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主很在乎（求追读）
“面壁者罗清，我是你的破壁人。”
一句轻喝，震破联合国大会会场。
被称为罗清的面壁者正做着本期的述职报告，闻言用中指抵了抵眼镜，抬起头来，看向说话的人。
这人身着正装，衣着显然是特意打理过的，在他的胸前，还挂着BBC记者的工作牌，显然，正是这个英国记者的身份，让他混入了联合国暨PDC（行星防御理事会）的述职大会。
现场显然出现了一些骚乱，有了面壁者泰勒被破壁的前车之鉴，所有人都知道破壁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旁听席里，罗辑、西恩斯、雷格亚兹等余下的三位面壁者神色各异。
萨伊作为联合国秘书长，投来问询的眼神，后台传来了几声安保人员的传呼。
罗清轻轻摇了摇头。
在众多国家代表的注视下，这名破壁人整了整领口，他环顾四周，见并没有安保上来阻止自己，主动朝着报告台走近了几步，这使得他与那几名记者同行拉开了距离，随后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向罗清。
“感谢您给了我在此地对您进行破壁的机会，这将是属于我生命中的最后一舞，我会永生铭记这份恩情。”
“你说吧。”
罗清的声音不大，沸腾的会场很快被平定。
破壁人见状，正了正领口，这个一生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可怜人，用一种中世纪教徒在天主教教堂祷告般虔诚的声音说道：
“请原谅我的失礼，让您在四十亿人观看的电视直播面前失态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我已经为此准备了太久，实在无法容忍一刻一秒的等待，在此，我将对您进行破壁，并将您在面壁期间构思的所有战略规划，一一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罗清面无表情，将报告纸卷成轴轻轻敲击了下桌子示意他继续。
破壁人的语气愈发恭敬：
“请允许我先简述您在外界展露的战略：您努力将面壁者形象神化，并在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渲染面壁者是具备某种神秘力量的存在。可笑的是，愚昧的民众真的相信了这一点，他们真心认为面壁者能够带领人类战胜四百年后的入侵者。”
“人们甚至将面壁者誉为上帝的化身，这种救世主的姿态，让面壁者群体获得了人们狂热的追随和崇拜，也正因如此，你们面壁者群体，截止在泰勒先生自杀前，将权力加强到了史无前例的状态，这远远超出了联合国和PDC授予你们的法定权力。”
破壁人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或许是肾上腺素已经无法支持他继续这场厚积数年的宏大讲述，他有些腿软。
正此时，不知道哪里的一阵清风吹醒了他的身体，破壁人重新获得了站立的支撑，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风口存在，但刚好对上罗清似笑非笑的目光。
破壁人恭敬的低下头颅，萨伊在罗清的示意下，亲自给破壁人递过了耳麦，这让后者受宠若惊。
小插曲过后，破壁人稳住了心态，并一口气讲述了剩余的内容：
“尽管泰勒先生的自杀重创了面壁者群体的威信，但在您刻意的营销下，更多关于面壁者的电影和‘神迹’被展露了出来，人们对于面壁者群体的狂热追求不减反增，以至于自杀身亡的泰勒先生都被当成了伟大的殉道者。
在这种情况下，其他面壁者也沾了您的光，他们的计划推进的也因此更加顺利。而您在多年的IP运营和个人造神的努力下，媒体已经将您塑造成了一个‘超自然力量’的伟大领袖，您几乎轻松打破了联合国和PDC为您设立的权力枷锁。您似乎试图将人类文明缔造成您的独裁一言堂。这就是您明面上的计划，我的简述完毕。”
破壁人说完，深深的低下了头，仿佛在等待面壁者罗清的命令之后，才能开启下一段讲述。
“辛苦了，下了挺大功夫吧?”罗清温和的说。
“相比于您为此的努力，我只是蹲在智子面前，一动不动的观察了您五年而已，这算不了什么。”
“也挺不容易，你可以继续说了。”罗清在闪烁的镁光灯前，露出了他的标志性微笑。
破壁人顿了顿，声音骤然加重。
“坦白说，这五年是我最痛苦的时光，在相当长的时间，您都把我难住了，有时候我真羡慕其他的几位破壁者同行，至少他们看起来都有了一些进展。”
破壁人话音一落，旁听席里的面壁者们的脸色不约而同有些变化，以雷迪亚兹最甚，希恩斯次之，只有罗辑一脸严肃。
破壁?他自己都没找到壁在哪呢。
破壁人继续说：“但很快很快您就给了我堪破您灵魂的机会，我一度认为您真的只是想过一把人类独裁者的瘾，并热衷于在各个修仙题材电影中客串修士。但直到一次您客串的修仙题材的电影中，从扮演的宗主角色里面，我察觉到了您的异常。”
罗清闻言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实想起来自己在某电影演绎道宗‘宗主’这一角色时，确实流露出来很多真情实感。
当上宗主的自己，脸都快笑烂了。
破壁人的语气愈发狂热，他的声音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剑，刺向台上的罗清。
面壁者罗清耐心听着。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破壁人引用了一句东方谚语：“您在教导弟子时的台词，最终暴露了您的真实意图，根据智子回放的拍摄现场实况，我能感应出来您在‘教导弟子’这一情节表演中的教诲是隐含了真情实感的。
而您所教授的主题也十分玄妙……您在告诫，告诫弟子们‘人人可悟道成仙’，就像异端的论点：人人可通神一样。您在这一段的表演，与您平时念台词时的神态在别人眼中看似并无区别，但在我眼中却天差地别。”
破壁人继续说：
“我很快就把您想要成为人类文明独裁者的论断丢进了垃圾堆，独裁者不是您的目的，只是您达成目标的手段。而您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终极战略计划，正是‘人人面壁’计划，当然，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可能不是很好听，但却很恰当。”
“您认为，面壁者计划是过去，现在，乃至未来唯一能对抗主的有效手段。”
“您迷信杠杆效应，认为成功的面壁者计划可以以微小投入撬动战略级效果。人类不需要五位近乎拥有无限资源支配权的官方面壁者。大量的民间面壁者也可以通过自身努力，对主展开有效的反击。”
“没错，您所谓‘人人可悟道成仙’这句台词的本质就是：‘人人都可成为自己的面壁者’。”
说完这段话之后，破壁人终于直起了腰杆，他用那阴郁的目光直视着台上面露恍然之色的罗清，嘴上丝毫不停。
“您寄希望于用人类社会涌现的数以千万计的民间面壁者，来对抗主的降临。并认为智子不可能面面俱到的观察所有的人，总有人可以拿出对抗我主的办法。”
“那些民间面壁者们确实提出了很多可以个人实施的有趣计划。”
“比如社会学家的文明同化理论，他们仅需组织学者和艺术家创作特定内容，并通过智子监控系统反向传播，利用人类文明璀璨的文化，来肢解主的高度集权社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又比如语言学家在现有的语言体系代码中嵌入自相矛盾的逻辑悖论，利用我主思维线性化的特点，降低我主的解析效率。”
“又比如……”破壁人列出了许多例子。
旁听席上，罗辑对着旁边史强开口：“发扬面壁者精神，民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妙啊，大史，罗清教授的法子绝了，阳谋！”
各国代表听的啧啧称奇，联合国秘书长萨伊则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罗清的目光带了几分钦佩。
罗清站在台上，整个人陷入沉思。
有，有这回事吗？
破壁人仿佛没有注意到会场的骚乱，他即将结束本次破壁谈话。
“当然，这些只是已经暴露的民间面壁者，还有更多数量的民间面壁者恪守面壁守则，宁愿通过冬眠去抵达那末日的未来，也不愿意在现在还算安稳的社会环境中渡过自己的余生。”
说到这，破壁人忽然面露讥笑：“但这些自以为是的民间面壁者，凭他们心中所想的那点东西，想要威胁我主，概率还是太小了一些。”
“那就还是有咯?”罗清平静反问。
“当然。”破壁人用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说道：“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了，主，不在乎。”
做完这一切之后，破壁人仿佛完成了某种伟大的使命，他将手高举于胸前，一会作十字礼一会行佛礼，几乎将人类文明所有宗教的祷告仪式全部完成了一遍之后，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破壁人想要仰倒在地，但一股无名的力量托住了他。
“主……您显灵了?”
破壁人喃喃自语。
“显灵的是我。”
罗清一指点去，破壁人离地三尺，被无形罡风桎梏在空中。
破壁人茫然的看着自己悬浮在大厅正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增强他的安全感，但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破壁人在空中疯狂挣扎着。
令破壁人恐惧的是，无论是联合国官员，还是PDC的那帮人，又或者说各国代表，他们看着自己，脸上都没有任何惊讶。
‘给我特写。’联合国秘书长耳中响起面壁者罗清的传声。
萨伊轻轻点头，她挥手，记者们扛着无数摄像机对准罗清一阵狂拍。
罗清轻笑一声，西装无风自动，一缕缕玄妙道韵在他身周环绕，在罗清的刻意催动下，而元婴巅峰的修为也毫无保留，喷薄而出。
‘道衍天机，锁。’
联合国会场的所有重要与会人物，包括各国代表和诸位面壁者的耳畔都传来罗清以神识凝就的传音。
罗清不信这还能被智子听了去！
字字金玉如坠寒潭，一层早已准备的阵法将整个联合国大厦完全包裹，而罗清已经锁定了那颗智子许久，掐出一道法诀，一道凝练许久的剑光突兀斩出。
剑光将联合国大厅湛亮！
但智子的难缠程度仍然超出了罗清的判断，罗清剑光的攻击微观程度只达到了分子级，原子核尺度的智子则轻松穿越了剑光的缝隙，并瞬间提升至光速，赶在大阵完全闭合之前，穿过大气层，冲入宇宙真空。
剑光消散，罗清的元婴小人骂了一声彼其娘之。
破壁人放弃了无效的挣扎，他惊骇的看着罗清，他刚刚看见了什么？一柄长剑的虚影斩向某个空处？
璀璨剑光随即消散，罗清撇了撇嘴，元婴大修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却，偌大的联合国大厅也重新平复下来。
穹顶上，结合科技的强电磁阵法还在，核电池至少可以供应大阵运行五个小时，五个小时之内，智子都无法再次进入PCD述职报告大厅。
从此刻起，人类将获得史无前例的五小时安全时间。
数千名与会者屏息看向台中。
罗清走下演讲台，手里还攥着述职用的稿子，在完全陷入寂静的大厅会场中，负手踱步走向破壁人。
破壁人的嗓子发出了窒息的嗬嗬声。
罗清打了一个响指，破壁人像是狗一样被摔在了地上。
“破壁人先生，是谁给了你我一直在拍电影的错觉?”
破壁人不敢抬头，哆哆嗦嗦的偏了一下头，恰好看见了萨伊怜悯的目光。
罗清指尖虚抬，破壁人被迫抬起了头颅。
“监视了我五年，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动不动就冥想打坐的面壁者，是个真的修士?我一直客串相关电影，也只是让民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罢了。”
破壁人吞咽着唾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刚刚的破壁演讲很不错，唯一问题的是，我还没想那么多。”
破壁人艰难开口：“你……你到底是谁?你就不怕我主三体舰队的报复吗？”
“三体舰队的报复?”
罗清轻笑一声，目光带有几分嘲讽，并指擦出一道凌厉剑光，横在破壁人脖颈上。
“我，不在乎。”
“但你最好让你的主，在乎在乎。”
第2章 物理学不存在了（求追读）
破壁人被捆起来带走之后，联合国大厦里，罗清指着穹顶上酷似西斯廷教堂天顶画的幽蓝电光，用麦克风让自己的声音传遍会场。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智子的监控消失了，我们现有的储能技术大概能维持雷罡绝域阵……是区域性电磁智子屏蔽室五个小时左右，大家畅所欲言吧——记得把电视直播先关了。”
大厅会场爆发出一阵欢呼！
除了至今不明所以的记者们和安保人员，剩下的与会人员和各国代表几乎都要激动的跳了起来。萨伊眉目含笑，而罗清的元婴神识一直监控全场，谨防其他意外情况出现。
余下的三名面壁者尽皆起立，对着罗清所在的方向连连鼓掌。
掌声经久不息。
其中雷迪亚兹张嘴想要说什么，罗清及时打断道：“三位同事，可要牢记面壁者守则，未来还需要你们。”
罗清冲三人眨了眨眼：“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罗辑、希恩斯各自莞尔。
雷迪亚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强迫自己坐了下去，但呲着的大牙却怎么也收不住。
和这三位面壁者目光会意之后，罗清抖了抖手里的述职稿：
“好了，萨伊主席，他们三个的的述职报告都结束了，我还需要继续吗？”
萨伊说：“您想把稿子念完也可以，反正那稿子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份。”
“那就不走这个形式主义了。”罗清笑了笑，他的笑也引动了萨伊的笑，那是明媚的笑。
美国代表站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压抑着激动的奇怪声调开口：“罗清教授，您是怎么做到在我的脑子里直接说话的，三个月前您的声音忽然出现，险些让我以为我患上了精神分裂！”
罗清不厌其烦的解释道：“这叫神念传声，可以直接作用在你的识海……也就是脑子里。当然也有声线传声，将要说的话凝聚成一根震动的空气线，精准的打在耳蜗上，但那玩意得张嘴，我怕智子破解我的唇语。”
又一位俄罗斯代表站了起来：“罗清教授，您所说的修仙，像是电影里的那样？是真实存在的吗？”
罗清闻言，向前飘飞横越数十米的低空来到这位俄罗斯代表面前，几道玄雷正法在身周环绕，他打了一个响指，浓郁的灵气以他为中心散发，让众人心旷神怡。
“我看起来没有仙味吗?”
“您看起来像一位魔术师。”有人喊道。
罗清看着自己这一身西服，思索片刻，从储物空间摄出一件道家长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摘下眼镜，眸中生出几道星光，一旁本命灵剑虚影，在他身旁环绕翻飞。
一位原汁原味的元婴修士，出现在联合国大厅之中。
罗清对各国代表做了一个道揖：
“贫道罗清，元婴期剑修，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俄罗斯代表恍恍惚如坠梦里，连自己什么时候坐下的都不知道。
“罗清教授?您的出现是一场意外，还是超自然力量出现的前奏?譬如西方的魔法概念，各国神话体系中的神明，他们也会出现吗？”
日本代表望着罗清身上环绕的仙光，诚恳的问道。
罗清降落在地，收起本命灵剑，他想起了上辈子被天罚劈死的那一幕，若有所思道：
“我应该是一场意外，关于西方神话或者魔法或者古早电影里演绎的超人什么的，最近两年我也看了不少，但我我个人倾向于这些只是文艺幻想作品，不太可能出现。”
“但修仙，”罗清掌心诞出青色风漩：“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一位CIA的官员问道：“罗清教授，尽管这个问题或许有人问过，但容我再问一遍，您的到来，能否为地球文明彻底解决三体威胁?”
此话一出，会场飞速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罗清的回答。
罗清张了张嘴，他很想给出一个令对方安心的回答，但最终还是犹豫的摇了摇头。
“或许不能?”
“为什么?”该CIA官员急迫追问。
罗清无奈的摇摇头：“我只有元婴期，此界没有灵气，如何继续修行我还在摸索当中。元婴修士的寿元只有千年左右，我或许能赶上四百年后三体舰队的第一波入侵，但大概率无法终结三体文明的威胁，我们人族……或许说人类，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而罗清又指了指环绕四面八方的流动电光：“如各位所见，我甚至连智子都抓不到，只能凭借阵法短暂阻隔对方。智子的逃逸速度是光速，而据我所知，哪怕是大乘修士的遁速，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恐怖的速度……更别说我这个元婴小修了。”
“而且，”罗清顿了一下：“通过智子来倒推三体文明的技术水平，我个人比较悲观，我甚至怀疑我能否有能力应对他们的远征舰队……毕竟我不是无敌的，你们的大当量核弹就可以威胁到我——前提是我站着不动让你们炸。”
“而我又不认为核弹可以有效对付三体人的舰队，综上所述——”罗清摊了摊手：“我尽力而为，你们还要加油。”
该CIA的官员闻言转头看向副局长，只见托马斯维德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托马斯维德说：“人类不是孩子，不要总想着找妈妈吃奶，与其把希望压在罗清教授身上，倒不如靠自己想想办法，吃奶的孩子只适合喂狼。”
罗清轻轻鼓掌，他赞许的看向这位美国人，补充了一句：“在我们老家，也不鼓励埋头死修，终究是要下山修行的。”
有受邀参会的物理教授指着大厅中闪烁的电墙开口：“物理学界希望罗清教授帮我们搭建类似的反智子干扰的屏障，好继续展开强子对撞机的实验，我们希望打开智子对前沿理论的封锁，人类总归是要靠自己的。”
罗清浇了盆冷水：“据我所知，大型的强子对撞机的长度都在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搭建如此规模的反干扰屏障很难，我手里的阵法材料不够。”
联合国大厅的直径才不到百米，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罗清打破了这位物理教授的幻想：“我最多搭建一些安全屋供联合国和PCD讨论战略规划，你们还是还是想办法先突破可控核聚变技术，琢磨一下纯科技的强电磁智子屏蔽室吧。”
该物理学专家长叹一声，无奈坐下。
又有另一位不死心的美国代表问：“罗清先生，您能将您手中的修行法披露一部分吗，我们可以试着让一部分人参与修行，拥有您一部分的力量……”
罗清摇头道：“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要过一把开宗立派传承道承的瘾，但我强调过很多遍了，此界没有灵气，一切修行法都是废纸一张——等我突破了灵气的桎梏，再做讨论吧。”
五个小时珍贵的无监听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罗清有些肉疼的从那些供大阵运行的电源里扣出自己的灵石，在电磁屏障消散的一刹那，罗清又感受到了那抹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着。
“真烦人啊。”
罗清注视着智子所在的虚空，眼眸中的厌恶毫不保留的传回了4.2光年之外的三体星中。
直到一行汉语交织出现在罗清的视线中央。
【尊敬的罗清教授，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
时隔六年，三体文明终于又发起了对人类的主动交流。
罗清撇嘴。
“不好意思，本虫子不太习惯和你们交流。”罗清还记得‘你们是虫子’这句蔑视性的评价。
【我为三体文明对您的轻视，向您道歉。】
“我不接受。”
字迹消散了，对方似乎停止了沟通。
罗清也没惯着，他找到萨伊主席，和她聊了后续的面壁计划和注意事项，就准备登机回国。
【请不要相信破壁人所言，我们很在乎，我们很在乎！】
就在罗清即将登机返回中国时，智子打出的字迹又一次出现在了罗清的瞳孔。
罗清凝聚神识，将智子从眼睛里逼了出来：“真在乎就让三体舰队停在奥尔特星云外，并让智子低维展开让我砍几剑玩玩，没有诚意就别白费功夫了。”
对方又一次沉寂了。
【我们可以让第一舰队在下一段星际尘埃云减速，PDC可以通过二号哈勃望远镜予以观察证实，我们只派出几枚探测器，作为和谈使者与您交谈，智子可以撤出太阳系，只保留一枚与您沟通。】
罗清难得在这些思维透明的三体人身上看到了计谋的样子，虽然粗糙的有些可爱。
智子是否撤出太阳系，现阶段的人类文明没有能力证实，强子对撞机是否受干扰也无法确定，且罗清的神念无法覆盖整个地球，这一条条件可以默认不存在。
罗清当着智子的面，掏出手机给萨伊打了个电话，把正在和各国代表交谈的萨伊给叫了过来。
‘心中应答即可，不要出声。’
萨伊熟练的眨了眨眼睛。
罗清神识传音，给萨伊解释了一下三体文明开出的条件。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很快就完成这一次不为智子所知的简单对话。
智子急的四处乱窜，甚至一度飞到他们两个的脑子里，可惜依旧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三体元首沉默的看着参会的人员，他身后的大屏幕上，还定格着罗清与萨伊对视的一幕。
一幕幕关于面壁者罗清的监视场景被展现出来，其中甚至包含很多影视剧照。
三体元首无悲无喜，他指着身后的罗清形象，说道：
“第五位面壁者终于透露了他的不凡之处。”
三体议会全员沉默。
“他可以通过类似三体人思维共振的模式，与其他人类进行直接交流，同时具备操纵宏观物质的能力，并且可以通过我们无法理解的形式，感知到智子的存在，并锁定智子的大概方位。”
“科学执政官。”元首忽然叫道。
科学执政官的思维膜剧烈抖动了一下，他低着头，无力的应答道：“是的，元首，这并不科学。”
科学执政官将画面定格在罗清一剑斩向智子的定格画面，用一种压抑着悲哀的情绪说道：“物理学不存在了。”
元首说：“你不适合当科学执政官，你有罪。”
有情绪便是罪过。
科学执政官的思维膜变得灰暗，他喃喃道：“是，我有罪。”
第3章 军事理论不存在了（求追读）
和三体文明的交流失败了，这一点在罗清的意料范围之内。
自己提出的条件算不上苛刻，无非就是让三体舰队禁入奥尔特星云，智子滚出太阳系而已。
他又没让三体人给自己磕几个头，给人类道歉。
‘三体人比魔修还不讲理啊……’
乘坐着空军一号专机，看着窗外伴飞的两架F22战机，罗清冥思苦想。
‘到目前为止，我只展现出了一点操纵宏观物质和神念传声的小能力，三体文明虽然注意到了我，但并没有觉得我可以威胁到他们。’
‘雷罡绝域阵只是阵法结合现代科技的一次小展示，也没有引起三体人的重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这说明三体文明的高度，很可能高于当下人类的最恶劣的预测。’
事实上，罗清由于忌惮智子的监视，也从来没有在此界展露过元婴巅峰修士的真正战力，能够坐上这第五位面壁者的位置，主要还是靠了自己神念传声的小技能。
在人类社会得知一切都将被智子监视时，陷入了长久的悲观情绪。罗清所展示的神念传声，直接让绝望中的人类把他抬上了面壁者的宝座。
由于拿不准三体人的真正力量，罗清也是剩下的四位面壁者中，最恪守面壁守则的那个，除了偶尔出道当当现在盛行的修仙文化偶像，基本上大多数时间都在打坐，进行内周天修炼。
真·面壁修行。
有一句话破壁人没有说错，他确实是所有破壁人里最痛苦的一个，毕竟监视对象动辄打坐十天半个月一声不吭，这谁受得了。
“罗清教授？”有人出声，打断了罗清的思考。
“总统先生，您请说。”罗清回过神来，看向这位美国总统微笑道。
他能坐上空军一号纯粹是和这位总统顺路，当然，也是这位总统强烈、反复、多次、诚挚、热烈邀请的结果。
面壁人之间素有互不私下相见的潜规则，因此罗清倒也没有和那位面壁者罗辑一同返回——主要是也不顺路，人家去的是北欧。
现在是‘战争’时期，安保力度与过去不同，除却窗外伴飞的两架F22战机之外，在罗清的神念感知当中，至少还有六架战机伴飞在空军一号不远处。
总统有些无奈，他邀请罗清教授的原因主要是希望与对方多聊天，对于这位神奇的修士他已经好奇许久了，但后者一上飞机就闷着不说话，尽管他知道谨言慎行是一位面壁者最起码的要求，但你这也太安静了。
这是拿我当三体人防啊。
“罗清教授，有件事情我比较好奇，能否为我解惑？”
“当然，不涉及面壁守则的话。”
“您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是否打算对民众公开您的真实身份？您先前与破壁人的电视直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这已经算是半公开了，接下来顺及自然吧。”
“我明白了，另外先前萨伊主席同我说，三体人似乎尝试与您进行私底下交流？”
“是。”
“您对此的看法呢？”
“相信敌人的战略欺骗是很愚蠢的事情。”
“那我就放心了，各大国都在担心您会被三体文明所蒙蔽。”
“这个担心多余了。”
“我听说您在面壁者PCD述职大会上，展露了许多超能力？”
“是。”
“真羡慕在场的人……没有去参加这次述职大会是我成为总统以来，最愚蠢的错误。”总统先生后悔的跺了跺脚，“我真的对您，对您所代表的修仙力量好奇极了。”
没办法，那五个小时不被智子所监视，众人畅所欲言心中的构想，罗清也不止一次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五个小时的安全时间到了之后，所有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至少在智子的监视解除之前，与会的这三五百人，都要将秘密彻底咽进肚子里了。
这位总统已经不止一次询问参会的美国代表了，甚至连参会的CIA官员都被他召来见了许多次，希望对方能够暗示一下自己会上发生了什么。
可惜所有人都缄口不言。
只有维德冲自己眨巴着眼睛。
美国总统明显还想要说些什么，罗清则指了指机舱内的某个方向。
总统立刻就明白了罗清的意思。
智子在这。
他郁闷的闭上了嘴。
见总统先生安静了，罗清也闭上了眼睛，他虽在冥想，但神识一直牢牢锁定着那个晦淡的光点。
总感觉这个智子有些蹊跷。
…
太平洋海域，本初子午线与北回归线的交界点某处。
‘黑潮号’正以18节航速破浪前行，这艘本世纪初建造的秋刀鱼捕捞船，如今看起来锈迹斑斑，总长89米的钢制船体充满了修补的痕迹，在夕阳下整体泛着铁红色的锈泽。
最近的太平洋舰队第七舰队‘里根’号尼米兹级航空母舰战斗群在四百海里之外，实行全频道静默的‘黑潮号’，就这么在没有任何指示的情况下，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纽约飞往中国的必经海域。
‘黑潮号’捕捞船有着明显改造痕迹，上层建筑被切割出三个战术平台，其中A位摆满补给和杂物，C位画了一个黄圈和红色的‘H’，这是一个直升机升降平台。
居中的B炮位则安装着1943年德国出厂的Flak 18型88mm高射炮，也就是俗称的88毫米高射炮，曾在二战期间大放异彩。
这个二战时期的老物件，被人从博物馆拉出来之后，很快就重获了新生，炮管表面覆盖着三体ETO组织特有的黑色哑光涂层，炮架通过五组液压支柱与甲板焊接。
炮架下方额外焊接了两组反后坐装置，可将后坐力分散至船体龙骨。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黑潮号’的船长原本计划在船尾再加装一个从黑市里淘来，从退役驱逐舰拆解的92式火控雷达的，但主拒绝了他画蛇添足的主张。
“炮组准备——”
一声悠长的日语喊叫，如同清晨撞响的铜钟，回荡在了整船之上。
想要击落空军一号确实有很大的难度，美国总统的座驾已非曾经的波音客机改造机型，新式的空军一号整体酷似‘B-1B枪骑兵’轰炸机，最大巡航速度达到了夸张的1.6马赫。
在空军一号附近护航的八架增程款F22，也同样以1.6马赫的速度进行伴飞，更困难的是，其中两架F22战机，锁死在了空军一号的下腹部区域，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盾牌。
按照现有的人类军事战争理论，二战时期的防空炮绝无可能威胁到五代超音速隐形战机，出膛速度仅有820米每秒的炮弹甚至无法追上全速疾驰的战机，更别说这门老式的火炮几乎没有任何现代观瞄装置——这东西毕竟是从博物馆直接拉出来的。
审判者号事件过后，元气大伤三体ETO对各国军队的渗透并不成功，能搞来这门老古董，已经让他们竭尽全力了的成果了。
“装弹准备——”
又一声喊叫，如同晨钟初鸣经久不息。‘黑潮号’号上响起几声磕磕绊绊的响声，装填手抱起一发重24.5kg的高爆弹推入炮膛，铜制弹带与炮闩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这门高射炮弹，同样是由ETO组织的外围成员，八级钳工手搓出来的，像这样的珍贵炮弹，总共有八颗。
如果说，人类的现代战争理论本质上就是“打得更远和打的更准”，那么在此刻，这门88炮已经达成了‘打的足够远’、‘打的十分准’两个关键成就。
“瞄准准备——”
这是第三轮喊叫了，也是最后一轮，如同钟鸣的嗓音泄了气，沙哑起来，并很快就停了下来。而指挥者已经不需要额外吩咐什么了，一切所需要的信息都已经投射在了炮击手的瞳孔中。
【目标速度：1920km/h（马赫1.6）】
【提前量：方位角247°12'，仰角+78°37'】
【时空曲率补偿：-0.003c²/m³】
智子给的信息很复杂，但它似乎理解人脑所能分析的数据是有极限的，因此它给了一个炮手更明确的指标。
当炮手开始下意识挪动高射炮炮口的角度时，他的眼前也对应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进度条，视角中心简单标注了一个‘↑’的箭头。
当炮击手抬高炮口时，进度条缓缓填充，但当炮口过于高时，进度条则又飞速下降起来。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电子游戏，炮击手很快就掌握了这个游戏的技巧，并在瞳孔中‘↑↓←→’的指示下，完成了首次将进度条拉满的成就。
【点火】
两个血红的大字，突兀映在了这名炮击手的瞳孔当中。
击针撞击底火时，1，500bar膛压将炮弹释放，来自上世纪的炮焰喷薄而出。
这门二战时期的老家伙，在三体文明精确的引导下，以一种弓箭手向天空射击的滑稽感，将巡航高度在万米左右的‘猛禽’击中。这种古老与现代的割裂感让‘黑潮号’的船员们都暂停了呼吸，直到天空爆出一团不算明显的火光，这才让他们欢呼了起来。
21世纪美国空军的传奇五代机F—22猛禽，于公元2015年4月3日上午9点，被纳粹德国在1943年制造的88毫米高射炮击落。
至此，人类军备史的代际压制理论不复存在了。
【目标僚机已被摧毁，第二轮炮击准备。】
智子下达了第二轮炮击指令。
第4章 修仙不存在了（求追读）
在罗清的神念感知中，与其说那一枚高射炮弹击中了护航战机，倒不如说是那两架f22主动撞上了那枚在前方等待的炮弹。
留给他们的时间是那样的仓促，战机驾驶员甚至连操纵战机进行战术规避动作都做不到。
首当其冲的下腹部战机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连带着驾驶员混杂在了火团之中，碎片雨裹挟着燃油火球坠向地面，另一架并肩飞行的战机则被弹片削断了左侧的机翼，迅速失衡翻滚着砸向下方，其中的两名驾驶员在战机失去控制后，徒劳的挣扎了一会，最终双双弹射出舱。
空军一号同样受到了爆炸冲击波的冲击，罗清感受到了猛烈的震颤，而最惊怒的无疑是一旁的美国总统，这位东倒西歪的总统含糊不清吐着词汇。
“What the hell?”（什么鬼？）
几名保镖转瞬间扑到了这位总统身上，将他保护在内，并手忙脚乱的试图给总统套上氧气面罩和应急降落伞。
“护卫编队，报告情况。”一名西装保镖看着窗外的火光急声呼喊。
“防空火力敌袭，重复，防空火力敌袭。”
“开路的预警机呢，为什么没有反应？！”
“未侦测到任何波段的雷达扫描和火控雷达锁定，未检测到任何疑似导弹的发射源，未检测到任意形式的电磁脉冲干扰，扫描空域一切正常”
“所以他娘的敌人在哪？”
战机编队传来了几声沙哑的电流声，随后沉默的回复道。
“海上有艘渔船。”
一艘雷达看不见，但是肉眼可以看见的黑色渔船，就这么摇摇晃晃的飘荡在太平洋之中，成为了那蔚蓝海天的唯一黑点，压住了整个世界。
…
剩余的六架战机如同鸟群惊散而开，其中两架F22向南北斜掠而去，随后又如同磁铁一样在下方聚拢在了一起，接替了先前牺牲的两架战机职责，成为了空军一号新的腹舱盾牌。
“B组已就位，干扰弹就绪。”
“释放。”
“僚机C组已锁定目标船只位置，我们去解决掉那艘该死的破船。”
就在护航编队刚刚做好侦查、防守、接敌，反击四重任务时，第二枚高射炮弹砸穿了如同火雨降临的干扰弹防护幕，并精准的得砸入了空军一号腹下的新掩护机群，延迟爆炸同时吞没了两架F22。
这一次，剩下的所有战机都看见了，来袭的不是防空导弹，而是古老的防空火炮弹丸。
用以吸引并引爆导弹战斗部的干扰弹被这种势大力沉，纯粹以动能冲击的老式弹丸撞的支离破碎，唯一能拦截防空火炮的就只有下方的两架F22，同样在高爆炮弹的爆炸下化作两团翻滚的火焰。
“见鬼，防空炮？这种老东西是怎么打到我们的？我们在雷达中应该是隐形的！”仅剩的护卫机群的迅道传来不可思议的声音。
在C组冲向敌人之际，D组的两架F22战机紧随已经牺牲的A组与B组，学着他们的样子，并肩飞行在空军一号的下腹部，组成了最后一道钢铁盾牌。
紧随其后的是第三枚高射炮弹，但不知道是因为空军一号乃至护航机队正在进行紧急拔升高度进行规避的原因，还是那位炮击手的瞄准出现了失误，第三枚高射炮弹有惊无险的穿越了干扰弹的尾焰，并在最大高度12000米后自动殉爆。
密密麻麻的爆炸烟尘和碎块砸在了空军一号的上方，发出了密集的撞击声响。
而那前去围剿的两架F22，在近乎2.2马赫的高速俯冲下，很快降到了三千多米的高度，在这里，驾驶员们已经可以用肉眼看清‘黑潮号’的表面。
这是一艘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远洋捕捞渔船，上面除了一门孤零零的德国88式防空炮，什么也没有。
“他们用这玩意把我们打了下来？”
一号机不可置信的问道。
“三体人显灵了呗。”二号机一语道破真相，他们已经看见那门防空炮正在进行俯仰高度调整，对方将目标对准了他们。
“别太依赖性能，在三体人眼里我们就是爬行的蜗牛！进行动作规避，响尾蛇导弹准备！”
但对方的装填速度仍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从空军一号遇袭开始，这场战争的时间刻度表尚未游过一分钟。
第四枚与第五枚炮弹接踵而至。
炮弹完美预测了C组的规避机动动作，紧要关头，二号机驾驶员超出常理的猛拽了一把操控拉杆，战机以一种落叶飘的姿态胡乱的坠向大地，这种在战机驾驶史中可以被当成标准反面教材的行为为这架战机博取了一线生机，机尾被高射炮弹擦过，爆出一团火光。
但战机主体仍然完整。
而一号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逼近性能极限的常规规避动作同样被那枚炮弹精准的堵住了去路，战机驾驶员绝望的发现，倘若自己不进行任何动作规避，炮弹反而打不着他。
又是一团火光在天空绽放，两朵降落伞在被炮弹命中前极限弹出。
“火控雷达已锁定，目标校准，反击，反击，反击！”二号机乘员燃烧着尾焰怒吼着，两枚响尾蛇格斗导弹朝着那艘褐色的破船带着怒火激射而去，随后，受损的F22在完全失控前，被驾驶员调整了到了敌人的方向，紧跟在两枚响尾蛇导弹之上，朝着目标超音速坠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按下了弹射按钮。
“它跑不了的！最多四秒响尾蛇就能把这艘破船炸进海里喂鱼！”
在被弹射而出狂风之中，二号机的驾驶员瞪眼看向导弹掠去的方向，但随后，他的笑容就凝滞了。
‘黑潮号’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而是微调炮口，再次开出一炮。
820米每秒的炮弹速度算不上多高，甚至远远不如现役的主战坦克炮弹初射速，但相比于尚未完全提速的响尾蛇导弹，这点速度确实够用了。
炮弹比导弹更快掠过二者的发射中线，随后将导弹砸碎殉爆，殉爆的火焰和弹片如同干扰弹一般引爆了后续的第二枚响尾蛇格斗导弹，连带着身后已经完全无人驾驶的F—22战机都被震偏了方向，最终一头扎进距离‘黑潮号’五百米外的大海中。
二号机驾驶员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展开的降落伞将他猛拽了一下，他才缓过了神，仿佛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了一般喃喃自语：“炮弹怎么能拦截导弹呢……这又不是近防炮……”
而‘黑潮号’显然对天空上的白色降落伞花毫无兴趣，倒数第二枚炮弹被抱进如今已经殷红的待发射弹仓，随后，这位天赋异禀的电子游戏好手，跟随箭头的指示，又一次将进度条拉到最慢，甚至赶在智子下达点火命令之前，就主动拉开了顶针绳索。
天空上，刚刚拐了一个大弯逃离此空域的空军一号和护卫机队，很快就被第七枚高射炮弹追上。
“D组，做好牺牲准备。”
“D组收到。”
在A、B、C组被一门老式防空火炮全灭的情况下，D组决定履行军人的天职。
就当那枚宛如死神追猎的高射炮弹即将命中最后的护卫战机时，一道单薄的身影突兀的横渡在了两者之间。
是罗清。
“想试探我的实力，大可不必要将总统先生的牵扯进来，魔修的万魂蟠还知道不收凡人呢。”
罗清一声轻叹，取下了金丝眼镜，习惯性的放入袖口，发现西服袖口塞不进去之后，又放进裤兜。
时间仿佛凝滞，无论是天空上的战机还是万米之下的‘黑潮号’号，亦或者天空尚未熄灭的干扰弹和那枚高射炮弹，仿佛都被放缓了无数倍似的，以一种缓慢的姿态，静静的游曳着。
唯一不受影响的凌冽剑光，轻易将高射炮弹完全斩碎，由于速度实在太快，快到炮弹内部的火药都未来得及激发，便跟随弹壳，纷纷扬扬的撒在了天空之下，下起了一场硝化火药雨。
身着西服，打着领带的罗清身形一闪，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那剑光去势不减，化作一道千米虹光。上万米的距离一闪而逝，剑光带着无可匹敌之势，将整个‘黑潮号’完全斩灭。
那一抹恢宏剑光，是‘黑潮号’十几名ETO成员最后看见的东西。
被劈开的海水保持着镜面断口，直到剑光完全没入海水尽头，方才如剑光归鞘，海水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合拢。关于‘黑潮号’的一切痕迹都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威胁空中一号的敌人被解决了。
“罗清教授呢……”美国总统贴着观察窗颤声问道。
“在东方地平线尽头。”一名保镖沉默的回道。
透过观察窗可以看见，在地平线尽头，一道人形身影以120马赫超高速突击。每秒四十公里的遁速让沿途云团炸成环状音爆，苍穹的爆响历经数分钟后才轰隆隆的传入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吃我一剑！”
恼怒的罗清，剑光交织形成天罗地网，朝着那刻意低维展开，引诱自身出手的智子斩去。
这智子不知道是几维展开，但绝不是三维，它变成了直径仅有一米左右的全反射光滑镜面球体，同样以数百马赫的恐怖速度在云层闪躲。
那剑起初只是极细的金线，贯彻天空之时，卷云层如被煮沸的水银剧烈翻涌，层层剑意从天空荡开，漫天极光竟成了这一剑的陪衬。
毫无疑问，这一剑可以轻松荡灭眼下低维展开的智子。
但智子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快到超过人类和修士的预料，逃离路径被全面封死的智子在剑光触及前瞬缩回十一维，以光速逃逸出了罗清的大招打击区，穿越卡门线，进入到了茫茫的宇宙之中。
罗清尝试追击，但在距离地面100公里的距离堪堪停下追击脚步。光速逃逸，质子大小的智子已经甩开了他神念的定位，彻底消散了踪迹。
罗清在卡门线的高度茫然徘徊，这里是地球与宇宙的分界线，他抬头，那是无穷无尽的黑色星空。
这个鬼东西为什么能达到光速啊！
大乘期修士的遁速都没有这么恐怖吧？
罗清道心一滞，心中仿佛堵了一块石头。
“无量他娘的天尊，别让贫道抓着你。”罗清低声骂道，随后越想越气，最后朝着智子消失的方向挥出一剑。
这道本可劈开群山的剑气，却在宇宙真空里孤独跋涉，最终如燃尽的香火湮灭于茫茫宇宙。
看着脚下流动，带着丝丝白色莹晕的蔚蓝色星球，罗清沉默的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三分钟后。
空军一号的机舱门响起了敲门声。
美国总统和保镖们面面相觑。
“应该是罗清教授，我去开门，大家系好安全带，保护好总统先生。”
一个保镖硬着头皮开口，他拿安全绳捆在自己腰间，确定总统先生安全之后，用力掰开了机械舱门。
猛烈的罡风瞬间灌入机舱，那名保镖被吹的嘴歪脸斜，连安全绳险些都捆不住他。
门外确实是罗清，他站在飞机外面，一身法力加持下的西服满是烧焦的痕迹，领带已经不见了，头发也乱糟糟的。
这位元婴期面壁者失魂落魄走了进来，看着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总统座舱，轻轻挥手，立刻将狂风平复了下来。
那名保镖心惊肉跳的重新关上了舱门。
“罗清……教授？”美国总统感觉嗓子有些干涸，他艰难的发出声来。
罗清没有回他，而是默默走到了自己的沙发上，陷了进去，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头杵在了面前的礼桌上。
“罗清教授？”美国总统又试探性的问道。
罗清不语，只是一味emo。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空军一号附近挤满了前来支援的中、美、日三国护航混编机群，罗清才终于回过神来。
罗清抬起头，他看着美国总统，忽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肩膀。
保镖吓的魂都冒出来了。
罗清语气微微有些哽咽。
“总统先生……修仙不存在了……”
第5章 免费鸡蛋不存在了（求追读）
面壁者罗清在PDC述职大会的电视直播尚未平息风浪。
美国‘空军一号’专机被袭，罗清教授与美国总统被ETO组织斩首未遂，六架护航的F-22战机被一门二战时期老式防空火炮击落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场互联网海啸正在形成，淹没了网络世界的大街小巷。
美国国家安全局、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PDC）共同证实了本次袭击的真实性
联合国秘书长兼PDC轮值主席的萨伊表示：“本次遭袭事件，是由残存的人类叛徒组织ETO发起，在智子的帮助下，意图对美国领导人和面壁者罗清进行斩首的恐怖袭击。”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面壁人罗清在太平洋上空展现的惊骇世俗的强大力量，无论是联合国和PDC，还是三体ETO组织，都完全保持了静默。
ETO组织尚且无法接受面壁者罗清险些一剑斩灭低维展开智子的事实，就连主对此也完全陷入了静默。
而罗清同样认为，在此刻公布自己的真实力量有弊而无利，现在的人类社会正在转型期，需要三体文明带来的高压，他并不想被民众供奉为神明。
就这样，各方阴差阳错的默契下，世界一切如旧。
…
“要坚定不移的从物理上彻底消灭ETO分子。”
美国国防部发言人，站在‘民兵三’洲际核导弹发射井前，面对着摄像头如是说。
“怎么感觉马上就要打仗了？”
张援朝蹲在电视面前，看着CCTV—18（三体专项频道）正在插播的电视节目，嘴里嘀咕道。
“哟，老张，难得你打开电视啊。”邻居杨晋文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这位退休的中学物理老师，提着一袋子下午要做的菜，似乎只是路过。
“老杨啊，进来坐坐，我有一些事要问问你，你不是知识分子吗？”
这句话从张援朝这个化工厂退休工人嘴里说出来可不容易，杨晋文脸上的皱纹挤出一个惊奇的神色，原本以为主动看电视愿意了解外面的世界就是老张了不得的改变了，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张愿意主动问问题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仅仅从电视上了解信息，已经满足不了张援朝内心世界的需求了。
杨晋文提着一袋子茄子，土豆、西红柿或者别的什么进来了，他对别人称呼为自己是知识分子这件事嗤之以鼻，却唯独喜欢老张如此称呼自己。
杨晋文一进来就说：“老张，我给你说了很多次了，要善于接触新事物，你看看，你儿子和儿媳都不在，遇到个问题都不知道喊谁，你问我，我也未必知道，但你要是学学使用电脑，那就可不一样了，你会见识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到时候你再有什么问题，发到网上，一溜烟就有人给你答案了。”
张援朝的目光盯着节目里的美国国防部发言人，这个看着比自己儿媳大不了多少的金发女人正在言之凿凿的讲述着什么，又是要对ETO组织展开新一轮报复和打击，又是宣布要扩张核武库什么的，其实这里面的大多数名词他都听不懂，但抓住了一个重点。
——继古筝行动后，人类和三体组织的首次交手似乎并没有占到便宜，连美国总统都差点让人从天上打下来了。
面对杨晋文喋喋不休沉浸电脑和互联网的讲述之中，张援朝打断了他。
“老杨，能够学会摁电视的开关机键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了，遥控器上那么多按钮，我就学会了换台和加减声音，你让我学会用电脑？我儿子的电脑我见过，上面得有小一百个按钮，上面的美国字我一个都不认识，学不了。”
“这有什么学不了的，不就那26个字母吗，我教小孩时用的字母可比这26个更多。”
“学不了。”
“那你让你儿子教你，儿媳教你，实在不行我也能教你。”
“学不了。”
“楼下有政府办的科技扫盲班，你去听两节课，一天能领四个鸡蛋，要是坚持听上一个月，还能额外领三十个鸡蛋。”
“学不了。”
张援朝的软肋不是鸡蛋，他的软肋只有一个，那就是儿媳肚子里那不知道是孙子还是孙女的小肉蛋。
杨晋文没招了，老张就这毛病，遇到一点困难就完全变成缩头乌龟，得亏从化工厂退休的早，听说现在工厂正在加快自动化，这要是让张援朝碰见自动化浪潮，那不得疯。
“行，你不学，那我就当人肉应答机呗，你问吧。”杨晋文把菜放在桌子上，坐在了张援朝对面的沙发上。
张援朝指着电视问：“这新闻你看了吗？”
杨晋文瞅了一眼旁边的老电视机，上面的画面已经从美国发言人那边切回了国内的视角，是一位熟悉的老军事专家坐在主持人的对面，正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回答关于老式防空炮打下F-22战机的事情。
杨晋文说：“早看完了，网上有飞机的第一视角视频，现在这件事是彻底火了，都在讨论。那炮和当年小日本鬼子是同一个时期的，拿着二战时期的武器把现在的飞机给揍下来，这是挺吓人。”物理老师出身的杨晋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得算出多大的提前量，才能让一门老炮回回都能打中超音速飞行的飞机，导弹都不见的有这么准。
本来张援朝还没有什么概念，听见是打小日本时候的武器，就立马懂了一半。
电视节目里的一位经常亮相的退役军事专家也适时对观众讲解道：
『“老式88防空炮打F-22是什么概念呢，我给大家比喻一下，这个呢，就好比你用竹竿捅上了几十米的高度，这不稀奇，稀奇的是的竹竿精准的戳死了一只你看不见的超音速蚊子。如果说第一下是碰巧，那你后面又连续戳中了另外五只隐形超音速蚊子，甚至戳中了隐形超音速蚊子发射的格斗导弹，这就不能用凑巧来解释了，只能说是邪门。”
主持人继续追问：“张老师，F-22战机明明很大，您为什么能把他们比喻成隐形蚊子呢？”
“隐身涂层啊，在雷达里根本看不见，他们在雷达里跟蚊子没区别，那艘捕捞船上面听说连个雷达装置都没有。就这么被人用肉眼瞄准，连开六炮，打下来六架超音速隐形战机，这可不就是拿竹竿戳蚊子吗，还戳的准。”
主持人又问：“我们可以复制这种奇迹吗，也拿防空炮，算好提前量，提前蹲守好路过的隐形战机。”
“那不可能，看都看不见你怎么算提前量。诶，想当年还没有三体人这档子事的时候，咱们还想着拿八架蔡国庆换掉一架F-22来着，现在好了，F-22被人用七十年前的竹竿捅了下来，真不知道以前的我们是个笑话，还是老美的先进飞机是个笑话。”
主持人说：“能引导完成如此不可思议的壮举就说明，敌人确实得到了智子的帮助，根据咱们武器研究所给出的理论表明，智子可以轻松时时预测咱们人类战机的飞行轨迹，有了智子帮助，提前校准好的老式防空炮确实有能力打下先进的五代隐形战机。张老师，您觉得生活在危机纪元的我们，后续该怎么应对智子的威胁？”
“它又威胁不到普通人，这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该操的心，就是以后各国政要和面壁者们出远门得小心点，人家老美的总统够谨慎了吧，有八架歼击机和两架预警机开路，结果呢？我说句不好听的，老美的总统没了还能换新的，咱们的两位面壁人可不能出事。”
主持人说：“可难道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吗？这两年世界各国策划了很多抓捕ETO成员的行动，但每一次等军队或者警察过去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得到智子警告，逃之夭夭了。”
“咱们可以抓住智子思维不透明的特点，用其他借口抓人嘛，比如说打击毒贩份子、扫黄、抓小偷等借口，真假混着来，那智子怎么知道咱们是真抓ETO还是抓ETO楼下卖淫的小姐？面壁者罗清不是说过了吗，要多思考，多悟道，人人学习王阳明，人人都能成为面壁者的。”
主持人掩口笑了笑：“张老师，我有时候真觉得您应该被选成第六个面壁者，您的脑袋可比我们这些年轻人好用的多。”
“我还是算了吧，我就一退休老头，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我说，其实各国还是手软了，你知道二战怎么打潜艇战吗？”
主持人问：“怎么打的？”
“盟军发现深水炸弹定深不准，干脆把引信灵敏度调高——炸不着潜艇就炸鱼嘛！我觉得咱们可以吸收这一思路，对付这些有着智子帮助的叛徒，别老想着活捉，确定附近没有无辜民众的话，直接重火力炸，炸弹能值几个钱，收拾不了智子还收拾不了这帮人奸吗。至于对付智子，我的建议是直接丢核弹，核弹造成的强电磁脉冲环境肯定是可以短暂瘫痪智子的，咱们可以利用好核弹爆炸形成的电磁干扰环境，可以做出许多有益的工作。
主持人看向镜头：“看来咱们的老朋友又提出来了一个新的应对智子的方案，具体操作是否可行，就要等PDC的反智子干扰专家进行实验了。那么我们现在将镜头给到一位前沿物理专家，看看他们怎么说——连线成功，您好，丁仪教授，我是《地球保卫战》栏目的主持人……”』
张援朝和杨晋文一起看完了这个这个节目，当画面切换到那位叫丁仪的物理专家时，两人就没有什么心思继续看下去了。
这个生硬干瘪的物理专家讲起话来没什么意思，只会拽专业用语，老头们都不爱看。
