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要抢火箭？
“所以你的意思是，整个人类世界，就只剩下最后的1小时了？”
“所以你才要抢航空发射基地，打算坐飞船逃走？”
站在林序面前，戴着骷髅面具的男人摇着头，头上的夜视仪发出微微的蓝光。
“啧......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个狂热的反科技分子。”
“现在看来，你纯粹是个末日论的疯子。”
“不过没关系，我们收钱办事，不问原因。”
咔哒一声，男人打开步枪保险，随后开口说道：
“无人机侦察结束，安保位置确认，准备进入。”
“跟上，我送你进去。”
林序点点头，伸手拉下夜视仪，跟上了骷髅头的脚步。
骷髅头将手举过头顶打出手势，潜伏在黑暗中的其他5名队员立刻散开，电致变迷彩启动，红外信号全部被遮蔽，热成像夜视仪的视野中，众人的身形立刻消失，只剩下敌我识别系统的荧光在微微闪烁。
这是几乎无懈可击的伪装，黑夜中，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们的踪迹。
一路静默推进，几人接近岗哨位置。
骷髅头再次打出手势倒数，三秒之后，4把配置亚音速子弹的微声手枪同时开火，正面的守卫瞬间倒地。
与此同时，后方的支援组已经切断了整个基地的电源。
“备用电力启动需要45秒，快！”
骷髅头一个纵身翻过大门处的栏杆，随后迅速推开大门，林序紧跟而入。
“建立电磁遮蔽。”
骷髅头再次下令，下一秒，车内的大功率干扰设备启动，整个基地内的所有无线通讯全部被阻塞切断。
不知所措的守卫们从各个角落中冲出，打着手电寻找着可疑目标。
但也就在他们现身的同时，早就已经按照战术队形展开的佣兵小队迅速开火，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轻微咔哒声，子弹一枚接一枚穿透了守卫们的颅骨，佣兵们以无与伦比的高速清空了前进的路线。
“进入目标区域！”
“准备破门！”
一声令下，爆破手立刻奔跑向前。
其余人紧随其后，以标准的CQB作战队形分列大门两侧，做好了突入准备。
“3。”
“2。”
“1。”
“爆破！”
“轰！”
一声巨响，定向炸弹将钢制大门轰开。
巨大的烟雾中，一枚震爆弹被投出，两名尖兵一马当先进入建筑内部，随后迅速开枪击毙建筑内的守卫，完成控场。
“安全！”
“继续推进！”
7人小队继续向前，而此时，距离断电时间已经过去了30秒。
还有15秒钟时间。
林序紧张地盯着远处的第二道门，一边紧跟在骷髅头身后快步推进，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10点钟方向窗口！”
骷髅头闻言调转枪口，也就在全息瞄准镜内的绿点刚刚到达窗口的瞬间，一个人影在窗口闪过。
“砰！”
短促的枪响过后，人影应声而倒。
“5秒！”
骷髅头大声下令，其余队员迅速以室内作战中标准的波浪阵型展开，控制了整个厂房区域。
林序两步冲到门前，而此时，备用电力刚刚启动。
灯光大亮，门上的智能锁也同步开机。
“这不是一般的隔离门，炸不开！”
骷髅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林序点头道：
“我知道。”
“但我有密码！”
他快速在密码器上输入一连串密码，屏幕上显示出“密码正确”的字样，骷髅头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惊讶，但紧接着，二层验证开启。
“需要生物特征识别。”
“你最好告诉我你提前切下了内部人员的手指，要不然......”
“我没有手指，但我可以用虹膜验证。”
林序将夜视仪翻上，当他的眼睛对准虹膜扫描仪的瞬间，屏幕上再一次弹出“验证通过”字样。
紧接着，液压系统启动，隔离门应声而开。
“进去！”
林序抬脚走进隔离门，6名佣兵紧随其后。
林序将隔离门从内部锁死，径直冲向了主控台。
不需要他下达多余的命令，骷髅头已经迅速调动自己的手下建立了防守。
他看着林序熟练的动作，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你是内鬼？”
“你来这里就像回家一样！每一步都在你的算计中！”
“可以这么说。”
林序头也不抬，只顾着在主控台上输入一串接一串的识别码。
一层层地权限对他开启，骷髅头低下头一看，屏幕上已经弹出了一系列的授权通知。
“你知道这里的所有密码？！”
“废话，要不然我进来干什么？”
林序随口回答，而下一秒，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头上。
“这是个阴谋。”
骷髅头的语气阴沉。
“你已经掌握了这座基地的最高权限，你根本没有理由用这样的方式进入基地。”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
林序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你不是说你们不问原因吗？”
“我已经把飞船设置到发射程序，还有最后一段路，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接下来，送我进入飞船！”
“在说清楚之前，你不能走。”
骷髅头的枪口没有挪开。
“袭击一个民用飞船发射基地是一回事，协助发动大规模恐袭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可不想下半辈子都像一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告诉我为什么！”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林序直面着骷髅头的枪口，随后说道：
“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我还有57分12秒时间。”
“我必须要坐上飞船，我必须要离开这个星球！”
“开什么玩笑？？”
骷髅头的语气中充满着难以置信。
“你真打算要坐飞船离开？我还以为那只是你进来窃取机密的借口！”
“靠你一个人怎么让飞船起飞？你以为这是什么自行车吗蹬上就能走？？”
话音落下，林序瞪大了眼睛。
“大哥，你是不是打仗打傻了？”
“你以为这还是20年前吗？这是2045年！”
“多看看新闻吧，飞船发射早就是一站式服务了！”
“我要抢的是天穹之旅号，那是一艘旅游观光飞船！”
“只要我能坐上去，它就能发射！”
“现在别废话了，我没时间了！”
对面的骷髅头略有些犹豫地放下了枪，他凝视着林序的眼睛，沉默良久后，才终于开口说道：
“你绝对是个疯子，我抢过银行抢过赌场，甚至连白宫都抢过，就是没抢过飞船。”
“走！下一步去哪？”
“这就对了！”
林序满意点头，随后说道：
“30秒后开门，我们要冲出去。”
“小心门口，建筑外180米处的皮卡车后有一名手持反器材狙击枪的狙击手，出去后先把他干掉！”
“你怎么知道？？”
骷髅头抬起手看向单兵电脑屏幕上的无人机画面，在无人机视野中，他并没有看到任何敌人。
“那里没人！”
他皱眉说道。
“你以为只有你们有电致变迷彩吗？瞄准我说的方向就对了。”
“10秒后开门！”
林序走到了门边，骷髅头端起枪站到了他的身前，液压系统再次启动，隔离门缓缓洞开。
一枚烟雾弹从夹缝中被投出，佣兵们随之突出门外。
透过前方已经大开的第一层大门，骷髅头顺势瞄准了远处的皮卡。
扳机扣下，枪声响起。
“砰砰砰----”
“砰！”
一连串的点射后，一发射偏的大口径子弹将他身后的混凝土墙体打得碎屑横飞。
那里真的有一个狙击手！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第一次来！”
林序缩在骷髅头后面，紧跟着他继续前进。
“出门后左转！这里距离发射塔有1200米，我们得坐车！”
“哪有车？我们没车！”
“左转停车场有一辆没上锁的越野车，你带一个人护送我过去，其他人留下掩护！”
“妈的......你说了算！”
骷髅头调转方向，按照林序的指引找到了那辆门都还开着的越野车，一个健步窜上副驾驶后，他愕然发现，林序居然坐到了主驾驶的位置。
“你要开车？！”
“当然！”
林序猛地踩下油门，后座的佣兵还没来得及坐稳，一发大口径子弹便打碎了玻璃，直接贯穿了他的脊椎。
鲜血喷洒而出，偏转了方向的子弹擦着林序的后脑勺飞过。
如果坐在后座的是林序，那他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你能预知未来？？”
骷髅头大惊。
“我已经说了，我不是第一次来！”
林序猛转方向盘，越野车在坡道上高高飞起，随后又狠狠砸下。
“砰！”
身后的追兵被留下的佣兵阻截，骷髅头冷静问道：
“起飞需要多久？我得安排我的队员撤离！”
“他们需要坚持6分钟，6分钟后，他们可以撤退。”
林序同样冷静下来。
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在主控台，他已经操纵飞船完成了全部自检和轨道计算工作。
接下来，只需要进入飞船驾驶室、按下点火按钮，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他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次。
因为失败而被迫滞留在地面上、被那道末日闪光击中、以无比痛苦的方式死去的经历，他也已经不知道体验了多少次。
而现在，终于要结束了。
不管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至少，应该是新的剧情了吧？？
林序深吸一口气，1200米的距离倏忽而过。
他猛地踩下刹车，随后冲向发射塔，爬上了升降机。
最后30米。
他几步跨过廊桥，进入了静静停靠在发射塔上的飞船。
而在他关门的瞬间，骷髅头突然挤了进来。
“我已经命令我的队员撤退了。”
“我突然想试试看，坐飞船是什么感觉。”
“那就坐好。”
林序关闭舱门，绑好安全带，毫不犹豫地按下点火按钮。
联动开关瞬间启动，发射塔上的固定臂展开，火箭点火，烈焰喷涌而出，巨大的白烟升腾而起。
紧接着，飞船缓缓离地。
十余个马赫环推动着这架飞船迅速上升，强烈的过载将他狠狠压在了座椅上。
“这......他么.......好难受.....”
骷髅头龇牙咧嘴，从胸口处拽出了一张女人的照片。
“我还能见到我老婆吗？”
“你那个老婆不见也罢。这是应急起飞模式，撑着点！”
林序尽力吸气，随后说道：
“我真没想到你会跟来，这跟前几次的剧情不同。”
“什么叫.......前几次的剧情？”
骷髅头震惊问道：
“你真的能预知未来？？”
“我说了，不是预知未来，是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终于要进入下一阶段了......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很快就结束了！”
话音落下，飞船的加速度进一步提升。
地面越来越远，星空越来越近。
这次应该是成了吧？
林序如释重负。
----但也就在这时，他的面前突然有一道光闪过。
又来了？？
不对。
时间还没到。
闪光越来越近，林序突然意识到不对。
卧槽。
不是那道末日闪光。
是他么的防空导弹！
下一秒。
“轰！”
火光腾烧而起。
意识渐渐模糊。
林序咬牙切齿。
靠。
又失败了！
第2章 手环的正确用法
“又没了.......”
林序从床上坐起身，狠狠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
佣兵、枪战、航天基地、飞船、末日灾难......
还是一样的剧情。
不过好消息是，这次自己走得比以往要远一些。
他抬起手，手上那个银白色的手环在微微发烫，上面的数字是一个“2”。
这玩意儿就是他能“死而复生”的关键。
一个月之前，他收到了这个手环，第一次进入了那个“未来世界”。
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穿梭两界、倒卖物资、走上人生巅峰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每次进入那个世界，他都在进攻一个民用航天基地的路上。
并且，每一次他都只有最后一小时的时间。
超过一小时还没坐上火箭离开，那个世界就会以相当标准的“世界末日”的形式毁灭。
剧烈的闪光、辐射、爆炸.......
那可不是像做梦一样，从高处摔下来瞬间就醒了。
他是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濒死体验的。
灼烧的痛感、内脏腐蚀的不适、临死前的窒息和强烈的眩晕......
每一次离开时，他都要被狠狠折磨一次。
太他么痛苦了好吗？！
所以有很多次，眼看没有希望，林序都是从骷髅头手里抢过枪，对准自己脑袋来一枪。
这样离开，至少还没那么痛。
----不过话说回来，导致末日的那道闪光到底是什么？
首先排除核爆，因为林序曾经试过不进攻基地，直接开着车一路狂飙用近三百公里的时速逃离城市。
但无论他跑多远，闪光总会无差别地覆盖每一寸土地。
什么核弹能有这么大的覆盖范围？
沙皇炸弹的综合杀伤半径才一百五十公里不到呢。
或许是某种宇宙射线暴？
可如果是宇宙射线暴的话，坐飞船走有啥意义？
没有了大气层的保护，身处外太空的自己只会死得更快吧？
林序不是很理解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动机，但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抢飞船撤离”这个计划，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毕竟，他都聚集了那么一支训练有素的专业化队伍，选择的目标也相当考究。
不抢官方基地，就抢民用商业基地。
不抢运载飞船，就抢旅游观光飞船。
这么精密的计划，总不至于说哪怕最后成功了，也是一场闹剧吧？
那就真有点抽象了.......
林序拿起床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这是进入异世界的后遗症。
虽然没有体力消耗，但精神的损耗也不是开玩笑的。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手环上会有个数字显示。
当数字归零的时候，自己短时间就不能再进入了。
必须等到精力恢复后，才能继续到那个世界受苦。
现在数字还有2，但林序也不打算继续。
该起来吃个宵夜了。
他抓起床头上的手机想点外卖，而这时，提示栏上正好跳出来微信消息。
点开一看，发来消息的是公司研发组的小组长。
江星野（测试船飞控开发组组长）：“铁子，你那部分的代码怎么还没更新？”
林序看了眼时间。
22：32。
消息刚好是两分钟之前发的。
真够卷的啊......
略微思索了片刻，林序打字回复道：
“我暂时更新不了，主要是PID控制算法的问题。”
“原来的代码里有很多问题，主要集中在舵机抖动、修正角度过大这些细节上。”
“现在我们用的测试板子性能不好，支撑不起足够的舵机输出，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用增量PID控制。”
“但是我测试过了，增量过程中有可能导致未知原因的舵机锁死，导致程序崩溃。”
“我暂时还没找到解决方案，所以也没法更新。”
消息发出去，林序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现在所在的这家公司是一家叫“天穹科技”的民营火箭公司----就是他在手环的世界里抢的那家。
虽然这家公司在20年后发展得很好，但现在嘛......
就有点不尽如人意了。
2025年这个阶段，这家公司在全国范围内虽然属于是独角兽一类的存在，但却也改变不了它技术能力、科研实力薄弱的现状。
说是要造民用火箭，但实际上造出来的东西连平流层都没出过。
自己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都能算开发组的骨干了，江星野也就比自己大两岁，甚至已经当上了组长。
可见缺人缺到了什么程度。
没办法，只要是稍微有点实力的研发人员都被国家队收编了，剩下的都是些边角料。
像自己这样有点技术、条件满足了却没加入国家队的，其实都有自己的原因。
比如林序就是单纯图个快钱。
毕竟，刚毕业就能拿到大几十万的年薪，这一点可不是国家队能比的。
脑子里思绪渐渐飘远，而同时，江星野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一开口，她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程序崩溃会不会是PID增量增加速度过快的原因？”
“应该不是。”
林序下意识摇摇头，回答道：
“如果是增速过快导致的越界，简单做个限制就好了。”
“但是我试过了，没有用。”
“要排查的话得一点点来，要不然就得推翻重做了。”
话音落下，江星野的语气变得有些焦急。
“不行啊，你得尽快啊。”
“后天就是DDL了，到时候要上会给老板汇报的。”
“我们总不能拿个半成品去讲吧？老板不满意的话，咱们下半年的奖金不是全泡汤了？”
“我也想要奖金啊。”
林序无奈说道：
“但是姐姐，你觉得我这工作量合理吗？”
“本来说好我只负责舵机部分，现在开伞控制也归我管了，我哪儿做的过来？”
“我知道......”
对面的江星野叹了口气。
“我也没办法啊，我一个组长不也下场了？我还要写姿态调整算法呢，你是不知道针栓控制部分多复杂......算了，不说这个了。”
“你要顶住啊，到时候奖金下来了我多分你点。”
“.......我想想办法吧。”
林序抓着头发回答，对面的江星野听出了他的疲惫，于是开口安慰道：
“工作就是这样的啦小老弟，习惯就好。”
“要不要出来吃个宵夜，聊一聊说不定能解决呢？”
“不了，我怕你想吃的不是宵夜。”
林序拒绝道：
“我一会儿点个外卖，吃完就上线改----宵夜钱记得给我报啊。”
“你他么......算了，自己吃吧你。实在累了就睡会儿，说不定做个梦就想出来了呢？”
“借你吉言。”
林序一边敷衍回答一边打开电脑，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心里突然一动。
做个梦就想出来了？
等会儿。
如果手环里的世界是20年后的世界.......
那20年后，这个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应该早就解决了吧？
不对。
在那个世界里，天穹科技必然已经有了整套的成熟的飞控系统。
自己如果直接去把代码抄下来会怎么样？
虽然实实在在的东西不能带出来.......
但我脑子里记得的信息，难道还能忘了吗？
林序瞬间兴奋起来。
难道这才是这个手环正确的用法？
他挂断电话，抬起左手。
手环上的充能条正在缓缓回复，数字还是2，这意味着他24小时内还能进入那个世界两次。
足够了！
林序心念一动，意识骤然被抽空。
紧接着，他再次出现在了另一个世界中.......
第3章 真吃不动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整个人类世界，就只剩下最后的1小时了？”
“所以你才要抢航空发射基地，打算坐飞船逃走？”
没等骷髅头的话说完，林序便开口打断道：
“不是。”
“世界末日只是个幌子，我其实只是想进去偷他们的飞控程序数据。”
话音落下，骷髅头的眼睛里闪烁出“果然如此”的光芒。
“我就知道！”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末日生存狂，这才是生意人该做的事情嘛！”
“那就不用多说了，我们快进快出，打进去，搜完就撤！”
“无人机侦察结束，安保位置确认，走了！”
骷髅头举手发出命令，林序紧随其后下车。
一模一样的攻击流程，电源切断，无线电遮蔽建立，依靠林序的指引，小队迅速进入了厂房后方的主控室。
不过这一次，无论是林序还是骷髅头，表现得都轻松多了。
关闭主控室大门后，骷髅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序操作，随后又问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问题。
“所以你其实是内鬼？”
“你来这里就跟回家一样，密码全都知道，还能通过生物特征识别。”
“啧......主控台的权限你也有。”
“说实在的，如果你真要偷什么机密数据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个没人的时候混进来偷？”
“......好问题。”
林序手指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回答道：
“说不定我是为了平账呢？”
“你懂的，有些东西如果悄无声息地丢了总是解释不清的，但大张旗鼓地被抢走，那就谁也没话说了。”
“......你们这些资本家全都该死。”
骷髅头啧啧道。
“讲道理，你也是资本家。”
“你的身家都超过一亿了，这么多钱不退休，还来一线打生打死，也是奇葩。”
“你不懂，我只是个兴趣使然的佣兵罢了。”
骷髅头洒脱地摊了摊手，林序呵呵笑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老婆是个兴趣使然的闹钟，你也不会是个兴趣使然的佣兵吧？”
沉默。
主控室里只剩下咔哒咔哒敲击键盘的声音。
“她不是.......她只是生活奢侈一点，爱玩一点罢了。”
“她很爱我，她从来没做过----等等，你怎么知道？！”
“你查过我？你到底是谁？”
林序用同情的眼神看了骷髅头一眼，主控室里的其他佣兵队员也下意识地看向骷髅头，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你自己说的。”
林序头也不抬。
在这个世界里，他其实并没有“调查佣兵小组”和“雇佣佣兵小组”的记忆，他的记忆就是从1小时倒计时那一秒钟开始的。
但是，在之前许多次的重复中，他确实也听骷髅头说起过他的老婆。
而其他队员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同情，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怜的龟龟。
“我自己说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
骷髅头举起了枪，对准林序。
“这重要吗？”
林序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剩45分钟。
他已经找到了飞控程序的代码，但并不是他要找的东西。
现在屏幕上呈现的是一系列成熟产品的飞控，别说体量大到他短时间内根本背不下来，就算能背下来，对当前的项目也没什么大用。
而他要找的，只是20年前天穹科技第一艘外层空间试验火箭的代码。
“这不重要吗？我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诋毁我自己的妻子，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你必须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我一定要知道！”
“我去.......”
林序人傻了。
在之前的体验中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好家伙，你还真是个情种？
“快说！”
骷髅头还在催促，但也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爆炸声。
“轰！”
“挡住外面的人，坚持40分钟，然后我再告诉你！”
“40分钟？？”
骷髅头目瞪口呆。
“你偷什么东西要40分钟？！”
“40分钟时间，人家往里面灌水都足够淹死我们了！”
“那没办法，任务就是这样的----你尽可能拖延吧，我会尽快！”
“......好！”
骷髅头咬牙答应。
虽然他对林序有关他老婆的说辞很不满，但任务就是任务，这是他的职业道德。
隔离门打开，交火立刻发生。
林序快速在系统中寻找着目标信息，20年的发展，数据库的体量大得惊人。
但好在，这家公司的归档工作做得非常不错，终于在几分钟后，从海量的数据库中，他看到了那个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命名的文件夹。
“测试船-003主项目共享文件”。
就是这个！
林序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件，找到飞控代码后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不是，你是要直接把这些东西背下来吗？！”
打完了一个弹匣的骷髅头回头看向林序，林序举起手道：
“别吵！我在思考！”
他确实在思考，他在思考怎么把最关键的部分用最快的速度记到脑子里。
“我们快顶不住了！”
“两分钟！我要呼叫外围支援，掩护我们撤退！”
骷髅头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林序仍然不为所动。
他快速扫过并不算多的代码，终于找到了那几行核心数据。
原来解决方法那么简单。
只不过是在PID算法上新增了几个自检循环而已。
林序看了眼时间，发现剩余时间还有35分钟。
来都来了，再看点别的！
他迅速打开了时间标注为2030年的文件，而文件名则是“星旅1号复用火箭项目总包”。
这一次，他没有追究细节，而是一目十行地看着项目总设计方案。
动力，发动机，核心舱，飞控，返回系统，燃料，通讯......
复杂的方案尽收眼底，林序真真看了进去。
但也就在这时。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林序被气浪掀飞出去，而一旁的骷髅头则是狠狠砸落在地。
他的口鼻中涌出鲜血，生命快速流逝。
“你......到底......”
“我就是个普通人！”
林序艰难抢答。
“不是......我是想问......”
“你到底......睡没睡我老婆？！”
林序无言以对。
他抓起一旁的步枪顶住自己的脑袋。
下一秒。
“砰！”
.......
林序再一次睁开眼睛。
他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挣扎着爬到电脑前，把自己记在脑子里的东西输入到了电脑上。
再次运行时，仿真系统中模拟的程序终于顺利地跑了起来。
真解决了！
林序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难道这才是这个手环的正确用法？？
他略微停顿，思索片刻后，突然又拿起鼠标，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
星旅1号复用火箭项目总包。
随后，他开始填充项目骨架。
虽然没有任何细节，但如果能继续进入20年后的天穹科技总部......
搞不好，自己能提前把这玩意儿抄出来！
那岂不是直接起飞？
林序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拨通了江星野的电话。
“喂，组长。”
“问题解决了。”
“对，不复杂，但很需要运气。”
“我马上更新上去。”
“什么？吃宵夜？”
“算了，真吃不动了.......”
第4章 怎么全变了？
“哗啦啦啦----”
“好，刚才我们飞控开发组的报告很精彩，大家的掌声也已经证明了大家对飞控开发组工作的认可。”
“飞控组的成功，证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我们公司重视年轻人、重用年轻人的方针是没有错的！”
“当初我提出这个方针时，领导层中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大家都认为，年轻人经验不足、知识储备不足，恐怕难以胜任重大项目的核心岗位。”
“但是，事实证明，年轻人，一样可以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们的组织里，已经涌现出了一批如江星野、林序一样优秀的年轻人。”
“希望在后续的工作中，大家能以他们为榜样，继续努力，高歌猛进。”
“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奋斗者！”
“再次鼓掌！”
“哗啦啦啦----”
......
会议室里，林序略有些机械的跟随着众人鼓掌。
许多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似乎就像老板发言里说的一样，他已经成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不过当然，相比起这些虚名，林序最关心的一件事情，还是奖金到底有多少。
眼看会议已经进入下一个议程，他悄悄打开内部聊天软件，给江星野发了条消息。
林序004267：
【组长，这次项目奖我们能拿多少？】
片刻后，江星野的消息回了过来。
江星野003876：
【保密的，这事儿能随便说吗？】
林序004267：
【反正是分给我们的，数字还不能说？】
江星野003876：
【当然不能，等公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过放心，你那份不会少你的，肯定是大头。】
林序004267：
【大头到底是多少啊？你不说比例，单说个数字呗。】
江星野003876：
【6到7万吧.....千万别提前告诉别人，知道不？】
林序004267：
【知道知道......才这么点，我还以为至少十万往上走呢】
江星野003876：
【想啥呢？最近公司也没那么好过，听说测试1号融资不太顺利，B轮被狠狠压了一波价，只拿到了2亿出头的数字】
【现在B轮方案还没定下来，前海那边要求我们拿出更有野心的开发计划来】
【你做好准备吧，测试1号的前期开发走完之后，新项目的预热马上就要启动了】
【到时候你还得往前冲，年轻人可要抓住机会啊】
林序004267：
【我能躺平吗？】
江星野003876：
【今晚陪我出去吃宵夜的话可以】
林序004267：
【.......你真得控制控制了，你跟谁说话都这样吗？】
消息发出去，江星野迟迟没有回复。
林序抬头一看，负责会议控场的行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
他咳嗽一声，切掉了聊天框，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姿态。
不过，后面的议程几乎全是些无关紧要的鸡肋，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他又想起了手环里那个世界。
所以江星野这样的女人，跟骷髅头的老婆是一类人吗？
好像完全不是。
虽然江星野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天天车速飞快，但平时对其他人还是挺一本正经的。
也就是自己跟她关系好点，她才格外热衷于拿自己这个萧楚南取乐。
而骷髅头那个老婆呢？
反正据林序打探，进攻航天基地的佣兵小队里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水性杨花，那真是下楼买包烟都能遇上十几个睡过她的男人的程度。
也不知道骷髅头是被蒙在鼓里，还是自己骗自己了。
也是挺惨一男的。
----但话说回来，他的苦日子也到头了。
世界末日来了，沉浸在被爱的幻想里迎接死亡，好像也没那么惨？
生死面前，真真假假也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那种毁灭了世界的末日到底是什么？
超级核武器？
伽马射线暴？
真空湮灭？
反物质碰撞？
林序的思绪渐渐飘远，而这时候，伴随着一阵掌声，这场冗长的会议终于宣告结束。
林序站起身，坐在他前面的江星野回过头来，眨着眼睛说道：
“走，去我办公室，聊聊。”
“......那么迫不及待吗？”
林序故作调侃，江星野翻了个白眼道：
“带着电脑来，我跟你聊下一个项目的事情！”
“哦......”
林序乖乖跟在江星野后面，进了办公室，江星野把门一关，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随后说道：
“这破会开的，15分钟的会愣拖成两个小时.......”
“今天不用加班了，一会儿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过回去之前......”
江星野坐起身，稍稍整理了表情问道：
“刚我跟你提到的‘更有野心的计划’，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
林序愣了一愣。
“这玩意儿不应该是领导层拍板的事情吗？问我干嘛？”
“你没听老板说吗？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不来后浪身上找灵感了吗？”
江星野摊了摊手道：
“你随便说说，反正只是参考，说错了也没事。”
“这样......”
林序微微皱眉。
他想起了自己在手环里看到的项目。
星旅一号。
如果未来，天穹科技真的走向了以太空旅游为主的航天航天服务提供商的方向，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方向其实是对的？
犹豫片刻，他开口说道：
“如果真要我说的话，我感觉，搞商业运载火箭或许不是一个好思路。”
“这玩意儿的门槛看上去高，但其实一点都不高。”
“你想想，十年以前，低空飞行服务也是个高门槛的行业，十年以后的现在呢？”
“所以，如果真要实现持续发展，光提供运载、发射服务是不够的。”
“我们应该考虑提供更多增值服务。”
“可以嘛。”
江星野满意地看着林序，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赏。
“你不是说的挺头头是道的嘛？来，具体说说，什么增值服务？”
“太空旅游。”
林序一本正经。
“太空旅游？”
江星野吃惊道：
“这概念有点太超前了吧？不对，应该是说，有点太空泛了吧？”
林序摇摇头，继续说道：
“其实没什么空泛的......老板自己提出的愿景，是要把每公斤载荷的运输成本压低到1万以下，最好能做到5千。”
“这么算起来，一个成年人飞到外层空间的总成本也就是几十万。”
“你想想，这年头去一次南极洲要多少钱？有钱人去一趟夏威夷要多少钱？”
“如果按照顶奢酒店的价格计算，他们那批人，旅游一次不花个上百万能下得来？”
“喏，现在好了，上一次天都花不了百万，如果让你选的话，你选哪个？”
“有道理啊。”
江星野若有所思地点头，而林序则是趁热打铁道：
“其实这个方案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好处。”
“什么好处？”
江星野开口追问。
“很简单，这是资本喜欢的故事。”
“如果你是富人，你是更喜欢听‘用50万就能把1吨重的核弹头送上天’的故事，还是喜欢‘用50万就能带你到太空环游一圈’的故事？”
“完美！”
江星野兴奋地站起身，拍手说道：
“那我就这么提上去了！”
“我有种感觉，老板肯定也喜欢你这个思路！”
“啧啧......林序，你小子是真要发达了。”
“搞不好再过两年，你会升得比我还快。”
说到这里，江星野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魅惑。
她凑近林序，继续说道：
“看来今天这顿宵夜，我是不得不吃了啊......”
........
晚上八点，林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里。
他到底没跟江星野去吃那顿宵夜。
晚饭倒是吃了，不过两人也没发生什么故事。
按照林序自己的说法，江星野纯粹就是个香蕉人，外黄内白的那种。
一顿饭完，还没等林序主动提，江星野就借口要加班直接遁了。
搞得好像她不走，自己就会把“吃宵夜”这个玩笑当真，拉着她回家看会后空翻的猫一样。
一想到这，林序也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说起来对方也是二十五六岁的人了，除了工作，平时的言行举止真有点小孩子的味道。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最后会找到什么样的男人结婚。
----不过大概率跟自己无关吧？
林序摇摇头，抬起手看了眼手上的手环。
经过两天的休息，手环上的数字已经恢复到了“5”。
这意味着，他又可以进入那个世界，开始高强度受苦了。
这一次，林序不打算去抢飞船了。
在主控室里，他已经看到了星旅一号的文档资料。
这五次机会，他打算全部利用上，尽可能把资料记下来。
说不定在现实中真能派上用场呢？
收拾好床铺，林序给自己戴上了眼罩。
随后，他躺到在床上，轻轻敲击手环。
一瞬间，意识再次被抽空。
再次睁眼时，他看到的已经是那个熟悉的航天基地了......
----不对！
不熟悉！
林序猛地站起身，脑袋撞在车顶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身边的骷髅头愕然看向他，但他却只顾着趴在车窗上，看向外面的航天基地。
我靠。
全变了。
整个航天基地的格局，已经跟之前几十次自己所看到的格局，完全不同了！
第5章 快跑！
“怎么回事？要抢飞船了，那么激动吗？”
骷髅头握着手里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调侃着说道：
“咋了，末日还没来，打算先把自己撞死？”
“......计划有变。”
林序懒得搭理他，随口回答道：
“目标的布局跟我预期的不一样，我现在找不到要去的地方了。”
“那儿不是有指示牌吗？跟着指示牌走不行？”
骷髅头伸手一指远处敞开的大门，随后说道：
“其实我也真没搞懂你是个什么思路，你说世界末日要到了，要抢个飞船逃生。”
“但问题是，现在太空旅游业那么发达，你有那么多钱雇我们，直接包架飞船飞上去不就行了？”
“你这种有钱人应该不会缺包船的那几百万吧？这收费可比我要低得多了。”
“不知道，大概是我脑子抽了吧。”
看着天穹科技门口陆陆续续下班的人群和松懈的安保，林序实在是想不通，这个时代的自己为什么还要雇一支佣兵小队来抢飞船。
是因为一艘旅游观光飞船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或者，自己在现实世界做的事情，只能有限度地改变这个手环里的未来世界？
林序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算了，行动中止，我得先进去看看。”
“可以。”
骷髅头点点头。
“但是，就算你最后决定不动手，咱们的费用可都不退啊。”
“是你找我的，做不做都要给钱，这是规矩，懂吧？”
“.......号码帮啊你？”
林序翻了个白眼，拉开车门。
“放心，钱我不会要回来。”
“在这等着，我马上回来！”
一边说着，林序一边抬脚朝大门走去。
走到一半他才发现，自己头上的夜视仪和身上的防弹衣都没卸下来。
这时候，大门口的保安已经注意到了他，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林序硬着头皮往前走，正想着编个什么理由圆过去，保安已经开了口。
“大哥，已经过了参观开放时间了。”
“咱们闭园了，明天早上八点开门。”
“参观？”
林序愣了一愣。
“是啊，12点前就结束了。”
“你是玩wargame的还是玩cos的？要不你先填个表预约，明天再过来？”
好家伙，一个航天发射基地，居然已经成为打卡点了。
看来天穹科技真的彻底走向了商业化太空旅游的路线，并且走的还很不错。
至少，这种亲民的画风，确实是能吸引到一大批游客的。
不过.....自己怎么进去？
琢磨了片刻，林序开口道：
“我有权限，过去验虹膜吧。”
“员工啊？”
保安挠了挠头。
“那您这身是......”
“个人爱好。”
林序一本正经。
“明白，明白，那您来这边验一下吧。”
保安领着林序走向员工通道，林序把眼睛凑到生物特征识别器前，心里还在暗暗盘算着，如果一会儿仪器报警，自己就通知佣兵开动，直接杀进去。
反正这里的人都只不过是一堆“数据”罢了，他倒不至于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验证迅速通过，系统没有报警。
这证明，自己仍旧是天穹科技的“内部人员”。
直到开始行动前，也没有被列入危险名单。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之前在主控室里能用自己的权限打开隔离门。
可这也说不通啊。
如果自己一直都是内部人员，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预料到了末日的降临，又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决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来求生呢？
林序一脑门子的问号。
他把头上的夜视仪和头盔摘下来拎在手里，走向最像是“主办公楼”的那栋建筑。
迎面走来的下班的人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他们似乎认识自己，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打招呼。
直到走进办公楼，林序才遇上了第一个“熟人”。
单向熟人那种。
“林总，这么晚还回公司啊？”
林序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他点点头，嗯了一声道：
“有点事。”
“您辛苦......嘿，您这身打扮是......”
“cosplay。”
林序随口回答，那人也不再多问，客气寒暄几句便离开。
林序越发迷惑。
林总？
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肯定是不低的，但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继续向建筑内走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展厅。
全息投影设备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到处都在展示着天穹科技的最新成果、以及进入太空的飞船所拍摄到的宇宙绝景。
旋转的银河星空，巨大的飞船，璀璨的射线，异星苍茫的地貌.......
走进这个展厅，仿佛就像是一脚踏入了宇宙空间一般。
林序算是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成为打卡点了。
哪怕放在任何一个时代，这里呈现出来的震撼体验，也绝对够算得上一个景点。
他走向其中一处似乎是以“科普”为主的全息投影设备面前，伸出手臂触摸，欢迎界面立刻弹出。
“天穹科技欢迎您，先生。”
“您想要了解什么？”
了解什么？
林序略一思索，回答道：
“介绍星旅一号航天器。”
“明白。星旅一号是天穹科技在2025年开发，并于2032年正式服役的第一艘民用载人航天飞船。”
“这艘飞船的出现，填补了国内在民用级载人航天领域的空白。”
“2032年3月，星旅一号总工程师沈历、航天飞行员白墨搭乘飞船完成了国内历史上第一次商业级太空旅行。”
“在近地轨道环绕两圈后，飞船顺利返回。”
“自此，民用载人航天进入崭新阶段.......”
林序专注地听着人工智能讲解员的介绍，眼前的全息投影也不断闪过影像资料。
或许是因为已经属于“落后一代以上的技术”，这艘飞船的各种技术细节被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甚至还专门花费了篇幅，来介绍这艘飞船在智能飞控、新一代航天发动机方面的技术突破。
好家伙，这是能随便展示给游客看的东西？
天穹科技也开源了是吧？
林序忍不住感叹，二十年的时间，世道是真的变了。
此时，讲解已经基本结束。
林序正打算继续往前，去找一找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但也就在这时。
“嗡----”
一声巨响，展厅灯光突然熄灭。
关门了？
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在他的脑子里转上一圈，下一秒。
“嗡----”
灯光再次亮起。
所有全息投影全部开始闪烁。
星空被扭曲，星球被撕裂。
短暂的迟滞后，所有全息投影设备突然呈现出诡异的黑屏。
紧接着，黑屏中出现了一张因惊恐而扭曲的人脸。
江星野！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跑！”
“林序！快跑！”
“来不及了！马上要来了！看到我时，你还有15秒！”
林序震骇无比。
他看向手上的腕表。
距离末日到来的时间还有......
15秒！
来不及了。
片刻之后。
白光闪过。
手环里的世界，再一次被毁灭.......
第6章 肯定救你啊
又没了。
林序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末日来临时那种难以抵抗的痛楚仿佛涟漪一般在全身流动。
艹......
这也太痛了。
他已经好久都没用这种方式退出手环世界了，一时间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爽感。
搞什么？
已经被这玩意儿调成这样了？
林序狠狠挠了挠头发，回忆起了末日来临前的那一幕。
江星野那张焦急、慌乱的脸还历历在目----你别说，20年后的她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一眼看去却别有韵味。
看着不像四十，倒像是三十出头？
尤其是发丝飞舞的时候，简直跟某些宿命感MV女主角一样。
还真是老A8啊，底子好的人，连时间在她脸上也留不下多少痕迹。
----等会儿。
怎么跑偏到这儿来了？
脑子有点乱，就跟没睡够一样。
林序坐到电脑前，新开了个文档，在标题上敲下了两个字。
“线索”。
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没干过这样的事情，不是因为懒，纯粹是因为他还从来没经历过“手环世界因为现实世界而改变”的事情。
所以他本能地觉得，手环里的世界是与现实平行的。
虽然大部分东西都很相似、甚至有延续性，但那玩意儿搞不好就像是一个游戏一样，根本不会与现实世界相互联系。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猜想显然是错的。
那就是二十年后的世界，实实在在。
末日会在20年后降临，无可改变。
20年啊......
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呢？
略微思索片刻，林序另起一行，敲下了自己已经掌握的线索。
【第一：末日事件发生在进入手环后1小时，一小时后，世界准时毁灭】
【第二：末日表现为巨大闪光，但可以排除核武器，因为没有观测到核武器带来的后续毁伤（如超压、冲击波等）】
【第三：末日事件发生后，人类世界彻底毁灭（没有发现任何幸存个体）】
这三条线索是林序掌握的手环世界的“基本定律”，到目前为止，已经经过了几十次的验证。
接下来，他继续敲下了更多线索。
【手环世界会因为现实世界的变动而变动，两个世界处于同一个时间线，或者能在一定程度上互相影响（存疑）】
这条线索林序就没那么确定了，毕竟理论上说，如果两个世界真的处于同一个时间线，那自己哪怕只是做出一些极为微小的改变，在手环里也会有所体现。
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反而只有在“重大事件”、或者“关键节点”出现时，手环世界才会跟随着改变。
比如自己提前解出飞控算法之类的。
那这么推断，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或许更加复杂？
这也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搞清楚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以后自己对手环世界的探索就会更加轻松。
下一步，就要想办法验证这一点了。
林序继续敲字，线索也来到了最新、最关键的一部分。
江星野。
【江星野在末日到来之前通过特殊手段向自己发出了预警，她提前获知了末日信息，但提前时间有限（存疑）】
这一点，是目前林序最迷惑的一点。
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是通过什么方式获知的？
所以，得知末日信息的，不止二十年后的自己一个？
那二十年后的自己又是怎么得知的呢？
这几个问题实际上应该是同一个问题，再往下推，又要涉及到“末日真相”的问题了。
不好解决。
林序敲下快捷键保存文档，跑到冰箱里取出可乐猛灌了一口，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一大半。
一看时间，10点半。
找江星野吃个宵夜？
虽然直接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末日要来了”这种问题是肯定没有答案的，但搞不好加深了解之后，会找到点线索呢？
林序立马掏出手机，给江星野发去了信息。
“出来吃个宵夜？”
片刻之后，江星野的消息回了过来。
江星野（测试船飞控开发组组长）：“不是铁汁，你是真饿了啊？”
林序：“有点儿，这不没吃上吗？”
江星野：“你小子是想得吃了吧？今晚不行，今晚我有事儿。”
林序：“你哪晚行的？”
江星野：“？？？激我？不吃这套哈。”
林序：“不是，真有事儿，有点正事想跟你当面聊聊。”
江星野：“这样......我还以为你是要饥不择食了呢。”
江星野：“那就出来吧，正好我这儿也有点事，本来想明天再跟你说的，既然今天要出来，正好一起说了吧。”
林序：“要表白？那我不去了。”
江星野：“要当你后妈！10分钟，楼下见吧。”
林序好笑地放下手机，麻利地换好了衣服。
他和江星野都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公寓里，也就隔着几层楼的距离，约着一起出去，倒也还挺方便的。
一路出门下楼，电梯在中途停下，江星野走进电梯，看她那一身打扮，林序愕然问道：
“你穿这身就出来了？？”
此时的江星野就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睡衣，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妆也卸了，头发也散了，手里还拎着个巨大的水杯，跟白天的她几乎判若两人。
不过......
倒是也挺好看的。
江星野翻了个白眼。
“大哥，我刚洗完澡准备上床躺着呢。”
“好不容易项目告一段落了，我已经好久没在12点前上床了，有机会不得抓紧补觉吗？”
“来，帮我拎着这个。”
林序接过水杯，讪讪笑道：
“我还以为你们女生出门都特别注意形象呢......”
他偏过头不再看，江星野嘿嘿一笑，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
“我们理工女是这样的啦......就是出门才这么穿，要是去你家吃的话，我可就不是这身了。”
“起码得把战袍换上！”
林序无语地瘪了瘪嘴道：
“.......你快拉倒吧，嘴上烧得很，一问就叫我滚。”
“咋的，我不是你目标鱼啊？”
“我他么一拳给你打穿了......”
