玄眼眸微眯：“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是犯人？”
画舫老板娘连忙道：“您都给我看了画像了，这还用得着问嘛……”
江玄淡淡道：“进去看看。”
“是。”一群人鱼贯而入，闯入画舫开始搜查。
“哎……大人，你们可别吓着我的客人呐！”画舫老板娘连忙追了进来。
“大人，没有！”
“这边也没有……”
很快，众人转了一圈，并未找到目标，纷纷回来汇报。
“我就说嘛，大人，咱们做的可是正经生意，哪敢藏通缉犯啊！”老板娘拍着雪白的凶器说道。
兴许只是凑巧多想了。
江玄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过身道：“走。”
“这位大人。”
可在这时，身后突然又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
画舫老板娘回头一看，连忙挥着手帕跑了过去：“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跑出去做什么？快回去……”
“青莲姑姑，各位大人查案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颇为辛苦，劳烦您去给各位大人倒上两杯，算是我请。”
女子一袭淡紫色裙袍，面容清秀，眉眼柔和，气质温婉娴静，身材极好，尤其是那对车灯，极为突出。
说着便走到江玄面前，温声道：“这位百户大人，若不嫌弃的话，不如进去饮一杯薄酒，听一曲解解乏再走如何？”
“哎哟，这位大人，你可走运了，咱们瑶枝姑娘可是这一片儿有名的才女，朝中不知多少大人想一亲芳泽，可都没机会呢！”
画舫老板娘在一旁适时吹捧。
瑶枝？
江玄看向这女人，随即目光微微下移，瞥了眼她胸口亮眼的车灯，淡淡道：“奈子不错，脸嘛，普通货色，没兴趣。”
说罢便转身离去。
“你……”瑶枝脸色一僵，气的峰峦起伏，恨恨地瞪着江玄的背影。
……
离开画舫，卢剑星回头瞥了眼，低声道：“大人，这女的不对劲，其他画舫的姑娘看到咱们锦衣卫，躲都来不及，她却主动邀咱们进去。”
江玄点头：“应该与此案无关，不用多管闲事。”
“是。”闻言，卢剑星也就不再多问了。
江玄心中却冷笑一声。
之所以不进去，是因为他已经想到这女人的身份，‘绣春刀·诛邪’里的女主角，东林党高秉忠的女儿，高瑶枝。
这女人的心计可不简单，与后所千户徐攀星合谋，一直在和阉党作对。
不论她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自己，江玄都不想沾染。
这个时候和东林党扯上关系，万一事情暴露，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
此时，画舫内。
瑶枝刚走进房中，一红袍男人就迎了上来，此人正是后所千户，徐攀星。
“怎么样？他怎么说的？”徐攀星问道。
“气死我了！”
瑶枝恨恨道：“他竟然说我是普通货色，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男人！”
“什么？以你的姿色都打动不了他？”
徐攀星皱眉道：“他会不会看出了什么？”
“不知道，管他呢！”
瑶枝冷哼道：“徐大人，这种人有什么值得拉拢的，区区一个百户而已，根本帮不了我们！”
徐攀星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办法，是明公吩咐的，明公惜才，非要招揽他。”
瑶枝气呼呼道：“反正我是不干了，这个臭男人，说话太气人了，他竟然说我奈……哼！”
江玄那粗鄙之言，瑶枝都说不出口。
虽说是事实，可就不能文雅些吗？
徐攀星也无奈，摇头一笑，道：“行，既然此计不通，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接触他吧。”
第39章：殷澄看上了周妙彤？【求追读、求月票】
接下来几天，江玄都是带人巡街，搜寻采花贼的踪迹。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随着通缉画像张贴出去以后，整个北司乃至核心五所的人都动了起来，整日拿着画像四处搜查。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而且目前已经超过十条人命，算得上是重案了。
这个时候，谁能最先找到凶手，谁就能立功。
但一连半个月，案子都没什么进展，暂时也没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于是，原本紧张的气氛又渐渐松弛了一些。
江玄每日练功不辍，成功将‘叠云身法’也练到了入门，不过主要还是以绣春刀法为主。
此刻他掌握的几门武技，狂风刀法和叠云身法都已入门，追风步和射术大成，绣春刀法的熟练度也肝到了将近三分之一。
【武学：绣春刀法（圆满）】
【进度：1372/5000】
照此速度，最多再有一个月左右，他就能攒够进度，达到传说中的‘绝顶高手’境界。
江玄心中很是期待。
这天，江玄刚散值回家，就有人过来告知他家的房子修缮好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可以搬回家去住，不用再借宿殷澄家了。
江玄心头微松，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些日子住殷澄家，虽然姑母对他也是极好，但许多事儿终究还是不太方便。
他本是打算直接搬过去的，但姑母非要留他吃完晚饭再走。
饭桌上。
殷母不停给江玄夹菜，眼中充满疼爱与不舍。
“来，玄儿，这是鸡胸肉，今天刚炖的老母鸡，快多吃点，你看你这几日都瘦了。”
殷澄瞥了眼江玄那魁梧的身板，忍不住嘴角抽搐：“娘，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你看他哪瘦了？再长下去都要赶上隔壁李叔家的那头大黄牛了！”
“这倒霉孩子，有你这样说你娘的吗？”
殷母眼睛一瞪，道：“再说玄儿从小就没了娘，还没长大呢，你舅舅又去世了，玄儿他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你多照顾照顾他怎么了？”
殷澄嘟囔道：“表弟现在都升百户了，他照顾我还差不多，我哪有本事照顾他……”
“你还有脸说！”
殷母一听这个更来气，伸手就揪起他的耳朵：“玄儿才当差半年多，就已经升百户了，你都当了这么些年的差，到现在才混个总旗，你能不能也像玄儿这样争气些？”
“哎，疼疼疼……”
“错了！错了！快松手啊，我嘞个亲娘啊，耳朵要断了！”
“哼！”
殷母冷哼一声，这才松手，跟着又转头给江玄夹菜：“玄儿，别听你表哥的，多吃点长壮些才好。”
殷澄捂着耳朵，一脸埋怨地看向江玄：“你还是快走吧，免得我天天挨揍！”
“你再说！”
殷母一瞪眼，殷澄脖子一缩，顿时老实了。
“谢谢姑母。”
江玄含笑点头，感受着姑母的疼爱，他心中也很是温暖。
不过殷澄说的倒是没错。
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他几乎壮了一大圈。
肩宽体阔，肌肉紧实，胳膊都快赶得上大腿粗了。
若脱了衣服从后面望去，背部的肌肉就像一个倒三角，但腰肢并不纤细，只是对比宽阔的肩部肌肉，腰部看起来就要细一些，可若是与殷澄这样的细狗相比，那自然是十分壮硕的。
虎背狼腰，孔武有力！
就连身高似乎也不知不觉增长了几分，之前的衣物都穿不下了。
走在街上，一看就极具威慑感。
吃完晚饭，在殷母不舍的注视下，殷澄帮忙拎东西，表兄弟二人往南苑巷走去。
走在路上，殷澄脸色稍微认真了几分，回过头道：“表弟，那采花贼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消息，裴纶说这案子不简单，只怕不是一般的采花贼所为。”
“接下来你一个人住，得小心些，如果遇到那家伙，第一时间发射号箭，千万不可与之硬拼！”
江玄微笑颔首：“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那边也一样，好好照顾姑母。”
“另外你年纪也不小了，抓紧娶个媳妇儿，免得姑母一直挂念着。”
殷澄苦笑：“娶媳妇儿哪这么容易啊，我这些年吃吃喝喝，好不容易剩下点钱，偶尔还得孝敬上官，也就是上次走运上面赏了点银子，不然到现在还是穷鬼一个。”
江玄摇头道：“咱就是小老百姓，也没必要非得娶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最多几十两银子足够了，你若是不够，我可以先借给你。”
“这倒不用。”
殷澄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我最近倒确实看上一个姑娘，就是出身不好，我怕我娘不同意。”
“哦？”江玄眉头一挑，问道：“什么出身？”
兄弟俩聊天，殷澄也没隐瞒，直言道：“教坊司的，叫周妙彤。”
“谁？！”江玄瞪大眼睛。
殷澄无奈道：“周妙彤，教坊司勾栏的花魁，你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字。”
江玄嘴角抽搐，我他妈何止听过！
真是服了！
沈炼死了，你就去接盘是吧？
那个绿茶，是你这小身板能招惹的吗？
看到江玄的表情，殷澄愣了下：“怎么？表弟你也不同意我娶她吗？”
江玄叹了口气，道：“表哥，就算我同意，姑母也不可能同意，你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吧！”
“为什么？”
殷澄皱眉：“她虽然出身不好，可那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她也是受家里连累，才会被送到教坊司为妓……”
江玄打断道：“别的不说，我问你，你知道帮她赎身需要多少银子吗？”
殷澄点头：“我问过了，两千两。”
“那你能拿出来两千两吗？”
殷澄沉默了下来，随即道：“除了拿钱，还有一个办法，如果刑部那边出一份教坊司的特赦文书，便只需要五百两。”
“咱们在锦衣卫办案，若是哪天上面让我们查刑部的人，未必没有机会弄到特赦文书……”
“你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
江玄沉声道：“刑部的事，就连皇上都会亲自过问，而且那周妙彤，既然是教坊司花魁，盯上她的达官显贵肯定不少，那些人绝不可能轻易让她赎身。”
“别说咱们没有两千两，就算有，为这样一个风尘女子赎身你觉得划得来吗？”
“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为姑母想想，别一不小心又给她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这……”
闻言，殷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点头叹道：“行吧，我知道了。”
见其打消念想，江玄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今后还是得盯着点，别让他一不小心又步了沈炼的后尘。
都道红颜祸水，此话丝毫不假，古今多少英雄人物，都是栽在女人身上，别说殷澄这样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了。
普通人家，还是现实些好，别想着去招惹这些惹不起的祸水。
……
到家以后，殷澄帮着收拾布置了一番，便告辞离去了。
新修缮的房子，家里空落落的，就一套睡觉的被褥，其他啥也没有。
但一个人住，江玄也懒得太过讲究，需要什么以后慢慢添置就是了，反正目前也不太缺银子。
随便打扫了一下房间，江玄便提着刀来的院子里，继续练刀。
可还没练一会儿，江玄突然耳朵一动，停了下来。
仿佛察觉到什么，他回头看向院门外的巷道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第40章：三才剑，汤沛
夜幕笼罩。
宵禁时间，街巷间静悄悄的，偶有一队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或五城兵马司的官差从街边走过，但那些阴暗的巷道中，便极少会有人注意了。
趁着一队官差走过，一道黑影迅速跨越街道，钻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
微弱的月光下，只见此人略显仓促，一袭黑色长衫，长发束髻，手持一柄黑鞘长剑，二十几岁模样，相貌俊朗，如同道家高人。
但其眉宇间却带着一股阴冷邪戾之气。
若有人在此，定能发现，此人竟与这段时间街上四处张贴的通缉令上的采花贼颇有几分相似。
当然，只看到他这副扮相，绝不会有人相信他会是个采花贼的。
长相如此俊朗的人，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又怎会去做个令人憎恶的采花贼呢？
而且采完花后还直接杀人灭口，手段狠辣至极。
然而，这世上偏偏就有如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此人名叫汤沛，自幼失去双亲，被一路过侠女收养，传授武功。