杨晋文评价道：“还核弹反智子，这不和他之前雾霾防激光、海带缠潜艇的论断一样，纯粹是糊弄人的吗？核弹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只有一瞬间，这一瞬间能干啥？”
张援朝之前的物理知识水平还停留在亚里士多德时代，最近因为猛看电视，已经弄懂了石头掉地上是因为万有引力的存在，这让张援朝进入了属于他的牛顿时代。
只可惜牛顿时代的张援朝也听不懂杨晋文的抱怨，毕竟这位物理老师在退休前，所教授的最前沿知识已经涉及了原子核结构，他起码知道智子具体是个什么玩意。
但张援朝不行，他理解不了比灰尘更小的东西了。
见张援朝有些沮丧，杨晋文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未来的孙子后面的日子好不好过呗，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以后的日子或许没有现在那么舒服，但至少能吃饱穿暖，不至于六七十年代那样，理论停了，但应用科技还在发展，至少前段时间我就已经听到过空气合成淀粉的新闻了，能吃饱，比啥都强，这一点你放心！”
“什么叫空气合成淀粉？”
“就是把空气里的碳、氢、氧，以6比10比5的比例混成分子，这玩意就是淀粉，跟面粉差不多，人吃了就能吃饱，以后不种地了都饿不死人。”
张援朝穷尽想象也无法想象无处不在的空气是怎么合成为人能吃的面粉的，更无法想象出一个不种地的世界是如何出现的，难道以后刮起一阵风就是无数馒头飞在天空上？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张，你听我的，去楼下听两节科技扫盲班，就当是为了领鸡蛋了。”杨晋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
张援朝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孩似的，需要被杨晋文一步步引导，这让他很不舒服，他决定，为了未来的孙子，去听两节课，不是为了鸡蛋，是为了孙子。
对，是为了孙子。
第二天。
张援朝终于鼓起勇气去听了两节科技扫盲课，临走前他问上面的网格员要鸡蛋。网格员很诧异的告诉他：
“张叔，昨天的通知你没看吗，以后来上课都没有鸡蛋发了，国家马上就要管控物资了，不光是我们，现在连超市也没有免费鸡蛋送了。”
没有免费鸡蛋送了……
相比于物理和面壁者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生活给普通人带来的打击往往更加现实和刺骨。
张援朝失魂落魄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第6章 面壁者之家（求追读）
就在杨晋文拎着老张去找网格员据理力争要鸡蛋的时候，距离两人住处的不远处，京北郊区。
一座朴素的大院孤零零的坐立在这里。
这片山坡原本计划修建开放式高尔夫球场，顺便供来京的游客踏青野营，却因为大院的新住户的到来而停下了开发的脚步，仅保留了大片大片的草坪。
像是从黄土地上泼的一桶绿色油漆。
黑的发亮的柏油路把这片草地切割，并不断延伸，这条漆黑的线，让这片绿更显得扎眼。
柏油路的一头是大院，另一头也是大院。
不过另一头的大院规模大一些，历史长一些，始建于十六世纪的明朝，外墙也更红一点。
草坪上的大院只有两名实弹站岗的士兵，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斑驳锈迹的警示牌扦插在各处。
『军事禁地，严禁喧哗』
只是这些警示牌大多提前折断腐朽，静悄悄的卧在草地中，似乎已经化为了大自然的一部分。
越走进大院，越能感受到那一抹心旷神怡的清气，宛如玉色的清气在大院附近飘荡，隐隐间形成了一个舒缓的灵气漩涡。
这里是罗清的住处，这大院还有另一个名字。
——面壁者之家。
相比于罗辑的北欧伊甸园、希恩斯的东京自然居、雷迪亚兹在自己国家修筑的豪华宫殿，泰勒的纪念坟墓公园，罗清的住所或许是所有面壁者里最省钱的。
这地方前身就是一个郊区工厂大院。
当然，大院最大的不同之处还是那颗被镶嵌在大院正中心的灵石，这颗灵石被深埋于土地之中，滋养方圆千米的生灵之际，形成了一个堪称丐版的聚灵阵。
这个聚灵阵对罗清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他只是比较习惯有灵气的环境而已，长期在没有灵气的环境下修行，会让他感觉自己干巴巴的。
但就是这个简单的聚灵阵，却让那几十名负责保护面壁者人身安全的警卫连队，成为了无数人羡慕的对象。
被那块灵石滋养的42名警卫，肉眼可见体质增强，多年来在军队中积累的暗疾也几乎完全痊愈，几乎定格在了最年轻时的状态。
这件奇事在京城乃至互联网都是出了名的。
经常有游客或者官员打着旅游或者访问的借口在大院附近乱窜，一开始警卫连队还会驱赶，后来干脆拉了一公里的警戒线，只要不越过警戒线下，随这些闲人去吧。
拍照打卡旅游直播都随意，只要别在附近跳广场舞吵到面壁人休息就行。
面壁者之家的附近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社会生态，毗邻面壁者之家的较近的几家楼盘，房价甚至有了直逼北二环的趋势。
那么有ETO成员就要问了：主啊主，相比于其他面壁人，五号面壁者的安保实在是太简陋了，我们为什么不突袭大院干掉它？
问得好。
能带着武器潜入京城那你得是这个［大拇指］
打赢了警卫连队，能抗住中部战区围剿的你更是这个［大拇指］
抗住中部战区围剿的你敢于刺杀元婴期面壁者的你更是这个［大拇指］中的这个［大拇指］
元婴期面壁者让你跑了那他就是这个［倒立大拇指］
用物理方式解决第五位面壁者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与其说警卫连队是负责保护罗清的安全，倒不如说这42个精干的小伙子是罗清的司机、门卫、书童、厨师、保洁……
而罗清负责保护警卫连的安全。
就在这时，一架酷似枪骑兵的大型飞机忽然掠过天空，在它四周，是J20、F22组成的混编护航机队，前者如箭头开路，后者据两翼保护。
是空军一号专机。
两天的时间，让这位美国总统完成访问会晤的工作，如今就要返回他那忠实的华盛顿了。
“老美的总统回去了？”房间外站岗的一名小战士，用眉头挑了挑，提醒同伴看向天边掠过的护航机群。
“应该是，待了两三天了，也该回去了。”同伴说道。
“希望一路顺利，再别出什么幺蛾子了。”
“放心吧，新闻上说了，这次老美总统的返航加强了安保力量，咱们和老美联合组建了护航舰队，小日本和澳大利亚在太平洋中间接应，天上还有高分卫星提前开地图，包安全的。”
房间内忽然传来了几声响动。
两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不消一会，穿着皱巴巴的灰色长袍，戴着头戴式耳机顶着黑眼圈的罗清从他的面壁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连着打了三天三夜的网络游戏，饭都没吃一口，精神有些萎靡。
“罗教授好！”
两人同时敬礼。
罗清被这一道精气神十足，充满活力的问好唤回了魂，他面露祥和的笑容，问道。
“辛苦了，吃饭了没。”
“吃了！”
“没吃！”
两人同时开口，说吃饭的那个小战士瞪了一眼同伴，不是早上刚吃完吗，怎么就没吃？
我以为罗教授问的是中午饭，另一个小战士心里的委屈。
“没吃就去吃，天塌下来也得吃饭才是。”罗清温和的笑了笑。
其中一个小战士注意到罗青的黑眼圈，他略有些担忧的问道：“罗教授，您不要太辛苦了，面壁这个事情可以慢慢来，不要把自己想伤了。”
另一个小战士也说道：“对啊罗教授，王阳明以前就是对着竹子空想结果把自己想伤了，面壁这个事情讲究一个念头通达，您一定可以的。”
罗清摇摇头：“别多想，只是这两天打游戏打累了而已。”
话音未落，他抹了一把脸，整个人如洗经伐髓，瞬间变得光彩逼人了起来。
“喔——”
尽管见识了很多次，但两人还是一齐发出惊叹。
不理会这两个脑袋空空的小战士，罗清光彩外表下的那颗道心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实际上这两天罗清的道心十分烦躁，不然也不会借着打游戏的由头麻痹自己。
刚来此界时，罗清就发现此界虽然没有灵气，但他也可以凭借内循环反复锤炼自己的道躯，不断增强自己的修为。。
这一点虽不科学，但十分修仙。
但现在，他连这仅有一点修行也停了。
究其原因，还是那个智子给他带来的打击，太严重了。
罗清不知道其他面壁人是否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无力感，但想来应该是有些区别的。
他有着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武力，一身元婴期的修为，放在地球已是无人能敌。
但三体文明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如同一个棒槌，狠狠的敲击在了他的灵台之上，敲着他头晕眼花，敲的他元婴小人在丹田里爬不起身。
罗清现在急需砍几个魔修出出气，可神念横盖一千公里，几乎将半个被誉为河北的省州之地完全覆盖，上千万人口里除了一些小偷小摸小打小闹，哪有什么魔修供他出气。
还不如去墨西哥逮几个毒贩子出气。
感受着身旁若有若无的窥视感，罗清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距离心魔诞生不远了。
想到这，罗清给一旁监视自己的智子竖了一个中指。
“我能出去走走不？”
“当然没问题，您请便。”一名小战士说道。
罗清点了点头，将要出门之际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总统先生还在这里吗？”
另一名小战士随即回道：“总统先生刚刚返回，他在访问结束之后曾经提出过要来看看您，但是被首长婉拒了，理由是您需要休息。”
罗清点点头，拒绝是好事，同那个金发老头聊天没什么意思。
“我的破壁人呢？”
“在秦城监狱。”
“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小战士有些无奈，这位面壁者明明超强却还是那么的谨慎，做什么事情都要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是的，负责守卫这里的战士多多少少是知道罗清修仙者的身份的。
上面早说了，这位面壁者的任何需求，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都可以满足。
涉及原则性问题的，则尽量去满足。
罗清得到警卫的背书之后点了点头，随后在院子里选了一辆军用面包车作为座驾，长袍一摆，人就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
“有首长来找我的话，就说我去找破壁人了，如果在秦城监狱也没有找到我，就说明我又外出采风了，如果我出国的话会提前报备，叫他们不要担心，最多十天就会回来。”
罗清摇下车窗说道。
两名小战士连连点头。
“高德地图，导航到秦城监狱。”罗清把自己的手机卡在车上。
『秦城监狱有三个，请选择您的目的地。』
“第一个。”
『全程53公里，预计需要1小时零13分』
在警卫连的注视中，伟大的面壁者罗清，风姿卓绝的元婴修士，开着这辆白色手动挡面包车，悠然的驶出大院，朝着秦城监狱的方向而去。
罗清的神念感觉到，智子就像是一个乘客，惬意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罗清开着车，看天上白云堆砌在蔚蓝天空，地上是一望无尽的绿色草坪，远处还有零散的扎营野炊的游客，他欣赏这安宁的一幕，随口道：“地球的景色不错吧。”
【令人羡慕】
智子沉寂片刻，在罗清的视网膜上打出这道信息。
第7章 破壁人审讯（求追读）
“羡慕就好好经营自己的世界，别老想着抢邻居老宅。”
【三体问题无解，这是生存的必要选择】
“你需要生存，人类就不需要了？”
字幕短暂消失。
【我们必须争夺】
这已经是明摆着脸都不要了，罗清摇头，他骂道：“这和魔修有什么区别呢？”
智子沉寂片刻，似乎在理解‘魔修’这一冷门词汇的意思。
【我们很抱歉】
“我替全人类问候你们的母亲，我也很抱歉。”
罗清猛打一个方向盘，感受着面包车飘逸的姿态，他舒服的眯起眉头。
有一说一，驾驶交通工具的感觉比起如臂使指的御剑飞行来讲，更有一些操纵的乐趣。
面对罗清的痛骂，智子毫无波动，
很快，车辆就进入了五环内，等红绿灯的功夫，罗清又问：“你们让第一舰队刹车了没有？”
【没有】
罗清眉头一挑：“不是说好，要和人类和谈的吗？怎么，又反悔了？”
【经过评估，您的威胁很大，但仍在第一舰队的可处理范围之内】
罗清面色一沉。
空军一号遇袭事件，他已经展现了可以轻松覆灭人类现有全部军事力量的实力，然而这种力量，在三体文明眼中却只是是“威胁很大”？
车厢内陷入沉默，罗清一脚油门窜了出去，神念感知下的智子仍然稳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四百年后，你们击败了人类文明，会怎么做？”
罗清知道现在人类社会上有个甚嚣尘上的说法，那就是三体舰队不一定奔着灭亡人类而来，如果三体人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稳定的恒星系，那么人类就已经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火星。
太阳系很大，火星的位置也很合适，以三体人的科技，足以将火星改造为宜居行星，人类文明愿意将火星让渡给三体人。
罗清虽然认为这种言论有一种抱地事秦、以薪救火、姑息养奸的美，但也确实体现了强烈的人文色彩和人类那发自心底的真善美。
这种思潮有些幼稚，但恰好是人性的闪耀点之一。
这是人类从数十万年的族群中进化而来的种族利他性，也是罗清打心底里认同此界人类的主要原因。
因此，罗清很想知道三体人的答案。
如果对方能给罗清一个可以接受的答复，那么他也不介意对三体文明产生一些改观。
而智子的回复是：
【斩尽杀绝是对一个文明的最高敬意】
罗清一脚油门撞在了护栏上，引擎盖冒起了浓烟，罗清失望的躺在了车座上
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三体人已经不能称之为魔修了，他们甚至不愿意给出一个欺骗性的答案来糊弄自己，要知道连他们老家的魔修还知道圈养凡人循环祭炼呢。
三体人是纯粹的妖魔，纯粹的妖魔，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魔。
“你们很诚实。”
“我也有句实话要给你们说，”
“我希望你能把我这句话转播给所有三体人听，我给你们十秒钟的准备时间。”
智子轻轻颤了颤。
在三体星的数以百亿计的三体人个体注视下，电视直播里的罗清一字一顿道。
“我必诛灭三体文明。”
轰！车辆爆炸，面壁者罗清被火焰吞没。
…
秦城监狱。
审问者：“姓名”
破壁人五号：“……”（沉默）
审问者：“请你配合工作，鉴于你身份的特殊性和反人类文明罪行的事实，引渡条约和人道主义在你身上并不适用，德国政府已授权我国剥夺你的全部政治权利，如果抗拒审讯，我们将使用包括刑讯在内一切审问手段。”
破壁人五号：“……”（沉默）
审问者（转头）：“把监控关了，电棍充满电。”
破壁人五号：“埃文斯，我叫埃文斯”
审问者：“国籍？”
破壁人五号：“……”（沉默）
审问者：“国籍？”（加重了语气，敲了敲桌子。）
破壁人五号：“原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现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公民。”
审问者：“出生日期？”
破壁人五号：“1976年4月3日。”
审问者（讶异）：“这么说，你选择破壁的日子，刚好是你的生日？”
破壁人五号：“是的”
审问者：“职业”
破壁人五号：“前柏林洪堡大学社会历史研究员，前外籍BBC媒体记者。”
审问者：“我们今天进行的是关于‘二号破壁案件’的调查，在去年，也就是2014年6月10日，在面壁者泰勒自杀身亡的一个月后，PDC通过了关于禁止对面壁人进行破壁的法案。该法案认为，一切破壁行为将被认定为反人类罪行，其量刑标准只有三种：永久监禁、死缓、死刑，这一点你是否清楚。”
破壁人五号：“清楚。”
审问者（转头）：“监控可以打开了，电棍暂时不需要充电了。”
破壁人五号：“……”（欲言又止）
审问者：“根据德国政府提供的背调信息，你在东德时期的童年似乎并不顺利，你的祖父母曾经在1971年的第四次柏林危机爆发前逃到西德，这直接使得你父母遭受了严重的经济困境，直到你出生之后，经济困境也未能得到改善，你在童年时期就已经有了严重的胃病，这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
破壁人五号：“是。”
审问者：“在你7岁的时候，你的母亲死于偷渡柏林墙的溃逃事件当中，但由于当时偷渡的人群过多，开枪的警卫也很多，现已无法查明是谁枪杀了你的母亲，你的父亲也因此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这让你的青少年时期的成长遭受了更大的不幸，饥肠辘辘的你经常在柏林墙之下捡拾西德民众丢来的食物，对吗？”
破壁人五号：“如果你的审问只是为了勾起我的回忆，那这场无意义的审讯就可以终止了。”
审讯者：“我很抱歉，但这是审讯的必要前置问题，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
（门外走来一位警官将一杯插着吸管的热水放在了破壁人五号面前。）
审问者：“祖父母的故事，母亲的死亡，父亲的自暴自弃，童年的饥饿记忆让你勾起了对西德天堂般的向往，进入20世纪90年代，柏林墙被推倒，你如愿以偿的成为了西德公民，并很快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柏林洪堡大学的讲师，但这份‘幸福’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在2004年，你失去了大学教授的工作，成为了一名在柏林流浪的醉汉。”
破壁人五号“……”（眉头紧皱）
审问者：“我可否认为，你童年遭遇导致你对西德的狂热向往，并没有随着德国的统一而结束，你在新德国的长期生活中渐渐认识到西德与东德并无本质不同，这种对乌托邦寄托情感的破灭让你成为了一名精神反政府分子，面对新世纪以来愈发暴露的社会问题，你对人类社会产生了一种强失望的情绪，并最终放弃了工作，成为了一名挣扎求生的底层流浪汉，对吗？”
破壁人五号：“是你们所想的这样。”
审问者：“2006年7月12日，你在流浪过程中，意外与红鸟保护区的伊文斯相遇，对方惊讶于你的过去与学识，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将你吸收为一代ETO组织降临派核心。又因为你是降临派核心成员，因此你躲过了以叶文洁为首的救赎派覆灭，并幸运的没有在古筝行动中被切成人片，在PDC的面壁者计划公布后不久，你的主联系了你。”
破壁人五号（叹气）：“是，你们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
审问者（打开了记录笔）：“好了，你现在可以讲述你成为破壁人之后的事情了，视你所提供的情报，将决定你接下来是将在永久监禁度过余生还是刑场打靶，尽管我知道你并不会在意自己的生命。”
审问者（语气顿了顿）：“但我还是希望，你要让自己争取好好活下去的机会，世界很大，你的主并不是你的一切，不光是你的主需要生存，你也需要。”
第8章 破壁人的自述（求追读）
对于PDC推出的面壁计划，我和秦始皇他们心中都有了预料，毕竟面壁者提案并不是什么新鲜事，面壁计划虽然是在PDC在危机纪元3年（2010年）提出的，但面壁者计划的雏形，早在危机纪元元年（2007）年就已经开始流传了。
只是我们没有想到，面壁者们会出现的那么快。从计划提出到面壁者人员确立，只用了六个月的时间。
叶文洁统帅被捕、审判日号覆灭，降临派伊文斯身死，对残存ETO影响很大。
但好在，也是借着审判日号事件的机会，我和秦始皇、亚里士多德、墨子、冯诺依曼、牛顿他们联合在一起，成为了新一代降临派核心领导。
我们趁机将救赎派和幸存派完全排挤出了ETO中，如此，降临派成为了剩余ETO组织的核心，自此以后，ETO就是降临派，降临派就是ETO
（注：降临派：认为人类具有不可饶恕的原罪，希望三体文明摧毁包括自己在内的全体人类。救赎派：企图借三体文明力量改造人类社会。幸存派：寄希望于提前为三体人做事，为自己的后代留下幸存。）
其中幸存派很快就向各国投降自首，我们早就知道这帮贪生怕死的软蛋会这么做，他们才是你们口中的人奸、贪生怕死趋利避害，并不是我们的‘同志’。
而救赎派则成为了一个有别于ETO的新组织，他们寄希望于在末日之战中与三体文明沟通，好让人类文明迎幸存的机会和彻底改造，对于这种天真的想法，我们嗤之以鼻，主在与我们的沟通中，已经不止一次的强调，要消灭包括ETO在内的所有人类。
——先消灭人类，再消灭ETO。
但这两派的消失并没有让残存的ETO组织愈合伤疤，ETO的衰败，和伊文斯的死亡、叶文洁统帅被捕关系不大。
主害怕人类不透明的思想，停止了与我们的沟通，这才是ETO衰亡的根本。
ETO的生命力其实是通过与主的沟通维持的，叶文洁也好，伊文斯也罢，追随他们的人早就死在了世界各国的围剿中。
在主与我们停止交流的这几年里，我们的组织濒临消失，审判日号的覆灭也加速了组织的崩溃。
这段时间，有不少的降临派自杀，就在秦始皇，墨子，牛顿他们陷入绝望之际，主时隔七年的回信来了。
［因为面壁计划的成立？］一个画外音传来。
［是的。］
不得不承认，那位萨伊主席力推的面壁计划确实是一步妙棋，在这个时期，智子虽然早已抵达地球，但他们自然拿PDC的面壁计划毫无办法，思维透明的主对思维不透明的阴谋的恐惧远超我们想象，
哪怕是智子锁死了人类的前沿理论科技，他们也并不放心。
在这种情况之下，主又想到了我们。
主在一天之内之内先后联系了一百多名幸存的ETO成员，其中就包括秦始皇、牛顿、墨子、冯诺依曼、亚里士多德还有我，有了主与我们的主动交流，ETO组织又重新活了过来。
为了削除主对面壁者的恐惧，我们在某一次三体游戏的线上会议中，制定了破壁人计划。
在五名面壁者选出的第二周，我们也推选出了五名破壁人。
冯诺依曼任一号面壁者弗里德里克·泰勒（前美国国防部长）的破壁人，称为破壁人一号。
墨子任二号面壁者曼努尔·雷迪亚兹（委内瑞拉总统）的破壁人，称为破壁人二号。
亚里士多德任三号面壁者比尔·希恩斯（英国科学家）的破壁人，称为破壁人三号。
我则任五号面壁者罗清（清华大学物理系教授）的破壁人，称为破壁人五号。
［暂停一下，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四号面壁者罗辑，没有对应破壁人］
［主不允许。］
［主不允许？］
［是的。］
［好的，这是一个很有用的信息，我还有第二个问题，墨子、亚里士多德，这些没出现的破壁人在哪？］
［我不知道，审判者号事件让幸存的ETO核心成员更加谨慎了，我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位置，只通过三体游戏进行交流。］
［好的，你可以继续讲述接下来的故事了。］
其实，在PDC的面壁计划中，选出的五位面壁者一开始就让我们吵翻了天，因为这五位面壁者有两位，是远超了我们意料之外的。
没错，就是那两个姓罗的。
首先是四号面壁者罗辑。
在审判日号事件发生前，伊文斯曾经与我们这些ETO的核心高层公开过一个关键信息：主曾下达命令杀死罗辑。
这从ETO组织建立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主直接下达命令追杀某一个人，彼时还在潜伏期的ETO降临派领导人伊文斯给主的命令加了一个前提条件：伪装成意外事件并杀死罗辑。
不幸的是，随着你们的古筝行动结束，各大国政府几乎全部拿到了关于第三红岸基地的全部信息，其中就有主对罗辑下达的直接追杀令。
主对罗辑的恐惧被你们敏感的察觉了。
我想，第四位面壁者之所以选择罗辑，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但第五位面壁者罗清，我们就万万想不通了。
（五号破壁人的眼中露出些许困惑）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面壁计划是在行星防御理事会（PDC）第十九次会议中正式提出并启动的，在前几次的面壁人候选中，PDC所公布的面壁人数量，从头到尾就是四位。
甚至截止到面壁人公布的一天前，面壁人数都是四位。
但直到第十九次会议开始前的三个小时，关于面壁者的数量被紧急提升到了五位。
而这第五位面壁者，就是罗清。
遗憾的是，主也没有搞懂为什么人类会突然增加第五位面壁者，后来我们问主，并索要会议开始前的智子监控视频时，才面前发现了一些异常。
在会议开始的三个小时前，负责面壁计划的PDC官员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自言自语或者发呆的神情，同属于人类的我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有人在和这些PDC的官员对话，用主和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形式。
在ETO，乃至主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第五位面壁者以空前的速度获得了PDC面壁计划听证会的紧急表决，并全票通过了第五位面壁者的临时提议，得到了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的一致授权。
罗清就这么作为第五位面壁者出现了……
［你看起来似乎很困惑。］
我当然困惑！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我如同入定的老僧，作为他的破壁人，我曾在智子提供的监控视频下空坐了五年！五年！五年！
这五年里，我眼见他成为面壁者，眼见他成为影视明星，眼见他参演各种修仙题材影视作品，眼见他神化面壁者形象，眼见获取了民众追随，眼见他一步步架空了PDC和联合国的权力，眼见他获得了五大国的几乎全力支持。
你，你知道么？
我几乎要把他参演过的台词全背下来了！
来，我背给你听！你听着！
‘我辈正道修士……’
‘前辈，道友，蝼蚁……’
‘大胆妖女，胆敢霍乱我道心……’
‘师姐，这不可以……’
‘师父，弟子资质愚钝，辜负了您的期望……’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
‘得道长生，立地成仙……’
‘区区天劫，有能耐你劈死我……’
可是我想不通啊，想不通他的所作所为是在干什么，他想当影帝吗？
比起其他面壁者，他们起码是在干实事，泰勒的蜂群舰队、雷迪亚兹的恒星核弹、希恩斯的思想钢印，别管他们真正的面壁计划是什么，起码他们真的有去做，有去努力。
尽管主并不在乎。
但对于破壁人来说，他们只要有行动，就会给我们破壁机会。
哪怕是第四位面壁者罗辑，好歹还知道利用面壁者权限去找一个梦中情人在北欧享受生活呢，……但是罗清呢？
罗清跟一个娱乐圈明星似的，五年来参演了六十多部影视剧作品，斩获全球数十亿的粉丝，发行了二十多首道家歌曲，写了十多篇论证中国古典哲学‘道’与‘科学’的文献论述，游玩了全球97座名山大川……
他是在干什么？
他的所作所为让我看不见一点面壁计划的影子。
我有时候真的荒谬的在想，他真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扮演那些修仙影视的梦。
一号破壁人的成功，给了我启发，我开始把视角从罗清的身上抽离，开始挨个回顾他在各种影视剧中扮演过的作品。
最终，我找到了。
我找到了他在无数次的影视扮演中，所流露出的真情实感。
——罗清在扮演宗主角色时的狂喜做不了假，他脸都快笑歪了。
那是我自破壁以来，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见情绪。
于是，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我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破壁理论，我完成了自己的破壁演讲。
我以为我可以像一号破壁人那样成功……
（破壁人五号眼神变得暗淡）
可是我错了，我根本就没有看透他，我以为我观察了他五年看透了他的全部，实际上这五年在他眼里可能也就如同五个小时那般稀松平常。
联合国大会上，当着全球四十亿人电视直播的面，我被他用无形力量扼在空中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从来就不知道他是谁。
关于罗清的一切资料，关于智子提供的一切画面，都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
我在他展现的未知力量中，第一次见到了真实的面壁者五号。
我似乎明白了PDC和联合国紧急把他确立为第五位面壁者的最终原因
——他是一个超级英雄，就像是好莱坞电影里的那样。
当然，他更像他在影视剧中扮演的修仙者和仙人，具备东方文化特征的超级英雄。
可笑的是，我一直都把那些所谓的神仙身份当成假的，而现在，罗清真正展现了他特殊的一面……
但有句话面壁者罗清说错了。
他的所谓变魔术一般的小把戏，在主真正的力量面前，仍旧不堪一击。
我最后重申一遍：主，不在乎。
他的小魔术，不还是要在人类社会的框架下去成为面壁者，去一步步完成自己的计划吗？
而人类社会框架的一切问题，都威胁不到我主。
魔术师救不了人类……
主不在乎，主不会在乎的……（五号破壁人陷入恍惚状态。）
［自述阶段已记录］
审讯者：“打断一下。”
审讯者：“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被捕后发生了什么，看看这个视频。”
（一份F-22战机的第一视角视频出现在破壁人五号面前，视频分为摧毁黑潮号和追杀智子两部分）
千丈剑光斩落太平洋，百倍音速追击智子。
天际线尽头，残阳如血，音爆云震裂如风。
这……真的是人类？
破壁人五号张了张嘴，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看见破壁人五号的反应，审讯者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第一次看见视频时反应可要比这位破壁人好不了多少。
审讯者：“视频你也看了，相信你对五号面壁者罗清教授的实力有了一个基础的认知。”
审讯者：“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面壁者罗辑与面壁者罗清，在你主的眼中，谁的威胁性更大。”
破壁人五号的眼中露出几分恍惚，他回忆着联合国大厅发生的一幕，又看着视频，眼前忽然缓缓生出一行文字。
【说罗清，不要说罗辑。】
是主，他的主显灵了，主还没有抛弃他。
确实啊，罗辑的威胁性怎么可能比罗清大呢？罗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罗清则是一名超人——各种意义上的超人。
破壁人的心中流露几分悲伤，他在心底无声呐喊：‘主啊，您终究还是没有学会使用计谋！’
‘但是没有关系，就让我，破壁人五号，扰乱人类的思考，为主进行最后一次战略欺骗吧。’
破壁人五号：“罗辑。”
【？？？】
三体人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第9章 悬梁自尽（求追读）
针对破壁人的第一阶段的审讯结束了，罗清在门外旁听了全部的审讯过程。
审讯员看着罗清教授身上那焦黑的长袍，有些疑惑：“面壁者先生？您的身上是怎么回事？”
“路上来的时候出车祸了，车炸了，不过撞坏的护栏我已经赔付了。”
不是，这是赔不赔护栏的问题吗？重点是您怎么会出车祸？
看见审讯员欲言又止的表情，罗清耐心解释道：“不用担心，我还有两亿多的片酬和稿费，赔付的起，没有动用面壁者资金，车祸也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重点是钱吗？是车祸啊！
罗清说：“请问我可以进去同我的破壁人聊一聊吗？”
审讯员面露难色：“根据PDC面壁法案，面壁者应尽可能避免与破壁人进行直接接触，基于面壁原则……”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哦哦，您请，您请。”审讯员让开了通道。
罗清长袍一摆，大踏步走了进去。
…
破壁人五号听见动静，又抬起头。
看见罗清的一瞬间，他的心脏凝滞了瞬间。
“好久不见，我的破壁人先生。”
罗清坐在了破壁人的对面，这是审讯员先前坐的位置。
破壁人低着头：“你都听见了？”
“没有，我也是刚来，现在由我来进行第二阶段的审判，破壁人埃文斯，请你做好心理准备。”罗清说着，翻开了记录本，又掏出一根铅笔，看起来十分专业。
破壁人顿时握紧了拳头，连他的名字都知道了，还说没有一直监听。
罗清：“在第二段审讯开始前，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破壁人：“刚刚的视频是真的吗？”
罗清：“哪些？”
破壁人：“剑斩大海，追击智子。”
罗清：“包真的兄弟。”
见破壁人似乎有些迟疑，罗清凝出一缕剑意，轻松的将钢铁浇铸的一体式审讯桌切出一块棱角，三角铁块飞回罗清的手里，随后缓缓变红，发软，最终变成一团滚烫的红色铁浆在空中翻滚。
破壁人这一刻再无任何侥幸，他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红色铁浆重新回到桌角之上，重新凝固为桌子的一角，物归原主的罗清微微一笑，这是面壁者的笑，破壁人已经太熟悉这个笑容了，他知道自己注定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了。
罗清说：“我的答案已经公布许多次了，在大银幕上。”
破壁人的脑海中很快将罗清参演过的影视剧翻了个遍。
“你是一名修士？”
“是的。”
破壁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答案。
“好了，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轮到我了，在此之前，需要我帮你解开手铐舒缓一下身体吗？”
破壁人反问：“你不担心我逃跑吗？”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反问有点过于愚蠢了。
罗清给自己的破壁人竖了一个大拇指：“秦城监狱附近驻扎了一支合成旅，我不动手，你能跑得掉就开始表演吧。”
破壁人无言，默默举起自己的双手。
罗清轻轻一点，手铐、脚镣、束缚椅全部被解开。
破壁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会，又重新坐下。
“谢谢你，面壁人先生。”
“跟我客气什么，这个世界估计也就是最了解我了。”罗清笑着摇了摇头。
在两人的谈话正式开始前，罗清示意工作人员把监控全部关掉，有些话，不适合给外界的人听。
第二阶段的‘审讯’正式开始。
与审讯员专业且精准的提问不同，罗清与埃文斯这对面壁者与破壁人，在此刻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两人的话匣子也渐渐打开，面对了监视了五年的罗清，埃文斯很快就摆烂般放下了心防。
此间唯一的旁听者，是智子。
罗清似乎在刻意让智子见证这场谈话。
“破壁人老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我的。”
“五年前，危机纪元3年。”
“嗯……也就是说，是在2010年咯。”
“不止，在你成为面壁者之后，我搜集了你的全部公开资料，甚至包括你已故父母的资料，从你的童年开始，建立了完善的人格分析，这种对你的分析，已经涵盖了你成为面壁者之前的所有交际圈，在这期间，智子给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分析结果如何？”
“结果很差劲，我完全失败了，你过去的经历与成长，与后来的面壁者生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您的现在与过去是完全割裂的，孩提时期，就已经展现了极高的智力，得益于你高级知识分子的父亲，你得到了充足的培养，在1995年就已经考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少年班，01年赴普林斯顿大学攻读理论物理博士学位，师从爱德华·威滕。23岁完成了前沿物理理论的突破性论文。
04年于哈佛大学开展博士后研究期间，您的相关科研成果发表于《自然·物理》封面文章（2004），2006年受聘清华大学时年28岁，创该校正教授年龄纪录，截至古筝行动前，正在负责主持国家‘量子科学2020’的前沿项目。
与同校隔壁天文院系玩世不恭的罗辑博士不同，您是标准的一位天才型的物理学家，相比于顶尖物理学者您的光芒或许较为暗淡，但所取得的成就已经成为了前沿物理学阶梯的一小块基石，况且您还年轻，未来风光无限。”
罗清听着自己的生平介绍，漫不经心的敲打了一下桌子。
“继续。”
破壁人顿了顿，继续说：“因此，作为中国前沿物理学专家的你，在叶文洁时期，很快就被组织盯上了，您意外收到了‘科学边界’学会的橄榄枝，并加入了‘科学边界’学会。”
“在科学边界学会中，科学边界隐藏之下的ETO组织尝试吸纳您成为科学边界的一份子，但失败了。而一号、二号智子在2005年就已经抵达地球，在开始扰乱地球的粒子对撞机实验之际，伊文斯也得到了智子的直接指令——杀死地球的科学。”
罗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前沿理论学者成为了ETO攻击的对象，也包括您。伊文斯的时代来临了，被誉为第三红岸基地的审判日号很快在叶文洁统帅眼皮子底下另起炉灶，倘若不是叶文洁统帅被捕，以她的威望，还是可以夺回ETO的控制权压制降临派的，但她被捕了。”
“从2005到2007的三年时间里，共有127名前沿理论学者自杀，伊文斯一开始还比较保守，主要通过智子进行神迹展示来诱使科学家自杀，但他觉得这种方式太慢，开始伪造意外事件主动刺杀各国科学家。”
“这种高调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世界各国的注意，一场跨国界的联合作战中心，也就是当今PDC的雏形被建立起来，叶文洁统帅你们逮捕后，审判日号也随即覆灭了。”
“这些历史我都知道，说重点。”
“重点？重点就是您作为降临派想要杀死的对象，居然没有自杀，在见识了‘宇宙闪烁’的奇迹之后，您把自己锁在了实验室里，连续两个多月不见外人，随后竟然自己想通了。”
破壁人五号苦笑一声：“而智子在这一段时间也没有关注您，这是主最大的失误，没有人知道您在那几个月发生了怎么样的蜕变。您和那些自杀的学者不一样。”
罗清的记忆中闪过几个悬梁自尽的画面，表情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
好在，破壁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智子同样只是将其理解为面庞神经的自然性抽搐。
而破壁人的讲解，仍在继续。
第10章 这个面壁者实在是太稳健了（求追读）
“我只知道，在2007的某一天，你如同往常一般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见到了久违的阳光，智子带来的阴云，被您的内心驱散了。”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恢复了自己的正常生活，你回到了学校，开始了正常的上课与研究，只是那个实验室您已经很少去了，自己也放弃了新的前沿物理研究。”
“这一年我手里的资料很少，没有智子监控视频的情况下，我只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搜集您在这一时期的相关资料，可惜的是，我没有什么重大发现。”
“我唯一知道的是，您在这段时间似乎更加喜欢旅游和上网了，2007年的暑假，你依次拜访了五岳秦岭，云蒙太白等传统名山，你似乎将对物理的那一份热情转移到了名山大川身上。”
‘那是我在找灵脉。’罗清心中嘀咕。
“在网络世界上，您的行为尤其反常，短短一年，您浏览的网页次数高达243700次，而这二十多万次的网页浏览中，您的浏览内容几乎涵盖了人文、历史、地质、天文、社会、生物、医学、艺术、哲学、数学、经济、政治、宗教、军事……等几乎全部板块，这种高频率的上网次数，成为了我最重要的线索之一。”
说着，破壁人五号突然抬头，他看着神色自然的罗清，狐疑道。
“有一点我无法想通，我调取的这二十多万次浏览记录中，只发现了您唯一一次的黄色网站浏览。”
罗清警惕道：“你想说什么。”
破壁人叹了口气：“这不正常……真的，您在那次唯一的黄色网站浏览中，观影时长不足五秒，甚至还留下了一个评论。”
“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罗清脸色大变。
他立刻就要设法削去破壁人有关这一方面的记忆，但破壁人的又一句话让他停了下来。
“这真的太少了，真的，您没有妻子，甚至在过往的三十多岁的年纪中没有正经的谈过一个女朋友……我在您07年之前的浏览记录中还是翻到了不少黄色网站记录的，但您在07年之后的黄色网站记录，只有一条，看样子似乎还是误触点进去的。”
破壁人深深的低下了头：“我想不通。”
你当然想不通，此界这些俗气的女子岂能入本道的眼？
还有，他前世修的无情道！
虽然差点就被合欢宗圣女当毕业论文给刷了。
“您远超过正常频率的网页浏览，让我感觉到了你的变化，你如同一只巨鲸，贪婪的吸收着这个世界一切，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重新去了解了整个世界。”
听到这，罗清看破壁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明显不一样了。
“可惜我对您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主对您的观察实在太晚了，以至于我相比于其他破壁人，缺失很多关键性的资料。”
“在危机纪元元年，也就是2007年，您开始用小号在‘纸乎’网中提问关于三体文明的问题，您似乎尤其关注三体文明的军事力量强度，并在匿名回答中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也是在这一年，您知道了智子的存在，也了解了智子就是当初所谓‘宇宙闪烁’的罪魁祸首，也是从这一年开始，持续三年科学家自杀浪潮，渐渐平息了。”
“在危机纪元二年，也就是2008年，你的行为一切如常，在世界范围内的民众开始大街小巷的谈论智子和三体人时，您变得更加沉默，几乎不再浏览网络信息，并辞去了清华大学物理学教授的职位——我注意到您已经连续三年没有进行过系统的物理学研究了。”
“在危机纪元三年，也就是2009年，人类首次通过哈勃望远镜二号观察到了三体舰队的航行痕迹，‘刷子’航迹的出现证实了三体的入侵，您曾屡次浏览相关的信息，似乎对三体舰队很关注。
同样是在这一年，面壁者计划被行星防御理事会提出，您开始关注面壁者计划，从上百位面壁者海选开始，您就一直关注着。
在行星防御理事会第十九次会议开始前一周，您购买了机票，解决了签证问题，飞抵大洋彼岸，来到了美国纽约。
在会议开始前三天，您屡次出现在联合国大厦附近，似乎在犹豫什么，可惜的是，彼时的主仍未将注意力放在您的身上，智子一直在监控那数百位面壁者候选人，监控显示，您在联合国大厦附近晃悠了足足三天。”
在会议开始前4个小时，您消失在了联合国大厦的监控当中。
在会议开始前3个小时40分钟，您出现在了萨伊主席的办公室中，这是智子首次注意到您的存在。”
在会议开始前3小时12分钟，一场紧急会议被召开，会议通过了第五位面壁者的确立。
在本轮会议中，有一场长达六分钟的全场静默，其中有各国代表不断调试耳麦的画面，与会人员的神情不约而同出现了由恐慌、到迷惑、到恍然的转变。
在会议开始前的两个小时，您穿着临时购买且不太合身的劣质西装，在萨伊主席的引荐下，第一次站在了联合国大会的会台，向世人显露了自己的存在。
面壁计划开始前一个小时，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陆续发来了面壁者授权，您得到了五大国的统一认可，后知后觉的智子将您的关注度提至最高级。”
“面壁计划公布后，紧跟前四位面壁者的第五位面壁者，也就是您，正式公布了。”
…
“没了？”
“没了，剩下的就是无趣的破壁时光了，我相信您对我蹲在房间里连续观察你近五年的事情并不会感兴趣，毕竟我不是什么身姿妙曼的女人。”
确实，被人视奸五年的感觉确实很不爽，至少罗清是这么认为的。
要是来一个机灵古怪的可爱小剑灵如此观察自己，那罗清倒是可以接受。
“你觉得我成为面壁者之前的这三年，表现如何？”罗清问道。
破壁人苦笑：“谨慎，无与伦比的谨慎，我甚至怀疑，您在危机纪元一开始，就预设了自己在智子的监控当中，您真的……太过稳健了。”
“稳健到直到面壁计划公布的前三个小时，智子才注意到您的存在，稳健到智子连你是如何拿下五大国认可和面壁授权的时间都不知道，甚至直到如今，智子都不知道您是如何与PDC的官员如何沟通的……您就像一个天生的救世主，充满未知与神秘。”
罗清又问：“我在成为面壁者之后的这五年，表现怎么样？”
破壁人毫不犹豫的回答：“前四年您都延续了自己的谨慎，在第五年，你开始加快速度神化面壁者的形象，并且逐渐凸显了自己的不凡之处……比如那几块散发着白色雾气的冰蓝色石头，在有智子监控的情况下，我依旧没能发现您是从哪里掏出这些石头的。”
罗清知道他说的是灵石，这些自己的家底，自然是不能显露人外的。
破壁人继续说：“在这个时期，我感觉你像一个……”
“魔术师。”罗清贴心的补充道。
“对，面壁者罗清是一名神奇的魔术师，这就是我当初最大的感受。”
“但我在这个时期，仍然是将您当成普通人来看待的。”
“面壁者述职大会上，您在掐住我脖子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仿佛飘忽在梦境之中，过去的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破碎，真实的世界离我而去。”
破壁人又苦笑一声：“我被捕后，智子告诉我，你利用未知手段，将整个联合国大厦打造成了一个强电磁干扰室，并逼走了室内的智子，形成了足足长达五个小时的安全空白期。”
“起初我还不相信，直到智子在我眼中播放了视频我才不得不信……整个联合国大厦被电流组成的屏障所包裹，这神迹的一幕不止引爆了互联网，也破灭了我最后的侥幸，我不得不认清现实：我的面壁者似乎是一个了不得的家伙。”
一点微不足道的阵法小手段罢了。
罗清神情自若的点点头。
他在此界已经沉寂八年，在决心展露自己实力的那一刻开始，罗清就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想要战胜三体文明，自己必须要获得此界人类的全力支持，三体人的入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四百年后，刚好是元婴修士寿元的一半，自己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就只能流浪星际了。
展现实力的第一步，就是解除智子的监控。
雷罡绝域阵可是他结合物理学和电磁学以及一点修仙法，闭门研究数周才琢磨出来的。
破壁人愣愣的看着桌子：“能成为您的破壁人，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于我而言，我这一辈子已经活的不亏了，如果说我现在还有一丝一毫的求生欲望，那就是我还想见证您能缔造多少奇迹，展现多少能力，我真想活到四百年后去看看啊……”
罗清道：“我可以允许你冬眠，直抵四百年后。”
面壁人怔住：“这是您的仁慈吗？”
“不，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破壁人笑了，罗清也笑了，就在两人的笑声几乎震破一旁的智子时，破壁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破壁人抬头看着罗清。
“那么……您可以告诉我，您究竟是谁吗？”
“什么意思？”
“您不是档案里的罗清教授，您到底是谁？”
“罗清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不，您不是他！”
面对破壁人的斩钉截铁，罗清的眼中闪出不明的光芒。
“你真的……不愧是我的破壁人。”
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人察觉了他的跟脚，罗清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欣喜有之，悲哀有之，他只觉得久违沉寂的道心总算是颤抖了一下，面对这位异界的凡人，罗清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是罗清，又是谁呢？”
第11章 埃文斯（求追读）
第二轮‘审讯’结束了。
两人在抛开了面壁者与破壁人这些无聊的身份之后，罗清和埃文斯的聊了很多。
两人的话题从三体文明聊到了日常生活，埃文斯讲述了他那不幸的童年过往与因冷战而无法愈合的记忆伤痕。
“总会过去的，人要往前看。”罗清说。
“道长且阻，溯游从之。”罗清道长又说。
当被埃文斯问及日后的打算时，罗清解释道：“我还有两部电影没拍呢，《道宗宗主3》、《修真者联盟4：道魔大战》等会还得去片场。唉，好烦好忙，我半夜还约了罗辑博士打游戏来着，希望北欧那边的延迟不会太高。”
罗清瘫在了椅子上，露出了葛优的同款表情。
埃文斯同样靠在审讯椅子上说道：“我真怀疑你当这个面壁者就是想单纯的过过瘾……等等，你不会真想当个影帝吧”
“你如果你只是为了让世人提前接受你的修仙者身份，大可以直接通过电视直播公开，相信我，愚昧的民众只会把你当成上帝的化身，真正的救世主。
罗清说：“电影必须演完，奥斯卡小金人还没拿到我不甘心……可恶的奥斯卡影帝评委会，一点不给我这个面壁者面子，让我陪跑了那么多年。”
“过两天我就去视察奥斯卡评委会，再不给我面子，非解散了这个组织不可！”罗清恶狠狠道。
埃文斯欲言又止。
奥斯卡小金人也不能昧着良心给……当然这句话埃文斯没说。
埃文斯只好说道：“有没有可能，罗清先生，你的演技还需要再打磨一下？”
“我的演技还需要打磨？”罗清脸色大变：“我可都是本色出演。”
“是本色出演，但您的很多角色，真的都毫无特点，全都是冷着一个脸，背着一把剑，和宗门女角色的互动更是毫无看点，只有砍魔修时才有点意思。”
“无情道剑修就是这样子的，你懂个屁。”罗清反驳道。
“可是面无表情的演员真的很难拿到影帝啊，纯粹的帅是没用的。”
“狗屁，你懂修仙还是我懂修仙？”罗清掏出一把灵剑指着破壁人。
埃文斯沉默。
“等我把《道宗宗主3》拍完，先来拿给你看。”
埃文斯连连摆手拒绝：“饶了我吧罗清先生，您的每一部电影我都至少看几十遍，我真的看吐了真的，我现在只想好好的享受一下，在监狱里不用观察你的好日子，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面壁者的消息了。”
罗清犹豫的说：
“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很期待你的监狱生活？”