江星野白了林序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到公寓楼下的小夜市街随意找了家店坐下。
其实林序本来也不饿，就是进入手环世界后多多少少消耗了点精力。
于是他也没多点，几个串，两碗粥而已。
江星野不让林序喝饮料，说是工作太累得注意养生，于是找老板要了杯子一人倒了一杯党参枸杞茶。
等着上菜的时间，林序开口问道：
“所以你要跟我聊什么来着？”
“不是你先找我的吗？你先说啊！”
江星野呼呼地吹着滚烫的茶水，略微停顿后又摇头道：
“算了，我先说。”
“测试3号的项目马上要进入实装流程了，前期开发基本结束，模拟的效果很好。”
“我预计，接下来这个项目里，你的工作量可能会降低不少。”
“那太爽了！”
林序欢快问道：
“能躺平多久？”
“躺你个头！”
江星野不满地瞪了林序一眼道：
“咱们这是私企，私企跟官方能一样吗？你这会儿躺平了，慢慢就要边缘化了。”
“来这不就是为了35岁之前赚够养老钱吗？再拼一把啊！”
“你最近势头不错，我给你推荐了，跟我一起去新项目。”
“哪来的新项目？”
林序疑惑问道。
他确实没有听说公司里有开新项目的打算----测试船都没飞上去呢，这又开新项目？
真当自己是什么强得离谱的科技独角兽了啊？资产没几个亿，就对标上spaceX了？
看着他的表情，江星野摇头道：
“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新项目。”
“就是我今天跟你说过的，太空旅行的项目。”
“老板那边已经拍板通过了，明天就开始组人建项目组。”
“你一定要加入，这个项目虽然不太可能短时间内完成，但就跟你说的一样，是个非常重要的资本故事。”
“讲好这个故事，咱们直接吃得满嘴流油。”
“到时候你想退休还是想跳槽，有底牌在，就自如得多了。”
“明白。”
林序感激点头。
说实话，这种好事还带着自己，江星野也真算是个好领导了。
工作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钱吗？
难不成是为了理想啊？
他举起杯子跟江星野碰了一杯，一口喝下，江星野问道：
“你呢？你要跟我聊啥？”
林序愣了一愣，犹豫片刻后，他开口问道：
“我是有个很抽象的问题......”
“我问你啊，如果有一天，世界末日要来了，你有一次机会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这个问题问完，林序本以为会迎来江星野的嘲笑。
但没想到，她几乎没有犹豫，便开口回答道：
“救你啊。”
第7章 要造航天飞机？
回答得那么果断？
林序懵了。
他不知道江星野是不是在开玩笑，讲道理，以她这张嘴，在这种场景下随口开个玩笑也是正常的。
但偏偏，江星野脸上的表情带着那么几分自然而然的坦诚。
这谁还能分得清真假啊？
他咳嗽一声问道：
“为啥？回答得都不带考虑的？”
“这有啥好考虑的？你都这么问了，我不得给你点面子吗？”
江星野放下手里的肉串，一本正经地说道：
“姐姐我今天就给你上一场职场课。”
“你看啊，你在我面前抛出了一个选择，所以选择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末日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前提条件都不重要。”
“重要的就那一个问题：选谁？”
“这时候我无论回答选谁，都会把我在人际关系中真实的部分暴露出来，这显然不是我想要的。”
“那我回答选你，就一定不会出问题了。”
“如果你继续追问为什么选你，我拍几个马屁，打几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这样处理，总比被人炸出真实想法来要好得多，对吧？”
“......对。”
林序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但问题是，在那个世界，你是真选了我啊。
自己收到江星野的消息时距离末日到来只剩下最后15秒，那也就是说，她发现末日征兆然后做出反应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要找到自己的位置，调动那么多设备来给自己发出信息，理论上说，自己不可能是“最后被通知到”那个吧？
应该是唯一一个，才算合理。
不过到底为什么呢？
江星野或许暂时还不知道，又或许是不想说。
但显然，从她这里是得不到答案了。
林序也没强求，跟江星野简单吃完一顿宵夜便打道回府。
进入电梯、两人即将分开时，江星野突然问道：
“所以你叫我出来，真就是只为了问我这一个问题？”
“额......”
这话我怎么答？
林序挠了挠头，开口道：
“其实本来还有其他问题的，但现在好像已经没必要问了。”
“咋了，有人问了你这个问题，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来我这找答案？”
好家伙，你这脑补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林序咳嗽一声道：
“差不多就这么回事。”
“女孩子问的吧？”
江星野继续追问。
“......是。”
一瞬间，江星野的眼睛里闪过八卦的光。
“搞半天你是把我当军师了啊，你丫没别的女性朋友了啊？不过说实话，能跟你问出这个问题的，那包是对你情根深种了。”
“你回答什么可就决定了以后你俩的关系走向了，可要想清楚再回答。”
“我那一套是职场上用的，跟你这场景可没关系。”
“那我到底怎么回答？”
林序干脆顺着江星野的话说了下去，反正只要能圆过去，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你怎么回答其实不重要啦......这种情况下，你应该想想她希望你回答什么。”
“如果想继续发展，那你就好好回答。”
“如果不想......那就别给她希望了。”
“明白，那我就直接照抄你的话术得了。”
林序一本正经，江星野却是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你傻啊！”
“问出这个问题的女孩子，想听到的答案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会救你’。”
“所以啊，只要你回答了这个答案，后面的什么解释都不重要了。”
“要是你对她没意思，你最好别说要救她。”
“这样......”
林序若有所思地点头。
但转而，他又觉得有些不对。
我刚才不也问了你一样的问题吗？
那按这个逻辑，你干嘛又要这么回答？
啧，上个班连人权都没了，也是没被当成正常异性对待了.......
电梯到了6楼，江星野摆着手道别。
“明天早点去公司啊！一会儿我就把你报上去了，明天要开个早会。”
“知道知道......”
林序敷衍回答，一低头才发现杯子还在自己手上。
“哎，你杯子......”
电梯门缓缓关上。
算了，明天带公司去给她得了。
回到自己家，林序往床上一躺，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进入手环世界去冒险。
.......
第二天。
公司会议室里。
激烈的讨论声中，林序这个小喽啰百无聊赖地在电脑上敲着代码。
坐在他身边的不懂代码的项目财务大概还以为他在工作，其实他写的是贪吃蛇。
刚刚加入项目组的其他人都在聊着项目的前景、规划和想法，林序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一心两用地琢磨着手环里的事情。
所以这玩意儿会不会是一个先进的全息游戏机？
能感知现实信息，然后实时生成游戏内容的那种？
这么想的话，技术方面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吧？
毕竟连手机都会监听对话定向推送广告了，大胆一点去想，实时演算的话也不难......
改天把它拆了试试看？
还是算了.......
林序的思绪渐渐飘远，而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林序，你来聊聊你的看法呗。”
林序抬起头，说话的是新项目组的组长陈岩。
后者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道：
“听说太空旅游这个想法就是你提出来的，老板很认可。”
“怎么样，有没有更具体的想法？”
林序摊手道：
“.......有倒是有，但现在让我讲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啊。”
他说的是实话，毕竟他确实看过星旅一号的文档，脑子里是有个大概的思路的。
不过，要把思路转化成实实在在能讨论的东西，实际上没那么简单。
“没关系，今天只是个项目吹风碰头会，又不是正式的立项讨论，随便说什么都行。”
“比如刚才大家提到的航天器形态设计，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个......”
林序沉吟片刻。
“我只能说，垂直起降的货运式火箭设计直接搬到商业载人航天的航天器上是行不通的。”
“既然要做太空旅游，那我们就要注重用户体验。”
“而火箭式航天器，是最没有用户体验的。”
“相比之下，航天飞机方案反而更合适。”
“航天飞机？”
林序的话说完，会议室里立刻炸锅了。
“怎么可能用航天飞机方案？航天飞机先不提造价，光是技术难度就不是我们能碰瓷的。”
“上千万个零件，复杂的发射系统，超高的维护复杂度......这玩意儿不是已经被历史证明不可行，直接淘汰了吗？”
“对啊！你看老毛子，千辛万苦搞出个暴风雪号，结果就做了一次无人飞行测试就报废了。”
“官方都不高航天飞机了，这玩意儿就是个技术陷阱，现在提这个多少有点异想天开了吧。”
“确实......这个建议我不赞同哈。”
像是一颗石头投入水里一样，林序顿时成为了众人统一反对的对象。
就连一向站在他这边的江星野，看向他的眼神都有点疑惑。
林序完全理解众人的反应。
航天飞机啊，这是什么沉年老古董？
一般来说，都2025年了还在吹航天飞机的，要么是版本更新不及时的公知，要么就只剩下太空歌剧爱好者了。
但林序既然提出来，那就肯定不是张口就来的。
他的依据很简单。
星旅一号就是一架航天飞机。
于是，他咳嗽一声说道：
“事实上，航天飞机的各种劣势和缺陷基本都是历史局限性导致的。”
“咱们不说别的，250万个零件很夸张吗？你放在50年前当然夸张，但现在，金属3D打印都已经相当成熟了，只要不是关键承压件，靠3D打印来制造不是简简单单？”
“另外，成本居高不下也是个伪命题，当年老美航天飞机的成本高确实有技术难度高、零件制造困难的问题，但最主要的还是层层分包导致的坍塌性腐败----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吧？”
“在现在的环境下，我们完全可以做到大部分零件采用竞标方式分包制造......”
“这不可能。”
林序的话还没说完，陈岩开口打断道：
“国内有航空专业级零件制造能力的厂商本来就不多，怎么竞标？”
“谁说不多的？”
林序耸耸肩道：
“如果你非要使用宇航级元器件，那当然不多。”
“但如果你使用的是工业级呢？现在SpaceX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宇航级元器件一套控制系统1.4亿，一块芯片500万，龙飞船直接用英特尔的x86处理器，主控系统全套芯片才不到4000美元，这不是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话音落下，陈岩无言以对。
他总觉得林序说的这套东西有点问题，可却又好像......
无法反驳？
离谱。
现在的新人都那么强了？
你一个搞飞控的，总架构设计的问题都那么清楚？
陈岩咳嗽一声，询问道：
“你也懂这些东西？”
林序笑了笑。
“略懂一点。”
“......略懂就略懂吧。”
陈岩拍拍手道：
“既然提出来了，那不如就让林序来负责这一块？”
“咱们光靠嘴说还是太抽象了，如果要做航天飞机的话......咱们也得出一套初步的技术方案吧？”
“林序同学，你试试看？”
这句话说完，会议室里众人看向林序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傻子都能看出来陈岩是在给自己挖坑。
不是，我哪儿得罪你了？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林序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无名火，正打算发作，坐在不远处的江星野突然开口了。
“陈总，这活儿给林序做不合适吧？”
“他专业是做飞控的，整体方案设计的工作再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啊。”
“他的FTE都到1.5了，一天平均工作12小时，还给他加活儿呢？”
“FTE1.5那是在上一个项目干出来的.....咱们这不是新项目嘛。”
“年轻人多锻炼锻炼总是没问题的，再说了，我们也不是说真的要设计方案，就是把想法系统化一下，拿个文字性的东西出来嘛......”
“那总不能白干吧？”
江星野打断了陈岩，一句话直接给他干懵了。
当着众人的面，他有点下不来台，看向江星野的眼神都变了。
不过江星野完全不怵他，毕竟虽然陈岩比她高两个级别，但她这个飞控组长的岗位可不归陈岩的项目组直管，那直接是属于集团平台的。
能进你项目是给你脸了，集团大发慈悲给你穿透了，结果你上来就想拿捏我的人？
不答应！
“.......你是真护犊子。”
陈岩无奈摊手。
“那我也给你个承诺，只要东西做出来，奖金我提前给你们锁定上报。”
陈岩说得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林序肯定不敢接这活儿。
废话，你一个刚毕业一年多的新人，你趁啥啊？
搞搞飞控就得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我？
怼你你就受着吧。
他乐呵呵的看着林序，笑里藏刀。
江星野眉头紧皱，正打算再多反驳几句，却听林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行啊，那我就挑战一下自己，做做试试。”
“保证不辜负陈总的信任。”
两句话掷地有声，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愣了。
不是，你真要做？
“非常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有魄力！”
陈岩鼓掌道：
“那就交给林序同学了，加油，努力！”
视线汇聚在林序身上，他面不改色地坐下，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了江星野的消息。
江星野003876：
【你昏头了？这种坑也跳？？】
林序004267：
【别紧张，我自有打算】
江星野003876：
【打算你个头，你以为总方案设计那么简单？】
【你当是玩游戏呢，按个e东西就自己建起来了？】
【你要真有这本事，你直接当总师得了，还干个鸡毛的飞控啊？】
江星野显然也是急了，她正面跟陈岩开怼就是为了不让林序踩坑，结果一不留神，林序自己一个猛子扎下去了。
搞什么？
但林序却丝毫不慌。
他慢悠悠地打字道：
【山人自有妙计，你护驾有功，到时候奖金下来了分你一万】
江星野003876：
【不是兄弟，你想怎么干？咋的，你想把NASA黑了偷他们的东西？】
林序004267：
【那倒没有，我只是恰好认识几个在NASA工作的外国友人罢了......】
消息发完，林序也不再搭理江星野。
他轻轻抚摸着手上不起眼的手环。
NASA的信息我是拿不到的。
但天穹科技？
那不是透明的吗？
呵。
末日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暂时也解决不了。
但是，一套设计方案？
手环里面的东西带不出来，但我就算硬背，我也给你背个八九不离十。
想要对吧？
给你！
第8章 有意思的年轻人
“林序！快跑！”
......
“跑！”
“林序！快跑！”
......
“你只剩下15秒了！快跑！”
......
第二天是周末，于是几乎一整个晚上，林序都在手环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穿梭。
他成了天穹科技展厅里最忠实的观众，进入手环后二话不说就是三件事。
扒装备，进展厅，看展。
在手环世界，他没有办法把任何东西带出来，能依赖的只有他自己的记忆。
所以，他不得不抓住每一秒钟的时间，在记忆消散前把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
坏消息，进入手环的次数越多，精力消耗就越大，记忆力衰退也就越严重。
好消息，展厅里展示的星旅一号项目介绍本来就是带有一定“面向客户”的科普性质的，只要是记下来的东西，他完全可以直接誊抄使用。
花了近8个小时的时间，反复进入手环世界5次之后，林序终于算是把星旅一号的总设计方案抄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他的电脑文档上已经记满了东西。
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形成一个大体上看得过去的文档了。
“结构系统......船体设计......”
“使用碳纤维复合材料用于轻量化高刚性部件，如机身框架，以减轻重量增加强度......”
“使用铝合金用于燃料储存箱，TC4钛合金用于高温高压部件......”
“推进系统.......主发动机使用变循环发动机或空天双模分级燃烧循环发动机，型号......型号不用写。”
“固体火箭助推器.......延续实验三号设计方案，采用可回收式助推火箭......”
“热防护.......”
“导航、制导与控制系统.......”
“航电通信......”
“生命支持......”
“载荷.......”
林序一条一条地梳理自己从20年后天穹科技的展厅里抄下来的星旅一号的设计方案。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真的是复杂到极点了。
虽然自己干了这一行之后确实也了解过总框架设计方面的一些知识，但如果真的只靠自己，恐怕根本就没能力搞出这么套东西来。
毕竟，谁也不是全能的。
飞控方面自己很熟，航电通信也凑合能理解，可一旦到了火箭、到了发动机那一块，那真就是一窍不通了。
废话，这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学科好吗！
哪怕是在同一个大学里，这两个专业都得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别说是自己了，以林序所知的情况来看，整个人类历史上都还没有人是能同时搞火箭发动机和飞控的。
要做到“总师”那一步，都是要依赖庞大的资源、知识库和智库，才能支撑起对项目的设计决策的。
林序显然没这种东西。
但手环就是他的知识库。
又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林序已经把这一套设计方案整理得像模像样了。
虽然说实话，这种东西离真正的“总设计方案初稿”还相差甚远，但起码框架是完善的。
如果能找到足够的技术人员对这个框架进行填充，搞不好短时间以内，还真能搞出一套完整的方案来。
林序满意地看着电脑桌面上的方案，按下快捷键保存后，随手打开内部聊天软件就给江星野发了过去。
【文件“星旅一号设计方案初稿”已被接收】
消息跳出，林序吓了一跳。
还没睡？
这都快8点了。
咋的，跟自己一样，熬了一整夜？
他刚想发消息过去关心一下，紧接着，江星野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
“你做的？？？”
“是啊。”
林序这两个字发出，江星野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
“不是，林序，你认真的吗？你从哪偷来的这玩意儿？？”
“......我说从NASA偷出来的你信吗？”
林序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继续问道：
“怎么样，能用吗？”
“我不知道。”
江星野啧啧感叹。
“这东西离真正的总设计方案还差得很远，首先可行性分析都没有。”
“其次，火箭总体布局写得太粗糙，动力系统设计方面也有漏洞。”
“空天双模发动机？这玩意儿就算有我们也买不到啊。”
“还有飞控和导航，目前看你列举的技术也不是那么好实现的.......”
“总体来说，你这不是一套总设计方案。”
“你这是一套‘碎片化思路合集’。”
“所以就是没用咯？”
林序略有些失望。
但下一秒，江星野便开口说道：
“恰恰相反，非常有用！”
“现在火箭和航天器设计流程早就已经成熟了，想要搞出一套总设计方案，对于经验丰富的工程师来说并不困难。”
“但是，他们缺的就是想法和思路！”
“而你这个东西，恰好提供了很好的思路！”
“问题是有，但问题是能解决的！”
“你别管了，我已经把东西发给陈岩了，他正好在跟老板和总师开碰头会，看他们怎么说！”
“.......行吧。”
林序重新倒在了床上。
“那你发吧，我先睡了。”
“熬了一晚上了，实在扛不住了。”
“行，一起睡吧。”
江星野打了个哈欠。
“.......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来点这种虎狼之词？一会儿我真下楼找你你就老实了。”
“老实你个头！”
江星野呸了一声道：
“累了就喝点党参枸杞茶，我那杯子不还在你那吗？”
“行了，睡了，拜拜！”
电话挂断，林序手机一扔，闭上了眼睛。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他就彻底睡了过去......
.......
而另一边，天穹科技董事长办公室里。
董事长任简坐在实验三号设计总师楚旭对面，而角落里坐着的陈岩，则正在介绍着这两天项目启动吹风会上收集到的成果。
“.......所以综合下面员工的意见和建议，目前我们可以初步得出结论，那就是，大家对老板、对总师提出的‘星际旅行’的愿景还是相当认可的。”
“大家普遍反映，这个愿景符合大家选择民用航天事业的初心，也让大家重新找回了工作的激情。”
“虽然技术上还有许多挑战、还有许多困难，但我们都相信，以天穹科技的发展速度，这些问题在未来都会得到解决。”
“项目阻力已经基本消除，我认为，项目启动的条件已经成熟了。”
话音落下，他对面的两名领导同时点头。
“那确实不错，年轻人还是有冲劲的。”
任简转向总师楚旭，笑着说道：
“楚工，你说要是我们年轻的时候，哪敢提这种想法啊？”
“太空旅行......别说做了，想都不敢想啊！”
“时代变了嘛。”
楚旭摊了摊手。
“现在这年头，搞宇航项目的难度，其实也就跟我们国家当年第一批企业家造国产车的难度差不多。”
“总要有人去开这条路的，我们既然是开路的人，多往前走一步也是应该的。”
“那确实。”
任简赞同点头。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年轻人还是没提出来太多具体的想法。”
“我本来是想着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引导他们思考，后续项目起来之后就能更顺畅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期望还是有点落空了。”
楚旭弹了弹烟灰，附和道：
“慢慢来嘛，年轻人毕竟经验不足，也有顾虑，我们.....”
“叮！”
他的话没说完，陈岩的电脑突然发出一声提示音。
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陈岩尴尬地叉掉了跳出来的页面，解释道：
“组员给我发了个文件......”
“我看到了。”
任简突然来了兴趣。
“星旅一号？文件名是星旅一号吧？”
“是什么东西？打开看看啊。”
陈岩连连摆手道：
“是下面项目组一个年轻人搞出来的东西，回头改好了再跟您过。”
“回头干嘛？现在就看啊！”
任简的话音落下，陈岩故作为难。
“主要是还不成熟，怕您......”
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幸灾乐祸了。
刚才江星野发过来的消息他看到了，这就是林序搞出来的所谓“方案”。
好家伙，昨天才下的军令状，今天你就把东西拿出来了？
一晚上搞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其实恨不得马上把文件打开给老板看，越不成熟就越好。
越粗糙的东西，就越能证明这个年轻人浮躁，以后自己要把他踢掉的时候，就有足够的理由了。
----说实话，其实自己对林序是没什么偏见的。
不过，他也实在是不希望自己的项目组里冒出个刺头来。
那就只好委屈你了。
眼看老板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陈岩赶忙点开了江星野发来的文件。
“这份文件其实我也还没看过，不知道适不适合展示给您......”
“一起看嘛，大周末的，看看有什么关系？”
任简打断了陈岩，陈岩也是识趣闭嘴。
三人安静地读着林序的方案，一开始任简、楚旭两人还笑呵呵地调侃两句，但看着看着，陈岩突然发现，情况有点不太对。
两人都不说话了。
宽敞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一个单调的声音。
“翻页。”
“翻页。”
“下一页。”
陈岩眼睛瞪得滚圆。
他看得出来，这两大领导是真读进去了。
什么鬼？！
这东西真能看？？
也是，一晚上搞出十几页的一个方案，就算里面全是垃圾也值得看看吧？
但好像......这俩大领导并不觉得这是垃圾？？
方案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任简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楚旭问道：
“楚工，您什么看法？”
楚旭的眼睛里闪着光。
他开口说道：
“很粗糙，很简陋，甚至有点幼稚。”
“但是，里面体现出来的思路，体现出来的想法，以及对新技术的敏锐性.......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看文档上面的ID叫林序？”
“任总，你安排个时间吧，我们跟他......见一面？”
第9章 找到江星野
“林序！林序！”
“起来！”
“快点！”
“快点！”
.....
恍恍惚惚之间，林序听到江星野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以为自己在手环的世界里，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江星野叫的不是“快跑”，而是“快点”。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睁开眼睛，林序挣扎着爬起来，抓起手机看一眼时间。
12：30。
他揉着眼睛走向公寓门口，一拉开门，江星野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了。
“咋了啊大周末的......”
林序打着哈欠道：
“这才12点半啊姐姐，我就睡了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还不够啊？谁叫你昨天晚上不睡的？”
江星野好奇地朝着陈序的房间里看了一眼，感叹着说道：
“你房间还挺干净的，跟我刻板印象里男生的房间完全不一样啊。”
“......干净是吧，进来做做？”
“......算了。”
江星野摆了摆手。
“老板给你发了信息，你看了没？”
“老板？任总？”
林序掏出手机打开软件，一大堆群聊消息的最上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叫“任简00001”的ID。
而对方发来的消息也很简单。
“林同学，周一有时间的话到我办公室聊一聊，随时都可以。”
林序的心突地一跳。
“啥意思？他们已经看过方案了？”
“没错！”
江星野点点头。
“据说老板和总师对你这个方案都很感兴趣，当场就给你发了消息让你去聊一聊。”
“不过他们没等到你回复，陈岩就又来找了我，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个情况。”
一边说着，江星野一边笑了起来。
“嘿，你是没听到那孙贼打电话给我的那语气！”
“那叫一个卑躬屈膝，那叫一个低眉顺眼，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我估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老板就在他旁边坐着呢。”
“这次也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了.......”
“等会儿。”
林序抬手打断了江星野。
“你这么急匆匆叫醒我，该不会就为了跟我说这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吧？？”
“无关紧要？？”
江星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林序一眼。
“大哥，老板等着你回他呢！”
“你以为他跟你说随时可以就是真的随时可以啊！他周一跟资方还有会，公司里也是一堆事儿，真以为他全天等你一个啊？”
“你赶紧回个消息把时间定了，总经办那边才好安排日程啊！”
“......忘了这茬儿了。”
林序尴尬地笑了笑，掏出手机问道：
“早上还是下午合适？你帮我问过了没？”
“下午3点吧，那个时间比较空。”
“行。”
林序手指轻轻敲击，迅速编辑了一段人模狗样的官方答复给老板发了过去，眼见消息变成已读状态、任简00001“OK”的手势发过来了，江星野才终于满意点头。
“OKOK！回了就行！”
“吃饭吗？一起去吃个午饭？”
江星野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林序犹豫片刻，回答道：
“不了，我还是再睡会儿吧。”
“晚上，晚上请你吃日料，新项目的事儿确实辛苦你了，得好好感谢感谢。”
林序这次倒没跟江星野开玩笑。
也确实，从实验三号项目到现在的新项目，江星野作为领导确实给自己争取了许多东西。
自己不是忘恩负义的性格，人家对你不错，就算没办法当时就还了人情，态度还是要表示表示的。
反正晚上也没啥事儿，上次跟江星野聊的“末日到来”的问题总感觉没聊透，今天正好再花点时间好好聊聊。
“哎哟？开窍了啊？”
江星野上下打量着林序。
“今天我可吃不了凉的啊，别吃日料了，火锅吧。”
“吃不了凉的那别去了。”
林序一本正经。
“你大爷的！再说一次？”
江星野举起手作势要拍下来，林序赶紧退后了一步。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火锅就火锅。”
“晚上我叫你，现在先睡了----要一起吗？”
“一起你个头！”
江星野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飞起一抹红色。
很显然，在林序开始放飞自我之后，她就再也不是林序的对手了。
她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脚步声快速远去。
林序好笑地摇摇头，回到房间，他没有重新躺下，而是坐到了电脑面前。
电脑桌面上打开的文档除了星旅一号的初步方案设计之外，还有他总结下来的“线索”文档。
在这份文档的最后，林序已经更新了几条优先级最高的待办事项。
【第一：尝试验证现实世界与手环世界的联系，确定何种程度的变动才能影响手环世界】
【第二：进一步推动星旅一号项目进展，从手环世界中获取更多技术信息】
【第三：搞清楚江星野救我的动机和方法】
重新把待办事项看了一遍，林序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前两件事情是很好办的。
想要确定现实世界和手环世界的联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试试现实世界中的东西，能不能通过某种手段保存到20年以后、再传递到手环世界里。
20年的时间不算长，绝大部分建筑都还没到使用年限，林序甚至觉得，自己找个没人去的楼顶做个标记，都有可能保留到20年之后。
而如果“小范围的变动”没办法对手环世界造成足够影响，一步步升级测试标准也相当简单。
至于从手环里拿信息，那就更不用说了，无非是个重复性的枯燥工作而已。
反倒是第三件事，是最难，也最没有头绪的。
通过之前的试探，林序看出来，江星野显然对世界末日还一无所知。
现在去问她“为什么”，或者问她“怎么样”，其实跟刻舟求剑的故事也没区别。
她不会知道答案。
----等等。
如果在这里问江星野是刻舟求剑的话，那为什么我不直接回到佩剑落下的江水里去捞剑？！
林序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思维是真的被限制住了。
20年之前的江星野不知道末日是怎么回事，难道20年后的她不知道吗？
如果不知道，她怎么能做到提前通知自己？
所以，“搞清楚动机”本来就是个伪命题。
只要在手环世界里找到她，一切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林序抬起手腕，手环上显示的数字是一个“3”。
今天之内还有3次机会。
够了。
林序躺回床上，意识渐渐被抽走。
他再一次进入了手环中的世界。
而这一次，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找到江星野！
第10章 我就是总裁？？
“所以你的意思是，整个人类世界，就只剩----”
“不是，那只是个幌子，我是来找人的。”
林序打断了骷髅头重复了几十次的发言，快速脱下身上的防弹衣。
时间有限，他必须要快。
他扯下头盔连同夜视仪一起塞到骷髅头怀里，随后说道：
“计划有变，这里防守松懈，或许暂时不需要你们出手了。”
“我先进去看看，如果情况不对，我再给你们发信号。”
“如果没问题，今天行动直接取消。”
“无所谓。”
骷髅头摊摊手。
“反正既然你找了我们......”
“做不做都要给钱！我知道。”
林序拉开车门，但没想到，骷髅头居然也直接跟了下来。
“不对，我得跟着你。”
骷髅头同样手脚麻利地卸下身上的装备，连腰上的手枪也放回了车里。
他只穿着一件战术背心，脸上的骷髅面具也摘了。
“你毕竟是雇主，我得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序嘟哝了一声。
“上次？什么上次？”
骷髅头莫名其妙。
林序摆摆手，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骷髅头的脸道：
“没什么，只是在背调时看到过你的故事罢了......这不重要。”
“不过说实话，你比我预想中的长得要帅一点----胡子不错。”
骷髅头打了个哆嗦。
“靠，我可不是什么熊！我警告你，我是有老婆的！”
“你他么.....二逼啊？”
林序翻了个白眼。
“要来就来，跟着我走！”
“你确定就这么走进去？”
骷髅头狐疑地跟在林序身后，林序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向安保，直截了当地刷了虹膜，带着骷髅头走进了公司园区。
骷髅头甚至不用登记----以林序在天穹科技的权限，他可以随意带任何人出入。
“我现在有点怀疑你的身份了.......你这样的内鬼，还需要雇我们？”
骷髅头啧啧摇头，林序随口回答道：
“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原本的计划里，要偷的是一艘飞船。”
“只不过是现在计划有变，暂时搁置罢了。”
“真偷飞船？”
骷髅头大惊。
“所以你的雇主是谁？这也太大胆了吧？”
“NASA？不对吧，NASA就算再没落，也不至于要偷一家商业公司的飞船技术吧？”
“不该问的别问。”
骷髅头识趣地闭嘴，两人快步向前，这一次，林序的速度快了一些，正好在那名认识他的男人下电梯之前，走进了展厅里旁边的电梯。
从电梯里的楼层标识上，林序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部门名称。
飞控设计部，燃料研发部，发动机研发部，船体开发部.......
20年之后，天穹科技的产业已经发展到相当完备。
从部门设置来看，这家公司已经完全具备了从零开始制造一艘宇航级飞行器的能力。
并且似乎，公司走的路线，正是自己之前设想过的“自产自用”路线？
没错，只有这样，公司才能尽可能压缩成本，提高运营收益。
除了硬件制造和设计部门之后，16到20楼那一堆平台支持和运营部门，就是为“太空旅行”业务服务的。
那些部门，才是公司真正的印钞机。
林序仔细检查着部门列表，心里想着江星野会在哪个部门，在哪个办公室。
如果她之后一直是做飞控工作，那应该是在飞控设计部？
电梯到达10楼，林序带着骷髅头快步跑进去。
所有办公室的门口都带有显示了职位和姓名的电子显示屏，但林序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江星野的名字。
升职了？
他疑惑地返回电梯，继续上行寻找。
11楼没有。
12楼没有。
直到16楼，林序还是没找到她的名字。
林序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不仅江星野的名字没找到，连他自己的名字也不见了。
按道理来说，自己在这个时期的天穹科技有那么高的权限，怎么也是个中层以上领导吧。
可现在，中高层领导的办公室都已经看遍了，还是没有。
“不是，你到底在找什么？”
“如果你要找人的话，不应该换个时间来吗？”
骷髅头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本来在找人，但是找到人之前，我得先找到我自己的办公室。”
“？？你自己的办公室？？你连你自己的办公室在哪都不记得？？”
骷髅头大惊。
“你失忆了？这是什么狗血电影剧情吗？”
“......别废话了。”
林序眉头紧皱。
时间只剩下35分钟了。
总不至于自己被调到运营部门了吧？
从16楼到20楼，林序几乎是狂奔过去的。
此时时间接近12点，办公楼里空无一人。
没有，还是没有。
但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在公司的权限很高，之前的经历里，自己几乎可以毫无障碍地访问公司里全部的机密信息。
而江星野就更不用说，她能调动公司的资源给自己发出末日预警，就已经从侧面证明了她在公司内的地位。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在公司里连一间办公室都没有？
林序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没有逻辑的梦里。
很多事情看起来理所当然，但细细追究，却又极其不合理。
“只剩下最后一层了。”
骷髅头似乎已经认定了这是一次白捡钱的行动。
“总裁层，21楼。”
“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其实是天穹科技的总裁吧？”
“真是总裁的话，还用得着去偷飞船？你自己开过去得了呗。”
确实。
电梯仍然在上行，林序越发不安。
所以有没有可能，自己或者江星野中，真的有一个坐上了总裁的位置？
但这也不合理......
他感觉，自己的推测又进入了死胡同。
原本那一点点有限的线索，现在也中断了。
电梯门打开，林序抬脚走出。
巨大的会客等待厅后方，是真正的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大门上的电子屏幕上按照公司内统一的标准显示着职位和名字。
【天穹科技董事长、执行总裁：许如山】
名字下面是一张精心拍摄的动态照片，林序盯着看了几眼，确认自己绝对不认识眼前的人。
关键这人跟20年前天穹科技的老板也不是一个姓啊！
原本的老板名叫任简，据林序所知，他生活作风还行，没听说有什么私生子。
空降的？
林序走向空无一人的总裁办公室，试探着把眼睛凑到了虹膜识别镜头前。
他其实没指望自己能打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毕竟上面写的名字都不是自己的。
就算权限再高，也没有可能随意开启一家公司最顶级、最核心的门禁。
然而，下一秒。
门禁解锁，总裁办公室大门洞开。
骷髅头傻眼了。
“不是，兄弟，你真是总裁？？”
“不对啊！外面的照片也不是你啊！”
“前总裁？？”
“我靠，商战剧情啊！”
“你是前任？门禁还没来得及更新？？”
“有可能。”
林序迈步走进办公室内，此时他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8分钟。
桌面上的电脑开着，他坐到电脑前，试图用自己的密码解锁电脑。
但这一次，他失败了。
这是一台个人办公电脑，不是公共系统。
自己之前通过反复试错找出来的属于自己的那套账号和密码，根本就进入不了这台电脑的系统。
“要带走吗？”
骷髅头问道：
“我有一些技术人员，说不定能帮你破解。”
“不过，要加钱！”
“不用了。”
林序摇摇头。
“所有关键信息都是存在云上的，这玩意儿带走了也没意义。”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林序的视线突然停在了总裁办公室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熟悉的东西。
江星野的水杯。
水杯明显已经很旧了。
林序冲过去拿在手里，明显感觉到杯子外壁上那种“岁月的痕迹”。
这玩意儿......
不是江星野落在自己那儿的吗？
等等，不止是这个水杯。
林序扫视一眼，在这间办公室里，他注意到了更多细节。
书架上摆着的大部分都是自己看过的书。
茶水区有还没来得及冲泡的党参和枸杞。
所有的摆设和布置，自己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舒服。
这间办公室就是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布置的。
这他么就是我的办公室！
但为什么，现在换主人了？
真是商战？
骷髅头还在乐呵呵地打量着这间办公室，他大概以为自己可以啥事儿都不用干，跟着前任总裁到办公室里走一遭就能把钱收了。
这可比当佣兵打仗简单多了。
但此时，林序却抬起手，看向了手腕上的手表。
1分钟。
来不及了。
林序叹了口气，搬起了办公桌后的椅子。
“搭把手，帮我把落地窗砸开。”
“落地窗？”
骷髅头愕然问道：
“要干嘛？”
“别管了，砸完你就跑，没人追究你。”
“行吧......”
骷髅头上前扶住椅子，跟着林序一起狠狠朝落地窗砸去。
“哗啦！”
窗子碎了一地。
“接下来呢？”
林序拍了拍手，走向窗边。
“卧槽！别动！”
骷髅头急切地冲向林序，但林序却已经一步跨出。
跳下去的瞬间，他看到了骷髅头脸上那种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荒诞到极点的事情的神情。
“费那么大劲就为了死在这吗吗吗吗-----”
骷髅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序稍稍抬头。
也就在这时，数百米外的大楼突然亮起灯光。
紧接着，大楼的外墙上出现了画面。
“跑！”
“林序！快跑！”
.....
林序目瞪口呆。
跟自己原来以为的不一样。
不只是天穹科技。
这一刻。
江星野正在用这一整座城市，向自己发出末日的信号！
第11章 反恐的？？
林序从床上坐起身，此时，手环上的数字显示着一个“2”。
还有两次机会。
不过，现在他并不急于继续进入手环世界，而是先坐到电脑前，在线索文档上更新了3条新的信息。
第一条，天穹科技总部内并没有自己和江星野的办公室。
第二条，自己拥有总裁办公室的权限，很可能曾经是天穹科技的总裁。
第三条，无论是自己还是江星野，都拥有相当夸张的权限，尤其是江星野，她发出预警的范围甚至都不是全公司，而是全城。
这三条信息，无论哪两条同时出现，其实都是很容易解释的。
找不到办公室、但自己又做过总裁，那很可能是被调走了，调到其他区域任职了。
有高权限，也是因为高职位。
但问题是，当三条信息同时出现时，却又显得非常不合理。
既然都调走了，那为什么还要保留权限，甚至连总裁办公室都能随意进出？
如果有那么高的权限，即使调走，怎么可能在总部连一间最基本的办公室都没有保留？
这些信息相互之间都带着几分逻辑上的矛盾，让林序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不管怎么说，通过办公室来找到江星野已经不可能了。
她并不在天穹科技总部。
或许，应该想办法拿到她的联系方式？
打个电话？
在手环世界里，行动之前，为了避免被监听，自己是没有携带任何个人通讯设备的。
不过......自己没有，别人总有吧？
天穹科技的园区下班的人那么多，随便找一个就能借到手机。
只要能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就好了。
去哪找呢？
HR办公室？
没错。
林序来了精神，他感觉，虽然有点磕磕碰碰，但他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现在时间还早，也就才刚刚一点多。
还有时间，再进去一次，然后睡个午觉，正好跟这个世界的江星野出去吃饭。
完美！
林序轻轻触动手环，下一秒，他的意识再次被抽空.....
.....
“所以你.......”
“闭嘴。”
林序没给骷髅头开口的机会，用最快的速度扒下了身上的防弹衣和头盔，紧接着对骷髅头问道：
“你们谁带了手机？”
“手机？好复古的叫法......”