而他也不负师父厚望，武学天赋极高，颇受师父喜爱。
但有些人天生肚子里便藏着一颗坏心。
在武功修炼有成后，随着与师父朝夕相处，他竟对风韵貌美的师父起了色心，一日趁师父不注意，下毒奸污了师父，为防事后报复，竟还痛下杀手。
此后出了江湖，他心中的邪念更是无限放大，曾游走多地，奸杀美貌女子，从未失手。
却没想到，这次在京城竟失了手，作案时露了相，如今被全城通缉，如同过街老鼠，根本不敢再明目张胆现身。
“娘的，真是大意，在那小娘们儿家竟留了个活口，如今弄的满城风雨，官兵防守又如此严密，想跑都跑不了。”
想到当下处境，汤沛便不禁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懊恼。
小心看了眼周围，他长呼口气，低语道：“所幸之前隐藏的不错，官兵基本只查佩刀的人，但不管如何，这地儿是不能待了……”
“反正也玩得差不多了，先找个地方藏几天，等风声小些，再想办法出城。”
“以我的武功，随便找个地方开个武馆什么的，早晚都能名震江湖，说不定将来还能立个门派，弄个掌门人当当，到时候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想到这儿，汤沛眼中不禁浮现一丝火热。
行走江湖，无非就是为了钱、名、女人。
而他汤沛，全都要！
咻咻～
正当他满怀期待地憧憬未来时，耳边突有破风声响起。
汤沛心中一惊，想也不想，连忙侧身躲避。
但还未看清是哪里射来的暗器，眼前已再次有密密麻麻的残影破空而至！
咻咻咻……
顷刻间，十几枚箭矢齐射而来。
汤沛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他，反手拔剑，或躲或挡，但这些箭矢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就好像是好几个人同时射出一般，两支一组，几乎连成两条黑线，根本避无可避。
嗤、嗤！
汤沛发出一声闷哼，终究躲闪不及，腹部被射中两箭，可后续依旧有箭矢扑射而来，他只能忍痛继续躲闪，没一会儿又中了两箭。
但这令人头皮发麻的齐射终于也结束了。
嗡——
汤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侧方围墙上，一道黑影便猛地扑了下来，如猛虎下山，一道寒光湛湛的刀光在月光下反射刺眼的光芒。
汤沛瞳孔一缩，立时举剑抵挡，但刚刚举剑他就后悔了，剑岂能挡住刀的劈砍？
叮！
一声脆鸣，伴随着一股巨力袭来，汤沛手臂一颤，长剑顿时被压倒，也幸亏他趁机后撤了两步，才没被这一刀直接开了瓢。
“你是什么人？！”汤沛手心颤抖，惊怒交加。
然而那人理也不理，一刀未中，反手便是一刀横劈接踵而来。
正面横劈，汤沛想躲都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提剑斜挑，企图化解一部分攻击。
叮！
一刀落下，汤沛再次被震得手臂发麻，刚刚松了口气，未曾想对面一刀劈过，竟仍未卸力，转手又是一刀斜劈而来。
叮叮叮……
片刻间，汤沛硬接了三四刀，被劈的连连倒退，虽力量没有第一刀那般恐怖，但却刀刀致命，凶险至极。
江湖上有如此诡异刀法的，目前为止，他只知道一个……
“狂风刀法？你是田伯光？！”
汤沛骇然失色，连忙喊道：“田兄，你我同道中人，何必自相残杀？！”
“谁他妈跟你是同道中人！”
那人提刀从阴影中走出，一袭飞鱼服在月光下极为显眼。
“锦衣卫？！”
汤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自己随便找了个巷子钻进来，都能遇到一个锦衣卫？
现在京城的守卫已经严到这种程度了吗？！
“死！”
一声冷喝，江玄身形随之而动，追风步配合绣春刀法施展而出，如狂风骤雨般朝着汤沛砸下。
而汤沛身中数箭本就受伤，又被江玄接连几刀劈的手臂发颤尚未恢复，根本挡不住江玄这狂暴的攻势，仅仅十来刀就被劈的节节败退，且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他再也撑不住，连忙喊道：“停一下兄弟，有话好说……”
只是他一开口泄气，力量更弱，手中长剑再也握不住，直接被一刀劈飞。
中门大开之际，一记中刀径直落下，正中他胸口位置。
“啊……”
一声惨叫，汤沛倒飞而出，胸前霎时鲜血飞溅。
“噗……”刚一落地，劲气袭入胸口，汤沛忍不住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你……究竟是谁？！”汤沛死死盯着江玄。
“北镇抚司百户，江玄。”
江玄走到他面前，淡淡道：“安心去吧。”
咔嚓——
话音落下，江玄反手一刀，如他杀那些无辜女子一般斩断了他的喉咙。
“嗬嗬……”汤沛瞪大眼睛，满脸不甘地瞪着江玄，身躯颤抖着挣扎了几下，渐渐没了动静。
江玄轻吐一口气，随后看了眼自家院子，皱眉沉思。
我家这地儿，是不是风水不太好，怎么总能碰到通缉犯跑上门来？
之前是北斋，现在是采花贼……
是不是该考虑换个住处？
“唉……”无奈叹息一声，江玄收整思绪，考虑该如何处理尸体。
刚才他在围墙边伏击时，已经听见了汤沛的低语，知晓此人就是他们搜寻了半个月的采花贼。
若不嫌麻烦的话，只需再朝天发射一支号箭，立即就会有锦衣卫赶来处理，这滔天功劳也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但他短短数月连升三级，更别说他这百户升的都有些水分，若非许显纯看重，而且北镇抚司刚好有百户的缺的话，这位置多半都轮不到他来坐。
所以如今就算再加上这单独斩杀采花贼的功劳，只怕也升不了副千户……
“嗯？”
突然，江玄余光一瞥，跟着看向汤沛的胸口露出的一角黄页。
江玄俯身扒开衣服，果然在其中找到一本书册。
“三才剑。”江玄低声念出秘籍首页的三个大字，眼神欣喜。
又爆武功秘籍了。
第41章：判官【求追读、求月票】
江玄随意翻看了一下这本秘籍，根据其复杂和精妙程度，判断出这‘三才剑’的等级，只怕还在狂风刀法之上。
也就是说，这是一门一流剑法！
而且，还是罕见的内外兼修的武学，因为里面还配有一套呼吸运气法门，甚至还详细绘述了人体的各个经络窍穴。
“内外兼修？那这家伙是先天高手？”
江玄瞥了眼汤沛的尸体，神情怪异，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内外兼修的先天高手，应该不可能这么弱。
或许，这家伙还没练到打通任督二脉，生出内力的程度，否则没那么容易死。
江玄继续往后翻，翻到最后，又在夹页里找到一篇暗器图谱。
“无影神针？”
江玄目光一闪，这家伙还会暗器？
他蹲下身子，在汤沛的尸体上小心翻找一阵，果然在其手腕下找到一盒薄薄的针匣，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排满了银针，细如牛毛，锋利无比。
而且尖端还是暗黑色的，应该是淬了毒。
江玄不由暗道庆幸，还好出手果断，没给他还手的机会，否则等他放出暗器，若不小心中了招的话，结局可就生死难料了。
江玄又仔细翻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东西以后，这才将找到的东西暂时收起，然后考虑该如何处置这家伙。
“听说这王员外放话，谁能替他女儿报仇，他愿意拿出白银千两酬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时，江玄脑海中又回响起了徐龙青的话。
“一千两……”江玄低声喃喃。
是用这家伙去换个功劳，还是拿去换那一千两？
江玄心中迅速考虑当中利弊。
案情上报的话，他可以借此在北司彻底站稳脚，但升副千户绝对不可能。
至于王员外那边，那老家伙说的千两白银，也不知是真是假……
沉吟片刻，江玄还是决定先隐藏身份去王员外家试试。
若是那老东西不给银子的话，再直接表明锦衣卫身份，以势压人，逼他拿出银子，到时候大头交给上面，自己则能拿多少便拿多少。
念及此，他果断挥刀斩下汤沛头颅，然后把尸体拖回院子里，又迅速打水把巷子里的血迹清洗干净。
这才换上一身黑色紧身衣，弄了块布把汤沛脑袋包起来，拎着出了家门，迅速往西城方向赶去。
一路疾行，不时跃上房顶躲避巡街的锦衣卫和差兵，在大成的追风步加持下，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很快，江玄赶到王员外家门口，翻墙跃了进去。
里面竟还亮着灯。
江玄蒙着脸来到挂满白绫的大堂外面一看，王员外竟一个人坐在灵堂前，望着女儿的灵位低诉衷肠。
听着里头的哭诉低语，江玄心中暗叹，摇了摇头，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听见动静，王员外顿时一惊，回头一看骇然失色：“你……你是什么人？”
江玄刻意压低声音，把手中头颅扔到王员外面前：“王员外，杀你女儿那个采花贼的脑袋我给你带来了，你说的千两悬赏还作不作数？”
“什么？这就是杀我女儿的淫贼？”
王员外愣了下，将信将疑地打开布包，顿时被血淋淋的脑袋吓得跌坐在地。
可想到女儿的惨死，他还是强撑恐惧，把脑袋扶正仔细看了看相貌，有些不太确定，便又看向江玄道：“这位……壮士，我能否让家中见过凶手相貌那个护院来辨认一下？”
“请便。”江玄淡淡道。
“多谢壮士谅解，请壮士稍候片刻……”
王员外说着，连忙出去喊人。
没一会儿，两个护院又抬着那个受伤的护院二虎赶来灵堂，当看到场中情形，也不由吃了一惊。
随即二虎强忍恐惧上前仔细看了看那血淋淋的脑袋，顿时激动起来：“老爷，是他！就是他！”
“他就是杀害小姐他们和刺伤我的那个采花贼！”
闻言，王员外瞬间也激动无比，他强忍一脚踢碎那淫贼脑袋的冲动，转身颤颤巍巍地朝江玄跪下，颤声道：“多谢壮士为我女儿报仇，老朽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呐！”
江玄平静道：“我只为悬赏而来。”
“是、是，壮士您请稍待片刻。”
王员外说着，连忙转身走进大堂内室，没一会儿，又费劲地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恭敬地递到江玄面前，道：“老朽说话算话，壮士您可以清点一下。”
竟然不是银票？
江玄有些诧异，打开箱子看了眼，确定是白花花的银子，感觉重量也差不多，便合上箱子，道：“不必了，多谢王员外，在下告辞。”
“且慢！”
王员外连忙喊道：“壮士能否留下名讳，老朽定为壮士立下长生祠位，日夜为壮士祈福，感谢壮士为我女儿报仇雪恨！”
江玄本不欲多生事端，可想了想，留个马甲说不定以后能用得着，犹豫了一下，便道：“就叫‘判官’吧。”
判官，阴司主审判刑罚之神。
说罢，江玄一手抱着钱箱推门而出，身形几个闪烁间，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判官……”王员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喃喃自语：“阳世官府无法为我申冤，阴间判官替我主持公道，好好好……”
“女儿，‘判官’已经替你申冤了，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王员外回头看向府邸中间竖立的牌位，不由得再次老泪纵横。
……
江玄顺着原路小心返回家中，扯下面罩，顿时长松一口气。
他又打开钱箱检查一下，确定是真的白银，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又发了笔横财。
这下，他的身家都快接近一千五百两了。
江玄在屋内小心刨了个坑把钱箱埋起来，又看向院子里那具无头尸躯。
尸体上有双矢弩射出的伤口，为了不引人注意，必须想办法销毁。
仔细想了想，江玄找来工具，直接在院子里的枣树旁挖了个深坑，就地掩埋。
就当给枣树施肥了。
一直忙活到深夜，将泥土重新填回去夯实以后，江玄才去往井边打了盆水冲洗身子，便回到房里睡下了。
这一晚，江玄难得做了个噩梦，梦里梦见汤沛变成鬼魂来找他索命，但最终又被他给砍了。
做人你都打不过我，做鬼更打不过。
……
次日。
江玄起了个大早，忙活到半夜才睡非但不累，反而精神无比。
这就是练武的好处。
换上整齐的飞鱼服，江玄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前往北司当值。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采花贼死亡一事，竟已经传开了。
江玄刚来到镇抚司，徐龙青和卢剑星便带人迎了上来，脸色有些凝重。
徐龙青沉声道：“大人，王员外让人四处在街上传话，说有个叫‘判官’的人替他女儿报了仇！”
“据说他还把那采花贼的脑袋都挂到了他家门口给所有人看。”卢剑星补充道。
江玄眼角一抽，心中顿时暗骂。
这老家伙，搞得这么高调做什么？
这样做岂不是打锦衣卫的脸吗？
果然。
走进衙门，只见气氛颇为沉重。
许显纯还没来，但其他几个百户总旗，脸色都十分难看。
没一会儿，许显纯也来了，不出所料，脸色也是阴沉至极。
走到主位入座后，许显纯瞥了眼众人，沉声道：“今天早上的事，想必各位都听说了吧？”
众人不语。
许显纯冷笑一声，道：“好啊，真是好的很呐！”
“锦衣卫几千号人，查了整整一个月没查到的人，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判官’给宰了，连脑袋都给挂在受害者家门口了咱们才知道。”