“当然。”埃文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相比于其他的破壁人，我已经足够幸运了，真的，往后的破壁者同僚们也未必会有我这么幸运。”
“你那几个破壁人同僚不会再有机会登场了，我会去提前料理了他们，”罗清沉吟片刻：“其实我刚刚说让你冬眠到四百年后，并不是开玩笑，你愿意吗？”
埃文斯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虽然很愿意，但我已经太累了，让我在这个世纪长眠吧，对于未来的事情，我真的不感兴趣了。”
罗清偏不如他愿。
审讯室重新通电，罗清通过麦克风对外界传达了自己的命令。
“从此刻起，撤销对五号破壁人埃文斯先生的所有指控，PDC以及世界各国禁止对埃文斯进行进行任意形式的跟踪和监视，给他卡上打两千万人民币，从我的片酬和稿费里扣，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埃文斯懵逼的看着罗清。
罗清一把将埃文斯摄来，拽着他的领口狞笑道：“桀桀桀，我偏要你好好活着，不光要欣赏我的后续作品，还要你活到400年后，看我如何一步步碾碎所谓的你主第一舰队的。”
“这不合适……”
埃文斯挣扎着摔落在地。
随后，审讯室总电源开关被罗清重新掐断。
智子一直默默的记录着这一幕。
埃文斯想要说话，但被罗清毫不犹豫的直接的直接打断。
“休要多言，好好感受。”
“感受什么？”
罗清一指点去，直接给埃文斯下了一个禁言咒。
埃文斯：‘？’
两人在这空寂的小屋子里，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禁言咒被解除，罗清拍拍手，虚捋几下并不存在的胡须，长袍无风自动，一派道骨仙风的模样。
“我刚刚说的话都记住了吧。”
“什么？”埃文斯懵逼，刚刚说什么话了，刚刚明明什么没说啊。
罗清不语，只是推开审讯室的大门。
“我走了，有缘再见，我亲爱的破壁人先生。”
埃文斯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了什么，他又惊又怒：“你明明什么都没有给我说——”
已经晚了。
两名警察沉着脸把埃文斯扶出了审讯室，其中最开始的那名审讯员来在了埃文斯面前。
他面色复杂，照着一张临时打印a4纸宣读道：“破壁人埃文斯，你被无罪释放了，这是你的银行卡，里面有两千万。”
“？？？”
“等等，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我要蹲监狱，我要蹲监狱！我是破壁人，我犯法了！”
但那两名刑警却是听都没听，一左一右强行架着，把这个破壁人扔了出去。
埃文斯心中知道一切都完了，他宛如梦游般被人丢出了秦城监狱，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北境城，整个人陷入思索。
果不其然，智子的问题紧跟着就来了。
【他刚刚与你谈论了什么？】
埃文斯心知果然如此，他苦笑一声：“主啊，如果我说，那个面壁人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我们只是单纯的沉默，您相信吗？”
但智子再没有传来任何一句回音。
刚刚这句话，就是智子与五号破壁人的最后一次交流。
怀疑壁垒一旦形成，就再也无法消除。
对于罗清而言，从破壁人被特赦的那一刻开始，对方再也形成不了任何威胁。
归根结底，罗清忌惮的只是无处不在的智子而已，破壁人说破天只是一个普通人。
与破壁人交流的这半个多小时，罗清也获得了远比审讯员要多得多的关键情报，其中一部分情报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关于其他三位面壁者的。
有泰勒被破壁的前车之鉴，罗清知道自己必须剪除其他破壁人的威胁，至少要延长自己的同事们被破壁的时间。
看来要找时间和其他三位同僚好好聊一聊了。
督促世界各国加强对ETO的进一步打击，也得提上日程来。
罗清不介意亲自出手剿灭这些ETO，毕竟被高射炮打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剑修都是很记仇的。
还有破壁人提到的三体游戏，罗清也想要去实验一下，他已经获取了破壁人埃文斯的游戏ID。
【文森特·威廉·梵高】
一个19世纪的后印象派画家，罗清知道他，且很喜欢他的画。
由于各国的打击愈发频繁，ETO的内部交流也逐渐从线下变成了线上，而三体游戏就成为了他们交流的主要平台。
而现在的三体游戏更是只能通过ETO内部的识别码和瞳孔纹进行识别登陆，这一点拦住了很多想要潜伏在三体游戏里来截获ETO情报的各国特工。
但是【梵高】的账号可以，至于瞳纹识别，他罗清有的是手段。
至于智子会不会提前警告ETO更改登录密码，这一点罗清并不担心。
不管怎么样，玩一下《三体》游戏，拜访一下其他三位面壁者，都是罗清接下来的行程了。
至于他自己的面壁计划……
还是先等自己参演的电影杀青后再说吧。
第12章 秦始皇、冯诺依曼、墨子、亚里士多德（求追读）
三颗太阳在天空中排列成一个不稳定的三角形，将诡异的光芒投射在这片荒漠上，数百度的温度几乎将大地烧融的宛如暗淡的琉璃。
“管理员，调出一个恒纪元出来，不知道一会要开会吗？”亚里士多德冷峻的声音响起。
过了一会，时间被快进，两颗太阳很快化作飞星飞走，只剩下一颗恒星挂在苍穹。
金字塔的塔尖被仿佛锋利的刀刃切除，亚里士多德站金字塔方台，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每次都是来的最早的一个。
“怎么才这么几个人？”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亚里士多德转头，看见墨子正戴着他对木雕面具盯着自己，相比于两手空空的亚里士多德，墨子的手里还攥着一根木杖。
亚里士多德冷哼一声：“梵高破壁失败了，他被捕了，主的视频吓退了好一部分同志，这些胆小鬼连上游戏都不敢了。”
墨子并肩站在亚里士多德旁边：“别这么说，胆子大的都在巴拿马运河变成生鱼片了，正是因为剩下的同志足够谨慎，我们才活到了现在。”
在两人之外，又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在他的手中，拎着一把斑驳的青铜古剑，剑刃上缺口似乎是很久之前劈砍飞石造成的。
是秦始皇，也是叶文洁时代唯一幸存的ETO元老领导人。
秦始皇说：“我是七人核心领导层的代表，主将视频公布是一个错误。”
墨子和亚里士多德知道秦始皇说的视频是关于罗清的。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秦始皇的身边，安静的方台也逐渐嘈杂起来。
没有理会人们的骚乱，秦始皇继续说：“主提供的视频里，面壁者罗清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人类该有的力量，已有的科学理论均不能解释这一切，恐慌情绪正在组织中蔓延。”
与人类方战机的第三视角不同，智子提供的视角是标准的第一视角，生动的展现了罗清对低维展开的智子进行追杀的全过程，视频细节纤毫毕现，众人甚至能感受到那罗清体内那氤氲升腾的恐怖力量。
因为是第一视角，观看者的代入感极强。很多观看视频的成员都以为自己随着智子被那铺天盖地的剑光斩碎，等回过神来，早已一身冷汗。
偌大个ETO组织，都因这个视频压的喘不过气。
约定的上线时间很快就到了，相比于上一次聚会，这次人数足足少了三分之一。
金字塔方台上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
“有谁能解释一下那个视频？”
“主尚且无法解释，我们谁又能解释得了？”
“人类真是够可笑的，外星人就已经够热闹了，现在又蹦出来一位神仙。”
“没有什么神仙，也没有什么神明，谁再说出这种话，管理员就封了他的号！”最后这句话是牛顿喊出来的。
“牛爵爷，你以前可是信上帝的主。”有人戏谑。
“够了，我只是借用了牛顿的形象，我又不是牛顿本人。”
眼见方台上愈加混乱，秦始皇挥舞了一下长剑，长剑重重敲打在了金字塔的青石地面上，擦出道道火星。
人群很快就寂静了下来。
“关于面壁人罗清，稍后再讨论。”秦始皇说。
数百名ETO成员聚集在金字塔方台广场上，他们形象各异：有的穿着古代东方学者的服饰，有的则是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装束，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或使用系统提供的面容模糊功能。
其中除了梵高，剩下的三位破壁人如今都在这。
冯诺依曼一个人靠着墙，仿佛早已履行了使命，面对如今的会议，兴致缺缺。
墨子和亚里士多德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墨子上前一步。
他对所有人说：“PDC前不久让面壁者们作了述职报告，报告内容我都看了，都是些车轱辘话，但我想，ETO的破壁人也应该做出对应的述职报告了。”
有人喊道：“还做什么述职报告？别自欺欺人了，破壁人就是个笑话，面壁者那边出了个真神仙！”
“管理员！”一旁的牛顿压着怒气吼道，“记录他的ID，把他给我踢出去，然后让线下的安全小组处理了他！”
“凭什么。”那人大喊。
“就凭你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可面壁者出现了一位神仙是事实！主亲自证实的！”
“原来你还知道主！你怎么不叛逃到PDC，叛逃到面壁者，叛逃到神仙那边呢？”
“我为什么要叛逃？我的目的只是毁灭人类，谁动手都一样，我不在乎。得了吧，牛顿，把你身上的牛劲收一收，我在组织里的权限可不比你低，管理员，给我把牛顿禁言了！”
“你敢***”牛顿勃然大怒，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语言框被抹除了。
“够了。”秦始皇用剑尖再次触地，牛顿的禁言被解除，他长剑一指，和牛顿作对的那人顿时被一道白光吞没，消失在了《三体》的世界里。
“莱布尼茨被我封号了，牛顿有句话说得对，现在是最危难的时候，确实不应该陷入内乱。”
秦始皇的眼神再一次裨过全场，所到之处，除了墨子和亚里士多德，众人纷纷错开眼神。
“现在破壁人将完成述职报告，任何人不要打扰他们。还有牛顿，你也不要再说话了。”
“二号破壁人墨子，请继续。”
墨子点点头，他手中的木杖轻轻一点，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对于面壁者罗清有一种恐惧感，那是人类对未知的恐惧，但请同志们不要忘了一件事——我们的主，并没有害怕他。”
“我们知道，三体第一舰队仍在航行当中，十多枚探测器更快一步的撒向地球，用不了两百年就能赶到地球。这一切无不说明，主有能力处理五号面壁者的威胁。”
“根据智子的视频，同志们应该可以得出一个浅显的答案，那就是五号面壁者罗清的个人力量，仍在人类的理解范围之内，无非就是搬山倒海之能。”
“而主的力量，则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诚然，面壁者罗清展现的力量让他像极了古中国神话中的神仙，但所谓神仙，也不过是古人的想象。而主的伟力，是穷尽古人之想象也无法达到的。视频中所谓劈山断海的神仙力量，在苍茫的宇宙规则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梵高的失败，情有可原，毕竟任谁也无法想象自己所监视的面壁者居然是——修仙者。”
墨子笑了笑，他解释道：：“修仙者是我借用《修真者联盟3宗门之战》和《道宗宗主2》电影中的概念，作为五号面壁者亲自出演的电影，我觉得‘修仙者’的概念还是很贴切的。如电影所言，他也不是真正的仙人，只是一个正在‘修仙’的人类罢了。”
亚里士多德闻言缓缓点头，不少人则面露思索。
“梵高的破壁失败，并不意味着破壁人的战略是失败的，我们已经成功了一次。”
说着，墨子看向冯诺依曼，后者向他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我们的一号破壁人已经完成了对泰勒的破壁，这位美国前国防部长最终也死在了罗辑的湖边，不是吗？”
“因此，我们也只能算是与PDC互有胜负罢了。”
冯诺依曼对此不置可否。
墨子高举木杖。
“而这场破壁游戏，是五局三胜制。破壁人还有我，还有亚里士多德。而主也不在乎这场游戏，一切才刚刚开始。”
“至于五号面壁者罗清，主会想办法解决的。”
第13章 梵高（求追读）
破壁人述职很快就完成了。
亚里士多德说：“面壁者希恩斯将他的战略意图隐藏的极好，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墨子说：“面壁者雷迪亚兹的战略意图，我隐隐有些猜测，但还需要时间的进一步作证，我会让他死在我的手里，就像是泰勒一样。”
冯诺依曼说：“面壁者泰勒已死，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没什么可说的了。”
秦始皇说：“梵高已经被捕，我希望剩下的两位破壁人履行自己的使命，不要重蹈梵高的覆辙。”
牛顿说：“诸位，梵高只是意外，不会再有第二个罗清蹦出来了，剩下的面壁者都是普通人。”
秦始皇扫视了众人一眼，总结道：
“既然二号，三号破壁人述职结束了，接下来我们需要把注意力转移到四号，五号面壁者身上，也就是罗辑、罗清。”
秦始皇说：“关于罗清，我们这段时间的讨论已经够多了，这里主要说说罗辑。”
秦始皇说：“在刚刚，主传达了一个新命令。”
一石激起千层浪，方台上的人群沸腾起来
秦始皇又说：“主的新命令是：杀死罗辑。”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随后又快速亮起，三颗太阳在天空中的短短一分钟之内交织了数十次，直到又一颗恒星稳在了天空。
管理员：『刚刚的恒纪元太短了，我快进了一个长的，你们继续。』
地平线上，一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森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那是“脱水植物”，游戏中对乱纪元的模拟之一，恒纪元的到来让这些植物能在几分钟内完成从萌芽到绽放的全过程，新芽抽出时的枝干发出噼啪的脆响。
但众人早已无心观赏这场《三体》游戏的盛大场面，面对秦始皇关于主的新命令，不少人瞪大了眼睛。
“又来！难道在主的眼里，普通人的罗辑比罗清的威胁更大？”方台广场上有大喊。
秦始皇点点头：“目前来看，主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际，有人低声喊道：“爱因斯坦来了！”
一个瘦高的身影穿过躁动的人群，他是白发蓬松的老者，却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军装，胸前挂满了不知名的勋章。他登上金字塔的台阶，向秦始皇走来。
秦始皇问道：“爱因斯坦先生，情况怎么样？”
“主催促我们尽快行动，”爱因斯坦摇摇头，眼中有些不解：“主对罗辑的恐惧远超过所谓的修仙者罗清，这已经是继伊文斯时代之后，主第二次催促我们对罗辑动手了。”
这一番话，直接让整个金字塔的方台陷入了寂静。
墨子率先打破了平静：“我说过了，真正能威胁到主的从来不是武力，哪怕这个武力冠绝全球也没用。”
牛顿附和：“因此，我们应该尽快制定杀死面壁者罗辑的计划。”
有人问：“所以说我们该怎么做？自从泰勒被破壁后，剩下的面壁者被各国保护的跟金蛋一样，连靠近都困难，就我们手里掌握的武装力量，最多能推平一个非洲小国，而且暴露了立刻就会迎来各大国的围剿。”
有人叹气：“相比之下，梵高用三年的时间在BBC就职并混入联合国大厅展开破壁，已经算得上是莫大的勇气和奇迹了，每一个破壁人都不简单，哪怕他失败了，也同样值得我们尊敬。”
有一名与会人员说道：“直接动用核弹吧，我们有几颗存货，也有智子提供罗辑的坐标。”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反驳道：“奥本海默，你以为PDC的人是傻子吗，罗辑那个北欧庄园下面就是冷战时的核掩体，足足有300多米深，而且核弹怎么丢过去？我们可没有高超音速导弹，这些面壁者所在的地方，反导系统比树都多。”
被称为奥本海默的人反驳道：“让智子给我提供算力，我手搓也能搓出洲际导弹。”
“得了吧。”有人嗤笑，“没有完整的工业体系，等你的洲际导弹搓出来，主的舰队都抵达太阳系了。”
秦始皇不厌其烦的用剑敲了敲方台，终结了这又一场吵闹。
自叶文洁被捕和伊文斯身死之后，ETO已经算不上秩序严密了，毕竟成员遍布全球，分散性自由度太强，他也很难压住所有人。
秦始皇说：“安静，寻找杀死罗辑的办法可以在线下思考，线上讨论，除了杀死罗辑的直接命令外，今天还有另一个事要继续讨论，那就是，如何应对PDC愈发紧锁的围剿。”
一个人不厌其烦的跳出来：“伟大的嬴政陛下，难道我们真的要当鸵鸟，把头塞进草垛里假装看不见罗清吗？”
秦始皇剑指此人，一道白光将他吞没。
秦始皇有些无奈的说：“苏格拉底也被我封号了，墨子已经说过了，罗清的问题主会亲自想办法，接下来的重心放在罗辑身上。”
见终于没有人敢于打断他的讲话后，秦始皇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由安全组的人来说明一下现在组织所陷入的困难境地，以及各个据点的损失情况——”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游戏世界，天空中的大火球开始不规则地脉动，投下的光线变得忽明忽暗。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银色的浪潮正在逼近。
那是恒星引力波引动的海啸。
“管理员！到底怎么回事？！”秦始皇喊道。
『我，我不知道。』管理员的声音从天穹撒下，显得有些慌张。
但不管管理员在做出什么努力，看着愈发混乱的天象，在场的人显然都明白了一个事情。
《三体》要进入乱纪元了。
“要不大家先脱个水，等乱纪元过去之后再开会？”这番话引起了一阵笑声。
“真麻烦，大家约个地点，线下开会吧。”
“犹大，你这句话听起来像是PDC的奸细。”
“别乱说，我对主的忠诚天地可鉴。”
秦始皇一遍又一遍的用长剑敲击着方台：“关闭身体反馈，所有人打开修改器锚定一下自己的坐标，不要被洪水冲走了，会还没有开完。”
“有人上线了。”广场上有人大喊，他看到了一根白柱。
所有ETO成员都站在原地下意识向东方看去。
很快他们就注意到，在金字塔的底端，一个人影正在缓缓地攀登阶梯，一步一步，身影越来越高。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梵高？”
“不是像，就是梵高！”
“梵高不是被捕了吗？”
方台上的混乱并没有影响那个正在攀登的身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踏步走完了最后一个阶梯，身形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方台之上。
“梵高……？”秦始皇不确定的说道。
那人站在方台的彼端，在滚动的乱纪元天象下，他仿佛割裂在了阴影的彼端，隔着满天挥舞的雷霆，与ETO全体成员遥遥对峙。
“登陆你们这个破游戏可真费劲啊……”
梵高说。
秦始皇脸色大变。
第14章 虫子大战屎壳郎（求追读）
“所有人下线，断开网络，不要被追踪到IP地址！”
秦始皇说完，一剑劈向梵高。
梵高顿时被一阵白光吞没。
梵高被强制下线了，作为ETO的领导层，秦始皇的游戏权限要比管理员高的多。
“他不是梵高，他是谁？”牛顿转头问道。
“面壁者罗清。”亚里士多德与墨子异口同声道。
“见鬼了，《三体》早就关闭了所有的对外登陆通道，他哪怕是弄到了梵高的ID和登陆码，也无法通过瞳纹识别才对。”牛顿吃了一惊。
“有可能挖掉了梵高的眼球。”有人描述了一个恐怖故事。
“讨论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三体》不安全了，所有人立刻下线，对自己黑客技术有信心的可以多留一会。”
秦始皇说完，金字塔的方台之上立刻涌现许多白色光柱，一名又一名的ETO成员毫不犹豫的切断了网络链接。
但仍有一小部分仍然没有下线，其中就包括三位破壁人、牛顿、爱因斯坦、自然也包括秦始皇。
显然，这些人对自己的现实安全很有信心。
牛顿转头看向同样没有离开的冯诺依曼，尽管后者因为破壁的成功在ETO的内部地位急剧上升，但据牛顿所知，冯诺依曼其实一直在PDC的监控当中。
“冯诺依曼，你不下线吗？如果《三体》被攻破，各国网络情报部门两分钟之内就能拿到你的全部信息。”
“我早就暴露了，他们只是没有抓我而已，毕竟是泰勒的遗言就是要求不要追究我。”冯诺依曼对他笑了笑。
牛顿不再说话了，他把视线放在了秦始皇身上。
秦始皇说：“我刚刚委托主去查看梵高的情况，现在得到了新情报——梵高被罗清释放了，罗清还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至于更多的信息，智子并没有告诉我。”
墨子摇了摇头：“面壁者释放了破壁人，还把这说成了是计划的一部分，这真是……”
亚里士多德帮他补完了最后一句：“有够侮辱破壁人的。”
秦始皇顿了顿，仿佛在接收什么信息，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刚刚我们太过紧张了，主告诉我们，《三体》目前还是安全的，并没有被各国攻破。”
牛顿问：“那罗清呢，他是怎么顶着梵高的身份信息上线的？”
秦始皇说道：“根据智子的监控视频，罗清一直在他的面壁者之家里，在房间内安装了专门用于登录《三体》的V装具之后，他身形一闪，变成了梵高的模样。”
“易容术？”有人问道。
秦始皇摇头：“智子说不是，罗清所变幻的梵高，外貌复原程度几乎达到了100%。”
“连瞳纹都能完全复刻……这真不是什么妖怪吗？”还有一位没有退出登录的ETO成员惊叹。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秦始皇说：“我刚刚把梵高的ID完全锁死了，他现在也进不来了，除非他能获得另一名有足够权限登录三体游戏的ETO成员的ID。”
秦始皇话音刚落，偌大个世界的天穹再一次剧烈的震荡了起来，仿佛世界‘程序’意志被击溃了似的，苍穹寸寸破裂，深邃的黑暗之下，又是一道白光徐徐洒落。
白光消失，梵高又出现在了金字塔的方台之上，只是这一次他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
梵高随手一扔，一层人形肉皮被扔到了他们面前。
“游戏管理员，喏，还给你们。”
秦始皇惊愕的看着自己已经进入缩水状态的管理员，心中震撼莫名。
这是游戏啊！你是怎么把游戏管理员的账号给揪出来的？
还把管理员账号生生的逼到了脱水（下线）的状态。
梵高拍拍手：“这个游戏小世界确实有趣，就是太脆弱了些，连天道都那么孱弱——喔，天道是我的说法，你们叫底层代码程序。”
随后，梵高不管不顾的漫步在这金字塔的方台之上，边走还边啧啧点评。
“这个小世界很简陋啊，法则不全，七零八落……贴图粗糙，生成的地图全是漏洞。”
看着已经人影稀疏的金字塔方台，梵高又问：“其他人呢？开银趴去了？”
秦始皇皱眉不语，牛顿掏出自己的木杖，指向梵高的方向警惕道：“面壁人罗清！梵高的ID不是已经被封了吗！你是怎么又进来的？”
梵高面色惊奇，他故作夸张的说道：“封号？你们管那个小禁制叫封号？你真以为一段电子程序就能拦住我？”
梵高的一番话让众人脸色巨变。
‘这家伙居然可以入侵网络，他是什么妖怪？麦克韦斯妖吗？’
众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生出这个荒谬的念头。
事实上《三体》游戏是有主的技术支持的，不然也不会在07年电脑技术尚未发展完全的年代就能生出如此精美的游戏，一个网络游戏的画质就能碾压着如今地球主流的主机游戏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而这个主在07年赐予 ETO的《三体》游戏，直到2015年的今天都没有被各国黑客所攻破，这也是ETO在线上的最大技术凭借。
但现在，这个技术凭借被打破了。
梵高摇摇头：“网络的事情，我不太懂，但你们主子的这个游戏绝对不只是代码那么简单，人类现有的电脑代码还优化不到这种层次，至于你们手里所谓封号禁言的权限，相当于拿纸糊的封条去堵住银行铁门。”
梵高抬头看着风云变幻的乱纪元天空：“庆幸吧，这个游戏世界没有发展出天罚和天劫之类的自我反击的东西，不然被我打爆了还会导致游戏崩溃。”
秦始皇再也不想和罗清多说什么，他又一次高举青铜短剑，朝着梵高的方向狠狠挥舞了过去。
一道白光又一次将梵高吞没，但后者只是闪烁了几下，就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秦始皇放弃了无畏的挣扎，重新将剑插入地面，双手交叉摁着剑柄，真的宛如古代的帝王一般，目光炯炯的看着对方。
很好，他赶不走对方，那就耐心听听他会说什么吧。
罗清笑了笑：“智子，我知道你听得见，刚巧我在几年前也系统的研究过网络世界的底层程序逻辑。修士嘛，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比普通人强点，而刚好我前身又是搞科研的，因此我大概能猜到这个游戏的底。”
“你们三体人所在的世界，已经进入强信息时代了，对吧？”
《三体》世界的天空被瞬间纯蓝色天幕所填满，三颗太阳无影无踪，仿佛那些杂乱的贴图都被抽掉了似的，随后一个镜面的球体出现在了天空。
“主！”
牛顿顿时伏地高呼。
“是智子。”墨子冷静的说。
“不是真的智子，是《三体》生成的智子。”亚里士多德的语气同样冷静。
全反射的镜面球体飞速扩大，很快就几乎占满了整个天空。
【你怎么知道？】
镜面苍穹显示了一行标准的微软雅黑中文。
罗清开口：“搜集、归纳、整理、推测、验证、结论。”
罗清又道：“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你是一个天才的学者，可惜天才学者也不可能凭空生出驱动科学发展的基础理论。】智子倒影着梵高的瞳孔，如同倒映着一场璀璨的星月夜。
罗清笑了笑：“确实，人类手里就剩下古典物理、量子力学，和还在娘胎里的弦论了，要是研究理论有用，我明天就可以批发诺贝尔奖。”
智子没有给予任何反馈，罗清倒也不急，踱着步子在方台上走着，始终与秦始皇他们保持距离。
“按照我对信息技术的了解，当下的人类文明还处于弱信息时代，且很难进入强信息时代了。我只是个半吊子，说错了贵文明可不要嗤笑我，我推测，强信息时代的标志应该是每一个网络虚拟世界，都有着完洽的逻辑和自我维护的意识，这种意识并不是通过大模型堆算法训练而来，而是有另一套原理。”
智子背后的元首不语，有些问题他回答不上来，又下意识的无法撒谎，只好一味催促新上任的科学执政官赶紧过来。
罗清继续说：“我知道一旁的秦始皇陛下、牛顿博士、亚里士多德先贤、墨夫子、冯诺依曼学者可能理解不了，我拿我的电影给你们举个例子，强信息时代的每一个网络世界，相当于每一个法宝都诞生了灵性。”
冯诺依曼作为历史上的计算机之父，很好的履行了他的人设，他问道：“单纯的代码程序可以做到吗？”
罗清点点头：“或许可以。”
【但虫子的编程语言可不行】
面对智子的嘲笑，罗清神色不变：“ C语言不行就c++，c＋＋加不行就d语言，d语言不行就e语言，26个字母用完了就用希腊字母，希腊字母用完了就用拉丁字母，人类总能找到一条活路。”
“你说是不是啊，亚里士多德先贤。”
亚里士多德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装饰用的书卷。
众人不理解罗清为什么突然提到亚里士多德，或许是因为亚里士多德是脑科学家希恩斯的破壁人？但是不得不说，罗清的解释让他们恍然大悟，进而又陷入了深深的惶恐。
主没有反驳，这说明什么，说明眼前的面壁者真的只从《三体》游戏上猜对了主的信息发展水平。
用罗清打地下城与勇士的说法就是：敌人的面板不再是一堆问号了。
已经开始漏信息了。
尽管距离露血条还有很长的路子要走。
但，这是个开始，不是吗？
到这里，罗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没什么心情去和ETO的首脑们玩面壁破壁的小游戏，他已经动摇了ETO对三体人狂热的技术崇拜，对主的深入了解是瓦解其信仰的第一步。
质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ETO是杀不完的，你无法剥夺人当傻逼的权利，罗清很清楚。
只有让人意识到：‘三体人原来跟人类一样烂，人类如果是虫子那么三体人最多算是屎壳郎’这就够了。
让ETO对三体文明去魅，才是罗清的主要目的。
一击即走，浅尝辄止，剩下的让他们慢慢内耗去吧，人类可是一个善于精神内耗的种族。
就这样，罗清主动消散在了《三体》世界之中，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ETO成员们。
第15章 普通面壁者（求追读）
“多少年没用过化形术了，上次用还是练气期在坊镇历练的时候。”
罗清长舒一口气，摘下V装具，随手布置了一层结界，身形缓缓飘到了沙发上。
尽管知道这个小结界挡不住智子，但他还是下意识这么做，这可以稍微减轻一点被监视的感觉。
他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思绪飞腾。
有一说一，罗清真的很喜欢梵高这个角色。
还有他的画。
修仙界的修仙百艺其中就包含画艺，但相比于那些参杂真意的画修作品，西方这璀璨的油画历史，对于罗清而言是更纯粹的体验。
下次有机会再去《三体》游戏玩一玩。
如果罗清没有估计错的话，只要人类不关闭纽约、东京、北境的三个主根服务器，各国的网络小组就别想根除《三体》游戏，这游戏是扎根在互联网生态上的。
三体文明的强信息时代技术，确实压过刚刚步入信息时代的人类。
当然，也正是因为《三体》足够超前，才给了罗清入侵的机会，要是换成人类的纯代码程序，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还是没当过程序员的。
罗辑，希恩斯，雷迪亚兹这三个名字在罗清的脑海中交替出现，那个审讯员告诉他，5人中罗辑是唯一一个没有破壁人的面壁者
而萨伊主席也给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罗辑是三体文明唯一要指定杀死的人”
罗清当时反问：“他和我一样，拥有特殊的力量？”
萨伊则明确的表示：
“不，他身上没有任何超自然或者超技术力量，是个普通人，普通学者，普通面壁者，但三体人很害怕他，当然，以后可能也会很害怕你了。”
罗辑的名字最终从三人中脱颖而出，罗清思索片刻，决定第一站先去北欧，找这位本家面壁者聊一聊。
如果能找出三体人畏惧罗辑的原因，那就更好了。
‘和罗辑老弟整天打游戏，作为网友兼同事，拜访一下应该很正常，再给我的小侄儿带点见面礼，还有庄颜弟妹……嗯，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罗清如此想着。
…
《三体》世界。
虚拟智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天上的三颗虚拟恒星被以等边三角形的方式均匀地铺在了天空之上，他们每一个都比繁星亮一些，为这个游戏中的恒纪元提供一个最低限度的光和热。
墨子用木杖将管理员的人皮戳了戳，感觉软塌塌的，像是刚出锅的米皮一样。
“会还继续开吗？”牛顿。打破了这份奇迹。
“开。”秦始皇说。
“那我下线去叫他们上线。”
“不用。”秦始皇制止了牛顿：“有我们几个就够了，把该讨论的讨论完，随后将讨论结果下发就可以。”
面对剩余人们的注视，秦始皇知道自己必须得额外说些什么，他沉声道：“罗清在游戏里的挑衅得到了主的回应，现在我们有两个主下达的命令了。”
“分别是：杀死罗辑，和杀死罗清。”
“第1个命令要求尽快完成，越快越好。第2个命令主给了我们400年的时间。”
“我们可活不到400年。”墨子说。
“但是冬眠技术可以，而且未来的ETO成员也可以。”亚里士多德说。
秦始皇点点头：“可以看得见，即使罗清甚至展露了可以侵入三体游戏的能力，主的第一重心仍然放在了4号面壁者身上，这对于我们而言，或许是一个永远无法展开的谜团了。”
“我无法理解主的思维，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一旁的冯诺依曼捡起了软塌塌的管理员，随后点起一堆火，把管理员扔了进去。
火焰很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由于三颗太阳离得比较远，金字塔方台的温度正在飞速下降，仅剩的十多个人自然而然的蹲在了火边烤着火。
秦始皇说：“5号面壁者展现的威胁，让我们更理解不了主的思维了。当然，我们堪透不了主的战略，这才是正常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爱因斯坦说：“不要多想，按主说的做。”
秦始皇点点头：“还有个好消息，主决定向我们传递技术，帮助我们杀死罗辑和应对罗清。”
这个消息几人中间并没有引来太多兴奋，墨子充满妒忌的说道：“主一直在防备着我们，恐怕就是传递技术也不会传递太多，正如这个被面壁者看透的三体游戏一样，这没有太大的意义。除非主告诉我们真相，并告诉我们它为什么如此惧怕罗辑。”
秦始皇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早就问过了，主是不会告诉我们答案的，它说这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
亚里士多德轻声开口：“伊文斯或许知道里面的秘密。”
“可他已经死了。”
爱因斯坦又强调道：“不要多想，按主说的做。”
但墨子和牛顿显然没有听得进去。
墨子将自己的这个木头面具摘下来扔到了火堆，露出了那有些苍白和病态的脸，他说：
“有些事还要怪伊文斯，如果不是他多事非要增加限定条件，五年前罗辑就死定了。如果罗辑死了，我们现在只需要专心应对罗清就可以了，至于另外两名面壁者，没有人在乎。”
牛顿往前挪了挪，离那火团又更近了些：“罗辑命大，谁能想到他去联合国都会穿着防弹衣，这个警惕心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墨子说：“不管是对付罗辑还是罗清，这都不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是雷迪亚兹，你们想办法吧，这里太冷了，我要回去了。”
说罢，他将手里的木杖扔在火中，为这段火焰增添了最后的燃料，化作白光下线了。
亚里士多德见状也摇了摇头：“我的工作是面壁者希恩斯，回见。”说罢，将手里的书卷扔向火堆，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方台上一下子就更加冷清了，最后的几名ETO成员面面相觑。
良久，冯诺依曼向前走了两步。
见众人都以为他也要走，却没想到冯诺依曼只是摊了摊手：“我不走，我的工作对象已经死了，我只是想说，奥本海默的建议你们回头可以考虑一下，核弹这东西虽然暴力，但总是能以最简单的效果达成目标，罗辑的住处下面虽然就是核掩体，但他不一定有机会躲进去。”
说罢，冯诺依曼走入了火焰之中。
“我把自己烧了给大家烤烤火，各位集思广益，一定能拿出好办法来！”
剩下的ETO成员们面面相觑，就连秦始皇也眉头紧皱，《三体》游戏可是能在一定程度下模拟痛感的，被火烧死滋味恐怕不太好受。
说这番话的时候，冯诺依曼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他高举着双手，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最后化作一团焦炭。
剩下的人非但没有趁机烤火，而是默默的坐远了一些，宁愿被冻着。
爱因斯坦站了出来：“很好，这些自视甚高的破壁人们都离开了，我刚刚翻阅了主可以给我们传递的技术名单，内容很全面。包括不限于材料学、生物学、微观科技等，而且都是我们现阶段可以做到的。这说明，主又一次加强了对我们的信任。”
“也可能是罗辑和罗清的威胁性太大。”有人说。
一个年轻人仿佛思考了很久，非常突兀的开口道：“我怀疑，罗辑可能是某种力量的代言人，而且这份力量，远超罗清本身。”
“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我们也不知道，但是主知道。”
秦始皇和爱因斯坦同时制止了此人在这个话题上的进一步讨论：“伽利略，别说这些了，还是想想怎么完成主的命令吧。”
秦始皇起身用长剑搅灭了那团冯诺依曼用身体续上的火焰，骨灰四散纷飞，金字塔方台顿时更冷了。
秦始皇说：“好了，都下线吧，我接下来的这段话，要截取出来发给所有的同志们：
我知道近期因为罗清大家的精神都很紧张，但是不要太过担忧，主是我们的后盾。关于如何杀死罗辑，这个使命很重要，如果我们能够完成，那么ETO在主眼中的份量会大大提高。
况且主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技术支持，组织里聚集了全世界各个领域的精英，要有创新思维，结合主的科技支持，一定能想到办法，用核弹所最下乘的办法，大家把方案通过别的渠道汇集到我这里，这事要抓紧做！”
第16章 父与子（求追读）
“你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最近在电视里很少见他了。”
“还算平稳，但毕竟年纪是大了，就看和癌细胞谁能熬过谁了”
“真不如退休下来，好好养着。”
“他自己也闲不下来，况且他不露脸，那几个节目也没有办的必要了。”
“也是。”
吴岳轻轻叹了口气，他看着章北海的侧脸，这个曾经的同事兼战友如今已经是太空军的骨干，而自己却早已退役，一个人不知所云的活到了现在。
“你在恨我吗？”
“没有。”吴岳摇摇头，这一点他没有任何犹豫：“以我的心态与信念，确实也不适合在太空军中履职了。”
他补充道：“我是一个传统的技术型军官，相比于你，我是个适应不了新时代的老顽固，也确实应该退役了”
六年前，也就是在危机纪元三年，章北海在新太空军的第一次政工会议中，毫不避讳的点出了吴岳的失败主义情绪，并当着常伟思和各级干部的面，直言不讳的建议吴岳退出太空军，这种当着上级领导的面对老搭档和老战友的背刺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波澜。
吴岳笑着说：“我现在可是无事一身轻了，地方部门邀请我去坐办公室我都没答应，烂在那种岗位上确实没什么意思，算是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你可看上去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
吴岳一下子就沉默了，他抬头看向章北海，他总是能如此精准的撕开他内心的想法，一点遮羞布都不会给他留。
“那我又能怎么样呢？”吴岳摇摇头：“不是谁都有你这样坚定必胜的信念。”
“聊聊其他吧。”
吴岳同样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下去，这还是他是退役以后第一次与北海重聚，他觉得自己应该谈论一下生活.但他将要张口之际却突然发现自己早就没有所谓的生活可供探讨了，一个行走的躯壳是没有分享的欲望的，他犹豫了一下，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军队身上。
“你上过太空了吗？”
“坐空天飞机上去过几次，以后的机会会更多。”章北海说。
“让人羡慕，太空上感觉怎么样？”
“很冷，很黑，不过飞机上还算暖和，和育婴箱一样。”
吴岳忍不住道：“我听说高边疆号空天飞机，有一部分使用了‘唐’号航母拆解下来的材料？”
章北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种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你又是怎么会信的？海洋航行与太空航行的材料有共同之处吗？还是说你认为空天飞机上的蒙皮是唐号拆下来的钢板？”
吴岳语气讪讪：“是我自己在这么想，如果唐号拆下来的钢板真的能有几块应用在航天或者其他太空领域上，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章北海摇头：“你老是这样，对一切充满着温和的想象。”
吴岳不说话了。
章北海感觉自己继续说下去，可能会导致吴岳的情绪进一步的低落，于是只好换了一个话题。
“上级通过了我对政工干部‘增援未来’的提议，在常伟思首长的坚持下。”
“喔……是这样。”吴岳想着，他的语气忽然有些羡慕：“如果能投身到400年之后的决战，那对于绝大多数军人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增援未来’不是为了安心送现在的干部去无谓牺牲，”章北海遗憾的摇了摇头：“说到底你还是失败主义思想，这才是你最顽固的一部分，而不是其他。”
“我很抱歉。”后者的声音愈发低沉。
他不忍吴岳陷入这种干涸的精神当中，于是给吴岳指引了一条明路：“天梯一号电梯现在正在建造，你是一名技术性军官，或许这里有用得到的地方，如果你觉得还想找寻一下自己人生的意义，不妨去天梯一号电梯的工作中找找看，毕竟这是人类进入太空，抵抗外星侵略的基石。”
“你希望我麻痹在工作当中？”吴岳自然也知道‘天梯一号’，‘天梯一号’和‘天梯二号’都是中国政府在危机纪元七年，也就是2013年开始建造的大型太空工程。事实上，世界上不止有五位面壁者在到处搞事，各国政府和科学家们也在凝聚力量，铆足了劲往太空发展，纳米材料‘飞刃’的兴起，太空电梯的兴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只是建议。”章北海谨慎的回答。
“我知道了。”吴岳同样点头。
见天色已经很晚，章北海知道自己必须终结这场短促的重逢了，他对吴岳说：“我先回去了，你有我的电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等休假之后我也会找你，如果我有空闲的话。”
港口的海风咸涩晦淡，等吴岳从未来那光怪陆离的想象中回过神之后，北海已经走的有些远了，他又恍惚了一阵，他回想起了自己作为舰长，第一次迎新政委的时候，章北海就是这么踩着阳光，面部被阴影覆盖走向他的，但如今他又朝着夕阳走去。
“我确实应该寻求一些转变。”
吴岳心中想。
…
在这个短暂的休假中章北海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去看望自己的父亲。
章北海推开了那吱嘎作响的铁门。
一进院子，他就看见那个活泼的老头又蹦又跳。
章北海欲言又止。
“爸，我回来了。”
“北海啊，回来了刚好，去，给我削俩苹果，再剥个橘子，再炒俩菜，再给我把煤气罐换了，回来的时候记得买一打啤酒，临走前再给我塞两千块钱，我退休工资不够花了。”
“您不有好几个节目的邀请费吗？比如那个地球保卫战和局座有话说什么的，我同事都爱看您在电视里胡扯。”
“那三瓜两枣够干什么的，我化疗一次就没了，也不能厚着脸皮老占用老百姓的医保资源不是？花自己的钱治病更安心，国家有困难，我就不添乱子了，这两年通货紧缩的厉害，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头还在跟着电视机上的动作活蹦乱跳。
在这个养生节目里的右侧，有一行长长的节目名字——《练气养生操——面壁者罗清亲自演绎》
电视里，一身白色长袍的罗清，对着摄像机一板一眼做着动作喊着口号：“来跟我做——头顶青天，脚踏黄泉，怀抱婴儿，手托泰山。意守丹田，呼吸绵长，气血循环，百病不侵……”
章北海摇摇头，他走进屋子将自己那装着军装的包裹随手放在沙发上，老老实实的按照父亲的要求去洗苹果。
门外，父亲的声音还在中气十足的传来：“北海啊，你还别说，这面壁者就是有两把刷子啊，要么人家怎么是面壁者呢。这可比那些只会玩核弹和脑子的面壁者厉害多了，人家演的电影还好看，跟西游记里的老神仙似的。”
‘娱乐性拉满的面壁者’
章北海心中想着，已经洗好两个苹果，来到大院坐在父亲对面的马扎上，用水果刀专心致志的削着皮。
老头这时也已经做完了收尾动作，长舒一口白气。
“北海，军队里的任务重，伤身体，你听我的，平时闲的没事了，你也跟着做两遍。”
见儿子没说话，老头又自言自语说：“要不是每天跟着做两遍这个操，周末又去北城郊的面壁者大院附近吸吸新鲜氧气，我估计几年前我就入土了。”
“癌症晚期嘿，按理说我五年前就该死了，我居然活了六年还不死，这搁以前谁敢信啊！多活一天都是赚。北海啊，你别看现在生活质量不如以前，但全国人均寿命可增长了不少，都是练操的功劳。”
老头说着，给电视机里的罗清竖了个大拇指：“就凭这个练气养生操，他这个面壁者就没白当，为人民服务的面壁者才是好面壁者，剩下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人家有自己的战略规划。”章北海说。
“狗屁的战略规划，就差把答案贴脑门上了，要我是破壁人，一天破仨。”
“好好好，您老厉害，您老老谋深算，您老当上面壁者，能把三体人的祖宗都骗过来当球踢。”
“那可是。”老头十分幼稚的哼哼了两句。
第17章 线人（求追读）
父亲的病确实一直都是章北海所担忧的。
北海曾隐晦的暗示父亲要不要冬眠，去往未来治病。
父亲自然是拒绝的。
“你老是在意我死活干什么？”父亲如是说。
章北海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尽管父亲罹患重症，但身体健康尚且稳得住，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增援未来计划，他的心中就略有些不畅。
增援未来计划被上级定在了危机纪元12年，也就是三年后，自己既要争取成为增援未来政工干部的名额，也要在这三年尽可能的多陪陪父亲。
对于章北海而言，冬眠就意味着与父亲的永别。
对于自己这点小情绪，父亲其实看的很清楚，他总是用诙谐语气说。
“人该死时就该死了，老天爷肯让我活几年，已经是破例了，你不用管我。”
章北海忽然对那位叫罗清的面壁者隐隐生出了一些感激，自己或许可以逃避唯一一个令自己害怕场景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太阳西斜，直到残阳如血。
有一架从北境飞往挪威的远途客机，已经爬升到平流层，越过了他们的头顶。
那道渐渐扩散的尾迹云被夕阳浸染，如同金色光锥横跨天际，客机艰难隐入暮色，章北海望着天际线有些失神。
老头也感觉自己坐在院子里已经足够久了，和儿子也聊的足够多了，他缓缓站起来，耷着眼皮看了一眼望着夕阳发呆的儿子。
“看什么呢？”
“哦哦，看飞机。”
“飞机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都上过太空了吗。”
“飞机留下航迹云，像弹道轨迹。”
“候鸟南飞还差不多。”
章北海看着航迹的轨迹，确实像候鸟展开的一字雁列，他问：“候鸟还会回来吗？“
“那要看这里有没有留下会飞的蛋。”
“爸，和您聊天总是会让我想起很多东西。”
“别想太多。”老头不以为意的说。
“您以前不是告诉我要多想吗？”北海问。
“那是我以为自己快死了才叮嘱你的，既然我还活着，那日子就长着呢，别想太多，容易累。”看着哪怕是休假归来的儿子仍然一副思虑的样子，老头说。
章北海点点头。
“还有，明天就走吧，不用老来看我，给我按时打钱就行。”
章北海转头愣愣的看着父亲。
…
不久，面壁者罗清乘机前往北欧拜访面壁者罗辑的新闻就已经在整个互联网上传的沸沸扬扬。
这对于所有人是个稀罕事，因为面壁者的特殊性质，除了每年必须参与一次PDC听证会之外，鲜少有面壁者会互相碰面。
至少有史以来，面壁者在私底下会面的事情就只发生过一次。
那就是面壁者泰勒会见面壁者罗辑。
结果以泰勒自杀而告终。
而现在，有一位面壁者去拜访另一位面壁者，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不好的事情。
罗清抵达北欧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这里是……”
“挪威峡湾，您也可以叫它伊甸园。”坎特微微笑着。
坎特，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PDC）官员，罗辑的面壁者联络人，罗清知道他。
“伊甸园，真是一个好名字，人类道德的原初之地。”罗清点了点头。
坎特有些惊讶：“您了解这些？我还以为您作为传统东方仙侠故事的弘扬者，对西方的宗教神话不感兴趣呢。”
“我对一切文化一视同仁，宗教神话象征着人类对道德原点，往往揭示着人类自由意志与责任的永恒张力，从这一点上来看，东西方都是一样的。”
罗清和坎特一同乘专车驶向挪威深处，那被誉为伊甸园的罗辑住所。
看着窗外掠过的美丽风景，罗清咂咂嘴，这地界有几分修行界的美感了，罗兄是真会享受。
坎特说：“本来罗辑博士是打算亲自来机场接您的，但是考虑到他的安全问题，我们给否决了。有潜伏在ETO的线人称，ETO最近正在策划对罗辑博士的新一轮袭击。”
罗辑被ETO盯上不是一天两天了，罗清知道，但他惊奇的是另一件事：“线人？所有ETO的成员从加入到死亡，都在智子的监控之下，你们的线人是怎么潜伏进去的？”
坎特闻言摇头，他想要开口时，却罗清的打断：
“智子在旁边，说话注意点。”
罗清指了指汽车中控台的位置。
坎特愣了一下：“您能看见它？”
“可以感知到。”
坎特恍然大悟：“看来传闻是真的，人类有了一个‘神’。您果然不一般，但是您不用担心，我接下来的话说了智子也听不懂、听懂了也没没办法、有办法也做不到。”
罗清明显感觉到智子凑近了一点，显然，坎特的话让智子有些不太服气。
三体世界，一排排专门研究人类思维的三体专家们，正严肃的坐在了屏幕前，逐字逐句的分析罗清与坎特的交谈。
坎特说：“说是线人，其实并不准确，实际上，我们PDC也根本对那些线人一无所知。”
罗清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答案，他反问道：“ETO中的线人，不是各国培养的间谍特工吗？”
坎特闻言笑了笑，那是一种坦然的笑：“特工们怎么可能通过智子的检测，事实上，我们的线人从来不是官方培养的特工，因为无论是PDC还是世界各国，都没有下达过渗透ETO的命令。”
坎特眨巴了眼睛：“您是面壁者，您能想明白吗？”
罗清已经想明白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一切对ETO的渗透行动，都是民间自发的，对吧？”
坎特给罗清竖了一个大拇指。
“您很聪明。”
罗清也笑了笑：“怪不得不怕智子听见……连你们都不知道线人都是谁，智子更没法知道。”
坎特点了点头：“智子的出现，全人类被监控的观念深入人心。如破壁人所言，您在一直推动‘人人都是面壁者’的思想蔓延，这让人类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默契状态。”
“民众当中的前瞻者、不满意ETO的社会精英、厌恶外星人的普罗大众，他们隐藏自己的内心，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加入了ETO。
纵然有智子在进行审核，但智子又怎么能弄清楚这些人是真加入还是假加入呢？毕竟从没有人给他们下达命令，他们只是在依照内心的指示来行动。”
罗清笑了笑：“人人如龙，这正是我所期望的。”
坎特说：“是啊，一开始，针对ETO的自发性渗透还只局限于退役的特工或者警察，后来渐渐的有富豪也参与其中，接着是政治家、科学家、精英、武器专家、学生、大学教授，公司高管……还有无穷无尽的普通人。