骷髅头扯了扯嘴角，随后说道：
“放心，按照你的要求，行动开始前我们已经把所有个人通讯工具全部销毁了。”
“这里绝对没有任何一部你所说的......手机。”
“我们是安全的，怎么样，要开始行动吗？”
好家伙，还真有职业道德。
我让你们别带你们就不带，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林序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用。”
“情况有变，任务暂停。”
“我要先进去看一眼，你们在这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
骷髅头果断开口，林序也没多搭理他，只是甩下一句“要来就快点”，便迅速走向了安保方向。
刷虹膜，登记，一气呵成。
林序带着骷髅头一前一后走进大厅，坐上电梯直奔15楼。
那里是天穹科技总部人力资源部门所在的位置，林序记得，那里有一间办公室上写着“HRD”，也就是人力资源总监的职位。
如果能进入办公室，以自己的权限，只要能打开电脑，大概率就获得天穹科技的人员信息。
拿到信息之后，只要随便在路上找个人借个手机，就能把电话打给江星野了。
计划通√。
林序脚步不停，一路上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看着他的动作，骷髅头忍不住问道：
“不是老板，你这是回家了啊？”
“你怎么那么熟悉？啥意思？你是内鬼？”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无数遍了，每次我都要想怎么回答你。”
林序无奈地瞥了骷髅头一眼，随后说道：
“答应我，接下来的时间里，如果我没开口，你就不要再问了，好吗？”
骷髅头果然没说话，他伸手比出一个“收到”的战术手势，随后乖乖闭了嘴。
电梯到达15楼，门一打开，林序立刻迈步而出。
凭着上一次的记忆，林序快速找到了人力资源总监的办公室，但他却惊讶地发现，这间办公室是亮着灯的。
跟上一次不一样。
这间办公室里有人！
林序略带着些疑惑试探着推开门，看到里面男人的瞬间，他愣了一愣。
见过。
就是自己在展厅里遇见的那个男人。
男人同时也抬头看向了他。
“哎？林总？”
“这么晚还回公司啊？”
“嗯，正好有点事儿找你。”
林序面不改色。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名牌上写着“何鑫”的男人正是天穹科技现任HRD。
真就突出一个想睡觉了来枕头，想娘家人了来舅舅。
既然他在，自己就不用费尽心思去开电脑找权限了。
直接让他查就好！
他走进办公室，何鑫满脸带笑地说道：
“您工作也是太辛苦了......有什么事您跟我说，我这儿随时待命。”
“你也辛苦。”
林序客套一句，随后问道：
“你这有我们最新的员工清单吗？包括名册和联系方式的？”
“有的有的，是我现在给您打开，还是一会儿发您？”
何鑫表现得很热情，这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自己在公司的地位绝对不低，很有可能，卸任总裁只是正常的人事调动，搞不好现在自己去了更强力的职位任命呢？
既然这样，林序也不藏着掖着了。
权力该用就得用。
他开口说道：
“不用发给我，我就是想找一个人。”
“江星野，你有她的资料吗？”
话音落下，何鑫愣了一愣。
林序明显注意到，对方的眼神闪烁了几次。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
“有的，有的。”
何鑫咳嗽一声道：
“不过她的信息是涉密的，我在这里拿不到。”
“林总，要不您在这等会儿，我去拿给您？”
“没问题。”
林序点点头，径直走向一旁的沙发坐下。
而骷髅头则是沉默不语地站到了他身边，做出了护卫的状态。
何鑫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快步走出办公室。
林序不知道他要去哪儿找江星野的资料，也不知道他要花多长时间。
不过，从直觉上来说，江星野的资料涉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要用特殊流程调取也很合理。
那就等着吧。
林序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但他足足等了5分钟，也还没见何鑫回来。
要那么久吗？
林序走向窗边，看向窗外的夜景。
而也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天穹科技园区外的马路上，突然有些红蓝色的灯光闪烁。
紧接着，警笛声隐隐传来。
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刚刚坐下的骷髅头却已经豁然站起。
这时候，他顾不上林序给他的封口令了。
他安静听完隐藏式耳机里传来的情报，随后怒骂一声道：
“艹！”
“老板，你到底行不行？！”
“你的内鬼身份暴露了！人家报警了！”
“快走！我们要赶紧冲出去！”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怎么回事？！”
林序目瞪口呆。
报警？
为什么要报警？
我就单纯地想要个资料，你们就报警？？
“别管怎么回事了！”
骷髅头的表情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我们必须马上走！”
“别想着继续任务了，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来的不是警察！是他么的军队！”
“快反部队......他们是来反恐的！”
“他们干掉我们，不需要任何理由！”
第12章 行星轮回
“快跑！”
“电梯15层，下去就要20秒！”
“我们来不及了，被他们围上，我们就死定了！”
骷髅头拽着林序的胳膊朝着办公室外狂奔，林序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简直像钢爪一样有力。
卧槽。
你跑别带着我啊！
你怕被反恐的快反部队打死，我可不怕！
我往楼下一跳，这一回合就算结束了啊！
林序玩命想要挣脱，但他的动作却被骷髅头解读为“害怕了想要乱跑”，抓着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
林序只能无奈跟上他的步伐，而当他们冲到电梯前时，电梯门也正好打开。
正如骷髅头预料的一样，20秒的时间，电梯正好落到了一层。
“挡住他们！争取30秒的时间！”
“我们马上到达撤离点！”
而此时，园区外围，收到骷髅头命令的佣兵们已经开始与快反部队交战。
骷髅头的脚步再一次加快，林序紧跟其后。
枪声大作，林序第一次感受到了在20年后与“正规军”交战是什么感觉。
什么？
对枪？！
谁跟你对枪？
第一声枪响响起的瞬间，电磁遮蔽便已经启动。
远远比佣兵们持有的屏蔽器更加先进的电子战设备在数百米外就已经开机，强大的定向干扰下，佣兵们迅速失去了赖以通讯的无线电信号。
耳机里一片嘈杂，骷髅头怒骂一声道：
“妈的，没信号了！”
“没关系，马上到了！”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展厅，正在朝着天穹科技园区外疯狂逃窜。
枪声从空中响起，林序愕然抬头，随即便注意到，两架无人机正悬停在高空之上，朝着地面以颇有节奏感的速度倾泄火力。
大口径子弹打穿了佣兵们身上穿着的防弹衣，鲜血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骷髅头目眦欲裂，林序却是目瞪口呆。
搞什么？！
用得着搞那么夸张吗？
我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条了，你们出动这样的部队来杀我？
这种情况在此前几十次经历中还从未出现过，哪怕是主动进攻天穹科技，把火箭都抢了，在上天之前、在被防空导弹打下来之前，林序见过的最高规格的武装力量，也不过就是当地的武警而已。
从规格上来看，远远比不过现在这支快反部队。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等会儿。
难道说，江星野的名字是某种禁忌吗？
还是说她本身，就是某个犯罪组织的头目？
看她那样子也不像啊！
林序一脑门子的问号，而此时，快反部队几乎已经对骷髅头这一支佣兵小队完成了合围。
“跑不出去了！”
“妈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骷髅头压着林序躲在狭窄的掩体后，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没那么简单！连快反部队都要抓你！”
“难怪你要找我们......你有问题！”
“不是？大哥，你们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林序无奈推开骷髅头，表情反而更加镇定。
“你们都带着枪来国内了，搞不好是你们引来的快反部队呢？”
“我再说一次，我们不是佣兵，我们是PMC！合法的PMC！”
骷髅头咬牙切齿。
“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们要投降了。”
“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直接举起手走出掩体，但下一秒，一发子弹从空中射来。
“砰！”
骷髅头的膝盖被打断，猛地扑倒在了地上。
这还打？！
林序瞪大了眼睛。
他都已经投降了啊！
总不至于说，这支快反部队接到的任务是赶尽杀绝吧？
“不要反抗！不要反抗了！”
骷髅头挣扎着大喊。
“我们投降了！我们投降了！”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枪声终于停了下来。
而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无人机开始在空中悬停，控制住了天穹科技园区内外的每一个角落。
身穿着机械外骨骼的军人从装甲运兵车内走出，以最标准的战术布置分散开来，完成了最后的控场。
林序躲在掩体后不敢发出声音，他看了眼手表，时间还剩下36分钟。
怎么办？
找把枪重开，还是再看看？
目前情况来看，如果被逮住的话，无非就是走流程关进审讯室里浪费掉剩余的三十多分钟时间罢了。
好像没什么损失？
或许自己应该表现得更激进一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剧情发展。
试一试看能不能跑掉？
这么想着，三名快反部队战士已经呈三角队形交替掩护向他走来。
他深吸一口气，从掩体后起身快速跑开，做好了被枪击的准备。
----但令他意外的是，对方没有开枪。
“趴下！”
“手背着放在身后！”
“停下！”
三人大喊着警告林序，却始终没有开枪。
卧槽？
我还有特殊待遇？
那可就怪不了我了。
不远处，佣兵的尸体旁，掉落在地上的手雷隐约可见，林序几步冲上前，只差最后的五米，就能够到那枚手雷了。
扔出手雷，制造混乱，尝试逃跑。
计划很清晰。
然而也就在这时。
背后巨力传来。
“砰！”
他被什么东西撞飞，紧接着又狠狠砸在了地上。
剧痛，眩晕，呼吸困难.....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林序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却已经被锁死。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缠在自己身上，还正在不断收缩的那张网。
尼玛！
怎么还有这玩意儿？
你们不是反恐部队吗？
反恐部队还有带网的？
林序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不过好消息是，就在被网住的瞬间，他本能地把手伸向了前方。
而此时，他的手距离佣兵的尸体只有几十厘米。
扭过去！
蛄蛹起来！
林序拼命扭动着身体，完全忽略了身后正在朝他跑来的三名军人。
就差20厘米了！
快动啊，死腿！
林序紧盯着眼前的手雷，而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目标的瞬间。
“砰！”
一条腿狠狠踢出，连尸体带手雷踢飞小两米。
“赶上了。”
那人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对着无线电汇报道：
“我是季风，我到了。”
“任务完成，目标已成功抓捕。”
“对，有点波折。”
“我们本来只是来抓人的，但是遭到非法PMC成员袭击。”
“全部都清理了，稍后带回。”
“身份识别完成。”
“林序，没错，是叫林序。”
“很奇怪。”
“他之前跟行星轮回组织没有任何联络，不知道为什么会触发警报。”
“先带回去再说吧，反正他找了那么多非法佣兵，绝对也不是善茬.....”
本来，林序还在尝试着脱困。
可男人的话刚说完，他却不想动了。
因为他发现，这些快反部队，似乎还掌握着自己不了解的信息。
行星轮回？
那是什么玩意儿？
所以，江星野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自己被抓，就是因为提到了她、被误认为与这个组织有关？
不是。
这个什么行星轮回，是什么恐怖的邪教吗？？
第13章 天降大火，彼岸荧惑
“姓名？”
“林序。”
“年龄？”
“四十......四十四？”
“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得？”
坐在林序对面的男人眉头微皱，眼神中带着几分狐疑。
“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记不清也很正常吧？”
“正常？糊涂到连自己的年龄都不记得，也叫正常？”
男人语气严厉，林序轻轻活动手腕，银白色的手铐抖出哗啦啦的响声。
“首长，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抓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都2045年了，这些基本信息还用问我吗？”
“虹膜一扫什么都出来了，非要浪费这个时间吗？”
“也对。”
男人呵呵一笑。
“确实不需要浪费这个时间。”
“那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吧。”
“你跟江星野是什么关系？”
江星野.....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这个男人问出的第一个“实质性”的问题，就是有关江星野的。
很显然，在他们看来，江星野这个人的重要性、优先级、或者说“危险性”，都远远凌驾于那支绝不应该出现在天穹科技园区附近的雇佣兵之上。
他们甚至都懒得问问自己是从哪里找来的佣兵，也懒得去问自己找来那么多佣兵是有什么目的。
江星野啊江星野，你到底干了什么？
林序看了眼挂在审讯室墙上的、古朴到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老式时钟，叹了口气，随后回答道：
“首长，要是我说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相信吗？”
“没有任何关系？”
男人面露嘲讽。
“我建议你好好想想再说。”
“......我已经好好想过了。”
林序耸了耸肩。
“我跟她只不过是曾经的同事、普通的朋友，事实上，我们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
“要不然，我也不会傻到去公司里找她的资料，更不会因此被你们发现、然后逮到这里来审问。”
“说实话，我真的想知道，是她犯了天条还是我犯了天条，就打听个人，就要被你们出动军队来抓捕？”
“不要试图套我的话。”
男人好笑地看着林序，眼神里带着荒诞的喜感。
“从一坐下开始，你就在不断尝试套我的话。”
“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就那么心大呢？”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不是什么普通警察局，这也不是普通的国安办公室，这里是海保！”
“你应该对海保不陌生吧？从你的工作经历看，此前你也跟我们打过交道，只不过是没有直接接触到我们这个部门罢了。”
“但对我们的风格，还有我们的原则，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吧？”
“......不太清楚。”
林序摇摇头。
“我都说了我年纪大了，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了。”
“别问我跟江星野是什么关系了，在我的记忆里，我跟她就是普通同事、普通朋友的关系而已。”
“如果你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最好问得更具体一点。”
林序这几句话说得颇有诱导性。
他已经看出来，想从对面这个专业审讯人员嘴里撬出信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也不会傻乎乎地说出自己这个“嫌疑人”不了解的信息来炸鱼。
他谨慎得过分，也理智得过分。
他不可能犯错误。
但，他也不可能不犯错误。
因为实际上，他所掌握的一切信息，对林序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的。
不管他要问什么，只要他开了口，林序都能白嫖情报。
怎么都是赚。
看着林序一副“全力配合”的表情，男人的眼神变换几次，最终开口道：
“如果想要沟通，那我建议你尽可能坦诚。”
“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你跟江星野没关系’这种话了好吗？她是你前妻，你敢说跟她没关系？”
“......”
林序傻眼了。
什么玩意儿？
在这个世界，我跟江星野结婚了？
不仅结婚了，现在都已经离了？
什么无痛开启二婚副本啊？？
林序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而男人也是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不是，你真不记得了？？”
“情绪监控系统显示你的可信度达到89%，你就算是天才的演员，也不可能把微表情控制到这种程度。”
“你失忆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问一个失忆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忆的？？”
林序目瞪口呆。
“这个问题蠢得有点过分了吧首长？？”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下意识”问出的问题有些愚蠢。
略微停顿片刻后，他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于是直接跳过了原本的问题，转而问道：
“你知道行星轮回组织吗？”
“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组织？”
林序就等着这个问题，他的表情相当真诚，表现出的好奇和疑惑也没有一丝虚假。
----这本来就不是表演，这是真情流露。
看着他的表情，男人的眉头越发皱起。
他几乎可以确定林序真的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于是，在简短向上级请示后，他开口回答道：
“行星轮回是一个被世界各国认定的恐怖组织，也是被我国定性的邪教组织。”
“他们坚信宇宙中所有物体都以‘生命轮回’的形式存在，甚至连星星也同样如此。”
“它们的教义中最出名的一句话是‘天降大火，彼岸荧惑’。”
“怎么样，有记忆吗？”
“......没有。”
林序茫然摇头。
他当然没记忆，就连“行星轮回”这个词，他也是今天才第一次听到好吗！
而看到他的反应，对面审讯的男人也开始有些无所适从。
“......脑波监测也没问题......”
“你是真的对行星轮回、对江星野没有一点记忆？”
“所以你到底要找她干嘛？还有，你找那么多雇佣兵是要干什么？”
“.......我要是知道的话，还叫失忆吗？”
“我只是模糊的记得，好像是江星野跟我说，世界末日要到了，于是我就找了雇佣兵，想让他们帮我去天穹科技抢火箭。”
林序这几句话说的半真半假，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但偏偏，男人似乎听进去了。
“抢火箭？？”
男人眼神骤然一凝。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于是立刻循循善诱问道：
“抢火箭去哪？”
还没等林序回答，男人突然提高声音快速说道：
“不要思考！想到什么说什么？”
“.....火星？”
林序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审讯，他下意识地说出了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答案。
而在听到他的答案之后，对面的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被行星轮回组织利用了。”
“虽然还不能确定你就是无辜的，但从现在的线索来看......你大概率是被当枪使了。”
“你的记忆很可能就是他们抹除的，用的也是某种特别残忍的方法。”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忘记与他们有关的许多事情。”
“不管怎么样，你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接下来，你就留在我们这里吧。”
“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当然，我们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
“那些末日论的疯子对整个社会存在巨大危害，如果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话......”
“首长，等等。”
林序开口打断了男人，语速极快地说道：
“我不知道行星轮回组织是干什么的，但我非常确定，末日一定是真的！”
“时间有点来不及了......能不能告诉我，江星野现在在哪？”
话音落下，男人脸上浮现出怜悯的表情。
他对着林序，开口问道：
“他们跟你说末日还有多久到？”
“10秒。”
林序回答得毫不迟疑。
“10秒之后，末日降临！”
“你会在末日降临后20秒内死去！”
“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时间，告诉我答案！”
“现在！”
“3！”
“2！”
“1！”
寂静。
寂静中，强烈的闪光充满了整个审讯室。
末日来了！
林序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消逝。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自然也不知道现在对面的男人是什么表情。
他只能声嘶力竭地拼命呼喊。
“末日来了！”
“江星野在哪？告诉我答案！”
无人回答。
林序完全靠意志强撑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的意识彻底坠入黑暗之前，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嘶哑、模糊、但却同样是燃尽了生命的声音。
“火星！”
“火星！”
第14章 时空胶囊
火星？
江星野在火星上？
“天降大火，彼岸荧惑”，荧惑指的就是火星。
她真是那个所谓的“行星轮回”组织的成员？
所以，这就是她能推测出世界末日的原因？
没错，这个所谓的“行星轮回”组织大概率根本就不是什么邪教。
他们是真的看到了末日，只不过，或许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推演、来证明末日的存在而已。
好家伙......
自己无比熟悉的领导，居然能干那么大的事情？
睁开眼的林序揉着太阳穴坐到了电脑前，在文档上更新了两条全新的线索。
【行星轮回组织预测到了末日降临】
【江星野是行星轮回组织的核心成员，她在火星上（存疑）】
关于那个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给出的答案，林序觉得既靠谱，又不靠谱。
不是因为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主要是因为，在从他口中听到“火星”这个答案时，林序才恍然反应过来，出现在全息投影上的江星野，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
她的头发是飘着的。
不只是头发，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漂浮的状态。
那时候自己还以为是什么显示bug，不过现在看起来......
她确实身处太空。
但很显然，她还没到火星。
有可能，她正在去往火星的路上？
越来越复杂了。
林序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快到晚饭时间了。
在这个世界，他还约了江星野吃晚饭呢。
----但想想也有点尴尬。
如果手环里的世界代表的是未来，那江星野就是他未来的前妻。
有一说一，无论是未来的女朋友，还是未来的老婆，他都知道该怎么相处。
未来的前妻？
有点超纲了......
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好自己，林序给江星野发去了消息。
几分钟后，两人在楼下汇合，然后直奔火锅店吃饭。
过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两人像饿疯了似的到地方就点菜，点完了菜就开旋，旋了个五饱六饱，两人才终于放下筷子，开始了两小时内的第一句有效对话。
“饱了。”
江星野摸着肚子道：
“这家的牛肉不错，不是科技肉。”
“确实可以。”
林序不时往江星野身上瞥一眼，江星野注意到他的眼神，疑惑问道：
“你看我干嘛呢？从刚出来就这个眼神，咋的，有事儿要问我？”
.......那想问你的事儿可太多了。
林序暗暗腹诽。
你是谁？
你可是我未来的前妻、神秘组织的核心人物、连名字都不能被提到、一提到就会触发警报引来军队调查的头号嫌疑犯、以及极有可能的、第一批火星移民啊！
有一说一，面对这么一个人，谁不是一肚子的问题？
只不过，这些问题没一个是能问的。
林序暗暗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后，旁敲侧击地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今天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说，做我们这行的，以后成为大人物的概率还是挺大的吧？”
“说不定哪天你干的好了，被国家队招安了，以后我就只能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你了吧？”
“你想的还挺远的......”
江星野好笑地看着林序。
“咋了，开始感觉到压力了？觉得没我罩着不行了？”
“这才哪到哪啊，以后你总是要独当一面的。”
“你现在还年轻，很多事情慢慢来就好了......”
“说得好像你有多老一样。”
林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其实是想炸一炸看江星野有没有离开天穹科技的打算，但对方的回答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属实是职场老油条了。
直接问得了！
反正自己职场小白的人设立在这里，问一嘴也不会引起多大反感。
“其实我就是想问，你有跳槽的打算吗？”
“你能力那么强，应该去哪儿都有人要吧？”
“话是这么说啦......”
江星野招招手叫来服务员，不顾林序阻拦直接刷了付款码，紧接着说道：
“但是想要换工作是没那么容易的，我们的竞业条款太严格了。”
“除非直接转行，不然会有很多麻烦事。”
“所以我短期内是不打算走了----这里的发展其实也不错的，只要下一轮投资能谈下来，搞不好天穹科技就能往前迈一大步呢。”
“明白。”
林序若有所思。
这么说，江星野还会留在天穹科技一段时间。
之后一定是有某种契机，才让她离开了天穹科技。
又或者，她从始至终都是天穹科技的员工。
这一点，跟她加入行星轮回组织，似乎也不冲突？
嗯，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
毕竟从那个人力资源总监的反应来看，他确实是知道江星野这个名字的。
只不过，他把这个名字视为了某种禁忌，一有人提到就报警。
顺着这个思路想，林序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拼凑出了事情的脉络。
很有可能，江星野是在“去往火星”后失控的。
而她作为一个技术人员转做宇航员，或许本来就跟行星轮回组织有关？
这个故事算是够复杂的了......
到底是哪一个契机，让江星野加入了那个组织？
他还在默默思考，对面的江星野却已经站了起来。
“吃饱了。”
“商场逛逛？”
“行，走。”
林序站起身，跟在江星野身旁。
她似乎天然有一种独特的气场，让跟在她身边的人都成了小跟班。
商场里路过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往她的方向看两眼，林序不由得想，说不定就是因为她这种气质，才会成为那个“行星轮回”组织的核心？
果然，干大事都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啊......
两人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大部分东西对他俩都没啥吸引力。
直到路过一家新开业的玩具店时，江星野才好奇地走了进去。
“这都什么玩意儿？成人玩具？”
“......神他妈成人玩具。”
林序忍不住吐槽。
“这不是二次元周边店吗？你看看，那么多模型.....”
“你见过二次元周边店里还卖水弹枪的吗？这就是成人玩具店！”
江星野径直走进店里，林序紧随其后。
看了一圈之后他发现，江星野说的还真他么的对。
这真就是一家开给大人的玩具店，不仅有水弹枪，二次元模型，还有诸如EDC玩具，游戏机之类的东西，外加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江星野在一个标签上写着“时空胶囊”的商品前停了下来。
“看到没有，这玩意儿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买过。”
“不过现在先进多了，这玩意儿一看就很精致。”
“怎么样，要不要买一个？”
“写点东西塞进去，几年后再打开来看，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买呗，反正也不贵。”
林序无所谓地耸耸肩，江星野雷厉风行，挑了两个小小的、金属材质的胶囊到前台结账。
随后，按照工作人员的教学，两人拧开手掌大的胶囊，从里面取出了留言卡，各自到一旁的桌上填写。
林序本打算随便写点什么应付过去，但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验证手环世界和现实世界联系的机会。
如果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个手环世界，也会发生改变吗？
他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了。
“行星轮回。”
“末日将在2045年4月23日0点0分降临。”
随后，他把纸条塞进了时空胶囊里。
“这玩意儿会被放在哪儿？”
店员划了划屏幕，一张地图出现在两人眼前。
“我们会定期把所有胶囊全部送到阿拉善沙漠去埋起来封存，每一颗胶囊都对应着一片绿化植被。”
“所以您买的不仅是一个保存记忆的美好回忆，也是改善地球环境的愿景。”
“挺好......”
这玩意儿居然还带公益属性。
现在做生意，也真是别出心裁了......
而一旁的江星野则是好奇问道：
“你写啥了？”
“.......一些中二内容。”
“挺好的，我写的也挺中二的。”
江星野嘻嘻一笑，继续说道：
“我们就选五年期限好了。”
“5年之后，如果咱俩还有联系，就一起去阿拉善，把这玩意儿打开？”
林序缓缓点头。
“没问题！”
第15章 撞上正主了？
告别江星野回到家后，林序直接就是一个呼呼大睡。
他在手环世界里消耗了太多精力，手环上的数字都直接干到1了，必须要好好睡一觉补回来。
睡了一晚上起来，手环上的数字才恢复到3，他也没急着继续进入里面寻找线索，而是按照江星野的要求，好好准备了一番周一见老板时要用的材料。
异世界是异世界，生活是生活啊。
现在的自己可不是天穹科技的总裁，甚至连飞控系统设计师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程序员罢了。
不抓住机会，以后怎么当总裁？
不当总裁，怎么拿到足够的资源？
不拿到足够的资源，怎么去调查末日的真相？
不调查末日的真相，怎么能坐火箭逃出去？
嗨呀。
动力这不就来了？
林序花了整整10个小时的时间，把材料全部都准备齐全。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一份可行性分析报告。
他一边查资料一边写，写到最后才发现，星旅一号这个项目真正的设计者，那真是一等一的天才。
虽然看上去技术很复杂，但如果好好拆分的话就会发现，每一个关键技术的难度都不算太大。
其中有一些直接可以利用军转民技术，有一些可以在成熟框架下创新，有一些实在还没办法的，也可以先搁置，等过个几年，等技术成熟了再上马。
整个报告做下来，林序发现，这个项目已经完整到近乎无可挑剔的程度了。
所以自己是抢了谁的成果？
沈历？那个总工程师？
不是，天穹科技也没这号人啊。
搞不懂。
难不成过段时间会空降过来？
好家伙。
公司里有个前妻还不够，还要来一个被自己白嫖了成果的大牛。
想想以后的生活就够呛啊......
林序倒在床上，电脑屏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
第二天。
林序按时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旁的接待室等待，江星野比他早到一点，而她身边坐着的，则是新项目的组长兼项目经理陈岩。
“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一看到林序，陈岩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肉眼可见的，他的态度已经不知道比之前见面的时候要好得多了。
“嗯，都准备好了。”
“组长，你要不要先看看？”
“可以，给我吧。”
陈岩伸手接过林序手里的材料，也没去纠结林序做完了材料都没提前跟他这个组长过的小事了。
一边翻开材料，陈岩一边啧啧感叹。
“英雄出少年啊，我一眼就看出你这孩子肯定是有大能力的。”
“要不然当时在会上，也不会把这么重要一个任务交给你。”
“现在看来，我的眼光真是一点都没错。”
“你的方案做得真不错，你是不知道，任总和楚师对你的评价，那真不是一般的高。”
“啧，这份可行性报告写的也很好。”
“这些技术资料都是你平时自己的积累吗？那也是相当有储备了......”
听着陈岩一句接一句的夸奖，林序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不答吧，人家确实是在夸你。
答吧.....
什么叫你眼光没错啊？
当初你把这个任务压在我头上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思真当我们不知道吗？
于是林序也只是简单附和了两句，没怎么去接他的话。
倒是一旁的江星野，逮住机会就要出气。
“陈总啊，你这话说的就有人情味多了。”
“也是我对你有误解，会上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在针对林序呢。”
“那没有，那没有的哈。”
陈岩连连摆手，表情略有些尴尬。
不过好在他也没尴尬多久，资料才刚翻了两页，接待室的门就开了。
“林序同学，跟我来吧。”
走进门的董事长秘书点了林序的名字，江星野、陈岩两人想要跟上，却被秘书拦住。
“林序同学先去，二位麻烦在这先等一等。”
话音落下，接待室里的三人都愣了。
只见我一个？
这不合适吧？
虽然说那些爽文里总是有被上位者青眼相待、只见一人的桥段，想着挺爽的，可在现实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般来说，跨了好几级的上级见底下的人时，总是要有中间层的领导作为过渡的。
一方面是要保证宏观到微观的顺畅对接，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双方沟通上出现问题。
但现在......
任简打破了这个规矩。
他是要干啥？
林序一脑门子问号。
他跟着秘书敲门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而才刚进门，他便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
凝重。
无论是任简、还是坐在一旁的楚旭，两人的表情都有些生硬。
这跟自己预想中的见面完全不一样啊。
“坐。”
任简开口简短地说了一个字，秘书转身拉上门离开。
林序倒也不怯场，他走到沙发旁坐下，静静地等待老板的下一步指示。
“我就开门见山了。”
任简继续说道：
“你的东西我们都看了，很不错。”
“不错到什么程度呢？”
“应该说，这完全不是你这样的岗位，你这样的经验所能写出来的东西。”
“第一次粗看只是觉得你想法很好，回去细细看完之后，我和楚工一致认为，这份方案里包含的许多思路、许多解决方案，其合理性达到了高度严谨的程度。”
“我们认为，科研总是要讲一个客观规律的。”
“现在已经是2025年了，突然冒头的天才已经没有生存的土壤了。”
“所以，我们开始怀疑你这份报告的来源。”
“在与同业人员和更高层级的科研合作伙伴对接之后，我们发现，你这份方案，与友商的其中一套方案存在较大的相似度。”
“我们拿不到友商的完整方案，所以这个判断，也只能停留在‘猜测’的层面。”
“但，其中的风险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我必须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这套方案，是你自己写出来的，还是通过某种非法渠道获取的？”
“.......”
林序无言以对。
好嘛，这就来了？！
撞上正主了？？
不可能。
要真有那么高的相似性，现在跟自己谈话的大概率就不是这两人，而应该是国安了。
林序松了口气。
这方案确实不算是他自己写的。
但也绝对与任何所谓的友商无关。
想到这里，林序开口说道：
“首先，方案是我自己写的，与任何友商无关，与官方研究更没有关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其次，就算存在方案上的近似、雷同，也不能证明我窃取了谁的商业机密。”
“毕竟载人航天方案目前就那么几个大的框架，你就算随手去百度上搜一个下来还有几分相似呢，这样判断太草率了。”
“最后......我理解领导对方案有疑虑，毕竟咱们商业公司，总是要考虑法律风险的。”
“但如果，我们走得比任何人都快呢？”
“如果我们能拿出来的技术细节，比任何人都详细具体呢？”
话音落下，任简和楚旭同时一愣。
“你真有？”
林序重重点头。
“我有！”
......
一小时后，林序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任简与楚旭对视一眼，随后开口问道：
“楚工，以你的看法，这个林序，可信度有多高？”
楚旭先是皱眉，随后摇头道：
“我没办法判断了。”
“刚刚我们聊到的很多技术上的细节，他确实都有所了解。”
“但你要说他多专业，也不算。”
“可从另一方面说，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很多事情确实是没办法那么简单就下结论的，在年轻人身上，也总是有很多我们无法预料的可能性。”
“总之，给他点时间吧。”
“无论他做不做得成，这个方案我们是不能放弃的。”
“林序说得对，只要我们走的更快，就没有人能在法律上限制我们。”
“技术团队可以尽快筹划起来了，牵头人........”
“如果林序真的能拿出有用的东西，那就给他来做。”
“我有种感觉，有他在，这个星旅一号项目......搞不好真能做起来......”
第16章 宇宙中最聪明的猴子
从任简办公室走出来后，江星野、陈岩两人立刻关切地围了过来。
“怎么样，老板怎么说？”
江星野抢先开口，而陈岩则在一旁满脸期待地看着。
“还要进一步优化。”
林序面不改色。
“老板认为这个方案与同业竞品方案有相似性，如果要规避法律风险，我们必须拿出更多技术细节。”
“我这两天要忙这个事情，组里如果有其他事，还要麻烦陈组长多担待了。”
“没问题，没问题。”
陈岩连连点头。
“但是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正式启动项目了，到时候职责安排、角色拟定......”
他没有把话说完，很显然，他是想在“职位”这件事情上探一探林序的口风，看看老板有没有什么指示。
“这个还是陈组长自己去跟老板沟通吧。”
林序的话说完，接待室的门恰好被推开。
董秘走了进来，叫走了陈岩。
出门之前，陈岩神情复杂地回头看了林序一眼，眼神里原本热切的光，仿佛瞬间冷却了几分。
他出门之后，江星野压低声音，凑近林序问道：
“不顺利？”
林序面露笑容。
“不顺利，但也很顺利。”
“应该说，这是有条件的顺利。”
“而恰好，这个条件我是大概率能完成的。”
“完美！”
江星野举起手跟林序击掌。
“啪！”
“你就那么相信我？”
林序好奇问道。
“我查你征信了。”
江星野一本正经。
“.......别太离谱。”
林序翻了个白眼道：
“走吧。”
“今天应该是没啥事儿了，回去上班。”
“我今天晚上回去还有正事，不能加班。”
“晚上？有事？？”
江星野警惕地看向林序，一副随时要炸毛的样子。
林序好笑地摆摆手，回答道：
“我要去国图查资料......有些论文只能到国图去查。”
“那还差不多。”
江星野满意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在进门的瞬间，江星野便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高冷神态......
......
傍晚7点。
下班后，林序随便在公司附近对付了一口饭，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手环世界里的那些事儿，从头到尾一番归纳整理后，他也大概梳理出了自己待办事项的树状图。
首先，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世界末日大概率是要在20年后到来的。
无论是在手环世界里，还是在现实世界里，他都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其次，继续往下推测，不只是自己，“行星轮回”组织也预料到了末日的到来，虽然他们的预测并不精准，但大概率确实掌握了相当完整的“末日相关”的线索。
如果自己想要寻找末日真相，从这个组织下手是最方便的选择。
最后，现在已经确定，现实世界是与手环世界相联动的，自己在现实世界做的事情，有一部分会映射到手环世界里。
所以，如果手环世界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自己也可以尝试在现实世界中，通过改变“变量”的方式去创造条件。
这么一来，自己在现实世界中尽快往上爬、尽快坐到更高的位置，就非常有必要了。
毕竟，自己的位置越高，能调动的资源就越多，解决问题也更方便。
可以！
林序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先把星旅一号的问题解决吧。
先把技术资料拿到，把这项目提前做出来！
这样一来，自己不仅可以提前获得更高的职位，也可以推动天穹科技加速发展。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星旅一号花了7年的时间才最终完成，如果自己能把这个过程缩短到5年，甚至3年呢？
技术的发展总是滚雪球的，而且是越滚越大的。
自己的轻轻一推，总有一天会像是扇动翅膀的蝴蝶一样，引起一场风暴。
----所以从哪开始呢？
推开门走进卧室，林序打开电脑，开始从头到尾阅读自己写出来----抄出来的火箭方案。
这份方案是基于“航天飞机”的大方向去设计的，所以自己要解决的，也是航天飞机设计和制造中切实的问题。
略微思索片刻，林序在文档上打出了几个字，列明了当前最大的难点。
【第一，热防护系统中的隔热材料】
【第二，推进系统中的高推力发动机】
【第三，结构系统中的轻量化复合材料】
这一列出来，整体的难点清晰明了。
再仔细一看，好家伙，三个难点中有两个跟材料有关。
----不对，是三个问题三个都跟材料有关！
要制造高推力发动机难道不要求材料吗？
就比如林序之前设想过的变循环发动机、空天双模发动机，按照现在实际的技术发展态势来看，不就卡在了耐高温材料的那一步吗？
好家伙。
材料学也是再一次在人类历史上堂堂登场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确实是一个相当“投机取巧”，但又效果巨大的方向。
材料学是什么？
炼丹啊！
虽然有那么多的体系、那么多的理论，但归根结底，一种新材料的诞生，还是离不开一个词。
随机性。
想要搞出新材料，那是要看运气的。
用自己最熟悉的算法来举例，就像猴子排序法一样，在近乎无限的试错中，如果你运气好，甚至可以在第一次试错时就得到正确结果，吊打其他一切复杂的、高大上的方案。
当然，如果运气不好，你也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答案。
而现在，自己就是宇宙中最聪明的那只猴子。
自己不需要试错，只需要摘桃。
自己的每一个“第一次尝试”，都能得到正确结果。
霍！
林师傅，你嘛时候是材料学第一啊？
今天！
就是今天！
林序越想越激动，甚至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末日”这件正事要解决。
他赶紧抬起手看了眼手环，上面的数字显示着一个“5”。
精力已经恢复了。
现在，自己又有足够的机会可以进入手环世界里受苦了。
他满意地躺倒在床上，心里默念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进入天穹科技。
找到关键材料型号。
寻找关键材料制造方法。
背下来。
带出来！
轻轻触碰手环，林序眼前一片黑暗。
意识被抽空，随即又缓缓降临......
第17章 超强复合材料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
林序已经厌倦了每次进入手环世界都要与骷髅头重复一模一样的对话，他按照惯例脱掉了所有装备、简单跟骷髅头交代了几句，而骷髅头也如前几次一样，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天穹科技的展厅，速度并不算慢。
但这一次，林序赫然发现，那个已经遇到了两次的人力资源总监，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电梯门口。
等等。
这时间不对吧？
他看了眼手表，此时距离末日发生还有58分钟。
按道理来说，这时候的人力资源总监应该还在办公室里才对。
怎么回事？
难道手环世界也有随机数吗？
还是说，有一些微小的扰动，让他出现的位置也有了变化？
来不及多想，人力资源总监已经走到了面前。
仍旧是敷衍、客套的对话，对方转身离去。
林序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但最终也没有走上去询问。
管他呢。
这点扰动算不了什么，反正也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他走向展厅的全息投影，按照之前的流程熟练调出了星旅一号的项目介绍，随后又快速切换到“结构设计”的板块，开始仔细阅读说明，试图在其中找到有关结构材料的关键信息。
一旁的骷髅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是，老板，你花了那么多钱，找了那么多人，不会就为了来这儿看场展览吧？”
“你说你费那劲儿干嘛？20块钱买张门票不就完了吗？”
“.......你话有点密了。”
林序瞪了骷髅头一眼道：
“你要是没事干就想想你家里的事情----你这一天天都在外面奔波，难道就不怕有人给你家偷了？”
“那不可能。”
骷髅头摇摇头。
“我家装的都是最先进的安防系统，保利科技的，根本不可能有问题。”
“........”
林序无言以对。
我说的是这个吗？
应该说你纯还是说你蠢？
真搞不懂是不是时代变了，骷髅头这样的佣兵，居然也玩上纯爱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顿了一顿后转移话题问道：
“话说你们这样的佣兵，天天在外面打仗，有没有跟官方势力碰过？”
“比如海保之类的，你跟他们打过交道吗？”
这话说完，骷髅头的眼神瞬间变了一变。
犹豫片刻后，他开口回答道：
“首先，我们不是那种野生的佣兵，我们是正儿八经的PMC。”
“我们接的大部分是合法的生意，要不是实在缺钱，我才不会干你这活儿呢。”
“其次，我们这种小喽啰还轮不到海保来抓，他们干的都是大事，我们嘛......说白了，属地的市级公安就够拿捏我们了......”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林序呵呵一笑。
“所以你到底是有什么大事，要来干这种杀头的活儿？”
“那你就别管了。”
骷髅头扭过头不再看林序。
“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
“明白。”
林序不再追问。
他隐约感觉到，骷髅头带领的这支佣兵也是经过精心筛选后才找出来的一枚棋子。
骷髅头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让他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放手一搏。
或许，他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之前他就跟着自己坐进过飞船里，这可不是一个完全理智的佣兵该做的事情......
林序驱散了脑袋里略有些杂乱的想法，滑动手指，全息投影快速切换。
文字不断闪过，片刻之后，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机身结构大范围使用包括液体成型聚醚醚酮（PEEK-RTM）、M46X在内的复合材料，性能强于同时代使用的T1100碳纤维，且成本大幅降低......”
PEEK-RTM？M46X？
林序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看到过这两种材料的报道。
事实上，在他所在的那个年代，这两种材料就已经诞生了。
但似乎，距离工业化应用还很远？
所以自己要做的，不仅仅是找到这两种材料的“配方”那么简单。
自己真正要找的，是材料的工业化制法！
“搜索PEEK-RTM、M46X材料的大规模、低成本工业化制法。”
林序开口对全息投影后的人工智能助手说道。
片刻之后，搜索结果跳出在他眼前。
但打眼一看，全是无效信息。
广告，新闻，营销号......
不是，怎么都2045年了，营销号还没死绝啊？？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营销号人人喊打的年代啊？？
他恼火地皱着眉头，就连一旁的骷髅头都看不下去了。
“不是大哥，我再问你一次，你费尽周折找到我们，就是为了来这上网查资料？”
“你钱多得烧啊？”
“家里趁啥啊这么玩？你买个手环自己回家搜不行吗？”
“手环？”
林序愣了一愣，随后突然反应过来，骷髅头说的不是自己的手环。
没错，这个年代，手机已经进化到全息投影手环的方向了.......
顿了一顿，林序摇头道：
“我要找的不是这些东西，我要找的是真正的、能够实现工业化制造的方法。”
“明白了。”
骷髅头恍然大悟。
“确实，这些东西都是保密的，只能去实验室里找。”
“不过你好像找错地方了吧？你搜的这两种东西，都不是天穹科技自产的啊！”
“你怎么知道？”
林序愕然问道。
“废话，上面写着呢！”
林序顺着骷髅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注意到了屏幕上的介绍信息。
两种材料都是由金陵市材料研究所研发、并开创性地发明出工业化制取流程的。
如果真要找工业化制备方法，要么材研所，要么就得去有生产能力的工厂。
“金陵市材研所离这里多远？”
林序再次开口，片刻后，屏幕上跳出了路线。
“车程......57分钟。”
来不及。
现在距离末日降临还有54分钟，就算一开始就过去，最多也只有一个小时。
三分钟够干啥的？
脱个裤子就结束了！
“最近的、有生产两种材料的能力的工厂位置在哪？”
林序再次发问，路线也再次刷新。
金陵东华化纤厂，车程29分钟。
这下来得及了。
立刻出发，赶到材研所时至少还能剩下25分钟。
突击进入，找到资料库，找到生产流程文档，背下来，撤出。
完全够了！
实在来不及，就多来几次！
“走！”
林序果断开口。
“我们去东华化纤。”
“没问题！”
骷髅头乐呵呵地说道：
“打个小小的化纤厂，总比打个民用航天基地要简单。”
“马上出发！”
两人快步离开展厅，随后迅速登车启动。
纯电发动机爆发出磅礴的动力，伴随着轻微的啸叫声，车队绝尘而去。
仅仅22分钟后，车队抵达东华化纤厂门口。
林序推门下车。
但当他看到化纤厂大门的瞬间，他人傻了。
骷髅头也傻了。
“这踏马是化纤厂？？”
“来错地方了？？这确定不是什么民防基地？？”
“......我不知道。”
看着戒备森严，甚至隐约还能看到持枪安保巡逻的化纤厂，林序深深吐出一口气。
“我们只有30分钟了。”
“能打进去吗？”
“......能！”
骷髅头咬牙回答：
“但我只负责把你送进去，别的不管。”
“支援组，1分钟后建立电磁遮蔽。”
“行动组检查装备。”
“准备进攻！”
第18章 还给你们！
“给我把枪，我们一起上。”
林序穿好防弹衣，戴上头盔，动作熟练地拉下了夜视仪。
对面的骷髅头愕然看向他，开口问道：
“你？枪？”
“你会打吗？”
“我很会打。”
林序拿过骷髅头手里的步枪，退出弹匣拉动枪栓，确认空仓后重新插上，紧接着将光学瞄具掰到一边，切换到不受夜视仪影响的铁瞄。
这一套动作把骷髅头都看傻了。
“练过？”
“没练过，打过。”
“走不走？”
林序端起枪，看向车窗外。
“走！”
骷髅头一拉车门，六名佣兵、连同林序自己一跃而下。
“跟在我们背后！”
“所有人，以单纵列队形突入。”
“爆破手，准备破拆。”
“狙击手清除高威胁目标，掩护我们进入。”
“明白！”
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林序一手握枪，一手扶在骷髅头后背，与其他五名队员一起分别对不同方向实施警戒，同时快速推进。
他的战术动作并不算熟练，但基本可以算得上合格。
----废话！
实际上，这样的战斗，他在之前几十次的经历里至少也参加过二三十次了。
技战术可能还不行，但套路总归是能学的像模像样的。
一行7人抵近华东化纤大门，门口的安保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但出于谨慎考虑，配枪的安保并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大喊着问道：
“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他大概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在这片土地上，居然还有全副武装的佣兵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一座工厂发起袭击。
这他么完全违背常理好吧？
而也就是这样反常识的行动，为佣兵小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没有给安保继续说话的机会，骷髅头已经扣下了扳机。
“哒！”
亚音速子弹推开空气，精准地命中了安保人员的头颅。
血花绽开，这名无辜的安保当场倒下。
这一瞬间，林序的心里冒出来一丝愧疚。
他不知道这样极端的行动到底对不对。
为了技术，为了自己的目的，去杀死一个、甚至是一群无辜的人？
这与自己的价值观有些不符。
----但转念一想，就算自己不杀死他们，他们又能活到什么时候呢？
在手环里的世界，25分钟之后，他们就会因为末日而死！
所以，自己的行为绝对算不上高尚，可也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快，一定要快！
林序驱逐了心里的一切杂念，专注于手里的武器。
此时，远处的狙击手也已经开枪，高处哨塔上的两名安保人员同时倒下。
“砰！”
一具尸体就坠落在林序的脚边，但他并没有多看一眼。
“继续前进！”
“爆破手准备！”
骷髅头惊讶于林序的冷静，但他也没有因此而停顿一秒。
队伍里的爆破手快速上前，仅仅只花了几秒钟便布置好了爆破药。
紧接着。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烟尘四起，林序咳嗽着说道：
“这炸药......超标了吧？！”
“这是CL-20！”
骷髅头随口回答，同时带领小队迅速突入。
大门已经被炸开，跨过大门之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宽广的厂区。
“去哪里？”
骷髅头一枪解决掉了试图跑向掩体的一名安保，一边向掩体推进，一边转向林序问道。
此前在车上，几人已经利用有限的时间快速完成了对东华化纤厂的地形分析，几栋主要建筑也已经被标注。
林序快速观察周边环境，随后回答道：
“先去主办公楼，在那里建立防线。”
“我们还有24分钟，一定要快！”
“明白！”
骷髅头打出手势示意队员跟进，转而又大喊着问道：
“你这22分钟是怎么算出来的？？”
“那你就别管了！”
林序瞄准前进道路上一名举起枪的保安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
“咻----”
对方的子弹从他耳边掠过，他先是感觉到一阵凉意，紧接着便是灼热的痛感。
耳朵被撕裂，鲜血瞬间涌出。
“注意警戒前方！保护要员！”
“扇形推进！”
眼看林序已经受伤，骷髅头立刻调整了部署。
不得不说，在职业道德这块，他真的是没的说的。
小队继续推进，在几人强大的火力下，整片通路瞬间被肃清。
但此时，头顶的四旋翼侦察无人机已经遭受了来自安保的干扰，无人机顷刻坠毁，众人丢失了全局视野。
“继续！继续！”
“来不及了！”
林序的耳机里传来后方支援组的呼喊声。
“工厂已经报警，第一批警力预计40秒后到达，特情警力预计2分钟后到达！”
“我们必须在两分钟内结束战斗！否则就很难撤走了！”
“明白！”
骷髅头喘着粗气，而此时，林序已经一步踏进了主办公楼内。
楼里一个人都没有。
也是，都11点39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在？
靠。
没人的话，我上哪去找我要的资料？
林序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他冲到每一栋办公楼都必然会有的部门标识牌前，迅速找到了“技术部”的位置。
2楼。
很近！
“上楼！”
林序一马当先冲向楼梯，可也就在他刚刚到达转角的瞬间。
“砰！”
一发霰弹枪子弹迎面打来，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他倒飞而出！
“震撼弹！”
骷髅头一边呼喊一边投出震撼弹。
“嗡！”
超过185分贝的声波让林序陷入了短暂的失聪，他的耳边一片寂静，眼前也是一片明晃晃的白光。
只有手臂、胸口和肩膀上的剧痛提醒着他，这还不是末日。
还有时间。
得快点。
林序挣扎着站起身，追寻着前方隐隐绰绰的人影。
枪口的火光不时在他眼前亮起，他不敢开枪，生怕自己误伤友军。
片刻之后，枪声中断，办公楼内重归寂静。
“去哪里？！去哪里？！”
骷髅头在林序耳朵边扯着嗓子大喊，林序用已经受伤的手臂推开他道：
“我已经能听到了！”
“找人质！”
“明白！”
骷髅头一把拉起林序，剧烈的疼痛让林序忍不住叫出声来。
“卧槽！”
“轻点！”
“来不及了！”
骷髅头的声音里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所有人质已经解除武装，要干什么就快点！我们没时间了！”
“是你们没时间了。”
林序的视线逐渐恢复，他终于看到了眼前模糊的人影。
顾不上去管鲜血淋漓的手臂，他一把抓住人质的衣领，开口厉声问道：
“PEEK-RTM和M46X的生产工艺文档在哪？？”
“交出来！”
“工厂是资本家的，命是自己的！”
话音落下，还没等人质回答，骷髅头便急切说道：
“真的来不及了！”
“我们得先走，带上人质走！”
“你们走，我不走了。”
林序冷静回答。
“什么意思？！”
骷髅头目瞪口呆。
“让你们走就走！钱会自动结给你们！”
“.....好。”
骷髅头丢下两个弹匣，果断下令道：
“要员要求放弃保护撤离。”
“所有人，跟我撤！”
“明白！”
耳机里传来其他佣兵的回复，林序摘下耳机、摘下头盔，身体瞬间一轻。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身前惊惧交加的两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我要的东西在哪？”
“只要你们告诉我，放心，这里没有人会死了。”
他抬起枪口，对面的两人下意识向后一缩。
紧接着，其中一人开口喊道：
“还给你们！”
“都还给你们！”
“这些技术不是我们抢走的，我们只是用了而已.....”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给我技术，我就不会杀人！”
林序站起身。
“带我去看！”
说话的男人颤抖着爬起来，林序犹豫片刻，对准另一人的膝盖扣下了扳机。
“砰！”
鲜血瞬间涌出，尖叫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
林序艰难地拖着受伤的身体推着人质往前，而对方则是惊恐至极地结巴着说道：
“我们......我们没有跟你们作对，我们只是执行者......”