“咱们锦衣卫、咱们北镇抚司，都他妈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吗？是吗？！”
许显纯猛地一拍桌案。
“大人息怒！”众人连忙俯身低头。
“我他妈怎么息怒？！”
许显纯怒道：“你们这帮废物如此无能，丢脸丢到全京城都知道了，你们告诉我，现在我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魏公交代？”
“咱们锦衣卫，以后还能为皇上和魏公办事吗？还能保护好京城的百姓吗？！”
许显纯气的胸口不断起伏，见众人无动于衷，再次拍案怒喝：“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他妈不去查！”
“给我查清楚这个‘判官’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他妈才好给魏公交代，马上去！”
“是！”
众人行礼后纷纷转身离开，不敢再触他的霉头。
“有本事他自己去查呗，冲咱们发什么火？”
出了门，徐青龙忍不住低声埋怨，大清早的就被骂了一顿，换做谁心里都不舒服。
“闭嘴！”
江玄瞪了他一眼，难怪这家伙这么多年都没升职，这嘴跟殷澄一样，都没个把门儿的。
卢剑星问道：“大人，咱们怎么查这‘判官’？”
“查什么判官，许大人在气头上罢了，别说咱们查不到，查到了又如何？”
“人家杀的是通缉犯，不仅不会受罚，按律还应给予奖励，费这个功夫干嘛？”
江玄淡然转身：“走吧，巡街。”
第42章：刀势，超一流！【求追读、求月票】
判官杀人一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但经此一事之后，这个打了锦衣卫脸面的家伙，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再露出半点痕迹。
通过锦衣卫的调查，人们只知道这家伙是一个用刀的高手，其他一概不知。
至于王员外，‘判官’帮他女儿报了仇，他自然也不会恩将仇报。
面对锦衣卫的上门询问，他没有透露半点关于判官的信息，态度十分强硬，虽说他本就不知道判官长什么样。
而且，这家伙说到做到，竟真在他女儿的墓地旁边，出钱修建了一座判官庙，日日香火不断。
此事一经传出，很快便成了京城里的一桩美谈。
但锦衣卫却是感觉脸上更加火辣辣的，只是人家自愿花钱修缮生祠，他们也管不了，更何况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准给别人建生祠。
甚至就连朝中不少大臣为了拍魏忠贤的马屁，都亲自上书请愿为魏忠贤建生祠呢，而且皇上还同意了。
如今全国各地，不知有多少地方都在为魏忠贤修建祠堂。
有这前车之鉴在，谁敢去阻止王员外替判官建生祠？
经此一事，‘判官’之名更是响亮，据说在江湖上都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不少人都在暗自猜测这判官的身份。
但时过境迁，没有任何人能一直保持热度。
随着时间流逝，此事也渐渐消停下来，‘判官’之名，也慢慢沦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只是偶有提起。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江玄就跟没这回事儿似的。
他每日当差、练功，风雨无阻。
京城里暂时没什么大案发生，他乐得清闲，有时在衙门当值，闲来无事也会抽空练练刀法。
加上每晚勤练不辍，一天里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练功。
而练功的时间越多，熟练度自然增长的也就越快。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而刀法进度也即将攒够了。
……
北镇抚司操练场里。
一道赤裸上身的身影手持绣春刀不断演练，挥汗如雨。
从后面望去，高大魁梧，体格强健，一身淡黄色皮肤，肌肉线条明显，仿佛充满爆炸性，力能扛鼎。
但这魁梧的身躯，却丝毫没对他练刀造成负担，速度非但不慢，反而快如疾风。
每一次挥刀，都仿佛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眼力差些的，甚至根本看不清他的挥刀动作，只能看到密集的刀光不断闪烁。
不远处站在操练场外值守的几名校尉力士，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操练场那道精壮魁岸的身影，眼里充斥着敬畏、仰慕等种种神色，围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江大人这刀法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谁说不是，人家都做百户了还这么努力，难怪升的这么快！”
“瞧瞧江大人这刀法、这壮的跟牛似的身体……吸溜！”
其中一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目光火热：“好想摸摸看感觉怎么样！”
“呸！你他妈龙阳之好啊，离老子远点！”
旁边之人骂道。
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时分。
外出巡街办案的人也渐渐回来了。
当路过操练场，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时，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这段时间只要轮到江玄在衙门里值守，他都会在操练场练功，渐渐的大家都习惯了这位特立独行的百户。
甚至私下里还给他起了个贴切的外号——
练功狂人。
就连镇抚使许显纯都听说了此事，不过也没说什么。
在衙门里值守，只要不遇到什么大事，闲着也就是跟其他同僚属下吹牛打屁，啥勾八正事儿不干。
江玄把这些时间用来练武，自然没人会说他的不是。
甚至许显纯偶尔都还会亲自过来看看。
这时，几个身穿飞鱼服的身影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镇抚许显纯，身后还跟着两名千户，还有北司的两个百户。
“哟？江百户这是又在练刀？”
当注意到操练场边上的围观人群，许显纯眉头一挑，带人走了过来。
“大人！”
“参见大人！”
众人纷纷行礼，同时连忙让出一条路来，腾出空间让许显纯上前。
许显纯见场中刀光翻滚，呼啸不断，忍不住啧啧称奇。
“江百户对武功的执着，当真是令本官都感到钦佩啊！”
“你们啊，可得多向江百户学习学习才是。”
“武功练好一些，将来查案遇到那些凶恶的贼人时，胜算自然也就更多几分，也就能少死几个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纷纷附和，恭敬道：“大人说的是！”
但这时，许显纯旁边一名白袍千户却忍不住嗤笑一声：“这明显只是最基础的绣春刀法罢了，就算练的再厉害，还能成就先天高手不成？”
此人正是左所千户杨寰。
上次他管理的西城区王员外家里出了命案，他让麾下百户杨旭前往调查，没想到却迟了一步，被这江玄抢先，还以势压人，根本没把杨旭放在眼里。
而这杨旭不仅是他麾下的百户，还是他的亲侄子，不给杨旭面子，自然就是打了他杨寰的脸面。
但那案子确实是许显纯亲自交代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自此之后，对这江玄也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如今听许显纯夸赞，自然忍不住反驳一番。
“呵呵……老杨，怎么？还记着上次江百户和你那侄儿杨旭的事儿呢？”
许显纯呵呵一笑，也不在意杨寰的无礼，这杨寰与他一样，都是阉党‘五彪’之一，向来关系不错。
“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杨寰不承认对江玄有意见，轻哼一声说道：“许大人，咱们年轻时也是练武的，谁不知道基础外功的极限在哪儿，他就算练的再好，最多也就是到达一流罢了，难不成还能突破先天境界？”
许显纯随口道：“江湖上不是说一流和先天之间，还有个绝顶高手吗？万一他就给练成了呢？”
“呵！”
杨寰嗤笑：“想在先天之前以基础刀法练出刀势，哪有这么简单？偌大个江湖，有几个绝顶高手？就这小子？”
“许大人，你太高看他了！”
“不对！”
这时，一旁的后所千户徐攀星脸色微变，瞳孔微缩，眼睛紧紧盯着操练场中的那道迅疾的身影。
他本身也是练刀的，一开始练的也是绣春刀法，自然看得出，江玄的绣春刀法已是圆满层次。
这本身就足够让他吃惊了，因为根据之前的情报，这小子的身手，仅仅只是二流而已，没想到这不声不响就达到了一流层次。
而眼下看去，江玄的刀法迅猛霸道，刀芒闪烁间，风声呼啸，就连周围的沙尘树叶都在随着他的刀光浮动。
哪怕相隔十几米，隐约间也有股狂暴的气势扑面而来，令人心神颤动。
这似乎……是要练出刀势了？！
“老徐，什么不对？”杨寰皱眉道。
徐攀星有些不太确定，紧盯着场中那道人影，沉声道：“两位大人，左右也无其他要事，不如再看看便知道了！”
许显纯和杨寰对视一眼，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这小子，不会真要练出刀势了吧？
……
操练场中。
江玄紧闭双眼，只凭肌肉记忆一遍又一遍地练着绣春刀法，对周围的动静并未过多关注。
反正人在北司，也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此刻他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无人无我，身随意动，意随心动。
而他的意识，仿佛来到了一个只有刀的世界当中。
每一刀的斩出，都伴随着一幅他曾经历过的战斗画面。
有暗巷疾行、有荒野杀戮、有客栈厮杀、有将军府搏命、有十里坡伏击反杀……
刀法仿佛在这一次次危机与凶险的战斗中完成某种蜕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如同是打破了某个极限，来到了一个特殊层次。
与此同时，在战斗之余，还伴随着他每一次练刀的画面。
一道持刀人影，从天黑练至天明、从日出练到日落，寒来暑往、雨过天晴，如同历经数次春秋，周围的环境一直在变。
唯一没有变的，只有那一道孤独的练刀人影。
所练招式普通寻常，但却如猛虎下山，凶猛而霸道！
随即，这些画面渐渐一片片破碎，好似有条线将其串连在一块儿，缓缓拉紧，揉作一团。
然后，猛地在脑海中炸开，化作点点记忆星光消散、汲取。
与此同时，圆满级绣春刀法的进度，正好加了一点，凑足五千……
轰！
江玄豁然睁眼，绣春刀法最后一式空中劈砍刚好打完，周围的尘沙落叶缓缓从半空滑落。
只是，还未彻底跌落地面，一股凶猛霸道的气势，猛然自江玄身上爆发，再次将附近的尘沙落叶震起。
以他为中心点，周围丈许之内，仿佛成了个真空地带。
夕阳映照下，青年精壮的身躯熠熠生辉，伴随着刀光的反射，势如猛虎，摄人心神。
“这便是‘势’么？”
江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皇天不负有心人，数月的努力，终究是有了收获。
刀势练成。
自此，入绝顶！
第43章：北司震动，名动锦衣卫【加更，求追读！】
刀法入门，初窥门径；刀法小成，融会贯通；刀法大成，炉火纯青；刀法圆满，登峰造极……
而如今练成刀势，可谓出神入化！
刀法圆满，只是招式的圆满，举一反三，收放自如。
但‘势’，才是招式的极致表现。
势随招显，已经彻底领悟招式真意，而且不再拘泥于招式本身，每一刀都携带着强大的刀势，不仅结合了绣春刀法所有招式精粹，刀法更强更利，更具有一种精神上的震慑与压制。
试想一下，与人对敌时，你的一刀斩出，尚未临身，强大的‘势’便先扑面而至了，可怕的精神震慑，敌人还未出招便已未战先怯，落入下乘，那胜负便已提前区分了。
除非面对同样领悟‘势’或是境界高太多的对手。
否则，就算日后突破先天境界，同级之间，有‘势’的加成，那绝对是横扫无敌的存在！
【武学：绣春刀法（势）】
【进度：0%】
江玄看向系统面板，不出意外，刀法已至‘势’之阶段，进度也变了，不再是单纯的练刀次数，以小成大成区分，而是变成了百分比。
或许，势之后，想要继续提升，更多的是与人交手，从战场厮杀中去磨炼了。
当然，此刻尚未经历，江玄也还不太确定之后该如何继续提升进度，只有等过后再看。
至于‘势’之后，多半就是传说中的‘意境’了。
练出刀势，成就绝顶高手，最多只能凭借‘势’的加持，达到百人敌或斩先天的层次。
谈及天下无敌，那还差的远。
只有传说中领悟意境的高手，才是真正名震武林的存在。
这种人，武道虽未到极境，但就算是那些一流大派都不愿轻易招惹，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无敌了。