联合国赞扬他们为民间渗透者，从他们的渗透行动开始，人类的阶级矛盾、民族矛盾、国家矛盾、性别矛盾就已经被完全掩盖了，他们共同一个身份：人类的一份子。
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甚至说这种加入ETO的行动有很大被误伤的风险——毕竟PDC打击ETO时可无法分辨他们的身份。
但这些人纷纷攘攘，即使只有一小部分混入ETO那也是个很大的数字了，他们互不知晓，甚至默认为每一个ETO都是人类的叛徒。
这些人就这么默默的沉寂在ETO的洪流之下，作为人类精英，他们有些人混到了ETO高层，并在某一天迎来了自己的使命时刻——他们获取了智子的关键情报，并将该情报传递到PDC的公开信息收集邮箱中。”
罗清评价道：“ETO陷入了人类的汪洋大海当中。”
“这话以前红岸基地里的雷志成工程师也这么说过，不过他只是机械复述伟人的话语，而您确实促成了这样的结果。”
坎特笑了笑，他最后说：“从线人们在某一天决心输入PDC的官网网址或者邮箱编码开始，他们就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他们会暴露，他们的情报或许没用，他们的付出或许无意义，他们的生命将会遭到威胁，但就是这么成千上万条鱼龙混杂的情报，汇总起来，就成为了人类对三体文明认识的全部。”
罗清沉默了。
智子背后的三体智囊团同样陷入了沉默。
他们中甚至有个体觉得，有必要暂停对ETO的联络了。
人类的战略思维，已经超出了三体人的想象。
那个叫坎特的人类说得对，智子听到了也没用，这是属于人类的阳谋，三体人并无办法，只能任由ETO被人类渗透。不断泄露三体世界的相关情报。
坎特笑了笑：“就比如杀死罗辑这个新命令，就是有权限参加《三体》游戏中的线人传达出来的。当然，把情报传达后，他也立刻暴露了，幸运的是各国部队的反应速度比ETO更快，救出了那名身陷囹圄的线人——他是一位科技公司的CEO。”
“你是不知道，当时七个国家的部队在来不及进行任何交流的情况下，同时扑向科威特海湾救人的盛况。”
罗清感觉道心得到了慰藉，他洒然一笑：“我的总路线是对的，对抗三体文明依靠的不是我，也不是少部分人，而是所有人。”
坎特眨了眨眼：“所以说您的那位破壁人的破壁演讲是真的咯？”
罗清坦然承认：“破壁人对我来说没意义，我所行的每一步，都是可以公开的阳谋。”
“比如拍电影？”
“那个真是计划的一部分。”
坎特哈哈大笑：“您和罗辑博士同样有趣——中国的面壁者都是有趣的妙人，好了，到了，我们下车吧。”
看着窗外的雪山、湖泊、草原、森林，罗清目中精彩连连。
坎特来到车外，帮他打开车门，身形微微一躬
“面壁者罗清，欢迎来到伊甸园。”
第18章 面壁者罗辑，我是你的破壁人（求追读）
“老清，我是应该来去接你的，但那些人不让我去，哪怕我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也没用，这太死板了。”
罗辑非常热络的同罗清拥抱了一下，两人过去同时作为清华大学的教授虽然没有太多交集。但同时成为面壁者之后，关系反而莫名亲近了不少。
在成为面壁者的这六年里，罗辑和罗清没少在线上联系，关系极其密切。
罗辑也是此界第一个知晓罗清‘元婴修士’身份的人。
当然，罗辑也无法理解‘元婴修士’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了。
毕竟2002年才有了第一部修真小说诞生，随后三体人的出现让人类的历史轨迹转了一个大弯，原本应该兴盛的网络文学未兴已艾，修真概念自然无从说起。
世人如今对修仙的了解，全靠罗清主演的那些电影。
在罗辑身后，跟着一位抱着孩子的少女，不用罗辑介绍罗清也知道，这就是传闻中面壁者动用面壁权柄也要在全球中海选出来的梦中情人了。
抱着孩子的庄颜温柔的笑着，一身素白毛衣在这片充满迷彩士兵和黑色保镖的会晤场地格格不入，她的笑容像浸了晨露的山茶花，既保持着疏离的温润，又隐约透出某种好奇的意味。
罗清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给了这位姑娘一个至高的评价。
温润尔雅，浑然天成。
属于是放在合欢宗里能当圣女的存在了。
——不要误会，合欢宗的圣女可不是浪浪之辈，正如否极泰来、事极必反，合欢宗圣女是罗清前世见过最纯洁的人，简直是另类魅魔，攻心不攻欲。
而庄颜抱着孩子站在草坪上的场景，让罗清联想到了一个西方经典油画作品：《草地上的圣母。》
真是什么好事都被你罗辑轮上了嗷。
罗清毫不掩饰对罗辑的嫉妒：“让你小子把面壁者当爽了。”
罗辑耸耸肩。
罗清则径直走向庄颜。
“这位就是弟妹吧，来来来，见面礼，给孩子的，收着吧。”
画风一下子转到了中国人过年时的推脱与拉扯，面对罗清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个礼盒，庄颜手足无措的想要拒绝。
罗清脸色一板：“拿着，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此话一出，庄颜不收也得收了。
提着对方送来的礼盒，庄颜求救似的看向罗辑。
“拿着吧，都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了。”罗辑有些无奈的开口。
老清这人比自己这个还不靠谱，真不知道他这个面壁者是怎么当上的。
‘计划的一部分’可以随便用的吗？
可惜大史前几天刚刚冬眠了，不然他非得站在这吐槽一句：“你们两个姓罗的搁这涮PDC玩呢？”
和这位来自中央美院的姑娘打过招呼之后，罗辑一把搂住罗清走远低声道：
“老清，你怎么能喊颜颜弟妹呢，咱俩谁大？我80年的。”
“我82年4月的。”罗清爆出了前身的出生年月。
“那你弟妹弟妹喊个屁，叫嫂子。”
罗清摇头：“不可能，我都一百多岁了，咱俩属于忘年交。”
罗辑乐了：“少扯，跟我还玩面壁者这一套呢？别以为你会点小魔法就能忽悠我，你要是活了一百多岁，我把ETO生吃了。”
“不信拉倒。”罗清偏过头去。
罗辑又问：“送的啥东西，要是贵的话我给你回个礼。”
罗清：“两颗练气洗髓丹，一颗灵石碎片吊坠，自己炼的，娘俩一人一颗，吊坠谁带都行，美国总统问我要我都没舍得给。”
“什么玩意？”罗辑懵逼。
“小零食和项链”罗清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啧，我还以为是啥呢，等你结婚生孩子我给你回回去。”
“那你可得等上几百年了。”罗清说道。
他修无情道的，不找老婆。
至少前世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偷摸着聊完之后，又回到了会晤的中间场地，在坎特的指引下，两人并肩而立，给在场的记者们拍完照片交差之后，一行人登上了直升机。
当直升机的轰鸣声穿透云层，罗清俯瞰着机翼下渐次展开的画卷
——北欧的雪山刺向苍穹，冰川融水汇聚成深邃的湖泊，蓝得近乎发黑，湖水倒映着流动的云影。
湖边的草原与森林交织成翡翠色的地毯，针叶林的墨绿与牧草的嫩黄在风中起伏。
罗清忽然感觉前世那种仙雾飘渺的修仙世界是不真实的，一百年的修行换来的是一场大梦，而如今这个清晰的，实实在在的世界与浩淼的宇宙，才是最真实的世界。
‘天道，你给我劈哪来了……这究竟是一场大梦，还是须界下的真实？’
罗清的元婴小人如此呐喊着。
对此界知识了解的越多，他越发感觉到此方世界那种厚重的真实感，无数物理规则交织的宇宙，要比所谓的大道更容易理解。
一旁的罗辑叹了口气，他说：“伊甸园是联合国起的名字，但我知道，这不是宗教典籍中的乐土，而是现代文明刻意营造的世外桃源，是面壁者权柄庇佑下的乐园，而外面的世界仍然是黑暗的——我骗不了自己。”
罗清安慰道：“三体人惧怕你肯定有他们的原因，萨伊主席不是说过了吗，你只需要找到三体人害怕你的原因就行了。”
罗辑苦笑：“可我至今没有一点头绪……一年前泰勒来的时候，我坐在冰湖边隐隐有了一些思路，但很快又被打断了，之后再也没有找到那种感觉。”
罗清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不行我找几个ETO当你的破壁人，给你上上压力。”
罗辑摇头：“如果真有破壁人能破了我的壁，那我还感激不得呢。”
“所以我这不就来了嘛。”罗清用力拍了拍罗辑对肩膀。
“不行了我当你破壁人试试。”
智子背后的三体世界听见两罗的对话吓得魂都冒出来了。
罗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但罗清的表情很认真。
“你认真的？”
罗清点点头：“你最近应该收到了PDC的警告对吧，ETO要对你进行新一轮刺杀。”
罗辑有些无奈：“坎特告诉我了，北约的军队已经把这里方圆一百公里全都封锁了，在你看不到的雪山和森林深处，不知道有多少反导设施和驻扎的各国部队，ETO除非能变出一支集团军，否则绝对威胁不到我的安全。”
罗清摊手：“所以说我很不服啊。”
“你不服什么？”罗辑瞪眼。
“ETO为什么不来刺杀我和其他面壁者，难道我，希恩斯和雷迪亚兹在三体人眼里就那么无足轻重吗？”
罗清的表情愈加不服：“希恩斯和雷迪亚兹被忽视也就算了，凭什么我还要被忽视，必须要对这些傲慢的三体人重拳出击。”
“所以你想……”罗辑欲言又止。
“破了你的壁，找出三体人害怕你的原因，让三体人把我也重视一下。”
罗清桀桀桀的笑了起来。
请假条
今天是我在太原流浪的第三年，shipship和科幻大王编辑部的MM约会去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我本来想打个胶放松下，可临近起飞前又觉得索然无味，索性放弃了。
我已经流浪了三年了。
我承认，太原是一个穷奢极侈的大城市，
在太原，随便一个垃圾桶就可以看见没啃几口的西瓜和苹果，而且好心人特别多，时不时就有好心人会给我投喂一些食物，流浪的这三年，我甚至胖了十斤。
这可比写小说的生活滋润多了，为此我找到了先前在群里一些写小说如今已经吃不上饭了的朋友，盛情邀请他们来太原流浪，可惜他们纷纷拒绝了我。
另一件事是，经过了这三年的相处，我终于知道了shipship这家伙的名字，他姓刘，但他的名字太过生僻，我实在是叫不出来，于是索性管他叫大刘。
大刘是我流浪生涯中最大的敌人，没有之一。
这个该死的，放弃了科幻小说创造的家伙，总会抢我在垃圾桶中捡出的宝贝。
我曾劝他捡起《三千体》的创作，可惜他拒绝了我，他说他还有一位朋友叫大角，所创造的《九万州》系列小说也已经烂尾断更，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我悲从中来。
相比于大刘，大竹（也就是我），仍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来挣扎命运。
是的，我在流浪之余，仍然在认真码字。
在上个月我又拿了127.63的稿费（两本书加起来，书友群的朋友都知道我没有撒谎），这一点的稿费，足够我买两包玉溪了，而放弃小说梦的shipship就只能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抽烟屁股。
关于住的地方，我也有办法，太原这个城市有钱，厕所造的跟豪华宫殿似的，我只需要随便找一个坑位，在他旁边垫上一个木板子，随后铺上我随身携带的被褥就可以睡下。
那厕所中消毒水混杂着尿骚味的熟悉气息，总是能够让我安心入眠。
相比之下娇生惯养的大刘在适应方面就远远不如我了，他老是躺在大街上的公交站牌，然后被路过的公务人员捡走强制塞进救助站。
在救助站，虽然也有吃有喝，但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太原的性服务物业实在是太繁荣了，为了响应政府的号召，这些性服务业从业人员会在特定的时间前往救助站，自愿开展慰问活动。
我每次看见shipship从中出来时，脸色总是蜡黄且泛黑的。
“shipship，你又被拉取配种了！”
shipship不予回应，只是向垃圾桶翻找着什么，说来也奇怪，他总是能翻出一碟炒猪肝，两碗黄酒出来。
我在旁边又嫉妒的叫嚷道：“shipship！你一定是入不敷出了！”
shipship会瞪大着眼睛辩解：“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说着，立刻将那叠炒猪肝和两碗黄酒一吃一饮而尽，不给我玩孔乙己梗的机会。
说来也奇怪，shipship每次吃完那碟炒猪肝和黄酒之后，脸色总是能飞速的恢复正常。我怀疑那是某种因果律的食物。见他正常了，我也就不开心了，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不快活的空气。
关于解决性需求，我也有自己的办法，我可以偶尔去版主看看自己的文章慰问自己，这种自产自足的精神富足生活让我感受了极大的幸福。
当然，这三年也发生了很多大事，世界新闻纷纷扰扰的在我的头顶上飘过，可惜我都漠不关心，除非是关于太原的新闻，并有可能影响到我在这个城市的流浪生活，我才会刻意的去了解。
我本以为我这样的生活还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在今天，情况出现了些微变化。
【太原市正式展开气化煤实验！！！】
这个巨大的新闻标题出现在了太原市的地标建筑上——那是一栋顶着巨大黑煤块的太原大厦，黑炭大厦滚动着播放。
很快，所有的楼都开始滚动着播放这一行信息了。
【太原市正式展开气化煤实验！！！】
【太原市正式展开气化煤实验！！！】
【太原市正式展开气化煤实验！！！】
每一栋房子，每一栋楼，每一个公交站站牌，每一个门店广告，都在滚动着播放这条信息。
这些铺天盖地的信息，看得我胆颤欲裂，看得我浑身颤抖，口吐白沫，看得我尖叫起来，尤其是那几个感叹号，几乎让我疯掉！
我想要逃离太原市，但太原市实在是太大了，我想逃，却逃不掉。
于是太原市的街区就多了一个尖叫的流浪乞丐／网文作者。
一会儿安保将这个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疯子捉住，关进了拘留室。
我掏出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诺基亚手机，颤颤巍巍的给shipship发了一行消息：“大刘，快来救我，我们要逃离这个地方，太原要着火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左搂右抱shipship捏了捏怀里科幻大王编辑部MM的丰乳肥臀，挂掉了我的电话。
我又掏出诺基亚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上传到作家助手。
［我要死了，请假一天，但不会耽误更新的］
做完这一切后，我忽然感觉有些燥热，仿佛整个太原正在被地暖烘烤了似的。
我抬头看向窗外，附近的街道似乎在扭曲。
不，扭曲的不是街道，是整个太原。
第19章 全都是计划的一部分（求追读）
“你笑的好吓人。”
庄颜躲在罗辑的背后小声说道。
一岁的小宝被罗清的这个笑容吓得哇哇大哭。
罗清讪讪的收起笑容。
伊甸园庄园以十九世纪中叶的木质别墅为中心，在PDC的精心维护下，与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
进入房间后，罗清收起了神念感知，不再去时刻关注智子的位置，而是略带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客厅里的老式壁炉，整齐码放的果木，窗外飘来的草甸气息……
优雅。
兼任‘伊甸园’管家的坎特也穿着衬衣青衫站在这里，面对这位特殊的客人，这位一丝不苟的老官员解释道：“这儿可比洛克菲勒的庄园更具诗意。”
罗清面无表情：“相比之下，我的面壁者大院就像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厕所。”
见坎特有些疑惑，罗清解释道：“我的住处前身是个荒废的纺织厂大院。”
罗辑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老清，我们应该向你学习，还是你会省钱，我租住的这个‘伊甸园’价值两千万美金，我真是穷奢极欲啊！”
“多少钱？”罗清忽然问道。
“两千万美金啊。”罗辑茫然道。
“那没事了，你住这地还没我那里贵。”
罗清大手一挥：“我的大院占地一百三十亩，近9w平，附近的楼市平米均价两万，算下来，你这地方还没我警卫连的宿舍贵。”
罗辑沉吟片刻：“北境市的房价我是服气的。”
男人间奇怪的胜负欲被激了起来，他们直到整出一个排名出来，两人针对住处的讨论才勉强就告一段落。
排名第一的是已故的泰勒，作为前美国国防部长，他直到被破壁前的住所都是五角大楼，当之无愧的NO.1
其次是雷迪亚兹的豪华宫殿，作为一国元首，哪怕没有面壁者身份加持，他的财力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随后是罗清的大院子，北境房价无须多言。
其次是居住在东京山水居的希恩斯和他的妻子山杉惠子。
最后是罗辑的北欧伊甸园。
“合着我是最省钱的那个。”罗辑喃喃自语。
“和泰勒的蚊群编队，雷迪亚兹的超级核弹、希恩斯的人脑计算机相比，你确实是第二省钱的。”
“什么意思，你是第一省钱的？”罗辑不信。
“不好意思，我拍的电影总票房280亿美元，是所有面壁者当中，唯一一个挣钱且盈利的，而且我还有稿费。”罗清十分嚣张的开口。
罗辑沉默片刻：“所以你拍电影和面壁者有什么关系吗？”
罗清反问：“你公款泡妞就和面壁者有关系了？”
一旁为两人煮茶的庄颜腾的一下脸色通红。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罗辑强词夺理道。
“那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罗清毫不犹豫的反击。
坎特举着托盘，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两位稍安勿躁，据我所知，世界各国对您二位是不排斥的了——毕竟你们没有像其他面壁者那样对各国政策指手画脚。相比于其他三位，更是没花几个钱
当然，你们真正践行了面壁者的职责——根本不知道在胡搞些什么。”
“闭嘴，你懂什么，这是计划的一部分！”罗辑和罗清异口同声道。
坎特撇了撇嘴，随后优雅转身，举着托盘施施然走远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在罗清充分体验了这室内古典主义与现代舒适相结合的装潢之后，罗清在某处走廊，意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墙上悬挂着一个女人的肖像画，她的嘴角在烛光下泛着神秘的笑容。
《蒙娜丽莎》
罗清把罗辑拽过来问：“真货假货？”
罗辑毫不避讳的回道：“这里的所有画都是真货。”
罗清大惊失色：“这里挂了几十张画，你TM把卢浮宫搬到这来了？”
罗辑嘿而不语。
罗清最后问：“卢浮宫的那副蒙娜丽莎呢？”
罗辑回道：“假的，但民众不知情。”
“我收回我的评价，你小子才是穷奢极欲的那个。”罗清叹了口气。
罗辑摆手解释道：“别乱说，反正过不了多少年就得还给卢浮宫，他们只是暂时属于我，我虽然想动用面壁者权柄把蒙娜丽莎买回来，可惜那位卢浮宫馆长要和我拼命，这才作罢。”
罗清摇摇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抢也没用。”
罗辑看着墙上的蒙娜丽莎幽幽道：“它怎么可能永恒属于我呢？我能霸占它几年就已经很满意了……”
在见识完伊甸园的各种画作与藏书之后，罗辑邀请道“天色还早，要不要骑马出去兜兜风？”
“还有马呢？”
罗清这才了解了庄园的全套配套设施。
配置堪称奢华：十匹马的马厩、私人高尔夫球场、恒温游泳池，甚至一艘泊在湖心的古典帆船。
罗清越看他的面壁者大院越不顺眼，他忽然想到了前世那狭窄逼仄的洞府，又觉得面壁者大院似乎还算不错。
两人一同骑马沿着湖畔小径深入雪山，马蹄踏碎浓雾，惊起林间栖息的候鸟。
夜晚归来，罗辑在酒窖精心挑选一瓶沉船打捞的1945年波尔多红酒，坐在摇椅上凝视壁炉的火焰，两人悠然对饮。
罗清学着罗辑的样子摇着红酒，雪茄的青烟变幻莫测，窗外，银河低垂如触手可及的天鹅绒，繁星倒映在湖面，恍若宇宙在镜中。
罗清长叹一口气：“这是你的日常？”
罗辑回道：“日常是和颜颜一起，而不是和一个男人。”
罗清抓起一个靠枕就砸了过去。
罗清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说道：“我也是跟你享受了一次，如果说这种生活真的有助于你完成对自己的破壁的话，那我就确实在心底承认——这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罗辑说：“我也在找寻那个答案。”
“会找到的，因为我来了。”
罗清瞥了罗辑一眼，起身踩着柔软的地毯准备上楼回到自己的客房。
“从明天开始，我会计划让你溯源自己的全部记忆，寻找那可能威胁三体人的答案，助你破壁。”
“回溯记忆？这听着像是魔法才能办到的事情。”
“我能做到，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罗清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刚一坐在床上还未入定，就有一行字迹忽然出现在眼前。
【这很危险，停下你的行为】
智子？
罗清神情微妙，这智子终究还是憋不住又跳出来了。
“危险？再危险能危险过三体舰队入侵吗？”
智子回复道：
【罗辑的破壁，将同时威胁到地球和三体文明的存亡。】
罗清眉头一挑，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罗辑的破壁将有可能同时毁灭两个文明。】
罗清闻言沉思了一会，他缓缓问：“你们认真的？”
【我们没有说谎，请停下你的破壁行为。】
智子的回复速度之快超出了罗清的意料，按照罗清对三体人的了解，对方这种不假思索带有强烈情绪的回复，往往都是实话。
面对三体人的答案，罗清试探性的说。
“让三体舰队停下，我放弃对罗辑破壁，如何？”
智子又不回话了。
看来这个逼三体文明还是对入侵地球不死心，既然如此，就别怪罗清不客气了。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我不光要对罗辑破壁，我还要加快速度，至于这有可能同时毁灭三体文明和地球文明？”
罗清顿了顿，随后平静反问。
“关我什么事？”
第20章 流感（求追读）
北欧的初春依旧寒冷。
在一年前（危机纪元8年2014），面对泰勒在罗辑住处的湖边饮弹自杀的事情，以及剩下的面壁者们所面临的愈加严峻的面壁者形势。
PDC曾经严肃的考虑过要不要强制带走罗辑的妻子庄颜和他们的孩子罗枕星。
以此来逼迫面壁者罗辑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PDC的评议会早就已经论证，罗辑与庄颜的生活并非是计划的一部分，而是罗辑个人的情感私欲。
但PDC最终并没有施行这个计划，原因如前文所述，五号面壁者罗清的出现导致面壁者们手中的权柄均得到了一定的强化，这直接导致了PDC放弃了对罗辑的强制举措。
但也正是因为缺少了庄颜与孩子被强制带离冬眠的契机，罗辑也始终没能完成自己的破壁。
但PDC也并未无底线放纵罗辑在伊甸园放纵无度，如果在明年，也就是危机纪元十年，罗辑仍然没有任何改变的话，那么针对庄颜和孩子的强制冬眠仍然会照常进行。
罗辑也知道这一点，坎特早已告诉过他PDC的决议，这也是他愈加忧虑的原因。
在他面前，有两道高墙。
一道是自己需要破除的壁垒，找到三体人害怕自己的原因。
一道是PDC给他设立的最后期限之墙。
罗清的到访同样也没有缓解罗辑的焦虑，事实上罗辑知道问题出在哪，无非就是那场他从未与外界公开过的那场谈话。
杨冬墓前的那一场与叶文洁的对话，除了墓碑上的褐蚁，恐怕就只有三体人听到了。
自己的破壁人只能是自己，罗清又能将他怎么样呢？
拥着已经熟睡的少女，听着壁炉那令人安心的柴火燃烧声，他的心却迟迟无法平静下来。
仿佛是感受到了罗辑心中的烦闷，身边的人儿又往自己怀里拱了一拱。
“睡吧，明天再说。”
罗辑用这个理由无数次的安抚了自己。
只是在他的梦境之中，四月的挪威愈发寒冷，大雪降临，美丽的伊甸园像是褪色了的相片，一切七彩斑斓的真实都被淹没在了黑白的虚假当中。
梦境里，爱人和孩子又一次离自己而去了，这种窒息的痛苦，再一次将他遏醒，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
罗辑发烧了。
坎特请来了私人医生，他将生病归咎于昨天傍晚的骑马游行
这个老医生毫不客气的教训道：“你们两个面壁者闲的没事乱跑什么？不知道挪威的春天有多冷吗？至少要等到五六月份，天气才能稍微暖和一点。”
罗清在旁边一脸懵圈。
冻感冒了？不至于吧？
庄颜在旁边也披着毯子，她略带焦急的问：“只是冻感冒吗？”
医生叹气：“还夹杂一点流感……这阵流感来的蹊跷，外面不少人都有些感冒，你们这里也不是全封闭的，我看外面的警卫有不少也在流鼻涕，大概率就是人传人。”
罗清问道：“我怎么没事？”
你一个元婴期能感冒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医生直接懒得理此人，作为PDC的高级医疗顾问，他还是听说过罗清单挑防空炮，救下美国总统的故事的。
——和他在电影里演的一样，是个超人。
庄颜抱着杯子盛满热水，跑过来给罗辑喂着，医生感觉庄颜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对劲，但还没等他怀疑，这个笨姑娘踩着地毯一个脚滑，眼见就要扑倒在地。
罗清定指一点，无形力量将庄颜托起，水杯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稳稳的接住所有的热水，随后缓缓飘落在了桌子上。
众人瞬间看向罗清。
“魔术，魔术。”罗清早已习惯这种目光，敷衍的解释道。
“你还真是有点邪门，我一直以为他们在给我这个老骨头编故事，原来是真的。”医生深深的看罗清一眼，走向庄颜，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她的额头。
喜提发烧×2。
众人抓住高烧不退还非要坚持照顾罗辑的庄颜，强行把这姑娘架到了另一张床上。
几名医护人员分别照看着这夫妻两个
罗清则多了一个带娃的任务。
罗清和这个小不点大眼瞪小眼。
“你爹妈感冒了，我是你清叔，知道不。”罗清捏了捏罗枕星的小脸。
还好这小不点是和他们两个分开睡的，没有被他们传染。
坎特这时候也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了，他看见在床上嗜睡不醒的罗辑，懊悔的跺了跺脚。
“我怎么就没有重视外面的流感呢？我早知道就让警卫们把口罩都带上！”
那医生看着坎特忽然眉头一皱，他大步流星的走向对方。
“干什么？”坎特不解。
老医生不语，只是摸了摸坎特的额头。
喜提发烧×3。
这名医生黑着脸完成了对整个别墅的排查，总计三名厨师、七名保洁，两名喂马工，12个人有9个感染了流感，都出现了不约而同的轻微感冒症状。
更离谱的门外站岗的警卫，几乎无一幸免。
“都给我把口罩戴上！”医生对着所有人怒吼一声。
偌大的伊甸园客厅，管你是什么面壁者还是什么PDC官员，此刻都老老实实的戴上了口罩，连罗清也不例外。
小小的罗枕星也被戴上了小小的口罩。
“坎特先生，您难道没有发觉自己有些感冒吗？”
面对医生的质问，坎特羞愧道：“两天前有点嗓子发痒，之后有点鼻子不通气……我以为是冻的来着。”
医生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就你们这警惕性，还保护面壁者呢。”
门外站岗的张翔也急匆匆也走了进来。
张翔是保护罗辑安全的负责人，也是少数可以在伊甸园附近活动的警卫，在史强因白血病冬眠后，他替代的是史强的工作。
而坎特只是负责罗辑与PDC沟通的联络人，因此，罗辑病倒的主要责任应该在他。
面对替自己背锅的坎特，张翔十分愧疚的揽过了全部责任。
“责任在我，没有注意到这一轮流感。”
“张主任，这也不能全赖你，流感总是防不胜防。”有人劝道。
见众人还在纠结自己的过错，老医生摇了摇头：
“只是普通的流感病毒而已，不用这么紧张，让这里有症状的感染者吃些抗病毒的药物，严重者及时去医院就医，避免交叉感染。”
“至于罗辑博士。”医生看着躺在床上高烧不退的罗辑，他的症状似乎是比别人要严重一点。
那个叫庄颜的小姑娘起码还能走路呢，罗辑直接病倒在床上了。
老医生皱眉沉思，决定最好还是以稳妥治疗为主
“我建议把罗辑博士转往最近的医院，事不宜迟，马上行动吧。”
罗清看着这一幕，抱着罗枕星，没有说话。
第21章 基因导弹（求追读，求收藏）
坎特与张翔简单商量过后，一致决定召集更多顶级专家会诊，并向伊甸园空运医疗设施。
ETO想要刺杀罗辑的情报广为人知，让罗辑博士转往医院去治病无疑要冒很大的风险。
ETO在暗，人类在明，不得不防。
再加上目前罗辑虽然有些高烧，但吊过针之后已经退烧了，目前来看状态还算平稳，毕竟只是一个流感，只要治疗得当就没什么问题。
那名建议罗辑转往医院的医生闻言也只是叹了叹气，他担任了主治医生的职责，仍在尽心尽力为罗辑治病。
随着伊甸园渐渐热闹了起来，新来的人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另一位面壁者，罗清教授也在这。
只是罗清并没有插手罗辑的病情。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医生来解决，他对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还是比较有信任的。
无所事事的罗清成为了专业的带娃选手，整天带着罗枕星在伊甸园附近转悠，警卫们也经常失去这位面壁者的踪迹。
谁也不知道这一大一小去哪里玩了。
至于庄颜。
庄颜的症状和大多数流感患者一样，症状较为轻微，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康复的差不多了。
但罗辑似乎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PDC空运过来的医疗设施也越来越笨重，越来越复杂，简直能在伊甸园开一个小型医院了。
众会诊专家们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轻松到严肃，最后再到现在的凝重。
罗辑的病情，在加重。
截至罗辑发烧的第三天，罗辑几乎完全陷入了昏厥状态，而庄颜也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罗辑身上，彻底把儿子丢给了罗清。
事到如今，哪怕是坎特，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哪里是小流感引起的并发症，这是针对罗辑的谋杀！
尽管还不知道敌人是如何做到的。
目前已经有人制取了罗辑身上的病毒样本，寄回全球疾控中心实验室进行溯源和研究了。
伊甸园，冰湖边。
罗清推着罗枕星的婴儿车，踩着柔软的草地，慢吞吞溜着娃。
‘罗辑啊罗辑，不是老哥不救你，是必须得拿你钓个鱼啊。’
罗清心中想着，为了弥补这一点愧疚，他对小枕星可以说是极好了，几乎拿小枕星当亲传弟子看待。
在罗清的有意蕴养下，一丝丝灵力渡入了小枕星的身体之中，如果放在修仙界，这足以称得上机缘二字。
罗清在提升这孩子的先天根骨。
虽然此方天地没有灵气，但资质的提升，也足以让小枕星更加茁壮成长，头脑更加灵性，也更加长寿。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你就当是受点罪吧。’
罗清当然有办法驱散罗辑的病症，但有办法和去做是两码事。
一抹灵识一直挂在罗辑的身上，倒不会让对方陷入无法挽回的状态。
只是……
罗清感受着罗辑越发微弱的气息，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他本以为在聚集全球顶级医疗资源的情况下哪怕无法治愈罗辑，也能让后者吊着命。
但现在看，吊着命都困难。
到底是那帮专家吃干饭的，还是罗辑的病症已经超出了现代医学可以治疗的范围？
罗清打出一道灵气维持着罗辑的生机，算是给对方上了一重保险。
罗清循循善诱的对小枕星说道：
“枕星啊，赶紧长大，以后去开飞船，暴揍三体人，知道了不？”
后者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罗清。
“啧，完全随妈长啊，比贫道小时候都帅。”罗清看着罗枕星那可爱的小脸，忍不住又捏了一把。
正在罗清蹂躏小枕星的脸蛋子时，坎特骑着四轮代步车，将草地撵过两道车辙痕迹，急匆匆的找到了罗清。
“罗清教授，调查出来了！”
“调查出什么了？”罗清明知故问。
“这场流感，不对劲！”坎特咬牙说道。
“我们先回去再说。”坎特又拍了拍代步车的后座。
罗清抱着小枕星跟随坎特回到了伊甸园客厅。
客厅里的人格外的多。
一进门罗清就看见，罗辑已经完全躺在了临时搭建的无菌重症监护室里。
而庄颜此时就跪坐在罗辑的病床前，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似乎是已经疲惫的睡了过去。
罗清问：“怎么不让庄颜去休息？”
有医生认出了这位面壁者，低声说道：“根本分不开，而且现在罗辑博士的求生欲望全靠庄颜女士吊着，我们也不敢分开这两人。”
“现在病情如何？可以用专业术语，我听得懂。”罗清又问。
医生神情凝重地总结道：“患者病情危重，诊断为化脓性脑膜炎、脓毒症休克伴多器官功能障碍综合征、暴发性心肌炎、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
“还能活多久？”
“呃？”医生显然没有料到罗清会问得那么直白。
坎特在一旁催促道：“正面回答面壁者！”
“状态平稳的话还可以观坚持三天，如果病情极速恶化，患者预计撑不过今晚。”
罗清点了点头，他看向坎特：“和我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坎特脸色难看：“从罗辑博士病情加重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派人去调查这场所谓的流感，调查结果显示这场流感的来源和性状都很异常，现在全球疾控中心已经给了我们溯源病毒的答案。这是基因武器，或者叫基因导弹。”
“基因导弹？”饶是罗清的学识已经足够丰厚，但也被这个生冷的名字给晃了一下。
一个人群中明显是本次会诊的领头专家开口道：“就是一种经过基因改造的RNA病毒，传染性等同流感，对普通人的伤害也等同流感。
但这种病毒具有基因识别能力，能够识别某个人的基因特征，一旦目标感染该病毒，病毒立刻就会造成不可逆的破坏性损伤，目前患者体内的器官均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显然，基因导弹找到了他的目标。”
罗清皱着眉说：“这听起来可不像现阶段人类文明具有的技术。”
“确实。”那专家点点头：“据我所知，现在最顶尖的病毒实验室也无法如此精妙的控制一条RNA病毒的基因链。”
“ETO干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翔开口了。
ETO三个字母一出，明显整个客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张翔很苍白，他对所有人说：“这件事我负完全责任。”
“这和张主任没有关系，谁知道ETO能研制出病毒导弹出来。”坎特安慰道。
“不，我们早知道三体人给ETO传递了技术，但却仍然没有重视，安保思维也没有打破常规，如果是史强队长在，他肯定能察觉到异常的，因此我负完全责任。”张翔几乎将嘴唇咬出血。
罗清及时打断了这位自怨自艾的张翔主任。
他问：“请问医生，下一步怎么办？转到医院去吗？”
那医生说道：“我建议尽快安排罗辑博士冬眠，现在的医疗手段对于多器官衰竭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延缓他的死亡过程，如果及时冬眠，可以寄希望用未来的技术治愈他。”
罗清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最终定格在昏迷的罗辑身上。
“为面壁者罗辑安排冬眠吧，但是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和罗辑博士单独待一会。”
“时间不能再耽误了！”有医生说。
“不会太久的，给我十分钟，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别忘了我也是面壁者，对了，庄颜可以留在这里。”
罗清几乎是半强迫的赶跑了伊甸园之内的所有人。
张翔和坎特守在门口面面相觑。
“罗清教授要干什么？”张翔问。
坎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事已至此，按他说的做吧。”
第22章 斩微（求追读）
客厅里只剩下了躺在病床上的罗辑，守在床边的庄颜，和一旁站在病床边的罗清
“罗清大哥，怎么办。”庄颜的语气中又带有了一些哭腔。
罗清皱眉不语，他点了根雪茄，似乎在权衡些什么。
任由罗辑冬眠？
不可。
庄颜正想提醒对方罗辑的状态现在闻不了烟味儿，却忽然发现罗轻吐出的烟雾都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圆球，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
随着雪茄的吸完，这团烟雾被罗清随手一攥，化为乌有。
看着还插着氧气管昏迷不醒的罗辑，罗清心中有了决定，他轻声吐字：
“智子，滚出来。”
智子自然毫无变化，三体人也不可能回应他。
罗清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他注视着智子所在的方向，说道：“我知道你们害怕我在罗辑那里知道些什么，但你们觉得自己能阻止我吗？还是说你们真的认为凭借一些生物学科技的小把戏，就能当着我的面杀死一个人？”
三体人依旧不予回复。
“三体文明会为你们的傲慢付出代价的。”
罗清放弃了与智子的沟通，他的指尖萦绕青光，浓郁的生机很快就溢满了整个屋子。
“枯荣轮转，寂处生津，死中藏活，道在木心，去！”
一时间，整个伊甸园的木质房屋结构仿佛被这团青光唤醒，一丝丝浓郁的生机在朽木的褶皱间流动。
庄颜捂住了小嘴，她看见，无形的青色风团如同一条条透明的丝带缠绕着这座十九世纪的木质别墅。
三体专家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思维膜剧烈闪烁。
轰隆！
仿佛春雷炸响，无数枝桠翠芽从墙壁上、窗几上，柴木旁诞生，罗清掌心的青木真意却愈发浓郁。
木纹在震颤，充当壁炉木柴的干松木传来细微的爆裂声，一簇簇嫩黄的小丘在墙角拱起。
由于伊甸园的主体建筑材料就是木头，万木复苏之下，建筑内部应力开始混沌变化，整个房间开始吱嘎作响。
无数浓郁的生命力形成隐晦的漩涡，而罗清就在立在那漩涡的中心。
“阎王让人三更死，我可留他到五更！”
罗清冷喝一声，隔离无菌玻璃应声破碎，漩涡中无数窸窸碎碎的青丝流光透过玻璃，朝着病人涌去。
如老木生春，如枯沙浸润，如久旱逢霖。
在那一团生生不息的青木真意的激荡下，罗辑的生命力被迅速填充，衰败的五脏六腑也重新恢复活力。
庄颜明显感觉到罗辑的气息瞬间平缓下来，她喜极而泣，朝着罗清的方向不断道谢。
“谢谢您，罗清先生！无论您是谁，我都谢谢您！”
罗清微微点头，又隔空摄来一个礼盒，里面装的正是罗清赠予罗辑一家的见面礼，他取出那颗灵石碎片吊坠，这吊坠的形状还是他亲手用车床手搓出来的。
“给罗辑老哥戴上，延年益寿。”
罗清把吊坠交给庄颜。
庄颜小心翼翼的将吊坠挂在罗辑的胸前，她明显听到了罗辑的一声闷哼，显然，他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仍然没有苏醒。
对于庄颜，刚刚的一幕无疑是神迹。
但对于三体文明而言又何尝不是神迹呢。
罗清的手段，又一次震动三体文明沉寂许久的科学世界，相比于被智子封锁科技的人类，三体科学世界的对未知的恐慌正在蔓延。
罗清的灵识能够隐约感受到，附近的窥探视线不止一个。
东、南、西。
三处视线汇聚而来，显然在这一刻，至少有三个智子正在观察着自己。
三体世界已经‘疯狂’了。
他怡然而立，似乎并没有将这三个智子放在眼里。
三体人那傲慢的沉默终于结束，一颗智子飞入罗清瞳孔。
【罗清先生，请您稍等一下，我们需要谈谈！】
回应智子的是一道奇特的微末剑意，与太平洋那次仿佛一剑断天地的恢宏剑光不同，这道剑意细微到了极致，自斩出，如同清风拂面，让人感受不到任何锋芒。
这一剑，罗清祭炼多日。
智子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几乎毫不犹豫的，智子停下在视网膜上打字的进程，就要逃离此地。
但无数微末剑光，如同夜空下闪烁的萤火，凝聚为罗清眸中的璀璨星辰，早已完全封死了智子的预期退路。
智子？质子！
微观尺度的智子，迎来了和他同一微观尺度下的修仙力量打击，那些微末的剑光，如同无数在原子尺度下穿梭的利剑，纷纷攘攘的撞向了智子的方向。
智子光速逃逸也需要启动时间，而罗清却抓住了它在视网膜打字的瞬息机会，这条上钩的鱼，是罗辑兄用半条命换来的！
在智子的视角里，这一幕如同无数大卡车正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而智子就是在那马路上闪躲的蚊虫！
有什么事和修仙保险谈去吧！
不计其数的大卡车排山倒海般密集冲撞了过去，智子左突右穿，最终被其中一辆剑光擦中。
和干扰高能粒子对撞实验时的结果一样，智子在被撞击的瞬息就四分五裂，化作三枚夸克粒子和胶子云。
这已经不是智子第1次被人类的手段击碎了。
在过去10年里，人类所进行的上千次高能粒子加速器碰撞，智子同样被击碎了上千次。
只是与过去不同，过去智子被击碎总能在瞬息中凝聚恢复如初，但这一次的智子碎的格外彻底，被这道剑光擦过的智子，其内部的蚀刻电路已经被完全破坏，再也无法重新凝聚，彻底消散在了微观世界之中。
危机纪元9年，人类首次摧毁智子。
“此剑名为，斩微。”
“三日悟道，一剑斩微，滋味如何？”
罗清微微一笑，附近环绕如毛的剑意归入体内，整个人不再锋芒毕露，而是春风和睦般站在那里。
三体人没有回答，或者说他们也回答不了了，在一颗智子被击碎后，剩下的两颗智子在1/15秒的时间内就逃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罗清自然是做不到跨越地球去追杀另外的智子。
原因无它，剑意斩微，只是对智子特攻，实际的威力十分有限，对宏观世界几乎毫无影响。
这道剑意哪怕倾尽全力，恐怕连个大分子结构都轰不开。
还好智子‘防御力’同样几乎为零，只要能打中就是胜利，且智子所在的原子核尺度，尚在罗清的理解范围之内。
如果是夸克尺度或者轻子（中微子）尺度，那他可就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了。
当然正是因为如此，斩微剑意的攻击距离也极为受限，哪怕罗清已经尽可能的在增强剑意，斩微也最多只能在宏观世界中跋涉十公分左右，随后消散在微观世界的粒子洪流当中。
刚刚他只是抓住了智子在自己的视网膜上打字时的空机，才做到了一举灭杀对方。
而现在三体人明显已经有了防备，不可能再让自己离自己如此之近了。
但无论如何，成功灭杀了一枚智子，这让罗清几年以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原先因智子而产生的心魔心障也云拨雾开。
嗯，爽了。
罗清道心大悦。
第23章 你就是一个破修仙的（求追读）
罗辑醒了。
罗清懒得看这对小夫妻腻歪，他把剩下的时间交给了庄颜和罗辑，自己则抱着沙发上被爹妈遗忘的人类幼崽默默走出了房门。
一出门，他就对上了坎特和张翔几人的眼神。
面对众人欲言又止的问询，罗清没有回答他们关心的事情，反而向坎特问出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地球上有几颗智子？”
嗯？
众人面面相觑，对方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但是基于面壁守则和面壁者法案，面壁者的一切提问都需正面回答。
于是坎特回忆了一下PDC的公开情报，稍作思索，随后给出了答案。
“已知是6颗，未知的不确定，因为人类现在没有办法能够证实智子的存在和具体数量。”
“这个数据来源是哪，ETO吗？”
坎特点了点头：“来源是伊文斯时代的ETO，在古筝行动中，根据审判日号上的情报，最早的两颗智子在2005年就已抵达地球，随后在后续几年中，三体人又陆续发射了两组智子赶往地球，按照一组两颗推算的话，那么地球上至少有6颗智子存在。”
“喔，6颗啊，那这样的话至少还剩5个。”罗清长叹一声。
嗯？
什么叫还剩五颗？
饶是坎特的思路已经足够打开，一时也没有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罗青自然也没有与坎特解释，一方面是因为摧毁智子这个事情既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刚刚的交手是在微观层面下进行的，别墅里的摄像头也看不见。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让人类知道自己有能力摧毁智子未必见的是一个好事，按照罗清通读此界史书的判断：
人类这个物种，你有时候不给他上点压力，是逼不出来它的潜力的。
一旦得知自己有能力摧毁智子，那么人类立刻就会陷入童话般的幻想，将一切的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认为自己能够拯救世界。
实际上他就是个破修仙的，会拯救个屁的世界。
打不过三体舰队，所有人都得死。
五颗智子，仍然是个大麻烦，三体文明只需要两个智子就可以完成对地球文明的技术封锁和监控，他们甚至还有三颗冗余。
更别说，智子这个东西，三体世界损失了还能进行补充。
智子工程的造价虽然堪比三体第一舰队的一艘主力战舰，但三体人还不至于心疼这点资源。
——家都快没了，还管资源干什么。
但无论怎么讲，一颗智子的毁灭都是人类社会自危机纪元以来前所未有的盛大胜利。
至于人类什么时候知道这场盛大胜利，那就不是罗清考虑的事情了。
瞧着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罗清把小枕星抱起来举过头顶，如同电影里的小狮子被举起来似的，让众人看着。
罗清说：“他爹妈在屋里面，你们自己进去看吧，我带着孩子出去透透气。”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骚动的人群，抱着小枕星就出门了。
众人急匆匆涌入房间。
整个伊甸园的内部装修仿佛增加了大自然的碧绿内饰，四处可见的嫩芽无时无刻不在挑动着众人的神经。
“春天到了？”有人喃喃自语。
一位医生蹲在地上，抚摸着嫩黄的草包陷入沉思：“我们才出去了10分钟不到啊。”
另一位PDC官员看着窗几上嫩芽说：“感觉像是出去了一个世纪，大自然在没有人类维护的情况下，入侵了这间房子”
坎特的目光越过房间内浓郁的生机盎然，看向重症监护室里的病床。
罗辑已经不见踪影。
但众人很快就发现了罗辑与庄颜的身影，他们从挂着蒙娜丽莎那幅画的走廊尽头走过来，牵着手，向众人微笑致意。
“罗辑博士，你恢复了？！”坎特身旁的张翔急切道。
罗辑点了点头，他看着房间内的勃勃生机，感受着胸前那蕴含微量灵气的吊坠，眼中的困惑却不比其他人少多少。
“恢复了，但我欠别人的命是越来越多了。”罗辑叹气。
坎特向前一步追问：“罗辑博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辑沉吟片刻：“嗯，稍等我组织一下语言，你们知道的，我是面壁者，先让我思考一下有什么话是允许说出来的。”
…
开着坎特的四轮代步车，罗清很快离开了伊甸园所在的挪威峡湾，来到了当地的一个小镇。
罗清又感受到了那抹若有若无的窥视感，灵识粗略一扫，却没有找到那枚智子的踪影。
嗯？
灵识扩散数百公里，几乎将半截挪威覆盖在灵识的范围之内，这一次，罗清隐隐察觉到了智子的大概方向。
只是这一次灵识太分散，针对微观尺度的监测力度有些吃力，没能察觉到智子的确切位置。
显然，三体文明已经回过味儿来了，他们猜到罗清对智子的杀伤应该有一个距离的限制，因此刻意保持着一个较远的距离，对罗清进行单对单的观察。
不用怀疑，罗辑那边肯定也有一个智子盯着。
地球总共就剩下五个智子，其中两个交班盯着人类的高能粒子加速器，另外两个盯着两个罗姓面壁者。
三体人将他们两个放在了和封锁地球科技同样重要的位置上。
真是让人感动。
罗清撇了撇嘴，给小枕星买了一个棒棒糖。
什么？一岁小孩的乳牙还没有长齐，不能吃棒棒糖。
开玩笑，这孩子可是他亲自蕴养过的，小枕星现在用奶牙尖尖都能把骨头棒子磨断，更别说一个棒棒糖。
反正他爹妈又不知道，管他呢。
给啥吃啥，凑合养养得了。
人类幼崽哪有那么娇贵。
罗清抱着小枕星来到了一个当地村庄的小酒馆，这个酒馆还保持着中世纪时期的装修特色，充满着电影里的暗黑魔幻风格，看起来很像是西幻作品中冒险者们聚会的地方。
“跟着清叔我，算是你来对了，我打赌你爹妈不会带你来这种地方，来，我带你见见世面”
小枕星睁着大眼睛满是茫然，他才一岁，去哪不是见世面？
罗清掀开那层鹿皮帘子，老酒馆泛着昏暗的色泽，房间里唯二的光源就是那两个低瓦数的老式白炽灯，散发着幽幽的黄光，像是燃烧了数百年还未熄灭的蜡烛。
松脂、麦酒、香烟甚至大麻的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罗清闻之皱了皱眉头。
他虽然也抽烟，但是对于成瘾性更大的烟草乃至毒品没有任何兴趣。带有致幻而成瘾效果的东西，放在修仙界一般只有魔修才会喜欢。
当然，那帮子喜欢用炸炉来当攻击方式的丹修可能也喜欢。
可怜的小枕星差点被这一簇混合的气味冲昏过去。
罗清的到来显然吸引了酒馆里人们的注意力，一个东方面孔男人就够引人注意了，更别说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孩子
罗清无视了所有的目光，找了一个空着的粗木长凳，自顾自坐了过去。
第24章 不行再生一个算了（求追读）
“来一杯葡萄酒。”
罗清很想COS一下孔乙己排出九枚大钱的气场，可惜他兜里都是纸票子，拍上去轻塌塌的，缺少些感觉。
一个满是络腮胡的大汉，像极了电影里的维京人，他看着正在努力舔着棒棒糖的小枕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用生涩的英语开口。
“兄弟……这孩子还小，不能吃这个。”
壮汉指了指小枕星手里的棒棒糖。
壮汉也是当爹的，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父母给没长牙的小孩吃这个？
“啊，我没带安抚奶嘴，应个急。”罗清用挪威语回道。
交流一下子顺畅了起来。
另一名脸上有着刀疤的老男人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走到罗清面前，直到走近后他才发现这个东方人的面容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电视中见到过，但他也没有多想，而是用一种恶劣的语气嘲讽道。
“这里不是奶爸该来的地方。”
“奶叔。”
罗清纠正，随后拍出一张五百欧的钞票。
“而且我有钱。”
这一下子给众人干沉默了。
不是哥们，挪威还没加入欧盟呢，你掏出一张欧元给谁用去？
哪怕能用欧元，谁家随身带着一张500欧的大额钞票啊？这东西离开银行有能用得到的地方吗？
而且重点不是钱的事儿。