“我们没有占你们的便宜......大家都一样......都一样的......”
“占谁的便宜？？”
林序下意识问道。
男人愣了一愣，随后回答道：
“行星轮回.......行星轮回！”
第19章 说好的谈判呢？？
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林序愕然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几个目标，几条线索，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联系在一起。
“还给你们。”
“我们没占便宜。”
“我们只是执行者。”
人质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M46X、PEEK-RTM两种材料，都是行星轮回组织的成果。
而现在网络上信息搜索到的材研所，只是通过某种方式获取、或者说“侵占”了行星轮回的成果。
这么说起来，真正促使“星旅一号”项目得以成功的，不是官方机构，反而是这个神秘的“行星轮回”组织？
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技术研发实力？
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深耕于这个领域、本来就已经有了许多积累？
毕竟，这可是一个以火星为“彼岸”，致力于要飞上太空的组织啊。
它们跟那些骗钱骗色的邪教，还是有本质不同的......
林序隐约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一丝丝的线索。
但这个故事逻辑是怎么贯通的，他又暂时没法想到。
----不过，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人质已经带领他进入了技术部部长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他颤抖着输入密码，顺利进入了系统。
“都.....都在这里了......”
人质指着桌面上呈现的信息，林序示意他退到一侧，随后抬手就是一枪。
“砰！”
“啊啊啊啊啊----”
男人抽搐着倒在地上，膝盖中枪的他已然失去了大部分活动能力。
林序这才放心地看向电脑屏幕，而屏幕上打开的两份工艺流程文档，则清晰地展示着两种关键材料的工业化制法。
好家伙。
原来都已经写在名字上了。
所谓的PEEK-RTM就是使用液体成型技术制造的聚醚醚酮，大方向是很简单的，只不过在技术细节上，涉及许多目前还是完全未知的盲区。
林序一边玩命往脑子里塞有关两种材料的信息，一边对着人质问道：
“这两份材料都是行星轮回组织的成果？”
“是.....都是你们的.......”
男人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林序看了眼时间，还剩下最后17分钟。
来得及。
他开口安慰道：
“放心，给你一枪只是为了避免你攻击我。”
“我不是行星轮回的人，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报复。”
“接下来，只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没有人会死在我手里，明白吗？”
“明白......明白......那就好......那就好.......”
男人似乎稍稍放松了几分，他结结巴巴地回答完，林序继续问道：
“有关这两份材料的来源，你还知道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男人疯狂摇头。
“这本来就是个不能讨论的话题，并且也已经太久远了......”
“十几年了已经！”
“我只知道这两份材料的工业化制法原本是有专利的，只不过后来被下掉了.....”
“那时候我还是个学徒工，我对这两份专利再熟悉不过了。”
“我记得这两份专利所有联合申请人的名字，后来我发现，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了官方的通缉令上，说他是恐怖组织的头目......”
“紧接着，这两份专利就被下掉了，变成了由材研所直接向我们提供技术指导。”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行星轮回，是很久以后，大概40年的时候，这个组织被彻底曝光，我第二次在新闻上看到那个名字，才知道官方之前说的恐怖组织。”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如果有一句假话，你就一枪打死我！”
看着男人的反应，林序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你很配合。”
“但我还有问题，你是......”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林序的话被门外突然传来的扩音喇叭声打断，紧接着，落地窗前有灯光闪过。
林序抓起笔记本电脑一个翻身藏到了人质后方，用人质的身体护住自己，随后大喊道：
“别过来！”
“敢过来我就打死他！”
身前的人质簌簌发抖，林序用步枪顶住他的脑袋，同时眼神还紧紧盯在屏幕上，抓紧每一秒钟的时间如同填鸭一般往脑子里塞有关两份材料的信息。
他可管不了外面那些警察，反正按照惯例，为了保证人质安全，他们至少也要走个流程、派个谈判专家、谈到确实没办法再谈的程度再发起强攻。
这么长的流程，至少也需要小半个钟头吧？
而现在，距离末日降临就只剩下15分钟了。
怕个毛！
只要藏好了，拖过这十几分钟，自己就是赚的！
“别慌，别慌。”
林序拍着人质的肩膀安慰着他。
“我不会伤害你，但前提是你要配合我。”
“放心，好好掩护我，看完这些东西我就会走。”
“你的伤没有大碍的，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再做个人工膝盖就好了。”
听到林序的话，人质的脸上露出苦笑。
他嘴里咝咝地吸着凉气，强忍着疼痛说道：
“......谢谢。”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杀我的，对吧？”
与其说是对林序的肯定，这话听着反倒是更像他在安慰自己。
不过他也确实没说错。
林序没打算杀他。
末日到来之后，所有人都会死。
“我当然不会杀你，我跟你们任何人都无冤无仇。”
“脑袋放好！挡住我！”
“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我保证。”
“明白！明白！”
人质展开身体，将林序挡得严严实实。
同时，他还对着窗外大声喊话道：
“不要进来！他没打算伤害我！”
“我很安全！我没事！”
“他马上就走了！他没有恶意！放他离开！”
一连串的喊话说完，林序也是突然理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回事。
果然，身处绝境的人，你哪怕只是向他释放一点点善意，他都会把你当成救命稻草。
林序略有些感激地抬头看了一眼人质，注意到他腿上的伤口后，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血流的速度太快了，按住伤口，再坚持12分钟。”
“12分钟？明白！明白！”
人质立刻弯下腰按住伤口。
----而也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窗口再次有亮光闪过。
林序的瞳孔瞬间缩小。
他的视线中，一架六旋翼无人机疾掠而过。
而在它掠过时，闪过的除了刺眼的白色强光，还有被隐藏在强光中的、隐约的黄色烟火。
“砰！”
林序耳中听到了枪声。
但在他听到声音时，他额头上的皮肤已经被子弹刺穿。
下一秒。
“噗！”
子弹穿过，他的脑袋像个从高处坠落的西瓜一样爆开。
鲜血和脑浆喷涌而出，意识重新坠入黑暗。
林序睁开眼睛，口中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艹！
说好的谈判呢？！！？
第20章 星球的命运
没有谈判，没有多余喊话，也没有什么攻楼。
那帮处突人员的作战方式很简单。
无人机一飞，大口径子弹一打，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一发就直接炸了。
林序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脑袋。
被大口径子弹击中的感觉，和自己之前吞枪自杀时的体验还是完全不同的。
虽然都没有什么痛苦，但脑袋炸开的感觉，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新奇。
他一边回味，一边打开电脑，迅速在“线索”文档里记录下了两条新的信息。
【M46X、PEEK-RTM材料的工业化制法来自于行星轮回组织】
【工业化制法出现的时间在2025到2030年之间。】
第一条信息是从人质口中确认的，第二条信息，林序则没有来得及追问，只是他自己的推测。
不过，2030年这个“上限”是确认的，因为星旅一号项目历时7年，在2032年完成。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最后两年都应该已经进入设计定型、实际生产的阶段了。
继续往前推，专利申请应该是在2028年左右？
3年......
研发也是需要时间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行星轮回组织，其实早就存在了？？
就在现在！就在这个时间点！
林序打开浏览器点进搜索框，迅速敲下了四个字。
行星轮回。
第一个跳出来的结果是行星的公转周期，第二个就直接变成营销号发表的玄学文章了。
一通看下来，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思索片刻，他又在“行星轮回”四个字后面，加上了“末日”两个字。
好家伙，这次直接给跳到网文界面了。
有用的信息，还是一点都没有。
这怎么回事？
理论上说，在这个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任何一个组织，无论你多么隐秘，多么封闭，或多或少地都会在网上留下些许痕迹的。
除非，这个组织完全不与外界交流。
或者，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已经存在的圈子里的......二级组织？
就比如某些“文艺工作分享群”里的线下小团体一样。
他们不需要靠“外延”的方式来获取新血，内部交流也依托于相对封闭的社交软件。
这样一来，在互联网上确实不可能找到他们存在的痕迹。
了解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加入他们。
可怎么加入他们，却又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只有等他们来找自己。
不管了！
先把技术抄下来！
林序关掉线索文件，随后又新开了一个文档，开始记录自己在脑子里记下来的工业制取流程。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毕竟一套工业化制取流程，所涉及的设备、原料相当复杂，过程中必须保证的环境数据和反应条件数据，也是精确到了小数点之后好几位。
林序只能凭借记忆先把大致的流程写下来，至于更具体的数据，他打算多进入手环世界几次，一点一点地搬运出来。
花费了半个多小时，他终于算是把大部分流程都写了下来。
而打眼一看，里面的绝大部分设备名字，自己都不熟悉。
什么熔融注射机、什么微型精密共混挤出系统、什么真空硫化一体机.....
林序甚至都不太确定这些设备的名字自己有没有写对。
只能一点一点去搬运验证了。
----不过，即便如此，从已经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两套工业化制取流程也已经相当成熟了。
成熟到只要文档完整，是可以直接做到拿来即用的程度。
他不得不惊叹于行星轮回组织的强大。
工业化制造流程可不是小作坊实验室生产的难度可以比的。
举个极端的例子，在材料这个领域，你有可能会在某一次烧马弗炉的过程中莫名其妙地搞出一种性能超强、成本超低的耐高温材料，甚至你也可以在这个实验室里不断复现、不断重复制取出同一种材料。
可一旦要进行大规模生产，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绝大多数时候，新材料的工业化生产，都是要依托国家级力量的支持的。
行星轮回有这样的力量吗？
等会。
这不会就是个官方组织吧？？
林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已经编辑完的文档，随后看着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技术是早晚都能抄出来的。
可“末日”和“行星轮回”的谜团，却没那么容易解开。
此时，他的脑子里有一个冒险的想法。
----既然已经确认江星野是行星轮回组织的核心成员，并且行星轮回组织有可能现在就已经存在，那有没有可能，她现在就已经在那个组织里了？
问问她？
林序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点开了微信界面，但却又犹豫起来。
如果真要问她，该怎么开口？
上来就直接问她，“哎你知不知道行星轮回组织？你是不是组织的成员”？
这样？
她就算是，也不会承认吧？
得旁敲侧击一下。
但找个啥理由呢？
上次还能用“被表白”的理由敷衍过去，这次总不能再来一次吧？
正纠结着，江星野的聊天框上，突然跳出了一个红点。
卧槽。
我还没发消息，你先发过来了？
林序赶紧点开聊天框，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工作安排，但没想到，江星野发过来的，是一条新闻链接分享。
“科学家预言因为一颗小行星，将有可能导致2036年世界末日到来？这是真的吗？”
林序点开链接扫了一眼，一股浓浓的营销号味道扑面而来。
“不是，你还信这个？”
他打字回复，江星野的消息很快便回了过来。
“看个乐子还不行吗？你这人真突出一个无趣。”
“女孩子主动给你分享东西，你就这个反应？”
“......”
林序无言以对。
“哇好怕！末日不会真的要来了吧？那我该怎么办？姐姐快保护我！”
“......我他么让你给点回应，不是让你给我装娘炮！”
江星野发来一个熊猫敲头的恼怒表情，紧接着威胁到：
“你这样的我一拳能打穿三个！”
“我还以为你就享受当女S的快感呢。”
林序回复了一句，随后抓住机会问道：
“话说，你真信末日这种说法？”
“不信啊。”
江星野回复道：
“这不看个乐子吗？”
“不过，小行星撞地球这种事情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咱们又不是没被撞过。”
“以前不都说恐龙灭绝是小行星的事儿吗？”
“如果这次真又被撞一次的话，人类灭绝也是有可能的吧？”
“只不过，就算是人类灭绝了，其实也说不上是末日吧。”
“毕竟对地球来说，人类的历史，本来也就是一瞬间......”
“你还挺想得开。”
林序好笑道：
“小行星砸你头上你就老实了。”
“我可不会。”
江星野的聊天框不断闪烁。
“还有十几年呢，到那时候，说不定天穹科技的太空旅行飞船都已经成熟了，我早坐飞船去火星了。”
火星。
林序微微皱眉。
现在的他对这个词尤其敏感。
他立刻打字问道：
“你真打算去火星啊？”
“万一有机会就去啊！”
“生命中难得的体验，为什么要错过？”
江星野的回答没有透露出任何林序想要的信息，他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但下一秒，消息又弹了出来。
“不过想想，什么宇宙啊、什么末日啊之类的话题还真是挺宏大的。”
“这个地球存在了那么久，难道真的只有我们一种智慧生命吗？”
“好像现在证据也不完整吧？”
“搞不好，地球上已经出现过好几茬的智慧生命了。”
“只不过他们都像恐龙一样，在末日里灭绝了。”
“命运还真是个轮回啊。”
“别说人类了，就连星球的命运，都是个轮回......”
林序的心脏猛地一跳。
深吸一口气，他打字问道：
“行星轮回？”
第21章 告诉我名字
“行星轮回？”
“这个词还挺中二的......”
江星野的消息回了过来，林序愣了一愣。
这反应......
不太像是装出来的。
不是，什么叫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啊？！
我还以为真相就在眼前了，结果只是巧合？
不过好像也正常。
就算有这样的组织，也不可能是什么人都收的吧。
现在的江星野在行业里，确实也还是个小透明来着......
所以其实她现在并不在组织里，甚至并不知道这个组织？
林序皱了皱眉，斟酌片刻后，手指重新放到了手机屏幕上。
林序：
“是挺中二的.....应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种理论吧？”
江星野：
“那倒也说不定。”
“相信这种理论的不是没有，但取这种名字的肯定没有。”
“那也太中二了......”
中二的不是我，是你们啊！
林序哭笑不得。
从她这里是不可能拿到更多信息了。
现在的她还不是被官方追捕的大反派，只是一个啥也不知道、还会主动给男生分享营销号消息的傻白甜。
随便敷衍了江星野几句，他便放下了手机。
想要进一步调查，必须再进入手环世界了。
正好，两种材料的文档还没补充完全，自己总归还是要进去找的。
林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回床上，轻轻触碰手环，意识随之被抽空......
......
“所以----”
“闭嘴。”
林序抬起手。
“计划有变，我们现在需要赶到32公里外的东华化纤厂。”
“你们必须在20分钟之内赶到，从现在的位置上绕城高速，然后在G25和G42高速交汇口下高速。”
“路上提前做好信息收集，抵近后提前释放无人机做地形侦察。”
“东华化纤厂的情况很复杂，这个厂子有自己的安保力量，不过装备一般。”
“敌方的优势是占据了有利防守地形和大量掩体，我们必须快速通过。”
“爆破手可以开始准备爆破药了。”
“入口处金属大门厚度在10厘米左右，炸是炸不穿的，我们摧毁大门轴承，直接给它卸了。”
“其余战斗人员，优先解决塔楼上的狙击手和门口的哨兵。”
“进入后迅速散开，我们的目标是厂区东南侧的办公楼。”
“记住，一定要快！”
话音落下，车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骷髅头正在检查枪支的手停在了半空，他诧异地盯着林序问道：
“不是，我指挥还是你指挥？”
“你负责一线战场指挥！”
林序果断回答。
“对了，到达后迅速建立电磁遮蔽。”
“但按照经验，我们的遮蔽时间最多只能维持3分钟，再往后，官方的电磁反制措施就来了。”
“所以三分钟之内，我们必须要进入主办公楼。”
“现在开车！”
“......明白。”
骷髅头点点头，抬手向其他佣兵队员下达了命令。
车队迅速向东华化纤厂前进，按照林序的要求，骷髅头快速检索了公开地图信息，大致确认了东华化纤厂的布局之后，随即又调出更精细的卫星地图，做进一步战斗部署。
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你去过东华化纤厂？”
“去过。”
林序随口回答，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不要迷信你们的电致变迷彩。”
“化纤厂内灯光很亮，光照环境很好，电致变迷彩带来的伪装效果聊胜于无。”
“这你都知道？”
骷髅头大惊。
“我知道的多了。”
“给我把枪。”
林序伸手，骷髅头将信将疑地把备用武器交到了他的手里。
“你会用......”
“哗啦！”
林序按照惯例拉开枪栓检查枪支，随后又抓起骷髅头膝盖上的弹匣塞进了防弹衣外的胸挂上。
他的动作很熟练，就好像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骷髅头越发惊讶。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林序，而此时，车队已经靠近到东华化纤厂外围。
“还有42分钟，这次非常不错。”
“放飞无人机！”
林序的命令下达，所有人都看向了骷髅头。
骷髅头咬了咬牙。
“放飞无人机！”
“准备进攻！”
他没有再多问，一如既往的“职业道德”让他暂时压下了心里的疑虑。
反正是帮金主干活儿。
干就完了。
车上的行动队员一拥而下，林序抬手指向高处道：
“10点钟，2点钟方向两个塔楼，两个狙击手！”
“哒！哒！”
轻微枪声响起，两名佣兵分别解决了塔楼上的两个狙击手。
与此同时，正门口的守卫也已经被解决。
“布置定向炸弹破门！”
林序指向门口。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大门敞开。
“进入！”
“小心狭窄通道，注意警戒沿途厂房门窗。”
一边说着，林序一边抬起手。
“砰砰砰----”
一个短点射，上一次进入时那个打掉了他一只耳朵的敌人瞬间倒下。
对方甚至都没来得及瞄准。
他的脑袋才刚刚从掩体后探出，林序便已经扣下了扳机，子弹正好覆盖了他的脖颈到前胸的范围。
也是开上提前枪了。
继续向前推进，林序再次下令道：
“投出烟雾弹，进入主办公楼！”
这一次，没有人再质疑他的命令。
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在他的指挥下，这一场进攻组织得实在是太顺畅了。
没有意外，没有停顿，没有资源浪费，也没有一秒钟的多余等待。
一路推进一路打，当敌人被消灭干净时，众人也已经来到了目标建筑的门前。
“左侧近角一人右侧远角一人，注意压制。”
这句话说完，骷髅头彻底呆了。
CQB攻楼最危险的环节在哪？
找不到敌人位置啊！
想要观察敌人位置，你就必须站到门口的死亡沙漏区域里，而一旦进入那个区域，危险系数也会随之成倍提高。
可这时候，有了林序的信息，这个危险也不存在了。
他打出手势，两名队员挺枪进入。
“砰砰砰---”
枪声响起，办公楼内的敌人应声而倒。
“上楼！”
林序再次下令。
“走楼梯，楼梯转角处使用两枚震撼弹。”
“小心霰弹枪！”
“明白。”
突击队员向楼梯方向投出震撼弹，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嗡鸣”噪音，林序陷入了短暂的失聪。
但他没有停止行动，而是紧跟在骷髅头背后上了楼梯。
又是几声枪响，那名曾经重伤他的霰弹枪手也倒在了地上。
“清空二楼房间，抓人质！”
“这里应该有两个人，快点抓来！”
“好，去抓！”
骷髅头下达命令，随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林序。
“不是大哥？”
“你回家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高科技，你别管。”
林序随口回答。
而此时，两名人质已经被佣兵队员从角落里拖了出来。
林序认出了面熟的那一个。
没有任何犹豫，他抬起枪口，给了另一人的膝盖一枪。
“砰！”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
“你们可以撤出大楼了。”
林序转头对骷髅头说道：
“快反部队马上要来了，他们可不会留手。”
“快反部队？？”
骷髅头目瞪口呆。
“艹！怎么会招惹上他们？？”
“走，快走！”
“等等，你不走？”
“我不走，我估计得死在这儿。”
林序淡然回答。
骷髅头看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几分钦佩。
但他仍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林序也没管他，而是径直把人质拖向了办公室，拿到电脑后又拖向了办公楼角落里最隐蔽的杂物间。
“打开M46X和PEEK-RTM材料的工业化制取工艺文档。”
“另外，我要问你点问题。”
“好好回答，我包你不会有事！”
人质惊恐地连连点头，林序开口问道：
“你见过行星轮回发布的最早的专利信息。”
“专利上的发明人是后来被官方通缉的行星轮回组织的通缉犯。”
“现在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第22章 过往的灾难
“他叫什么名字？！”
林序的枪顶在人质的脑门上，后者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我不记得了......”
“我真的已经不记得了......”
“想！”
林序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你怎么可能不记得？？”
“你十几年前见过他的名字，十几年后在新闻上看到还能想起来！”
“现在你跟我说不记得？？”
“我真的不记得......”
人质跪倒在地上，两只手举在空中，仿佛无意识一般胡乱挥舞。
“我想不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
“打开我要的文档，然后你慢慢想！”
“你还有32分钟时间！”
“32分钟之内告诉我答案，你就可以走了！”
这话说完，人质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我努力想，我努力想......”
林序这次没有再给他的膝盖一枪，而是抓紧时间拆下了携行具上的拖拽带，快速把男人的手脚捆了起来。
随后，他转头看向电脑屏幕，专注地默记上面的内容。
大体的框架都已经记录下来，现在他要补充的，就是一系列详细的数据要求。
----但这才是最难的好么！
林序几乎全身心地沉浸了进去，直到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才猛地惊醒。
人来了！
这一次，这些快反部队没有使用无人机，而是按照正常流程发起了攻楼。
他们显然已经锁定了自己的位置。
“别过来！”
“我手里握着两发手榴弹！”
“这是两发碰炸式防御型手榴弹，落地就炸！”
“拉环已经拉开，只要我手松开，人质就会跟我死在一起！”
“不要想着冒险进攻！”
“你们会害死人质！”
“明白，明白！”
林序的话音落下，门外传来了回复声。
“保持冷静，不要伤害人质，我们会给你时间。”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想找一个答案，找到后我会自己投降！给我点时间！”
“当然，当然！”
门外的回答声让林序稍稍松了口气，而此时，对面的人质也突然抬起了头。
“我想起来了！”
“徐进！那个人叫徐进！”
“他是材研所的院士.....对，我想起来了！金陵材研所！”
“没错，所以后来材研所才会收走他的成果，他是个间谍.....不对，他不是间谍，他应该只是犯错了.....”
徐进？？
什么鬼！
听都没听过！
事实上，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林序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个预期。
他觉得，人质大概率会说出自己、或者是江星野的名字。
只有这样，手环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逻辑，才能实现最完美的自洽。
毕竟，自己马上就要把材料的工业化制取流程抄出去了。
到时候，难道自己的名字都不配出现在专利申请上吗？
或者说，是因为“关键节点”还没有实现，所以手环里的世界还没有随之改变？
有可能。
但不管了。
有这条线索已经足够了。
人质不仅说出了名字，还说出了工作单位。
有什么问题，直接去找他！
江星野不知道什么行星轮回组织，他总知道了吧？
林序重新低下头，开口说道：
“明白了。”
“你再等我几分钟。”
“不用等太久，就......12分钟而已。”
“放心，只要你老实待着，我保证你一点伤都不会......”
“嗡----”
林序的话没说完，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嗡鸣声，狭小的储物间里，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紧接着，毫无征兆地，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抽搐。
肌肉全部缩紧在了一起，手指也因为肌肉收缩而紧紧攥成了团。
骨节突出，几乎像是要爆出皮肤一般。
胸腔处的肋骨被挤得嘎吱作响，肺里的空气全部被挤压出去，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别说反击，他甚至连动一动的能力都没有了。
卧槽。
这他么是什么武器？！
林序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得滚圆，下一秒，有人一脚踹开了储藏间的门。
“发现目标。”
“没有爆炸物，安全。”
来人走向林序，掏出手铐用熟练的动作将他反手拷住。
而这时候，林序才终于感觉到，那种肌肉收缩到极限的猛烈痛感渐渐消散。
“......这是什么武器......”
他的喉咙都因为肌肉撕裂而嘶哑，发出的声音就跟有人在他喉结上割了一刀一样难听。
“你不需要知道。”
“站起来，跟我走！”
林序顺从起身，顺势瞄了一眼男人手上戴着的战术手表。
“来不及了。”
他开口说道：
“我们只剩下9分钟了。”
“没必要把我弄到海保的审讯室里去了。”
“如果有什么想要问我的，那就在这儿问吧，我们大家都能轻松点。”
男人愣了一愣，随即略带讽刺地笑道：
“你倒是挺有魄力。”
“但是，你没资格跟我提要求。”
“顺便说一句，你找来的那些人已经投降了，没有人会来救你。”
“所以，你没必要再拖延时间了。”
“我本来就没想拖延时间。”
林序满脸无辜地看着男人道：
“我只是想尽可能利用时间。”
男人推着林序走出门外，直到这时，他才看到了被部署在办公楼内、对准杂物间的那台奇怪设备。
“这是什么？超声波发射器？”
“次声波。”
男人纠正道。
“......我没听说次声波还有这样的效果。”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男人押着林序走下楼梯，主办公楼的大厅里已经排了许多伤员，医护人员正在对他们进行急救，而其中几个伤员，则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这就是你们做的事情。”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肆无忌惮地伤害无辜者的生命。”
“他们做错了什么吗？即便想要达到目的，你们也可以用更柔和的方法。”
“但你们甚至都不愿意动动脑子，只会诉诸暴力.....”
“等等。”
林序打断了男人。
“首先，我不是你认为的那个组织、也就是行星轮回的成员。”
话音落下，男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
而林序则是接着说了下去。
“其次，我知道他们无辜，也知道他们不该死。”
“就是因为他们不该死，他们才不得不死在这里。”
“......我没时间跟你猜什么谜语，打什么机锋。”
男人面色冷峻。
“如果你想现在交代也可以，到了审讯室，你可以少受点苦。”
“没时间了。”
林序看了眼主办公楼旁的全息投影区，在那上面显示着，时间已经走到了11点58分。
“只剩下最后两分钟了。”
“对了，我想要问你个问题。”
“你认识徐进吗？”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男人的动作突然顿了一顿。
“你要找的是徐进？”
“你真的不是行星轮回的成员？”
“我刚才就说了，我不是。”
林序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他看了男人态度的细微变化。
他的态度正在软化。
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还有人要找徐进。
而果然，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继续开口说道：
“你找他干什么？”
“跟其他找他的人一样。”
林序模棱两可地回答。
眼前这个一线战斗人员的队长显然不是专业的审讯人员，在得到林序的回复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惋惜。
“你们不应该这么做。”
“我理解受害者的痛苦，但法律已经给了他应有的制裁。”
“你们的报复牵连了更多无辜者，这必然导致更大的灾难。”
受害者？
徐进到底做了什么？
此时，男人已经押着林序走到了厂房外。
骷髅头带着他的队员趴在地上，抬头看向林序时，无奈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怨。
他们也被抓了。
或者，其实是缴械投降？
不过没关系。
反正都要结束了。
林序抬头看天。
“可惜，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们其实是没错的。”
“因为没有时间了。”
男人疑惑地转向林序。
下一秒。
天空亮起。
当所有人都因闪光瞬间失能时，林序凭借着记忆，挣扎着冲向了前方的高墙。
“砰！”
第23章 我有一个朋友......
再次从床上睁眼，林序赶紧跑到了电脑前，记录下了刚刚到手的线索。
【发明关键材料工业化制法的人叫徐进，是材研所研究员】
【徐进参与了行星轮回组织，并在之后制造了一场灾难，有可能是恐袭（存疑）】
【徐进参与的行动造成了严重后果，引来了民间组织的报复（存疑）】
三条线索更新后，摆在林序眼前的谜团不仅没有被解开，反而变得愈加深重。
不过好消息是，有关行星轮回这个组织的“脉络”变得更加清晰，调查的方向也明确地摆在了眼前。
徐进。
找到这个人，就等于找到了线头。
顺着线头一路往下捋，总有一天，行星轮回这个组织，会彻底暴露在自己眼前的。
略微放空了片刻，林序缓了缓脑子，把记下来的数据更新到了材料文档上。
完成进度......
10%。
按照这个进度，只要再进入手环世界里十几次，大概就能拿到一份完整的工业化制取流程了。
看似很慢。
实则快得惊人。
进入手环世界十几次，激进点说要三天，保守点考虑，甚至可能只需要两天。
两天啊！
两天让一种用途广泛、且在关键领域具有不可替代性的新材料直接进入大规模生产阶段，这他么是什么效率？
还要什么自行车？
林序满意地保存了文档，随后又点开浏览器，输入了“金陵材研所徐进”几个关键字。
搜索结果很快跳出，但根本没有有用的信息。
点进金陵材研所的信息公开栏，从公示的人员名单中，也找不到他的名字。
怪了。
林序不甘心地继续搜索，花费了小二十分钟，终于让他找到了线索。
那是一份拟录取人员名单公示。
徐进，今年、也就是2025年6月将会完成研究生学业，刚刚通过材研所的面试，进入了最终公示环节。
难怪在职员名单里找不到他，合着他还没入职啊！
那他也真算是够年轻了。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型选手？
也不知道他的研究进行到哪一步了。
是早就有结果，还是刚刚启动？
想到这里，林序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自己不需要再重复进入手环世界去找最终的结果？
至少，不需要重复太多次？
找到徐进，把手里的东西抛给他，让他顺着这些东西继续研究，虽然效率不会更高，但结果会不会更完整？
毕竟，仅仅依靠“文档”去指导工业制造，多少还是会有一些漏洞的。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如果后续公司、或者是官方追查技术来源，自己也会有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并且，与他建立联系之后，自己也能更方便地掌握他的动向。
如果按照从“未来的历史”看，他是确定要加入行星轮回组织的。
到时候，说不定他能把自己也带进去......
计划通√。
林序瞬间便做了决定。
他找到了徐进的详细信息，确认了他的毕业院校。
金陵大学。
果然是高材生。
按时间推算，他现在应该是刚刚结束了最后的毕业答辩，应该还在学校里。
直接去学校找他，应该能找得到。
只不过，需要一个稍微好点的理由。
找什么理由呢？
----不管找什么理由，总得先对他有个初步了解再说。
给他盒了？
还是算了，盒武器太吓人了。
慢慢想吧。
林序感觉自己已经歇够了，他轻轻触碰手环，再一次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中......
......
这一个晚上，林序用完了手环的最后两次使用次数。
他整个人也是被彻底榨干了，一滴都不剩的那种。
第二天上班时，看着他精神萎靡的状态，江星野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说你去国图查资料了吗？你这查的什么资料，给自己查成这样？？”
“熬夜了嘛......”
林序随口回答。
“你这可不像是熬夜，你像是在哪个榨汁机的床上被榨干了！”
“这你都能看出来？”
林序愕然。
“真的？！真找榨汁机了？？”
江星野怒目而视。
“废话，当然是假的。”
林序无奈地摊了摊手，递给江星野一叠打印好的资料。
“看吧。”
“昨天也是被狠狠蹂躏了----不过被蹂躏的是脑神经。”
江星野接过文件，随手翻了两页后略微皱眉道：
“PEEK-RTM？M46X？”
“这是什么东西？”
“PEEK我知道，现在结构材料里有一个方向就是使用PEEK材料替代上一代的碳纤维。”
“不过这种材料还没有进入到工业化生产阶段吧？”
“实际上已经进入了。”
林序回答道：
“不过，现在PEEK材料的工业化生产还有比较大的问题，成本居高不下。”
“PEEK-RTM是基于液体成型技术的新型制造方法，性能略强于传统的PEEK材料，但成本大幅下降。”
“应该说，是巨幅下降。”
“如果能打通这一条工业化生产路径，未来航天飞机的生产建造成本至少能下降20%以上----这都是我精算过的。”
“老板不是要我给出更多方案细节吗？这就是方案细节。”
“不是，你管这叫方案细节？？？”
江星野目瞪口呆。
“大哥，老板要的方案细节是让你把航天飞机的设计方案再优化一下，比如具体用什么材料，到哪里采购，技术迭代周期，项目里程碑这些。”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直接干了两种新材料出来？？”
“这是你该干的活儿吗？这是你能干的活儿吗？？”
“你......”
江星野说不下去了。
她这番话并不是在指责林序。
恰恰相反，是因为林序走得太快、做得太超前了，以至于让她一时间根本就不能接受。
怎么可能啊？！
他就是一个做飞控的程序员啊！
他怎么能连材料的问题都解决了啊？？
还给别人活路吗？？
“......你这份材料从哪来的？你确定是对的吗？”
“哪来的你暂时别管，但材料是对的，我很确定。”
林序郑重点头。
“走，跟我去见老板。”
江星野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林序的手，一旁正好路过的陈岩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俩一眼，开口问道：
“你俩这是......办公室恋情不允许的啊。”
“你别管！”
江星野头也不回，两人一路小跑着冲向了楼上的董事长办公室。
没有预约，但江星野觉得，这情况也不需要再预约了。
她直接跟董秘说明了情况，随即带着林序进入了董事长办公室。
此时，董事长任简才刚刚到办公室，西装都没来得及脱，正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泡茶。
看到进门的三人，他略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董秘，后者则是快速报告道：
“老板，江组长这边有重要进展汇报，我看您的日程正好有20分钟的空余，就先带他们进来了。”
“嗯，可以。”
任简点点头，董秘带上门退出了房间，而江星野则是走近了沙发，递上了手里的材料。
“老板，这是林序拿到的两份关键材料信息----是能够用在星旅一号项目上的关键结构材料。”
“不对，应该说，这是能用在未来所有低成本航天器上的结构材料。”
“你看一看，如果......”
“好了。”
任简抬手打断了江星野。
“我自己看看，你们坐会儿。”
任简没有多问，举手投足间显示出了一个董事长应该具有的沉稳。
他翻开材料，安静地看了几分钟。
随后，他坐直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材料还不完整。”
“林序，去把杨秘书叫进来。”
“好的。”
林序立刻起身出门叫来了董秘，任简紧接着说道：
“把我今天的日程全部取消掉。”
“叫楚工过来。”
“负责材料采购的老刘也叫过来。”
“还有......算了。”
“我们先内部消化。”
“去吧。”
“明白。”
董秘应声离开，任简转向林序，神情郑重地开口问道：
“林序，这已经不是小事了。”
“你老实告诉我，这份材料哪里来的？”
林序顿了一顿。
随后，他开口回答道：
“我在金陵大学，有一个朋友......”
第24章 阿斯伯格综合症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金陵大学的那个‘朋友’，给了你这份材料？”
“你跟他什么关系啊，这么重要的材料他直接给你，没拿去申请专利？”
坐在林序对面的任简狐疑地问道。
“这是一个很复杂、很漫长的故事......”
林序挠挠头，回答道：
“我这个朋友，他是一名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
没办法，圆不过去，只能现编了。
徐进啊，只能委屈委屈你了。
“他有严重的社交和语言障碍，不擅长与人沟通。”
“但是，他在材料学、或者说是在一切涉及到排列组合的事情上都有着惊人的天赋。”
“他就像是有某种天赐的直觉一样，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找出那个最优的结果。”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脑子里已经推演、排除掉了所有错误的结果，最终才呈现出了正确的那一个。”
“我不是他，所以我没办法描述他真实的体验。”
“但无论怎样，你应该能理解为什么他会把材料交给我了吧？”
任简若有所思。
“阿斯伯格......类似于‘雨人’那种？”
“对，就是雨人。”
林序点头道：
“不过，雨人的天赋表现在数学上，他的天赋表现在材料学上。”
“这可能吗？”
任简皱起了眉头。
“我的印象里，阿斯伯格综合征是高功能自闭症的一种吧？他们的天赋基本都集中在与数字相关的领域，怎么会偏到材料学上？”
“首先，阿斯伯格综合征并不是只有数学天赋----现实中的阿斯伯格干什么的都有。”
“其次，谁说材料学跟数字无关？”
林序说得斩钉截铁，任简也再无从反驳。
“好吧，我接受。”
他翻开杯子倒上了三杯茶，随即又把茶杯分别推到了林序和江星野面前。
“喝茶。”
林序端起茶浅尝一口，江星野则是一饮而尽。
她刚才跑得够呛，现在也是口干舌燥。
任简瞥了她一眼，无奈问道：
“再来一杯？”
“不了不了。”
江星野连忙摆手。
任简好笑地摇头，再次转向林序问道：
“所以，基于你......朋友的这种情况，后续我们应该怎么去跟他沟通？”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套技术可用的话，专利权的问题，是一个非常不好解决的问题。”
“阿斯伯格症患者在法律上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吗？”
“属于。目前对阿斯伯格症是否属于精神疾病在法律上没有界定，是可以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对待的。”
这点林序倒是门儿清，不是因为提前查了资料，而是看电视剧看的。
“那沟通呢？”
任简继续追问。
“我来沟通----他不会跟其他任何人接触的。”
废话，他当然不会。
要是让你们跟他接触那还了得？不全露馅了吗？
“明白，理解。”
“看结果，不看过程。”
任简浅浅喝了一口茶。
“只要你能搞定文档，甚至不需要拿到专利，只需要拿到更优惠的特许使用权，那都是大功一件。”
“如果你能直接把他挖过来......很多事情，我们可以商量！”
“您确定这份材料有效？”
林序试探着问道。
“我是个外行，但我了解过有关PEEK材料的信息，在我看来，这份材料大概率是有效的。”
“具体的，就看......”
话还没说完，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老板。”
董秘站在门口。
“楚工和刘经理过来了。”
他身后的两人顺势走进办公室，任简点点头，一句废话不说，直接把材料递到了两人手上。
“别的不用问，看看可信度。”
两人接过材料，同样一句话不说，凑在一起埋头就是一个看。
“翻页。”
楚旭说道。
“哗啦。”
采购刘同翻过一页。
“翻页。”
“翻页。”
......
十几分钟过去，两人同时抬头。
对视一眼后，楚旭说道：
“老刘，你是搞材料出身的，你说吧。”
“那我就说了。”
刘同微微点头，开口道：
“材料不完整，缺失的东西太多太多。”
“目前看完整度不到30%。”
“但是，整体架构没有任何问题，这是一份非常强、非常新颖的工艺材料。”
“用液体成型法兰制造PEEK材料的思路是早就有过探索的，目前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温控、浸润性、粘度几个方面。”
“解决方案没有定论，普遍思路是提高设备精度。”
“但是，这套方案里另辟蹊径，它提到的使用单向透气膜辅助真空灌注成型的工艺，非常新颖。”
“单纯理论上讲，我挑不出任何毛病。”
“另外，M46X这份材料，如果单纯从性能上讲，其实并不是最优的。”
“小鬼子搞出来的东西总是吹得----抱歉。”
“我的意思是，如果单讲性能，我们国内研发的M55X碳纤维还要更强几分。”
“不过，材料上这套工艺的优势主要在于，成本大幅度降低。”
“最核心的点就是使用木质素作为生物基前驱体，这个点......”
“怎么说，能做出来的话，意义很大。”
“M46X材料是一个普适性的技术，木质素前驱体也是一个普适性的技术，它能用在M46X上，也能用在M55X上，当然更能用在其他一切碳纤维材料上。”
“搞出这套工艺的人，大概率只是用M46X作为试水。”
“他就是冲着这份材料去的，没关注其他拓展方向。”
“很奇怪，这种思路.......怎么说呢.......”
“就好像一个人拿着把金铲子不是去卖掉，而是老老实实地砍树一样。”
刘同眉头紧皱，而任简则适时补充道：
“这套工艺的发明人是个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
“阿斯伯格？”
刘同愣了一愣。
“那是什么？”
“就是雨人。”
“雨人又是什么？”
眼看任简都快红温了，林序赶紧解释道：
“孤独的天才，类似材料学领域的郭靖那种。”
“郭靖？”
“比郭靖还要木一点。”
“那你这么说我大概明白了，自闭症呗。”
刘同长舒了一口气。
他对自闭症的理解显然有误，不过至少算是理解了林序的意思。
“那就非常合理了，这确实是精神残疾患者的思路......”