如传说中的大明十大剑客中排名第五位的‘剑神’谢晓峰。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当年谢家三少爷剑意初成，便以宗师级的武道境界，跨境挑战，剑斩数位成名已久的老牌大宗师，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将‘神剑山庄’推到了武林超一流门派的位置。
江玄此刻，距离这个层次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任重而道远。
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早晚也能达到这些顶尖高手的层次，甚至超越！
“呼……”长呼口气，江玄压下思绪，准备下班回家。
但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他回头望去，顿时眼皮一跳。
只见操练场周围，密密麻麻围满了人，不下百位。
就连镇抚使许显纯和几名千户、百户也站在人群中，满脸震惊地望着自己。
而周围的其他人，如他的属下徐龙青和卢剑星等人，更是个个面色狂热而崇拜，如同看见神迹一般。
江玄很快反应过来，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大意了。
今天练刀，本来就已经到了即将突破的边缘。
他本是打算练到快突破的时候，留下几点熟练度等晚上回家再进行突破的。
可没想到越练越投入，未曾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直接就给练出刀势了。
此刻突破过程被这么多人亲眼所见。
他自然能想到这些人是何心情。
果然。
还没想好如何应付，许显纯就带人兴冲冲地迎了上来。
“江百户！”
许显纯径直来到身前，上下左右地打量了江玄一眼，啧啧称奇：“你这是……练出刀势，成为传说中的超一流高手了？”
绝顶高手，也叫超一流。
这是后天境的一个特殊境界，极少有人能够达到。
周围众人也是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都是练武的，眼力不差，此刻隐瞒也没什么意义。
江玄深吸口气，抱拳道：“回大人，卑职确实已练出了刀势。”
人群顿时哗然，震惊异常。
徐龙青等人在羡慕之余，则是兴奋无比。
“哈哈，果真如此！”
许显纯大笑，比自己练成还高兴，上前拍了拍江玄坚实的臂膀，道：“不错、不错，没想到本官还能亲眼看到一个超一流高手的诞生，这可是比猛虎野兽还罕见的稀有动物啊，哈哈哈哈……”
江玄嘴角一抽，有这样形容人的吗？
不过表达的意思倒不错。
江湖上，先天高手不少，但超一流高手，一万个练武的人里可能都出不了一个。
不是谁都有这个毅力，在突破先天之前，就把一门基础外功修炼到‘势’的层次的，就连练到圆满的都是极少。
毕竟，只要打通任督二脉以后，有内力的加持，修炼起来就会事半功倍，若有一门内功心法，很少会有人去浪费时间精力死磨外功。
左所千户杨寰望着这个打过他脸的小百户，此刻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痛。
尤其想到自己刚刚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心中更是难堪，忍不住轻哼一声，道：“也就只有那些没什么天赋底蕴的，才会傻乎乎地苦练基础刀法，随便修一门内功，早都突破先天境了，真是愚不可及。”
但此刻没人理会他。
一旁的徐攀星紧紧盯着江玄，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显纯眼中则满是赞赏，接着道：“江百户，待会儿到库房支取一百两银子，就当是本官给你的奖励。”
周围的人顿时有些骚动，这也能有赏银？
许显纯转身看向众人，朗声道：“不仅是江百户，只要你们中有人能够练出刀势，成就绝顶高手，或者突破先天，本官通通有赏！”
“咱们锦衣卫肩负保护宫廷的重任，功夫不好可不成，要是什么时候混进个江湖高手想要谋害皇上什么的，咱们锦衣卫也得拿得出匹配的高手嘛。”
“免得外人总是说咱们这些鹰犬只会以多欺少，仗势欺人，都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众人激动大喝。
许显纯满意的点点头。
“多谢大人赏赐！”江玄也抱拳谢赏。
白得一百两银子，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嗯。”
许显纯挥了挥手，道：“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人群渐渐散去，但受到江玄的激励后，心中却个个都充满干劲。
“大人！”
徐龙青和卢剑星等人迎了上来，抱拳恭贺道：“恭喜大人成就绝顶高手！”
江玄微笑颔首，接过一旁校尉递过来的手帕随意擦了擦身上汗水，一边穿衣服，一边随口问道：“今天街面上没什么事儿吧？”
“回大人，没什么大事儿，都是些丐帮弟子小偷小摸的，抓住都扭送兵马司了。”卢剑星拱手道。
江玄穿好衣服，拿起佩刀，点点头道：“那就照旧吧，点完名散值。”
“是！”
……
走出衙门。
江玄遇到几个同样散值回家的同僚，看到他时眼神都十分敬畏和炽热，恭敬地打了个招呼走远后，又和身边的同伴兴致昂扬地讨论起来，隐约能听见‘江大人、刀势、绝顶高手’等字眼。
江玄心中暗叹。
不出意外的话，今后在锦衣卫要出名了。
古代没什么娱乐方式，八卦这种事，是不论男女都会感兴趣的。
毕竟，物以稀为贵。
据江玄所知，整个锦衣卫，貌似都就只有他这一位绝顶高手。
不过出名倒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能让上面的人也认识他，以后立功升职的机会可能会更多一些。
摇了摇头，江玄加快速度，往家里方向赶去。
但刚进入南城区，途经一个巷口转角时，江玄眼神一动，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走到拐角位置，仔细倾听。
只听巷子里有人说道：“你真以为你穿上了这身衣服你就是个官儿了？”
“我告诉你，贼就是贼！”
“你这秘密啊，我吃你一辈子！”
简单说下武功武学设定，求追读！
因为先天和后天之间，不是单纯的级别高低划分，所以开头并没有按照高低之分写等级设定，这里先简单说一下。
温馨提示：以下只代表我这本书的设定，属于二设，大家没必要用其他书来硬套质疑，这一类的质疑我不会回复。
后天与先天的核心区别就是有无内力，和成长上限的高低。
无内力就是通过外功（如锻体、刺激穴道和不同的发力方式等）炼体，增强体质，再加上各种刀法、剑法等外功招式，提升战斗力。
后天境大部分人的极限就是一流，极少有人能进一步练出‘势’，一是天赋和毅力问题，其次则是体质和武学等级限制。
只有基础外功才能在后天境界无内力时练出‘势’，二流及以上的武学对体质有要求，需要通过内力锻体打破体质极限才能继续往下修炼，这一点前面也写过了。
而且世上极少有人能在后天境将多门武功练到大成以上（这也是主角后面能够同级无敌甚至斩先天的优势所在）。
先天的核心标志则是打通经脉、练出内力。
至于突破先天的两个方法，之前也有写到了，通过将外功修炼到一定火候‘内气自身’和直接修炼内功都可以。
但两个方法成就的先天，还会有一些区别，毕竟一个是通过开发人体潜力从人体内部练出的内力，一个是通过吐纳吸收外界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等物质练成的内力，具体的区别后面还会根据剧情进展逐步提及。
至于战力方面，前期先天和后天主要是衡量外功的武学造诣。
但底蕴更深的先天肯定会更厉害些，而且在外功造诣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在持久战方面先天高手会更有优势。
不过这个差距也不会太大，‘一般情况下’，外功造诣差距不大的话，一流高手与初入先天区别不大，先天中期可凭借内力优势比一流高手强上一线，绝顶高手可比肩先天中后期。（重点‘一般情况’。）
只有达到宗师级别才会发生质变，但外功造诣更高的在战斗力方面肯定也会更有优势，这个境界距离太远，暂且不表。
武功武功，外功招式是‘武’，内气修为是‘功’。
至于武学方面：
衡量武学强弱，一是潜力高低，二是威力。
内功外功都是如此。
比如外功，一门基础刀法，极限也许就是练出刀势，但一些高级外功，凭借一门武功就能从入门到练出意境，成为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不过对体质强弱也是有要求的）。
但主角有系统面板，可以弥补这些差距，量变也能引起质变。
并非刻意透剧，主要是避免大家看到后面以为我故意压主角境界，而且这一点主角也是不知道的，因为我不想写随时随地可以与系统交流提问来水字数，而是根据剧情和主角的修炼过程慢慢展开。
我目前的存稿才写到逐渐揭开这些疑点，但大家提前知道，也不会影响后续阅读，只是心中会有个大概了解，不会认为是毒点。
写到这里，可能有人要问了，为什么不直接给主角一门高级内功？不直接用修炼内功的方法成为先天高手？
一是为了考虑剧情合理性，要是内功心法这么常见，那天下所有武者都是先天高手了，正因为内功心法罕见，所以大部分无家世无底蕴无奇遇的武者，都是先从外功练起。
其次也是为了剧情，要是主角出场没几章就成了顶尖高手，那诸如‘绣春刀’‘龙门客栈’这些战力等级较低的人物剧情就根本没必要出场水字数了。
能看到这里的大佬，应该都是能接受我这种设定的，希望大家多给点耐心，慢慢看下去，这本书不会存在虐主、送女、圣母等各种毒点，一定会从头爽到尾的。
而且，目前新书期才二十来天，我就已经写到三十几万字了，基本每天都是一万多字，各种剧情和相关设定也在开书之前就做了十几个WPS文档，目前也还在每天不断完善修改。
这本书不论成绩如何，我一定会好好写完的，只要能不断更烂尾，顺利完结就是胜利。
目前存稿已经有二十万字，六十来章，暂时还不知道安排在哪天上架，但在推荐位上待的时间越长，我也能多几天时间存稿。
我暂时计划是上架爆更100章，不知道能不能存到，但保底80章以上肯定是有的，总之不管存了多少，等上架那天，全都会一起发出来，让大家一次性看爽。
而且后面的剧情，随着各种设定逐渐完善，主角身份越来越高，我自己写的时候也都感觉会代入进去，自我感觉是比前面的剧情写的好的。
所以，真诚地希望大家能每天都追读一下，有票的投几张票，推荐票月票都可，实在不行评论区刷刷评论增加点热度都行……尤其是接下来这个周的追读，关乎着能否继续上一轮三江推荐。
毕竟书的数据越好，我也能有更多激情码字，大家也能看得更爽不是吗？
设定剧情方面，暂时就写这么多。
大家有什么疑问的，欢迎在评论区友好提问，只要是正常交流提问，我都会认真考虑并做出回复的。
新的一周，继续求追读、求投票、求评论……
恳请各位大佬助我一臂之力，扶我上青云，小作者在此抱拳鞠躬叩首三连谢了！
第44章：加钱居士，丁修！【求追读、求月票】
天色渐暗。
城南的巷道里，两道身影对峙。
其中一人，二十几岁模样，身穿小旗服饰，腰佩‘飞燕’双刀，赫然是个锦衣卫。
他死死盯着对面男子，脸上带着愤怒与杀气，却又仿佛对男子十分忌惮，眼神有些痛苦与挣扎，看上去十分矛盾。
而他对面的人年纪与他相仿，但身形高大许多，相貌英朗，轮廓分明，脑后扎着马尾辫，肩上扛着一柄长达五尺的大御林军刀，脸上却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丝毫没将那锦衣卫放在眼里。
“怎么，不服？”
望着师弟脸上的愤怒，丁修轻笑一声，眼中带着戏谑之色，拍了拍靳一川的肩膀，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去给我凑足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靳一川脸色一变：“我一年的俸禄才二十两！”
“这我管不着。”
丁修轻笑道：“你自己想办法，总之，只有三天！”
“三天之后如果看不到一百两，我就把你的事情编成书，天天上你们镇抚司衙门口说去。”
靳一川死死盯着他，眼睛都红了：“你不要逼我！”
“想动手？”
丁修眼神轻蔑，勾了勾手指：“来，让我看看你当差这段日子，功夫有没有退步。”
靳一川双手握到了腰间的双刀之上，正要动手，这时却好像突然看见什么，脸色微变，连忙朝着丁修身后拱手：“参见大人！”
“嗯？”
丁修脸色微变，回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披黑色飞鱼服的青年，竟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而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高手！
丁修心中暗暗警惕，脸上却不动声色，又恢复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也没理会江玄，上前拍了拍靳一川的肩膀，道：“记住，三天。”
说完就欲离去。
“等等。”
这时，江玄突然开口：“你刚刚说的秘密，我也很感兴趣，能否跟我说说。”
虽是疑问，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靳一川脸色微变：“大人……”