刀疤脸男面容不善的把罗清的五百欧塞回了他的口袋里，压低声音骂道：“你这混蛋，难道没发现，这个孩子严重耽误我们飞叶子了吗？”
嗯？
罗清定睛一看，确实发现房间内浓郁的烟味小了一点，飞叶子的停了叶子，抽烟的掐了烟，连喝酒胡聊的人都压低了声音。
尊老爱幼，你们人还怪好的嘞。
“噢噢，抱歉，抱歉。”
罗清拱手道歉，他敞开上衣，把小枕星往怀里努力塞了塞，仿佛这样就闻不到了似的。
“不用管我们，你们玩自己的就行。”
小枕星也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刀疤脸脸色不悦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掐灭了烟杆。
“先生，您的葡萄酒。”
一个挪威姑娘系着围裙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托盘，盘上的陶杯外壁还挂着没有洗净的白霜。
虽是在送酒，但这姑娘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罗枕星。
罗清倒也不嫌弃，取过陶杯抿了一口，酸酸的，有点工业葡萄酒的味道。
也是，工业酒物美价廉，那个大酒桶就是个幌子，怎么可能是真酿的葡萄酒。
“啊～星星乖，张嘴。”
罗清把小枕星竖起来，给孩子抿了一口。
喝的罗枕星直翻白眼。
这一幕看着那挪威姑娘眉头深皱，她想要伸手阻止，但触及罗清时又瞬间收了回来。
“哪能给孩子喝酒呢？您也太不负责了，我去冲杯奶粉。”
说着，这位身姿轻巧，脸上还点着雀斑的姑娘就转身离去了，再过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塑料奶瓶，里面是冲泡好的奶粉。
“把他给我！”
这姑娘伸手索要着。
罗清也没有拒绝，单手把小枕星递了过去，姿态随意的像是递一本书，自己则继续品着工业勾兑葡萄酒，从墙边的书架上取过一本挪威语的圣经，慢悠悠的读着。
挪威姑娘用一种熟练的姿势怀抱着孩子，用奶瓶给这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吨吨吨喝着奶，看来确实是饿坏了。
把罗枕星喂饱了之后，挪威姑娘抱着孩子坐在了罗清的对面。
“你好像很会哄孩子。”罗清合上圣经，问道。
“当然。”姑娘说：“我还有一个妹妹，她是被我养大的。”
罗清点点头：“你这个年纪确实不像是当妈妈的。”
挪威姑娘逗弄着罗枕星，眼中满是喜爱，但声音却有些落寞：“我喜欢孩子，可惜我自己生不了孩子，我真羡慕人家庄颜，有一个面壁者丈夫，还能在伊甸园生活呢。”
罗清又抿了一口酒，感受着口腔里的酸涩，他慢吞吞问道：“你为什么生不了孩子？难不成ETO和天主教的神职人员一样，还限制人结婚生子？”
“跟ETO没关系，组织里的人都是很好的人，是我没有子宫，童年的时候摔进冰湖冻坏了。”这位姑娘说。
“喔喔，抱歉，我不知道。”罗清说。
“没事。”姑娘给罗清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要不是你，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抱着小枕星，我可喜欢他了，从他生下来的一刻我就开始喜欢上他了，我看着小枕星长大的！”
小枕星被她挑逗的咯咯咯直笑。
罗清闻言疑惑道：“你负责监视罗辑一家？你难道是罗辑的破壁人？”
“我哪有当破壁人的脑子，组织里的前辈经常说我笨。”挪威姑娘摇摇头，她盯着罗枕星的水灵灵的眸子，仿佛要从中瞧出一个宇宙来。
“我不过是负责解析智子监控罗辑视频的34位吹哨人之一，平时负责监视罗辑的日常生活，如果有发现罗辑的行为异常，或者思考时间突破某个阈值，需要立刻禀报三体人。”
罗清注意到这姑娘没有称呼三体人为‘主’。
“你看起来好像没有把三体人当成你信仰的主，你不在乎三体文明？”罗清抖了抖手里的圣经。
“我更在乎他！”挪威姑娘指着罗枕星，眼中波光粼粼。
“为三体人服务只是形式上的，我只是为组织服务，我欠组织的，组织给了我一切，改变了我和我妹妹、母亲的命运，我是懂得感恩的人。
还有就是，我真的很喜欢组织给我交代的任务。我喜欢星星，我看智子监控的时候最喜欢看他了。”
这挪威姑娘抱着罗枕星轻轻摇啊摇，罗清感觉这姑娘的脑有一个发光的圈，玛利亚圣母的感觉快溢出来了。
罗清都不忍把孩子要回来了。
不行送她算了。
让罗辑和庄颜再生一个。
反正罗枕星看起来笑的挺开心的，一点没有想爹想妈的意思。
这个小没良心的。
两人的对话没有任何遮掩，他们的话语引来了酒馆众人的偷听。
众人越听越沉默。
最终，嘈杂的酒馆变得安静，最后只剩下了这两人的谈话声和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
罗清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挪威姑娘逗弄着小枕星，她说：“您叫我希帕蒂娅就可以了。”
罗清皱着眉头：“听起来有点耳熟。”
除了自己特别感兴趣的方向，罗清对这个世界的历史大多是博而不精，具体的人和事确实记不起来。
希帕蒂娅详细解释道：“古典时期的女性数学家，天文学家，咱们在三体游戏见过的，在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穿着修女长袍，站在金字塔方台的最边缘，那时我在仰望您，梵高先生。”
罗清恍然，稍微回想，立刻在记忆的角落中，找到了那个一闪而逝的黑袍修女。
等他打破秦始皇的封号权限第二次登陆游戏时，那个修女和大多数ETO成员就都已经下线了。
按照方台上的男女比例，作为少数有资格踏上金字塔方台的女性ETO成员，这个挪威姑娘应该没有罗清看到的这么简单。
这个判断很快得到了应证。
很快，随着酒馆众人理解透了他们对话，已经有聪明人反应了过来，比如先前那个人善嘴臭的刀疤脸。
他指着罗清大喊一声：“你是五号面壁者！我想起来了，我在电视里见过！”
“那个女孩是谁？”
“附近村子的孩子，老西蒙家的闺女，她居然是ETO！”
“叛徒，人类叛徒！”
“抓住她！给PDC送过去！”
砰！
一声枪响震慑众人，子弹从那名刀疤脸的脖颈擦过，滚入墙上的木板砸出大量木屑，而受害人的脖颈上，则留下了一条滚烫的血线。
“咕噜。”刀疤脸咽了一口唾沫，他颤颤巍巍的摸了摸脖子，发现只是擦破了点皮之后，战战兢兢的闭上了嘴。
原本准备起身的众大汉也瞬间冷静的坐了下来。
“八颗子弹，先近我者死。”希帕蒂娅冷冽的声音在酒馆回荡。
说罢，挪威姑娘那冷峻的表情冰消玉解，她柔和的抱着小枕星，在他额上啄了一口，轻声细语的哄着：“星星吓到了没有，不要害怕，我很爱你喔。”
罗枕星小小的眼神中充满着大大的慌乱。
灵智早开的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罗清。
罗清面无表情，你刚刚不是笑的挺开心的吗，还喝了人家兑的奶粉。
但凡别馋那口奶呢。
“咳咳，来，喝酒喝酒，哈哈哈。”
寂静的酒馆里，络腮胡壮汉率先反应了过来，举着大酒杯强行大笑着。
刀疤脸和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同样挤出笑声举起酒杯，酒馆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谁也没有敢继续提面壁者和ETO女孩的事情。
第25章 吹哨人（求追读）
与希帕蒂娅的碰面属于意外之喜。
罗清只是在隐隐感觉到智子在这个方向，于是来酒馆碰碰运气。
没想到，智子也在指示这位ETO的姑娘与她碰面。
只是智子似乎估计错了一件事，眼前的这位姑娘，似乎并没有把三体人当成她的‘主’，这姑娘的忠诚，似乎只是针对于ETO本身，而不是三体人。
虽然抱着孩子，但希帕蒂娅那一身骄傲的气质，几乎要满的溢出来了。
这是一位不甘受制于人的女孩
希帕蒂娅说：“我是自由派成员，和降临派、拯救派、幸存派有着本质区别。组织内部的派别比较多，让您见笑话了。”
罗清点头：“自由派，我知道，不忠诚于三体文明，但忠诚于ETO组织，算是ETO部分高层的私人力量，对吗？”
“您对ETO的了解比我想象的要多。”
“我背后有PDC的全部情报来源。”罗清指了指脑袋，“话说智子为什么派你来？”
“附近没有被PDC监控的ETO成员只有我，他们也没别人可用了。”
罗清点点头：“我注意到你说自己是34名吹哨人之一？可以与我详细解释一下什么是吹哨人吗？”
“当然。”
希帕蒂娅无视了智子的警告，简单说了一下ETO交给她的任务。
“吹哨人是组织的美化说法，在我眼里，吹哨人就是监控室里的保安。”
“我负责面壁者罗辑某些时段的智子监控，和我同一时段的还有两个搭档，其中一个是法国人，一个是中国人，都是姑娘。”
“我们三个负责观察面壁者罗辑的日常生活，观察罗辑的一举一动。如果罗辑博士在忙：比如和庄颜去游玩、去写生、去做料理、或者去做爱，那就一般是安全的。”
罗清嚯了一声。
“那什么情况下是不安全呢？”
希帕蒂娅沉思了一会，随后给出了一个简练的答案。
“罗辑在思考。”
“思考？”
希帕蒂娅点点头，她轻轻拍打着小枕星的后背，慢慢的把孩子哄睡着之后，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无奈。
“三体人不希望罗辑出现长时间的思考，如果思考时间超出了某个阈值，那么就需要组织的人设法去打断他的思考。”
“比如？”罗清又问。
希帕蒂娅毫无保留的开口：“在过去的六年里，面壁者罗辑总共触发过23次思考阈值超限警报，这些特定情况下产生的思考引起了三体人的恐慌，他们会勒令组织，去想方设法的去打断罗辑的思考。”
“伊甸园的防守那么严密，你们是怎么打断的？”
“硬的不行来软的，各种方式都有，组织里聪明人很多。”
希帕蒂娅举了几个例子：“比如雇佣村民在伊甸园附近引爆一个大爆竹、或者飞些安全的无人飞艇进去撒广告、或者劫持电视节目放黄片、又或者是派人伪装网络喷子和罗辑吵架。
我们偶尔还雇用女人，打着环保主义的旗号裸奔冲入伊甸园抗议、也用电子芯片控制羊群冲入伊甸园制造羊群入侵、用音波武器引发过壮丽的雪崩、甚至自毁ETO某成员的私人卫星来制造流星雨，只要能打断面壁者罗辑的思考，我们无所不用其极。”
罗清越听越震惊。
这ETO的花活挺多啊。
怪不得罗辑搁这住了六年，什么也没想出来。
想的明白就有鬼了。
希帕蒂娅抱着罗枕星继续说“除了突发事件干扰之外，组织也制定了很多隐形干扰手段，比如制造他感兴趣的新闻来吸引日常面壁者罗辑的注意力。
又或者是从庄颜身上入手，鼓吹某某画家画出了一幅惊世之作，通过吸引庄颜的注意力来间接打断罗辑博士的思考。
等星星出生后，组织打断他们思考的方式就更多了，家庭对于面壁者罗辑是一个拖累， PDC虽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改变，这给了组织很多的机会。”
罗清惊讶于这个挪威姑娘的坦诚。
如果自由派都是希帕蒂娅这种人，那或许可以争取一下，就如当初争取幸存派一样。
罗清沉吟片刻：“你们还有更直接的手段吗？”
“有的，但不是组织，而是三体人直接出手”希帕蒂娅点点头。
罗清来了兴趣。
希帕蒂娅说：“最严重的警报是一年前，也就是面壁者泰勒会见了面壁者罗辑并自杀之后，罗辑曾一个人在深夜的冰湖边缘行走，并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当中。”
“我们吹哨人将本次思考称之为冰湖悟道。”
“冰湖悟道引起了三体人恐慌，因为当时罗辑的位置十分偏僻，又是在深夜，组织提前准备的影响手段都失败了。”
“面壁者罗辑躺在冰湖的表面，眺望着宇宙中的星空，这场长达47分钟的思考这几乎让34位吹哨人全部发出了最高等级的预警。”
罗清问：“但他并没有成功，对吗？”
希帕蒂娅点了点头。
“在这个关键时刻，三体人冒险直接用智子投射到了庄颜的视线中，并实行了三体文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战略欺骗：他们哄骗庄颜说罗辑要自杀。”
【罗辑要自杀，在冰湖边】
——庄颜的视线中忽然出现这行文字。
“既联系不上罗辑，又无法核实智子信息的庄颜很快就方寸大乱，她喊上张翔和坎特，带着一支警卫队，急忙找向了湖边，将躺在冰湖上的罗辑给找到了。”
希帕蒂娅掩口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面壁者罗辑脸上错愕的表情，尽管后面庄颜与他解释了前因后果，但罗辑再也没有找到那种感觉。”
“令三体人最担忧的冰湖悟道被打断了。”
罗清轻叹一声：“希帕蒂娅，你的坦诚让我惊讶，”
“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智子正在我的眼睛里跳舞。”希帕蒂娅温柔一笑，随后低下头，用宠溺的眼神看着缩成一团在她怀里睡着的小枕星。
‘他真的好可爱啊。’
没由来的，希帕蒂娅突然对庄颜生出一股强烈的嫉妒。
为什么她就可以生育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为什么我却无法生育，而童年却如此悲惨，
为什么我现如今还要受家庭的胁迫和哀求，
为什么组织帮助了我，却又给我下了更大的枷锁，
为什么罗枕星就不能属于我……
如果他是我的该多好呀……
但希帕蒂娅的嫉妒之心才刚开始燃烧就被罗清浇灭了：
“我可以让罗枕星认你当干妈。”
“诶？”
这位挪威姑娘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她手足无措的抱着孩子，“这，这怎么可以呢……我怎么能当他的妈妈……真的吗，我是他的妈妈？我是妈妈啦！”
好家伙，自动忽略‘干’字了可还行。
罗清将最后一点工业葡萄酒灌进口腔，感受着浓郁的酸涩，他呲了呲牙。
眼前的姑娘坐在凳子上扭的跟虫子似的。
仿佛是带着无尽害羞，希帕蒂娅抱着罗枕星用罗清用灵识都差点没听清蚊子声音说道：“星星乖，妈……妈妈给你唱摇篮曲～”
无痛当妈的希帕蒂娅，给智子背后的三体世界整沉默了。
三体人知道雌性人类是一种感性大于理性的动物，但有叶文洁这种ETO统帅珠玉在前，他们尚且没有见识到女人这个物种情感泛滥时的恐怖性。
但今天，他们见识到了。
什么理想，什么观念，在情感面前不堪一击。
ETO自由派、年轻女人，这两种人类同时被三体人拉入了信任黑名单。
第26章 人尽可妈（求追读）
“你是不是忘了三体人给你交代的任务？”
罗清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不打断不行了，再不打断这姑娘就把衣服掀开把罗枕星的脑袋摁进去了，尽管罗清很怀疑她贫瘠的胸膛能否担任养育的重任。
他还坐对面呢。
“喔喔……”
希帕蒂娅脸色泛红的把罗枕星抱的紧紧的，她脑海中回想了一会，终于说道。
“主——我还是称呼它为主吧，组织里都这么喊，主引导我过来，是想借我之口与您沟通。”
罗清能感觉到智子现在就在希帕蒂娅的大脑当中，这个距离，他很难故技重施灭杀这颗极度警惕的二号智子。
希帕蒂亚说：“接下来我说的话，全部为实时转述内容，您可以回答，智子听得见。”
罗清点了点头。
在酒馆众人竖起的耳朵中，面壁者与三体人的第三次非正式交谈开始了。
希帕蒂娅／智子：『罗清先生，很抱歉我们只能以这种方式与您沟通，您给智子工程带来了极大的威胁，我们只能如此。』
罗清：“有屁就放”
希帕蒂娅／智子：『我们愿意与您进行谈判，这是有诚意的谈判。』
罗清：“不接受私人谈判，你们可以与联合国或者PDC进行谈判，联合国或PDC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希帕蒂娅说：“智子的文字消失了。”
罗清：“稍安勿躁，等一会。”
大约三分钟之后。
希帕蒂娅／智子：『我们已经与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成员国领导人、联合国秘书长、行星防御理事会PDC轮值主席分别沟通完毕。他们一致认为：面壁者罗清将全权代表人类与三体文明进行本次谈判，联合国与PDC将尊重罗清先生的谈判结果。』
罗清：“……”
这帮子政客又把皮球给他踢回来了可还行？
罗清环顾了这个阴暗的酒吧，如果人类文明与三体文明的第一次正式谈判要在这里进行的话，那他无话可说。
酒馆里的酒鬼们已经彻底傻眼了。
酒馆里的小电视本来播放着某个足球节目，但此刻也被突然的插播打断了，只见，挪威王室的成员正站在电视里，严肃的宣布：
“这里是挪威王室，位于卑尔根港畔的‘峡湾微光’酒馆听着，你们已经被军队包围了，里面的顾客和服务人员，请保持绝对安静，不要打扰面壁者与三体文明的谈判，否则你们将是人类的罪人。”
那个刀疤脸不信邪的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想要溜走，赫然看见了不知何时早已包围此地北约大军。
以及他头顶上出现的无数的激光红点。
‘咕噜’
他咽了一口唾沫，默默地关了门，又静悄悄的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罗清：“好的，可以谈判，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希帕蒂娅／智子：
『我方条件如下：一，三体第一舰队即刻偏离航向，后续暂缓越过奥尔特星云。约4年后，人类的二号哈勃望远镜可以观察到三体第一舰队的航迹改变。』
『二，撤出三枚智子至木星轨道，三枚智子将于地球东八区时间明天下午三点，于木星的‘风暴之眼’上空短暂进行低维展开，人类现有的观察手段可以予以证实。』
『三：放弃对ETO组织的后续科学技术支持，这一点你们人类在ETO组织的线人可以证实，但已赠予的科学技术无法被收回。』
罗清：“你们的要求。”
希帕蒂娅／智子：『您需要放弃对罗辑进行破壁，不允许您以任何形式以暗示、隐喻、点化、映射、借喻、象征、影射、讽喻、比兴、双关、旁敲侧击、含沙射影、托物言志、指桑骂槐、弦外之音、借古讽今、意在言外等方式与罗辑非正常沟通。我们会让ETO组建专业分析团队，辅助我们进行谈话监控，您话语中的每一个意思，都将被有效分析。』
这一连串的修辞手法，背后必有ETO的妖人指导。
妈的，这帮人奸。
但话又说回来，三体人的条件还算优渥，这真的是很难拒绝的条件。
尤其是三体第一舰队暂缓进入奥尔特星云，这对于人类来说意义非凡，也会给罗清减轻一点压力。
毕竟别人都会死，会无所谓，但他作为元婴修士，是真能活到四百年后。
相比于第1次谈判，这一次三体人的诚意显然大了很多。
而三枚智子的撤出，也给了人类打破技术封锁的微小希望。
而罗清需要做的，就是避免对罗辑进行破壁而已，这个代价，在绝大多数人眼中，都几近于无。
罗清又说。“我有个附加条件，不允许其他智子对我进行实时监控。”
希帕蒂娅／智子：『可以，除却您与罗辑对话之外，智子仅保留特殊情况下的即时观察。』
智子答应的速度要比罗清预想的快上许多。
“那合作愉快。”罗清微笑的伸出了手。
希帕蒂娅／智子：『您还要起誓，绝不与罗辑进行任何关于面壁破壁事项的交流。』
罗清一愣，反问道：“起誓？你们在哪学的？”
希帕蒂娅／智子：『您拍摄的电影里，这是您破壁人建议的附加条件，』
罗清的元婴小人攥紧了拳头。
破壁人？是埃文斯？
你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等着贫道来家访吧，还有，埃文斯是怎么又取得三体人信任的？这不合理。
“我答应。”罗清点点头。
希帕蒂娅／智子：『请您立誓』
罗清无奈道：“我发誓，在今天之后，绝不与面壁者罗辑进行破壁交流，任何暗示都不会有。”
此界虽然没有天道，但罗清确实迈不过心里的这道坎，可以说，三体人的这个要求打在了他的麻筋上。
希帕蒂娅／智子：『也不能神念传音。』
罗清倏然一惊。
希帕蒂娅／智子：『这是您破壁人根据您在联合国大会的表现，以及您的修仙电影，总结出来的答案，这应该是您避开智子监控的主要交流手段，请立誓。』
罗清现在杀了埃文斯的心都有。
罗清只好在誓言上加了一条不会神念传声。
无妨，他还有点入梦、催眠的小手段。
希帕蒂娅／智子：『合作愉快，面壁者罗清』
希帕蒂娅代表三体文明，与面色不太自然的罗清握了握手。
双方都知道，这份简陋的谈判协定互相都有很多可以钻的漏洞，但是无妨，三体人与罗清都认为自己完成了这一阶段的战略目标。
一个罗清、人类、三体人看似互相妥协的三赢的结局出现了。
会谈结束，罗清推开门，看着天边明媚的阳光和严阵以待的北约军队，他无奈的笑了笑。
“都回去吧，事情已经解决了，稍后PDC应该会整理一份地球文明＋三体文明联合公告出来。”
一位北约军官走到罗清面前，用一种恭敬的语气问道。
“面壁者先生，是否要抓捕ETO成员希帕蒂娅。”
希帕蒂娅就站在罗清身后，她抱着罗枕星，面对满天的武装直升机和装甲车，面色没有任何变化。
罗清摇了摇头：“取消对希帕蒂娅的一切指控，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如乌云密布的军队很快就如清风散开，秉着不能白来一趟的态度，军队撤离前，还不忘把那几个飞叶子的酒鬼抓住交给了当地警署。
看着已经鸟去林空的小镇，罗清瞧了一眼抱着孩子的希帕蒂娅。
“走吧，跟我去伊甸园，带你去见见你监视了几年的人。”
这个姑娘一改先前的无畏神情，她怯生生的问：“您……先前说的话，还算数对吧？”
“放心，我说了，让你当妈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只要你想，你可以当任何人的妈妈。”
第27章 好酒（求追读）
庄颜终于抱上了她遗忘了数天的儿子。
希帕蒂娅站在庄颜的背后，短发散落在面庞将她的表情盖住，与明媚的庄颜相比，她像是是前者的幽影。
冷漠，安静，阴暗、潮湿的站立在原地。
倒是罗辑走过去同希帕蒂娅握了握手：“照看了一天的孩子，辛苦你了。”
阴影中的希帕蒂娅用一种沙哑回道：“我，也是他的妈妈，应该的。”
“应该的，应该的。”罗辑哑然失笑，他看向罗清，目光蕴含了一个意思：你看看你办的这叫什么事？
罗清捡着桌子上的苹果啃着，没有理罗辑。
不就是给罗枕星找了个妈吗，多大点事，人家庄颜亲妈都没说什么，你个当爹的还有意见了？
还有，这声妈换来了人类与三体人短暂的和平，知道不？
这时候的伊甸园，仿佛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四处散落着没有来得及拆卸干净的医疗设施，时不时还有医护人员抱着监护器在行走，草坪外的警卫队成员也在行色匆匆的拾掇些什么。
“坎特和张翔呢？”罗清多嘴问了一句。
“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坎特回联合国述职去了，张翔正在组织警卫队做好安保工作，他毕竟要继续保证我的安全。”
“你和他们怎么解释的，关于你死而复生这件事。”
罗清的一句死而复生把罗辑整沉默了。
“我当时真的要死了？”
罗清点头：“不冬眠，必死无疑。”
罗辑无奈的摇了摇头：“还能怎么解释，你的神仙手段我解释不了一点，直接让他们去看监控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念了咒语，整个房子跟魔法似的复苏了，接着就是绿光冲入我的体内，我就活了。”
罗辑当时向坎特等人如此描述道：
“我高烧后，意识在在沸腾的星海挣扎，那时的我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医生们的忙碌和救治，我的潜意识已经混乱，但仍然锚定着清醒的星光。我能感受到庄颜，她在我昏迷的时候一直给我轻声念着《夜航船》里的诗句……后来星星熄灭了，我的意识也随着那只船越飘越远，最终消散在了黑暗宇宙当中了。
我后来是被一道照亮世界的柔光唤醒的，宇宙间的星光被渐次点亮，不知道哪里来的生机缠绕着我正在溃散的意识体。在我混沌的意识里，秩序正在回归，沸腾的星海也在平静……宇宙如同田园时代那般美好，一切令人痛苦的事情都消失了，我漫步在铺满银杏叶，在走廊尽头瞧见了倒映在水影里的庄颜，她是那么的美好，于是我便醒来了。”
罗辑这番描述。。
让坎特听的面色扭曲。
让张翔听的表情狰狞。
尽管两人已经尽可能的去理解罗辑话语中蕴含的意思，但这段充满意识流的发言仍然击破了他们二人对于语言的想象。
不光是三体人，连他们听不懂罗辑在表达什么，但勉强听懂了一个意思。
是爱，是爱拯救了世界.jpg
庄颜拿了MVP，罗清是躺赢狗。
罗清没有追究这个问题，他给罗辑叮嘱了一句：
“你要督促张翔，以后一定要严防死守，保证你的安全，实在不行把大史叫醒，我给他治疗一下白血病。毕竟，我和三体人的临时协议可没有包含你的安全方面内容。”
罗辑一愣：“你要走了吗？”
罗清摊摊手：“PDC发布的联合公报你应该看了吧，我只能放弃对你进行破壁了，不走留着干什么？”
罗辑对他挤眉弄眼：“你连我都能救活，就没有那种……那种……那种你懂的手段。”
一旁的希帕蒂娅突然开口：“智子让我警告二位面壁者，你们的对话触及危险红线了。”
罗辑：“……”
罗辑转头认真的盯着希帕蒂娅说：“不要以为你是罗枕星的干妈，就可以在这里充当智子监视的眼线。”
希帕蒂娅怡然不惧：“没有我，智子也可以直接投放到你的眼睛里，我只是转述，还有，我理论上是你的二房。”
罗辑闻言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庄颜也瞪大了眼睛，她立刻把罗辑护到了自己的身后，充满敌意的看着希帕蒂娅。
罗清走过去拍了拍罗辑的肩膀：“瞧，我留在这也没用，伟大的智子在盯着我们呐！”
罗辑放弃了挣扎，他颓废的瘫在了沙发上：“好吧，你走吧，有机会的话，我去你的面壁者大院拜访你，不聊面壁事，只喝酒，无论怎么说，我都欠你一条命——我还欠大史一条命来着，我欠的命真多。”
罗清则补充道：“还有另外一件事，你胸口的吊坠。”
罗辑低头，瞧着胸前的淡蓝色吊坠，吊坠散发着淡淡辉光，丝丝凉意沁入心脏，看起来像是胸前挂了一个反应堆似的。
罗辑奇道：“你从哪找了个辐射矿石给我戴上了？”
“灵石。”罗清纠正道：“某种意义上来讲，灵石也是辐射矿石的一种，你也没说错，记得，以后非必要吊坠不离身，他可以关键时刻救你的命。”
“这么神奇？”罗辑把玩着吊坠问道。
“包的，这东西很珍贵的，我从老家带来的，就几颗存货，珍惜点。”
罗辑正色开口：“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你救我一命。”
“你赶紧把壁破了比什么都重要，这事我帮不了你了，你负责和三体人直接对决吧，我走了。”
“真要走？”
“真要走。”
“不多住几天？”
“不多住几天。”
“行吧，那你走吧，坎特，送客。”
“你TM就不能多留留我？”
罗辑一指希帕蒂娅：“你莫名其妙给我儿子找了个娘？这事怎么算？”
罗清战术沉吟。
“二房？”
庄颜抄起一个扫把就跳了出来，朝着罗清狠狠的打了过去，丝毫不顾及先前救夫一命的恩情。
希帕蒂娅趁机抱走了罗枕星，苦兮兮的小脸露出了灿烂的笑。
罗清左闪右躲，堂堂元婴大修被一介凡人女流之辈打的节节败退。
罗辑注视着这混乱的一幕，感觉头脑有点转不过弯了。
他有预感，按照这个情况，他搁伊甸园住一辈子也无法完成破壁。
这些人真的太闹腾了。
‘我或许该走出伊甸园了。’
罗辑想到这，出声打断了众人。
“罗清，晚上陪我喝个酒吧，明天再走。”
罗清虚推一掌，追杀他的庄颜连人带扫把被推飞回了沙发里。
“喝酒……也行，那就明天再走吧。”
“我去让厨师准备点吃的。”
“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酒，是好酒吗？”
罗辑非常自信的笑了一笑：“这酒是六年前，从一艘从发鹿特丹驶向印度的法里达巴德，在霍恩角沉没三桅帆船上打捞出来的，唯一的一小桶密封的极好的葡萄酒！
我让人拍下来的，专家说了，那酒现在还可以喝，而且经过三百多年的海底贮藏，口感可能是无与伦比的。坎特为此还质疑过我，不过好在这酒最终还是落在了我手里，而现在，是时候打开了。”
“你居然能忍到现在？”罗清惊奇。
罗辑摇头：“我本来要和大史一起喝来着，但你知道的，那天大史在哪，后来就一直耽误了。”
罗清的表情顿时丰富多彩起来，他的记忆被拉回了六年前，当前身从吊梁上COS晴天娃娃时，大史带着一队警察砸开了他的实验室大门。
“他娘的，又死一个。”
这是罗清穿越到此世，听到的第一句话。
夜晚。
那桶酒摆到了别墅的客厅，古旧的桶面上嵌着许多贝壳。罗辑拿出一个从酒窖中弄来的木酒桶专用的带螺旋钻头的金属龙头，小心翼翼地把它钻进桶壁，倒出了第一杯酒，酒液呈诱人的碧绿色。
他嗅了嗅后，给罗清也倒了一杯。
两人按耐着激动，最终轻轻触碰酒杯，发出一声清响。
“干杯，为这狗操的世界。”
罗清，罗辑异口同声道。
第28章 入梦（求追读）
罗清没有想到，一口三百年前的葡萄酒能让他回忆起上辈子因穷困去找无量丹修试药的滋味。
酒怎么能难喝成这个样子。
看着高脚杯里凝固如果冻一般的绿色酒液，饶是罗清稳固了道心，也没有勇气喝下去第二口。
罗辑自然也是一样，这口酒让他仿佛看见了死去的前女友，他连连干呕，几乎险些被这口酒酒送走。
ETO费尽心机没能做到的事情，这桶酒差点做到了。
“我确信这不是什么酒精中毒。”罗辑脸色苍白的躺在沙发上，双目无神。
罗清的状态比他好多了，他忍着口腔里灵力也冲刷不干净的腐烂金属味道说道：“看见这酒是绿色的时候我就应该反应过来——铜离子溶液也是绿的！三百年过去，哪怕这酒桶密封再好，酒液也得和里面的铜质贴牌发生反应了才对！”
木桶的内壁确实有一块很大的黄铜标签，这是当时的铸造酒桶的习惯，贴牌在内壁而非外壁上。黄铜的化学性质还算稳定，但终究不如单质金稳定，时间长了肯定会与酒液发生反应。
但罗辑可不知道这一点，他艰难的转过头看着罗清。
“你怎么知道酒桶里有铜？物理教授还能看出这个？”
罗清回道：“我神念扫的……我神念扫过很多物质，铜单质的反射率和其他材料不同。”
“人形雷达。”罗辑给罗清竖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又哇哇的干呕了起来。
直到几乎将和酒液一样颜色的胆汁吐出来之后，罗辑的状态才勉强恢复了一点，但上吐结束之后下泻又开始了，庄颜急急忙忙的把罗辑扶到了厕所。
希帕蒂娅迅速抱走了孩子。
这姑娘跟个NPC似的，除了充当智子沟通的桥梁，就是盯着小小的罗枕星。
事已至此，两人最后不醉不归的计划也终止了，大病初愈的罗辑又遭到了这桶绿酒的暗算，必须要提前休息了。
罗辑休息后。
罗清一人来到了放满了各式名酒的透明玻璃墙柜前。
他取过一瓶从标签上看是41年前的干邑，指尖挑开木塞，轻轻晃了晃酒瓶，给自己斟了半杯。
他咂咂嘴。
地球的酒普遍度数都比前世的要高，但总感觉比起前世的灵酒缺点感觉，但是这绵厚的滋味，那帮打着酒修名头的酒蒙子应该会花大价钱买。
深夜。
松针落进壁炉的声响发出噼啪的轻响。
罗清也睁开了眼睛。
‘折腾了大半宿，终于睡下了。’
这位元婴修士盘膝而坐，挂着淡淡的笑容，素白睡袍垂落的衣角浸在月光里，晃晃如银。
任三体人如何穷尽想象，恐怕也无法想象出罗清的『入梦』之法，修士的手段，千变万化。三体人终究还是吃了想象力不足的亏。
“邪修的搜魂之术太过霸道，修士尚不能抵御，凡人只会灵台尽碎，我既不能用，也不会用，就使入梦之法吧。”
罗清屈指叩向虚空，无形清风开始缓慢流转，一道神念已经越过隔墙，朝着罗辑的卧室而去。
智子似乎发觉了空气波动异常，瞬间来到了罗清的房间展开了监测，罗清暗道一声好敏锐的畜生，身体持续放松，似是进入了打坐冥想的状态。
智子已经很熟悉罗清的打坐动作了，见没有异常，智子绕了几圈，又很快飞出窗外。
对于智子来讲，离罗清太近，总归是不安全的。
窗外，湖泊簌簌蒸腾成浓雾，远处的松林和群山已经不可见，深夜下的世间仿佛只剩下了这最后一盏灯火。
主卧室。
伊甸园的临时主人如今正在床上酣睡，他唇色发白，眉头紧皱，似乎尚未从先前葡萄酒攻击人事件中恢复过来。
庄颜倒是还没有睡，因为罗辑饮酒中毒的事情她忙前忙后到半夜，如今正庄颜正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给罗清收拾着漱口用的牙杯。房间里因早先青木诀影响而生出的枝桠和嫩草还没有处理干净。
在一旁的婴儿床里，小枕星正蜷在麋鹿皮毯下呼呼大睡。
罗清的一抹神念虚影默默注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太虚化梦引’
神念虚影轻喝一声，双掌结出复杂印记，随后幻化银丝，交织成蛛网状印入酣眠者身躯。
‘成了，入梦成功！’
在罗辑的梦境中，罗清的身形渐渐凝成。
“得抓紧找到罗辑兄的主意识，和他交流，区区智子还想拦住我破壁？哼，笑话。”
梦境场景有些眼熟。
梦境伊甸园。
“梦见自己的住处了？”
罗清看着熟悉的伊甸园有些吃惊，远处的景象十分模糊，雪山和湖泊消失不见，草地延伸至虚无，显然罗辑的梦境渲染范围有限，梦境仅限于在伊甸园的建筑本身。
哪怕是前世，罗清也很少尝试入梦，了解这个法诀还要多亏了前世被合欢宗圣女反向入梦的耻辱经历。
在梦境中行动一开始有些生疏，但他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他开始在房间内搜索着。
‘罗辑兄在哪呢？’
客厅内空无一人，几十桶一模一样的沉船葡萄酒还摆放在桌面上，看来这个酒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都出现在了梦中。
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人了。
‘人呢’
罗清开始主动出手加固梦境。
雪山被生成，湖泊被延伸，罗清的神念游刃有余的编织着剩余的梦境，针叶林被照成通明，远处的云杉高耸入云，而他开始对整个梦境进行地毯式搜索。
加固梦境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梦境这东西极易变幻，一旦更换场景，那么先前寻找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跑哪去了。’
整个伊甸园的梦境几乎被罗清翻遍，他寻找了罗辑在现实中最爱呆的湖边和雪山脚下，可惜并没有找到他。
这场梦境里，甚至没有庄颜和孩子。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没有人的梦境。
‘不对，不是没有人，而是我没有找对地方。’
罗清神念一动，又出现在了客厅中。
这一次，他想到一个答案，踏步朝着楼上一处角落走去。
罗辑的书屋。
说是书屋，其实藏书很少，藏书的数量甚至没有酒架子上的酒更丰富。
而梦境里的书屋藏书更少了，那唯一的书柜，更是幻化成了坚硬的混凝土墙壁，直插天花板。
于是在这个梦境的夹缝当中，罗清找到了正在面壁思考的罗辑
“罗辑兄？”
“罗清，你怎么在这？”梦里的罗辑显然有些惊讶。
“来看看你，怎么，破壁有结果了吗？”罗清一挥手，逻辑面前的那堵混凝土墙壁土崩瓦解，连带着整个梦境都土崩瓦解，两人一同坐在了无限延伸的草原上。
“没有，我要是能找到结果，就不会躲在墙后面发呆了。”
罗清安抚着梦中的罗辑：“其实你可以给我说说你过去的经历，还有你心中的猜测”
罗辑摇摇头：“不行，有智子可以监听的，我不能说。”
罗清说：“这里是你的梦境，没有智子。”
罗辑明显不信。
显然，无论梦境里的变化多么超现实，梦境的主人都有一套完整的逻辑可以自洽，想让梦中的人认识到自己在梦里，是非常难而且危险的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梦境人的sin值很低，非常容易被引导。
因此罗清只好换了一个话题：“罗辑兄，我们以前都在清华共事，却从来没有什么联系，我还不知道，你过去是研究什么方向的来着？”
罗辑说：“清老弟，我就是一个学术混子，哪能和你比，你可是学校里的宝，物理学界的新星，我？我以前就是一个搞天文学研究的，说难听点就是骗赞助的，成果也是烂大街。”
罗清安慰道：“别那么说，人各有各的位置，说不定是你当初研究的方向并不适合你呢？”
罗辑说：“确实，天文学太严谨了，因此我换了一个研究方向，转到了社会学研究，比起严谨古板的天文学，社会学的研究方向则松垮的多
从天文学换到社会学研究上来？
罗清惊讶道：“这听起来跨度有些大。”
罗辑说：“不止你这么说过，但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社会学是个大染缸，对于我这种学术混子，反而更适合这种环境。”
罗清隐隐约约抓住了一个关键信息：“不止我？还有谁这么说过？”
罗辑说：“叶老师。”
罗清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炸响了一下。
第29章 叶文洁（大章）（求追读）
这段交谈并没有持续太久，任罗清如何引导，罗辑始终没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哪怕是在梦境里，哪怕理智十分微弱，但罗辑始终保持着警惕。
罗清叹为观止。
但忽悠一个梦里的人并不困难，罗清还是不断通过打擦边球，多少知道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罗辑口中的叶老师，应该就是叶文洁。
罗清知道叶文洁。
但这个知道，仅限于PDC的公开资料。
叶文洁，ETO组织的初代领袖，危机纪元的罪魁祸首，首个与三体文明进行交流的人类。
罗清简单捋了一下时间线。
叶文洁是在2004年从清华退休，而罗辑从外校转到清华任职时，已经是05年，和自己的前身是同一时间。
也就是说，罗辑和叶文洁大概率是不可能在清华认识，更别说叶文洁在退休前也是搞物理的，和罗辑的天文方向八竿子打不着。
但罗清很快又从罗辑的口中，挖掘出了另一个线索。
罗辑和杨冬，是高中同学。
杨冬是叶文洁的女儿。
串上了，全部串上了。
罗辑还提到了其他的名字，比如杨冬的丈夫丁仪，丁仪的同伴汪淼，甚至还提到了史强，但罗清已经无心听下去了。
罗清于梦中盘腿而坐，任由身周的梦境沧海桑田。
他在思考。
叶文洁被捕发生在2007年，罗辑与叶文洁的交流大概早于这个时间段。
而罗辑直到面壁计划开始前都只是个普通人，他所接触的叶文洁，也大概率只是隐瞒了ETO统帅身份的普通人叶文洁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但叶文洁早已离世，罗清自然没有办法去找后者证实，任他元婴修士手段万千，也没有把死人复活的本领。
叶文洁肯定与罗辑说了些什么。
这些叶文洁和罗辑说过的内容，很有可能就是罗清想要追寻的真相。
那么，他们二人曾经谈论了些什么呢？
思考片刻之后。
罗清决定去找叶文洁问一问。
别误会，他的这个问自然不是所谓的神游地府——实际上哪怕是他前世的修仙界，也不存在地府这个玩意儿，人死即道消。
叶文洁虽已逝于现实，但她仍然活在罗辑的记忆当中。
罗清需要找罗辑记忆里的叶文洁打探情况。
但现在的梦境中并未形成叶文洁，因此这就需要罗清主动干预了。
‘心宁意定，幻梦自生。’
罗清掐诀，周围的梦境开始加速变换，很快就从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变成了法国的卢浮宫、随后又进入了西斯廷教廷的天顶画、看着头顶上流动的《创世纪》，罗清又挥手打散上帝与耶稣的碰触，继续加速着梦境场景的变化。
绿洲、雪山、湖泊、沙漠、城市，一个个场景飞速而逝。
庄颜，儿子，史强、萨伊、前女友们，一个个人物也飞速切入又切出。
罗清神色不变，继续施诀加速着梦境的变化。
这显然会让罗辑感到不适，在现实里，庄颜已经发现了罗辑的异常，后者轻轻颤抖着身子，似乎正在承受着梦魇的反扑。
庄颜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来到了罗辑的身边，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又细声哄着，这才让罗辑慢慢平复了下来。
“上帝啊，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庄颜盯着丈夫的面容，心中无声呐喊。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连窗外浓郁的夜色都被晨曦冲淡了一些，梦境中的变化终于到了尾声。
数以千计的梦境场景一闪而逝，梦境在疯狂的切换之中进入了顶峰。
罗清一言不发，如同观察者一般，冷观着梦境的巨变。
一切人和事物都消失了，寒冷笼罩了一切。
最后的梦境形成，无垠的宇宙狂暴涌起，整个银河系高达2000亿颗恒星正在无序的涌动着，他们化作狂卷的鞭子，在深邃的黑暗背景下抽离出一道道星光涟漪，梦境远比梵高的画作更加癫狂，这2000亿颗恒星组成的2000亿体运动，无序狂乱的飞舞着，随后越快越飞越快，炸为无穷的璀璨光辉，在一瞬间填满了整个梦境中的所有颜色，最后化作猛烈的白光消散。
一场封锁数年，沉寂在心底的记忆，在这场梦境大爆炸中渐渐沉积，最后冷却成了一片小小的坟茔。
在这坟茔的尽头。
罗清看见了叶文洁。
…
“叶老师，您来了？”
“你是……”
“我是罗辑，杨冬的高中同学。”
白发苍苍的叶文洁抬头打量着他，而后摇了摇头：
“你不是小罗，你是哪一位？”
罗清心神微震。
他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梦中人。
“算了，我这人不问来路，我就当你是小罗了，你好像等了我很久……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罗清心中思索了一会，他斟酌着问道：
“叶老师，我想来问问您，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你这个问题太宽泛，我怎么回答的出。”
罗清的首次提问失败了，在这处堪称狭窄的梦境当中，罗清起身四处望了望，这里白茫茫的一片，梦境的真正主人罗辑，此刻已经被罗清封锁在了另一处梦境当中。与叶文洁的交谈，他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罗清还注意到，在这场覆盖范围极小的梦境中，除了叶文洁之外，还有着第二个生物，那是一只褐蚁。
只是褐蚁并没有在意身旁这两座庞然大物的交谈，但他们交谈的声波还是让墓碑轻轻震颤起来，褐蚁理解不了他们的低语，但它知道自己的位置很危险，它必须要赶快离开这。于是它开始沿着墓碑向上攀去，当褐蚁的一只触角踏入『1979——2007』的这组数字之后，属于它的奇妙旅程正式开始了。
褐蚁开始攀爬，褐蚁在越过了那两头粗，中间有一条竖杠的凹槽之后，很快来到了下一个地点，褐蚁很喜欢这个‘9’形状的凹槽，仿佛‘9’的美感天然与原始的单细胞态极为相似似的。这只幸福的褐蚁，在‘9’上来回兜着圈子，最终才恋恋不舍的向着‘7’爬去。
如此纤毫毕现的梦境，罗辑一定对这只褐蚁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罗清心想，他收回了视线，又问：
“叶老师，您知道我在问些什么的，现在的人类，遇到了一些困难。”
“一些困难？”
“是的，这个困难，仅凭人类自己的力量，恐怕渡不过去。”
“……”
那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她问：
“小罗是天文学转社会学，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前沿物理方向的，和您、和您女儿一样。”
“物理好啊，物理是宇宙的一道谜题，解不开是坟墓，解开了就是星辰大海。”
“但现在有人给物理上了一把锁，阻挠人类去解开这个谜题。”
“物理能锁住，但人心是锁不住的。”
褐蚁遇到了一个和先前类似，但是与碑底平行的沟壑，但和‘1’不同的是，这道横线是完全躺倒的，且格外的长，刚好拦在了它的必经之路上，褐蚁简单的神经元不足以理解这道横杠的意义，但生命的直觉告诉它，用一道横线来限制前方的道路无疑是不可能的，褐蚁很快就破解了这个低维度的陷阱，迈开腿，毫不费力的翻越了那个横杠“——”，进入了更广阔的碑面。
“自从物理被锁死后，我的心思现在就已经不在物理身上了，学物理救不了人类，社会上人心思变，已经在开始渐渐动荡了。”
“这是我的错。”
“不，叶老师，人类历史轨迹的改变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下促成的，但您仍然可以挽回这一切，只需要把您曾经告诉罗辑的，告诉我。”
“小罗呢？杨冬常常夸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应该得到了答案才对。”
“他现在困在生活编织的围城里，里面的思想出不来，外面的思想也进不去。”
“但是你能进来。”
“是的，叶老师，我进来了，我使了一些小手段，来专门寻求一个答案，这对于我，对于所有人来讲，都至关重重要。”
墓碑上的褐蚁已经越过了“2”、“0”、“0”。但它对后面的数字已经毫不感兴趣了，褐蚁想要越过最后一个数字，它隐隐期盼那是一个完美的‘9’，但可惜的是，它遭遇了一个先前经历过的‘锐角转弯’，这个尖锐的形状令它不适。
褐蚁开始垂直的向上爬，越过这个“7”之后，褐蚁迎来了更广阔的碑面，还有形状更加复杂的沟壑。那是一个巨大的“墓”字，结构复杂，纹路深刻。以褐蚁极小的记忆存储空间，它无法存储整个“墓”字的信息，必须要记忆一部分忘却一部分，这和先前的“0”是一样的。“0”与“9”不同，它是一个陷阱，褐蚁是在“0”上兜了几个圈子才认识到这一点的。
而现在，“墓”字和“0”在它眼中没有任何区别，在“墓”字面前，褐蚁感觉先前经历的一切数字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包括那个完美的“9”。
“我从前觉得，小罗将天文学与社会学相结合的想法很有趣，倒是你，你听说过宇宙社会学吗？”
“听说过，自从危机纪元后，人类仿佛是患上了对星空的狂热症，什么宇宙社会学，宇宙外星人学，宇宙道德学，甚至乃至于宇宙八卦学，宇宙风水学，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一点关于宇宙的风吹草动都会变成爆炸性的新闻。”
“挺好的，人们终于学会抬头看路了，但我们在这里不谈论其他，你知道相比于传统的人类社会学，宇宙社会学有什么突出的特点吗？”
罗清认真思索了片刻，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几年里，罗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主要聚焦于人类的历史与过去，相比于天圆地方的修行界，他也很少抬头看天
罗清感觉这苍茫的宇宙给他带来的压力，要比天道还要大得多。
宇宙太大了，大到罗清穿越过来第一次理解到宇宙的概念时，让他陷入了短时间的心魔。
但现在，他不得不主动思索宇宙与文明之间的关系了，结合地球文明和三体文明的特点，罗清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人类社会学更复杂，宇宙社会学更简单。宇宙社会学的数学模型更简单易懂一些。毕竟，每一个文明，都占据着一颗星，文明作为一个整体，变量要比单独的人更少，更可控。”
叶文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和小罗一样聪明。”
罗清苦笑：“您在梦境中的表现也令我震惊。”
“梦？”
“这是一场梦。”
叶文洁显然不信，她摇摇头：
“如果这是梦，那就再让我最后在看一眼天上的星星吧。”
褐蚁能够明显感觉到，坟茔前那巨大的存在缓缓变高了，他的高度很快就超过了自己正在攀爬的巨石碑，变高了足足一倍——他站了起来。
罗清的身姿遮蔽了褐蚁的天空，褐蚁看见，那个巨大的存在朝着暗蓝色幕布的天空点缀着什么，像是电工在改造灯光的电路。很快，星星开始稀疏地出现，最后变得密集，变得璀璨，变得夺目，变得无穷无尽，变得浩瀚无垠。
褐蚁的眼睛承受不了两千亿颗恒星带来的光芒光明，它犹豫了一下，转向沿着与地面平行的方向爬，很快就躲到了石碑的背后，享受着阴影带来的安全。
在罗清的控制下，两千亿颗恒星开始簌簌坠入天幕，每一粒光斑都在虚实交界处颤动，在这梦境夜空中，一种虚幻的真实感扑面而来，而白发苍苍的叶文洁，就这么失神的望着星空。
“原来是梦啊……”
叶文洁告诉了罗清所有答案。
【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二，文明不断生长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三，科技爆炸。】
【四，猜疑链。】
【五，光锥之内，就是命运。】
梦境忽然被静止了，罗清失去了这个微小梦境的控制权，这似乎预示着梦境的真正主人的醒来。那些黑色背景下的两千亿颗恒星，变成了无法移动的银色点阵，清晰的数学结构组成了新的帷幕。
而叶文洁的声音也变得愈发飘渺了起来，她的声音最终直入天空，等再落回地面上时，就已经变成了沉闷的男声。
“不好意思，扰到你的清梦了。”罗清充满歉意。
白发苍苍的罗辑面色复杂：“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但我暂时没有理解。”
“你不要理解，”罗辑摇头：“我已经从这死寂冷黑的宇宙挣扎的足够久了，所有答案我已经知晓，离开这吧。”
“天亮了，该吃早饭了。”
第30章 修女（求追读）
即使知道智子就在旁边，罗清仍然冒险问了一句。
“老哥，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分享一下正确答案带来的喜悦吗？”
罗辑的面色古井无波：“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考虑到你强大的个人能力，我现在选择和三体人站在同一阵线，拒绝让你知道答案。”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能阻止你。”
罗清不开心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沉闷的吃着早餐。
庄颜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如何是好。
昨天晚上还跟亲兄弟似的，怎么今天都冷着脸不说话了？
吵架了？
早饭结束之后，罗辑给罗清倒了一杯满茶。
“赶我走啊。”看着几乎溢出来的茶叶，罗清无奈道。
罗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今天早上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有必要留一个保险给你。”
罗清问：“什么意思？”
罗辑沉吟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罗清一脸懵逼。
好端端的，吟诗作甚？
罗辑最后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死了，你就结合这首《题西林壁》，应该是能得到答案的，叶老师也说了，你比我聪明的多，我用了六年破壁，你应该会更快，但是在我死之前，你最好不要细想。”
罗清连连摆手：“别胡说，有我在，谁也杀不了你，你就放心吧。”
“答应我，不要细想。”
罗清：“……”
“好的。”罗清无奈的点头。
罗辑露出了面壁者的标志性笑容。
“我没法永远和你待在一起被你保护，言尽于此，中午之前就离开吧，张翔已经给你准备好直达机场的专车了。”
罗清紧紧皱眉。
梦中获得的那五条关键信息，他还没搞明白，罗辑又在这里和他打哑谜，还不想让他悟出真相。
所以他这一趟北欧之行，真是来旅游了吗？
送走了罗清之后。
罗辑看着在客厅里手足无措的希帕蒂娅。
“你的主，刚刚没有警告我什么吗？”
希帕蒂娅抿着嘴说道：“智子没有和我进行任何沟通。”
“那也好，看来他们已经放弃挣扎了。”罗辑点点头，“帮我把颜颜喊过来吧，我有事情要同她讲。”
面对抱着孩子的庄颜，罗辑又露出了一个微笑。
“颜颜，我想我们应该离开这了。”
“去哪？”庄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颇有些冷静的回问。
“去未来。”罗辑说。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他又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