“那我们现在打算怎么办？直接去找他把材料补完？”
“只要你确认材料真实有效，我让林序去沟通。”
“我不敢百分之百保证。”
刘同的话音落下，任简的眼神变了一变。
但紧接着，他便继续说道：
“但可信度在99%左右。”
“......如果你说话再这么大喘气的话，你就调到后勤去吧。”
任简怒目瞪了刘同一眼，紧接着站起身，开口对林序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
“林序，你去沟通吧。”
“记住我说的话。”
“这件事情只要你能办成，对星旅一号项目、对我们公司、乃至于对整个行业，都有重大意义！”
“只要办成了，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谈！”
“现在去找财务，预支20万备用金，告诉财务走交际应酬费。”
“阿斯伯格......这样的人一定会很难搞，即使是你的朋友也一样。”
“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把他拿下！”
第25章 不是，你来真的啊？
确定完后续的沟通方向后，林序跟江星野一起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几分钟后，刘同也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任简和楚旭两人。
“喝茶。”
任简给楚旭推过去一个茶杯。
楚旭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回味道：
“不错。”
“今年的新茶？”
“明前龙井，专门给你买的。”
任简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拎出两盒茶叶递给楚旭，紧接着问道：
“关于林序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没那么简单。”
楚旭接过茶叶，回答道：
“他总是神神秘秘的，包括之前的总设计方案，包括这次的材料。”
“我记得咱们上次只不过是说让他回去细化一下方案、给出更具体的信息吧？”
“结果人家呢？反手就把两份新材料的资料甩出来了。”
“你不会真信他说的，有一个什么阿斯伯格的天才帮他搞出了这两样东西吧？”
“......不能信吗？”
任简傻了。
“我觉得还挺合理的啊......”
“.......合理啥啊！”
楚旭后仰躺倒在沙发靠背上。
“我的老板啊，那是工业化制造工艺，不是什么实验室配方。”
“没有完备的设备和仪器，谁能搞出这种东西。”
“他列出的那些设备清单你没看吗？全都是大型设备，类目很杂，而且很专业。”
“这些设备虽然不说搞不到，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凑齐用来实验的。”
“而且那份文档非常奇怪，它是......断裂的。”
“前面一部分相当完整，就连数据都是精确的。”
“后半部分嘛，就是一个空架子，没有骨肉。”
“这种东西摆在你面前，你能想到什么？”
“.......抄的？”
任简皱起了眉头。
“不能说是抄的.....应该说，是通过某种特殊渠道获取的。”
“但具体是什么渠道，我们不知道。”
“......那很危险了。”
任简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把这个项目终止掉算了，或者至少把......”
“为啥要终止？”
楚旭看向任简，表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没关系的。”
“据我所知，国内根本就没有搞这两种材料工业化制法的研究组。”
“如果真是抄的，那也是从境外抄来的。”
“这环境都这样了，咱还怕这个吗？”
“用吧。”
楚旭稍稍坐直了身子。
“放心，没关系的。”
“这两种材料很重要，如果把工业化制法搞出来，我们能获得的收益......远大于风险。”
“我是怕官方调查。”
任简压低了声音。
“同业倒是不怕，投资人那边更好解释。”
“但如果涉及到官方......”
“我们有成果，你管我们是从哪儿来的？”
楚旭摊着手，一脸混不吝地说道：
“如果你从阿斯麦把3nm光刻机技术偷回来了，你猜官方会怎么对你？”
“就算要给个交代，今天进监狱，明天你就直飞海南岛住上海景房了。”
“这两种材料的工业化制法虽然没那么夸张，但其实也是可以类比的。”
“所以，我的建议是，放心大胆地干吧。”
“他既然不明说，那我们就假装不知道。”
“心照不宣，对谁都好，不是吗？”
“......那确实。”
任简终于松了口气。
沉默了几秒钟，他突然问道：
“你说......这个林序......该不会是什么.......特工吧？”
楚旭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
.......
而另一边，在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后，林序只是简单给江星野打了个招呼，便直奔财务办公室而去。
他是去领钱的。
跟任简说的一样，要搞定“徐进”这个神秘人，资金还真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从财务领备用金要挂交际应酬费，虽然报销肯定要走流程拿发票，但毕竟不用花自己的钱。
而且，二十万这个数字听着不多，但作为前期的开路资金也差不多够用了。
不过，这笔钱怎么花是个问题。
领完钱后，看着卡里到账的“200000.00”的数字，林序陷入了沉思。
直接包个大红包呼他的脸，让他配合自己演场戏？
不行，搞不好这样做会引起他对自己的怀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办法搞个基金去赞助他的研究，循循善诱地把技术透出去？
这倒是没啥问题，就是周期可能会很长，资金投入量也比较大。
很麻烦啊。
靠。
早知道还不如一口咬死了东西是自己搞出来的，你爱要要，不要拉倒。
逼急了我自己开家公司直接靠这个技术发家致富，然后再想办法重新跟江星野搭上线，说不定也能从另一个角度获取末日的线索......
林序一边走着一边在脑子里琢磨，不过最终他还是确定，最好的方案，仍然是继续在天穹科技继续干下去。
因为手环世界里的开端，他就是在天穹科技的门口。
这家公司与末日、与那个神秘的“行星轮回”组织一定是有强关联的。
自立门户，属于是舍近求远了。
那就按照第二套方案先往下走吧。
不管怎么样，总要找到徐进的人再说。
不废话，去金陵大学！
林序走出公司门口，打了个车便直奔金陵大学而去。
手里有备用金他也是硬气起来了，快车都不打了，直接上豪华型。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金陵大学门口，林序紧跟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想要混进去，但火眼金睛的门卫大爷直接给他拦了下来，揪进了门卫室的小黑屋里。
在手环世界里，他带着精锐的佣兵连荷枪实弹的安保都不放在眼里。
但在现实世界，一个门卫大爷都足够给他拿捏了。
事已至此，林序也只能服软，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大爷，我是天穹科技的技术部经理，我来是有正事的。”
“有正事就登记啊！跟着往里闯什么？”
大爷怒目圆睁，林序赔笑道：
“这不是不知道嘛......”
“别嬉皮笑脸的，登记！”
“姓名电话身份证，来是什么事，有没有人接？”
林序接过笔顺从地填完了自己的基本信息，随后回答道：
“我们是通过其他途径了解到材料学院有一个人才，专门找过来想跟他聊一聊......”
“那你怎么不找就业办的老师？”
大爷满脸狐疑地问道。
“额.......我们要找的人有点特殊，他其实已经被其他单位录取了，我们还想争取一下.......”
“挖墙脚啊？”
大爷啧啧摇头。
“你这个事情就不要进去谈了，电话里面聊一聊就好了。”
“这不是没有联系方式嘛......大爷，你放我进去，我保证不惹事----实在不行您把我当游客得了，这不那么多游客都要进去吗？”
“人家是有预约的，你有吗？”
“我现在就预约！”
林序掏出手机。
“往哪儿扫码？”
“门口自己扫去，今天接待上限了，预约了明天再来吧。”
“.....您通融通融。”
林序从口袋里掏出盒九五至尊，这本来是他担心徐进抽烟特意预备的，现在正好用在了大爷这儿。
门卫大爷不动声色地接过烟，微微点头道：
“那你去预约吧，我给你做个名额。”
“对了，你去找谁？名字总知道吧？”
“名字知道的！”
林序赶紧扫码，回答道：
“徐进，材料学院的徐进。”
“徐进？？”
门卫大爷愣在了原地。
“你找他啊？？”
完了。
林序的心里咯噔一下。
还是个名人！
这下不好办了。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大爷摆摆手说道：
“那你进去吧，给你指个路，他应该不在教学楼也不在宿舍，应该在藜照湖那块儿坐着。”
“藜照湖？还挺悠闲的啊。”
“悠闲啥啊。”
大爷好笑地说道：
“这个点是他做广播体操的时间，天天都雷打不动的。”
“你是不知道，别说上课不上课的了，就算是打雷闪电下暴雨，他每天这个点都要去做广播体操的，在咱这儿都出名了。”
“......这有点离谱了吧？”
林序难以置信地问道：
“学校不管？”
“害，听说他精神上有点问题----我估计你们也不会要他的，去见一面死心了得了。”
大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林序的心猛地一跳。
“什么精神问题啊？”
“强迫症。”
大爷的话音落下，林序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
“听说还有什么自闭症，叫阿.....阿什么......”
“阿斯伯格。”
林序沉声接话。
大爷立刻点头。
“对，阿斯伯格！”
第26章 把我送到火星去
阿斯伯格......
这四个字从门卫大爷嘴里说出的时候，林序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叫言出法随啊？？
自己只是编了个阿斯伯格的身份，结果自己要找的人，就真的成了阿斯伯格症患者？？
如果是放在以前，林序只会觉得这是巧合。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怀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自己是什么男版凉宫春日吗？
如果自己编个谎言说明天高达会出现，是不是使徒就该马上降临把东京给毁灭了？
----你别说，这玩意儿是比富士山好用.......
林序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往藜照湖的方向走去，隔着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正在湖边做着广播体操的那道身影。
他的动作相当夸张、相当标准。
并且格外吸睛。
但周围的学生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任何人朝他多看一眼。
怎么打招呼？
林序挠了挠头。
他其实还是不擅长这种与人际交往有关的工作。
早知道来之前去找那些客户经理先聊一聊取取经了。
硬着头皮上吧。
眼看徐进已经做到了广播体操的最后一节，林序直接走到了他身边，开口说道：
“徐进？”
徐进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略有些神经质地抽动几下身体、快速眨眼十几次之后，他才向旁边跨出一步，警惕地问道：
“你.....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我想跟你聊几句。”
“不，不聊。”
徐进转身就要走，林序紧跟在他身边。
每次林序想要靠近他，徐进都会往侧面一步，始终保持至少两米的距离。
他都快被逼到湖里了，再也没有空间时，徐进又跑了起来，绕到了另一边。
这怎么聊？
林序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他开口说道：
“你最后一个动作没做完！”
话音落下，徐进登时停在了原地。
他全身的肌肉绷紧，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想要继续逃离，但脚步却迈不出去。
就这么在原地僵持了十几秒，他突然开始倒退。
小心翼翼地倒退，沿着来时的路线一点点往回。
强迫症。
真的是严重的强迫症。
林序抓住机会，继续说道：
“我这里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你沟通，如果你拒绝的话......”
“你没有.....你没有什么严肃的事情一点也没有你是在骗我！”
徐进的语速很混乱，他会在放慢语速后突然加速，像是机关枪一样吐出一长串话。
“你根本就是在骗我的你想冒充公职人员但其实你根本就不是。”
“你太.....你，太，年，轻，了，你的头发太长你没刮胡子你一点指甲都没有你的衣服上有背包的压痕你走路总是低着头你的眼神只看着一个目标。”
“你.....不是.....什么.....公职人员。”
“你是来招聘的！你是程序员！”
“......”
林序无言以对。
一眼被看穿！
这个徐进绝对是个天才，而他的天赋绝对不仅限于材料学这一个领域！
难怪他能搞出两份如此关键的材料。
难怪他会成为那个神秘的“行星轮回”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
在他面前，自己不应该撒谎。
“好吧。”
林序开口说道：
“我叫林序，我确实是程序员，我也确实是来招聘的。”
“但是我要跟你聊的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
“我不感兴趣。”
徐进终于倒退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低下头寻找着自己的脚印，小心调整好站位后，身体又开始动了起来。
广播体操，第一节。
靠。
从头来过啊？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自己也就有了更多跟他沟通的时间。
“我保证你会对我说的东西感兴趣。”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参与碳纤维高强度材料的研发。”
“PEEK材料，以及M46X。”
林序直接甩出了自己的底牌。
他倒不是不愿意跟徐进周旋，只是很显然，对方这样的状态，跟他打直球，或许才能得到更好的结果。
而果然，在他说完之后，徐进的动作顿了一顿。
但他仍旧咬紧牙不愿意开口，直到整套广播体操全部打完、又用双手在空中做了一套奇怪的动作，他才终于转向了林序。
“你怎么知道我在研究这两种材料？你......在调查我？”
“私自窃取公民身份信息是违法的我要报警警察会把你抓走我......”
“停！”
林序抬手打断了徐进。
“我没有窃取你的任何信息。”
“有关你的信息都是在网上查到的，有关你的研究是跟你的同学和老师打听到的。”
“我们真的很需要你，也很需要这两种材料。”
“我们是天穹科技，我们致力于让普通人能飞上太空。”
“如果你.....”
“我答应！”
“.....啊？”
林序愣了。
答应了？
就这样？
他本以为要改变徐进的想法必然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今天的沟通只不过是第一次的铺垫罢了。
但现在......
好家伙，这两种材料的杀伤力那么大吗？
犹豫了片刻，林序问道：
“那你的另一份工作怎么办？你已经通过了材研所的面试了，对吧？”
“我可以不去。”
这时候的徐进倒是显得无比正常，神情也在一瞬间沉静下来。
从他脸上再也看不到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那种特有的“睿智中掺杂着一丝茫然”的表情。
他完全就像是一个正常人。
林序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徐进伸出了手。
“倒也没有那么着急，我们可以想一个两全的方案。”
“不管怎样，多谢你给我机会。”
徐进纠结地看着林序，沉默几秒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酒精喷雾。
“.....算了，不握手也行。”
林序把手缩了回来。
“那我们就约个时间吧。”
“留一个我的联系方式，明天我来接你。”
“在正式开始工作之前，我有一些事情需要提前交代你。”
“可以吗？”
林序看着徐进，表情真诚。
事实上，在见到他之前，林序还在反复思考着要怎么把这件事情圆过去。
就算徐进答应配合自己演戏，怎么把这场戏演真、不让公司的高层看出问题，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
既然徐进是一个真正的阿斯伯格症患者，那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
反正无论有什么漏洞，直接甩给徐进的病就好。
“可以。”
徐进点点头。
就在林序以为大局已定时，他突然开口说道：
“你有问题。”
林序愣住了。
“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在研究什么东西，你从我的老师和同学那里打听不到的。”
“你肯定在调查我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不在意了。”
“你真的是天穹科技的程序员吗你们真的会把普通人送上太空吗？”
“我们真的能。”
林序郑重点头。
废话，天穹科技在未来二十年不到的时间里都发展成真正的太空旅游业巨头了，送个人上太空，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徐进显然能看出林序没有撒谎。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缓缓吐出。
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紧接着，他继续开口问道：
“这样的话.....你们......你们能.......”
“把我送到火星去吗？”
第27章 去警局！
火星，又是火星。
现在林序对火星这两个字都快PTSD了，一听到就急，一听到脑子就突突地跳。
什么意思？
你们这些行星轮回组织的人，从小就都有一个火星梦是吗？
江星野去了火星，你也要去火星？
所以到底是你想去火星，还是行星轮回组织想要你去火星？
林序看着徐进，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去火星？因为世界末日要来了？”
徐进愣了。
“世界末日？为什么说世界末日？我不懂什么世界末日......”
“我......只是......想去......想去.....”
“祝融号.....”
“祝融号？”
林序还想继续问，但徐进却死活都不愿意再说了。
“没关系的反正我只想去火星但是我当不上宇航员如果你能让我当上宇航员我可以为你工作！”
“明天！明天我们再见面！我们需要聊一聊那两种材料！”
说罢，他扭头就走。
“哎！我电话号码！”
“存一下我电话号码！”
林序跟在身后大喊。
“131.....”
“你倒是存啊兄弟！”
“我记得住！”
“......行吧。”
林序停住了脚步。
跟这样的人沟通还真是费劲。
----不对，等会儿，好像不是费劲，而是......顺畅？
自己的所有目标都达成了。
首先，自己确立了跟他的合作关系。
其次，自己确定了他跟行星轮回组织有隐含的关联、或者说有加入的动机。
最后，自己确认了他暂时还没有加入行星轮回组织，也不知道所谓的末日。
而这三个问题的解决，都发生在十几分钟的时间内。
还有比这更容易的事情吗？
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林序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省了20万！
但不对啊。
那不是又要把这20万还回去？？
肉疼。
他掏出手机，给江星野发去了一条消息。
“我把我朋友搞定了。”
江星野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江星野：“怎么搞定的？不会真是搞定的吧？”
林序：“.......男的大哥。”
江星野：“那更刺激了。”
林序：“我他么......我认真的，我问你个问题。”
林序：“我从公司预支的那20万备用金，有没有办法薅一点出来？”
江星野：“......我好歹是你领导，我有内审管理责任的，你问我这个合适吗？”
林序：“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江星野：“打倒资本家！晚点见面聊！”
林序：“OK.gif。”
放下手机，林序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事情终于开始顺利起来了。
至少在现实世界中，自己开始接触到与末日、与行星轮回组织相关的第一个明确的线索，也跟关键人物搭上了线。
慢慢追下去，答案总是会一点点地揭开的。
不过，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还有两个关键问题。
【第一，徐进要去火星的动机到底是什么？祝融号显然指的是火星探测车，他提到这个意味着什么？】
【这跟他后来加入行星轮回组织后发起的某种“疑似恐袭”的行动有没有关系？】
【第二，他为什么会是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
相比起第一个问题，第二个反而让林序觉得更无从下手。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只能用“巧合”来解释这一切。
但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巧合的。
这个徐进从生下来就是阿斯伯格患者了，自己又不可能改变现实世界的时间线，那真正的问题其实是......
自己为什么知道他是阿斯伯格患者？？
在手环世界里，自己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但自己确确实实是在扮演着未来的自己。
难道是某种不属于记忆的“潜意识”、或者是“直觉”，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了自己，让自己在想起徐进时，立即便与“阿斯伯格”关联了起来，于是在他人面前脱口而出了一个不是谎言的谎言？
林序突然感到了一种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潜意识对自己的影响，恐怕远不止这一点。
他眉头紧皱地走出了校门，门口的大爷以为他碰了壁还在那幸灾乐祸地笑，林序倒也没计较，而是直接坐上了约好的专车。
他再次掏出手机，给江星野发去了消息。
林序：“话说，你觉得我最近有变化吗？”
江星野：“？？也是要来我这验证个人魅力了？”
江星野：“没发现你有什么变化.....不过确实沉稳多了，进步很快。”
......如果每天都要在生死边缘走一遭的话，是个人都会变得沉稳起来的。
林序叹了口气，快速打字道：
“太早了，好不容易出公差，我回去睡一觉，帮我批个外勤。”
“晚上直接去吃饭的地方见面。”
江星野：“牟门体。”
完美。
林序在手机上提交了外勤打卡申请，江星野秒批。
他坐着车一路往家里走，进门把包一扔，正打算先睡个午觉，徐进的好友消息已经在微信上发了过来。
通过申请，简单发了条消息过去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要来了徐进的基本信息，林序抬起手看向了手环。
上面的数字已经恢复到了3，又可以进入手环世界里作死了。
这一次要干点啥呢？
继续找资料？
还是说换个思路，先去找有关徐进的线索？
管他呢。
进去再说吧。
林序轻轻触摸手环，意识瞬间被抽空......
......
“所以......”
“嘘，别说话。”
林序举起手打断了每次都要问同一个问题的骷髅头。
“今天我们啥事儿也不干了，我要休假。”
“休假？！”
骷髅头傻眼了。
“我什么都准备好了，行动也箭在弦上了，你跟我说你要休假？？”
“我告诉你，就算休假也是要算钱的！”
“你找了我，不管你做不做，都要算钱！”
“我知道。”
林序点头。
骷髅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想好了，如果今天不做，之后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不，有可能是永远没有机会了！”
“我们组织起来不容易，你.....”
“你们没有机会，但我还有。”
林序打断了骷髅头。
“而且也不是真的休假。”
“外围情报不足，行动取消。”
“放心，钱我照样会结给你的。”
“现在，你开车把我送到金陵市中心去。”
“越快越好！”
“你去干嘛？？”
骷髅头已经彻底跟不上林序的思路了。
林序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随后，他开口回答道：
“我们去......”
“警察局！”
第28章 得加钱！
林序要去警局，当然是为了找有关徐进的更详细的信息。
他想知道，徐进到底是怎么跟“行星轮回”组织扯上关系、又到底是干出了什么大事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把他现在被关在哪里、还是已经被执行了死刑的状况搞清楚。
这样一来，后续再做计划时，自己也可以有所参考.......
从市区边缘的天穹科技园区到金陵城市中心有足足40公里距离，不过得益于发达的快速交通，再加上深夜车流较少，仅仅花费了20分钟时间，林序便坐着骷髅头的车来到了市中心。
这还是他进入手环世界后第一次来到市中心。
一眼看上去，这座城市似乎跟20年前没有太大区别。
但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世界还真是大变样了。
巨型广告牌和霓虹灯已经彻底被全息投影替代，十里秦淮的河面漂浮着全息投影的莲花灯，岸边传来隐约可闻的评弹乐声。
新街口环形天桥已经进化成立体交通枢纽，大量新建的磁悬浮轻轨如同巨蟒一般在城市中穿行。
整个城市显得喧嚣又多彩，但雨花台附近却成了唯一的强制断电区。
纪念碑高高矗立，成为了这座城市唯一未曾变化的地标。
林序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看他这副样子，骷髅头也是彻底放松下来了。
看来今晚是不会有行动了。
不过，去警局？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到底要去警局干嘛？”
“去找一个人的信息。”
林序随口回答，眼神盯着窗外有关智能手环的巨型广告。
“找人？”
骷髅头愣了一愣。
“你要找人的话，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说？”
“虽然我们的信息不一定有官方机构那么详细，但准确度是不差的。”
“如果提前找我们的话......”
“关键我也是刚刚才想通的，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我需要找他。”
“......也是。”
骷髅头挠了挠头。
“那你再等会儿呢？把这个活儿交给我，我给你个折扣价？”
“时间不会太长的，给我两天，足够了！”
“......大哥，你是有多缺钱啊，逮着机会就推销？”
林序狐疑地看着骷髅头，后者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
“商场如战场嘛......不过话说回来，你就算去警局也找不到你想要的信息啊！”
“你是啥身份啊，你说要查人家就给你查？”
“咋的，你还要报个警？”
“就按你说的，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你要抢火箭逃走，然后让他们把你要的信息给你？”
“会被他们当成疯子关起来吧？”
......我倒是想这么干。
林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其实说实话，就算在现实世界中自己还没有拿到足够的证据、再加上有一定的顾虑，所以不能那么快对“要不要跟官方合作”这个问题下结论，在手环的世界里，自己也是可以去做这方面的尝试的。
就比如之前，海保那名审讯员给出的“火星”的信息就很有价值。
但重点是，1小时这个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即便自己能提供证明真实性的证据，对方也需要时间去验证、去核实。
这一套流程走完，无论如何都不止一个小时。
这不是什么效率的问题，而是一个不可更改的客观规律。
因为自下而上的信息传导是要时间的，只要最终的决策者还是人，那他就必然要消耗掉额定的决策时间。
所以，这个方案其实是不可行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警局。
接入他们的内部系统，去查到徐进的资料。
但直接打进去是不行的。
自己手下这支佣兵小队的实力，打打什么民用航天基地，打打什么化纤厂的私人安保还凑合。
但你要说跟官方硬碰硬？
是，只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的话还够用，可接下来呢？
迎接他们的就不是警察，直接是军队了。
骷髅头不是傻子，他也没有反复重来的机会，绝对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计划。
所以，林序想做的事情很简单。
潜入进去，绑个人，带出来，通过他的权限查到徐进的信息，然后迅速撤离！
想到这里，林序开口说道：
“没用的，就算他们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走流程。”
“那你打算怎么办？”
骷髅头不解问道：
“直接开口去问？”
林序再次摇头。
“直接去问是不可能找到结果的。”
“如果我要的是直接问就能拿到的信息，那我干嘛不去旁边商店里买个电脑百度好了？”
“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很简单。”
“抓个人出来，带着他跑，然后让他给我信息。”
“我还有32分钟。”
“来得及吗？”
“抓个人？！”
骷髅头目瞪口呆。
“不是兄弟，来不来得及是重点吗？？”
“警局是抓人的，你上警局抓人？！”
“咋的，你要劫狱啊？？”
“不是。”
林序连忙摆手。
骷髅头松了口气。
“我要抓个警察出来。”
“......”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骷髅头咬牙切齿。
“抓个警察出来？你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跟官方机构直接对抗！”
“你要抢航天基地就算了，至少那是个私企，我们在那干得再过分，那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封顶了死刑，到不了连坐的级别。”
“现在你跟我说，你要去警察局里抢人，还是抢警察？！”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对抗国家机关！”
“别说连坐，放古代那是要诛九族的！”
“......你还挺懂国情的啊。”
林序略带调侃地说道。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话？”
骷髅头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大概他也不知道，自己只是接了一个看上去能赚大钱、也有点风险的项目，搞到最后，居然要对官方机构下手了。
而他的对面，林序则是摇了摇头。
“放心吧，这也是人民内部矛盾。”
“我跟里面的一个警官有仇，我要抓他出来报复。”
“.......你觉得我信吗？”
骷髅头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林序。
林序一摊手。
“你就说能不能办吧！”
“......能办！”
骷髅头咬了咬牙。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无非就是存在警局数据库里的人口信息数据。”
“确实，这种数据现在连暗网上都没得卖了，只有警局和相关的官方机构能拿到。”
“但是.......我们真不一定非得绑架。”
“针对特点标的出手，和针对官方公职人员出手，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这样吧，我帮你拿到他们的信息终端，查到信息后交给你。”
“结果都是一样的，行吗？”
“可以！”
林序果断点头。
专业的事情还得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自己只知道搞绑架威胁那一套，人家都更进一步了。
得到林序的回答，骷髅头也是终于松了口气。
“那就这么办吧。”
“既然你说时间不多了，那就马上行动。”
“但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林序开口问道。
骷髅头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说道：
“得加钱！”
第29章 什么叫社会工程学啊？
时间还有28分钟，佣兵小队需要进入警察局，拿到数据终端，找到林序要找的信息。
无论如何，这都不算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但骷髅头有自己的想法。
“抢到信息终端其实并不难，一个警务通而已。”
“最大的难点在于怎么解锁，怎么进入系统。”
“所以，我们必须让警官主动进入信息库。”
“你刚才说，你想要找的那个人的信息是一个犯人，对吧？”
“那我们就要让警官主动查询在押犯人的信息，然后在他查证的时候把东西抢过来撤离。”
“时间还来得及。”
“你就到街道的角落等着，得手后有人会把东西给你！”
“你快速查完你要的东西，然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万一被抓住，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明白吗？”
“可以。”
林序立刻点头，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那你们准备怎么脱身？”
“放心。”
骷髅头毫不在意地说道：
“在接下你的任务之前，我们都是清白身家。”
“我们可都是持有合法执照的PMC雇员，他们就算查我们，也查不出来什么问题。”
“现在走吧，要不来不及了！”
“所有人卸装备，出发！”
“明白！”
骷髅头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身上的装备全部被卸下，紧接着，包括骷髅头在内的6名行动队员一拥而下。
林序紧跟在他们身后，但靠近警局之后，两队人马分道扬镳。
按照骷髅头的安排，林序走向了警局侧面的一条小巷，在转角处等待。
而其他人则是在短暂沟通后，径直走向了警局的方向。
所以他们要怎么做？
直接入侵？
网络攻击？
还是会使用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装备？
比如前一次进入手环世界时快反部队使用过的那种非致命的失能武器？
林序好奇地看着骷髅头的动作。
但下一秒，他傻眼了。
“卧槽你妈！”
骷髅头突然爆发出了一身大喊。
紧接着，他一脚踹在了身边的队员身上。
队员仰面翻到在地，随即不甘示弱地爬起身，怒声回骂道：
“卧槽你妈！”
两人瞬间打作一团，抡起王八拳向对方砸去。
拳拳到肉！
林序目瞪口呆。
他严重怀疑，这两人是真的在发泄私怨。
骷髅头的鼻血都已经被打了出来，但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互殴了足足有半分钟，其余的队员也纷纷加入了战团。
混乱。
暴力。
林序从没想到过，自己在梦里还能看到那么刺激的街头斗殴场景。
好家伙，这跟毛子的裸拳比赛有什么区别？
他看得津津有味，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但很快，事情发生了变化。
警局里的警员被惊动了。
身穿制服的值班人员推门而出，一声大喝：
“干什么呢？！”
正沉浸在酣战中的众人完全不予理会，只是一味地挥拳。
那名值班警员眼看插不进去手，于是径直走回了警局。
下一秒，几名身穿便衣的彪形大汉蜂拥而出。
“都给我住手！”
“他么的打架打到派出所门口了？！”
话音落下，骷髅头的挥拳速度慢了下来。
但他仍然没有停手。
“我草拟吗（重音）！”
“我艹你（重音）吗！”
派出所门口，听取蛙声一片。
“给我把他们都拦住！”
看上去是长官的大汉愤怒开口，紧接着，彪形大汉们立刻拥上，强行按倒了还在拳脚相加的众人。
“别他妈打了！”
“都他么喝多了是吧？？”
长官的声音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都震得林序耳膜疼，正在互殴的几人终于停下了手脚。
骷髅头恶狠狠地瞪了他第一个动手的队员，那演技，不拿奥斯卡真是可惜了。
“全部拷起来，跟我进去醒酒！”
“你们这帮子人，无法无天了还......”
长官拦在骷髅头和那名队员之间，正打算给骷髅头上铐子，骷髅头却突然眼睛一转，开口大喊道：
“警官，这人是逃犯！”
“他有问题！我们刚发现！正打算给他扭送过来！”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警局门口的几人，连林序也愣了。
就这么简单？！
万一这些警官没上套，那你不就炸了？
但很显然，骷髅头比他更了解金陵城的警察。
“先上铐子！”
长官一声令下，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在这个时代显得有些“落伍”的，四四方方的装备。
警务通！
骗出来了。
但接下来呢？
只见那名长官在警务通上操作了几下，随后走到骷髅头指认的队员面前，用警务通上自带的虹膜扫描仪开始扫描他的虹膜。
片刻之后，信息弹出。
长官皱起了眉头。
“什么他妈的逃犯？诽谤罪也是可以入刑的！”
“打架就打架，你到底......”
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突然闪过。
下一秒，长官的手空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那道撞开警局门口众人扬长而去的身影，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卧槽。
抢手机？？
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更夸张的是，抢的居然还是警务通？！
你丫疯了？？
不只是他，站在远处小巷角落，眼见着那名被安排好的队员朝自己冲来的林序也傻了。
他本以为骷髅头的计划应该是高端的、精密的、神秘莫测的、不可言说的。
结果......
他用的居然是如此朴实无华的手法。
这让他不由得联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烂梗。
什么是最顶级的黑客攻击手法？
答案是，潜入对方公司把硬盘偷出来，或者雇佣清洁工每个半小时拔一次网线插头。
社会工程学！
骷髅头做的事情显然也是一样的。
顶级社会工程学！
抢了警务通的那名队员已经跑到了林序身边，他狠狠地撞倒了林序，而在挣扎着爬起身后，林序的手里已经被塞了一样东西。
亮着屏、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退出系统的警务通。
他没敢耽搁一秒，转身就往小巷的深处跑去。
而在他身后，那些被骷髅头这一番操作干傻眼的警官已经回过神来，朝着那名队员逃窜的方向拔足狂追。
“总台！总台！”
“封锁雨花新村一号路附近区域！”
“激活天眼！调度周边警力过来合围！”
“不是！没丢枪！”
“有个喝多了的二逼把老子的警务通抢走了！”
.....
林序听着长官愤怒的声音，这一刻，他心里的荒诞感不亚于看完了一整部守护解放西。
但他也没时间多想了。
他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快速蹲下，随即快速操作警务通，返回到了查询界面。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的使用还真不复杂。
也就那么几个输入框。
林序在输入框里输入了提前背下来的徐进的身份证信息，使用模糊查找功能查找。
片刻之后，结果跳了出来。
查无此人！
在押犯人里没有徐进这个人！
已经死了？！
林序眉头紧皱，犹豫了不到一秒钟，他直接退出到警务通的初始页面，而在初始页面上，他看到了“普通查询”的入口。
点进入口，再一次输入身份证。
这一次，有结果了。
徐进，男，金陵人。
年龄42岁。
状态......
在逃！
第30章 时间钳形攻势！
徐进是个在逃人员？！
林序明明记得，那名快反部队带队的队长跟他说过，“徐进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制裁”的。
结果在警务系统里，他还是在逃状态？
警务系统的信息总不会是错的，那就是那个队长撒谎了？
确实。
那时候的他还以为自己是要报复徐进的民间极端组织，给出这么一个“安慰性”的答案，似乎也很合理。
但徐进到底是做了什么？
他想要点进卷宗详情里去看，但却发现，刷新出来的界面，是一片空白。
而空白中心则是两个字。
绝密。
权限不够。
基层警员的权限不够查看徐进的卷宗信息。
这就有说法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恐袭，其实通过警务系统应该是能查到的，毕竟这还属于社会性案件的范畴，民警也需要权限去管辖。
而徐进的案件，显然已经超脱“社会性案件”的范畴了。
咋的，你也袭击航天基地，打算抢飞船去火星了？
林序一个头两个大，他重新退回到初始页面，继续查询徐进的信息。
这一次，他重点看的是基本信息。
过往履历查不到，但家庭信息和社会关系信息是有的。
父母、配偶、子女......
曾工作单位、宗教信仰、政治面貌......
治安处罚记录、诉讼记录......
林序快速把所有看到的信息全部记在了脑子里，而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正在靠近。
看一眼警务通上显示的时间。
11:58分。
来不及了。
就这样吧。
他退出查询页面，关闭警务通的屏幕。
随后，他站起身转向正在压着那名逃跑队员返回的警官，装作一个热心市民的样子挥手道：
“警官，你是不是要找这个？”
那名警官看向林序的手，随即问道：
“在哪找到的？”
“就在这捡的，他给我撞翻了，东西掉这儿了。”
警官接过林序手里的警务通，开口吐槽道：
“他么的，这些酒疯子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无法无天......对了，你先别走，一会儿跟我们进去协助调查，我给你颁个见义勇为证书。”
“不用了。”
林序摆摆手。
“我没时间了。”
“你必须有时间。”
警官脸色一冷。
林序愣了一愣。
明白了，这是看出来我是同伙了。
本来还想套套近乎，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看能不能从对方嘴里问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照这情况看，那是铁定没希望了。
于是，林序干脆摆烂了。
他自觉地走在了警官面前，走向了警局的方向。
还在门口跟警官掰扯的骷髅头看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林序读出了他的潜台词。
那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笑了笑，开口说道：
“没事的，反正时间都到了。”
“警官，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了，最多还有20秒。”
“如果待会儿你没有马上死掉，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记住，我的问题是：你知不知道徐进，他干了什么？”
话音落下，警官看向林序的表情立刻变了。
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可也就在这时，白光闪过。
林序痛苦倒地，而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一句话。
“我不知道！！”
......
林序睁开眼睛，再一次从自己的床上醒来。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半，他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一边拿出手机点外卖，林序一边把自己找到的关于徐进的信息更新到了线索文档上。
【第一，徐进仍然在逃，并没有被抓获】
【第二，徐进干的事情不是一般的社会性案件，恐怕也不仅仅是“恐袭”，以至于普通警务系统都查不到卷宗信息】
这两条信息相当关键，尤其是第一条。
想想看，哪怕是在2025年，都极少有人能背着通缉在国内生活下去了，20年以后，人工智能和信息系统进一步普及的情况下，想在国内苟着就更不可能了。
要么，他已经逃往国外。
要么......搞不好，他跟江星野一样，真的已经在火星上了。
真牛啊。
你们这些行星轮回组织的疯子，一个个还真上火星了，还真去彼岸了是吧？
林序摇了摇头，随即在文档上更新了几条不那么重要、但也是刚记下来的跟徐进有关的信息。
父亲徐千林，母亲张婉。
工作单位只有一个，就是金陵材研所，不过工作时间只到2028年底。
所以有可能，他是在2028年脱离材研所，加入行星轮回组织的？
不确定。
暂时存疑吧。
林序在这条信息上打了个标记，列为了“次级重要信息”。
大部分新的信息和线索整理完毕，而这时，他点的外卖也到了。
开门取了外卖，林序一边吃一边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
其实到现在，他基本能看出，从手环里去找信息和线索的路子基本上已经被堵死了。
无论是江星野还是徐进，他们的信息都是涉密的，而且是高度敏感的。
一旦有人触及，就会引起警报。
至于自己的信息？
那更是突出一个黑箱。
互联网上倒是能查到自己的履历，并且在确认自己曾经出任天穹科技总裁之后，林序在返回手环世界找资料的过程里也尝试过在网上搜自己的名字。
不过无论怎么看，搜出来的都是普普通通的一部“职业经理人成长史”。
并且，除了这些公开渠道之外，未来二十年的自己也没有给二十年之前的自己留下信息。
连日记都没有一本。
也对，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想要了解自己，同样也需要相当繁琐、复杂的流程。
因此，自己的信息，跟江星野、徐进的信息其实是一样的状态。
不是说找不到，而是边际效用太低。
自己可能需要几次、甚至十几次的探索，才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痕迹。
与其这样，还不如推倒重来。
现实世界的变化是可以影响未来世界的，只不过需要达到某些关键节点。
既然这样，就暂时专注于“改变现实世界”吧。
这叫什么？
时间钳形攻势！
林序满意地咽下了最后一口猪脚饭，手环上的数字是2，电脑时钟上的数字也是2。
在晚上见江星野、去跟她吃饭之前，自己还有时间，可以再进入手环世界一次。
林序稍稍缓了缓肚子躺到床上，正打算抬手触摸手环进入另一个世界，但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
紧接着，他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栏输入了“徐千林”的名字。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但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半秒钟后，结果跳了出来。
林序的眼睛瞬间睁大。
“徐千林：华夏空间技术研究院总体部研究员。”
“‘祝融号’火星探测车总设计师。”
祝融号！
第31章 不能给资本家白打工啊
祝融号......
林序清晰地记得，今天早上问起徐进“为什么要去火星”这个问题时，他给出的回答就是“祝融号”。
而祝融号，是他爹设计的。
好家伙，所以连去火星这件事情，都是家传的？
不，不应该这么说。
应该说，大概率是在他父亲的影响下，他才有了去火星的想法。
也就是这个想法，推动着他去进行有关航天领域的研究----重点是材料学相关的研究。
这也侧面解释了为什么他能搞出两种材料的工业化制法来。
毕竟，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材研所的小研究员，要做到这件事情是很难的。
但如果他有个总工父亲，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所能调动的资源、动用的设备和器材，都几乎是不设上限的。
只要他有想法、有思路，那就一定能做。
合理！
这一下，林序掌握的线索又多了两条。
【徐进加入行星轮回组织可能与父亲徐千林有关（存疑）】
【徐千林为国家关键科研项目总工程师，曾参与火星探索相关的重要任务】
继续往下推，林序的脑子里突然升起一个疑问。
假设，仅仅是假设。
假设徐千林真的已经加入了行星轮回组织，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思想已经“变质”？
或者直接就是“变节”了？
不，不太可能。
能承担起这么重要的科研任务，技术实力先不考虑，首先他的思想觉悟就一定得是过关的。
他对共同事业的信仰是要过硬的，明辨是非、抵抗诱惑的能力也应该是有的。
但他仍然加入了行星轮回组织。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组织在最开始，并没有表现出“危险”的信号？
林序之前一直以为这个什么“行星轮回”组织是某种近似于邪教的团体。
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它很可能是一个科研圈子里的小圈子----就跟自己之前的判断一样！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在网络上搜索不到这个组织的信息，因为科研圈本来就够封闭了，再加一个小圈子，毫无疑问会更封闭！
林序的心脏砰砰跳动。
他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火星，行星轮回，末日.....
行星轮回组织在火星上发现了末日的征兆？
还是说，科研人员在火星上发现了末日的线索，催生了行星轮回组织？
毕竟轮回这个词，听着就是跟末日相关的。
理论上说，它就应该出现在发现末日征兆之后才对。
逻辑贯通！
林序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但他隐约觉得，这个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很简单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末日征兆，又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征兆？
或许这个问题，自己必须要等到接触到徐千林之后，才会有答案了。
必须加速推进星旅一号项目！
只有把这个项目推起来，把徐进彻底拉入局，自己才有接触徐千林的机会。
同时，也必须在这个项目上做出成果，自己才有跟他对话的资格！
林序果断闭上了眼睛。
开工！
他轻轻触摸手环，再一次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而这一次，他没有费劲巴拉地再去找什么线索信息，而是带着佣兵直奔东华化纤厂。
开抄！
......
直到下午六点，用完了最后一次机会后，林序才从手环世界里彻底退出。
他快速整理了M46X和PEEK-RTM两份材料详细参数信息更新到文档上，把文档完整度推到了50%以上。
至此，这两份材料的工业化制取工艺文档实际上已经基本完善了。
剩余的一些内容，哪怕以林序这个“外行”的角度来看，也是可以在设备到位之后，只需要进行简单试错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借徐进的手，调动他的资源，来推进自己的计划了。
计划通√。
林序满意地保存了文档，而正当他准备拿起手机问问江星野下班没有时，公寓的门突然被敲响。
“林序！林序！”
“睡醒了没有！”
“吃饭啦！”
好家伙，这就到了？？
“等会儿！”
林序赶紧换了身衣服穿好鞋袜，打开门时，江星野的手差点敲在他脸上。
“你不上班了啊今天那么早就走？”
“别提了。”
江星野摆摆手。
“测试三号不是今天启动实装吗，大家下午都去新发射场调试去了。”
“卧槽你不知道那破地方有多热......金陵城边上还有这种地方，我也是服了。”
“我实在顶不住了，看没什么问题就直接回来了。”
“走啊，晚上吃啥？”
这时候林序才注意到，江星野的脸上满是汗水。
发丝一缕缕地黏在额头上，随意扎起的马尾辫也已经松散开来，颈项的线条因为喘息而紧绷着，微微凸起的锁骨衬得颈部的线条更加修长。
......还挺好看的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前妻的杀伤力有那么猛？
林序赶紧挪开了视线，一边跟着江星野往外走，一边转移话题开口说道：
“吃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这不我求你办事嘛......”