丁修则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江玄，笑道：“哦？大人真想知道？”
江玄静静地望着这位加钱居士。
“一百两！”
丁修竖起一根手指，似笑非笑地望着江玄：“只要一百两银子，我就把他的秘密告诉大人。”
啪！
话音刚落，江玄就扔出一个钱袋，正是今晚许显纯赏给他的一百两银子。
丁修一把接住，抛了抛钱袋，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大人爽快！”
“说吧。”江玄淡淡道。
丁修瞥了眼脸色焦急的靳一川，笑道：“秘密就是……这位小旗爷，其实……有龙阳之好。”
气氛顿时一松。
“怎么样？大人，这个秘密值不值一百两？”丁修笑吟吟地望着江玄。
江玄轻笑道：“丁修，我的钱，可没有这么好拿。”
丁修眼眸微眯：“你认得我？”
“不止是你，还有你，丁显。”
江玄瞥了眼脸色大变的靳一川：“你们不准备替丁白缨报仇吗？”
丁修微微愣神，随即目光顿时冷了下来：“我师父师弟他们，就是你杀的？”
“不止是他们，陆文昭也是我杀的。”江玄淡淡道。
丁修缓缓握住了刀柄，冷冷道：“看来你就是那个短短三个月便连升三级的北司百户江玄了……”
“我师父虽然偏心了些，人也蠢了点，可她终究是我师父！”
呛！
话音落下，他手里的大御林军刀突然出鞘，朝着江玄当头斩下。
“师兄不要！”靳一川连忙出声制止。
铛——
靳一川话音刚落，巷道里便传来一声巨响。
丁修身形一颤，都未曾看清江玄是何时出的刀，就被一股巨力震得倒退了十几步，宛如被一头猛虎扑倒一般。
他骇然抬头，却刚好看到江玄正不紧不慢地将佩刀送回刀鞘之中。
“先天高手？！”丁修瞳孔一缩。
靳一川则连忙趁机上前，朝着江玄俯身行礼，脸色焦急道：“大人，小人该死，求大人放过我师兄，小人愿前往北司请罪！”
“丁显！”丁修怒喝。
哗啦啦……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群巡街路过的差兵听见动静后，纷纷闯了进来。
可当看到巷道里的情形时，顿时脸色微变，连忙上前行礼：“参见百户大人！”
“滚出去。”江玄淡淡道。
“是！”领头差头不敢犹豫，挥了挥手，连忙带人离去。
“这……”丁修和靳一川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
“是不是好奇我为何不杀你们？”江玄问道。
丁修目光闪烁，沉默不语。
靳一川咬了咬牙，身子埋的更低了几分，低声道：“大人不杀我们，自有缘由，小人多谢大人手下留情。”
“我之所以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都是聪明人，而不像你们师父丁白缨和陆文昭一样愚蠢。”
江玄瞥了眼靳一川，道：“你的身份我也早已知晓，你杀了追杀你的锦衣卫，还敢冒名顶替，不得不说，胆子也确实够大的。”
靳一川脸色微变，再无侥幸心理，江玄果然什么都知道。
“丁修、丁显，你们俩觉得，真正置你师父他们于死地的人是谁？”江玄问道。
丁修眼眸微眯：“不就是你，还有那个已经升千户的裴纶，带人杀了他们吗？”
“那灭了戚家军，致使你们这些戚家军后人四处躲避流浪的凶手呢？也是我吗？”江玄脸色平静。
丁修眉头一皱：“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玄摇了摇头：“其实，我对戚家军也是十分敬佩的，也十分同情你们这些戚家军后人的遭遇。”
“当年蓟州兵变，戚家军因讨要朝廷欠饷，被蓟州总兵王保诱杀，事后还被冠以谋反的罪名，导致你们这些戚家军后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一直躲避朝廷追杀，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你师父丁白缨和师伯陆文昭他们，混到阉党阵营，却又玩什么反间计，企图抱紧信王府那位的大腿洗白身份，但可惜他们走错了路。”
丁修冷笑：“我早就说过，他们这事儿行不通，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我们这些余孽乱党，不过就是棋子罢了，用完即扔，可他们偏偏不信。”
“还有你！”
丁修看向靳一川，冷笑：“你自以为你隐藏的很好，想雀占鸠巢，洗白流寇的身份，没想到在人家眼里，你就是个笑话而已吧？”
此刻被戳穿一切，丁修也难得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不复以往的浪荡和桀骜。
当然，他本来也就不是个浪荡愚蠢之人，否则早就与师父丁白缨一起来京城替信师伯陆文昭效命了。
靳一川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懂江玄的意思。
他们这些戚家军遗孤，一直都在被朝廷追杀，过着流寇生活。
后来师伯陆文昭侥幸混到了锦衣卫千户位置，还做了信王朱由检的棋子，企图助信王对付阉党，顺利继承大统，洗白身份。
但师兄丁修并不看好此事，所以便没跟着来，他则是因为刚好遇到锦衣卫追杀，错过了机会。
却没想到，果真一语成谶，师父丁白缨和师兄丁泰他们刚进京没多久就出事了。
而他同样厌倦了成天亡命天涯，隔三差五就换一个身份苟活的日子，所以犯了和师父一样的错误，杀了追杀他的锦衣卫冒名顶替，顺便看看能否有机会替师父报仇。
可在锦衣卫当差这段时间，他也渐渐想通了。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改变的。
至于师父和师伯他们，走上这条不归路，早晚也都是死路一条。
他只想好好当个锦衣卫，随波逐流，不想再过之前的生活。
所以江玄此刻所言，他的感受最为深刻。
沉默片刻，靳一川问道：“那不知大人留我们一命，是何用意？”
丁修皱眉盯着江玄，眼中也有不解。
虽然仅仅交手了一招，可他明白，以江玄的身手，想杀他们兄弟二人，易如反掌。
双方的武功，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们再步你师父他们的后尘罢了。”
江玄淡淡道：“我对戚家军心存敬意，他们是大明真正的英雄，但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不免令人遗憾。”
“而且，你们戚家军的后人肯定还有不少，杀了你们，又有其他人来找我报仇。”
“这样你杀我、我杀你，一直循环往复，又有何意义？”
“所以，我给你们俩一个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江玄平静地盯着两人，道：“你们应该明白，你师父他们在郭真的案子里露了尾巴，胆敢谋害皇上，早晚都是得死的，此事一旦暴露，就算是信王，为了保密都会选择除掉他们灭口，这个时候，没人能与阉党抗衡，信王也不例外。”
“而我则是因为被派去调查此事，他们想要杀我灭口，我才会被迫反击，所以他们恰好死在了我的手里。”
“我今天留你们一命，便是给你们一个机会。”
“是要继续复仇，然后不明不白地死，还是从此摆脱流寇的身份，换个活法，你们自己选。”
靳一川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立即拱手道：“卑职愿听大人安排！”
“你呢？”江玄看向丁修。
丁修沉默片刻，问道：“跟了你，也是做阉党的狗，和我师父他们有区别吗？将来一旦被清算，还不是死路一条？”
“而且，你就不怕我继续找你报仇？”
江玄淡淡道：“做狗也是有讲究的，我没能耐改变这个时代，所以便随波逐流，也不像你师父他们一样轻易站队。”
“我就是个小小的锦衣卫，谁掌控锦衣卫我听谁的，只做分内之事，将来不管是阉党赢还是东林党赢，锦衣卫依旧还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不可能弃之不用。”
“而我只是小角色，哪怕清算也不可能清算到我头上。”
“至于第二个问题……”
江玄瞥了眼丁修手里的刀：“你的刀，暂时还杀不了我，想杀我？等你什么时候超过我再说吧。”
虽是疑问，但两人都听出了江玄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这是根本不怕他们继续复仇。
丁修再次沉默，随即道：“没有其他的选择吗？”
“我的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这是江玄第二次说这句话，眼中已带有淡淡的威胁之意。
…………
PS：本章完。
也不知这样写会不会劝退一部分人，但丁修这角色我确实挺喜欢的，算是夹带了一部分私货。
但最主要的原因也写了，一是因为戚家军确实是华夏的英雄，他们经历蓟州之变后已经挺惨了，戚家军后人沦为流寇，一直在被朝廷追杀，没必要再一直杀下去了。
另外，戚家军肯定还有其他后人，杀了一个又来一个，没完没了，还不如借此收服丁修两人，彻底了结恩怨。
第三则是源于主角对自己的绝对自信，有系统面板在手，丁修永远不可能有报仇的机会。
至于下毒、暗算之类的，以丁修的人设，也做不出来这些事，而且主角是知晓这些人物性格的。
这样解释，不知大家能不能接受？
第45章：东厂二档头，曹少钦！【求追读、月票】
次日。
不出意料，北镇抚司中出了一位绝顶高手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锦衣卫，甚至连普通百姓都有所耳闻。
此事一经传出，震惊了无数人。
绝顶高手在江湖上虽算不上多厉害的角色，甚至在这京城也有不少厉害的存在，一个百人敌的高手，还引起不了多少人的重视。
但绝顶高手实在是太罕见了。
成就绝顶高手的条件极为苛刻，必须得在打通任督二脉之前练出刀势，而且修炼的必须得是基础刀法。
只是这两个条件，就已经劝退无数人了。
所以江湖上的先天高手不少，但绝顶高手却是极为罕见。
毕竟不论什么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
一位如此稀缺罕见的绝顶高手，自然会有不少人感兴趣。
另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江玄实在太年轻了。
仅仅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成就绝顶高手。
这就代表此人不仅毅力坚韧，而且武学天赋极强，若稍加培养，将来绝对有望问鼎更高的武道境界。
在这个世界，低级武者的地位不高。
因为就算是先天境的高手，只要出动足够人手也能轻易围杀，而且成就先天也并没有多难。
就连朝廷内部也豢养了不少先天高手。
但一旦达到宗师境以上，地位就不一样了。
因为宗师层次的武者，至少也能对付两三百人，更厉害的甚至可力敌千人，就算打不过也能来去自如，从容逃走，已经称得上是一方强者。
放在军中，那是能够左右一场小型战争胜负的存在。
哪怕是收做门客，自己的安全也能得到极大的保障。
但那些成名已久的宗师，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要么就是游历人间的侠客，对名利根本不感兴趣，要么就是一方一流门派的掌教级人物，谁又会甘心为别人卖命？
所以想要收服一位宗师做门客是极其困难的。
但如果自己培养的话就不一样了，而且忠心方面也能有所保障。
一时间，京城内部暗流涌动。
不少人都盯上了这位武学天赋极强的新晋绝顶高手。
信王府。
朱由检在得知此事后，不由更加坚定了要招揽江玄的决心。
“王承恩！”
朱由检看向身旁的老管家，沉声道：“徐攀星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你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实在不行你携我信王府的令牌亲自去与他接触。”
王承恩面露难色，道：“王爷，此人展现出如此高的武学天赋，东厂那边肯定也盯上了他，这段时间咱们去同他接触的话，只怕会打草惊蛇……”
“本王不想听你讲这些废话！”
朱由检不耐烦地道：“本王只知道此刻麾下无人可用！”
“那魏忠贤为何猖獗？就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位宗师高手贴身保护，也不怕别人行刺。”
“若本王身边也有这样一位高手保护的话，本王何至于每日只敢躲在这王府中苟且偷生，哪儿也不敢去？”
“不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让他为本王所用！”
王承恩心中暗叹，只得点头应下：“是，王爷，老奴记下了。”
……
对于各方反应，江玄自是不知道的。
他就跟往日一样，照常来到北司点卯。
不过与往天不一样的是，今日他不是孤身一人，身旁还跟了一个。
此刻丁修又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扛着几乎比他肩膀还高一截的大御林军刀，这里瞧一瞧，那里望一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当然，对于一般人而言，这北镇抚司，确实是难得进来一趟。
毕竟，这里坐落着一个令无数叛党乃至达官新贵们闻风丧胆的诏狱。
“大人！”
刚走进衙门，徐龙青和卢剑星便带人迎了上来，看到跟在江玄旁边的丁修，眼神都有些疑惑。