坎特仍然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六年的时间，除了让这位面壁者联络人两鬓多了些白发，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还是那么的一丝不苟。
“这些年，辛苦你了。”
“您终于要开始工作了。”坎特微笑着说。
“我一直都在工作，只是没有想到会结束的那么晚，我已经享受了六年天堂般的生活，现在是时候去往现实了。”
“您有什么吩咐？”
“我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罗辑说。
“安全的地方有很多，您对那个地方有什么要求吗？”
“我只要绝对安全。”
“博士，您知道的，地球上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但我们会尽力给您安排。”
“还有一个要求，如果可以，这个地点最好在中国。”
“这不是问题，只是有一点您需要明白，安全的地方往往都在地下，所以舒适度方面……”
坎特的话语没有说完，但从他的眼神中罗辑看出了剩余的意思。
——相比于天堂般的伊甸园，地下的生活条件可能和监狱没什么区别了。
“地下也没有关系，不影响的。”
罗辑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如果我造成了那个后果，那我下十八层地狱也是应该的。’
…
当两架面壁者的专机先后抵达中国时。
《三体》游戏世界。
这已经是希帕蒂娅第9次参加ETO组织的线上会议了，即使来了很多次，希帕蒂娅仍然对游戏中的一切充满好奇，一望无际的荒芜大地上，陈列着许多干仓似的高大建筑，远处那如玻璃浇筑的森林在恒纪元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她很快就登上了那因‘三日连珠’的引力叠加中毁灭了一半，失去了尖角的金字塔方台。
她登上了方台顶端，发现早已有许多人在等着他了。
“希帕蒂娅，你背叛了主。”
牛顿高举迅捷剑，冷冰冰的指向这个中世纪的黑袍修女。
“你也要刺死我吗，像基督教暴徒所做的那样。”
“我本来就是上帝的信徒。”牛顿一剑刺了过去。
修女身姿灵活的躲闪着，不时有大片黑袍被气流撩起，在细密的刺剑中，希帕蒂娅游刃有余的讥讽着：
“你信仰的主可不是上帝。”
话音即落，修女的纤纤素手敲断了牛顿的腕口，夺过了他的剑，白皙丰满的长腿从黑色修女袍中抽出，如同夜里的白炽闪电正中牛顿的胸口。
牛顿闷哼一声，踉跄着退后。
希帕蒂娅随手将夺来的剑插入在金字塔之上，细剑直入末端，只留下护手还漏了一个头。
逼退牛顿之后，她撩了撩衣袍，将泄露的肌肤掩去，右掌放在高耸的胸口上，微微躬身，朝着格里高利教皇做了一个鞠躬礼，
“希帕蒂娅向教皇问好，向七人理事会问好。”
格里高利教皇说：“修女应当做屈膝礼，而不是鞠躬礼。”
希帕蒂娅又回以屈膝礼。
格里高利教皇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牛顿呵斥道：
“放下你的情绪！牛顿。希帕蒂娅是七人组里其中一位理事看中的好孩子，今天不是来开批斗会的。”
牛顿盯着希帕蒂娅神情阴翳，他沉声道：“格里高利教皇陛下，我们为什么要让自由派进入理事会。”
“够了，这不是你该探讨的问题。”格里高利教皇用有别于秦始皇青铜古剑的骑士剑的敲击了一下地面，封死了牛顿的语言系统。
格里高利教皇说：“我是七人理事会的第四位，属于降临派，是本次会议的主持者，会议现在可以开始了。”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了希帕蒂娅身上。
“向前来，希帕蒂娅，告诉组织目前你得到的信息。”
第31章 格里高利教皇，莱布尼兹，哥白尼，托勒密（求追读）
希帕蒂娅来到教皇的面前，做了一个吻手礼，随后退后两步，开始阐述这几天的遭遇：
“得益于五号面壁者的帮助，我成为了罗辑身边的随行人之一，目前已经跟随他来到了中国。”
“智子提供的情报，组织内部已经知晓，我就不过多赘述了，我这里着重说一下我自己的猜测和发现。”
“在开始我的阐述开始之前，我先说明：自从伊甸园的毒酒事件过后，智子再也没有给我传递过任何信息和命令，因此，我接下来说的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的推理。”
“那是因为你不可信，主不信任你！”又一个捣乱的声音出现
希帕蒂娅望了过去，那人是克拉克，牛顿的密友之一，在历史中，也是克拉克坚定的站在牛顿的一方，同莱布尼兹争夺微积分的发现权。
现在牛顿被禁言了，此人又替代牛顿跳出来了。
希帕蒂娅没有反驳，她知道会有人帮她的。
果不其然，那个帮她的人出现了。
“自由派对组织的忠诚可比咱们这些降临派坚定多了，他们是组织组织中最坚硬的一部分，是组织本身的血肉。而降临派都是一批信仰软弱的家伙，降临派的人甚至一想到罗清的神奇手段就开始手脚发软，愚蠢的克拉克，你说这种话时就不怕同志们笑话吗？”
说话者正是上次被秦始皇禁言的莱布尼兹，他会抓住任何一点机会，去讽刺牛顿的小团体成员。
但他的话也引起了格里高利教皇的皱眉。
“莱布尼兹，这关你什么事？主对希帕蒂娅不信任是事实！因为希帕蒂娅对主不敬！”
“主也并非上帝，ETO更不是什么宗教组织，为什么要在尊敬上下文章？主需要的不是谄媚的废物，而是有能力的精英。”
“你这是在包庇希帕蒂娅！”
“包庇？把你和牛顿的小人嘴脸收敛一点，真以为秦始皇看重你们，你们就能把其他同志不放在眼里了？想玩人类权力内斗，反攻倒算那一套，你可以去输入www.pdc-union.org，那里更适合你和牛顿！”（注：行星防御理事会PDC官方网站，又被ETO内部戏称为投诚网站）
克拉克大怒，他手拂剑柄：“莱布尼兹，你要试试我的我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我剑也未尝不利！”莱布尼兹抽出宫廷佩剑。
本应是漩涡中心的希帕蒂娅莫名其妙被克拉克和莱布尼兹夺取了注意力。
果然，只要你开团或者被开团了，身后自然会匹配旗鼓相当的队友。
“肃静！”格里高利教皇皱着眉，骑士剑依次点向两人，两人顿时被一道白光笼罩，双双被踢下线了。
德国，莱比锡大学。
一名大学教授在公寓摘下V装具怒声大骂：“愚蠢的格里高利教皇，踢我下线做什么？白痴，愚蠢！七人理事会都是些白痴！组织迟早毁在你们手里！”
回到《三体》世界，踢出两个莱布尼兹和克拉克，禁言牛顿之后，金字塔方台终于安静了一点，格里高利教皇看向下方的黑袍修女，说道。
“希帕蒂娅，继续说，现在没有人来打扰你了。”
希帕蒂娅：“我的猜测是，第四位面壁者成功了，他成为了自己的破壁人，我想，主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吹哨人的存在没有意义了，他已经通过思考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我们连续六年防止他破壁的努力，失败了。”
“主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有人问。
“我不知道。”希帕蒂娅摇摇头。
会场嘈杂起来。
“主已经连续三天保持了静默，这对于我们来讲可不见得是什么好消息，而且主与罗清在酒馆里达成的协议更是荒谬至极。”
“那个PDC发布的联合声明条约就是废纸一张，同志们不要受到这个消息的影响，我们谁都知道主如今面临的处境，那三颗该死的太阳随时会吞没主的母星，因此，第一舰队势必会来到太阳系。”
“是的，主没有退路，地球是唯一的希望。”
“但主明明说，会暂缓舰队越过奥尔特星云。”
“这恰恰说明主已经掌握了简单的欺骗技巧，这对于我们来讲，是一个好事情，我们还是要早点习惯。”
“主在欺骗人类！主学会了计谋！”
“三岁小孩的计谋，不过也是个进步了，起码PDC还像模像样的整理了一份联合公报。”
“安静下来。”格里高利教皇用骑士剑敲了敲地面，他又说：
“好了，我们假设希帕蒂娅所推测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罗辑真的悟到了什么东西，甚至可以威胁到主，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哥白尼站了出来，他说：“主已经两次告诉我们答案了，在第四位面壁者做出任何实际行动之前，杀了他。”
“怎么杀？主给予的基因科技也没能让我们成功，病毒导弹都失败了，我们拿什么杀死他？更别说他现在躲在了地窖里。”
哥白尼说：“用刀砍，用火烧，用烟熏，用弓箭射，用石头砸。”
“格里高利教皇，我申请烧死哥白尼。”一名宗教裁判所的卫道士站出来说，“因为他在说笑话。”
方台的人们顿时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格里高利教皇摇摇头：“哥白尼的意思是不计代价，你就不要在这里玩历史重现那一套了，现在不是角色扮演的时候。”
格里高利教皇转头问：“修女，你能杀死罗辑吗？”
希帕蒂娅点点头：“能。”
格里高利教皇说：“那你来做。”
希帕蒂娅摇头：“不行。”
格里高利教皇：“为什么？”
希帕蒂娅：“我不能让儿子没有爹。”
方台顿时又爆发出更大的笑声，破壁人墨子忍不住问：“希帕蒂娅，你不会真把那个孩子当成你的儿子了吧？”
希帕蒂娅反问墨子：“为什么不呢？”
格里高利教皇无奈的说：“希帕蒂娅，智子显示，你现在和罗辑一家共同生活在地堡，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杀死没有防备的面壁者。”
希帕蒂娅摇了摇头。
格里高利教皇失望的说：“你这样，会让栽培你的凯撒失望的。”（注：凯撒，同秦始皇、格里高利教皇一样，是ETO七人理事会的一员。）
希帕蒂娅仍然只是摇头，有一点她没有说出来：杀死罗辑是没有意义的了。
“看来我们的修女母爱泛滥咯。”
“第四位面壁者的魅力惊人啊，听说他在当上面壁者之前可就是著名的花花浪子。”
“不要乱说，那可是面壁者计划的一部分，完成面壁者的计划，可比组织重要多了。”
在众多的讽刺声中，只有哥白尼冷静的问希帕蒂娅。
“你既然不听组织的指挥，也无视智子的命令，那么，你的打算是什么？”
希帕蒂娅：“我去未来。”
哥白尼问：“你去未来做什么？”
希帕蒂娅给了所有人一个玩笑似的答案：“我是罗枕星的妈妈……我起码要看着他在末日中长大，不是吗？”
哥白尼点点头，他看向格里高利教皇：“教皇陛下，可以把这个修女踢出去了，让她去冬眠吧。杀死四号面壁者的事情，交给我。”
不用格里高利教皇动手，希帕蒂娅主动下线了。
格里高利教皇看向哥白尼：“你要怎么做，罗辑所在的地堡，在地下数百米，病毒导弹袭击不可能第二次奏效，哪怕是主，对于罗辑所在的位置也表示无能为力。”
“我会不择手段。”哥白尼说完，看向身后的随从，“布鲁诺，你要协助我。”
布鲁诺点了点头。
随后，哥白尼又在人群中找了找，最后寻到了目标，径直走了过去。
“托勒密，也请你协助我。”
托勒密捋着大胡子，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哥白尼，过了很久才点头。
人群中有好事者开口了：“哇哦，日心说和地心说联手了，罗辑死定了。”
“是的，我会杀死他。”哥白尼说。
第32章 绿色风暴（求追读）
从北欧回到自己的面壁者大院已经一周了，罗清又一次蓬头垢面的从房间内走出。
站岗的两名小战士已经见怪不怪了。
罗清承认，他可能确实缺少一些宇宙学和社会学的天赋，他更适合思考修行相关的事情，而不是这些……
他没有上帝视角，又是异世界土著，对于叶文洁（罗辑）在梦中告知的那五条原理，他短时间内确实想不通
但无妨，有人已经悟道成功了。
有什么事情就让罗辑去捣鼓吧。就在昨天，罗辑还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言说庄颜和孩子都已经进入冬眠了，他也要进入工作了。
罗清回复说你放心折腾，天塌下来有我给扛着。
至于希帕蒂亚也冬眠了的消息，罗辑提了一嘴，罗清倒也没有太过注意。
眯着眼睛看着最高点的太阳，罗清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股热浪。
“今天多少号了？”他问。
“五月初，已经立夏了。”一个小战士回道。
罗清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偶然瞥到了一瓶易拉罐饮料，正放在窗台上。
正好有点口渴了。
罗清随手摄来，铝制易拉罐在太阳光下散发着晶莹的绿光，罗清剥开拉环抿了一口，随后眼前一亮。
“这饮料谁的？”
“我的。”那个小战士弱弱的举起了手。
“哪买的，味道还不错。”罗清已经尝腻了那些勾兑着色素的甜水了，这饮料中的青翠香气，几乎从瓶口里溢了出来。
“大院后面的小吃街上……大街上到处都有卖的，16块钱一瓶。”
“还挺贵。”罗清掏出手机，找到这个小战士的名字，提现了16块钱，备注【喝你的饮料是计划的一部分】发了过去。
16块钱在这个通货紧缩的经济环境下绝对算不上便宜，罗清算了算，这一瓶绿水的价格几乎等同一箱冰红茶。
打量着饮料上画着广阔草原，青翠欲滴的绿草包装，还有那印着‘绿色风暴’的饮料名字，罗清咂咂嘴，又喝了一口。
“拿草榨汁，这个饮料的发明者真是一个天才，饮料商们终于学会不往饮料里死命加糖了。”
那个饮料的原主人说：“罗教授，听说市面上还有纯粹款绿色风暴。你这个也是加了糖的，纯粹款是完全不加糖的，价格也更贵，但听说因为太苦涩而卖的不好。您要是需要的话，我和小赵去买几箱专门放着。”
罗清摆了摆手：“我会自己买的，就不麻烦你了。”
那小战士又补充了一句：“其实绿色风暴的厂子离咱们这也不远，创始人好像叫胡……胡什么来着？”
对面的同伴提醒道：“胡文，胡老板。”
“对，创始人叫胡文，听说年龄也不大，刚从北航毕业没几年，可能还不到三十，也算是年少有为了，听说他还是罗教授您的影迷，您要是想尝点还没上市的研发款，干脆去找他吧。”
罗清心中顿时泛起了一点有趣的念头，他手里还有不少修仙界常见的灵草，虽然种在地球就会变成凡草，但这玩意说不定榨汁也还不错？
总不能干嚼草叶子吧，那不成牛了。
拿灵石种草太过浪费，放着也是浪费，反正这些灵草也炼不了丹，干脆炸个汁尝尝？
等罗清决心要去整点灵草汁时，他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绿色风暴的厂子门口。
和它的饮料一样，眼前的整个厂子都溢满了青草的味道，这让罗清感觉自己像一只羊，不时有半挂载着封装好的青草驶入厂房。
面壁者到访的消息很快让整个绿色风暴厂商躁动了起来，有员工在厂房附近拉了横幅——‘欢迎面壁者罗清先生莅临‘绿色风暴’指导工作。’
从外地得到消息的绿色风暴集团董事长，也就是那位年轻有为的胡老板，开着一辆老款的迈巴赫风风火火赶来了。
“罗清教授！让您久等了，高架桥上有点堵，还下雨！”
“是我不请自来，麻烦胡老板了。”罗清乐呵呵的说。
“什么麻烦！蓬荜生辉还来不及呢！我可是您的粉丝！各种意义上的粉丝。”胡文明显是那种极擅交际的人才，他热络的引导着这位面壁者在厂子里转着，给他介绍着厂子的历史和公司的发展状况。
“罗教授，别看现在市面上的绿色风暴卖的贵，那是因为现在的生产成本还比较高，技术不成熟，就比如过滤青草里的有害成分这就费了我们大功夫，不过前景很好，以后肯定就能把售价压到和营养快线一个水平。您不知道，汇源老板觉得我有发展前景，想买下我的公司，我可去他妈的，最讨厌这些动不动谈收购的大厂子了。”
罗清显然对这种商业运作的斗争，还有那些生产器械不感兴趣。
他转了一个话题：“胡老板思路开阔，你是怎么想到那青草榨汁这个天才般的想法的。”
胡文闻言赶紧摇了摇头：“罗教授，不瞒您说，青草饮料这个思路还真不是我提出来的，我可不能冒领这个功劳。”
胡文继续说：“青草饮料这个东西，最初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给我的灵感，这个灵感改变了我的命运，但现在，唉，不提了。”
罗清捻着青草储存室里的碧绿草叶，看着正在工作的厂房，他正琢磨着自己那点灵草到底能榨几瓶子草汁，于是就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这声嗯显然让胡文误会了，他以为罗清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于是他继续说：
“那得是我大一的时候了，一次在密云水库的郊游，我偶然发现了班里一位小透明在湖边自创的青草饮料——把草叶子捣碎灌进瓶子里摇匀。他给我阐述了很多关于青草饮料的构想…我当时也没有太注意，后来毕业后，创业屡屡碰壁了几次，又想到了这一茬。”
“结果一下子爆火了，你说这事弄的，这说好听点我叫借鉴灵感，说不好听点那不就是我抢了人家的机遇吗，后来我寻思良心上过不去，又通过几个老同学的方式，联系上了那位同学，只是命运不饶人啊。
我找到的太晚了，等我联系上他的时候，这位同学就已经白血病晚期了，我给了他三百万，但太晚了。”
这件事显然是胡文心中的一根刺：“我早该找到他的，他有个姐姐，家里条件不好，姐姐也是个精明的人，化疗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我但凡早两个月想到他，都不会让他的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说到底还是穷闹的。”
罗清也回过了神，他安慰道。
“过去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越想越难受，都过去了。”
胡文深深叹气：“可很多事情就是说不明白，同样是北航毕业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怕比不上清华北大，也比那些很多人强啊。和我一起毕业的同学，有的去了民营火箭公司当顾问，有的进了CNSA（中国国家航天局），有的进了探月中心，甚至有的漂洋过海进了老美的NASA（美国国家航天局），甚至还有一个女同学加入了PIA（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
就连我这个不成器都当上了资本家，就他，毕业即患病，拼死拼活治了一年半，最后还是得死，人不服命不行，我有时候想想我真该死，我那三百万还不如不给呢，这三百万给了他希望结果还是治不了，这才让人难受呢！”
罗清问：“三百万，怎么没有去冬眠？”
胡文苦笑：“罗教授，冬眠技术在危机纪元7年（2013）才成熟，那会才危机纪元4年，有钱也没处买啊。”
“也是。”
“但是从某种意义来讲，他其实比我们所有人都强，毕竟以后我们死了只能埋进土里，他死了却能上太空，这对于我们北航毕业的学生来说，可能也是一个安慰。”
“嗯？”罗清忽然来了兴趣。
“死了后去了太空？你这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云天明啊。”胡文说。
第33章 阶梯计划（求追读）
『第三届PDC特别会议通过参与阶梯计划法案』
从胡文的手中，罗清得到了这份五年前的旧报纸，报纸的头版正刊印着这么一个醒目的标题。
报纸刊印的日期是2010年，也就是危机纪元四年。
危机纪元四年也是罗清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年，是面壁者们走马上任的一周年，同时也是哈勃二号望远镜初次观察到三体第一舰队航迹一周年。
这一年里，历史级别的大事太多了。
而罗清在这一年做了什么呢？
内周天修行，利用手里的灵石将自己的修为推到元婴期的极限，并摸索出来一条无需破境的修行之道，闲暇之余不断总结前世的一切知识，仿佛要将那个虚无缥缈的修仙文明完全继承下来似的。
罗清一人，就是这个世界仅存的修仙文明。
但也正因如此，罗清深居浅出，几乎没有利用自己的面壁者权力做出任何的事情，这也是他的破壁人在初期急的抓耳挠腮的主要原因。
2010～2011，罗清一直保持着极其低调的姿态，同隔壁在伊甸园享受生活的罗辑一样，几乎完全淡出了大众视野。
从2012年开始，罗清摸清了这个世界运行的基本逻辑后，创造性的展开了名为《元婴老怪穿越到异世界也要努力做偶像呀！》的面壁者工作，并在三年之内，筹拍了数十部电影，以日更十万字的精力，上架了二十余本不同题材的修仙小说。
他用面壁者的权力，强硬的给整个世界塞满了修仙概念，盛行的修仙文化，热度一度直逼三体人题材的影视剧创作。
也正因如此，罗清这些年发生的历史性事件，其了解往往是带有滞后性的。
每当等到行星防御理事会公布的年度大事件总结时，罗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喔，原来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
‘阶梯计划’的完成、‘群星计划’的兴起、‘增援未来’计划的提出，‘天梯一号’太空电梯的建造……
世界不会围着五位面壁者团团转，人类也在非常抓马的情绪中疯狂推进着应用科学的发展。
从胡文这里简单了解了一下云天明与‘阶梯计划’之后，罗清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在四年前，PDC还创造性的搞出了这么一个大活。
把人送到三体人那里去。
还只送大脑，这可真够有才的。
阶梯计划引起了罗清的兴趣，他按下自己榨灵草汁的想法，匆匆同胡文告别之后，给萨伊打了一个电话。
纽约正在漫漫长夜，但即使如此，萨伊也很快就接了电话。
罗清：“萨伊主席，那个叫云天明的大脑飞多远了。”
萨伊：“云天明？”
电话另一头的萨伊明显思索了一会，随后回忆过来：“是阶梯计划的五号志愿者云天明？我记起来了，您对阶梯计划感兴趣？”
罗清：“我想了解一下。”
萨伊：“阶梯计划的飞行器，经历了四年的飞行，其航行距离大概已经到了……378亿公里。”
“多少？？！”罗清猛的坐直了身子。
萨伊的语气相当平静：“378亿公里，相当于太阳到冥王星距离的四倍。”
罗清冷静了一下，默默的打消了自己去追击阶梯计划飞行器，拦截云天明大脑的打算。
这不是元婴期能追得上的，得让大乘期来。
罗清记得前世修仙界，在远古时期有史记载的最强大乘期高手，江人皇前辈，要横跨九州也须一日。而九州世界的大小，按照现在的单位换算，也就三亿公里，其表面积，大约和175亿个地球加一起差不多，比起整个太阳系横截面积还差得远呢，大概相当于太阳到地球跑个来回的直径距离。
前世的罗清，到死也没有离开中州之地。
因此，修仙界直径也就……两个天文单位？
相比于宇宙直径，约等于零。
算起来，大乘修士的遁速刚好是……1.13％的光速，和云天明的脑子的航速差不多。
当然，上古江人皇的速度肯定不能这么算，这些大能都是能直接撕裂空间肉身穿越的，前世有古籍记载，这位平平无奇的江人皇曾数百次撕裂空间前往其他须界，但也需要时间而不是瞬间抵达，越远的须界越需要时间，但考虑到须界之间夸张的距离，江人皇的真正遁速大概在光速之上。
这里罗清只计算江大佬的常态遁速。
但是。
罗清对大乘修士能否撕裂纯物理规则交织的宇宙表示怀疑，毕竟这地界可没有大道法则、空间法则又或者天道意志什么的，有的只是数学和物理。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1+1只能等于2，别说大乘期了，大罗金仙来了也只能等于2。
这里不叠盒子，叠盒子谁也叠不过地球的这帮数学家和大数爱好者，罗清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那两年，浏览过一个关于葛立恒数的问题很有意思，他在不理解葛立恒数的情况下自己编了一个指数级大数挑战题目，结果连俩箭头都凑不到，被大数爱好者们一阵耻笑。
扯远了，综上所述，云天明的脑花是追不回来了，除非罗清能立地成仙。
想到这，罗清有些牙疼的问：“我没记错的话，美国从1977年发射的旅行者一号，航行距离至今（2015）也不过才两百亿公里吧，阶梯计划的飞行器只用了四年就远远超过旅行者一号了？”
萨伊不以为意地说：“旅行者一号毕竟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了，投入也有限，和现在自然没法比，阶梯计划的飞行器速度为1％的光速。”
罗清对于宏观人造物极限速度的印象，还停留在‘东风’‘白杨’‘民兵’等大气层内飞行的洲际导弹上，这些洲际导弹的末端打击速度可以达到40马赫左右，相当于罗清常态遁速的三分之一。
这也是罗清在初抵此界时，比较看轻人类科技的原因。
人类最强大的投送火力洲际核导弹根本打不中他。
但这才过了多久，怎么1％光速的飞行器都研究出来了。
面对罗清的沉默，萨伊在电话另一头狐疑道：“您不会是打算追上云天明的大脑吧。”
罗清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那不可能，1％的光速，这谁追得上，反正我追不上。”
萨伊闻言有些遗憾的叹了叹气：“也是，我还以为您能追上呢，三体舰队的航行速度也是1％的光速，您的飞行速度要是能达到这个程度，相信三体舰队也不是您的对手了。”
罗清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和我详细说一下阶梯计划吧，我很感兴趣。”
萨伊反问：“您不去拜访面壁者希恩斯和面壁者雷迪亚兹吗，自从知道您从面壁者罗辑那里回来后，那两位可一直在等着呢。”
“他俩不着急，我看他们的工作都开展的挺顺利的，我有时间再去。”
萨伊给罗清发送了一个邮箱文件，罗清看到了关于‘阶梯计划’的具体内容。
值得一提的是，萨伊评价‘阶梯计划’为“低技术组合成果。”
有着前身的物理学基础，罗清很快就理解了这个1％光速是怎么来的了。
和萨伊说的一样，阶梯计划是‘核弹＋辐射帆’的低技术组合，单拿出来都很好理解，但第一个把这两个科技组合在一起的人确实是个天才。
萨伊说：“阶梯计划最初是由PIA（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里的一个中国女孩提出来的，她叫程心，阶梯计划的实验者云天明是她的大学同学。”
罗清赞叹一句：“好聪明的姑娘，北航的学生都是好苗子，话说云天明是自愿的吗？”
萨伊在电话另一头笑了笑，当然罗清是看不见这个笑容的，她说：“是自愿的，维德也很欣赏她，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女孩。”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维德给萨伊原话是：“我提交的是五个候选病例，她精准地挑中了唯一和她有情感链接的，现在她抱着云天明送的星星当奶嘴，却不敢承认自己把对方变成宇宙罐头的事实，这可他娘的太棒了。”
到了萨伊的嘴里，就变成了很善良的女孩。
罗清也知道托马斯·维德，他是PIA的局长，现在又多了个前缀——阶梯计划的推动者。在历届面壁者述职大会上，罗清都见过他，维德是面壁计划重要听证会成员之一。
维德甚至是最初的数百名面壁者候选人之一。
罗清很快就看完了邮箱里的文件。
阶梯计划飞行器通过预先部署在航线上的核弹爆炸产生辐射压推进，每次爆炸使速度“阶梯式”提升，利用沿途行星的引力弹弓效应可以进一步加快速度。
飞行器仅由辐射帆和球形舱组成，前者占据了飞行器绝大多数体积，后者占据了飞行器绝大多数的质量。
萨伊对罗清说：“阶梯计划的飞行器是我们在危机初期孤注一掷的尝试，1%光速的航速有力的提振了人类社会的士气——毕竟三体舰队也才这个航速不是吗？但士气归士气，阶梯计划失败是事实。”
“这算什么失败？送一个大脑给三体舰队，多棒的计划，可惜我没有参与，不然也可以寄托一缕分魂在上面，更别说1％光速人造物的里程碑意义了。”罗清叹气。
“确实失败了，您好像不知道阶梯计划跑歪了？”
“嗯？”
萨伊解释道：“在最后加速阶段，航线飞行器因帆索断裂导致速度分量异常，最终偏离预定轨道，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了飞行器的踪迹，云天明恐怕要在漆黑空寂的宇宙中，永远，永远，永远地流浪了。”
这个菲律宾女人是会调动情绪的。
三个永远让罗清身临其境的代入了一下，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第34章 联合国第一舰队（求月票）
罗清很想去见见托马斯维德，还有那个叫程心的小姑娘，但是近期事情有点多，希恩斯和雷迪亚兹还在等着他来访呢。
在处理这些事之前，他决定先把《修联4》和《道宗3》拍完，这俩电影他已经鸽了半年了，而拍摄组的其他内容早拍完了，就等他这个主演了。
自己行动快点的话，大概三天之内就能完成拍摄，一周内就能上线。
罗清决定在这俩电影的拍摄中，尽可能减少特效拍摄，一切仙人手段都由自己本色出演。
也就是说，他将在电影里展示作为［道宗宗主］和［正道盟主］这两个角色的‘全部’实力。
做完这一切之后，以自己的热度，俩电影也基本上能破千亿票房，彻底把人们的修仙热情推上一个高潮。
之后自己再顺势公布自己的修仙者身份，引起的波澜就会小的多了。
至于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目前各国智库都帮他想了不少借口，并掏出了量子力学、平行宇宙、虫洞理论三板斧。
而罗清的意思是：不解释，让民众自己寻思去。
只要民众寻思的多了，自己的出现就会合理化了。
这也是罗清和五大国商量之后，能够最大程度减弱自身影响的方式的公开了。
道宗宗主系列是罗清的个人传，修真者联盟系列则是这诸多电影的总结局，整体上借鉴了好莱坞一个叫斯坦福的老爷子思路。
在修联四的结局，还有一个特殊的彩蛋。
那是一个提前录制好的新闻发布会，以及一场一周后的直播预告。
电影首映一周后。
和他私人关系不错的美国总统先生，会提前在太平洋尼莫点部署三艘退役的‘小鹰’级航空母舰。
俄、中、法、英也会各出一艘退役航空母舰。
而德、意、日、韩、印等二十多个综合实力还不错的国家，也会凑出上百艘放在如今没有什么大用的老式海军舰艇，组成由规模浩瀚的‘联合国第一舰队’
该超级舰队将以『五角大楼』人类联合参谋部进行远程遥控指挥，并设定了罗清为攻击目标，除了核弹，将动用一切常规武器。
这也是各国在这个时代难得的‘实战演练’，罗清会给他们足够的打击时间，顺带检验一下人类现阶段的战备水平。
重复，这不是演戏，是真打。
而罗清也需要在四十亿人观看的电视直播和网络直播面前，正面摧毁这支由七艘航空母舰组成的超级舰队，进一步佐证自己的实力，在全世界人面前，坐实自己的修仙者的身份。
是的，这是罗清自从成为面壁者以来，第一次动用真正的面壁者权力，以【这是计划的一部分】的名义，让世界各国凑齐了这支“联合国第一舰队”。
让普通民众彻底、清楚、理智、冷静、通透的认识到自己的元婴期实力，是真正计划的一部分。
罗清要从根本上提振人类社会对抗三体文明的整体信心，避免未来史学派所预言的‘大低谷’出现。
在这个基础上，他还要尽可能杜绝普通民众的个人崇拜情绪，让大多数人科学理性的看待自己，保证人类文明整体结构的清醒和健康。
当然，罗清也不会亏待参与演戏的世界各国，他会掏出三十块灵石作为舰队损失的补偿。
…
章北海的休假结束的很快，其实常伟思给他批了远超于正常时间的劳动节假期——几乎有半个多月，但章北海还是赶在五一小长假结束的前一天，回到了太空军司令部。
“又要上太空了吗？”
“是吧，现在各国的太空军都赶的很急，恨不得明天就要把宇宙战舰拼出来似的。”
“我真的不想坐空天飞机了，我想起来就想吐。”
“别让空军的同志听见，要笑话的。”
“天呐，太空电梯什么时候能建好，我等不及了。”
“等着吧，按135计划披露的时间表，太空电梯至少要等到2020年才能建成，甚至得等到145计划期。”
章北海听见了同伴的窃窃私语，但他没有参与这场讨论，而是清点着自己的随身物品，做好了集合的准备。
但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话题主动找上了他，先前那个说不想做空天飞机的太空军军官来到了章北海面前，十分热络的说道：
“北海，你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还好，恢复的不错，感谢挂念。”
“那就行，好几期电视节目没有见他露面了，我还有点担心呢。”
章北海对这位同伴笑了笑。
应付完这位同伴之后，大厅很快吹响了集合的哨声，总计三十人集合在了大厅当中，章北海看了看，其中只有一半是太空军军人，剩下一半则是相关行业的专家和学者。
和过去章北海所熟悉的“高边疆号”空天飞机不同，新的“开阔者号”空天飞机显然是新一代航空航天领域的精品之作，至少在“开阔者号”身上，章北海已经看不见那锈蚀的钢板和突破大气层时高温烧灼的痕迹了。
如果说“高边疆号”是绿瓶子掺五粮液，把过去破旧的空天飞机用新的航发技术塞满，那么“开阔者号”就是精装的梦之蓝。
“开阔者号”空天飞机是各部门联合打造，集航空航天技术之大成的结晶，也是目前人类小规模进入太空的主要手段，几乎完全取代了发射成本巨大且无法回收的运载火箭。
看着采用新型钛铝合金与高强度纤维材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开阔者号”空天飞机，章北海由衷的感受到了一种失落，在过去，他在登上“高边疆号”之前，总会习惯性的去数“高边疆号”机腹处新增了多少烧痕。
而现在，“高边疆号”却是无影无踪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正如从未存在过的“唐”号航空母舰一样。
章北海没有再去欣赏这座翼展40米，机长90米的庞然大物，而是低着头，笼罩在“开阔者号”的阴影之下，快速踩过登机梯走了进去。
“北海。”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章北海转过头，却发现常伟思早已不知何时站在了机舱的拐角处，似乎已经等他许久了。
“常伟思首长。”章北海站直了身子敬了个礼，他问道“您这次也要和我们一起上去吗？”
“不了，太空是你们的。”常伟思说着，“我只是来鼓励一下你们，另外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军委关于你呈报的‘关于增援未来政工干部’的的提议，现在已经到了敲定参与名单的阶段。”
章北海的神情微微出现了一些变化。
“首长，我听从上级的指挥。”章北海说。
“上级很欣赏你，他们不止一次给予了你肯定的正面评价，我也沾了你的光，受到了一些表扬，但是考虑到目前计划尚不成熟，以及如何筛选更多合格的政工干部也是一个问题，所以这个计划最终实施的时间，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久一些。”
“上级组织肯定有更全面的考虑。”章北海说。
常伟思点点头：“关于你，是否能进入增援未来计划政工干部的选拔，我持保留意见，但我也无法忤逆更上级的意思，有些事情，你自己想清楚再做打算。”
章北海还想要说什么，但常伟思打断了这个仓促简短的谈话，没有留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
“好了，你进去吧，不要堵在这儿，我一会儿还要给其他人讲些话，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私下里来找我。”
第35章 主打的就是真实（求追读）
章北海看见了刺目的强光，那是‘开阔者号’突破乌云层所带来的光辉，太阳正庄严的凌立在西方的天空，一片片金光将更高处的薄云穿透，并最终透过观察窗，印在章北海的眼底。
“哎，军人同志，飞机起飞前，刚刚讲话的那位将军是常伟思首长吗？看着有点眼熟，怎么几年不见，老了那么多。”
在章北海的座位旁，一名明显不像是军人的专家开口了。
“是常伟思首长，你认识？”章北海说着转过了头，随后表情一下变得惊讶起来：“丁仪教授，我们又见面了。”
“认识，07年的时候因为科学边界一起开过会……嗯，北海？”那专家显然也才刚刚认出章北海。
“是我。”章北海点点头。
“没想到啊，时隔一年，还能在新飞机上碰见你，真是巧合极了。”丁仪显然也没有想到，在这次对于他来讲稀松平常的太空旅行中，还能遇上一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军人。
这个几率，和在城市里打出租车，连续两次打到同一个司机没有什么区别了。
熟人之间的偶遇往往能够使气氛瞬间热络起来，哪怕章北海和丁仪都是那种不善于表达的人也一样。
“您和常伟思首长很熟？”章北海问。
“也不熟，当时被一个叫史强的警察拽到了作战中心，才认识了这位首长，对ETO组织的斩首行动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首长了。”
“原来是这样，常将军确实主持过古筝行动。”章北海感慨。
丁仪点点头，他换了个话题，问道：“新飞机感觉怎么样。”
“更新，更流畅了，有未来世界的感觉了。”
丁仪说：“所以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那帮占据航天领域高位的老骨头确实有两把刷子，这才过去一年就把过渡阶段的老航天飞机淘汰了。这个新飞机从大气层突破进入太空，已经不需要再抛弃航天助力推进器了。”
丁仪对‘开阔者号’侃侃而谈，显然他对新飞机的理解和专业性要远在章北海之上。
章北海静静听着。
“‘开阔者号’在航天飞行的阶段和老式的航天飞机没有什么区别，但执行太空任务时，‘开阔者号’的脉冲爆震式火箭发动机可以进行过载点火，能将飞机加速至第一宇宙速度，冲破大气层束缚，直入浩瀚宇宙。它的飞行高度理论上没有上限，能抵达近地轨道、地球同步轨道，甚至具备向月球轨道进发的潜力。”
“那他有向星际远航的潜力吗？”章北海问。
“那绝对没有。”丁仪哑然失笑。
“动力系统和燃料体系是硬伤，我第一次就同你讲过了，化学燃料的航天器的极限也就是地月轨道，等那帮老骨头什么时候脑子转过了弯，决定把未来的航空方向放无工质发动机的正确道路上再说吧。”
“丁仪教授，您是国内最负盛名的前沿物理学专家，您为什么不用您的影响力，劝劝他们？”
“我，劝他们？”丁仪指了指自己，他自嘲一笑：“我这种搞理论的和他们那些搞应用的不在一条跷跷板上，他们的话语权也比我大得多，毕竟智子封死了理论的未来，但是那帮老骨头可是实打实的研究出了这个东西。”丁仪说着，指了指飞机本身。
“谁能干成事，谁就有话语权。”丁仪说。
章北海沉默了一会，他问道：“那您这次上去，是打算……”
“去组织重启空间高能粒子项目的进展，这飞机里的专家，大多都是协助我的。”
“空间高能粒子项目不是停了一年了吗，又重启了？”
“嗯。”丁仪点点头：“多亏了第五位面壁者和三体人达成的协议，有三枚智子撤出至木星，如果PDC那边的情报准确，那就说明地球只剩下两颗智子了，这给了我们打破封锁的希望，因此上边又开了绿灯。”
丁仪又笑了笑：“其实也挺好，对于我们这帮研究理论的人来讲，只要有1%突破智子封锁的希望，都要去试试，也支持我们。”
章北海宽慰道：“只要空间粒子项目之间的相对距离拉的足够长，咱们就总能抓住机会的，我听说有面壁者已经提出在火星上修建离子加速器了，利用地球火星之间的距离差来规避智子的封锁。”
地球和火星之间的最大距离约为4.01亿公里，这一距离是在地球和火星分别位于太阳两侧，且都处于各自远日点时出现。
这个距离，智子以光速也需要跑22分钟，如果人类将时间差打得足够好，且地球上确实只剩下两枚智子而没有更多，那人类确实有概率打一个时间差，突破智子封锁。
丁仪闻言摆了摆手：“你说的是雷迪亚兹对吧，别听那个外行胡诌，现在美国两年前才成功重返月球，现在建个月球基地都磕磕绊绊的，还上火星？再等50年还差不多。”
还有一个事实两人心照不宣，那就是无论是丁仪还是章北海，都不认为五号面壁者与三体文明达成的谈判协议能够持续太久。
甚至说那三颗先前在木星展开过的质子又返回了地球也说不定，毕竟，谁知道呢。
或许只有那个第五位面壁者有手段核实，毕竟能逼迫三体人和地球人谈条件，普天之下他是第一个，不佩服不行。
至少丁仪很好奇五号面壁者是如何做到的，可惜PDC并未公开事实真相，他也没法问。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天空忽然闪烁一道璀璨的碧光，碧光几乎将太阳的金色光辉完全截断，将观察窗附近的人或座椅映的如同玉石一般。
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密集传来。
这声音不似雷鸣，倒像是无数金属共振的剑鸣。
‘开阔者号’的隔音机舱仿佛不存在了似的，在座的的三十多人顿时有了一种裸露在万米高空的错觉。
“外面什么情况？”
机舱内有专家学者大声惊呼，倒是太空军的军人们还算冷静，但同样一起向观察窗外望去。
章北海的位置是靠窗，他感受的尤为明显。
他和丁仪不约而同看向观察窗外的高空。
两人都看见了天空中有数10个不断飘动的黑点，黑点并不大，至少云雾为参考系的话，每一个黑点的大小都不超过人的体积。
章北海仔细观看了一会，始终没有认出那些黑点是什么。
倒是丁仪有过许多次被采访的经验，十分不可置信的说：“我怎么看那些黑点的轮廓，长的像摄像机？”
十几个摄像机飘在天空乱舞？
那他们在拍摄什么？
答案很快就揭露出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只见有一袭白衣的剑修，从底层的云雾中跃出，宛如绽放在云端的烈烈霜花。
他的速度不快，似乎是在有意的给镜头足够的拍摄时间。
在瞧见‘开阔者号’空天飞机时，他的目光中显然也带了一些惊讶。
空管局的工作人员们怎么回事，没有提前清禁空域吗？
但一个优秀的主演总是能快速平衡好心底的情绪，他的长发不羁地散开，背负的剑鞘已空，身形飘然前冲，浩渺无垠的剑光流动，似斩向某个摄像机。
紧接着，一行红色的横幅如同神话中的混天绫，同样在云层中倒卷而出，遮蔽了‘开阔者号’空天飞机的视线。
只见，红色横幅中烙印了几个金闪闪的烫金大字。
【《修真者联盟4·道魔大战》剧组正在拍摄中，无关人员请勿靠近】
如暴风狂卷的剑光在万丈高空之上呼啸着，似要将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卷入它无形的漩涡。铅云厚重如墨，沉甸甸覆盖方圆的区域，仿若下一刻便会彻底吞噬拍摄的镜头。
与此同时，丁仪和章北海感觉自己的理智也要被吞噬了。
机舱内的电子女音及时响起，将众乘客的理智们给拉了回来。
【紧急通报，‘开阔者号’空天飞机误入五号面壁者拍摄场地，机组人员已收到PDC紧急指令，接航管协同指挥部的要求：‘开阔者号’将紧急改变航线，避开面壁者剧组拍摄范围。
请机舱内的乘客勿要拍摄、留存和传播先前看见的画面，以免出现影视剧情剧透，影响新电影上映时的观感。本机航空飞行段即将提前开始，请乘客们不要解开安全带。】
电子女音结束，不止是章北海和丁仪，整个机舱内的乘客们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良久，机舱内不知哪位太空军军官低声说了一句。
“所以，这位面壁者先前所参演的一切电影，都是实拍，对吧？”
第36章 丁仪，汪淼，章北海，毕云峰（求追读）
能乘坐“开阔者号”空天飞机的都是普通人当中的精英，无论是太空军的军人们还是一同乘机的专家，在面对窗外的‘修仙片场’时，都保持着最基本的镇定。
但低声讨论总是避免不了的。
“以前还知道用特效，现在都不避人了。”
“是啊，谁家面壁者飞在平流层上拍电影。”
“早该想到的，PDC对这位面壁者的态度从来都不一般。”
“能逼迫三体人坐上谈判桌，能是一般人吗？”
“这个世界真是让人看不懂了……”
原本较为安静的机舱，也因窃窃私语的增多而变得嘈杂。
“我真害怕三体人入侵的那一天，你们喷火的喷火，长翅膀的长翅膀，会飞的会飞，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大街上胡乱逃命。”
不知谁自嘲的说了一句，这引起了机舱内众人的笑声。
太空军的军官们和同行的学者专家们，感觉心中的沉闷一下子被扫空了一些。
有专攻可控核聚变磁约束的专家问：“太空军的同志们，你们早就知道第五位面壁者的修仙者身份是真实的吗？”
包括章北海在内，大多数的太空军成员都轻轻摇了摇头。
但有一位大校除外。
他环顾四周，随后说道：“这应该没什么涉密的，罗清教授应该很快就会公布身份，他的修仙者身份是经历过五常和PDC认证的，至少萨伊主席和各理事国很清楚。”
“您是……”有专家问道。
“毕云峰。”那位大校微笑道。
“毕大校，我好像在有关粒子加速器的采访中看到过您？”
“哦，是这样。”毕云峰说：“我同时还是一名粒子物理学者。”
随着航行轨迹的改变，‘开阔者号’空天飞机距离‘修仙片场’也渐渐拉开距离，在众人讨论声中，机舱内的电子女音又一次响起了:
【请注意：‘开阔者号’已进入两万米高空，航空飞行阶段将要开始，可能会因稀薄大气下短暂掉落高度失重，请乘客们请系好安全带。】
没有理会向众人揭秘的毕云峰大校，丁仪转过头对章北海说：“第五位面壁者叫什么来着，我很少关注这些。”
章北海也很少关注，但他想到了父亲在院子里跟着做练气健身操时，电视里出现的名字于。
“应该是叫罗清，清华的物理学教授。”
丁仪神色不太自然：“清华净出些人才啊。”
章北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听起来这位丁教授对清华大学很有怨念。
“行，既然国家知道，那也犯不着我一个书呆子去操心了，修仙者也好，三体人也罢，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丁仪说着，按下了护手上的按钮，整个人提前陷入了座椅的软包裹当中。
“别这么说，丁教授，您不一样，您是物理学界的希望。”章北海说着，同样按下了按钮，仿佛陷入了棉花一般，整个人也缓慢的被座椅团团裹住。
过载阶段的航行即将开始了。
丁仪自嘲的说：“以前我还对兴起的全民修仙风潮感到莫名其妙，但现在看来，五号面壁者推动修仙风潮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啊，他是要搞什么灵气复苏吗？”
“毕竟是面壁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章北海说。
丁仪撇了撇嘴：“等这次下去之后，我回去补一补他的电影。”
“一样。”
章北海低头打量着观察窗的下方，他的位置比较特殊，处于机尾的部位，观察窗刚好还能看见那个所谓的‘修仙片场’。
在下方白云萦绕的一小片高空，五号面壁者似乎幻化成了剑光，在云层之中不断穿梭，与此同时，在那云层深处，也有一道魔影在游走。
这魔影似乎是罗清凝聚的分魂，专门用来扮演反派boss的，这一正一邪正在摄像机面前，不断冲杀交手，浩瀚壮丽的修仙招式层出不穷，时不时有异象吞吐于天地之中。
若果是真正的元婴期大战那自然是惊天动地的，更不是凡人能够看清的，但罗清毕竟只是为了拍电影，以视觉效果为主，因此一招一式都颇为缓慢，给镜头留下了后期处理的空间。
章北海也因此看得格外清楚。
他忽然想起来了父亲的病情，一个癌症晚期，硬是活了六年，甚至身体还越来越棒了。
‘恐怕父亲的健康与他脱不了干系。’
章北海现在甚至怀疑，父亲私底下甚至认识这位面壁者。
从窗外收回视线之后，章北海又说：
“毕云峰大校说得对，他看起来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地面上的民众应该也是能够看见天空异象的。不出意外的话，等这部电影上映结束之后，他的真实身份应该就会被世界各国公布了。
“是这样，演都不演了。”丁仪面无表情。
“可是，丁仪博士，您是理论物理的大家，这位面壁者的表现，他符合实际吗？科学吗？”
面对章北海的问题，丁仪思索了一会。
他给出了一个于三体科学执政官和ETO秦始皇完全不同的答案。
“科学的。”
“为什么？”章北海问，他还认为丁仪会来一句‘物理学不存在了’之类的趣话。
“这要看你对科学的定义是什么了，至少在我的定义里，一切都是科学的。”
丁仪语气幽幽，他再也没有去眺望那愈发遥远的元婴修士，他说：“科学是人类基于方法论和自然主义哲学框架，通过论证、逻辑、和可重复性探索现象的认知手段，是方法论。修仙者既然出现了，那自然也可以被理解、研究、归纳、整理，无非就是力量体系和理论体系需要重构罢了，这有什么不科学的吗？”
章北海：“您的意思是，存在即合理？”
丁仪说：“合不合理，它都存在，人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的去理解其存在，并从中摸索出规律，应用其规律。”
“而且——”丁仪忽然加重了声音。
“人家只是不合现代科学的‘理’，人家或许合的是修仙者的‘理’嘛，说到底还是咱们人类自己认识不够，缺乏一个正确的统一框架。”
“丁仪博士，您看的真开。”后排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章北海艰难的转过头去，从座椅的缝隙中看到了后座中端坐着的中年学者。
“这位是？”章北海看着后座那位身形清瘦，面庞带着科研人常见的倦意的中年学者，问道。
“汪淼，汪教授，纳米材料专家，‘飞刃’材料发明者，太空电梯知道吧，就是汪教授发明的材料建造的，上太空是为了研究太空电梯与空间站的同步轨道的‘电梯绳’连接问题。”丁仪向章北海介绍道。
“原来是汪教授，幸会幸会，您的‘飞刃’材料，大名远扬。”
由于被座椅上的安全带捆着，章北海也不方便与对方握手，于是章北海只好扭过头去与汪淼教授眼神会意。
汪淼对章北海露出一个笑容。
第三人加入了这个丁仪和章北海的谈话，这场高空旅途也变得更加热闹了一些。
丁仪回答了汪淼一开始的问题：“汪教授，这和我看的开不开没有关系，这个世界的运行原理就摆在这里，就像是电脑的程序，它只要跑的起来系统还没有崩，就说明这行代码没问题。”
汪淼点点头：“你果然和其他的理论学者不一样，不认死理，也不死板。”
“我要是死板，早就和杨冬埋一起了。”
面对一旁章北海的疑惑，丁仪语气冷漠的解释道：“杨冬是我的未婚妻，死于智子对科学的干扰，她死的很着急，甚至来不及看到真相。”
“节哀。”章北海不知道怎么安慰。
“无哀可节，研究理论物理的人都是跪在那里撅着屁股祈求快感的妓女，也包括我。”丁仪说着，他把手从安全带里抽出来，指了指后座，“但汪教授不是这种妓女，他是研究应用物理的，是处女，我和汪教授是从07年认识的，我很了解他，他也很了解我。”
“只了解了一部分。”汪淼坐在后面谨慎的说。
章北海被丁仪这一段话糙理不糙，但话也太糙了的发言狠狠震惊了。
第37章 见我如蜉蝣望青天（求追读）
章北海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问：“丁仪博士，我记得您早年曾经追求过宇宙大一统公式的构造？”
“年轻时还不懂事，现在早放弃了，爱因斯坦都弄不明白的事情，我也够呛。”
作为中国乃至全世界最顶级的理论物理学家，丁仪的物理学成就绝对不是发现了宏原子，改良了球状闪电项目那么简单。
丁仪博士在物理学中取到的成功，足以让这个世界所有的物理学家黯然失色，这是一个活着的传奇。（注：本书的丁仪仍乃是集大刘宇宙之混元一体神·丁仪，目前仍在发育中。）
你若不修物理，见丁仪如井底之蛙观明月。
你若修了物理，见丁仪则如一粒浮游望青天。
其中最有感触的，莫过于罗清的前身了，前身那个所谓最年轻的清华物理学教授的头衔，在面对丁仪时，和一个刚学会咿咿呀呀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发现宏原子、参加并改良球状闪电研究项目、发现宏原子‘弦’推动宏聚变项目、参与可控核聚变项目研究并取得重大突破、现如今负责突破智子的理论封锁、曾尝试研究爱因斯坦究极一生也要追寻的大一统场理论。
这每一个安在普通物理学家都足以轻松囊括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头衔，却只是丁仪传奇履历的一部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传奇的人物，如今也一头撞死在了智子设下的铜墙铁壁中。
丁仪指了指观察窗外已经变成一个光点的罗清说：