“所以今天的测试怎么样？顺利吗？”
“顺利，非常顺利。”
江星野走进电梯，抬手擦了擦汗。
“今天测的是低空回收，视觉上还是挺有冲击力的----反正到场的投资人看得挺乐呵，估计下一笔融资稳了。”
“听说下一步还要测高空夹臂回收和低空悬索回收，但是具体日程今天没安排，我也没问。”
“搞不好这就是老板给投资人画的一个饼。”
“反正他现在的重心都放在星旅一号上了，如果星旅一号方案能成，那垂直回收技术就有点鸡肋了。”
“以后要不要放弃，或者说选择新的技术路线，还在讨论中。”
“不过，大部分投资人都是冲着火箭回收技术来的，想要说服他们投新的技术，我们必须拿出更有说服力的东西。”
“总之就靠你了！”
江星野眼里闪着星星。
“所以你那边怎么样？你那个什么朋友，顺利吗？”
“顺利。”
林序点点头。
“要不怎么能叫你出来呢？”
“我那二十万备用金现在一分都还没花，总觉得有点亏。”
“你跟你朋友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消费掉不就行了？他缺什么就买什么呗，还真想找我问啊？”
江星野面露疑惑，林序无奈摊手道：
“我倒是也想，但是阿斯伯格很难搞的，我不太愿意跟他提这个。”
“真阿斯伯格？！”
江星野愣了。
“我还以为是你不想让公司接触到你的资源，故意编出来的借口呢。”
“还真不是......”
“那就确实有点麻烦了......不过说实话，这笔钱你还是要花出去的。”
江星野若有所思地说道：
“本来就是交际应酬费，就算你不要，也应该是给到你朋友。”
“不然的话，难道白给资本家打工吗？”
“走吧，先去吃饭。”
“边吃边想。”
“我保证给你个万无一失的方案！”
第32章 室温超导
半小时后，湘西菜馆里。
江星野吃个辣椒小炒肉吃得满脸通红，嘴唇都快要肿起来了，但还是没停下手里的筷子。
林序好笑地看着她，开口说道：
“我说你吃不了辣的就别吃了，非得这么折磨自己干嘛？”
“你不懂。”
江星野斯哈斯哈地喘着气，拿起一旁的椰汁猛灌一口。
“我吃辣椒不是在折磨自己，是在折磨你。”
“？？？什么虎狼之词？？”
林序目瞪口呆。
“你意思是你今天能吃辣的也能吃冰的吗？”
“不是，我意思是我嘴巴很辣。”
“......你也真是黄的没边了......从哪看来的那么多段子？？”
江星野长长呼出一口气。
“短视频擦边博主知名毕业生来的。”
“好了，吃饱了，聊正事。”
“你朋友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一看江星野进入正题，林序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以前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公司每年业务费那么多，理论上不可能真的每一笔都花在客户身上吧？”
“没有不偷菜的厨子，好像这也是某种潜规则？”
“说潜规则也不对的......”
江星野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后说道：
“其实说实话，中饱私囊这种话当玩笑说说还行，真想捞公司油水，内审也不是吃干饭的。”
“不过，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
“你带来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一旦这件事情做成，其中的利益大到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小节的程度。”
“并且，你在这件事情里发挥的作用，其实也是不可替代的。”
“除非是内审的脑子坏了，否则也不会为难你的。”
“所以，你就安安心心地留下这笔钱好了。”
“该花就花，愿意走报销就走报销，就算你真不走，只要事儿办成了，总有人会给你圆过去的。”
“合理。”
林序深以为然地点头。
虽然每天都在枪林弹雨里打滚，但涉及的这种职场上的弯弯绕绕，他比起江星野还是差远了。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实力不够的时候，你得跟别人讲人情世故。
实力足够的时候，人家就得跟你讲人情世故了。
林序突然不再去纠结这20万到底该怎么花了。
因为他意识到，这只是自己将要获得的东西中，极少极少的一部分。
等到两种材料真正量产的时候，不会再有任何人在意这一点小钱。
废话。
以后整个天穹科技这家公司都是我的，我他么纠结这个干嘛？！
道心通明！
林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吃饱了吗？吃饱我去结账了。”
“咱也是吃上公务餐了，舒服！”
“等会儿！”
江星野拦住了要起身的林序。
“他家这儿有卖冰粉的，再给我打包两盒冰粉带走！”
.......
这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两人离开餐厅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
不过即便如此，对两个夜猫子来说，时间也还早得很。
他俩吃饭的地方离秦淮河不远，于是便干脆到河边散步消食。
走在金陵城的街头，林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手环世界里看到的金陵城。
巨大的轻轨、随处可见的全息投影、空荡荡的街道.....
跟现在的金陵城，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他突然心有所感，开口问道：
“话说，你有没有想过，二十年之后的金陵城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啊。”
江星野踢着一块不知道被她从哪个花坛里扒拉出来的小石子，随口回答道：
“我本来也不是金陵本地人，对这座城市谈不上有太多感情，你要说未来的话我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说实话，这十几二十年，国内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我老家那个十八线小城市，二十年前连一条像样的街都没有。”
“结果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回去，新能源车满街跑，连无人驾驶出租车都有了。”
“要是再过二十年，搞不好连飞行汽车都有了。”
“飞行汽车？”
林序愣了一愣。
“难道不应该是大规模的公共交通吗？比如磁悬浮轻轨什么的？”
“飞行汽车这玩意儿一眼就不符合现实规律吧？”
林序的话说完，江星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家伙，你还好意思说飞行汽车不符合现实规律？难道磁悬浮轻轨就符合规律吗？”
“这玩意儿虽然看上去技术没多复杂，但实际上建设成本极高，并且属于典型的投产比低的技术。”
“要不然咱们国家怎么不大力发展，反而退而求其次搞普通高铁呢？”
“你看看浦东的那条磁浮线路，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磁浮完全体。”
“高速，静音，稳定。”
“但问题是，它用的是低温超导磁悬浮啊。”
“光是这一项技术，就把成本给焊死了。”
“真要实现大规模铺开磁悬浮，估计得等室温超导材料出来之后才有机会吧......”
“这样......”
林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觉得江星野说的很有道理。
毕竟作为城市交通来说，轻轨确实是太鸡肋了。
它的噪声太大，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理论上说，这是一种绝对不会被大规模启用的技术。
搞立体交通轻轨，还不如多下点力气去搞地铁。
----但是。
在二十年后的金陵城，轻轨确实是城市交通的主力。
哪怕是接近12点时，自己仍然看到大量轻轨线路在空中运行，而列车内也坐满了乘客。
更重要的是，正如江星野所说的一样，那些空中轻轨，很安静。
室温超导......
难道在20年后，人类已经解开了室温超导的谜题？
这种材料可以说是材料学王冠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虽然在过去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里一直有人宣称已经将其摘下，但实际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向它靠近了哪怕一步。
而二十年之后......
人类真的能做到吗？
林序不太敢相信。
略微沉默片刻，他再次开口问道：
“所以你觉得，如果人类真能搞出室温超导材料的话，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谁知道呢？”
江星野耸了耸肩。
“这话你应该去问问你那个朋友，毕竟他才是材料学的专家。”
“不过吧.....要是你让我来回答的话，我还真有点话说。”
“你看新闻了吗？”
“前段时间不是还有报导说，祝融号火星探测器在火星上发现了特殊物质，说是疑似半金属态的氢嘛。”
“这玩意儿距离真正的金属氢也不远了----而且还是在火星常压环境下找到的。”
“如果哪天咱们真出息了，造出有足够运载能力的火星登陆舰了，搞不好能送几个科学家、几套设备上火星去。”
“要是能顺着火星上的半金属氢搞出真正稳定的金属氢来，那室温超导，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火星。
林序深吸了一口气。
又是火星！！
第33章 你才是天才
所有的一切线索都指向了火星。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里几乎已经是一切的源头了。
天降大火，彼岸荧惑。
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说那里是人类最终的避难所吗？
还是说，在火星上，有能让人类顺利度过末日的技术？
从现在已经掌握的线索来看，似乎更像是后者。
并且，如果将后者预设为前提条件，那自己掌握的所有信息，都可以贯通成一个逻辑完整的故事。
徐进的父亲徐千林，作为火星探测计划的总工程师，他主导发射了祝融号火星探测车。
随后，祝融号火星探测车在2025年发现了火星上残留的室温超导体。
同时，以徐千林为代表的这一批人在火星上发现了更多线索，最终推动建立了行星轮回组织。
作为一个材料学专家，徐进为了追逐这种室温超导体，跟随他父亲的步伐登上了火星。
从火星带回关键材料后，人类技术进入快速发展期，并诞生了空中磁浮轻轨这种有别于当前技术路线的装备。
而在继续探索的同时，这个组织逐渐发现了末日的征兆，并开始从一个科研组织，转向为因“散布末日言论”而遭到打压的隐秘组织。
最终，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徐进发动了极端行动，并展开了逃亡。
似乎很合理？
但具体是怎么样，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必须得到验证。
那就是，徐进要去火星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这就得明天见到他才能问清楚了。
当然，在那之前，自己也必须先把材料的问题跟他聊明白。
跟江星野告别之后，林序回到家，打开电脑看了一眼公司那边传过来的待办。
正如江星野之前说的一样，这次的实装测试很顺利，基本没有太多需要修改的东西。
他按照测试反馈的内容稍稍调整了代码，随后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手环的数字已经归零。
这一次，他没有再进入另一个世界......
......
第二天一早，林序睡到了自然醒。
睁眼后他在电脑上提交了外勤打卡，江星野仍然是秒批。
随后，他照例叫了个豪华车直奔金陵大学而去。
他跟徐进约的是上午10点，在金陵大学门口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到地方之后，他本想给徐进打个电话问他到没到，但一抬眼，他居然已经在角落里坐着了。
“早啊。”
林序走上前去。
“找个包厢吧，这里谈事情不太方便。”
“不，就在这里。”
徐进摇摇头。
林序愣了一愣，他看了眼徐进身前的桌子，才发现桌面比店里其他的桌子都要亮一个度。
好家伙，亲自擦过的是吧？
也是来咖啡店当上服务生了......
“那行吧，就在这谈吧。”
林序在徐进对面坐下，从背包里掏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文档放在了桌上。
“还是我之前跟你聊的，我知道你在研究M46X和PEEK材料。”
“我这里正好有一份文档，是有关这两份材料的低成本工业化制取方法的。”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这份材料交给你。”
“但前提是，我们必须要合作。”
“这份材料的专利权，我们按照合同约定，进行按份共有。”
“我要求80%的份额，你占20%，同意吗？”
实际上，林序对这份专利份额的底线要求是67%，提出80%只是给徐进一个议价空间。
因为按照公司股份划分，只有股权达到67%以上才能是实现绝对控股，否则就有可能被第二大股东的一票否决权否决。
而按照现行的专利法，按份共有是没有法律支撑的，只能依靠额外合同、或者公司股份制来进行保障。
所以，林序必须要提前把份额约定好。
万一之后两人的合作要通过公司化的形式来运作，股权划分上的矛盾就可以被提前规避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徐进居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可以我不要股份都可以但是我要参见研发。”
“我要看看这份材料，现在就看可以吗？”
徐进的语气有些急促，林序不紧不慢地从背包里掏出另外的文件，开口道：
“先把保密协议签了，然后我们再谈。”
徐进接过协议，抓起笔就是一顿签，随即又按林序的要求在协议上按上了手印。
这时候的他倒是没有洁癖了，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林序带来的资料。
看他这个样子，在他看完之前是没办法谈事了。
于是林序干脆安稳坐了下来，叫了两杯咖啡。
他本来以为徐进不会喝，但没想到，咖啡上来之后，他直接就是一个一口闷。
杯子里的冰块被他咬得咔咔响，林序脑子里一度冒出了以前看过的广告。
牙齿敏感了怎么办？
用XXX牙膏啊。
就这么安静地等待了一个小时，徐进才终于看完了文档。
随后，他把杂乱的文档整整齐齐地重新整理好，抬头看向林序，郑重其事地说道：
“谢谢你！”
“你是真正的天才！”
“谢谢你愿意带我一起！”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做！”
“......倒也不用说的那么.......”
林序冲到嘴边的调侃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对面的可不是江星野！
咳嗽一声，他开口说道：
“你也看到了，这份材料是一份非常难得的成果，但出于各种原因，我不能直接以个人身份完成全部研究。”
“所以，我需要跟你合作。”
“你手里有进行工艺研发的资源，对吧？”
“你要做的，就是利用那些资源，把工艺彻底完善，正式进入工业化生产流程。”
“完成这一切之后，你、我要以专利共有人的身份申请专利，再通过合同约定好专利份额，通过公证处公证。”
“到时候，我们可以共享专利带来的利益，”
“可以但是天穹科技呢？你说过要把我送上火星上去的，你说过我可以造飞船！”
“我想要到火星上去！我要到火星去！”
徐进的语气变得更加急促，表情也焦虑不安起来。
这是强迫症即将发作的症状。
很显然，林序说的这些条件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以至于他的精神状况受到了刺激。
他只想去火星！
林序抬起手。
“安静，安静。”
“放心，你一定会去火星的。”
“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告诉我答案。”
林序顿了一顿，直视着徐进的眼睛，郑重问道：
“你为什么要去火星？”
“你说的祝融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34章 惊动
“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能告诉你......”
徐进喃喃低语，突然猛地站起身，大吼着说道：
“我不能告诉你！”
“闭嘴！别再问我了！”
他浑身的肌肉紧绷着，手指死死攥紧，骨节扭曲突出，一下一下猛锤着自己的脑袋。
林序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徐进，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以前他曾经在网上看到过那些自闭症患者发疯的视频，哪怕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那种无力和绝望。
他本来以为，徐进的阿斯伯格综合症与那些低功能自闭症还是有区别的。
但现在看来，在“社交障碍”和“刻板行为”这方面，自闭症其实永远都是自闭症！
徐进的脑袋被捶得砰砰直响，林序冲上去按住他，大声说道：
“冷静！冷静！”
“你想要去火星，就必须要告诉我为什么！”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说出来！”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来，靠近我，小声告诉我！”
“放松！”
林序没有妥协。
他把徐进紧紧锁住，丝毫不管对方的挣扎。
徐进挣扎得越来越猛，咖啡店里其他的顾客也被吸引了视线。
有人朝两人的方向走来，林序赶紧抬手道：
“别过来！”
“他有自闭症，马上就好了！”
那人听话地退了回去，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
僵持了至少5分钟，徐进终于没有了力气。
他浑身喘着粗气瘫软下来，仿佛重新夺回了理智。
“我好了.......我好了.......”
林序浑身大汗淋漓，手臂也被拉伤。
但还好，阿斯伯格这样的高功能自闭症跟低功能自闭症还是有点不同的。
他们的情感仍然不受控，但理智在线时，也能压过情感。
林序喘着粗气坐回了沙发上，刚才的突发事件让他心有余悸。
“......你不用那么紧张。”
林序开口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而已，如果你实在不想说就算了。”
“祝融号。”
徐进抓着自己的头发。
“祝融号......我要去把祝融号带回来......”
“把祝融号带回来？！”
林序愣了。
“为什么？？”
“你是想把祝融号带回来，还是想把祝融号发现的东西带回来？”
“把祝融号带回来......把祝融号带回来......”
徐进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无论林序怎么问他都不愿意再开口了。
林序眉头紧皱。
“跟你父亲有关吗？”
“是不是因为你父亲，你才想把祝融号带回来？”
“是......不是......”
徐进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混乱，林序不敢再刺激他，只能安慰道：
“好了，好了。”
“就到这吧，我们不聊这个了。”
“看看资料，来，看看这两份材料的资料。”
“我有很多问题要跟你讨论，帮我看看，好吗？”
话音落下，徐进的表情陡然沉静下来。
他拿起资料，开口说道：
“这两份资料是不完整的，我需要很多设备来测试。”
“液体成型法的控温工艺是个大问题，我们需要更精密的控温设备。”
“对了，应该用全自动化生产.......”
徐进瞬间沉浸了进去。
林序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还是有办法能控制住他的。
不过，接下来的合作，恐怕不会有那么一帆风顺。
但没关系，只要自己持有专利的最大份额，至少在天穹科技那边，自己就可以顺利启动了......
......
两小时后。
林序终于跟徐进聊完了所有需要聊的东西，而后者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下来。
再次叮嘱徐进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次见面、也不要提前泄露有关材料的任何信息、否则有可能承担法律责任时，林序把徐进送回了金陵大学校园里。
看着徐进步伐略有些虚浮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林序终于放下心来。
自己这张乌鸦嘴真是绝了。
跟这样的一个天才打交道，真是累毁了。
或许之后，自己真得找个专业的医生咨询一下，看看到底怎么才能用更高效的方法跟徐进沟通。
否则，每次见面、每次自己向他提出预期之外的问题他都要来这么一出的话，那工作真没法干了。
不过这一次的对话还是有收获的。
不仅是把合同和专利权的问题敲定了下来，同时，自己也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徐进要去火星，确定是与祝融号有关，或许跟他父亲也有关系。
他对那具火星探测器有着某种特殊的执念，如果想要了解他的动机的话，恐怕得先进一步了解“祝融号”的设计细节。
回去查资料吧。
林序转身上了过来接他的车，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前面徐进的身影，并没有走进教学楼去......
......
几小时后。
钟山，金陵干部疗养院。
徐进走在疗养院长长的楼道里，两侧被窗帘遮挡的窗户里射出明暗交替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投射在仿罗马样式的立柱上。
他走了两百四十一步，在一扇贴着红色福字的门前停下。
徐进的动作又有些扭曲，他神经质地扭动着脖子，活动着手腕，手指张开又合拢，紧接着又伸手抓向头发。
这一系列的动作显示着他内心的焦虑，犹豫良久之后，他才终于推开了没有完全关紧的房门。
房间里，身穿着素色工作服的护理人员正坐在病床一侧，小心地抬起病床上病人消瘦的手臂，动作轻柔地按摩着他背部已经松弛的肌肉和皮肤，以预防长时间卧床引发的褥疮。
看到徐进走进来，护理人员冲着他微微点头，随后低声说道：
“徐老师今天的状态很好，各项生理指标都已经稳定了。”
“他才刚刚睡过去，我就......”
“我还醒着。”
病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徐进的瞬间，眼神里也透露出了一丝柔和。
“来了？”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很好的，爸爸。”
徐进微微低头，坐到了徐千林的身边。
“打了广播体操，也看了书。”
“我已经收到材料研究所的录取通知了，很快就要去入职。”
“而且我还打算做点别的事情，我之前在研究的那两种材料有进展了。”
“爸爸，我会帮国家把火箭造出来的。”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到火星上去了，我会把祝融号带回来.....”
“不用想这么多。”
徐千林抬手打断了徐进。
“能把它发射上去就已经足够了，带不带得回来不重要。”
“爸爸老了，身体也已经不行了。”
“爸爸早就不去想这些东西了，以前爸爸跟你说过的话，你忘掉就好了。”
“要过好你自己的生活，要好好读书，好好工作。”
“如果有机会的话，要记得报效国家。”
“明白了吗？”
“明白。”
徐进重重点头。
徐千林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祝融号没那么重要，它遇到的事情，也不一定就像我们以为的那样有意义。”
“宇宙太大了，我们不知道的还很多。”
“说不定它的遭遇，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随即的波动罢了。”
“就好像你小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轮子会转、不知道为什么风会吹，但等你长大了，你就渐渐明白了。”
“时间会给我们答案的。”
“不要强求，明白吗？”
“......明白。”
徐进先是点头，但随即突然又开口道：
“但我想试试，爸爸。”
“可以，当然可以。”
徐千林摸了摸徐进的脑袋。
“但要注意身体，还要注意分辨，不要被骗了。”
“好了，爸爸还要休息会儿。”
“你妈妈在厨房那边做饭，去帮帮她吧。”
“好的，爸爸。”
徐进站起身，“乖巧”地走出了门外。
而在病房的门关上之后，徐千林的眼神也随之变了变。
他招手叫来护理人员，随后开口道：
“查一查这孩子。”
“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查一查看他有没有跟什么人见过面，有没有接触到什么违规的信息。”
“帮我跟组织上提个要求。”
“针对徐进的保卫级别，要适当地提高一些，而且要尽快。”
“我还有能力的时候，我自己可以管着他。”
“现在没有能力了，就得靠国家保护他了。”
“明白。”
护理人员点点头。
“您认为可能是什么问题？我报告上去，也好快速定位问题和漏洞。”
“我不知道。”
徐千林摇摇头。
“这孩子一直在提材料的事情，看样子是有些进展。”
“但是我了解我的儿子，他就算再聪明，进展也不可能那么快。”
“搞不好，是他研究那两种材料的工作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给他传递了什么信息。”
“或许那些人想要利用这孩子......不过，这种时候找上门的，大概率都是骗子。”
“你们去看一看吧。”
“如果真的是骗子......”
“就赶紧抓起来，以儆效尤！”
第35章 这才是真正的天使轮
天穹科技，董事长办公室内。
任简坐在林序对面，手里拿着林序带回来的、徐进已经签好的保密协议和专利授权意向书，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惊讶。
事实上，在跟楚旭聊过之后，他对这件事情“能不能成”，本来就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
废话，人家既然找到你，肯定是早就已经布局好的。
既然早就已经布局好了，怎么可能卡在这个环节上过不去？
什么阿斯伯格，什么自闭症，什么“朋友”，都是切断直接联系的借口。
搞不好，连文档都是完整齐备的，只不过是因为己方暂时还没有资格看，才没有全部拿出来。
而现在，林序在短时间内拿回来了授权意向书，则更是证明了自己和楚旭的猜测。
----哪有好人上来就签意向书的啊？？
如果技术还不完整的话，要签也是签个“共同研发协议”好吗？
带回来意向书，只能证明一点：
成果已经存在了，不需要你天穹科技这样的小喽啰参与研发。
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给背后的大佬当好白手套，把大佬们需要你做的事情做好，维护好国家的脸面就行了！
这一瞬间，任简心里闪过了无数个惊险刺激的谍战故事。
他也算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许多年了，大场面也不是没见过。
尤其是进入了民用火箭制造这一行之后，更是接触了许多原本哪怕对资本大鳄来说也算是“隐秘传说”的事件。
但即便如此，他还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激动。
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到，活跃在海外某些机构的爱国学者是如何忍辱负重地利用“外人”的资源组织研发、又是如何惊心动魄地将成果传递给隐秘战线的工作者、隐秘战线又是如何在国内选定了代理人、最后将这份意向书送到自己手上的。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页纸。
但在背后，那可是无数人的努力啊。
想到这里，他由衷地对面前的林序说了一句：
“你辛苦了。”
林序愣了一愣。
辛苦？
好像我也没做什么啊？
不过确实还是辛苦了。
“咳......过程确实有点波折。”
林序开口道：
“但幸好，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我跟徐进的沟通还算顺利，他会在完成材料工艺的研发后申请专利，并向我们授予专利特许使用权。”
“但作为获取优先使用权的代价，我们需要向他提前支付一笔对价。”
“对价具体的金额还在讨论中----您也看到了，我们只是刚刚达成初步的意向，很多东西还需要进一步讨论。”
“同时，对方也提出了对设备和资金的需求。”
“或许我们需要筹备一家子公司，专门用于支持后续的研发工作。”
“这一点也是需要您来考虑的。”
“明白，明白。”
任简对林序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说“恭敬”当然过了，但至少是平等的。
“具体的商务细节肯定没那么快就能达成，慢慢谈，没什么问题。”
“至于子公司的问题.......我倒是觉得不用耽误时间了。”
“该注册就注册，该采购就采购。”
“只要把股权分配的份额确定下来，我们两三天之内就可以完成公司注册。”
“后续的设备和原材料采购、人员招募方面，就直接由你来负责，怎么样？”
“啊？”
林序傻了。
“我？”
“不合适吗？”
任简心里咯噔一下。
他生怕自己提出的建议不符合林序的计划，以至于得罪了他背后的人，错失了这个巨大的机会。
“......也不是不可以。”
林序开口回答。
任简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你本来也算是咱们公司的骨干了，岗位我认为还是给你保留在天穹科技，暂时不做变更。”
“新公司那边，你就直接以个人身份做技术入股。”
“至于你、徐进、以及公司三方的股份分配......”
说到这里，任简顿了一顿。
“按照行业惯例，公司作为全额出资方，至少需要占33%的股份。”
“但考虑到技术与公司无关，我们可以再退一步，让出1%的股份。”
“也就是说，公司只占32%的股份。”
“你觉得可以吗？”
太可以了。
林序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从任简这里拿到那么优厚的条件。
本来，按照他的预期，这家所谓的“公司”应该是由自己去解决、再由公司完成大部分的注资，然后再约定好专利份额分配情况，将天穹科技从专利权中排出出去。
而现在，任简既然自觉地将股份降低到了32%，那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三分之一份额的一票否决权，公司彻底由自己掌控。
这才是真正的天使轮投资啊！
这才是真正的天使啊！
林序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实在是没发现这个方案里有什么坑。
搞什么，资本家也大发善心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客气了。
林序果断点头，回答道：
“这个方案是合理的，我认为对方应该不会拒绝。”
“那么筹备工作的话，咱们可以尽快做起来了。”
听到林序的话，任简忍不住笑了。
“不会拒绝”？
废话，拒绝不拒绝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这太极让你打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目标达成就好了。
任简本来就是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两份材料的专利权的，那玩意儿对自己来说，还是太高不可攀了。
但，哪怕只有优先使用的特许权，对天穹科技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收益。
那可是两种顶尖材料的工业化制造工艺啊！
这东西只要能造出来，自用就不必说了，如果直接对市场出售，那显然是对当前高强度碳纤维市场的一次降维打击。
到时候，天穹科技就不再仅限于民用航天领域，更有可能一跃成为高端材料供应商。
赚钱是必然的事情，而有了这个优先权，有了这条稳定的现金流，投资必然也是滚滚而来。
良性循环下，主航道的民用航天业务会发展得更快。
这叫什么？
自循环了！
任简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机会。
而这次机会，就来自于眼前的年轻人。
可得把他给伺候好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站起身，向林序伸出了手。
“那我们基本就达成一致了，稍晚点我会让秘书出一份待办事项清单，顺便把里程碑做出来给你看看。”
“公司的事情我会立刻去筹备，合同问题就交给合同商务侧的同事。”
“没问题。”
林序赶紧点头。
好家伙，董事长给自己出待办事项清单，给自己出里程碑。
这什么倒反天罡啊？
他还没来得及客套，对面的任简便继续说了下去：
“另外，你这次真是为公司立了大功了。”
“奖金的事情我们先走流程，等到材料原型出来之后，正好在5月底左右跟随年终奖一起发放。”
“你的工资也可以往上调一调了----这个下个月就会体现。”
“多谢老板。”
林序不卑不亢。
我应得的！
两人相视一笑，简单客套了几句后，林序告辞离开。
他走回自己最角落里的工位，江星野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询问进展。
林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笼统地开口道：
“我好像也是要当上老板了......”
第36章 诡异的失联
“股东？！”
听完林序的描述，江星野愣了。
好家伙，自己之前就说过林序可以走得很快，结果现在，直接一步登天了？？
很显然，按照董事长的描述，天穹科技是打算新设子公司，直接让林序去做负责人了。
这一定，从任简说的“采购、人员招募”由林序负责的描述就能明显看出。
但为什么会那么快？！
“不是，你确定是股东，不是法人？？”
江星野狐疑问道。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林序无奈摊手。
“法人是他自己，不是我。”
“说实话，我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尤其是他对我的那种态度，感觉就好像......怎么说呢，把我当成平级来对待一样。”
“不是，现在知识分子待遇那么高了吗？”
“总有种梦回70年前的感觉。”
“确实离谱......但也合理。”
江星野叹了口气。
“大概是这两份材料的意义太大了，而你又是唯一的联系人，公司必须在你身上押注吧。”
“哎......林总，以后我们之间，也是有一层可怖的厚壁障了。”
“我以后还能叫你出去吃宵夜吗？”
“以前叫你去吃宵夜最多算职场性骚扰，现在叫你去吃宵夜，直接就算性贿赂了吧？”
“......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那狗脑子怎么长的。”
林序竖起手作势要给江星野一巴掌，后者两手抱在胸前缩成一团，故意做出可怜巴巴的神态，眼波流转道：
“林总，轻点......”
“咳咳咳......”
林序差点被自己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呛死，他狠狠瞪了江星野一眼道：
“求你了，正常点。”
“没问题林总。”
江星野一秒正襟危坐。
“说真的，这件事情暂时只有我们俩知道对吧？”
“是的。”
林序点点头。
“那你暂时还是做好保密工作吧，这件事情说实话，可大可小。”
“如果提前流出，还是有可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嫉妒的。”
“我知道----你真当我是蠢货啊？”
“哎......”
江星野叹了口气。
“早知道应该在你刚进公司最蠢的时候下手的，现在嘛.......来不及了。”
“......走，现在下班吧，隔壁就是如家，去大战三百回合。”
“林总！怎能如此！”
江星野大惊。
“您什么身份，怎么能带我去如家？”
“起码也得是宝格丽起步吧？”
“......宝格丽你个头。”
林序看了眼时间，收起了自己的电脑。
“我真得下班了，我还得去国图查资料。”
“查完资料我还得去找徐进聊聊，把今天的信息同步一下。”
“你怎么说？下班吗？”
聊到正事，江星野也是终于正常起来。
“不去了，测试三号船还有点收尾工作。”
“我还想问你呢，以后你原岗位的活儿还做不做？”
“如果不做的话，我现在就要跟HRD那边提需求招人了。”
“要做的。”
林序果断回答。
手里的飞控系统工作他是一定不能放手的，因为自己必须保持跟星旅一号的强联系。
“不过你能招人还是招一个，我现在的工作量太饱和了，等星旅一号项目开了以后，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明白。”
江星野点点头。
“到时候人来了你跟我一起面，算是你的助理，你自己也挑一挑。”
“能招点好看的吗？”
林序眨眨眼问道。
“......我看你是真想死了，干这行的你以为都跟我一样天生丽质？”
“......我就那么一说。”
“走了。”
“去吧，没事儿多喝点枸杞茶，你看你那脸黄的，虚成啥样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看到底是谁虚。”
林序拎起包起身，江星野也走回了自己的工位，继续做她手头还没做完的工作。
走出公司大门，林序一路都在想着回去之后要做的事情。
他没有注意到，在公司办公室外的接待处沙发上，有人正坐在那里，时不时地朝他的方向瞄一眼。
而当林序走进电梯之后，那人也立刻起身，放下了还没填完面试登记表。
但他没有跟进电梯。
他只是顺着消防楼梯一路向下，同时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我这边已经锁定了。”
“嗯，跟前期的情报一致，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职员。”
“背景干净的，对，确定干净。”
“目前来看不像是他的个人行为，像是天穹科技这家公司的布局，他只是个代言人。”
“他们可能是要往自研材料的方向走，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获取到了徐进的研究情况，所以把宝压在他身上了。”
“没有，目前没发现有什么恶意的征兆。”
“需要约谈吗？可以联系国资委出面。”
“确定不用是吧？徐老的意见呢？”
“好，好，明白。”
“那我就暂时不动了，后续保持跟踪，然后我也需要经侦那边配合，监视一下天穹科技的动向。”
“对，这方面他们专业嘛，如果有问题，也能及时预警。”
“现在看徐进应该不会吃亏的，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也可以给他护航。”
“就这样。完毕。”
.......
回到家的林序对自己引来的“官方关注”还没有一点知觉，回到家之后，他立刻打开了电脑，开始查询有关“祝融号”的线索。
徐进对这玩意儿是有执念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父亲有关，但他确实是想把这具探测器带回来。
而且，可以明确的是，他要的不是探测器发现的东西，只是探测器本身。
所以，这具探测器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
林序在搜索框里输入了“祝融号”的关键词，结果立刻跳了出来。
但大部分信息，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新闻报道。
顺利研发，顺利发射，顺利着陆，顺利传回第一张火星图像......
当然，还有江星野之前提到过的，刚刚发现不久的，疑似半金属态氢的报道。
这倒算是个大发现。
可问题是，跟“带回祝融号”这个动机，没什么直接联系啊。
林序眉头紧皱。
他点开篇幅最长的一条新闻，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
新闻里以发现半金属态氢为引子，从头到尾回顾了祝融号的前世今生。
其中大部分的内容实际上都没有什么出奇的，写的也就是工作人员的辛勤工作、探测器发射后对国家航天事业、宇宙探索事业的重大意义。
但在一大堆普普通通的信息中，林序还是找到了一处“不太合理”的异常。
祝融号的发射，并不是完全的一帆风顺的。
在顺利离开绕地轨道前往火星后、就在着陆前160天，祝融号曾经经历过长达56天的失联。
那时候，大家几乎都以为祝融号已经在太空中损毁了。
但没想到，56天之后，祝融号进入绕火星轨道后，地面指挥部再一次收到了它的信号。
报道里把这次失联定义为宇宙复杂射线和电磁环境、且受星体遮挡下的一次意外，也证明了祝融号的可靠性。
但林序本能地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发射过程中还能解释为黑障，可都飞出去好几个月了，怎么还失联？
他想要进一步搜索失联的具体情况，但却没有丝毫收获。
还没解密？
那二十年后应该解密了吧？
这里找不到的信息，手环里肯定能找到。
时间钳形攻势！
林序躺到在床上，轻轻触摸手环。
而他的意识，也再一次被抽空.....
第37章 染血的祝融号
“所以......”
“所以我现在的首要工作，是找一台能上网查资料的设备。”
还没等骷髅头多说两个字，林序便直接打断了他。
骷髅头一脸不可思议。
“什么鬼？？你刚才不是还在说什么世界末日、什么坐火箭逃跑吗？”
“你这转折也太快了吧？你......人格分裂？”
“你不会是有什么精神病吧？”
“你才有精神病。”
林序翻了个白眼。
“我说世界末日你就信啊？那我说你老婆是个婊子你信不信？”
“......不信。”
骷髅头立刻摇头。
“所以你是逗我玩的？？”
“对啊，要不然呢？”
林序一边脱身上的装备，一边随口回答道：
“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今天条件不成熟，行动不能继续了。”
“我得去园区里先看一看，你要想跟着来的话就一起，不来就在车上等着。”
话音落下，林序拉开车门。
而正如此前几次一样，骷髅头也是麻利地脱下了装备，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你要去园区里干什么？”
骷髅头问道。
“不是说了吗？上网啊。”
“我需要一台能查资料的设备，咱们手里又没有，不就只能去园区里找了？”
“......很有道理，但好像又没道理。”
骷髅头一脑袋的问号，他有很多问题，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于是也只能跟在林序身后走进了园区。
林序目标明确，验了虹膜验了身份便直奔展厅而去。
展厅的那台全息投影终端并不是只有展示功能，跟林序那个时代的大多数展示大屏一样，它本质上也是一台电脑。
虽然公司权限限制，不可能用来打游戏看片啥的，但至少，查个资料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他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骷髅头忍不住问道：
“你好像已经计划了很久了一样......所以你到底是要找什么？”
“找有关祝融号火星探测车的信息。”
林序回答道。
一旁的骷髅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皱着眉头问道：
“火星探测车？你怎么也对这玩意儿感兴趣？”
“啧......你还提到了末日什么的......你不会也是那个什么‘行星轮回’组织的成员吧？”
话音落下，轮到林序发愣了。
事实上，这还是他第一次从骷髅头嘴里听到“行星轮回”这个词。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陷入了某种误区。
没错，在2025年时，行星轮回还是一个隐秘至极、甚至有可能都不存在的组织，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找不到有关它的信息。
可2045年呢？
这个组织已经上过新闻了，徐进已经被当做通缉犯公开过身份了。
这个组织的影响力在扩大，隐蔽性也在下降。
如果要找它的信息，直接找人问、甚至直接在网上搜，或许也能得到结果？
靠！
那我之前费劲巴拉地做那么多事情算什么？？
林序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一边继续向展厅方向走去，一边开口问道：
“你也知道行星轮回？所以那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恐怖组织呗什么组织......一个天天叫嚣着末日要到了的恐怖组织。”
骷髅头似乎松了口气。
“你这么问的话，就说明你跟那个组织没关系对吧？”
“当然没关系，要不然我还用问你？”
林序理所当然地反问，骷髅头点点头，回答道：
“没关系最好，那个组织里的都是疯子。”
“你听说过以前的ISIS、塔利班之类的组织吧？”
“行星轮回比他们更极端，甚至可以说，行星轮回的极端，跟以往那些被宗教控制的极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一方面，普通人接触得可能比较少。”
“毕竟国内的环境还是比较安定的，反恐力量比较强。”
“但我之前在中东那片待过，你是不知道，红绿相间的旗子一旦打出来，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恐惧.......”
“那些人没脑子的，他们打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伤亡’的概念。”
“哪怕手里拿着的是烧火棍，他们也敢顶着12.7mm口径的子弹往上冲。”
“那家伙......看过丧尸片吗？他们疯起来，真的就跟电影里的丧尸没什么区别。”
“那么夸张？？”
林序略有些狐疑地看向骷髅头。
从对方的描述来看，所谓的“行星轮回”真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极端组织了。
他们暴戾、残忍、狂信、甚至可以说是反人类。
这样的特质，与之前在海保办公室里听到的、来自那名审讯人员的描述是一致的。
当时自己还以为那只是对方为了实现打击目的而刻意夸大了事实，甚至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污蔑”。
但现在看来，这个组织还真就不干净。
不只是不干净，应该说，是脏得吓人。
但那怎么可能呢？
这是一个以“上火星”为最终目的的组织啊！
他们整个组织，都是建立在“科学”的地基上的。
并且很显然，这个组织还吸纳了一批诸如徐进这样的真正的科研学者。
这些人群，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序眉头紧皱，此时，他已经走到了展厅中间的全息投影面前。
“搜索‘行星轮回’组织信息。”
结果瞬间弹出，但林序却很快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他真正想要找的东西。
大片大片的结果全是对行星轮回的“罪行描述”，其中还穿插着许多来自官方机构的简介、辟谣和批判性文章。
而从这些信息里，林序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关键线索。
这真的是自己脑子里的那个组织吗？
这真的是那个“无论如何也要上火星”，跟航天探索深度绑定的行星轮回组织吗？
还是说，这只是他们的一部分？
林序隐约感觉到，在这个时间点，行星轮回组织已经发生了分裂。
组织里那些更激进的部分已经脱离了这个组织的初心，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而这些外围的、不可控的部分，也同时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壳，混淆着视听，分散着官方的注意力，将起真正的核心紧紧包裹其中，令人无从探究。
这是主动的选择，还是被动发展后迫不得已的结果？
林序不知道。
但他知道，通过“互联网搜索”来找线索这条路，应该是彻底被堵死了。
时至今日，官方的注意力都还在行星轮回组织的“表层”上，自己想要深入核心，哪有那么容易？
必须一步步来。
林序长叹了一口气。
“搜索火星探测器‘祝融号’的相关信息。”
他继续对AI发出指令，而结果也很快跳了出来。
与他在2025年搜索到的结果不同，这一次，大部分信息更加详细地记录了这个火星探测器的一生。
2024年发射，2024年底在火星着陆。
发现半金属态氢，发现疑似液态水，拍摄大量火星地貌照片，对一部分岩石样本进行取样分析......
2030年，探测车发生了第一次故障。
随后3年的时间里，它一直处于断断续续的工作状态，直到2033年底彻底报废。
它的历史本应该就此结束。
但，一条令林序瞠目结舌的信息，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2035年，第一艘官方科考船“东皇太一”号重型载人航天飞船登陆火星。
随后在2035年中旬，祝融号火星探测器从火星上起飞。
2036年1月，搭载祝融号的返回舱进入地球大气层。
因控制系统故障，返回舱偏离预定轨道，在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西北62公里处的奈卜克地区着陆。
这具探测器，最终被华夏官方收回。
它真的回来了！
林序想起了徐进的话。
“一定要把祝融号带回来”。
所以，是他做到的？
林序沉默着思索，而也就在这时，一旁的骷髅头突然开口说道：
“奈卜克啊......真是个熟悉的名字。”
“熟悉？”
林序转向骷髅头。
“你去过奈卜克？”
“当然咯。”
骷髅头指向全息投影上的文字，继续说道：
“这上面不是写了吗？祝融号在奈卜克着陆。”
“当时我还在另一家PMC干活，正好参与了安保工作。”
“我对这件事情算是印象深刻了。”
“那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血腥的场面了......”
“血腥？！”
林序傻眼了。
“什么情况？”
“袭击。”
骷髅头啧啧道：
“这种信息你从公开渠道可找不到，就当是采购我们的服务附赠的吧。”
“总之，行星轮回组织了大量武装人员试图抢夺祝融号探测器。”
“在奈卜克，他们至少丢下了一千条人命。”
“而我们也损失了很多人。”
“听说----只是听说哈，我们的海外人员，伤亡超过50。”
“从那次以后，海保配合海外PMC，花了3年的时间，几乎血洗了整个中东地区的全部极端组织，ISIS、沙姆一流就是在那段时间彻底被打绝的。”
“不过，这么大的动作，最终落在平头百姓面前，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句‘中东地区多国联合维和保障任务圆满结束’而已。”
“倒是在国内，动静还稍微大点----国安也是狠抓了一批人的，其中有一些还上了新闻。”
“谁？”
林序的眼神骤然一变。
“徐进？上新闻的有这个名字吗？”
“我不记得了。”
骷髅头耸了耸肩。
“但这名字听着挺熟悉的，应该有吧？”
应该有，那就是有。
林序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第38章 物理定位
徐进想要祝融号火星探测器，但他终究是没能亲自把它带回来。
所以，在探测器落地的同时，他立刻展开了行动。
他的目的是明确的，就是要把探测器拿到手。
但这样一来，摆在林序面前的问题，就又多了两个。
第一，如果徐进能调动那么多的武装人员，甚至连伤亡都达到千人级别，那2036年的这个时间点，行星轮回组织到底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他在组织中的地位，又已经高到了什么程度？
第二，这具探测器到底是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他不惜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拿到手？
前者倒还勉强能够解释，毕竟一个神秘的、具有一定宗教属性的组织，其发展速度本来也是相当惊人的。
别的不说，当年小胡子建立起第三帝国才花了几年？
如果操作得当，在倾尽全力的情况下，调动上万名武装人员，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相比之下，第二个问题显然更不合逻辑。
关键点在于，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拿到那个探测器？
他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研二代，难道他不明白，这件东西放在国家手里，在调动国家资源的情况下，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吗？
你个人的能力再强，组织规模再大，难道还能大得过国家？
只有两种解释。
要么，他真的已经变质，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要么，他手里掌握了什么绝对不能公开的秘密，逼得他哪怕采取极端行动，也要守住秘密。
前者暂且不谈，如果有秘密的话......能是什么秘密？
----讲真的，还有什么秘密比自己手上的手环更大吗？
自己没有立刻选择与官方合作，是因为需要一定时间去筹划、去试探。
等到时机成熟，自己有足够的筹码和实力能确保自身利益不受损时，自己肯定是不会抗拒合作的。
想不明白。
林序继续搜索了有关“行星轮回、祝融号、奈卜克”几个关键词的信息，果然如骷髅头所说一样，有关那次事件的消息几乎已经被完全封锁，公开平台上只能查到模糊的记录。
想要进一步搜索信息基本上已经不可能，要想解开祝融号的秘密.......