唯有卢剑星身后的靳一川心知肚明，但他此刻的身份还不能暴露，于是也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更不敢与师兄打招呼。
江玄淡淡道：“我招揽的高手，带他去登记换衣服，先做个力士吧。”
“什么？”
丁修瞪大眼睛：“大人，有没有搞错？我这么强的身手，不说总旗，最少也得做个小旗吧？就做个最低级的力士？”
锦衣卫差兵中，地位从高到低，依次是大汉将军、校尉和力士。
大汉将军听着好像很牛，其实就是宫廷卫士，负责在守卫皇宫，担任仪仗队伍的。
真正负责查案的是校尉和力士，外出执行任务时统称‘缇骑’。
但只有校尉是属于正式入职的锦衣卫，必须三代身家清白，还得通过苛刻的入职考核，才能录成档案交南司管辖，按月发放俸禄。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世袭的，一旦有人殉职，就会从其家中选一个补上，若实在没有再重新招揽考核。
而力士是没有档案的，也不用当差，相当于是外聘人员，需要的时候找来帮忙，做些脏活累活，用不着的时候就该干嘛干嘛了。
可尽管力士的地位如此低下，很多人想做还没门路呢。
丁修的实力，做个力士自然是屈才了，但江玄暂时还没这个能耐给他搞个正式的校尉档案。
仅是三代身家清白这一点，丁修就没法通过考核，要不然靳一川也不用冒名顶替了。
此事万一被查出来，江玄自己都得受牵连，暂时没必要冒险。
“暂时能做个力士就不错了。”
江玄没有理会丁修的埋怨，看向徐龙青道：“带他去换衣服。”
“是，大人！”徐龙青没多问，带着丁修转身离去。
江玄转身看向卢剑星等人，吩咐道：“一切照旧。”
“是！”
众人拱手一礼，随即转身进入衙门开始点卯。
江玄则准备前往许显纯那儿打个招呼，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差事儿要办。
北镇抚司和核心五所不一样，每天都会抽签派差，除非没有案子，才会去街上巡街，负责治安。
不料刚进入大堂，江玄就感觉今天的气氛好像不大一样。
他抬头望去，不由脸色微变。
只见原本应该坐于主位的许显纯，如今竟如同其他几个百户总旗一般，抱着手站在下方。
除此之外，人群中还多了几个东厂的宦官。
而主位上，则坐着一个身披白色蟒袍的青年。
此人浓眉大眼，面部轮廓明显，目光张扬锐利，透着一股霸道冷漠的气势。
见江玄走进来，霸道的目光瞬间扫射而来，令人心生寒意。
“卑职参见大人！”
江玄没有多想，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
许显纯连忙提醒道：“江百户，这位是东厂的曹公公，还不赶快行礼！”
原来是他！
江玄不由恍然。
东厂势力极大，权倾朝野，内外大权悉数掌控。
文有五虎，武有五彪，还有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人，助魏忠贤把持朝政。
至于东厂内部，除了诸多掌班、领班、司房之外，还有三大档头掌权，麾下网罗了诸多高手，是为最强鹰犬。
大档头赵靖忠，魏忠贤最为宠爱的义子，性格骄纵跋扈，阴狠毒辣。
二档头曹少钦，性格霸道强势，除了魏忠贤不服任何人。
最主要的是，此人还是一个武痴，据说早在多年前就已步入先天境界，魏忠贤对其极为信重。
至于三档头刘喜，则较为内敛沉稳，在东厂并不如何出名。
不出意外的话，此人便是二档头曹少钦了。
难怪拥有如此凌厉的气势。
江玄收敛心思，朝着曹少钦抱拳一礼，道：“卑职江玄，见过曹公公。”
曹少钦目光睥睨，淡淡道：“你便是昨日练出刀势，突破了超一流境界的江玄？”
“正是卑职。”江玄恭敬道。
曹少钦仔细打量片刻，‘呵’了一声：“据说可比肩先天的绝顶高手？也没什么稀奇的嘛，曹添，你跟他过两招，让本座见识一下绝顶高手有多厉害。”
“是，档头！”人群中立即走出一人，眼神阴狠，眉心长有一枚黑痣。
江玄脸色微变，忙道：“卑职这点微末伎俩，岂敢与公公相提并论，就不在公公面前献丑了。”
“能不能打，打过才知道！”曹添目光炯炯，眼中战意昂扬。
“罢了。”
曹少钦语气阴柔，挥了挥手道：“他不想打就算了。”
“多谢公公。”江玄心头微松。
“你们锦衣卫就是我们东厂养的狗，这镇抚司就是东厂的狗笼子，就算你武功练的再高，也得为朝廷效力、为我东厂效力。”
曹少钦神情倨傲：“三天后与本座一起出京，让本座瞧瞧你这条狗的本事。”
听着曹少钦这不屑一顾的语气，一旁的许显纯等人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但想到曹少钦在东厂的地位，却也只能强压怒意，不敢发作。
被当面侮辱，江玄心中亦有怒火翻涌，却也未曾表现在脸上，深吸口气强压怒火，拱手问道：“不知公公的意思是？”
曹少钦道：“三天后，本座要亲自押解杨宇轩的女儿流放至关外，到时候你带人随本座一起去。”
曹少钦说罢，起身便朝外面走去。
曹添等人瞥了眼江玄，不屑地冷笑一声，随之离去。
江玄并未理会，他站在原地，心中微微一紧。
龙门客栈的剧情，这就要开始了？
第46章：信王招揽！【求追读、月票】
天启四年，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杨涟为首的一众官员，为了打击阉党势力，上书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请求皇上裁撤东厂。
没成想被魏忠贤一番巧舌如簧反败为胜，不仅杨涟一家被满门抄斩，还借此大肆清除东林党，杀的人头滚滚。
其中就包括兵部尚书杨宇轩。
为了谋夺兵权，魏忠贤以屯兵关外，密谋造反的莫须有罪名，假拟圣旨，将兵部尚书杨宇轩一家满门抄斩，换成了他的‘五虎’之首田吉担任。
但杨宇轩毕竟是六部重臣，又是东林核心人物，党羽众多。
在其死后，东林党展开反扑，明里暗里抗击阉党，搞得魏忠贤头疼至极，花了足足一年时间，才渐渐压下东林党的反扑，稳住朝政。
但明面上的手段好对付，私底下的反击就有些麻烦了。
最近一年来，一直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刺杀各地阉党成员，搞得阉党势力人心惶惶。
最终东厂查出，这些事儿都是杨宇轩之前的军中旧部，一名叫周淮安的心腹爱将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替杨宇轩报仇。
为了将这股敌对势力一网打尽，魏忠贤便让东厂二档头曹少钦负责此事，准备将杨宇轩的一双儿女流放至关外，以此为诱饵，将周淮安等人钓出来，永除后患。
而一般东厂办事，都会带上一队锦衣卫作为协助，说白了就是去当狗。
鹰犬鹰犬，东厂是鹰，锦衣卫是犬。
但江玄没想到，这条狗竟是要他来当。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此话果然不假。
昨日刚刚练出刀势，名动锦衣卫，今天曹少钦就找上门来了。
东厂的命令，岂能容他拒绝？
这差事儿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江玄心中暗自思忖龙门客栈的剧情。
如果按照原剧情的话，这次救人过程周淮安多半不会出现，而是让侠女邱莫言等一干江湖朋友替他救人，随后前往龙门客栈汇合，企图出关前往塞外。
最终与东厂的高手在龙门客栈展开一番明里暗里的交锋，然后曹少钦带大军赶到，邱莫言等人战死，但曹少钦最后也被周淮安和一个刀法极强的厨子配合杀死。
所有剧情人物，最终只活下三个人，周淮安、龙门客栈老板娘金镶玉和厨子。
但江玄已经与邱莫言有过接触，如今邱莫言和杨慧贞都藏身于靖虏屯堡的静宁寺中，且答应过他不会暴露行踪。
也不知剧情是否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这次邱莫言还会不会帮周淮安救人……
江玄眉头紧蹙。
他有心想问问邱莫言等人的计划，再筹备一下自己该如何行动。
但自从上次给她们留了地址，直到现在她们都没联系过自己。
此刻再往靖虏屯堡的话，显然也来不及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沉思片刻，江玄摇头一叹，决定见机行事。
不管什么阉党、东林党，他都没什么好感。
正如昨晚与丁修和靳一川所说，他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不想参与那么多党羽之争，他只做自己分内之事。
但万一这次龙门客栈之行，邱莫言和杨慧贞也现身的话。
他担心上次靖虏屯堡的事情暴露，连累到自己。
他能升任百户，可是有上次靖虏屯堡的杀杨慧贞的功劳加持的。
若此事一旦暴露，别说当百户了，连他都得落得欺君罔上的罪名，前程尽毁。
仅仅超一流的武功，虽已勉强脱离了普通武者的范畴，但想藉此躲过东厂的追杀，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眼下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大人！”
来到衙门外，卢剑星等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丁修此时也换了一套藤甲衣，头上戴着斗笠盔，与普通锦衣卫一个打扮，但手里那把大御林军刀还是颇为显眼。
大御林军刀、苗刀和戚家刀其实都差不多，都是双手刀，且刀身狭长，亦可当作长枪使用，直刺或劈砍都行。
只是大御林军刀历史稍久，算是苗刀前身，而戚家刀则是戚继光根据苗刀改良，专门用来对付倭寇的。
丁修这把大御林军刀比陆文昭和丁白缨的还要长些，足有一米六，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梅莺’。
他的戚家刀法同样达到了圆满层次，论实力比丁白缨还要稍强一些，算是目前江玄手底下第一高手。
“照例巡街吧。”
江玄上前说道：“这两天都不会派差了，你们准备一下，三天后随我出京。”
江玄把曹少钦交代的任务简单与众人说了一下。
曹少钦只让他带人一起出京，也没说带多少，那肯定是全部带了。
“是，大人！”
听到要出京执行任务，众人脸色凝重了几分，肃然称是。
时间如流，很快到了散值时间。
江玄照常来到街边食肆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便迅速赶回家练功。
既然选择不依附任何党派，那么他此刻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只有拥有足够强的实力，才能应付将来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才能不被人当成狗看待。
想到白天曹少钦那如同注视蝼蚁般不屑一顾的眼神，江玄便感觉心中仿佛始终压抑着一股怒火。
终有一日，他会让曹少钦试试，自己这条狗的牙口，是否锋利！
……
江玄深吸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不料才刚走到家门外的巷子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一名护院打扮的小厮站在巷子口，似乎是专门等江玄的，见江玄回来，连忙上前拦住。
“这位百户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语气虽然客气，但眉宇间却带有一股淡淡的倨傲。
江玄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边上还站着两个小厮，派头十足。
“不去。”
江玄只是冷冷瞥了眼，便转身朝巷子里走去。
小厮急了，连忙伸手拦住：“江大人，你就不想知道我家大人是谁吗？”
“没兴趣，让开，别挡我的路！”
江玄语气淡漠，刀柄一抬，就将小厮推到一旁，走进了巷子里。
“江大人留步！”
这时马车里走出一个宦官打扮的中年男人，连忙出声喊道。
可没想到他一出声，江玄反倒走的更快了。
“欸？！”
王承恩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也顾不得端架子了，连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喊道：“江……江大人，我是信王府的。”
江玄脚步一顿。
王承恩松了口气，连忙追到江玄身旁，望着眼前这个令王爷如此重视的青年，脸色有些复杂，道：“江大人，我是信王府的管家，王承恩，王爷托我给您带句话。”
“不知江大人对我大明的未来，是怎么看的？”
“站着看。”
江玄淡淡道：“王总管有话直说。”
王承恩眼角一抽，叹了口气，点头道：“江大人果然与众不同，那我就直说了。”
“王爷希望江大人能够为王府效命，只要江大人答应，将来王爷荣登大宝，必会给予重用。”
江玄眼眸微眯，道：“卑职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卑职乃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只效忠于皇上，若将来王爷继承大统，卑职自也会效忠王爷，王爷又何必多此一举？”
王承恩摇头道：“江大人，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王爷的意思。”