“大一统公式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包容性远超我的想象：修仙者可以飞在天上、智子可以锁死科技、人类的汽车可以跑动，没有任何事能让我惊讶了。”
章北海则感慨：“这听起来挺容易让理论学者绝望的。”
“恰恰相反，”丁仪说：“这对于我们这些理论学者来讲，是好事，要不是该死的三体人，我都不敢想象我这一辈子会过得多惬意，有无数谜团等着我去开拓。”
汪淼坐在后面，语气带着些苦涩：“对于搞理论的是好事，但对于我们这些搞应用物理可就是坏事情了。我有理由怀疑，上面很快就会让我从事相关修仙者的研究。”
研究修仙者？
章北海不说话了，他又看了一眼观察窗，那里已经空落落的什么都不剩。
如此远的距离下，任他目力再好，什么也看不见了。
‘开阔者号’继续爬高，航空发动机发出吃力的隆隆声，稀薄的大气层让世界变得更加澄澈，在这个高度，已经可以隐隐看见地球的弧形。
外面蓝天的色彩正在褪去，天空黑下来，但太阳却更加耀眼了。
宇宙似乎近在眼前了。
【现在飞行高度是32000米，航空飞行段结束，即将开始航天飞行别阶段，脉冲爆震式发动机将于倒计时结束后启动，请乘客们依据座椅上的图示，调整自己的坐姿，主动开启座椅的‘浅海’模式，以减轻超重过载带来的压力。】
整个机舱里传来一片的咔咔声，伴随着‘浅海’模式的启动，背后臃肿的座椅开始进一步摊开，如同锡纸包裹一样紧缩了起来乘客。
丁仪也把手重新塞了回去，整个人很快就被座椅裹的几乎只剩下面部裸露在外面。
对于没有经历过超重训练的普通人来讲，这个所谓的‘浅海’模式，可以尽可能减少普通人的超重负荷。
“不知道那个修仙的面壁者能不能飞到太空上。”汪淼说完，随后抓紧了内部扶手，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第二次上太空，还有一些紧张。
巨大的轰鸣声层层响起，章北海感受到了远比‘高边疆号’更大的推力，瞬时超重至少达到20个G的高压将所有人都压实在了充当缓冲作用的航天座椅上。
哪怕有‘浅海’模式的座椅舱在缓冲，但章北海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不适。
脉冲爆震式发动机所特有的阶梯式的爆震加速像是一个攥紧心脏不断收紧又张开的巨掌，所有人都动弹不得。
章北海艰难的偏了偏头，他想要最后看一眼窗外那位修仙者的方向，但他失败了，漆黑的窗外，除了外面很稀薄的空气被映红了一大片，什么都没有。
‘开阔者号’冲入了稀薄的宇宙中。
在寂静的机舱之中，在所有人都难以呼吸的情况下，丁仪的声音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突兀的响起：
“起码这个修仙者是和人类站在一起的，无论怎么讲，人类对抗三体人的希望总算是又多了一点。”
‘是这样。’章北海看着黑色的宇宙，心中应答。
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超重引起的错觉，他似乎看见在那庞大的蔚蓝色的星球上，有一道漆黑的身影正在飞速射来。
这道身影在那稀薄的大气空间中带出一道气泡，气泡在大气中层层上浮，很快就逼近了以第一宇宙速度进行航行的‘开阔者号’空天飞机。
章北海瞪大了双眼。
随着飞船缓慢进入近地轨道，过载带来的压力也逐渐无影无踪，所有人的座椅自动解除了‘浅海’模式，解除了束缚的乘客们获得了有限度的自由。
很快，不只是章北海，更多的人注意到了观察窗外那掠来的黑影
这黑影似乎刚从‘拍摄片场’中跑出来，不知怎么样的换了一身黑袍，最夸张的是，这身黑袍在上百倍的音速下仍然没有丝毫烧毁的痕迹，而是如同斗篷，冷冽的飘荡在了稀薄的宇宙中。
“他追上来了！”
“真能上宇宙啊我靠。”
又一次精神重击之下，终于有太空军的成员忍不住爆了粗口。
机舱内再也不复先前刻意压制下的理智，声音一下子淹没了整个机舱。
“这得有多快，眨眼间就离那么近了，超过第二宇宙速度了吧？”
“估计不止，天呐，他追上来了，这个面壁者追上来了，我怀疑能达到第三宇宙速度，飞出太阳系！”
“奔‘开阔者号’空天飞机来的？”
“他过来干什么？乘顺风车吗？”
“舱门锁着，他也进不来啊！”
还真让倒数第2个声音给猜对了，罗清确实是为了乘顺风车而来。
几乎在众人惊呼完不足一分钟，那道黑色的身影就已经彻底追上了正在以第一宇宙速度航行的‘开阔者号’空天飞机。
这位面壁者疑似是飞到机首的位置，和空天飞机的驾驶员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与沟通，随后化作一道流光，透过密封舱，遁入了空天飞机之内。
在30多人震惊的注视中，一身黑袍的罗清，站在机舱正中间，捋了捋在大气层内被风吹散的衣袍，一头黑色长发也收回成了普通发型。
“呼，第一次上太空，我快患上宇宙恐惧症了。”罗清说着，环顾一圈，很快在汪淼身边发现了一个空的座位。
“兄弟，你这没人吧？”
“没，没人。”汪淼神色木讷的说。
罗清朝着众人微微作揖，“诸位，搭个顺风车，电影刚杀青，我顺道去空间站看看，已经和你们的领导通过气了，不要介意哈，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于是罗清就这么堂而皇之坐在了汪淼的身边。
丁仪和章北海感受着身后的落座的罗清，双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智子，别干杵着了，那边有个座位，你去那边飘着就行。”罗清指了指前方的某个空位置，对着机舱内的某处开口。
智子沉默了一下，随后在船舱中投射出一个所有人可见的黑色汉字【谢谢】，径直飘了过去。
众太空军军官、众学者专家见状，全都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第38章 天梯（求追读）
谁都知道智子随时会出现任何一个地方。
但当第一次切身实地‘看见’智子就在旁边时，众人心里还是忍不住犯了嘀咕，并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我代表机组成员热烈欢迎面壁者罗清教授乘坐‘开阔者号’空天飞机，终点站为国际空间站，近地轨道航行过程中，请您系好安全带，请勿施展超自然力量以免引起机舱内部设施感电异常，太空旅行技术尚未成熟，敬请面壁者理解。】
这段通报并不是先前的电子女音，而是从驾驶舱直接传来的中年男声，听起来像是本空天飞机的机长，在专门叮嘱这名特殊的乘客。
罗清对着机舱内的摄像头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本次前往国际空间站的太空军领队，也就是那位毕云峰大校，他探出一个脑袋，对后面的罗清问道。
“面壁者先生，您是来……”
罗清说：“我去空间站看一看，你不用管我，我上来前已经和你们的上级打过招呼了，常伟思让你们别问，别管，别好奇。你们当我不存在就行。”
“是，听从上级命令！”毕云峰心中一惊，没有再继续说话。
但无论他怎么平复心情，却仍然做不到无视罗清的存在，尤其是知道这位传奇面壁者就坐在自己的身后之后。他忍不住仔细听着后面的动静。
机舱里的其他太空军成员和专家学者们也都一样，谁都没有说话，但耳朵竖的一个比一个高。
“你是…汪淼教授？”
汪淼受宠若惊，他说道：“您认识我？”
“以前翻阅‘古筝行动’的资料时了解过，你的纳米材料‘飞刃’是古筝的‘弦’。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曾向我提起过你。”
“谁？”汪淼不认为自己认识的人物里，有能和这位面壁者联系上的存在。
“史强警官。”罗清笑道。
汪淼的记忆里突然就浮现了那个五大三粗浑身沾满烟味的老刑警，他心中有些无法理解，这个史强怎么谁都认识？
汪淼没记错的话，史强后面不是负责保护另一位面壁者吗？
罗清解释道：“07年那会，我也想不开了，也是史强警官把我从吊绳上救了下来，这个事情，我还没有对外说过。”
整个中国就选出俩面壁者，史强都救过？
“原来是这样。”汪淼恍然大悟，但紧接着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像罗清教授这样能横渡大气层的‘超人’？也会因想不开而上吊自杀吗？
事实仿佛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这让汪淼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位面壁者交谈了。
罗清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主动引开了话题：“汪教授这次上太空，是为了太空电梯吧。”
危机纪元早期，根据主流太阳系防御计划的部署，人类需要对太空进行大规模开发，首当其冲的便是开发近地轨道的空间，因此建设太空电梯开发近地轨道的项目被提上日程。
在空天飞机时代到来后，化学火箭时代就退出了历史进程，现在世界各国均已停下了化学火箭的进一步研究。比如中国的‘长征五号’运载火箭、美国的‘大力神’系列、俄罗斯的‘联盟号’系列，均已成为历史尘烟。
各航天大国库存的最后一批运载火箭，在危机纪元7年，也就是‘高边疆号’试飞的第二年，在一个月内进行了密集的火箭发射行动，至少有数百枚运载火箭于地球升空，这场发射盛宴，被称为拉开了人类大规模进入近地轨道的序幕。
鱼开始了大面积登陆的尝试！
在那一个月，新闻上常常出现数枚运载火箭同时发射的直播盛况。
永恒的荒漠中，火箭升腾的焰浪带着人类文明的啼哭，也带着无数老航天工程师的热泪，一片又一片在那阴暗的天空中，燎亮为短暂的太阳，最后化为无数繁星中的一颗。
在这之后，空天飞机的时代就到来了，‘开阔者号’已经是继‘高边疆号’可以自由从大气层中，不借助运载火箭自由进入太空的第二代空天飞机了。
但在可预见的未来里，空天飞机的时代也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
“是为了太空电梯。”汪淼扶了扶眼镜，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他打破了自己身上的拘谨和羞赧，变得侃侃而谈起来。
同样是在危机纪元7年，‘天梯一号’与‘天梯二号’分别于非洲屋脊乞力马扎罗山之巅、澳大利亚广袤内陆的乌鲁鲁巨岩附近开始建造。同年年末，“天梯三号”在是在太平洋赤道上的一座称为“凡尔纳岛”的人工浮岛上开始建造。
三座投资巨大且短期内没有任何经济收益的太空电梯，彰显了人类势必要大规模进入太空的决心。
世界各国前所未有的联合了起来。
汪淼说：“太空电梯工程已经开始两年了，地球基座部分基本上已经建好了，飞刃材料也发展成熟，现在主要是对太空中间站的选址，目前是计划以三个空间站为三座太空电梯的终点站。”
罗清说：“我记得现在就两个空间站，分别是国际空间站和中国空间站。”
“是这样，但第三个空间站不在地球上建了，计划从国际空间站拼好了，然后分离出去，应该用不了多久。”
罗清恍然大悟。
汪淼继续说：“现在就差‘飞刃’材料在太空中的实验了，目前来看‘飞刃’材料在超低温的真空中仍然能保持韧性和强度，模拟太空陨石的高速冲击铁块也会被‘飞刃’本身切成两节。
我去空间站主要是研究一下空间站与地球在同步轨道下的适配性，如果没什么问题，今年六月份就可以尝试对‘天梯一号’进行轨道铺设，年末就能完成第一条导轨建设。届时，太空电梯将成为人类有史以来建造的最高建筑。”
汪淼显然说着有些兴奋，都不用罗清追问，他开始自顾自的阐述：“太空电梯计划肯定是有四条导轨的，但可以先铺一条，只需要一条可以投入试运行的天梯导轨，人类现有进入太空的总运力，就至少是现在的数百倍。
目前制约太空电梯建造速度的主要是人类对太空的运力，等第一个导轨铺设好，就可以利用太空电梯运送建设其他太空电梯的飞刃材料，如果行动快的话，能赶在2020年（危机纪元13年），将三座太空电梯全部建成。”
罗清怀疑，不用自己提醒，汪淼自己就能把全部信息抖落出来，这个可爱的纳米专家心底根本藏不住任何事。
“太空电梯的运行速度预计可以超过1500公里每小时，基点到同步轨道终点站（空间站）需要约二十小时，进入太空的成本预计可以低于民航飞机。等三座太空电梯建造好，人类可以用三十年以内，完成近地轨道防御系统的初步搭建！”
罗清闻言转头问：“智子，听见没有？”
智子从自己的座椅上打出一行黑字：【我们并不在乎。】
罗清一下子就揭穿了三体人那脆弱傲娇的心理：“还在这里嘴硬呢？不在乎你们当初会吓唬汪教授，让他停下纳米材料的研究？”
智子又不说话了。
罗清转头问汪淼：“当初智子吓唬过你吗？”
“呃……”汪淼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挤出了一句实话：“我承认，我当时快被吓死了。”
“怎么吓得？”
“相片倒计时，视网膜倒计时，宇宙辐射背景闪烁什么的……”汪淼教授如是说。
罗清轻轻拍了拍这位汪教授的肩膀。
“智子，给汪教授道个歉，让提出吓唬科学家这个计谋的三体人自罚三杯，这事就这么算了。”
【恐吓是事实，但该计划并非是三体人提出。】
“谁提出的？”
【ETO组织成员：生物学者‘达尔文’。】
还是个搞社会达尔文主义的。
“还活着没？”
【活着】
“让他自罚三杯。”
正在与秦始皇、墨子线下聊天的达尔文忽然表情一肃，他径直走到酒柜，撬开了秦始皇珍藏的茅台酒，倒满杯子，随后毫不犹豫的一饮而下。
“哎，你干什么呢？”秦始皇试图阻止。
达尔文不语，只是倒满了第二杯高度数白酒，脸色赤红的硬生生再一次一饮而尽。
墨子也发现了达尔文的异常，但还没有来得及和秦始皇一同阻止，第三杯白酒就已滚烫着下肚。
喝完这三杯白酒之后，达尔文跌跌撞撞的跌进了沙发，口齿不清的含糊道：“主让我连喝三杯白酒。”
闻言，秦始皇，墨子面面相觑。
好端端的，主让达尔文使劲喝酒干什么？
“给他吃点美他多辛。”秦始皇皱着眉头，对墨子说道。
【达尔文已连续饮用三杯高度数白酒，目前处于急性酒精过敏引起的休克状态。】
智子打出的字体再一次印在了大屏幕上。
“活该呀！再让喝三杯，智子也吓唬过我，灌死这个狗日的人奸。”机舱之中，不知哪个物理学专家用极小的声音骂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丁仪忽然开口了：“一人三杯的话，在座的物理学专家，至少有一半人都被智子恐吓过。”
智子尴尬不语。
“嗯？丁仪博士？”
罗清一下子就听出了丁仪的声音，他在地球已经习惯不开灵识了，刚刚也没有注意看，这才注意到丁仪一直就坐在自己的前面。
在章北海震惊的目光中，丁仪转过头，带着些许沧桑的语气开口：
“是我，罗清教授，咱们…好久不见。”
第39章 宏聚变（求追读）
罗清与丁仪的相识并不仅限于前身。
刚穿越过来时，丁仪也是罗清在此界最先认识的人之一。
相识过程还要追溯到对叶文洁为首的ETO核心成员组的抓捕行动之前。罗清作为‘物理学不存在了’的自杀受害者之一，也受邀出现在了常伟思将军主持的作战会议上。
他当时就坐在了丁仪的旁边。
彼时的罗清尚未恢复元婴修为，且对新世界摸不着头脑，故十分谨慎，一直维持着前身的人设。
因此，罗清与丁仪的相识，仅流于表面。
丁仪认识的罗清，是一个物理学天赋不错的后辈。
罗清眼中的丁仪，是一个看起来很牛的理论物理学者。
五年时光一闪而逝，在这辽阔的近地轨道空间上，两人又一次相遇了。
罗清如今已经知道了丁仪教授的强大之处，这位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是人类现代科学史中，是仅次于牛顿与爱因斯坦的存在。
丁仪所创造的宏聚变武器最终被公开掌握，其建立的宏聚变威慑，最终迫使人类在2005年建立了宏聚变威慑，延续了冷战期间的核威慑和平，使即将爆发的太平洋战争同古巴导弹危机一般被平复。（见球状闪电世界观）
至少在罗清的认知里。
核武器、宏聚变。这两种武器，应该是目前人类武力延伸的极限了。
前者由爱因斯坦发明，后者则诞生于丁仪之手。
罗清没有记错的话，目前人类所掌握的宏聚变武器，其杀伤直径达到了夸张的数千公里左右，是真正的大洲级杀伤性武器，也是现阶段人类能威胁到自己的唯一手段。
核弹毕竟能躲，宏聚变躲都不好躲，宏聚变的理论杀伤直径大的离谱。按照丁仪的宏原子理论，宏聚变的极限杀伤范围可以覆盖整个北美洲。
相比之下，核武器确实是小猫两三只了。
只是宏聚变依赖于高能粒子加速器捕获的宏原子，在智子封锁粒子加速器之后，再想获得宏原子就已经几乎不可能，在可预见的未来，人类大概再也无法再重现宏聚变爆炸了。
罗清此前一直认为核聚变氢弹是人类掌握的最强武器，等了解到人类的真正的‘底牌杀招’——宏聚变时，已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年的事情了。
宏聚变，是罗清看见此界人类潜力的契机，也正是因为宏聚变武器的存在，才促使罗清下定决心竞选面壁者
而丁仪的另一项衍生发明——改良球状闪电，同样威力不俗，球状闪电部队已经成为了各大国的军队常备军种。
理论上来讲，球状闪电也能伤害到无防备的罗清，但考虑到球状闪电乌龟般的移动速度，威胁程度无限接近于零。
面对以凡人之力研究出足以威胁元婴期甚至更高阶修士的丁仪博士，罗清还是充满尊重的。
章北海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刚刚还在和自己探讨修仙者面壁者的丁仪，转头就和话题的主人公聊上了。
但他极好的显露了军人的特质：沉默。
面对丁仪和罗清的交谈，章北海只是静静听着。
因此罗清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位沉默寡言的太空军军人。
与和汪淼的聊天不同，罗清与丁仪的聊天几乎贯穿了后续近地轨道航行的全程。
在话题范围上，罗清也与丁仪探讨的十分广泛，两人当着智子的面，就未来如何打破智子封锁，抵御三体舰队入侵，甚至如何反攻三体文明，做出了充分而详实的探讨。
包括章北海在内的太空军军官、乘机的各位专家、还有三体文明智子议会团近三千名三体专家，一同聆听了这两人讨论如何消灭三体文明的暴论。
罗清说：“必须要对三体文明出重拳。”
丁仪说：“用宏聚变爆炸让三体人回到田园时代。”［注①］
罗清说：“然后把三体人全部赶到我的人皇幡里。”
丁仪问：“人皇幡是什么？”
罗清说：“一种正道法器。”
丁仪说：“我还要破解他们的科学。”
罗清说：“用不透明的谎言思维狠狠训练他们。”
丁仪说：“还要把不愿意屈服的三体人赶到地里摘棉花。”
罗清问：“三体问题怎么办？”
丁仪说：“可以帮助三体人建造行星发动机，推着三体星来太阳系这边，就解决了。”
罗清说：“好办法！”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
有旁听的太空军军官忍不住打断道：“丁仪博士，面壁者罗清教授，在探讨如何鞭挞三体文明之前，你们不如思考一下如何抵御四百年后的三体舰队。”
罗清和丁仪瞬间止住了笑声。
“相信后人的智慧。”丁仪说。
“我会活到那一天的。”罗清说。
‘开阔者号’进入了国际空间站的同步轨道，经过复杂的调试和对接的准备工作后，‘开阔者号’终于完成了与国际空间站的对接。
经历了危机纪元初期疯狂扩张的国际空间站已经有了一座‘太空村庄’的样子，至少有八十颗独立的太空舱如同囊包一样镶嵌在了空间站的核心上，这样虽然并不美观，但却最大程度扩展了人类在太空中活动的空间。
假以时日，国际空间站或许能成为人类在太空建立的第一座‘太空城市。’
国际空间站的常驻人员已经从最开始的七人上升到了如今的430余人，现在的空间站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航天员在太空舱之外进行作业。
但为了迎接面对中国物理专家与太空军的到访，外出作业的人都提前回到了空间站进行欢迎。
国际空间站的人们表露出了极大的热情
——尤其是他们发现五号面壁者也在人群之中后。
但当他们看见这位面壁者穿梭到国际空间站外面，裸露在真空环境下对着国际空间站好奇的敲敲打打之后，热情变成了惊悚。
最终还是来自太空军的军官们安抚了这些来自世界各国的太空旅客。
“他一直都这样。”
“一直都这样？”有法国人指着在空间站外面飘来飘去的罗清颤声道。
该太空军军官回忆了一下罗清肉身横渡大气层，直追第一宇宙速度航行的空天飞机场景，坚定的点了点头：“他一直都这样。”
最终还是毕云峰走了过来，他拍了拍那位法国航天员肩膀，说道：“等着吧，真相就快公开了，让我们瞧瞧，这位面壁者到底有多么神奇。”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章北海透过观察窗口，观望着太空中罗清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智子静谧的记录着一切。
第40章 杀死那个修仙者（求追读）
在智子的实时转播中。
《三体》游戏。
秦始皇、格里高利教皇、凯撒、周文王、纣王、维多利亚、忽必烈，七人一同站立着。
象征着大撕裂时代的金字塔消失不见了，在一座巨大的青铜钟摆下，七人围成一个圈，钟摆投下的阴影刚好遮蔽了他们，六人占据了六芒星阵的各自一角，在他们面前，则是一个镜面球体的直播。
ETO现存的最高领导机构，七人理事会，都在这里。
“情况很明了了，主无法理解罗清蕴含的秘密，主明确表示，他需要我们帮助。”秦始皇说着，手中的青铜古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圈内是四位幸存的面壁者，圈外则是ETO的字母logo。
ETO的字母上延伸出三道利剑，分别对准了圈内的雷迪亚兹、比尔希恩斯、罗辑。
格里高利教皇补充道：“墨子和亚里士多德的破壁进度又向前走了一步，雷迪亚兹与希恩斯的末日已经不远了，至于罗辑，哥白尼和托勒密已经联手了，他们两人不追求破壁，只追求从物理上杀死罗辑。”
周文王捋着胡子问：“哥白尼和托勒密有把握吗？”
格里高利教皇说：“哥白尼会不惜一切代价，有托勒密协助，成功率还是有的。不要太高看PDC的安保，我们毕竟有智子的协助，和主的技术支援。”
纣王与维多利亚、忽必烈三人都没有说话。
秦始皇用他的青铜古剑再一次指了指七人中央的直播画面，说：
“我们现在面对的是：面壁计划的第五位面壁者、五大国全力支持的大学教授、人类有史以来的第一位修仙者、可以肉身横渡太空的超人、极限遁速超过第三宇宙速度的人形飞船、修仙题材文娱潮流创始人、主无法理解的超自然存在、疑似第三者高级文明的个体代表、以一己之力摧毁一颗智子的剑仙、有史以来的最强人类——罗清。”
凯撒说：“这里坐不下那么多人。”
“罗马共和国的执政官到底是幽默，希望元老院请您开会的时候你也可以保持自己的风度。”秦始皇学着某修仙电影的样子，挽了一个剑花。
凯撒眉头微皱。
“好了。”七人组中，唯一的女性开口了，“不管如何做，主都给我们下达了400年内杀死罗清的要求，尤其是在罗清很可能悟出罗辑秘密的情况下，此事刻不容缓。”
“我亲爱的日不落帝国女王，话说的简单，怎么杀呢？”
秦始皇指了指智子屏幕里列出的罗清的各项身体数据。
“我们现在在讨论如何杀死一个‘神’。”
维多利亚说：“主说了，如果三体第一舰队能够抵达太阳系，以三体舰队的强大，可以轻松灭杀罗清。”
秦始皇点点头：“很棒，但主的舰队什么时候来呢？”
忽必烈插嘴道：“主已经发送了十枚探测器了，探测器的飞行速度可以间歇性以最高8.4％光速航行，预计一百多年之后，就能抵达太阳系。”
“那现在呢？我们现在该讨论如何杀死他。弑神的游戏可不好做，一不留神就会被神的怒火夷灭三族。”
“秦始皇。”凯撒不悦的说道：“你怎么和下面的人一样，把罗清喊做神？”
“因为我实在无法把一个能横渡宇宙的家伙当成是我们的同类。”秦始皇叹了口气。
面对眼前的六人，秦始皇说：“罗清的破壁人，埃文斯曾经私底下来找到过我一次，他建议组织暂时取消对罗清的一切行动，等他找到罗清的弱点之后再说。”
“失败的破壁人没有价值，秦始皇，你不会听进去了吧？”
“呵呵呵。”秦始皇笑着不说话。
七个人在理事会中的地位是相同的，谁也没有叶文洁或者伊文斯那样能压倒一切的权柄，因此谁也说服不了谁。
格里高利教皇说：“400年转瞬即逝，ETO的组织未必能延续400年，甚至连20年后，ETO能否还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因此，我的意思是，再困难也要去试试。”
“去试什么。”
“杀死那个修仙者。”
秦始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维多利亚女王开口说：“罗清在太空，这是一个好机会，用洲际导弹试试？”
不用秦始皇开口，其他五人闻言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点笑意。
女人总是那么天真。
凯撒作为理事会唯一的自由派，他掌握着ETO组织的外围武力，他说道：“首先，我们没有洲际导弹，只有两套中程弹道导弹系统，射程只有1500km，核弹头的当量也有限，不比广岛的小男孩强多少。”
格里高利教皇说：“就用小男孩。”
“教皇陛下还是对小男孩这么感兴趣。”凯撒笑道，“但中程导弹的射程够不着空间站，且对国际空间站发动核打击，意味着我们将和PDC彻底撕破脸，届时，面对PDC的全方位打击，在座的各位恐怕连自己的安全都难以保证。”
所有人都知道，PDC之所以还容许ETO活到现在，那是因为他们还寄希望于能从ETO这里获取更多的三体情报。
这毕竟是地球唯一的三体信息来源。
但ETO要是真敢搞个大活，PDC就会让ETO见识见识什么叫五常的祝福。
还是那句话，收拾不了三体人还收拾不了你吗？
“最重要的是，”凯撒停顿了一下：“按照智子记录的数据，罗清的逃遁速度，可以避开任何核导弹的打击，除非我们能预判他的逃离位置，但这几乎不可能。”
就在这时，镜面球体忽然跳出来一行字：【可以用宏聚变】
“宏聚变？”
七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宏聚变的大名，毕竟在2005年，宏聚变所建造的全球威慑，成功延续了冷战过后的核威慑和平，成功让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冷静了下来，放弃了霸权主义行径。
七人当中，对物理学有着些许涉猎的周文王开口了。
周文王本身就是一名物理学者，他迟疑道说：“主，智子锁死了粒子加速器之后，人类已经不可能获取宏原子，更无法制造宏聚变爆炸了。”
【我们可以短暂取消智子对粒子加速器的封锁】
众人吃了一惊。
“主，杀死罗清比封锁地球的科技更重要？”
智子的回答令七人全部沉默：【他在不断变强】
不断变强？
这还不够强吗？还能不断变强？
这个人不用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吗？
格里高利教皇迟疑地说：“我翻看了他所有关于修仙设定的电影和小说，我们的世界，应该没有所谓灵气的设定，按理来说，他应该无法突破他所谓的修仙境界，其实力不应该是恒定不变吗？”
“笨啊，他写什么你就信什么？鬼知道那些电影和小说里蕴含的信息是不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维多利亚女皇骂道。
倒是秦始皇还冷静一点：“主，您确定罗清仍在不断变强。”
【确定，我们世界的研究员进行了复杂的计算和认定，才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的力量层级，正在增长。】
“增长幅度？”秦始皇问。
【曲线增长，随着时间的退役，平均增强变化率逐渐增大，函数图像增长越来越快。】
周文王翻译道：“实力不断增长，且增长速度越来越快。”
“这不科学！”秦始皇一甩袖，断然否决道。
凯撒幽幽道：“他能够存在，那就是科学的，理解不了他是我们菜，要承认这一点。”
七人很快达成了一致，尽快建立杀死罗清的完备计划。
“宏聚变技术不需要主的帮助，我自己就可以拿到。”秦始皇作为国家高层成员，十分自信的开口。
格里高利教皇问周文王：“我不太了解物理，请你告诉我，宏聚变的杀伤原理是什么，我怎么记得，宏聚变爆炸只对电子产品有效？”
周文王搬出了丁仪的理论，侃侃而谈：
“宏聚变基于‘宏电子捕获’技术的升级版，将整个宏观尺度的原子（如宏观氢原子）作为能量载体，引爆时释放的电磁脉冲与能量辐射能直接震碎物质的分子键
——金属会像黄油般软化，混凝土瞬间崩解为粉末，生物则会被“气化”为均匀的等离子体雾。
且宏聚变攻击范围可控，小至建筑级（数百米），大至大陆级（数千公里），且能量释放具有“选择性”——可仅摧毁目标物质的特定原子结构，如只破坏人类神经细胞的钠钾离子通道，而保留衣物和建筑。你说的摧毁电子元件，只是宏聚变攻击方式的一种。”
周文王强调道：“最主要的是，宏聚变爆炸以‘波’为形式扩散，速度是光速，罗清无法逃逸宏聚变的打击范围。”
“恐怖的武器。”维多利亚女王惊叹，她说道：“我们得想办法夺取一座粒子加速器，并在各国政府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对通过对撞机捕获宏原子。”
纣王说：“我去制定计划……组织内肯定会有PDC内奸，计划在组织公布的那一刻就必须立刻行动，不要给PDC反应机会。”
周文王问：“主，宏聚变的理论最高杀伤范围是多少。”
三体人给了七人一个恐怖的答案。
【若能捕获恒星级宏原子，理论上可引发类似超新星的能量爆发，摧毁恒星系，但这几乎不可能，恒星级宏原子几乎不存在】
这个答案远超丁仪关于‘宏聚变’可以覆盖亚欧大陆的判断，由此说明，在宏聚变的理论上，三体人同样走的要比地球人远的多。
“同志们，下线研究具体的行动规划吧。”秦始皇叹气。
“如果命运眷顾我们，让我们获得一颗行星级的宏原子，我们就能自己摧毁地球，而不用主出手了。”
毁灭人类，一直都是降临派的核心理念。
出乎意料的是，智子严厉的批评了秦始皇：
【不要胡说，地球，我们还要呢！】
秦始皇愕然无语。
第41章 修仙老登的困惑（求追读）
国际空间站。
汪淼已经与其他有关太空电梯设计的专家，穿上太空服去户外活动了，为了避免汪淼这样的新手不小心因启动推进器而脱离空间站范围，他们身后大多都栓了一根绳子。
关键时刻可以拽回来。
太空军的成员们则被召集到了一起，进行例行的太空适应性训练。
罗清和丁仪漫步在无重力的船舱中，谈论着有关于宏聚变的事情。
罗清问：“既然宏聚变的威力如此巨大，甚至可以摧毁整个大陆，那么为什么没有面壁者提出用宏聚变去对付三体舰队呢？就比如泰勒，宁愿用弱化版的球状闪电，也没有考虑过宏聚变。”
丁仪的回答是：“宏聚变的威力，主要看捕获的宏原子是什么样的，有些宏原子的内部结构长度可能只有几米，引爆后的爆炸范围也不会比一颗手榴弹大多少。
摧毁大陆需要内部直径达到数千公里的宏原子，这种程度的宏原子获取极难，从始至终也不过才捕获了一颗。而且洲际级攻击范围听起来大，实际放在太阳系中，也和一个摔炮没什么区别。”
罗清问：“球状闪电呢？”
“相比之下，球状闪电只需要宏电子就可以激发，捕获宏电子可比宏原子方便多了。”丁仪说着，表情忽然丰富起来，“面壁者泰勒那个拿球状闪电攻击人类自己舰队的面壁计划，我真的是不好评价。”
丁仪一脸这个计策毫无用处的表情。
“因为担心三体舰队摧毁人类舰队，自己提前一步用一发球状闪电把自己的舰队给炸了，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量子舰队，这真是……”
丁仪摇头：“如果我提前知道泰勒的计划是这样，都不用那个叫冯诺依曼的破壁人出手，我自己先拿着地质锤往他头上抡两锤。”
罗清问：“为什么？难道量子舰队无法出现吗？”
丁仪的脑海瞬间回忆起了那瑰丽的量子玫瑰云，以及那几乎快要消失在心底的名字。
林云。
丁仪叹道：“能出现，但是量子领域对宏观现实的影响几乎为零，泰勒的计划真正实施了也只能制造出一群飘荡在太阳系上空的一群幽灵，幽灵们除了欣赏地球文明被三体舰队覆灭的场景，什么也做不到。”
罗清：“……”
如果是丁仪说的这样，那泰勒的量子舰队确实没有太大用处。
“而且哪怕三体舰队不反击幽灵舰队，这些量子幽灵也会在真空下涌落量子潮汐中冲刷干净。”
听到丁仪这么说，罗清心中也忽然狐疑起来，他在想，除了罗辑之外的另外两名面壁者同僚的计划，不会也这么毫无用处吧？
希望那两位千万别再整出杀敌为零自损一亿的操作了，不然罗清会忍不住当破壁人的。
话题转了一圈。
罗清问：“在粒子加速器被封锁前，人类捕获了多少宏原子？”
丁仪掐指一算。
“差不多三百多颗，但现在已经一个都不剩了，从粒子加速器被锁死的一刻开始，人类失去了激发宏聚变的手段。”
丁仪开始讲解自己对于‘宏原子’的发现。
“‘弦’是宏原子的原子核，这些‘弦’和宏电子的能量释放都具备高度选择性，既可以针对电子元件，也可以针对金属建筑，同样也可以针对生物血肉，人类捕获的三百多个‘弦’中，其中不乏以有机生命为释放目标的，一旦发生聚变，其杀伤力难以想象。”
“至于为什么没了……”丁仪叹息。
“05年那会，人类还不知道智子已经抵达了地球，因此在那场堪比古巴导弹危机的太平洋对峙危机中，我们建立了宏聚变威慑。宏聚变威慑持续了一年左右，后来经过谈判，且基于对人类文明负责的态度，人类主动销毁了绝大多数的宏原子。当然，老美也放弃了对我们的一切制裁和封锁。”
丁仪说：“上边是对的，宏聚变能实打实的摧毁人类文明。那些宏原子的销毁方式也很简单，用粒子加速器撞一下就可以。”
“不会导致宏聚变爆炸？”
丁仪摇头：“宏聚变爆炸的前提是两枚宏原子相互碰撞，与普通微观粒子的碰触并不会导致宏聚变，宏原子只会被击穿变成普通粒子。”
“原来如此。”
罗清的物理知识又增长了一点，这些关于宏聚变的理论，是罗清前身所不擅长的。
丁仪叹息：“可惜啊，现在想玩宏聚变也玩不到了，最多搞点宏电子激发球状闪电玩一玩。”
宏电子碰撞是智子无法封锁的，以北境的正负电子对撞机为例，一次对撞可以产生十亿级数量的正负电子，这不是智子能干扰过来的。
面对丁仪的怅然若失，罗清倒是有别的想法。
宏聚变作为人类所掌握的最先进武器，如此被放弃实在是有点可惜。
他在想，自己能不能蹲在粒子对撞机前，然后钓鱼执法尝试攻击进行干扰作业的智子，多少捞两个宏原子的出来。
罗清感觉自己最近的实力精进了不少，具体增长了多少，他没有一个具体的量化标准，但也大概能猜出一点。
——自己大概率已经超出了元婴巅峰该有的实力，至于具体有没有化神战力，他说不准。
毕竟境界还是实打实的元婴、巅峰、大圆满。
估计四百年之后，他也还是元婴、巅峰、大圆满。
至于他如何修炼变强的？抛去储物空间中那堆积如喜马拉雅山脉的亿点灵石的外部因素不谈，罗清自己也说不准。
毕竟，很多时候没有借用灵石修炼，自己的实力增长也是事实。
“丁仪博士，对于人类未来的能源规划，你是怎么想的？”
面对罗清的问题，丁仪随口道：“可控核聚变呗，有智子的封锁，估计也只能搞出这个了。”
丁仪又说道：“我昨天测试的真空磁场约束感觉很不错，基本突破了耐高温材料的限制，尽管无法制造能耐上亿高温材料，但磁约束也能限制住可控核聚变的火球。四条关于可控核聚变的突破方案里，我这条路线最成功，看来真的用不了五十年咯。”
罗清当然知道可控核聚变，但他想问的不是这个，醉翁之意不在酒。
“除了原子能，更进一步的能量运用都有什么？”
丁仪的目光带着些许审视：“罗清教授，抛去你的修仙者身份不谈，你自己也是搞物理的，前沿物理的那几个能源幻想，你会不知道？”
罗清试探性的说：“比如正反物质湮灭？”
丁仪点头：“还有更虚无缥缈的，比如真空零点能、引力波能源这些，但是相比于可控核聚变，这些理论总给我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至少……”丁仪长叹一声：“如果说爱因斯坦那个老头的相对论还有局限性，但是能量守恒定律应该是真正适用于整个宇宙的，我怀疑智子的能源，很大可能来源于从真空中汲取的零点能。”
“喔。”罗清点了点头，开始思索起了自己平时修行，在没有灵气的情况下，所修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请假条
今天是我在太原流浪的第三年，shipship和科幻大王编辑部的MM约会去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我本来想打个胶放松下，可临近起飞前又觉得索然无味，索性放弃了。
我已经流浪了三年了。
我承认，太原是一个穷奢极侈的大城市，
在太原，随便一个垃圾桶就可以看见没啃几口的西瓜和苹果，而且好心人特别多，时不时就有好心人会给我投喂一些食物，流浪的这三年，我甚至胖了十斤。
这可比写小说的生活滋润多了，为此我找到了先前在群里一些写小说如今已经吃不上饭了的朋友，盛情邀请他们来太原流浪，可惜他们纷纷拒绝了我。
另一件事是，经过了这三年的相处，我终于知道了shipship这家伙的名字，他姓刘，但他的名字太过生僻，我实在是叫不出来，于是索性管他叫大刘。
大刘是我流浪生涯中最大的敌人，没有之一。
这个该死的，放弃了科幻小说创造的家伙，总会抢我在垃圾桶中捡出的宝贝。
我曾劝他捡起《三千体》的创作，可惜他拒绝了我，他说他还有一位朋友叫大角，所创造的《九万州》系列小说也已经烂尾断更，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我悲从中来。
相比于大刘，大竹（也就是我），仍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来挣扎命运。
是的，我在流浪之余，仍然在认真码字。
在上个月我又拿了127.63的稿费（两本书加起来，书友群的朋友都知道我没有撒谎），这一点的稿费，足够我买两包玉溪了，而放弃小说梦的shipship就只能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抽烟屁股。
关于住的地方，我也有办法，太原这个城市有钱，厕所造的跟豪华宫殿似的，我只需要随便找一个坑位，在他旁边垫上一个木板子，随后铺上我随身携带的被褥就可以睡下。
那厕所中消毒水混杂着尿骚味的熟悉气息，总是能够让我安心入眠。
相比之下娇生惯养的大刘在适应方面就远远不如我了，他老是躺在大街上的公交站牌，然后被路过的公务人员捡走强制塞进救助站。
在救助站，虽然也有吃有喝，但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太原的性服务物业实在是太繁荣了，为了响应政府的号召，这些性服务业从业人员会在特定的时间前往救助站，自愿开展慰问活动。
我每次看见shipship从中出来时，脸色总是蜡黄且泛黑的。
“shipship，你又被拉取配种了！”
shipship不予回应，只是向垃圾桶翻找着什么，说来也奇怪，他总是能翻出一碟炒猪肝，两碗黄酒出来。
我在旁边又嫉妒的叫嚷道：“shipship！你一定是入不敷出了！”
shipship会瞪大着眼睛辩解：“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说着，立刻将那叠炒猪肝和两碗黄酒一吃一饮而尽，不给我玩孔乙己梗的机会。
说来也奇怪，shipship每次吃完那碟炒猪肝和黄酒之后，脸色总是能飞速的恢复正常。我怀疑那是某种因果律的食物。见他正常了，我也就不开心了，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不快活的空气。
关于解决性需求，我也有自己的办法，我可以偶尔去版主看看自己的文章慰问自己，这种自产自足的精神富足生活让我感受了极大的幸福。
当然，这三年也发生了很多大事，世界新闻纷纷扰扰的在我的头顶上飘过，可惜我都漠不关心，除非是关于太原的新闻，并有可能影响到我在这个城市的流浪生活，我才会刻意的去了解。
我本以为我这样的生活还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在今天，情况出现了些微变化。
【太原市正式展开气化煤实验！！！】
这个巨大的新闻标题出现在了太原市的地标建筑上——那是一栋顶着巨大黑煤块的太原大厦，黑炭大厦滚动着播放。
很快，所有的楼都开始滚动着播放这一行信息了。
【太原市正式展开气化煤实验！！！】
【太原市正式展开气化煤实验！！！】
【太原市正式展开气化煤实验！！！】
每一栋房子，每一栋楼，每一个公交站站牌，每一个门店广告，都在滚动着播放这条信息。
这些铺天盖地的信息，看得我胆颤欲裂，看得我浑身颤抖，口吐白沫，看得我尖叫起来，尤其是那几个感叹号，几乎让我疯掉！
我想要逃离太原市，但太原市实在是太大了，我想逃，却逃不掉。
于是太原市的街区就多了一个尖叫的流浪乞丐／网文作者。
一会儿安保将这个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疯子捉住，关进了拘留室。
我掏出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诺基亚手机，颤颤巍巍的给shipship发了一行消息：“大刘，快来救我，我们要逃离这个地方，太原要着火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左搂右抱shipship捏了捏怀里科幻大王编辑部MM的丰乳肥臀，挂掉了我的电话。
我又掏出诺基亚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上传到作家助手。
［我要死了，请假一天，但不会耽误更新的］
做完这一切后，我忽然感觉有些燥热，仿佛整个太原正在被地暖烘烤了似的。
我抬头看向窗外，附近的街道似乎在扭曲。
不，扭曲的不是街道，是整个太原。
第42章 雷迪亚兹（求追读）
“罗清先生去太空了？”
湿热的风裹挟着加勒比海的咸涩，雷迪亚兹站在总统府顶楼的露台上，指间的雪茄明明灭灭。
下方是这座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东边贫民区的铁皮棚是揉皱的锡纸；西边富人区则是永恒的不夜城。
仿佛两个平行世界在同一座城市上撕扯。
在此刻，那些关于“革命”的记忆正与面壁者计划的蓝图在他脑海中层层叠叠，很快就让雷迪亚兹分不清过去与现在。
联络人站在雷迪亚兹的身后，他回答道：“罗清教授已经上去三天了，他在国际空间站玩的很开心，还要参与天梯的建设，可能短时间不会下来了。”
雷迪亚兹的鼻子里哼出一个烟圈。
“他是跟中国的太空军一起乘空天飞机上去的？”
联络人摇头：“这正是我要告诉您的一点，他是自己飞上去的，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您这几天可能过于关注自己的计划，忽视了外界的信息。”
“自己飞上去的？”
雷迪亚兹明显感觉自己的鼻息在加重。
联络人说：“是这样，他在大气层中拍完了自己的电影之后，追上了空天飞机，同他们一同前往了国际空间站。对了，电影在这周末就会全球上映了。”
追上了空天飞机。
多么陌生的词汇排列。
“好，好啊，”雷迪亚兹说：“一个昨天刚刚指使PDC朝着太阳发射咒语的神棍，一个喜欢拍电影的修仙者，一个死在破壁人手里的美国国防部长，一个痴迷于脑科学的科学家。”
雷迪亚兹顿了顿，说：“就我一个疯子。”
联络人笑而不语。
在五号面壁者飞入太空这几天，其他几位面壁者确实也都开始了行动。比如罗辑博士，在他的老婆孩子冬眠之后，他立刻编纂了一条‘咒语’，随后指示PDC对着太阳发射了大功率电磁波。
就在昨天，太阳携带着面壁者罗辑的咒语，飞向五十光年之外，那颗叫187J3X1的星辰。
“既然罗清先生没有来访问我的意思，那我也就不用在这里守着他了，准备一下，我要去参观一下自己的工厂。”
面对面壁者的要求，联络人只能照做。
得益于这位委内瑞拉前总统对于核武器的痴迷，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实验级‘氢弹’工厂就建设在委内瑞拉的国内。
‘氢弹’实验工厂主要包括三个部分，分别是：计算中心、核聚变材料生产设施、组装测试车间。
当然，为了避免这位面壁者整出什么大活，PDC禁止了委内瑞拉进行任何形式的导弹投送研究。
别说弹道导弹了，连能运输大当量核弹的老式运输机都被美国人给拆了。
想要氢弹，可以，但只允许在委内瑞拉生产，生产完自己捂着，别想着丢出去。
来到了计算中心后。
雷迪亚兹看着面带倦色的PDC科学顾问团。
“对超大当量氢弹的计算还是没有完成吗？”
科学顾问团负责人的带着些许怨气开口：“数学不是拿鞭子抽，或者拿资源堆就能计算出来的。”
“是的。”雷迪亚兹点点头：“但是六年过去了，大猩猩也该能算出加减乘除了才对。”
“但这六年来，计算机的算力根本没有大的发展。”
“五十年前的中国人拿算盘都能算出核弹，为什么你们不行？”
“那您大可去中国走一趟，去进口一卡车的算盘给我们用！就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负责人的声音很大，仿佛随时就要拿起桌子上的算纸和键盘朝着这位面壁者砸过去似的。”
奇怪的是雷迪亚兹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他反而一反常态的点了点头。
“是这样，你们可以休息几天了，比如去看看另一位面壁者拍的新电影，好好放松一下。”
雷迪亚兹的这番话显然让这支PDC的科学顾问团愣住了，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您认真的？”科学顾问团负责人皱着眉。
雷迪亚兹点点头：“劳逸结合。”
负责人说：“您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雷迪亚兹：“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负责人转头就走：“很好，棒极了，所有人听我指挥，下班！”
“ohohohoh！”众人一齐欢呼起来，他们甚至懒得存储电脑上的数据，蜂拥而至的掠过雷迪亚兹冲出门外，去好好享受这自然的美丽世界。
那名负责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从自己的抽屉里抽出一沓A4纸，又来到了雷迪亚兹面前，随后把那沓A4纸重重的拍在了雷迪亚兹的面前。
“恒星级氢弹的数学模型已经算出来了，比起它的计算量，我们做的工作一点都不比那帮用算盘的中国人差！现在，这个数学模型属于你了，该死的面壁者！”
做完这一切之后，这位负责人转头就走。
直到临近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疯似得蹦了一下，拳头狠狠的砸向夜空，仿佛要一拳把核弹锤爆似的。
雷迪亚兹露出一个笑容，他点了一根新雪茄，又拿起那沓充满着复杂计算的恒星级氢弹的数学模型，细细地阅读着，神情虔诚的仿佛是在欣赏裸女。
联络人不知何时施施然的来到了雷迪亚兹的身后，“用这些古董电脑能算出这些东西，他们确实和当初用算盘的中国人没什么区别了。”
雷迪亚兹说：“恒星型氢弹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联络人笑道：“您是面壁者，大可不必将这种话说给我听。”
雷迪亚兹摇摇头：“我知道你的心中一直对我所谓的面壁者计划有些瞧不起的情绪在，事实上也确实应该如此，我既没有罗清那样的力量，也没有罗辑那样被三体人下令追杀的履历，相比于希恩斯我更加浪费资源，哪怕比起泰勒那家伙，你们对这位美国前国防部长的观感也要比我这个委内瑞拉的前总统观感要好得多。”
联络人轻轻摇头。
雪茄的灰烬簌簌落在衬衫领口，雷迪亚兹却却浑然不觉，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这样就能遏制住心中的激动似的。
“坦白说，我的计划要比泰勒的更加疯狂。”
“慎言。”联络人提醒道。
“没事，我不在乎，疯狂的人都是这样。”雷迪亚兹摇摇头，他说：“我一直都把人类和三体人的战争比喻成一场游击战。”
联络人说：“是这样，您毕竟领导着这个一穷二白国家，打破了美国的入侵，您用游击战赢得了这一切，这是您的拿手好戏。”
“我的拿手好戏？”雷迪亚兹的视线仿佛能透过算力中心，瞧见那核弹工厂之下掩埋的贫民窟。
“东施效颦罢了。”雷迪亚兹引用了一句东方成语，他摇头：“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的人民并没有因为我而富足起来，我砸碎了一个旧世界，但建设不了一个新世界。”
联络人宽慰道：“您不用为此自责，现在全世界的经济都是一样的烂，美国的那位总统都要开始学习罗斯福搞新政了，有些国家甚至从博物馆里扒拉出来了粮票和工业用品券。”
“我说的不是经济，我搞砸了一切。”
这个魁梧的老人掐灭雪茄，拿着那一沓数学模型走向了下一个目的地，这个曾在贫民窟赤脚奔跑的孩子，最终要把自己的墓地提前选好。
“作为赎罪，我倒是希望死在人民的手里，就像切格瓦拉一样”
面壁者的职责拉回了他的理智，面对着陪伴自己六年的联络人，雷迪亚兹在心底默默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战略底线。
‘如果失败了，我至少会让太阳系在爆炸中保有尊严。’
第43章 修仙主义（求追读）
计算机技术所受到的发展限制，不仅仅是影响了雷迪亚兹关于制作恒星型核弹面壁计划，连带着另一位面壁者希恩斯也遭受了无法避免的算力困境。
“我们已经触到了智子在人类科学之路上竖起的这堵墙。”希恩斯曾在去年的PDC听证会上如此说。
关于如何让计算机进行突破式发展，计算机专家们都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传统的集成电路冯诺依曼式集成计算机的算力，已经逼近了算力的极限，尽管这些计算机专家们声称仍然可以从摩尔定律榨出几杯柠檬汁出来。
但，挤柠檬汁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况且把传统电子计算机的柠檬汁全部挤出来，人类大概率也无法在互联网上构建一个可以比拟《三体》游戏的虚拟世界出来。
至于被誉为下一代希望的量子计算机……在前沿物理被智子锁死的情况下，人类造出量子计算机的概率并不比猴子制作汽车的概率大多少。
相比于雷迪亚兹，希恩斯对算力的需求更高。
考虑到自己的下一步计划无法在当前的时代进行，希恩斯其实已经动了冬眠的念头，直接跳跃到未来的时间去接续自己的计划。
实际上他早在去年就已经有了冬眠的念头，但妻子总是劝他再等等。
希恩斯本来打算，在五号面壁者罗清前来拜访自己之后就先行冬眠，但却没料到这位神奇的修仙者从罗辑那里回来之后，仿佛忘记了他应该有的行程，拐了一个弯，奔太空去了。
希恩斯有些无可奈何，看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自己总归要等罗清拜访完之后再考虑冬眠的事情了。
况且，希恩斯作为脑科学家，他对罗清这个人的存在，也十分具有研究的兴趣，他已经准备好了许多问题。
…
最近有两件大事吸引了年轻人们的注意力。
第一件大事是：鸽了一年的《道宗3》和《修联4》终于要在周末上映了。
第二件大事是：PDC宣布，太平洋联合军演将在下周进行。
关于第一个大事，普通人的关注度显然更高一些，自从人类进入危机纪元，仿佛什么事都得和那狗屁的三体扯上关系，原本作为普通人甚少提及的神秘感词汇‘宇宙’，如今也变成了路边两条狗都能讨论讨论的话题。
相比之下，和宇宙啊，三体啊，末日危机，逃亡主义啊等等一切和现实世界的完全无关修仙题材影视剧，毋庸置疑的成为了人类精神文化的避难所。
在那位面壁者的号召下，修仙观念逐渐深入人心，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去刻意引导，人类社会内部已经形成了完整且成熟的修仙文化，各种影视剧，文学作品，乃至游戏都层出不穷。
尽管说和罗清主推的正经修仙画风略微有些不同，但好在确实符合修仙文化的定义。
面对全球盛行的修仙文化，联合国文教组织将其称之为‘面壁者修仙主义’。
而现在，毫无疑问，‘修仙主义’即将迎来它的高潮，面壁者罗清营造了六年的电影、小说、影视剧联动宇宙，将迎来属于它的高潮。
全世界人民翘首以盼。
但对于第二件大事：覆盖五常在内一百多个国家的太平洋联合军演，则更加让普通人摸不着头脑了。
三体舰队在宇宙中飘着呢，为什么人类还在纠结在水坑里玩纸船对抗？
关键是，演习你得有个敌人啊，那个所谓爆料出来的‘联合国第一舰队’几乎覆盖了现行所有有海军的国家，打谁去？
打ETO？
那倒不如朝着天空射几发核弹搞一搞所谓的‘反智子低维展开’的演习更有意义一点。
不管怎么说，历史总是要碾着普通人们的躯体上，滚滚向前了。
.