恐怕只能像徐进一样，试着亲手去拿到那个探测器了。
“祝融号火星探测器现在被保存在哪？”
林序再一次开口问道。
结果很快跳出。
“祝融号火星探测器回收后曾短暂保存在华夏空间技术研究院，后转运至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粒子天体物理重点实验室。”
“此后，探测器被保密封存。”
保密封存。
这也是个关键信息。
祝融号可是华夏第一个登上火星的探测器，一般来说，像这种具有重大意义的设备，如果能顺利返回，归宿应该是在博物馆里，用于科普教育用途。
可它居然被保密封存了。
很显然，在这架探测器身上，确实也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必须找到它！
可问题是，粒子天梯物理实验室在帝都啊。
自己每次进入手环世界都只有一个小时时间，够干啥的？？
线索再一次走进了死胡同。
林序看了眼全息投影上显示的时间，距离末日降临，只剩下最后20分钟了。
来不及，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但。
等等。
自己还有一个筹码。
江星野！
她在火星上，她是自己所知的唯一一个，最有可能知情的人！
她能联系上自己，自己也能联系上她！
林序瞬间来了精神。
江星野向自己发出警告的方式，是动用了整座城市里所有的全息投影设备，通过冲击力极强的视频信号来引起自己的注意。
如果能搞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就有可能对其进行反向追踪，建立跟她的联系！
那，她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不知道，但骷髅头一定知道！
林序定了定神，转向骷髅头开口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
“假设，我需要用一种方法同步控制整座城市内的所有全息投影设备，我应该用什么方法？”
“啊？”
骷髅头愣了。
“玩得那么大吗？”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费劲巴拉地把我们找过来，就是想用这种出格的方法跟哪个女人表白吧？”
“......你以为我是跟你一样的恋爱脑吗？”
林序无语道：
“我现在是在跟你做技术性讨论，你只要从技术上回答我就行了！”
“行吧行吧......”
骷髅头略微思索片刻后，开口回答道：
“其实要做到这一点也不算难，目前大部分物联网设备都是通过蜂窝无线网络信号连接的，这项技术虽然已经更迭了许多代，但基本原理跟我小时候那种无线电通讯模式还是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有一个足够大的信号发射源。”
“通过信号发射源与高算力调制器，可以不间断地对周边发射出电磁信号，并通过电磁信号侵入物联网通讯信道，解码之后绕过防火墙，干扰视频输出。”
“流程很简单，说白了就是黑进去。”
“最大的难点在于，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能覆盖全城范围的信号发射器。”
“这玩意儿的功率可不是民用设备能比的.......我估计整个金陵城都找不出来这样的设备吧？”
“找不出来也没关系。”
林序摆手道：
“你只要告诉我，如果我们能接收到这样的信号，能不能对信号进行反向追踪、建立通讯就行了。”
“当然不行。”
骷髅头果断摇头。
“这样全频道广播的无线电信号就像是一条河里的水，它沿着信道传播，接收端收到的只不过是‘水’而已。”
“你不知道这条河是从哪里延伸而来的，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少条支流。”
“在不进行溯源的情况下，你从这头放下一只小船，它根本不可能往回漂到你想让它去的地方。”
“当然，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你可以放下无数只小船，让它填满整个河道----跟发射端一样，做全频道广播。”
“但是，全频道广播不仅受权限限制，还要受功率限制。”
“这样一来，问题其实是回到原点的----我们没有那么高功率的设备。”
“那进行溯源呢？”
林序紧接着问道：
“溯源的难度有多大？”
“很大。”
骷髅头也皱起了眉头。
“溯源成功率受很多因素影响，也具有相当的随机性......”
“不是，你先等会儿。”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我们真的会接收到这样的信号吧？？”
“是谁发过来的？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你就不用管了。”
林序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
“我现在就要告诉你，19分钟之后，我们将会接收到这样的信号。”
“这个信号会控制金陵城内的所有全息投影屏幕----就跟我向你描述的一样。”
“我需要你对信号进行溯源，找出信号发射源。”
“找到主通讯信道后，迅速与发射源建立通讯联系，然后想办法把我要传达的信息传达出去！”
“玩真的！？”
骷髅头目瞪口呆。
“出什么大事了，你们要这么玩？！”
“世界末日要来了。”
林序直视着骷髅头的眼睛。
“这一次，我没跟你开玩笑。”
“这个信号要进行的是末日预警，在我们接收到信号后15秒，末日会降临，整个人类世界都会被摧毁。”
“你只有15秒钟的时间进行溯源。”
“这15秒将会决定人类的存亡，你必须抓住机会，明白吗？！”
林序一脸严肃，骷髅头渐渐张大了嘴巴。
“哥们，你没疯吧？”
“你认真的？”
“还有12分钟。”
林序懒得跟他争辩。
“现在去做好准备，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话音落下，他拉着骷髅头一路向外走去。
两人重新回到车里，骷髅头联系上了后方的技术支援小组，同时说明了情况。
车里的人全部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林序，但碍于他金主的身份，却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地不折不扣地执行了林序的命令，做好了全部准备工作。
“接收系统全部开机，跳频关闭，防火墙关闭。”
“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种事情发生，我们会第一时间接收到。”
“不过说真的......”
“别说话。”
林序打断了骷髅头。
“还有最后半分钟。”
倒计时30秒。
车厢内一片沉默。
20秒。
骷髅头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10秒。
林序开口说道：
“倒计时10秒，做好准备！”
所有人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下一秒。
江星野的脸突然出现在监视器的屏幕上！
“跑！”
“林序！快----”
“执行追踪溯源！”
林序一声令下，技术小组全速运转。
倒计时重新启动。
“12秒！”
林序大喊。
“无法获取信道！”
“8秒！”
“我在试！”
“5秒！”
“信道有量子加密！获取不了！”
“来不及了！”
林序焦急大喊。
“RTK定位到发射源物理地址！”
“紫金山天文台！”
骷髅头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白光闪过。
末日降临。
林序的大脑一片混沌。
意识模糊之中，他感觉到有人扑到了他的身上，在他的耳边大喊。
“末日是他妈的真的！！”
“我老婆的事也是真的吗？！？！”
第39章 出游计划
紫金山天文台！
我早该想到的！
林序从床上坐起身，随即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搜索与紫金山天文台相关的信息。
而很快，一条信息也跳出到了他面前。
“金陵紫金山天文台正在建设全国最大的深空地面站，预计将在2027年1月建成。”
“建成后，紫金山站将承担我国深空探索项目中的地面接收任务，与‘鹊桥’中继卫星形成有效联动，打造出全球最大、覆盖范围最广、通讯稳定性最高的深空地面站......”
毫无疑问，江星野就是利用这个深空地面站的大规模激光通讯发射器，来实现对全城设备的影响的。
那么，显而易见的，如果想要跟她建立联系，首先要做的就是进入紫金山天文台，获得地面站的控制权。
看上去并不容易？
但总比一小时内从金陵飞到帝都、然后直接去抢那个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保存在哪儿的祝融号要简单得多了！
打进去，夺取权限，向江星野发送信息，提出问题，从她那里拿到回复。
没错，只要这一步能做到，不仅仅是祝融号的谜题能迎刃而解，有关行星轮回、有关末日的更多信息，也能顺利获取。
完美。
林序满意地关掉了网页，随后在线索文档上输入了新的信息。
【徐进没有到达火星，大概率逃亡在海外（存疑）】
【徐进策划了对祝融号探测器的抢夺行动（存疑）】
【祝融号探测器本身具有特殊性，对它的争夺造成了严重后果（大量人员伤亡）】
写到这里，林序又想起了骷髅头在手环世界里跟他说的东西。
因为奈卜克事件，整个中东的极端武装几乎被扫荡一空。
好家伙，这什么驱虎吞狼？
对那些组织成员来说，这怕也算是一场无妄之灾了。
大概他们恨行星轮回也恨得牙痒痒吧？
也是有点好笑了。
林序挠了挠头，最后在文档内输入了5个字。
【紫金山天文台】。
随后，他保存、关闭了文档，走到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累了。
大概是这一个小时内接收的信息量太多，他的大脑也比此前进入手环世界时更累。
手环上的数字虽然还有1，但他也不打算再进去了。
外卖点好，冰可乐喝上，休息了好一阵，林序才终于缓过神来。
这时候，他才想起今天跟任简聊的东西还没同步给徐进，于是便回到电脑前，简要整理出了一份纪要，给徐进发了过去。
看着徐进微信上那个人畜无害的卡通猫崽形象，他是真的很难把这样一个本应该是相当“单纯”的阿斯伯格症患者，跟日后大规模恐袭的发起者联系起来。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过于执拗的思维，还是那个一天比一天深刻的执念，又或许是那个本来已经实现无望、却又突然有了机会的目标？
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要对他有所防备。
否则，他可能带来的反噬，是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可怕的......
林序心里正在琢磨着要用什么方法来控制徐进，对方的消息已经回了过来。
“谢谢你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事情。”
“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好好合作共同创造更辉煌的成绩。”
“也希望我能帮得上你的忙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不必客气。”
徐进在手机上回复的口吻跟中年人一样，林序也按照他的风格回了一条官方且正式的消息过去。
至此，信息算是同步到位了。
接下来，就是搞定一系列合同商务问题、把公司建起来、然后迅速推动两种材料落地了。
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有徐进父亲的资源在，设备多久能到位？
两周？
一个月？
到那个时候，自己应该也正好能完成全部制造工艺文档的输出了。
丝滑。
林序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他靠倒在沙发上，难得放松地刷起了短视频。
大概是这两天他搜索同类内容太多，短视频平台也是一轮接着一轮地给他推什么宇宙啊、空间探索啊之类的内容。
大部分内容都没太多营养，只是营销号翻来覆去地炒冷饭。
倒是紫金山天文台的官方号的推送，让他来了点兴趣。
大概是因为淡季，去天文台游览参观不需要预约了。
既然这样，明天又是周末的话......
过去看看？
叫上江星野？
嗯，这可不是约会，只是为了维护客户关系。
毕竟，在手环世界里，自己还要靠她来破局啊。
提前二十年运营一手，也很合理吧？
想到这里，林序掏出手机给江星野发去了信息。
林序：
“明天紫金山天文台免预约，去玩扣1。”
片刻之后，江星野的信息回了过来。
“2。”
林序：
“3。”
江星野：
“4。”
林序：
“......你搁这报数呢？到底去不去？！”
江星野：
“去，林总叫我我能不去吗？”
“几点啊？我好不容易休一天整的，想晚点起。”
林序：
“那就晚点呗，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发。”
江星野：
“OK.gif。”
出游计划顺利敲定。
当然，林序也不仅仅是为了去参观的。
他只要还是想提前去那里看看，熟悉熟悉地形，了解了解设备情况。
毕竟，下一次从手环世界去的时候，自己可就是要带着枪的了.....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
过度消耗精力的大脑有些混沌，迷迷糊糊地洗了个澡，林序头发都没来得及吹，躺到床上一秒入睡......
.....
而与此同时，钟山疗养院内。
徐千林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刚刚整理出来的材料。
他脸上的气色很不好，松弛的肌肉也是疲态尽显。
但与之相对的，他的眼神却是无比锐利。
几分钟后，他放下了手里的材料，转头对一旁站着的保卫员开口问道：
“这份材料，确定是来自天穹科技的？”
“是的。”
保卫员点头回答道：
“前方的侦察员同志追踪到了那个叫林序的职员的行动轨迹，调取了他跟徐进在咖啡店里的监控录像。”
“这些资料，就是从监控画面上截取下来的、他交给徐进的材料的详细内容。”
“不太完整，但已经经过技术部门分析了。”
“只要是拍到的，应该都没有遗漏。”
“好。”
徐千林缓缓点头。
“声音呢？监控录像没有录到声音吗？他们聊了什么？”
“没有录到声音，监控摄像头是损坏的。”
“另外，他们俩坐的位置也相当......巧合，唇部动作大部分被遮挡了，唇语分析也没能得出太多有意义的结果。”
“但从两人的反应来看，他们的沟通还是顺利的。”
“最关键的部分就是这份材料.......我们已经同步将材料交给材研所的专家研判了，根据专家反馈，这份材料......很特殊。”
“当然特殊。”
徐千林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是一份完整度相当高的工业化制取工艺材料，针对的就是我儿在研究的两份材料。”
“很奇怪......天穹科技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他们自己已经有了完整的材料，为什么不直接投入生产，反而要拉我儿入局？”
“或许是为了找个靠山？”
保卫员试探着说道：
“当前的技术开发环境不是太好，尤其是涉及到这种应用范围广阔的尖端技术，一旦搞出来，他们面临的国内外压力，其实都不小。”
“找个靠山确实是不错的策略，或许，他们只是想以徐进同志为跳板，进一步跟官方机构接触？”
“有可能。”
徐千林眨了眨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继续观察吧。”
“他们大概率只是想搞点权力投机，应当不会有太大的恶意。”
“不过......在天穹科技之外，我建议也要关注那个叫林序的职员。”
“我有种感觉，他很可能，没有我们初判的那么简单.......”
第40章 观察者效应
第二天一早，就像跟江星野说的一样，林序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看未读消息。
划掉大量APP的无用推送，林序点进了微信界面。
而看到的第一条消息，就直接让他傻眼了。
“林序同学，我们新公司的方案已经基本拟定了。”
“按照公司经营层的讨论，我们输出了两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就是按我之前聊的，从零开始建立一家新的公司，重新进行人员招聘、设备和原材料采购。”
“这样做的话会相对比较安全，全程亲自把控的话，管理上也会比较干净。”
“但弊端是，我们很可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完成新公司的筹建。”
“保守估计，需要3到4个月左右。”
“而第二套方案的话......我们可以直接收购一家化纤厂。”
“公司出资收购，股权分配按照我们之前说的不变。”
“我们可以直接接收已有公司的设备和人员，只需要补充一部分缺少的设备，就可以直接动工了。”
“这个方案下，整个冷启动周期，可以压缩到一周以内。”
“你看看，用哪个方案更合适？”
哪个方案更合适？
毫无疑问，是第二个。
林序现在要的就是快，三四个月的时间，实在是慢得有点可怕了。
至于说第二个方案可能带来的安全问题......
其实只要把原本的管理层全部洗掉，问题是不会太大的。
这又不难！
想到这里，林序果断打字回复道：
“老板，那就用第二套方案吧。”
“我们现在是已经有意向标的了吗？”
消息发完，他立刻退出界面打算先去回江星野的消息，毕竟在他看来，任简这样的老板应该是不会盯着手机看的。
但没想到，他手都还没重新放到键盘上，任简的消息就会了过来。
“有的。”
“我们已经选定了一家经营不善，正在寻求重组的化纤厂。”
“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如果全力推进，今天下午我们就可以进入谈判阶段。”
“没问题。”
林序再次打字问道：
“什么厂子？”
“东华化纤厂。”
？？？
林序的手僵在了原地。
东华化纤厂？！
那个被自己带着骷髅头一伙人突进去、安保系统被打得稀巴烂的东华化纤厂？？
开什么玩笑？！
他们的专利是这么来的？？
这一刻，林序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现实与手环世界闭环了。
但问题是，手环世界的“结果”，出现在现实世界的“过程”之前！
这他么叫什么？
观察者效应？？
东华化纤厂就像是那粒穿过狭缝的光子，提前预知到了自己会不会改动时间线，然后提前按照自己即将改动好的时间线铺设好了结果？
那自己的“主观意愿”，岂不是就可以直接改变未来？
不，不可能。
据已知的信息，在手环的世界里，东华化纤厂可没有被其他任何资本收购。
它是硬撑到两份材料的资料公开之后，才实现逆天改命的。
这大概率只是一个巧合。
任简之所以选择这家公司，只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优良标的。
林序长舒了一口气。
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恐惧。
不过好在，事情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控的程度。
----不过话说回来了。
如果现在天穹科技完成了对东华化纤的收购，那自己再进入手环世界的时候，那里会变成什么样？
林序摸了摸手环。
他甚至想立刻进入手环看一看。
但转念一想，现在收购还没谈下来，就算进去了，应该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先把收购的事情敲定下来吧。
林序给任简把消息回了过去，后者立刻把下午的会议日程发了过来，让林序决定是否参与。
林序打眼一看，会议的内容主要集中在对价方面，还没涉及到需要自己参与的东西，于是便果断放手，让任简自行决策。
毕竟收购的钱不是自己出的，如果连这方面也要掺一手，那真是太不把天穹科技的老板当人了.......
好不容易回完任简的消息，林序真打算去给江星野回，但都还没等他动手，江星野的电话已经直接打了过来。
“不是哥们，你到底还去不去了？”
“睡到自然醒也不是这么个自然醒吧？你看看时间，都10点半了！”
江星野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不耐烦，林序连忙回答道：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你下楼等我吧，五分钟！”
“快点！”
江星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林序赶紧爬起来，手脚麻利地换好衣服，揣上手机就往门外走。
临出门前，他突然看到了江星野留在自己那儿的水杯，于是便顺手拿起挎在了身上。
一路直奔电梯下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江星野已经在公寓大堂的沙发上坐着等了。
“你来挺早啊。”
林序走上前去。
此时的江星野画着淡妆，头发显然也精心打理过，虽然看上去就是简单扎了个马尾，但鬓角上飘散的发丝却透露着几分小小的心机。
她穿着一身运动服，站起来时脚尖轻轻点地，两条腿绷得笔直。
好家伙，青春感拉满了。
“啧啧啧......这一身是梦回高中时代吗？”
“回你个头啊！”
江星野瞪了林序一眼。
“大哥，我都给你发了一小时消息了！”
“你见过谁家约女孩子出门玩让女孩子等一小时的？？”
“这锅我不背。”
林序耸耸肩。
“你自己说睡到自然醒的！”
“我他么......”
江星野无话可说。
“算了......走吧。”
“你真就睡到现在才醒啊？”
“没有。”
林序赶紧解释道：
“本来早就起来了的，跟老板聊了下新公司的事情。”
“他们那边已经定好标的了，今天下午准备去谈收购。”
“这样......”
江星野没有细问，不过看向林序的眼神已经柔和了几分。
这倒还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嘛。
如果林序真的是没心没肺的一觉睡到了现在，那她就真得好好教教他怎么跟女孩子相处了。
一路走出公寓大门，林序叫的车也到了。
他走到侧面给江星野拉开车门，江星野跨步坐了进去，一眼看到了挂在林序肩上的水杯。
“哦豁？”
江星野眼神一亮。
“还挺细心的嘛，知道给我把水杯带上。”
“那是.....”
林序紧随其后上车，江星野伸手道：
“给我吧。”
“喏。”
林序取下水杯递给江星野，江星野拧开盖子仰起头。
下一秒。
她目瞪口呆地看向林序。
“不是？？”
“大哥，你猪脑子啊？！”
“空的？！？”
第41章 扭曲的太阳
“我真不是故意找你乐子的.....”
“出门太急了，随手抓着就走了来着。”
“大不了一会儿给你买瓶东方树叶灌进去嘛。”
走在紫金山天文台的石阶上，林序略有些尴尬地开口说道。
“不用了！”
江星野对林序翻了个白眼。
“又不是非要喝.....下次记住了，带了杯子就一定要带水，知道吗？”
“学习了学习了。”
林序连连点头，两人一起向山上走去，很快在三堡峰登顶。
体力消耗过大，林序喘着气喝着景区售卖的冰水，倒是一旁的江星野，显得气定神闲。
“我就说了你缺乏锻炼了，就你这小体格，啧啧......”
“行不行啊，小细狗？”
“......我只是新陈代谢快，这说明我健康。”
林序嘴硬地站直了身子，心里却是在默默琢磨。
自己是真的该锻炼了。
好像从上了大学开始，自己的身体素质就在极速下滑？
再加上在公司里常年加班，体力下降那真不是一点半点。
这么下去怎么行？
还有20年才到世界末日，别世界末日还没降临，自己先嘎了，那乐子就大了.....
注意到他的表情，江星野哑然失笑。
她转头看向山下，随后开口说道：
“说实话，这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怎么说也算是附近的第二高峰了，视野很开阔啊。”
“可惜，北高峰以后就上不去了。”
“哎，你知道那里在建什么吗？”
“深空观测站。”
林序随口回答。
“可以啊，知识很丰富嘛。”
“还是说知道今天要跟我来玩，提前做了功课？”
“......也算是提前做了功课吧。”
林序擦了擦嘴，把喝完的水平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
废话，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还来这干嘛？
真跟你约会来了啊？
他走到江星野身边，抬眼向远处的北高峰看去。
在那里，大量建筑机械已经入场，庞大的塔吊如同一把把刺破天穹的利剑矗立在山坡之上，而利剑的剑鞘之下，则是巨大的、闪闪发光的反射镜。
从规模上来看，这座深空观测站应该要把整个北高峰的上半部分全部占满。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都算是一个巨型工程了。
----但也有点奇怪。
紫金山天文台实际上已经“弃用”很久了。
这个机构的大部分设施，要么部署在盱眙，要么就是部署在大西北。
那为什么，官方会突然拍板，在这里重新建设一座大型深空观测站呢？
这里的地理环境不是最好的，观测条件也没有优势。
再加上城市电磁波的影响，对宇宙信号的接收也会收到干扰。
把深空观测站放在这里......总感觉有点鸡肋。
想到这里，林序开口对江星野问道：
“话说，你看过这个深空观测站的报道吗？”
“为啥国家要把点位设在这里？总感觉不太合理吧？”
“......你约女孩子出来就聊这个？”
江星野眼波流转，林序摊了摊手道：
“想起啥聊啥呗。”
“......挺好，正好我也感兴趣。”
江星野略微顿了一顿，随后回答道：
“我倒是真看过这个深空观测站的消息，当时立项的时候，听说就有不少阻力。”
“不过最后，点位还是选在这里了。”
“好像是考虑到了祝融项目的需求？”
“当时不是还有小道消息说是因为祝融号在火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拍板建这个深空观测站的吗？”
“炒得沸沸扬扬的，什么营销号都要来掺一脚，又是地外文明又是第二家园什么的......”
“结果慢慢的，什么消息都没有了，这玩意儿还是建下来了。”
“我偶尔还能在短视频上刷到呢，说有辐射被周边居民抗议来着。”
“说起来也挺好笑的----钟山这边住的都是什么人啊，他们都没抗议，轮得到你们来抗议吗？”
“......确实。”
林序好笑地点了点头。
他本来只是跟江星野随口一提，没想到，她看过的小道消息比自己还多。
因为祝融号在火星上有发现，所以要在紫金山建一座深空观测台？
这事儿听起来天方夜谭，但结合自己在手环世界里看到的那些东西......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不过，想要知道那个“推动力”到底是什么，估计得要进入到观测站内部，才有机会了。
现在是进不去的。
只能从手环里进去。
林序仔细观察着远处观测站的整体布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江星野聊着天。
两人其实都不是爱动的性格，哪怕只是单纯在山顶吹吹风，倒也觉得挺惬意。
林序记住了进入观测站的路径，又掏出手机查到了观测站的设施和设备情况。
从结果上看，这个观测站还真是高配版了。
不仅有大功率射电望远镜，还有一系列高功率的微波和激光发射设备。
如果继续按照这个设计方案建设下去，它应该会成为整个国内南部最大的、并且断崖式领先的深空观测站。
想要打进去恐怕不容易啊。
这样的设施，所配备的安保力量也必然是相当高规格的。
以骷髅头手里的那支佣兵小队，能突破吗？
恐怕要经过许多次试错才行......
林序的思绪渐渐有些飘远，而这时候，一旁的江星野却突然惊呼起来。
“林序！看天上！”
林序下意识抬头。
而此时，在他头顶上的......
是一个巨大的日晕！
日晕的范围几乎覆盖了紫金山天文台上空的整片天空，甚至绵延到了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上！
“这么大的日晕......”
林序叹为观止。
“我们运气还真不错啊。”
“是啊！”
江星野兴奋地说道：
“今天天气预报也没报哎！怎么会出现那么大的日晕！”
“这种天象天气预报也不准的啦.....”
林序掏出手机对着天上的日晕拍照，相比起人眼，感光元件拍到的画面其实是要清晰得多的。
在最大的一层日晕里，林序还看到了一圈小小的环形。
微微发光，就好像某种......天使的光环一样。
不得不说，很美。
“完美完美完美！”
一旁的江星野兴奋地说道：
“太棒了！就知道跟你出来会有好运！”
“你看中间的太阳！是心形的！”
“恋爱脑够了啊！”
林序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随后他愕然发现，太阳还真是心形的。
----不对，应该说，太阳的形状是扭曲流动的。
一会儿是心形，一会儿是星形，甚至最后变成了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
周边的辉光像是被束缚一般形成了明亮的边界，静静选过了数十亿年的太阳，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异形灯泡。
“啧.....这次的日晕估计要上热搜了。”
“晚上回去刷短视频肯定全是！”
“还好今天跟你出来了，要不然都看不了那么清楚！”
“快来，给我拍个照片！”
“来了来了。”
林序接过江星野递来的手机蹲下身子。
但也就在他再一次把手机对准江星野在阳光下的剪影的瞬间，他的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丝不同寻常的预感。
这预感转瞬即逝，他根本没来得及抓住。
就好像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即视现象”一样。
林序轻轻摇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按下按钮，屏幕闪烁。
留下的，是江星野与这个巨型日晕的清晰合照.......
.......
与此同时，贵州，FAST天眼观测站。
一名头发花白的学者紧紧盯着刚刚传输回来的图像，而他的身边，戴着眼镜的男人则是语气低沉地报告道：
“确认不是大气层造成的光学影像失真，应该属于异常天文现象。”
“这是4年以来我们观测到的第四次异常天象了......但具体成因，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嗯。”
学者缓缓点头。
“没关系，慢慢来。”
“祝融号那边反馈怎么样？”
“帝都那边已经完成摄像头调整了，但具体结果要46分钟后才能传回。”
“从天象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3分钟。”
“调整指令是1分钟前发出的。”
“按照现在的地火通信时间，指令大概需要13分钟后到达。”
“也就是说，如果异常天象能持续12分钟以上......我们就有机会得到两点观测数据了。”
“12分钟。”
学者默默低头。
“希望能来得及吧.......”
第42章 宇宙滤镜
日晕现象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
但那种“太阳扭曲”的奇景，却只持续了几分钟。
不过，几分钟时间也够了。
林序给江星野拍了许多照片，两人可以说是满意而归。
下山后，林序带着江星野去吃午饭，饭桌上打开短视频，果然跟江星野说的一样，整个短视频平台的热搜全部都被这次的日晕现象刷屏了。
“史诗级日晕！全球同步观看！”
“三体人打过来了？太阳大变样！”
“今天拍到了恋爱脑太阳......”
“家人们好，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美国得克萨斯州牧场上，我怎么没看到日晕啊？？”
......
林序一条一条刷过去，对面的江星野则是专注地翻看着自己的照片。
“好奇怪啊。”
江星野一边伸手放大照片，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太阳的形状也太奇怪了.......感觉好像跟日晕没什么关系啊。”
“跟日晕没关系？”
林序愣了一愣。
“这不是标准的日晕现象吗？”
“外围的是标准的日晕现象没错。”
江星野换了个座位坐到林序身边，把手机屏幕举到林序面前，随后继续说道：
“但是你看啊，好几张照片里，太阳的形状都是不一样的。”
“三角形、四边形、星形、心形......”
“如果是单纯的日晕现象，高空冰晶云折射的话，应该达不到这种效果才对。”
“这个怎么说呢......你知道摄影的那种星星滤镜吗？”
“知道。”
林序点点头。
他还真知道这个----不是因为他会拍照，纯粹是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过。
所谓的星星滤镜，就是在相机的镜头前面加一个密布着特殊形状孔洞的遮罩。
加上这层遮罩之后，拍照的时候，那些焦点之外的光点，就会因为光线入射的形状差异同步地改变形状。
什么心形啦，什么五角星形啦，什么猫脸形啦......
什么都有。
但这玩意儿跟太阳有啥关系？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太阳前面加了一层滤镜？”
“是啊！宇宙级的滤镜！”
江星野神秘兮兮地凑近林序，吐出的呼吸直接吹在了林序的脸上。
有点痒。
“你说，这该不会是什么空天武器测试吧？”
“.......你这脑洞属实有点太大了。”
林序哭笑不得。
“什么武器能在这种程度上改变太阳的形态？戴森球？”
“不一定啊。”
江星野耸了耸肩。
“说不定是什么星链啦、高空卫星啦之类的东西。”
“要达到这种效果也不一定是戴森球，宇宙射线干涉也能做到。”
“你不觉得很反常吗？”
“你刷短视频看，官媒一个都没出来解释科普的。”
“按照老中宣传口的尿性，这种大热点他们不蹭一下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能忍着不开口......除非是真的一点都没法解释，要不然......大概率就是自己人搞出来的事情了。”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
这个问题一下给林序问住了。
讲真，如果按照常理来推测，还真是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但林序隐隐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末世注定要在20年后降临，可它到底是什么，自己还一无所知。
有没有可能，现在自己看到的这个诡异的“日晕”，就是末日降临的征兆之一？
林序的心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他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希望是我们自己干的吧.......”
“如果不是自己干的，那这事儿多少......有点诡异了。”
“那倒没什么诡异的好吧。”
江星野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宇宙那么大，没办法解释的天象多了。”
“你想想，我们开始观测天象的历史也不过就是几千年。”
“但实际上，从宇宙尺度来说，很多奇特的天象甚至要几十万年、几百万年才出现一次。”
“说不定我们只是运气好呢？”
“也是。”
林序点点头，轻飘飘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心里憋着一句话没说出来。
不一定是我们运气好。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末日的征兆的话，那全人类的运气，真的是糟透了......
不过，这话他暂时也没法跟江星野去说。
只能闭嘴。
这时候，点的菜刚好也端上了桌。
江星野没有再换位置，而是就坐在了林序身边。
林序突然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你是故意要换到我旁边来坐的吧？”
“.......我现在就过去！”
江星野对林序怒目而视。
林序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嘻嘻笑着说道：
“就坐这，就坐这挺好的.......”
......
一顿饭吃完，林序又带着江星野逛了商场、夹了娃娃、看了电影。
可以说，是把暧昧期小情侣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
两人的关系在快速拉近，林序偶尔看向江星野时，心里也多了一丝悸动。
讲道理，她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外形好，能力强，最关键她对自己也是独一无二的热情。
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林序以前只在擦边主播的视频文案里看到过。
真到了自己身上，那属实是挺上头的。
但林序却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江星野，还是仅仅是因为她“前妻”这个身份。
----但这重要吗？
顺其自然吧。
两人一直玩到吃了晚饭才往回走，一路把江星野送到了门口，后者突然扒着门，眼神狡黠地问道：
“要不要进来做做？”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序作势要推门进去，江星野啪地一声关上门，大笑着说道：
“想得美！”
“我洗澡去了！”
“保护好我的水杯！多喝枸杞！”
林序哭笑不得地看着又挂回了自己肩上的水杯，扭头进了电梯回到了自己家。
大半天没看微信消息，再掏出手机时，任简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林序同学，东华化纤厂的收购对价已经基本上谈妥了。”
“作价5000万，打包出售全部设备资产、技术资产和公司现有人力资源。”
“如果你这边没有问题，我们周一就可以开始启动最后一轮谈判，把收购事项敲定下来了。”
那么快？？
林序目瞪口呆。
说实话，他还从来没见过什么收购业务是可以进行得这么快的。
哪怕是收一个地摊摊位，也得来来回回拉扯个几天吧？
任简似乎是在不遗余力地推动着这件事情。
他对自己、对这两份材料的前景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强烈信心。
这种信心是从哪来的？
搞不懂。
但没关系。
不管他为什么敢赌，至少林序可以确定，他是赌对了的。
加速加速加速！
林序给任简回去了确认的信息，同时也给徐进做了同步。
紧接着，他快速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
手环上的数字已经恢复到了3，而现在，他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状态很好。
是时候去干点大事了。
打进紫金山天文台！
控制深空观测站！
跟江星野建立联系！
对了，顺便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这次“异常天象”的线索。
如果这次异常天象真的跟末日有关的话......
那毫无疑问，这对自己寻找末日真相的工作，是有重大意义的。
林序轻轻触摸手环，下一秒，他的意识飘到了高空之上......
第43章 空降！
“所......”
“车队掉头！”
骷髅头的话还没说出口，林序立刻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下令道：
“计划有变，不打天穹科技了。”
“我们要进入紫金山天文台，攻破北高峰深空观测站，获取深空观测站通讯权限，对所有地外站进行广播。”
“广播对象包括空间站，包括卫星，包括月面基地和火星基地。”
“总之......”
“你先等会儿？！”
骷髅头眼睛瞪得滚圆。
“你要打紫金山天文台？？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那他么是在钟山风景区里！你不会不知道钟山风景区是什么地方吧？”
“那是国内最大的干部疗养院！那里是部署了整整一个连的兵力的！”
“你是想要我死吗？？”
话音落下，轮到林序发愣了。
确实啊。
自己最开始评估紫金山天文台的占领难度时只考虑到了这个设施本身的安保，却没有考虑周边的安保层级。
而事实上，紫金山天文台旁的钟山风景区，才是最难啃的骨头！
“先过去！”
“我们又不是要打疗养院！我们只是路过而已！”
林序深吸一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如果条件成熟，我们也可以用潜入的方式进入。”
“放心，深空观测站的防守力量不会太强的，我们快进快出，只要你把我送进去，就可以带队撤离了！”
“.......什么叫他妈的不会太强！”
骷髅头咬着牙下达了开车的命令，随后说道：
“你根本不明白，想要打进去没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现在是2045年了，打仗打的不是火力，是信息！”
“我们这支队伍最大的优势就是技术优势，我们有建立制电磁权的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敢接你的任务，敢过来打这个航天基地！”
“因为我们能对基地里的安保实施单向的电磁屏蔽，失去了信息优势，我们随便都能打进去！”
“但是紫金山天文台不一样，那附近是有正规军驻扎的！”
“他们的电子战能力比我们强不知道多少倍，别说建立电磁遮蔽了，只要我们的电子战设备一开机，他们一秒钟都不需要就能直接锁定我们的位置！”
“这还怎么打？你告诉我这能怎么打？”
“我不管，这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
林序摇头道：
“从这里到达深空观测站需要24分钟，但我还需要至少20分钟来完成信息广播和接收。”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15分钟时间来攻破深空观测站、获取到全部权限。”
“你的时间不多了，快点！”
“我草，你疯了吗？？”
骷髅头忍不住开口大骂，林序抬手打断。
“骂，骂也算时间！”
“你的钱还要不要？要就快点！”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骷髅头咬牙切齿。
他低头看向地图，随后快速分析道：
“从入口到深空观测站有400米高程，接近1公里路程。”
“无论怎么算都不可能过得去，哪怕不考虑安保，光是时间也来不及，只能用直升机突入。”
“但直升机的目标太大，过去直接就被防空雷达识别击落了。”
“整个紫金山区域都是无人机禁飞区，我们也没办法提前使用高空侦察手段探明雷达覆盖区。”
“只有一个办法了......”
“跳伞？”
林序插嘴问道。
“跳你个头！”
骷髅头深吸一口气，对着无线电下令道：
“老马，给我想办法调7台EVTOL过来！”
“速度要快！我们8分钟后抵达栖霞山，然后从栖霞山起飞直飞目的地！”
“设备务必要在8分钟内到位！清楚吗？”
“清楚！”
耳机里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而在听到骷髅头的计划之后，林序也不得不叹服。
专业人员就是不一样！
自己只知道没头没脑地冲过去，但骷髅头已经开始调用新型装备了！
EVTOL是什么？
多旋翼载人飞行器！
如果用更形象的方法去形容，大概就是一个能带着人飞起来的大型无人机。
早在自己那个现实世界，这种东西就已经发展得相当成熟了。
现在再经过二十年的时间发展，这玩意儿的性能只会更强。
没有什么比用这种装备来组织低空突袭更有效了。
林序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虽然骷髅头嘴上不情愿，但他还是打算试一试。
“我先说清楚！”
骷髅头转向林序，郑重说道：
“我们只负责把你送进去，其他一概不管！”
“其中六架EVTOL会负责吸引地面防空反制设施关注，为你创造突破机会。”
“在你降落后，我们会随即撤离。”
“我们不再承担后续一切战斗任务，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只能靠你自己。”
“明白了吗？”
“凭什么？？我付钱了！”
林序皱眉说道。
“你他么付再多钱我也不可能直接去对抗官方！这不是作战任务，这是送死！”
“临时变更任务已经不合规矩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去不去由你！”
“.......去！”
林序咬牙回答。
骷髅头说的确实没问题。
自己付的是让他们去打天穹科技的钱，而不是让他去打紫金山天文台的钱。
上一次自己让他突袭派出所他就已经拒绝一次了，这次用同样的理由拒绝，倒也符合逻辑。
不过没关系。
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反复试错。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只要装备到位，还是有机会打进去的。
毕竟，深空观测站终究不是什么军事设施，它的安保级别是相对较低的。
在装备和火力全面优势的情况下，要打进去也没那么难。
此时，车队已经一路狂奔到达了栖霞山。
林序跟随着骷髅头下车，手脚麻利地开始穿戴装备。
防弹衣，头盔，热成像仪，微声手枪，步枪，震撼弹......
这是林序第一次以全装全甲的形态参加战斗，而在他穿戴完毕之后，7架飞行器也已经在栖霞山顶的平台上降落。
“全部都是有合法飞行手续的EVTOL。”
骷髅头一步跨进飞行器，随后说道：
“我们会直接闯进禁飞区，向紫金山深空观测站飞行。”
“一般来说，我们总共会收到三次警告。”
“第一次警告只是口头警告要求返航脱离，第二次警告无效后会开始使用干扰干扰设备，第三次警告无效后一定会直接开火。”
“三次警告全过程总共持续60秒----大概是这个数字。”
“所以，在被发现之后，你必须在60秒之内飞到目的地、完成降落。”
“明白了吗？”
“明白。”
林序郑重点头，紧接着跨进飞行器内。
“会开吗？”
骷髅头再次问道。
“不会。”
林序诚实地摇头。
“但是下次就会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骷髅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序。
“要是不会开，就不要随便动操作杆！”
“老马会远程操控你这台飞行器，你老老实实坐着就行！”
“没问题。”
林序点点头。
但下一秒，他的手伸向了操纵杆。
轻轻一拉，飞行器拔地而起。
“走吧！”
林序大喊道：
“让我先试试！”
第44章 殊途同归
EVTOL飞行器的操控比林序预计的要容易得多，只有一个简单的操作杆和一个油门，操作上比自己以前飞过的FPV还要简单。
整架飞行器的飞控调教得极好，操作无比丝滑流畅。
从栖霞山起飞后，林序跟随其余6架飞行器一路上升，进入一千二百米以上的低空航行区域。
随后，在短短两分钟飞行后，众人顺利抵达钟山风景区禁飞区边缘。
“准备进入！”
耳机里传来骷髅头的声音。
林序深吸一口气，跟随前方飞行的光点，一个猛子直接扎了下去。
几乎是在同时，通讯频道被干扰，他立刻收到了禁飞区警告。
“您已进入飞行器禁飞区，请立刻掉头返航。”
“您已进入飞行器禁飞区，请立刻掉头返航。”
警告重复了两次，林序置之不理，继续下降高度。
“15秒后开始干扰，7号，向侧面绕飞做出脱离返航假象！”
“明白！”
收到骷髅头的指令，林序立刻拨动操纵杆掉头。
从地面视野来看，他仿佛就是一个误入禁飞区的小白，在收到警告后正在快速返航。
随着高度继续降低，其余6架飞行器也开始在禁飞区内乱窜。
“做好迫降准备！”
骷髅头大声喊道：
“我们准备脱离了！”
“电磁遮蔽建立！10秒！”
“明白！”
林序猛拉操纵杆，飞行器直直冲向深空观测站的方向。
10秒钟内，整个钟山区域出现了短暂的电磁拥塞。
但，也只有10秒！
随着疗养院附近驻扎的部队启动反制措施，骷髅头携带的电子战设备瞬间被烧穿。
针对飞行器的定向干扰持续生效，林序的飞行器在几秒内便被接管。
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时代，个人飞行器必须是联网的。
如果提前拆除通讯模块，别说飞了，螺旋桨都转不起来！
而只要联网，就不可能排除掉干扰。
除非----
用更强的定向干扰覆盖。
比如骷髅头的技术组。
他们改变了策略，不再对整片区域进行干扰，而是集中调度所有设备，用超高功率的定向流量将单台飞行器的通讯信道完全堵死。
云端接管也是需要通讯信道的。
来自云端的信息过不来，权限就只能重新下放给操作者！
林序再一次恢复了对飞行器的控制，此时，他距离深空观测站外围的观测点，已经不到600米了。
来得及！
飞行区呼啸着向下俯冲，在触地前的一瞬间又猛然拉起。
“砰！”
巨大的碰撞声响起，舱门自动弹开。
林序挣扎着爬出飞行器，落地的瞬间，他伸手摸向了步枪。
但同时，一声大喝响起。
“放下武器！！”
林序抬头看向深空观测站大门，数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已经站在了那里。
还是慢了？？
不管了！
此时距离末日降临还有43分钟，自己至少还有17分钟的试错机会！
抬枪，扣扳机，子弹射出。
“砰！”
当善与恶碰撞时，恶总是占据优势。
因为恶永远是先动手的那一方。
而林序也是先动手的那一方。
子弹命中了距离他最近的那名安保人员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其推得后退了几步。
而林序扣动扳机的手还没有停下。
“砰砰砰砰砰----”
子弹一发接一发地射出，这时候也不用管什么“潜入”了。
理论上来说，只要把敌人全部干掉，那也是潜入！
他眼前的敌人不多，只有4个。
其余大部分安保人员，都已经被骷髅头几人驾驶的其他飞行器吸引到了另一侧。
只要林序能顺利突破这四人的防守，就有机会进入深空观测站！
子弹横飞，林序的胸口同样遭受了重击。
对方使用的8.6mm口径子弹所带来的杀伤力远不是林序手里这把7.62口径步枪所能比的，虽然防弹衣挡住了子弹，可冲击力却仍然是让林序险些晕厥。
靠！
他翻滚着躲到台阶后面，利用台阶作为掩体，抬起枪口反击。
这一刻，电致变迷彩+热融合夜视仪的装备组合终于给他带来了些许优势。
哪怕技术远远不如对面的专业安保人员，但他却仍然能在每次露头时做到优先开火。
“砰！”
又是一名安保倒下，林序快步奔跑着改变位置。
“砰砰砰砰----”
一连串子弹打出，林序手忙脚乱地更换子弹，同时朝外面丢出震撼弹。
“手榴弹！”
“隐蔽！”
安保人员惊恐的声音响起，林序顺势换好子弹，在震撼弹爆炸的瞬间踏出了掩体。
185分贝的巨大噪音让仅剩的两名安保人员陷入了短暂的停滞，借助狭窄的时间窗口，林序快速拉近了距离。
“砰砰砰砰----”
步枪连续开火，又是一名安保倒下。
只有最后一个了。
当林序的枪口指向对方时，对方的枪口也指向了他。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掩体。
这是纯粹到极点的、速度和勇气的较量。
但很显然，在勇气这方面，绝对没有人比林序更强。
因为他可以重来。
也就在对方因为“是先隐蔽还是先开火”这个问题迟疑了一瞬的间隙，林序已经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飞出。
同时，对面的枪声也响起。
“砰砰砰----”
林序的步枪瞬间脱手，但对方的脑袋也已经炸开。
成了！
林序顾不上去捡掉落的枪，而是快步朝着深空观测站的大门跑去。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摇晃，大脑也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
他本以为这是剧烈运动后的正常反应，但等他跑到已经关闭的大门前，想要从身后摸定向炸药破拆时，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没了。
不是手没了。
是一整条小臂都没了。
鲜血正在快速涌出。
林序感觉不到疼痛。
他用右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定向炸弹安置好，随后踉跄着躲到了门侧。
就在他将要按下起爆按钮时，一只染血的手突然抓住了他。
“放.....下......武......器......”