“现在阉党势大，王爷身边无人可用，王爷是希望……你现在就效忠王爷。”
闻言，江玄沉默了下来。
王承恩接着道：“此刻阉党虽权倾朝野，但魏忠贤人心丧尽，这天迟早要变，一旦将来王爷继承大统，朝中局势必有变动，江大人少年英才，当多为自己考虑才是。”
说着，王承恩递给江玄一块令牌，道：“这是王爷的令牌，有了这块令牌，各州道府皆可通行无阻，调动所有信王府势力，江大人若想通的话，可携令牌前来信王府。”
说罢，王承恩转身走出小巷，挥了挥手，带人离去。
江玄望着手中刻有‘信王’二字的令牌，目光闪烁，皱眉不语。
第47章：邱莫言到访！【求追读、月票！】
江玄有些意外。
他知道随着自己突破超一流的事情传来，肯定会有人找上门来，企图招揽。
却没想到，最先找上门来的竟是信王。
自己可是刚刚才杀了替他做事的陆文昭和丁白缨等人，他竟能不计前嫌拉拢来招揽自己？
还真是狡兔死，走狗亨。
果然在上位者眼中，只会考虑利弊，不存在永远的朋友或敌人。
情义二字，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哪怕眼下自己明明与信王算是敌对状态，但只要自己对他有用，他依旧可以冒险派人前来拉拢。
江玄心中冷笑，瞥了眼手中的信王府令牌，随手便扔到房间角落。
尽管知道信王就是未来的崇祯帝，但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他绝不会提前站队。
这毕竟不是前世的大明朝，而是一个更加庞大混乱的综武世界，就连一些原本该灭的王朝都没有灭，许多原本该死的人也没有死，谁知道大明的历史会不会发生改变？
此刻毕竟还是阉党掌权，万一此事被阉党知道，只怕还没等信王登基呢，他就先被阉党弄死了。
但人家都亲自找上门来了，直接拒绝的话，那就是彻底撕破脸，把信王给得罪死了。
这种事自然也不能干。
至于前往东厂告密，江玄更是没想过。
他可不想随时被阉党的人给盯着。
“不管了，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不明确拒绝，但暂时也不表态。”
“至于这信王府令牌，就当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沉思良久，江玄摇了摇头，暂时压下此事，随后走到院子里开始练功。
【武学：绣春刀法（势）】
【进度：0%】
不出所料，练出刀势以后，想继续往上提升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昨晚练了三四个时辰，至少也苦练一百来遍，刀法进度竟然没有丝毫提升。
倒是气血和劲气依旧在随着筋骨的打磨而不断增长。
这就表示，继续练刀的话，实力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太大的提升了。
只能从其他武学上面想想办法。
江玄看向面板上的另外几门武学。
这段时间主练绣春刀法，其他几门武学的进度都不高。
狂风刀法和叠云身法只是刚刚入门，射术和追风步都是大成。
此外，还有上次从汤沛身上得到的三才剑法和无影神针。
这两门武学，一门剑法，一门暗器手法，也都还没开始练。
想了想，江玄决定还是先将追风步练到圆满。
射术暂时不用考虑。
至于狂风刀法，目前已经练出刀势，再练刀法提升不大。
剑法更是如此，想要从头开始将一门剑法练出门道需要的时间太久。
另外三才剑是内家剑，在练出内力之前，江玄想将体质和目前掌控的武学都先打磨到极致再去突破先天。
毕竟在战力方面，先天与后天的区分并不是很大，主要还是看外功武学。
而且眼下都已经快要练到可以通过劲气打通任督二脉的程度了，何必再本末倒置，多花时间去修炼内功，通过内力打通任督二脉呢？
做出抉择，江玄便开始练追风步。
院子里空间不够。
他运转身法，脚尖微动，便轻松跃上了房顶。
“嗯？”
刚刚飞身上了房顶，江玄就微愣了下。
只见对面街巷间，也恰巧有一道黑影飞身而来，轻功极快，短短几个起落就横跨数十米，刚好站在了他家的房顶上。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愣神。
随即，江玄的手悄然摸到了腰间的刀柄。
“江玄！”
眼看江玄准备动身，对面人影突然开口，随即拉开头上斗笠的黑纱，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邱姑娘？”
江玄眼中浮现一抹诧异。
来人一袭宽松黑袍，头戴斗笠黑纱，眉眼如玉，面容却充满英气。
不是邱莫言还有何人？
想到早上曹少钦交代的差事儿，江玄隐约明白了邱莫言的来意。
不过他还是主动开口问道：“不知邱姑娘来此是为了……”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邱莫言看了眼周围环境，道：“江大人，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江玄目光微闪，点了点头，飞身跃下房顶，邱莫言也随之落下。
“随便坐。”
进得屋内，江玄倒了壶茶，递到邱莫言面前，道：“邱姑娘，寒舍简陋，也没什么可招待的，请喝茶。”
“多谢。”
邱莫言微微颔首，将佩剑放到桌上，端起茶饮了一口，才道：“江大人这屋子可不简陋，不像我和师妹，连个家都没有。”
“而且……”
邱莫言微微顿了下，随即目光闪烁，道：“才短短两个多月不见，江大人便已升至百户了。”
“正六品的百户，还是锦衣卫的官儿，大人若是愿意的话，恐怕不知有多少人愿意上门巴结吧？”
江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邱姑娘还是有话直说吧。”
“上次一别，二月有余，我临走给邱姑娘和杨小姐留了地址，但两位一直未曾与我联系。”
“今夜匆匆上门，应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不错。”
邱莫言点了点头，放下茶盏道：“江大人，我此番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邱姑娘但说无妨。”江玄点头。
邱莫言正色道：“去年年底，前任兵部尚书杨宇轩杨大人一家被满门抄斩一事，不知大人可曾知晓？”
果然是为这事儿来的……
江玄心中一叹，点头道：“知道，杨宇轩因屯兵关外、密谋造反，被判满门抄斩，但此事其实是阉党为了打击东林党势力所为。”
“不错！”
邱莫言眼中浮现一抹冷意：“阉党为了清除异己，不仅害了我师妹一家，还害死了杨宇轩大人。”
“我师妹一家如今只剩她一人在世，但杨宇轩大人还有一双儿女尚在人世。”
“我们收到消息，朝廷准备三日后将杨大人的子女流放至塞外。”
“我此来，正是为了此事。”
邱莫言看向江玄，神情严肃，拱手说道：“江大人，我想请你帮忙打探一下，这次朝廷有何谋划，会出动多少兵马，我们好提前部署，中途救人。”
江玄摇了摇头：“邱姑娘，你可知这次流放，是东厂的二档头曹少钦亲自押送，目的就是为了将你们这些企图救人的杨宇轩残部一网打尽。”
“而且，我的人也会随东厂一起行动。”
邱莫言脸色微变：“你也要随东厂的人一起去？”
江玄点头，并未隐瞒：“今日曹少钦亲自来找的我，三日后我会带一队锦衣卫，随东厂的人一起出发。”
邱莫言沉默了下来。
江玄道：“邱姑娘，我有官命在身，身不由己，况且我也不想再与姑娘兵戈相向，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邱莫言道：其实我们也知道东厂的目标是周将军。”
“自杨大人死后，周将军一直带人暗杀阉党的人，东厂早已将周将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又岂会不有所行动呢？”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只是没想到，江大人你竟也参与了此事……”
邱莫言眉头紧皱，脸色有些为难。
江玄皱眉道：“既然知道，你们为何还要送死呢？”
“你和杨小姐已经脱离了危险，就在静宁寺静待时机不行吗？”
邱莫言摇头：“杨家一双儿女乃忠良之后，又是杨宇轩大人在这世上的唯一子嗣，我们不得不救。”
“而且，此事乃周淮安将军亲自所托，我们已经与周将军商量好了，此事不得不为。”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江玄问道。
邱莫言有些犹豫。
“怎么？不信任我？”江玄眼神平静。
邱莫言深吸口气，道：“我们准备与周将军分头行动。”
“既然朝廷的目标是周将军，那就由我们去救人”
“而在此期间，周将军继续带人暗杀阉党的人，混淆东厂的视线。”
“待事成之后，再来与我们会合，想办法送杨大人的儿女出关前往塞外。”
果然如此。
想到原剧里邱莫言的下场，江玄心中暗叹，不禁摇头感慨：“明知东厂的目标是周淮安，你却依旧甘愿替他去冒险救人，邱姑娘与周淮安的感情，当真令在下钦佩。”
邱莫言愣了下，随即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确实敬佩周将军的为人，但救杨大人的儿女，是因为杨大人与我师妹的父亲杨涟大人乃是世交好友，完全是出于公义，绝没有掺杂半点儿女私情！”
闻言，江玄却也愣了一下。
什么情况？
原剧中，邱莫言与周淮安不是一对儿的吗？
难不成这两人还没走到一块儿？
不过江玄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只是，此事终究是左右为难。
他既担心邱莫言等人露了相，给自己惹来麻烦，可也确实不想看见邱莫言再步了原剧后尘，惨死大漠流沙之中。
但以邱莫言的侠义性子，他知道肯定是劝不了的。
这世道便是如此，既有那些贪生怕死的小人，也不会缺少如邱莫言这般为了所谓的大义而不顾生死之人……
果然。
见江玄犹豫不决，邱莫言直接握剑起身。
“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
邱莫言的语气有些冷淡：“江大人不必为难，大家各为其主，靖虏将军府一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他日若战场相见，你就当不认识我即可，也用不着留手，我亦不会剑下留情！”
顿了顿，邱莫言接着道：
“另外，我们既然答应你不会暴露上次之事，便会说到做到。”
“这次只是我一人前往助周淮安救人，我师妹没来，我也未曾在官府面前露过相。”
“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影响大人你的前程。”
说罢，邱莫言面色冷漠，直接转身出门。
走出门口，她脚步微顿。
见江玄依旧不为所动，便再也忍不住，冷哼一声，随即飞身而起，跃上旁边围墙，身形几个闪烁间，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江玄静静望着她离去，依旧默不作声。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命运自然也不一样。
他无法左右别人的选择。
此事。
或许真如邱莫言所说，大家各为其主，便自求多福吧。
如今东厂势大，他确实不敢冒险。
轻叹一声，江玄摇了摇头，起身出门，继续练习身法。
第48章：出发，狩猎！【求追读、月票！】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
杨宇轩一双十岁出头的儿女，各自戴上沉重的枷锁，由两名衙役押送着离开京城，开始了流放之旅。
与此同时。
东厂也以狩猎为由，二档头曹少钦，带上他的一干亲信贾廷、曹添、路小川等人，率领麾下二百多名东厂番子和江玄所率的百名锦衣卫，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
离开京城后，江玄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暗叹。
此番出行，不同于上一次。
那龙门大漠位于大明西北两千里开外，几乎是前往靖虏屯堡四倍左右的路程。
且流放犯人本身就是一种处罚方式，差兵押着犯人，全程需步行前往流放之地，而且规定每日必须走五十里以上。
这么远的距离，至少也得走上两个月。
一来一回，至少也是三四个月的时间。
离开这么久，也不知回来时，京城的局势会发生怎样的变动。
他手下这一百一十二人，更不知最后能回来几个。
不过这种流放方式，对精神和身体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与折磨。
很多时候，犯人可能还未抵达目的地就已经死在半道上了，更别说杨宇轩这一双儿女都还这么小，哪里会经受得了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
所以在引出周淮安等人之前，曹少钦肯定不会让杨宇轩儿女这么快就死，中途或许会减轻些难度，直到引出周淮安等人为止。
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就看周淮安等人什么时候忍不住动手救人了。
……
东厂的大军远远地跟在流放队伍后面。
曹少钦一袭白色蟒袍，头戴宦官帽，走在队伍最前方，虽是太监，却仍英武不凡。