北境老城区，四号地铁。
张卫明点着手机，看着屏幕里印出的《环球时报》的推送新闻：《太空电梯轿厢外壳材料升级方案通过，太空军毕云峰大校在国际空间站发表‘人类太空新边疆’演讲》
在这行推送新闻的右下角，还有一个《著名纳米材料专家汪淼教授发表对太空绳索材料的新看法，五号面壁者予以高度评价》的长篇文字新闻。
张卫明烦躁的关掉了手机，他捏了捏裤兜里的工牌，总感觉心底被什么事情压着。
儿子张延刚刚出生，而他那天真的老父亲则把家里仅剩的四十万存款购买了一个骗子的所谓“末日逃亡基金”，讽刺的是这骗子的爹还是一个老刑警，真是猫老子鼠儿子。
现在，这骗子已经在监狱里蹲着了，四十万的诈骗款回来的不到十分之一，这本就让工薪阶层的家里更加捉襟见肘，通货紧缩的当下，每一块钱都不好赚。
他在考虑，要不要趁着下班的功夫，把家里的老电动车换个电瓶，也跟着跑一跑外卖，当个副业，总不能让晓虹和延延跟着自己吃糠咽菜。
“让让，让让！”穿橙色反光背心的外卖员在闸机口撞开人群，那保温箱还贴着“末日粮仓应急罐头买三送一”贴纸广告。张卫明有感于刚刚的想法，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兄弟，你这跑一趟能挣多少钱。”
“挣个屁的钱，我跑十趟活，他娘的有八趟是系统派发的政府任务，无偿的那种，不做还不行，不做接不着单子，妈了个”
外卖员忙的连最后那个逼字都来不及骂出口，就抱着箱子风风火火的越过了张伟明。
这一番话立刻终结了张卫明潜藏在心底的兼职冲动，看着那位外卖员放下应急箱子，又顺着来时的路线左突右冲消失在了向上的扶梯中，张卫明收回了视线。
是啊，方方面面都有政府干预着，和计划经济快没差了，这才第九年啊，延延刚出生，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张卫明想起上周部门会议，经理阴着脸说军方突然追加了五百吨“飞刃”纳米丝的订单，原本给民用建筑的生产线全得停，关键是，军方的单子，它不赚钱啊。
公司只是一个缩影，转型期的社会终究是要经历阵痛的，张卫明明白这一点。
其实倒也不是只有这边难过，听说老美那边的企业税都快收到90％了，那新总统活脱脱的罗斯福再世，那帮资本家倒是急的跳墙骂娘，但面对危机下的武力威慑，这个夸张的税法还是硬生生推进下去了。
好好的一座资本主义灯塔，都快被转型期逼成社会主义灯塔了。
自己的爹倒是在那里厚重脸皮说大不了回到四十年前吃糠咽菜，张卫明反问亲爹：“吃糠咽菜，咱家还有地吗？宅基地都换了城里的老破小了，吃哪的糠咽哪的菜？去绿化带里摘叶子吗？”
张援朝被儿子噎的哑口无言。
毕竟被骗了四十万的人是他，面对儿子的质询，他只能默默的看着电视再不做声
地铁在隧道里发出蜂鸣，张卫明打开保温杯抿了一口泡了三遍早就没什么味道的龙井，看着手机刚刚收到的消息，咂了咂嘴。
“卫明，清仙的新电影出了，咱带着儿子去看吧！”
张卫明打了一行字回了过去：“儿子眼还没睁开的，他能看个屁。”
“让你爹看着延延，咱俩去，我们好久没有看过电影了。”
“你粉你家清仙你就一个人去就行，我看枪版的，就不糟蹋这个钱了，首映的票太贵。”
李晓虹发来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正当张卫明又习惯性的以为老婆要搞撒娇磨人那一套的时候，后者又紧接着发来了一句话。
“那我也看枪版的，和你一起看。”
张卫明战术沉默了一会，喝了一口茶，但茶槽没扣紧，硬生生吞了一大口茶叶，张卫明本能的想要吐出来，但嘴却鬼使神差的嚼了嚼，把那没什么味道的烂叶子咽了进去肚子。
“虹，咱们两个上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吧，上次我记得还是看修联一的时候。”
“我订首映票，这东西就得追最新的，不然你和你的小姐妹聊天都聊不到一块去。”
手机屏幕里顿时又弹出一片哭唧唧的表情包，中间还夹杂着几个‘爱老公’。
张卫明长呼一口气，看着手里面不算富裕的余额，宽慰自己省省就出来了。
地铁很快就进入了路面阶段，这是四号线的独有的特色，张卫明下意识的眺望着透明车壁外的城市，可能是刚下过大雨的原因，今天的星空格外的亮，与此相比，那明亮的京城像是套了一层滤镜，变得暗淡起来
这是危机纪元九年的立夏夜，地球在公转轨道上远离了太阳五百万公里，同时离三体舰队的阴影则更近了一亿公里。在这个庞大的世界中，无数人如同蚂蚁一样在文明的血管中忙忙碌碌，都像纳米丝上的原子般清晰可数，而智子的封锁也仍在继续，人类似乎永远也脱离不了黄金时代衰落的怪圈了。
但有一件事可以脱离智子的封锁。
李晓虹那夹杂着兴奋的语音争先恐后地撞进了张卫明的手机屏幕。
“老公！刚刚政府宣布新电影在CCTV全频道公映了！咱们一家子都可以在电视上看电影了！”
张卫明露出了淡淡的笑。
第44章 铺设天梯（求追读）
国际空间站。
在这片太空开发的起源之地，一颗颗从地球发射而来，存储着‘纳米丝’的胶囊，正漂浮在真空之中。
这些太空胶囊的尾部由简陋的安全锁扣着保险绳在国际空间站的一角飘荡着，绳子可以防止这些组成太空电梯的绳索飘到宇宙深处。
“‘飞刃’的产量不是问题了，问题是对太空的投送运力不足，中美俄已经把一切能扔进太空的家伙事充当火箭丢上来了，但运力还是不够。”汪淼穿戴着完备的宇航服，站在一颗‘纳米丝’胶囊旁边，通过内置的电子传音器说。
经历了危机纪元以来的数年发展，现在的太空服已经脱离了原始的笨重，但即使如此，汪淼仍然能够感受到头盔里的闷热。
因此，他对一旁裸露在太空里的同伴充满嫉妒。
罗清想抽根烟，但是真空中打不着火，于是从衣服上撕下一点聚酯乙烯的大分子（指线头），手搓了一个米粒大的轻核聚变火球，点燃了手里的烟。
但问题是，真空下的香烟即使到了燃点也无法燃烧，只能透着暗红的光芒，细若游丝的向烟蒂蔓延。
罗清只好又从空间站里扯了一立方米的空气，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香烟在一个标准大气压的立方米空气空气中开始明灭闪烁。
如此，罗清达成了抽烟的目的。
看着能把烟从真空中点燃的罗清，汪淼欲言又止。
这位面壁者是真能整活啊。
远处的丁仪，发现了蹲在太空舱物资区摸鱼的两人，启动了身后的微型推动器，对自己施加了一个10牛（N）左右的微弱推力。
要是在地球上，这10牛的推力平摊在人体的受力面积上和寻常的微风没什么区别，但在宇宙，这股微弱的推力就足以丁仪完成一个正加速度运动了。
相比之下，阶梯计划的飞行器，其数十公里直径的薄膜所在光压下的产生的推力也不过才10牛左右。
“太空里吸烟，你总是能搞出点超出我想象的东西。”丁仪飞过来，随后熟练的给自己刹了个车，稳稳的停在了两人面前：
相比于汪淼，丁仪已经很适应无重力的环境了。
罗清瞥了一眼丁仪，直接把周围被桎梏的球型空气给丁仪和汪淼那边各自延伸了一点，一个标准大气压的气体球体，被罗清给搓成了一条十字长廊。
如此，他就不需要神念传声了，正常说话的声音也可以通过空气震动传到这位大物理学家的耳朵里。
“丁仪博士来了，你看，汪教授还在苦恼着呢。”
“苦恼什么？”丁仪问汪淼。
汪淼皱着眉头如是说道：“按照现在的运力，想要把足够建设太空电梯的‘飞刃’送到太空上来，至少还需要三个月，这太慢了。”
罗清提议道：“我可以帮你们运，就是上下大气层有点麻烦。”
丁仪否决了这位热情的面壁者：“罗清教授，您还是少掺和人类在重大科研项目上的建设工作，时间长了，人类社会会对你形成依赖的，这对人类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也是。”罗清点了点头。
丁仪转头对汪淼说：“我从一位太空军朋友那里获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俄罗斯计划把‘白杨’洲际核导弹里的战斗部掏空，里面塞满‘飞刃’材料，然后对着空间站的发射，拿洲际导弹当一次性运输船使用。”
汪淼吃惊道：“洲际导弹能打进太空？”
“射程上是够的，技术上也没问题，调一下发射参数就可以。这些老毛子总喜欢搞点力大飞砖的东西，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和美国都高度认可了俄罗斯提出的办法，现在他们已经把几十枚‘洲际无核导弹’对准我们了。”
汪淼：“……”
听着让人背后凉飕飕的。
汪淼想到了这个俄罗斯人提出的方法漏洞：“洲际导弹打上近地轨道容易，但怎么把这些洲际导弹刹停？别告诉我洲际导弹能在太空刹车。”
丁仪闻言朝罗清努了努嘴，
他的意思是，‘咱不是还有一位无所不能的面壁者吗？’
罗清看出了丁仪的意思，他反问：“丁仪博士，你不是刚刚还反对让我过度干扰参与太空电梯的建设吗？”
丁仪给了一个双标的答案：
“让你自己充当人形运货船会助长人类的巨婴情绪，但让你帮忙拦截导弹就不一样了，这毕竟是人类自己想出的办法，这值得伟大面壁者的帮助。”
行叭。
在罗清的视角里，先后几十枚洲际无核导弹，从亚欧大陆、北美大陆的各处发送到天空。
甚至还有一些洲际无核导弹，从太平洋的深处、南极大陆、乃至高原山脉中发射。
这帮子大国挺会藏啊。
这些洲际无核导弹，在浓稠的大气层当中，拉出了一道道白色的气泡云，气泡云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像是海洋带出了一道有别于深色的水泡似的。
在这种奇妙的场景之下，罗清由衷的感觉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气层与海洋中的水是一样的，都是生物延续的温床。
而进入太空的第一步，才是一个文明真正开始成长的开始。
随着一枚枚洲际无核导弹被罗清拦下，国际空间站中关于‘飞刃’材料的存货也越来越多了，人类对于1号太空电梯的建造速度也被大大加快了。
忙碌了一整天的罗师傅找到了汪淼和丁仪，以及那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国际空间站的俄罗斯负责人。
“时间差不多了，我的电影要上映了，在电影公映结束，我和联合国第一舰队有一场约会，因此就不在空间站这里多逗留了。”
那名俄罗斯负责人对这位面壁者恭敬的说道：“现在国际空间站停泊了三艘空天飞机，我这就给您提前准备一艘返航用。”
“不用不用。”罗清摆了摆手。
“太空运力吃紧，我就不占用公共资源了，我自己跳下去就行。”
俄罗斯负责人非常贴心的问道：“这会不会太扎眼了一些？毕竟我想现在公众还无法接受您……”
“我已经做了足够的铺垫了，他们接受不了也没办法，该公开的即将公开，你不用多想。”
在空间站中，在数百名来自各国的太空军成员的注视下，在物理专家们复杂的视线中，罗清朝着地球轻轻一跃。
由于地球的万有引力在近地轨道的作用有限，罗清主动的飞向那蔚蓝色的世界，在约莫飞行了数百公里之后，他终于感受到了那来名为万有引力的拉扯。
罗清开始在太空自由坠体。
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他依稀记得，之前新闻里也有一名喜欢玩极限挑战的勇士，在红牛的赞助下，完成了一次近地轨道向地球的跳跃。
只不过对方比自己多了一个降落伞包，且穿着防空气摩擦用的太空服。
从罗清跳向地球大约半分钟左右，国际空间站的人们就已经几乎看不见他了。
丁仪和汪淼，这两人还保持着告别时姿势，迟迟没有动作。
“走吧。”丁仪率先反应了过来，他对身旁的汪淼以及其他学者说：“去忙自己的工作吧，科学浩渺无垠，终有一天，我们会搞明白这些谜题的。”
第45章 卖到妓院里去（求追读）
“程主任，你可以陪我去看电影吗？”程心抬头，那迷离的目光聚焦了一会，才看清了那个怯生生的女孩。
她叫林深，同样是在北航毕业的，专业与自己相同，算是自己的学妹。
实际上，这位姑娘两年前被调入PIA（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并不是一个设计好的事件。
危机纪年七年，阶梯计划完成之后，维德曾要求她作为PIA对未来关于‘阶梯计划’的联络人而冬眠。
而林深，就是作为当时自己的替代者而出现的。
但由于阶梯计划在最后阶段角度的偏离与失控，这意味着云天明，大概率要飘向无法返航的星海，悲痛欲绝的程心暂缓了自己的冬眠。
而维德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将程心的那部分工作全部移交到了林深身上，仿佛在PIA的大楼里，程心这个人已经不需要存在了似的。
程心知道，维德想要逼迫她赶紧进入冬眠，但她无法理解维德为什么要这么做。
未来真的有那么好吗？
看着这个新调来的后辈，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女孩，程心挤出一个笑容。
“你自己去看就可以了，不用喊着我的。”
那个年轻的女孩摇了摇头：“我一个人不敢，维德局长骂人可凶，他要是知道我偷偷溜出去看电影，肯定会把我骂死的。”
瞧着眉宇中带着忧郁的程心，林深的眼神明亮起来：“但是和程主任在一起就不会了，我从来没有见他骂过你看您，而且您确实要休息一下了，你已经盯着那张星图看了几个月了。”
程心反应过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盯着那张作为桌面布景的星图出神了。
这是危机纪年的第九年。
在这一年，地球同步轨道上的国际空间站正闪烁着冷冽的蓝光，太空电梯的基座像一柄正在开始延伸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刺向地球。
世界形势如同被摁下去快进键似的加速狂飙，一切都在沧海桑田的风云变幻着，短短两年，甚至有一部分非洲小国都无法承担经济动荡而导致了政府倒塌，以至于联合国不得不出面接收治理。
就连自己在还没有调到PIA前在国内工作时，闲暇之余最喜爱的修仙电影，如今也即将迎来大结局了。
而她，却仍然活在两年前，在时间的冲刷中，不得寸进。
程心的目光落在太阳系星图外围的某个坐标点，那里曾是阶梯计划探测器的最后一次信号消失处。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从那种虚无的心情中恢复过来，自己确实应该去外面走一走。
“我陪你去吧，维德局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的。”
见这个叫林深的姑娘眼中满是不信，程心拿出了一个有利的证据：“真的，维德局长的妈妈还养了一只猫呢。”
林深瞪大了眼睛：“他还有妈妈呢？”
程心：“……”
一个冷冽凶狠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林，你信不信我把你卖到妓院里去。”
林深如同受惊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几乎下意识的，她立刻躲在了程主任的身后。
是托马斯维德，这个面容阴冷的PIA局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手里还捏着一份打印的计划书，看起来他应该是专门找程心的，只是碰巧听见了林研究员那句没妈的评价。
漂亮极了，暗中骂自己没妈的人很多，敢让自己听到的，这是头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林深双手合十，不住的朝着维德鞠躬道歉，神情紧张的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有一说一，这位林研究员长得细皮嫩肉，相比于温柔典雅的程心，她更带着几分活泼和古灵精怪的气质。
在妓院里的价位也应该会更高。
看着被维德吓得哆哆嗦嗦的林研究员，程心打了个掩护：“维德局长，您来找我有事情吗？”
维德显然也对吓唬林小猫没什么兴趣，比起这种一惊一乍的新人，他还是更喜欢故作稳重的程心在破防时的瞬间。
这于他而言，有一种远胜高潮时的爽感。
“行星防御理事会的第17批冬眠者名单预案已经下来了，我申报的就是你，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去处理好你的一切人际关系，做好和他们永别的准备。”
“我不同意！”程心几乎瞬间就反驳道。
维德早料到他会如此，“阶梯计划并没有完全失败， PIA在未来需要一个有关计划的联络人。”
“阶梯计划的知情者也不止我一个。”
“但和那个脑子熟的只有你。”
程心震了震：“不是说阶梯计划已经偏离航向了吗？”
维德不耐烦的说道：“总共才偏离了几个皮角的角度？就这点偏差，你怎么就笃定人类未来捞不回这个脑子呢？”
是，是这样吗？
虽然感觉维德有可能在欺骗自己，但程心仍然不敢赌，对于自己而言，只要有一点能够回报那颗星星的机会，就值得她去尝试。
“我申请冬眠时间调整到一个月之后，你至少要给我时间让我与养母和朋友们道别。”
对于当下的大多数普通人来讲，冬眠是一个很残忍的事情，对于程心也不例外。
维德显然也不是来和程心谈条件的，“就一周，七天后，我绑也会把你绑进冬眠仓，我已经给了你两年的时间缓冲了。”
说完这句话，维德把那份冬眠计划书报告丢进了程心怀里，转头就走了。
“程……程主任……”
如果说谁不希望程心去冬眠，那么林研究员绝对算一个，程心走后，自己无疑要去继任程心的位置，并直面那个变态局长带来的压力。
“电影在什么时候？”程心问。
看着冷静的程心，林深最后一点心也死了。
“最早的票都在深夜场了……要不我买明天的？”林深痛苦的开口。
“就晚上的吧，我已经习惯熬夜了。晚上你来找我。”
“好。”
林深十分伤心的走了，看新电影的喜悦也被冲散殆尽。在她的眼里，充满爱的程主任即将被那个变态局长卖进那个叫未来的妓院里。
未来是不是妓院，程心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已经迟到了两年，哪怕未来是一场全民immorality，自己也必须蹈一趟了。
影院位于联合国总部附近的纽约时代广场中心，世界经济大转型卷起的寒风在这座资本主义大都市中终究是造成了不少影响。
至少这里对于程心来讲，相比于多年前，大荧幕上的广告要比过去稀疏很多了，连带着整座城市内透的灯光，也远远不如黄金时代的璀璨。
看着大银幕上正在播放的修仙电影大预告，程心的心也轻松了不少。
事已至此，修个仙吧。
第46章 假戏成真（求追读）
全息银幕正在播放影片的开场：
九州大阵覆盖全域，天空中升腾着五彩斑斓的仙光，在那苍穹尽头，有日月金轮闪耀其中，隐现的周天星力汇聚，如丝如缕的汇入大阵之中，层层叠叠的化作九州世界的一部分。
这种将日月星辰‘修仙化’的艺术处理手法，让观众们眼前一亮，一黑，一亮，一黑。
整个影院也因画面变化而一闪一闪。
“东方的修仙文化要是真的存在就好了。”
“电影里的世界是天圆地方，太阳和月亮都是仙神所化，稳定更迭，三体人羡慕死了。”
“幻想和现实不要混为一谈，好好看电影吧。”
前二十部修仙宇宙的电影埋藏的暗线走马观花般映射在电影的盛大开场之中，在画面的最后，是无数域外天魔窥伺修仙界的场景。
观众席稀稀落落，大部分座位空置着，这倒不是修仙文化的风刮不进纽约，纯粹是因为首映日的票太贵，大多数人正在等网上的枪版。
前排的人在低声交谈。
“听说这是刚拍完的片子，”林深撕开一包薯片，递给程心，“网上有流传的消息说，有人一周前看到了拍摄场景，天空上的云层跟特效似的在变化。”
程心接过薯条，塑料包装发出脆响。
银幕上，五号面壁者饰演的道宗宗主，正飘飘然屹立在天地之间，背景里混杂着各正道大能，在更远处，则是低级修士们组成的联军，在岌岌可危的黑暗潮流中，仅剩的希望就压在那位‘主角’身上了。
“清仙风采依旧！感觉除了他，其他演员都特效！”林深的眼睛亮闪闪的。
程心倒是早就过了追星的年纪，在PIA多年的工作早就让她的性格变得沉稳，不然也不会成为别人眼里的程主任。看着电影里风光无限的‘清仙’，她的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一个男人在程心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手里还攥着一杯‘绿色风暴’罐装饮料。
“程心姐…“林深趁着电影还处于背景展开的阶段，问出了心底疑惑已久的问题：“我一直想问，阶梯计划为什么要选云天明啊，是因为他送了你一颗星星吗？”
最简单的暴击总是可以以最直接的直球打出来。
维德苦心积虑，不如林深灵机一动
“你可以不要问这个问题吗？”程心听见自己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林深的身体僵住，“我很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林深双手合十。
罗清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小姑娘，咕嘟咕嘟又喝了一口绿色风暴，没有说话。
…
《三体》游戏
“新电影大家都看了没有。”秦始皇问。
“刚看完，以前没觉得，现在倒是感觉出来了，”牛顿说，“除了面壁者，其他的全是特效。”
墨子则说：“这位面壁者真有意思，从太空下来的第一件事是找个影院欣赏他自己的电影。”
“罗清旁边的那个姑娘是谁？”有人看着智子转播的实时视频，问。
“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的一位技术主任，阶梯计划知道吧，就是这女人提出来的，送个大脑进太空。”有人解释完，又竖了个大拇指：
“撒旦都没她狠。”
“听说那个大脑还是这位程主任的追求者，还送给了她一颗星星诶。”有女性成员赞叹。
“这就更厉害了，撒旦背后纹的她。”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引起众人的大笑声。
牛顿站了出来，他问秦始皇：“陛下，主是怎么看待阶梯计划的？”
秦始皇摇摇头：“主对阶梯计划很有兴趣，但现在，阶梯飞行器已经偏离航线了，三体第一舰队大概率要与那个大脑失之交臂了。”
牛顿问：“以主的技术，难道没有办法来去拦截吗？”
秦始皇坐在钟摆基座上闭眼小憩，宽大的钟摆基座如同天生的王位，将这位千古一帝映射的更加高大。
良久，秦始皇睁开了眼睛：“主说，1％的光速不好拦截，而且主不允许第一舰队去拦截云天明的大脑。”
“为什么？”牛顿问。
“主认为，让三体第一舰队获得一个可以隐藏思想的大脑，是很危险的。”
“这有什么危险的？不都是自己人吗？”牛顿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他摇了摇头。
秦始皇也面露不解：“我也不清楚了，主不习惯欺骗，但是已经学会说话说一半了。”
在本次与会的ETO成员中，因‘文森特·威廉·梵高’被封号，重新申请了一个‘保罗·高更’ID的原五号破壁人，埃文斯，闻言，开始低头思索着其中的关系。
只可惜，他的思考同样没有得到答案。
作为在场唯一破壁失败的破壁人，埃文斯在ETO的地位比较尴尬，为了避免其他破壁人的嘲笑，他选择了沉默。
秦始皇说：“电影本身不是重点，重点是电影结尾预留的彩蛋，一场新闻发布会，和一场关于‘联合国第一舰队’的演习直播链接。
我推测，五号面壁者罗清经过了多年的铺垫，即将通过这场演习，对公众公布自己的修仙者身份。这一点，智子的情报也可以证实， PDC策划的这场军事演习，演习目标似乎正是罗清。”
“先等等，始皇陛下。”欧几里德站了出来，这位在现实中也是数学家的ETO成员问：“我最近在研究三体的短期预测问题，因此没有关注外界的变化，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所谓的联合国第一舰队？”
牛顿给这位数学家解释道：“就是一支各国拼凑起来的破舰队罢了，总指挥部在五角大楼，基本上是由退役或现役舰船构成的，经历了两年的调试，已经基本完成了无人化和远程遥控指挥。”
“谢谢牛爵爷。”欧几里得恍然大悟的坐下了。
秦始皇又用长剑敲了敲坐台：“舰队的演习目标是五号面壁者，但这场演习如何准备、如何进行、如何结束。我们都不知道。
目前的五角大楼里有着包括中俄在内的十七国高级将领参与本次指挥作战，但他们却没有任何相关演习预案。我怀疑是罗清出手干扰了，目的显然是为了规避智子监测。”
牛顿说：“应该是一场‘楚门的世界’类似的欺骗性演习，用这些舰队来衬托罗清的强大。”
秦始皇点点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必做出些行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始皇。
如何行动？
秦始皇给出了在场所有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这是一场无人化演习，那些舰艇都由五角大楼进行远程操控的，这给了我们机会，现在，由我代表七人理事会来宣布ETO组织的最高作战命令：
抢夺五角大楼对‘联合国第一舰队’的控制权，让这场假戏成真，借用联合舰队的火力，杀死罗清！”
第47章 老实巴交的三体人（求追读）
影院。
罗清感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将亮度调到最低，低头扫了一眼。
萨伊：［潜伏在ETO的内线发来了新情报，ETO组织要借助智子科技，抢夺五角大楼对‘联合国第一舰队’的控制权，想让这场演习假戏真做，借助舰队的火力，杀死你。］
罗清：“……”
一旁的智子：“……”
罗清回复：“那名内线的情况怎么样。”
萨伊：“不是1名内线，是6名内线。”
萨伊：“有6名内线认为这个情报值得暴露自己，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找机会输入了PDC的网址。”
罗清暗叹一声，又编辑了一个消息：“这6名线人怎么样了？”
萨伊：“两人被找上门来的ETO安全小组杀死，有三人及时找到了当地警察局和驻军得到了保护，还有一个身份比较特殊。”
萨伊：“他是一名苏联时代的克格勃老特工，目前人在法国，在他暴露的十分钟内，有四名ETO肃清小组的成员找到了他，但全被名退役的老特工反杀了。目前法国的警察和法国军队已经将这名克格勃老特工保护并控制了起来。”
罗清：“等会，控制了起来？”
萨伊：“因为这名老特工，他的另一个任务是窃取法国国家安全局的情报，当ETO的卧底只是兼职，他也确实威胁到了法国的国家情报安全。”
罗清：“……”
罗清：“给我个面子，让法国人放了他。”
萨伊：“您知道您要补充一句话的。”（微笑）
罗清：“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流汗黄豆）
约两分钟后。
萨伊：“法国总统已宣布特赦这名克格勃，他将被遣送回莫斯科，在此期间，他将受到法国军队的持续保护。另外，法国总统希望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面壁者先生，你特么能不能别滥用面壁者权力，你知道这个老毛子窃取了我们多少资料吗！！！’”
罗清揉了揉太阳穴，他有一些无奈。
这老特工，说他坏吧，愿意冒着极大的危险，自愿潜伏在ETO里面把这种关键情报透露出来。说他好吧，六十多岁的年纪还不忘记待在法国窃取人家的安全情报。
不忘初心的男人。
程心察觉到身旁的这个陌生人一直在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心中有些不解。
电影这么精彩，为什么要玩手机呢？
…
《三体》游戏。
游戏场景没有变化，但是与会的成员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尤其是在人数上减少了很多。
在秦始皇眼里，本次与会的人员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其中七人理事会中的三人：秦始皇、格里高利教皇、凯撒都在这里。
“智子传来了新情报，组织内部快被渗透成筛子了，果然有内奸将先前的情报透露给PDC了。”
“这不就是我们目前的计谋吗？”格里高利教皇说，“按照罗清表现出的战力，演习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除了核武器和宏聚变武器，其他武器都不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秦始皇点点头：“话虽如此，但内奸跳出来的也太快了，我现在都怀疑，现在的组织的基层被渗透过半，能够参与三体游戏的中层，也至少有三成被渗透。”
格里高利教皇说：“这本就是一场明牌，对于双方都是。”
牛顿站在下面，听着秦始皇与格里高利教皇的对话免露惊讶之色。
除了牛顿之外，墨子、亚里士多德、冯诺依曼，高更等四位破壁人也在，除此之外，还有爱因斯坦、伽利略、哥白尼、布鲁诺、欧几里得、达尔文等成员，甚至还有自己的死对头莱布尼兹。
他们的反应都要比自己平静的多。
秦始皇没有理会牛顿，他转头问“凯撒，他们的演习大概要在电影首映一周后开始，我们需要在这之前，夺取一台粒子加速器，并想办法捕获威力足够的宏原子，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凯撒说：“目标已经选定了，是2008年竣工的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Large Hadron Collider，LHC），这台强子对撞机由欧洲核子研究组织（CERN）建造，目前已经因为智子的干扰已经进入了长关机状态，具体位置坐落于日内瓦附近欧洲核子研究中心（CERN）瑞士和法国的交界侏罗山地下，总长约27km（含环形隧道）的隧道内。相比于中国和美国新建的大型强子对撞机，这是最合适的目标了”
秦始皇点头：“有把握吗？”
凯撒说：“把握还是有的，尤其是在有联合国太平洋军演吸引世界各国注意力的情况下，展开一次大规模突袭夺取该强子对撞机不是问题。”
秦始皇：“具体行动规划。”
凯撒说：“没有具体行动规划，在夺取强子对撞机之后，我会立刻炸隧道两头的隧道，哪怕法国人能立刻调来盾构机，想要钻到强子对撞机所在的位置也需要数天，除非他们直接拿着核弹炸山，但周围都是居民区。因此，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展开强子对撞机的实验，尝试捕获宏原子。”
“如何保证计划不被内奸泄露？”格里高利教皇在一旁问。
凯撒说：“很简单，同五角大楼的那帮各国将军一样，不做具体行动计划安排，提前将忠于组织的外围部队调往预定地点，届时由我编纂行动消息，并通过智子进行统一调度指挥。”
秦始皇重重的一拍掌：“精彩。”
格里高利教皇也松了一口气。
凯撒这个人是叶文洁一手提拔起来的，因此对所谓的降临派等派别之分嗤之以鼻，他只认ETO组织本身。
在秦始皇等人的眼中，凯撒或许是所谓的自由派，但在凯撒眼里，帮助已故的叶文洁延续组织存在并完成组织的最终理想，这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怎么讲，凯撒总归是靠谱的，他毕竟亲手组建了ETO组织的大多数外围武力。
凯撒微笑：“陛下谬赞了，也就是您的3，000万大军不在这儿，否则哪需要那么多功夫。”
“咳。”秦始皇有些不好意思，“等我以后有机会多烧点兵马俑再说吧，既然你这边做好了准备，那就一切按你的计划行动。”
三体世界。
大厅内十分静默，每一个三体人的思维膜在震颤，所有人的思维膜都呈现着一种暗淡的黄色，这是正在思考的象征。
良久，其中一名三体人专家的思维膜开始缓缓变红。
“我们在刚刚，是不是见识到了一场ETO与PDC，人类之间的内斗？”
这一道思维很快同步在了在场所有的三体人的脑海中，思维膜的颜色顿时变的丰富了起来。
代表平静的蓝色有之，代表愤怒的红色有之，代表恐惧的深红也有之。
“是一场基于阴谋的内斗！世界上从来没有在三体文明历史中存在过的内斗！充满间谍和无间道的内斗！单单是理解这场内斗，就需要我们坐在这里思索好几个三体时！”
有三体人的思维膜震颤：“元首先前在考虑，要不要彻底放弃ETO，以避免地球人对我们的进一步了解，但我想，现在最好不要放弃，我们要学习人类。”
为首的三体人思维膜震颤：“先不谈这些，起码看起来ETO组织还是忠于我们的，让智子协助他们吧，如果真的能释放宏聚变去杀死那个修仙者，于三体文明无疑是一个好事。”
又一个三体人的思维膜变红：“我建议让三体第一舰队加快‘强相互作用力探测器’计划，倘若宏聚变也无法杀死修仙者，那就只能让我们的舰队自己来了。”
第48章 ETO特别军事行动（求追读）
中国，秦岭。
物理院想要组织一次重启高能粒子对撞实验的测试，但这遭到了有关方面的反对。
与会的军方代表们以非常明烈的态度反对了‘秦岭号’强子对撞机的重启。
为了争取‘秦岭号’强子对撞机的重启，物理院的领导们在PPT里详细阐述了重启高能粒子对撞实验的重要性，尤其是在人类第四台粒子对撞机开始修建的当下。
危机纪元9年（2015），人类只有三台强子对撞机，分别是08年竣工的欧洲强子对撞机、11年竣工的美国强子对撞机，和13年竣工的中国强子对撞机，以及现在正在从国际空间站建造的太空强子对撞机。
至于为什么明知道智子的存在，各国还要建造耗资巨大的强子对撞机，原因无他，各大国仍不死心罢了。
直到最新的一台‘秦岭号’强子对撞机的建成，中国人在两年前的一个普通日子里，做了最后一次无谓的努力之后，人类终于死心了。
欧盟、美国、中国陆续关闭了强子对撞机的实验，有智子在，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但现在，关于强子对撞机的重启，又蠢蠢欲动起来。
其原因，无外乎三体文明撤走了三枚智子（存疑），人类又看见了些许希望罢了。
“综上所述，我对重启强子对撞机的论述已经讲的足够明白了，重启‘秦岭号’是有必要的，我们必须提前测试智子对于粒子对撞实验封锁的极限，这关乎着后续前沿理论能否突破智子的封锁。。”
许大校安抚道“陈博士，您先冷静，上面没说不许重启强子对撞机——花了几千个亿造了个这玩意怎么可能以后就不用了。上面的意思是，关于重启对撞机，还得再缓缓，不要着急。您是搞物理的，肯定比我们这些老粗都明白，智子的封锁无处不在，仅凭现有的三台强子对撞机，是不可能突破智子的封锁的。”
被称为陈博士的物理院领导皱了皱眉：“但有些事不能等，时机不是等来的，能不能突破智子封锁总要去试一试，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呢，但缩着不去努力，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许大校点了点头：“是这个理！但现在真不行，实话给您说吧，我们最近得到了消息，消息不保真，ETO的人奸们很可能会有组织的进攻强子对撞机，因此这两天为了安全考虑，绝不能展开强子对撞机的实验。”
“攻击强子对撞机？”陈博士眉头紧皱：“ETO攻击这玩意干什么？”
“也可能是抢夺。”许大校斟酌的说。
“那不更不可能了，‘秦岭号’强子对撞机的总长度是三台已有的强子对撞机中最长的，光是加速部分就有上百公里，这几乎要贯彻半截子秦岭了，抢夺？他们还能把山脉给搬走不成？”
许大校无奈：“我们得到的消息并不明确，甚至也不保真，毕竟这是没有暴露的内线用只有我们能看懂的方式遗漏给我们的。总之，一切以稳妥为主，上千亿的东西，要是磕着碰着了，那可就太心疼了。”
陈博士站在这个戎装将军面前，问道：“那你说，什么时候可以重启强子对撞机？”
许大校认真思考了一会：“至少要等到这个袭击情报被证伪，或者等到丁仪博士下来，只有他的威望，可以推动‘秦岭号’重启。”
“但丁仪在太空。”
“所以要等他下来。”
“太空的高能空间粒子项目是丁仪主持的，太空军的人下来了他都不会下来。如果一切都得等丁仪，那实验还做不做了，理论还研不研究了？”
许大校无奈：“丁仪博士毕竟是国内最出色的物理学者，在基础理论上，他走的比任何人都远。”
“但科技不是靠一个人推动的，这和外面正在演的电影可不一样，个人没法拯救世界。”
许大校毫不松口：“等丁仪博士下来，或者等那个袭击消息被证伪，就可以重启实验了。”
“你这是个人英雄主义！丁仪再强，也不过同时有哲学和量子物理学两个博士学位！还有一个数学硕士学位！获得过三次诺贝尔物理学奖提名，但没有去领奖！还是最年轻的科学院院士！曾经是国家中子衰变研究项目的首席科学家！”
“但！”陈博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一批学者。
“现在在你面前站着的，有三十多个博士学位！十多个数学硕士！七人获得过诺贝尔物理学奖提名！其中两人去领了奖！半数都是科学院院士！光国家前沿物理研究项目的首席科学家就有四人！”
许大校无语凝噎。
陈博士气急了，他指着许大校的鼻子大骂：“亏我还给你们军方指明了球状闪电武器化的道路，你们是一点人情都不给我。”
许大校苦笑。
陈博士最终放弃了跳脚怒骂，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眼前的军人只是一个承载他负面情绪的载体，自己骂的再狠也没有用，真正能够拍脑袋下决定的人坐在上面。
“罗辑博士就在秦岭的地底基地对吧！我去找他！去找面壁者总行了吧！让他授权重启！”陈博士冷笑一声，又说：
“就凭前两天我喊话恒星级通讯研究部的组长，帮他发送那个神秘咒语，我就应该有那个面子！”
许大校急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陈博士，事情还不至于闹到面壁者那里。这样，您尝试与丁仪博士来一场太空通话，如果能拿到丁仪的授权，我也回去给您争取争取，然后再加派部队继续保证‘秦岭’号强子对撞机的安全。”
许大校话音未落，一个战士忽然走了进来，他低声许大校低声说了什么。
这位大校的目光先是露出几分不可置信，表情一下子严肃了什么起来。
他随后对眼前的陈博士开口：“陈博士，‘秦岭号’强子对撞机’可以重启了，我现在立刻让人解除电力限制，附近的三座核电站将被允许对‘秦岭号’供能。”
“嗯？”陈博士显然对这个转折有些感到猝不及防：“怎么又同意了？”
许大校深吸一口气，“ETO组织的袭击开始了，但目标不是我们，也不是美国人。半个小时前，他们攻破了日内瓦地区的防御，占据了欧洲的强子对撞机，并炸塌了隧道，阻拦了北约军队的援军。”
“什么？”陈博士目瞪口呆。
“ETO哪来的武装力量？”
“鬼知道，但现在欧洲的那帮倒霉蛋成为了被袭击目标了，这里反而安全了，你们想重启工作就重启吧。”
许大校戴上军帽，向门外走去。
临走前，许大校向陈博士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战争要开始了，作为军人，我们会尽可能给你们提供安全的研究环境。但光凭我们是打不赢的，人类的未来，还是要看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