他身后则是贾廷等一干亲信，包括二百多名番子在内，个个骑着骏马，腰悬兵刃，身后还背着弓箭，装备十分豪华。
反观后面的江玄等一众锦衣卫，虽也个个披甲持锐，骑着锦衣卫马军所饲养的战马，但对比东厂的人就要差得多了。
就连战马对比东厂番子都要差上不止一个档次。
徐龙青骑马走在江玄身边，望着前面的东厂队伍，低声道：“大人，这些番子，据说是东厂秘密训练的黑骑战队，专门为杀人而训练的。”
“这些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个个身手不凡，近战也许不如入流高手，但加上他们配备的各种杀人利器，就算是先天高手也能轻易围杀。”
“不止。”
一旁的卢剑星插嘴道：“黑骑战队一共有七百多人，全是这曹少钦一手培训出来的。”
“他们身上携带的无天射雕箭和犬齿倒钩箭，也是日夜赶制的杀人利器，就连箭头都是由特殊精铁打造的，据说连宗师高手的护体罡气都能破开！”
江玄微微点头，他自然能感受到这支黑骑战队身上所散发的血腥味。
这是真正杀过人才能培养出来的气势。
虽然只是区区百人队伍，但若放在战场当中，只怕能轻易冲垮一支千人大军。
在培养高手这方面，东厂确实个个都是人才。
“唏律律……”
就在这时，前面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他们已经离京十里外，抵达十里坡旁边的这一片树林。
曹少钦瞥了眼前方步履艰难的流放队伍，淡淡道：“此处离京不远，周淮安只怕没胆子敢在这儿救人，派一队人跟着流放队伍，咱们去山里转一圈。”
“既然是出来狩猎的，自然不能光说不练，正好让本座看看最近你们的箭法练得怎么样了。”
“是，档头！”
贾廷等人拱手应声，随即吩咐一队黑骑番子跟上流放队伍，大军则转道走向了旁边的森林里。
“让锦衣卫也跟上来。”
曹少钦一骑当先，说罢便骑马冲进丛林深处。
……
半个时辰后。
碧绿幽静的丛林中，一头野鹿正在草地上悠闲地啃食着蘑菇，突然一道疾风呼啸，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准确地射中野鹿脖颈。
庞大的力道，直接将其脖子贯穿，露出寒光湛湛的箭头，箭杆上还有两个十字型的倒钩死死卡主，令野鹿根本无法挣脱。
这便是犬齿倒钩箭！
“哟哟……”野鹿顿时发出惨叫，伤口血流不止，原地挣扎了两下，便扑通倒下不动了。
“好！”
一声大喝，掌声四起。
不远处的丛林边上，东厂众人个个面露崇敬，鼓掌称赞。
“档头好箭法！”
“一个字，就是菌呐！”
面对夸赞，曹少钦不紧不慢地放下长弓，挥手示意属下去带回野鹿，随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江玄，淡淡道：“江百户，你要不要也来试试，让本座也见识见识你们锦衣卫的箭法？”
江玄愣了下，随即拱手婉拒：“卑职这点微末伎俩，就不在公公面前献丑了。”
“呵！”曹少钦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绝顶高手？
也不过如此嘛！
旁边东厂众人也个个面露不屑。
江玄的名字，他们最近自然也听说过不少。
什么短短数月连升三级、二十岁的绝顶高手等等。
还以为是三头六臂呢，如今所见，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在他们档头面前，跟其他锦衣卫的狗也没什么区别。
老实的不行。
“继续！”
曹少钦无趣地挥了挥手，带队继续前行。
没一会儿，又是一只肥硕的野鸡刚刚飞起两米半就被射中跌落。
林中再次响起喝彩声。
曹少钦兴致大起，再次弯弓搭箭，瞄准不远处的另一只野鸡。
就在这时，远处山道上，突然走来一个老农，穿着破旧的褂子，肩上扛着一捆木柴，显然是附近村庄里砍柴的樵夫。
见那只野鸡距离老农不远，江玄担心误伤，忍不住出言提醒：“公公，有人。”
曹少钦不语，凝神静气，一箭射出，野鸡应声倒地。
喝彩声再起。
那老农则吓了一跳，四处看了看，当看到这边的官兵，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转身就走。
“咻！”
突然，一道利箭破空，正中老农背心，从胸口穿出。
老农踉跄倒地，吐血挣扎一阵，很快便没了动静。
气氛霎时沉寂。
“玩够了，撤！”曹少钦把弓扔给一旁的番子，策马转身往树林外走去，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那老农的尸身。
而周围的番子也个个习以为常，上前去捡起野鸡，骑马跟了上去。
江玄等人则缓缓走到小道上，望着地上惨死的老农，沉默不语。
第49章：断刀客扬名，身法圆满【求追读、月票】
接下来的行程，一如既往。
大军缓缓跟在流放队伍后面，派人秘密监视。
走走停停，一路向西。
偶尔曹少钦来了兴致，便又改道前往附近的森林中狩猎，打到猎物便就地烧烤，吃不完则随手丢弃。
抛开任务不谈，众人简直就是陪着这位公公游玩来了。
起初江玄还跟两天，但后面见一直如此，便没有再跟了。
只要曹少钦去森林打猎，他就带人到前面森林出口等着，等曹少钦玩够出来了再一起出发，也不吃他们的猎物。
当然最主要的是，江玄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东厂的作风。
以曹少钦为主，整个黑骑战队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人的。
人命在他们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甚至还没有森林里一只野鸡重要。
短短几天时间，闯入他们狩猎范围，被他们射杀的无辜百姓便已不下十个了。
一直跟他们去打猎，江玄真怕自己突然忍不住，拔刀劈死这帮杂碎。
自来到此方世界后，他虽也杀了不少人，但大多都只是为了自保，他自问自己还勉强算个好人，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的程度。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而等待的途中他便趁机练功，熟练度平稳地增长着。
曹少钦对此也不在意。
对他而言，江玄也就是一条稍微厉害点的狗罢了，既然带他游玩不去、赏他猎物不吃，那便随他了。
这天。
大军途径平州城，决定在此休整。
听说东厂来人，平州知府早已恭恭敬敬地带人到城门口迎接。
一位正四品的地方大员，面对区区一个东厂二档头，却表现得跟条狗一样温顺，可见当今东厂在大明的影响力。
面对平州知府的招待，曹少钦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宣布休整的命令后，便径直前往了府衙。
一番吃喝玩乐寒暄过后，江玄婉拒了平州知府安排的陪睡女姬，回到房中继续练功。
女人只会影响自己练功的进度。
【武学：追风步（大成）】
【进度：2258/3000】
在院子里一套身法练完，进度显著提升。
江玄满意点头。
照此速度下去，最多再有五六天，便能将追风步练到圆满。
到时候实力方面便能有一次较大突破了。
继续！
江玄运气凝神，准备接着练。
踏踏……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
江玄回头望去，眉头一挑，问道：“有事儿？”
“参见大人！”
徐龙青上前行了一礼，眼神有些怪异，低声道：“大人，我刚出去转了一圈，听到个消息，想到大人应该会感兴趣，所以特来汇报。”
“什么消息？”江玄愣了一下。
徐龙青目光闪烁，道：“听说最近这段时间，云城北边的广陵县那边，最近出了个独臂刀客。”
“此人不但只有一条手臂，就连刀也只有半截，却凭借半本烧毁的刀谱，只练了两个月，便刀法大成，宰了在广陵县那边横行已久的马贼飞龙，还端了广陵县地头蛇‘骷髅’的老窝。”
“据说最近云州府衙已经准备重新派官兵过去接管广陵县了。”
闻言，江玄微微愣了下，脑海中瞬间就想起一个人：“黎定安？”
“扮相如此独特的人，绝对是他！”
徐龙青语气坚决，但眼神却有些怪异，望着江玄，欲言又止道：“大人，您当初是不是就已经看出那小子的武学天赋不凡，所以才出手帮他？”
“可是……大人您是如何知晓他家房子里有刀谱的？”
“而且这小子可是才练了两个多月啊！”
“那个飞龙，听说是广陵县那边成名已久的二流刀客，死在他手里的二三流好手不计其数……”
徐龙青心中十分疑惑。
江玄笑了笑，道：“碰巧吧，我就是看他手里有把断刀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然你真以为我是神仙不成，能算到他家里藏着刀谱？”
“这……”
徐龙青有些不太相信。
可仔细想想，江玄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未卜先知呢？
“那大人准备怎么办？要不要收他做锦衣卫？”
徐龙青问道：“一个二流刀客，实力也还是不错的。”
“而且这小子天赋如此之强，将来的成就必然不止于此！”
江玄淡淡道：“等这次差事儿办完了再说吧。”
“这……好吧。”
徐龙青点点头：“那卑职告退。”
目送徐龙青离去后，江玄也忍不住回头看向北方，眼底光芒闪烁。
区区一个二流刀客，他倒是并不如何在意，以他此刻的实力，杀个二流也就是一刀的事。
但黎定安的资质，的确让他有些惊讶，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能把刀法练到这个程度，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天才。
当初的随手一棋，没成想这么快就有了成果。
对于徐龙青的提议，他自也是有些心动的。
当初之所以出手帮黎定安，除了同情之外，当然也有私心在内。
提前投资这样一位刀道天才，肯定是为了将来能够有所收获。
不过，以黎定安的性格，收做锦衣卫不太合适，而且他也不一定愿意。
况且此刻有差事在身，也只能回来再做打算了。
想到这儿，江玄不由又想到了杨慧贞和邱莫言等人。
尤其是邱莫言，练剑短短几年，便至一流层次，同样也算得上是一个剑道天才了。
如此人物，若再如原剧一般死了，确实是有些可惜。
再想起曹少钦那俯视自己如狗和这几日随意射杀平民的场景……
江玄目光冰冷，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
转眼又过了七天。
此刻已经离京一个多月，但流放队伍仅仅只走出云州府，甚至还未抵达陇西地界，平均每天行进二三十里，远远没有达到日行五十里的要求。
不过曹少钦都不急，江玄更不会急。
他每日勤练身法，很快便将追风步肝到了圆满层次。
大成级别的追风步，可一步横跨七八米，而到了圆满层次，可一步腾挪十数米距离，翻了一倍不止。
近距离横跨更是宛若瞬移，眨眼便出现到下一处。
有了这圆满身法的加持，不论是施展杀招还是打持久战，速度都有了一个极大的提升。
【武学：追风步（圆满）】
江玄再度看向系统面板，眉头微蹙。
“身法圆满后，进度条竟直接消失了，这是练到圆满便已经到顶了吗？”
刀法、剑法甚至拳法、掌法之类的兵武，当招式圆满后，还可进一步练出刀势、剑势、拳势、掌势等等。
至于内功、轻功、暗器之类的武学，虽未曾听说圆满以后还能更进一步，练出其他门道，不过江玄以为自己有系统面板加持，应当与别人不一样，能够藉此挖掘武道极限。
没想到竟也是一样的。
江玄有些失望。
“既然如此，那或许便是时候考虑找寻一门较好的内功，打通任督二脉，进阶先天了……”
事实上，随着练出刀势成就绝顶高手以后，江玄就感觉体质方面似乎已经快要走到头了。
再经过这段时间习练身法的积累，此刻他体内气血充盈，筋骨强健，劲气也随着气血肉身的提升而不断累积，达到了随手一击都能断刀裂石的程度，绝对是足够冲破任督二脉了。
虽说目前依旧还能修炼其他外功武学提升实力，但这种提升，多是对招式方面的理解，对体质的增长已经不大了。
甚至于就连绣春刀法的进度都几乎已经快要停止增长，似乎是肉身筋骨已经不足以支撑练习。
大概是只有练出内力，以内力蕴养、突破肉身极限，方能继续往下练习了。
“这就是后天和先天的区别啊！”江玄摇头轻叹。
后天武道的肉身极限便是一流层次，只有打通任督二脉突破先天境后，才能借助内力蕴养，继续开发人体潜力，增强体质。
当然，若论实力的话，江玄自信自己此刻绝不会弱于一般的先天高手。
因为根据江湖传闻的武道划分，先天境也分初中后和圆满四个阶段。
一般初入先天的武者，与后天一流区别并不大，就是一个积累内力、打磨肉身的过程。
只有开始打通其他经脉，进入先天中期以后，才能凭借筋骨体魄的优势，略强于一流高手。
当然，还是之前那句话，如果先天高手只练内力不学招式的话，也不一定就比后天武者更强。
只是如若双方的外功武道差距不大的话，拥有内力加持的先天，肯定是要比后天强上不少的，在持久战方面也会占据优势。
至于江玄，若按照外界认定的武道划分，他估摸着自己此刻的实力，应当足以比肩一般的先天中期、乃至后期。
不过如果对方也是练出‘势’的高手，那就得另说了。
在突破宗师之前，影响战力的因素极多，如体魄、内功、外功、轻功身法、兵器、暗器甚至武者的年纪等等，都是衡量战力的因素。
具体能不能打过，终究还是要动过手才知道。
“曹少钦，据说便已经达到了先天圆满，距离宗师也只是一步之遥，不知我比之他如何……”
江玄目光闪烁，暗自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