林序拼命甩开了他的手。
“我是在救人！”
紧接着，起爆按钮按下。
“轰！”
硝烟中，林序挣扎着向前爬去。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伴随着血液快速流出，他的生命也在快速流逝。
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但至少，进去看一看还是来得及的。
林序钻过被炸开的大洞，他以为自己进入的会是一个挤满了恐惧的工作人员的大厅。
但当灯光亮起时，他才赫然发现，这个深空观测站内部，早就已经是智能化运作了。
没有工作人员。
有的只是冰冷的大厅，和正在嗡嗡运转的服务器主机。
自己要找的东西在哪？
卧槽。
全他么是机器，我上哪儿去拿密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序的视线也渐渐模糊。
他挣扎着爬到略显“复古”的主控台屏幕前，尝试去做最后一搏。
万一呢？
万一自己能把密码输对呢？
虽然概率比世界末日发生也高不了多少，但世界末日都发生了，输对密码也很合理吧？
他进入了操作界面，靠直觉输入了一连串密码。
他甚至都不知道密码位数对不对。
但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屏幕开始闪烁。
？？？
真对了？！？
严重失血的林序瞬间清醒了几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自己输对了密码。
是有人在攻击深空观测站！
江星野！
殊途同归。
两人选择了同样的策略。
只不过，发起攻击的方式不一样！
林序是物理入侵，她则是网络入侵！
此时，深空观测站的权限正在一条条解锁。
林序看了眼时间。
还剩32分钟。
他知道江星野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利用观测站的大功率激光通讯设备，去黑入全城的物联网，向自己发出信息了。
----但现在，这一步可以省略了。
林序直接接管主控台，发出了广播。
他没有问其他任何问题。
只有一句话。
“我是林序！给我一个在地球上的联系人！”
第45章 我也去过火星？？
沟通的机会无比宝贵，林序本应该把所有自己想问的问题全部问一遍。
但是，他没有时间。
从地球到火星的信息传输时间往返一次就要20分钟，而距离末日降临，就只剩下区区28分钟了。
哪怕自己能顺利收到江星野的回复，但有限的时间内，她能传递的信息也是少之又少的。
难道自己真的要浪费进入手环的机会，每次都重复地打进紫金山天文台、重复地经历一场场战斗，然后最终问出自己的问题，又在短短几分钟时间之内尽可能去记下来、再重复沟通吗？
这效率显然是低得有些吓人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距离自己更近的联系人。
在进入手环世界后的第一时间，就跟他建立起联系。
这才是最高效的沟通方法！
林序就不信了，行星轮回这么大一个组织，难道在地球上还找不出一个信得过的联系人吗？
虽然这一次不能立刻获取到有关末日的更多信息、也没办法知道那个“祝融号”探测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要路子打开了，以后想拿信息还不是简简单单？
计划通√！
林序挣扎着躺到在地上，他想要用手按住自己的断臂止血，但却发现，被8.6毫米口径子弹撕裂的伤口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自己哪怕拼命收缩肌肉、掐住腋下，血流的速度也丝毫没有减小的程度。
时间已经过去3分钟。
而想要收到江星野的回复，至少还需要等待20分钟。
能活下来吗？
林序从腰间抽出拖拽带缠在手臂上勒紧试图止血，但他很快发现，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自己身体上的问题。
门外已经传来了喊话声。
周边的警力、军力已经全部被调度过来，而他们攻破这里需要多久？
这个念头在林序的脑子里转了一圈。
下一秒。
“嗡-----”
巨大的嗡鸣声响起。
又来了！
那种自己曾经体验过的失能武器！
靠！
那么快吗？！
林序想要挣扎，但意志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对抗得了这种先进武器的。
他抽搐着躺到在地上，紧接着，灯光从观测站外传了过来。
全副武装的士兵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倒在主控台前的林序，看到他的瞬间，带队的队长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诧异。
“你？！”
林序剧烈地喘着粗气。
“你认识我？？”
队长没有回答。
“急救，带走！”
“保住他的命！”
“明白！”
医务员应声上前，确定林序无法反抗后，用娴熟的手法帮他包扎完了伤口。
一针肾上腺素下去，林序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不能走......我得留在这！”
“给我20分钟----不，就18分钟！”
“有大事要发生了，我必须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18分钟！你们想问什么就在这里问，我保证如实回答！”
林序尽可能拖延时间，但很显然，来抓他的人并不吃这一套。
“你杀了四个人！你还想跟我谈条件！？”
队长怒目看向林序，林序一只手紧紧扣住主控台的边缘死活不愿意松开。
“我是迫不得已！我被胁迫了！”
他的脑子转得飞快。
“如果我不打进来，那些人就要杀掉我所有的朋友和家人！”
“求求你，17分钟，只用再等17分钟了！”
“谁要杀你的家人？”
队长厉声问道。
“行星轮回，行星轮回！”
“他们威胁我！”
林序努力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而在看到他真实的惨状后，队长的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犹豫。
似乎......有那么点可信度？
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已经重伤了，但他却没有离开。
他像是真的被威胁了？
如果强行带他走，会发生什么？
看着林序的眼睛，队长开口问道：
“如果我一定要带你走呢？会发生什么？”
“世界末日！”
林序声音嘶哑，郑重说道：
“世界一定会发生！”
“......带走！”
队长一声令下，旁边早就已经按耐不住的战士上前就是一脚。
林序差点踢晕过去，手也不自觉地松开。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他的手脚已经被捆上了扎带，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我真的没骗你.......”
林序龇牙咧嘴。
粗暴捆扎的扎带刺痛着他的伤口，让他的全身都在忍不住颤抖。
“再等15分钟，或许都不需要15分钟，我们马上就能得到回复了。”
“你不差这15分钟的......给我个机会！”
没有任何人搭理林序。
他很快被抬到了跟随而来的装甲防暴车上，那个队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默几秒后，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
“你认识我？！”
林序再次开口问道。
“......我见过你。”
队长缓缓点头，防暴车也随之启动。
透过防暴车狭窄的窗口，林序看到窗外的灯光在不断闪烁。
他想要坐起来，却又被一脚踩回了地上。
“老实点！”
“我他么......算了。”
林序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以前做过什么？”
他开口问道。
队长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你连这些都不记得？？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失忆了吧？”
“很遗憾，确实。”
林序老老实实地躺着，不再试图挣扎。
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做的事情真的已经很少了。
等下一次吧。
下一次，一定要想好怎么逃脱，怎么在逃脱后还能保持跟江星野的联系。
看着他的表情，队长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疑惑。
略微沉默后，他开口说道：
“你应该留在火星上，永远不要回来。”
这一瞬间。
林序的大脑如遭重锤。
我？
留在火星上？？
我什么时候去过火星？
这二十年，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想要问什么，但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我.....什么时候去的火星？？”
队长不再开口。
林序看了眼他手上的手表。
还有1分钟。
“来不及了！”
“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去的火星？我去那里干什么？？”
“进去以后自己好好想吧。”
队长语气冷漠地说道。
“艹！”
林序愤怒地挣扎着坐起。
“还有40秒！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如果你没有立刻死去，记得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去火星！”
“记住！一定要记住！”
话音落下，队长脸上呈现出诧异的表情。
而也就在这时，车窗外，江星野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墨！”
“去找白墨！”
林序愕然看向窗外。
江星野仍旧是在使用全城的设备向自己广播。
她预判到了自己可能遭遇的限制！
林序瞬间安定下来。
而紧接着，白光闪过。
末日降临。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面前队长的嘴唇在快速张合。
紧接着，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你们不应该把祝融号带回来！！！”
第46章 要挟我？
找白墨。
不应该把祝融号带回来。
还有最关键的。
我去过火星？？
不是，我去了火星，江星野也去了火星。
那四舍五入就是我们一起去的火星。
我们一起去的火星，我回来了她没回来，那他么，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离的吧？？
所以火星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祝融号又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祝融号是被“我们”带回来的，但最终又表现为“被官方控制”，那就是说，自己或许不是亲自带回了祝融号，只是为带回祝融号的行动提供了技术支持、或者参与了合作？
这似乎是最合乎逻辑的推测。
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林序看了眼手环，上面的数字直接从进入时的“3”跳到了“1”。
跟他之前的经验一样，这玩意儿不是直接跟进入的“次数”挂钩的，自己在手环世界里身受重伤、大量消耗精力，也会导致数字加速消耗。
不管怎么样，今天肯定是不能再进入手环世界了。
他把线索更新到了文档里，随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关机，睡觉！
.......
第二天一早，林序是被任简秘书的电话叫醒的。
他终于没有亲自打电话过来了。
但秘书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去让林序瞬间清醒。
“林序同学，今天下午董事长安排了一场投资人见面会。”
“这次见面会主要是要针对近期公司对东华化纤厂的收购行为作出解释，会议上可能涉及一些技术细节和后期具体规划。”
“董事长邀请你到场参会，以便保证沟通顺畅性。”
“会议时间安排在下午两点，请按时到场。”
投资人见面会？？
林序懵了。
这玩意儿他可从来都没有参加过！
到时候要说什么？
跟他们解释自己的计划，解释自己要造出航天飞机来逃过末日吗？
开什么玩笑？
林序眉头紧皱，下意识想要拒绝。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还真没资格拒绝。
毕竟，收购事项是自己主导推进的，技术是自己拿出来的，关键人员的关系也是跟自己绑定的，如果自己不去，任简怎么应付那些投资人？
就靠他手里并不完整的工艺文档吗？
得去！
不仅得去，还得把这个事情做好！
指望徐进是不可能了，这下子的阿斯伯格症状实在不适合参与这种场景。
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快把工艺文档熟悉起来，或者再做进一步的补充。
林序看了眼时间，此时才是上午10点。
距离下午开会还有四个小时。
时间来得及！
他没有任何犹豫，简短回复了“确认出席”的消息之后便重新躺回了床上。
这一次，他仍然是按照计划直奔东华化纤厂、直奔存储着两份材料相关资料的办公室。
花费了一个小时时间，林序耗尽了手环的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他把记下来的资料重新誊抄到了文档里，而这时，整份材料的完整度已经达到了70%以上。
足够了。
就算有一些解释不过去的问题，也可以把徐进拉出来挡枪。
至于如果有人怀疑自己不专业？
我本来也不是专业的好吧！
林序瞬间放松下来。
他简单吃了个饭，从头到尾把工艺材料看了一遍，随后便带着自己的电脑打车直奔公司。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出头，刚到工位上坐下，董秘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林序同学，董事长叫你到办公室一趟，提前对一对会上要讲的内容。”
“马上来。”
林序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起身抓紧往董事长办公室赶去，等他进门时，任简和总工楚旭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林序同学，坐。”
任简的面前仍然是摆着茶台，他把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推到林序身前，林序也不客套，接过茶一饮而尽。
“老板，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序喘着气问道。
“两个情况。”
任简也不废话，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首先，我们收购东华化纤厂的行动并没有提前跟投资人做知会----时间太紧了，我的想法是尽快推动这个项目落地的。”
“当然，这样的操作是合规的，我们董事会经过讨论之后，理论上不需要在事前通知。”
“但是，投资人对我们的动作很不满。”
“他们毕竟是刚刚才敲定下来的投资，金额也不算小，大概能达到2亿人民币。”
“这笔钱本来是没有约定使用用途的，但很明显，投资人是冲着我们的测试三号船来的。”
“现在我们要把大笔的钱投入到一个化纤厂去，他们有质疑也很正常。”
“明白，我们要给他们做出解释。”
林序点点头。
“没错，但这只是第一个情况。”
“第二个情况是，他们找了个专家过来。”
“他们认为即使我们的投资行为属实，也不可能搞出我向他们说明的两种材料。”
“这个专家要来评估我们资料文档的真实性，他要求我们向他展示工艺文档。”
“开什么玩笑？！”
林序目瞪口呆。
“这是保密资料，厂子还没建起来，设备还没到位，还没有经过生产试制，工艺流程也还没有完成最终的优化落地。”
“我们连专利都还没申请，他就要看我们的资料？”
“是他疯了还是那个什么专家疯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序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
哪怕他只是个技术人员，不了解商场上的规则，但现在这种情况，哪怕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是那些投资人在给天穹科技挖坑。
要真把文档给他们的话，搞不好第二天市场上就会出现同类型产品、同类型工艺了，还有东华化纤什么事，还有自己什么事？
看到林序的反应，任简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确实相当棘手。”
“你知道的，我们面对的投资人是相当强势的。”
“如果我们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可能会撤回投资意向。”
“.......这纯粹是要挟了。”
林序算是初步领教了资本市场的黑暗。
这种要求，当真已经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用一家公司的血肉骨髓做成的菜品，甚至都还没等刀划下去，就已经被写在资本的菜单上了。
林序深吸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先谈吧。”
“如果谈不好......”
“我会再想别的办法！”
话音落下，任简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神情。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还跟我在这演呢？
对我们这种小公司来说，资本的要挟确实算是件大事。
但对你来说，这能算事吗？
任简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林序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来的，但总感觉，有那么点......
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第47章 愿不愿意赌一把
唇枪舌剑。
林序其实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商务会谈，所以在他的印象里，这种涉及到大资金的谈判应该是高端的、严肃的。
应该是身穿着高端定制熨帖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商界精英坐在长长谈判桌的两边，用严谨的论据、犀利的语言进行锱铢必较的言语交锋。
桌面上应该是厚厚的材料，大屏幕上应该是数据图表。
秘书应该是站在一边安静等待，随时准备记录下对方的破绽，然后附到老板耳边悄悄指出，老板一旦抓住破绽，就是一套饱含着“法条、商业惯例、经济学原理”的高端话术一击致命。
----然而，事情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整场谈判从一开始就充斥着鸟语花香，含妈量高到甚至让林序以为这是在哪个夜宵摊喝多了的桌子上。
大屏幕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早就已经进入了待机状态，循环播放着男士生发用品的无声广告。
秘书只做两件事情。
倒茶。
以及捡起被愤怒的投资人扔到任简脸上的材料。
“.......任老吊，你他妈的！”
“说一千道一万，你在做决定之前有没有跟我们讨论过？”
“我们是因为信任你才投你的，要不然国内其他同业公司我们为什么不去投？”
“你吗的，我看你那测试船搞得不错，还以为你收心了脚踏实地了。”
“结果一扭头，你又给我搞出这种大事来！？”
“反正今天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了。”
“你不是要搞化纤、搞材料吗？”
“你不是说你们已经有技术文档、就等落地了吗？”
“你现在就给我把文档拿出来！”
“要是拿不出来，我们后续的投资就不用谈了！”
“你现在整个公司的财务状况我们也看得到，账上现金就不到7000万，下个月发完工资还能剩多少钱？”
“你们要变现也是不知道多少年后的事情了，我不投，我看谁他妈还敢投你！”
头顶一片地中海的投资人吹胡子瞪眼脏话连篇，任简却是不动如山。
“文档肯定是不可能拿出来的，这份文档很特殊，完整度相当高。”
“但是，我们还没有完成实际的生产试制、也没有申请专利，所以不可能提前公开。”
“那就是没有了？”
地中海质问道。
“有，但不能给。”
任简风轻云淡。
“那我一定要看呢？”
“先把投资意向落地。”
“那我要是不投呢？”
“那就不给看。”
“你他妈的......老吊，你他妈滚刀肉是吧？？”
地中海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桌上的文档说道：
“你就拿这么点东西出来，就想把我们两个亿的资金骗过来？”
“你当我是小孩啊？”
“我没骗你们的资金。”
任简仍旧不急不躁。
“我们这份投资意向的达成是基于你们对测试三号的信心的，跟天穹科技现在的收购行为没有任何联系。”
“如果你们认为投资的条件发生了变化，那撤资嘛。”
“我又没说不让你们撤资。”
这话说完，不只是对面的投资人，连林序都傻眼了。
卧槽。
你这么聊，不就是直接奔着把事儿聊崩的方向去的吗？
投资人威胁你，你也来反向威胁投资人是吧？
所以这也是一种谈判策略？
但好像......不太对啊。
看任简脸上那表情，他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的眼神无比坚定，身体无比放松。
就好像他其实根本就不在意摆在眼前的两个亿投资，也根本没想要去争取一样。
他整个人往那一坐，透露出的潜台词就只有一句话。
爱投不投。
林序觉得，如果自己在他对面的话，恐怕已经被唬住了。
但那个地中海却不吃这一套。
“想唬我是吧？不投？”
“行，不投就不投！”
“反正现在咱们就只有一个意向书，我还就不干了！”
“你牛逼就自己去干吧，我倒要看看你手里这点钱，能够你折腾多久！”
说着，地中海愤怒起身，作势要往门外走去。
任简咳嗽一声，开口道：
“等等。”
地中海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回头问道：
“想清楚了？还谈不谈？”
“要谈的话，把完整的材料拿出来，给我们的专家看一看。”
“刚才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不是。”
任简摇头道：
“是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你根本不了解这两份材料如果能实现工业化制造，能够带来多大的利益。”
“不懂的话就问问你旁边的专家吧。”
“你不懂，他肯定是懂的。”
地中海看向一旁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后者点了点头，显然是想让地中海继续谈下去。
但任简却仍然没有做任何让步。
“还是那句话，我们已经把初步的材料给你们看过了，对这份工艺材料的真实性，你们也应该有所预判了。”
“如果后续你想要投资，想要合作，那就基于这份初级材料的基础上去做判断。”
“如果你觉得自己判断不出来......”
“那我就去找个更懂行的投资人。”
“......靠！”
地中海留下一句骂声，径直推门而去。
那名他带来的专家有些无助地停在原地，片刻之后，也只能叹息一声紧随着离开。
从头到尾都没机会开口的林序终于走到了任简身边，他开口问道：
“所以......咱们是谈崩了？”
“是这样的。”
任简微微点头。
“不过，只是谈判崩了，我们可没崩。”
“林序同学，你放心。”
“就算不用你想办法，我也还有办法。”
“不就是资金吗，不就是工厂吗？”
“这份工艺文档已经相当完善了，一个月的时间内，我们能不能把专利走通？”
“如果能的话......那我们就不找投资了。”
“引入太多投资也会导致咱们股权结构更加混乱，这本来也不是你们......你希望看到的，对吧？”
“所以......”
“咱们还不如砸锅卖铁赌一把！”
“五千万，后续生产、试制、新设备采购、人员工资，我也打5000万计算。”
“总共一个亿。”
“我正好还有套房子能卖。”
“怎么样，林序同学，干不干？”
话音落下，林序的眉头皱了起来。
干不干？
实际上，对他自己来说，获取完整的技术文档是没有难度，也不会有意外的。
整个试制过程，风险最大的就在于设备获取、实际操作两个方面。
流程中需要的许多先进设备没那么容易拿到，而实际操作，也需要一个有经验、有技术的人来牵头。
这两块搞不定，试制进度会被严重拖慢。
但......
有徐进这层关系，似乎也不会太难？
林序深吸了一口气。
就这么决定了。
他抬头看向任简，坚定点头道：
“干了！”
“而且，我们不要以一个月为目标。”
“两周！”
“一周搞定设备和人员，一周完成试制，同步申请专利！”
第48章 把担子接过去
离开任简的办公室，林序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他的计划。
首先要搞定的就是徐进，他必须向对方说明目前的情况，说服他以顾问身份加入东华化纤厂，主持后续的研究试制工作。
在林序看来，这本来应该是一项“并不简单”的工作。
但当他把消息发给徐进之后，对方的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打了过来。
“你......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吗我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吗？”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可以吗请问？”
“我离你远吗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徐进的语气里透露着不加掩饰的激动，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现在可以过来。”
“我马上要去新的厂房看看，我也需要你帮我评估还需要补充什么设备。”
“现在是3点，四点你能到吗？”
“能到！”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林序愣愣地看着手机。
卧槽？
说挂就挂？
阿斯伯格的思路他恐怕真的永远都理解不了。
我还没给你发定位呢！
他无奈地点开聊天框，在微信里把定位给徐进共享了过去。
随后，他立刻跟任简打了招呼，向东华化纤厂赶去。
等他到的时候，任简已经把所有事情全部安排好了。
接待、讲解人员已经到位，等待几分钟后，徐进也气喘吁吁地赶到。
真·气喘吁吁。
“你怎么来的？你不会是跑着来的吧？”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林序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我.......”
徐进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但最终猛地一摆手道：
“不重要！不重要！不重要！”
“我们现在能进去吗？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这边请。”
讲解员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领导好，我是东华化纤厂原总经理秘书，后续也会继续留在东华化纤厂为大家服务。”
“今天由我来给各位领导进行讲解----两位领导一看就是实干型的，应该会对我们的技术装备感兴趣。”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走吧。”
林序拉了一把徐进，两人紧跟在接待人员身后走进了厂房。
迎面而来的是已经显得有些陈旧、但基本还算齐全的设备，整个厂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很显然，为了这次收购，东华化纤也是做了不少准备的。
“......您别看我们这些设备旧了，但这也是同时期相当先进的设备了。”
“虽然现在东华化纤厂已经没落了，但......”
“不行。”
讲解员的话还没有说完，徐进突然开口打断。
“这些东西都不行只能用来制造上一代的碳纤维材料不对是大部分都不行！”
“我们需要新的设备！”
“我们需要新的熔融浸渍生产线我们需要新的热压机需要等离子表面清洁工序需要防水解干燥机.....”
“这里的东西要换掉！”
“这台要换掉！”
“这台也要换掉！”
“我们得快一点......得快一点！”
徐进穿梭在设备之间，一台一台地查看，看完之后又立刻摇头。
他自言自语的样子宛如疯魔，一旁的讲解员看得目瞪口呆。
他犹豫着靠近林序，试探着开口问道：
“领导，这位......专家......是不是有点.......”
“天才是这样的。”
林序抬手打断道：
“他是真正的天才。”
“不管他说什么，全部听他的。”
“对了，你说你之后还会留在这里做秘书工作对吧？”
“那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把他的要求都记下来，汇总以后交给我吧。”
“没问题。”
秘书立刻回答。
他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不是那种来镀金的富二代，也不是来玩票的小开。
人家手底下是精兵强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少壮派！
太夸张了......
他多少岁？
23？24？
这样的人，居然已经能独当一面，在关键版图上开疆扩土了。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也没听说任老板有私生子啊。
难道是.......代理人？
看他身上那种气质还真有点像，不是说官味儿，反而好像带着点......杀伐之气。
秘书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但他没有说出口。
这种事情，自己还是少打听为好。
他咳嗽一声，继续问道：
“需要同步抄送给任总吗？”
“不用。”
林序摇摇头。
“我们先看，看完之后把预算报给老板。”
“他不懂这方面的技术，只管出钱就好。”
“.......明白。”
秘书不再多言。
他看向林序的眼神有些复杂。
真的是奇怪到极点的组合了。
一个雷厉风行的老板，一个年纪轻轻、身份神秘的话事人，一个有些癫狂的“专家”......
这样的几个人组合在一起......
是真的打算干大事吧？？
......
几小时后，暮色沉沉时，金陵钟山干部疗养院内。
徐千林难得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被一名警卫员用轮椅推着，到疗养院中间的庭院里散步透气。
他的身体状况似乎恢复了一些，但其实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知道，他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不断扩散的癌细胞正在侵蚀着他的生命，现在的所有医疗手段都只能起到“延缓”作用。
半年？
或者最多一年，他就不得不撒手而去。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能让他保持相对清醒的思考状态的时间，则更是少得可怜。
所以，他对此格外珍惜。
哪怕“散步”，他的身边也跟着工作人员，无时无刻不在跟他沟通着手头工作的进展。
“.....下一枚火星探测器发射，我们还是要按照之前的规划，选择不一样的发射窗口了。”
“祝融号遭遇的特殊情况应该不是偶发事件，我们必须要验证，这个‘事件’本身，是否与时间有关。”
“另外，探测器的鲁棒性----就是可靠性也要提升。”
“如果考虑到火箭载荷问题，那我们可以稍微等一等。”
“等到11所那边的新发动机出来之后，我们再去考虑。”
“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我等不起，但你们等得起。”
“明白。”
一旁的工作人员快速在本子上记录下徐千林所说的内容，随后又补了一句道：
“165所的进展其实还是很快的，目前就只剩下一个碳化硅自修复涂层的问题了，如果能解决，很快就能进入试车阶段。”
“不用说我们，您也能看到的。”
“这种没用的安慰就不用说了，我肯定看不到。”
徐千林摆了摆手，转而说道：
“载荷这个问题，光靠发动机解决是不够的。”
“说到底，我们还要在材料上下功夫。”
“可能也就是这个原因，徐进这小子，才会在PEEK、M46X这两份材料上这么痴迷。”
“----对了，他那边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话音落下，工作人员立刻回答道：
“进展很快。”
“那个叫天穹科技的公司应该是动真格的。”
“经侦的同志反馈，天穹科技的老板任简刚刚拒绝了一笔近两亿的投资，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了。”
说到这里，工作人员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呢，投资圈的那些资本家都觉得任简疯了。”
“但是经侦的同志反馈，任简的目标非常坚定。”
“他现在已经没办法从银行拿到融资了，但收购和后续的设备采购又需要花钱，所以今天下午，他直接委托第三方公司把他在泰来怡然的一栋别墅抵押掉了。”
“初步了解，抵押后他能拿到1.5亿的资金。”
“那么大手笔？”
徐千林有些惊讶。
“是的。”
“而且泰来怡然那栋别墅对他来说其实还是挺特殊的，今天有八卦说，他跟他老婆大吵了一架----不过这就纯粹是坊间传闻了，也就是当个故事听一听。”
“确实只能当故事......”
徐千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说道：
“不过，他做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今天我家小子给我发消息了，写的很正式。”
“他去参观了天穹科技收购的东华化纤厂，提出了一系列的设备采购要求。”
“其中有一部分设备，他暂时找不到来源。”
“他求我----他很少用这个词的----他求我帮帮他，看能不能尽快找到、补齐设备。”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帮他。”
“需要我们这边介入吗？”
工作人员接话问道：
“如果资金上......”
“资金不是问题。”
徐千林摆摆手。
“那个任简连家都卖了，钱他还是有的，他只是没门路罢了。”
“给他点时间慢慢摸索，他也能把徐进要的设备找齐。”
“只不过......徐进这小子，有点急。”
说到这里，徐千林顿了一顿。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那就帮帮他们吧。”
“国内还是有几家企业、研究所有相关的设备的。”
“你去帮我牵牵线、搭搭桥，用租赁、租借的方式，先把设备给到他们。”
“顶过这段时间，等新设备采购到位之后，再让天穹科技那边补齐差价。”
“操作上要合规。”
“我的意思是，无论是形式上、还是实质上都要合规。”
“能做到吗？”
“当然没问题。”
工作人员立刻点头。
“这是很小的一件事情，您放心吧，我来办好。”
“那就好。”
徐千林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行了。”
“希望我家这小子......能把担子接过去吧......”
第49章 其实我才是海保
当天晚上，林序就接到了来自任简的好消息。
所有需要换新的设备全部换新，订单已经下了，有现货的3天之内就能到货安装，没有现货的也进行了同业调货，最晚一周就能解决。
同时，包括熔融浸渍生产线在内的最复杂、最先进的几件设备也得到了解决。
按照任简的说法，他只不过是指示采购人员对外发布了询价信息，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各个厂家、各个“单位”的回复。
全新的设备是没有的，但在考虑到厂家生产能力和设备工时饱和度的情况下，有几个厂家、几个“单位”愿意短期租借的方式为东华化纤厂提供设备。
按他们的说法，这叫“行业资源内循环”。
任简似乎对这样的“内循环”并不惊讶，甚至跟林序同步信息时，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理应如此”的轻松感。
但林序知道，这一定是徐进开始发力了。
就知道找他准没错！
现在，设备和专家的问题都已经解决，后续需要做的，不过就是招聘一些熟练工人和技术人员，把试制工作推动起来而已。
两周时间足够了。
第一批制成品产出之后，东华化纤的财务困境立刻就能得到解决。
到时候，天穹科技直接进入正循环，星旅一号项目也能快速推进。
在手环世界里，这个项目花了7年才最终完成。
那现在呢？
多方合力之下，哪用得着7年？
3年！
我说的！
林序满意地放下了手机。
他打开电脑，在“线索”文档里增加了一条信息。
【星旅一号项目推动顺利，预计将快于原始进度。】
【需要验证是否已经达到关键节点，是否已经能对手环世界产生影响】
正好，自己接下来是要把两项材料的制造工艺彻底完善的。
这项任务的重要性提高了，那就先把“寻找白墨”、“解决祝融号谜题”这两个任务放一放，先搞定文档，等现实中东华化纤厂的工作进入正轨了，再去寻找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计划通√！
林序看了眼时间，这才8点出头。
早得很！
正好可以进入手环世界，去抄一抄工艺文档。
他抬起手把手环举到眼前，但却赫然发现，上面的数字仍然只是一个“1”。
从数字闪烁的速度来看，距离恢复到2还需要一段时间。
好家伙。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现实中的精力消耗其实也是会影响进入手环世界的次数恢复的。
但影响这么大，恢复这么慢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当然话说回来，今天这一整天确实挺累的来着。
十几个小时连轴转，现在整个人不仅是四肢酸痛，大脑也有一种混沌的疲惫感。
所以，这个手环的核心功能或许并不是“加载出另一个世界”？
它实际的用途，其实是“刺激自己的大脑、用自己的大脑作为处理器、构建出另一个世界”？
也太合理一点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自己就要好好安排休息时间了。
不然要是每一个白天过去后数字都只能恢复到1，那自己试错的空间就太小了。
----但现在先不管！
进去再说！
林序躺到在床上，轻轻触摸手环。
意识逐渐被抽空.......
.......
“所以你......”
“计划有变，去东华化纤厂。”
林序这次目标明确，于是便也没有跟骷髅头多余废话，直接下令、直奔东华化纤厂而去。
车子发动的瞬间，林序看了眼窗外。
窗外的天穹科技还是被自己“改变一次”后的形态，这证明，自己在现实中的推动还没有第二次改变手环世界。
关键节点还没达到。
林序微微皱眉。
节点的判定到底是什么？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而一旁的骷髅头则是开口问道：
“不打天穹科技了？”
“不打了，我们要进入东华化纤，那里有我们要找的资料。”
“不要硬干，我知道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进去。”
“到达现场之后听我指挥，尽可能低调进入，低调搜索，不要引起注意。”
“明白，潜入任务。”
骷髅头懂行地点头，随即指令自己的队员调整了战术部署。
一次潜入任务和一次突袭任务的流程是不一样的，林序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调整，也是在发现骷髅头还有其他可调动的装备、有其他战术套餐后做出的最优化选择。
两人简单沟通了进攻过程中需要使用的装备和战术，骷髅头几乎被林序的专业和干练惊呆了。
“哥们，你真的没干过我们这行吗？”
“说真的，你对我们的战术包的了解，简直跟我都不相上下了！”
“我当然没干过。”
林序随口回答。
----虽然没干过，但我看你干过啊。
此时，车队距离东华化纤厂还有15分钟路程，林序不愿意浪费这点宝贵的时间，但他手头也没有可以连通外界网络的通讯器材可以查资料，于是他便把主意打到了骷髅头身上。
“所以你之前曾经参与过在奈卜克的海外任务，对吧？”
“对。怎么了？”
骷髅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倒也并没有过于意外。
毕竟，雇主调查行动队员的情况是很常见的，要是对面这男人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过往战绩，那才真是见鬼了。
“你对那次行动的情况还有记忆吗？”
“我的意思是说，是谁雇佣了你们，在雇佣你们之前，有没有向你们说明具体的作战任务？”
“没有。”
骷髅头摇摇头。
“我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小的PMC雇员，接触不到太多高层的事务。”
“不过，就算我是高层，对作战任务的了解也不会太多。”
“PMC的任务是有很强的不可预见性的......就像这次一样，我们接到任务之后、直到见到你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任务的具体情况，也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个人啊。”
“我们只是收到了一份相对模糊、甚至可以说是架空的任务模拟简报。”
“到了这里后，才知道你要打天穹科技。”
“这是出于双方的安全性考虑，你应该能理解，对吧？”
“能。”
林序本来还想顺便从骷髅头那里套出一点关于“自己是怎么找上他们”的情报，但现在看来，这条线也仍然是断的。
于是他便不再纠结，而是继续问道：
“说回奈卜克的行动吧。”
“那次行动，你们最终是保卫了返回的祝融号探测器，这点你是知道的对吧？”
“知道。”
骷髅头点点头。
“那你知道，袭击你们的行星轮回组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吗？”
“这个不知道----我跟他们的接触不多，也不感兴趣。”
骷髅头坦诚地回答，紧接着反问道：
“你对这个感兴趣？你也是行星轮回的成员？还是你想加入他们？”
“当然不是。”
林序摇摇头。
随后，如同福至心灵一般，他开口说道：
“我是海保的。”
“海保？！？”
骷髅头目瞪口呆。
“你是海保......你的证件呢？？”
“你脑子没毛病吧？你见过海保会给你们出示证件？”
林序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骷髅头，继续说道：
“我向你表明身份的时候，就已经证明我的身份了，不是吗？”
“.......很有道理......”
骷髅头若有所思。
“所以，你们对行星轮回的追捕行动还在继续？我听说，你们已经在中东大开杀戒好久了，到现在都还没结束吗？”
“这不是你要关心的问题。”
林序的声音低沉。
他看出来，骷髅头其实已经基本相信了自己的身份。
那接下来，自己再想问他什么，就方便得多了。
想到这里，略微停顿后，林序继续问道：
“即便你不了解行星轮回组织，但是那次袭击中，你应该还是掌握了一些信息的。”
“你知不知道，行星轮回组织为什么要过去抢那个探测器？”
话音落下，骷髅头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
“如果你问的是你们放出来的、官方的消息的话，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其实.......我感觉，他们还挺怪的.......”
“怎么个奇怪法？”
林序精神一振。
终于问出点不一样的了。
骷髅头咳嗽一声，犹豫片刻后回答道：
“你知道，我当时是参与了一线战斗的。”
“很多行星轮回组织的信徒死在我面前。”
“而他们其中有好几个，在临死之前都在重复着什么......日环。”
“我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但在战斗结束之后......”
“日环真的出现了。”
“所以，他们要抢探测器，会不会跟日环有关系？”
这话一说出口，林序的眼神瞬间一变。
日环？！
就是自己和江星野看到的那种日环？
果然。
这种所谓的天象，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第50章 闲庭信步
骷髅头的话说完，林序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如果说之前林序只是“怀疑”异常天象跟末日有关，那么现在他就几乎可以“确定”，异常的日环天象是末日征兆的一部分了。
但这样一来，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他的眼前。
如果末日存在征兆，而行星轮回组织是从类似“日环”这样的“征兆”中推理出了末日降临的信息，那官方为什么没有做出同样的推测？
这里存在一个巨大的逻辑漏洞。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出现好莱坞电影里那种“官方已经预知了末日，但出于自身考虑向民众隐瞒末日”的情况。
哪怕不考虑自己所在的这个国家在面对大事件时的可怕动员能力，光是以纯粹的“人性”的恶意推测来看，原因也很简单。
顶层的独活是没有意义的。
说得残酷一点，顶层本身就是一个被供养的阶层，乃至于，所谓的“底层”，很多时候是富人的财产。
当你预见到即将发生财产损失时，你要做的显然不可能是放弃财产保命，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榨干财产的价值。
所以，合理的做法是，向民众透露有限的、降级的信息。
如果预见到10%的人会死，就告诉民众没有人会死，只是生活会稍受影响，需要大家团结一心共克时艰。
如果预见到50%的人会死，就告诉民众有5%的人会死，大家都要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
如果预见到100%的人会死，就告诉民众至少有20%的人会死，让大家燃尽余热。
管理好预期，通过合理的灾难预期来调动起最大的组织度，才是应对灾难、保证上层存活的最优解。
而在手环里的世界，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的。
自己遇到的每一个民众都没有这样的灾难预期。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末日存在！
所以这是为什么？
官方的判断，与行星轮回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还是说，末日本身就是具有不可预见性的，行星轮回的所谓“预测”只是个巧合？
没错.....
如果行星轮回真的准确地预见到了末日的时间和发生方式，那整个地球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他们只要把证据链甩出来，以他们的组织规模和洗脑能力，这个世界绝不可能还那么“风平浪静”！
他们对末日的“预测”，实际上也只是猜测！
连他们也拿不准！
----但，江星野的预测是怎么回事？？
这个疑问在林序的脑子里只停留了一瞬。
因为他立刻就想明白了。
江星野不是“预测”到了末日。
她是从火星上提前“观测”到了末日！
所以她的时间才会那么有限！
一切都通畅了。
日环，火星，“宇宙滤镜”，祝融号......
行星轮回组织之所以去火星，不是因为他们想要在那里躲过末日。
他们是要去哪里寻找末日的线索！
而祝融号，一定也是在某种情况下，“富集”了末日的线索！
不管是它的本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又或者拍到了什么东西，想要搞清楚末日的真相，行星轮回组织就必须要得到它。
逻辑贯通，道心通明。
虽然距离最终的真相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目前的所有线索基本已经得到了整合。
接下来自己再要往前推理，就不再是站在空中楼阁上了。
林序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此时，车队也已经到达了东华化纤厂外围。
他拍了拍骷髅头的肩膀，随即一马当先地下车。
“开启电致变迷彩，跟我走。”
林序转身朝东华化纤厂侧面绕开，紧接着继续说道：
“所有行动队员听我指挥，保持严整队形，前后步伐一致，跟我向前穿越。”
“明白。”
骷髅头简短回答，紧跟在了林序身后。
林序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精心计算着时间。
“15秒后停步，低姿态卧倒隐蔽。”
“关闭夜视仪，关闭所有光源，包括敌我识别设备光源。”
“明白。”
骷髅头再次回答。
这时候，他已经对林序“海保”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废话！
除了海保的专业人员，谁能做到在带领一支完全陌生的队伍时那么驾轻就熟？
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对东华化纤的安保布局简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就在小队七人卧倒之后，一名安保正好巡逻到了围墙边缘，而小队也正好借助电致变迷彩的掩护躲过了他的视线！
“继续前进。”
“准备好钩索和上升器，提前给电容充电。”
“明白。”
这条命令更加让骷髅头震惊。
他们所使用的上升器是依靠大容量电容供电的，如果要使用，必须提前充电30秒，才能快速上升15米左右距离。
而这个男人，居然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
他真的是第一次来吗？
疑惑的念头在心里闪过一瞬，林序已经到达了预定位置。
“就是这里！”
“抛索上升！”
“收到。”
几名队员迅速抛出绳索勾住东华化纤厂外围高墙，林序仍然是走在了最前面。
借助刚刚完成充电的上升器，他迅速登上了高墙，紧接着又将绳索抽回抛下另一侧，毫不停顿地滑索下降。
整个翻越过程不到20秒。
而在他身后，其余队员也悄无声息地落地。
林序松了口气。
从这里开始，潜入难度就大大降低了。
东华化纤厂内建筑复杂，可以利用的掩体很多。
只要不是故意，连头猪都能绕开安保的视线进入最后的目标地点。
“保持低姿态，静默潜入。”
“注意不要使用无线电。”
“进入建筑前准备好亚音速弹。”
“建筑内一楼三名敌人，分别位于两个危险角，一个右侧安全角。”
“进入后组织波浪式展开，动态突击。”
“解决一楼敌人后迅速从楼梯向上，最后一名敌人在二楼角落饮水机侧面，有防弹衣，双人集火对头部攻击。”
“......明白。”
骷髅头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林序，他完全不明白这些信息林序是从哪里拿到的。
但不重要了。
既然领队下了命令，自己就只负责执行！
一行七人前进到目标办公楼外围，林序退到了队伍最后，其余六人则迅速排列出双侧突击阵型，通过手势交流后迅速突入。
“哒！”
“哒！”
“哒哒！”
亚音速消声手枪的枪声就像是有人把弹珠掉在了地上，小到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而在解决掉一楼的三名安保后，小队迅速向上，又按照林序的指引干掉了最后一名手持霰弹枪的敌人。
“抓人质。”
“直接打晕捆好，塞到杂物间去。”
“杂物间在走廊尽头。”
“明白。”
不到两分钟时间，一切处理完毕。
林序看了眼时间。
“还剩38分钟，发挥不错。”
“不错？？”
对面的骷髅头人傻了。
你从到达东华化纤厂外围，到进入最终目标建筑，总共只花了不到3分钟好吗？？
整个过程突出一个闲庭信步，简直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而现在你告诉我，这只是不错？！
眼看林序已经进入了办公室里，打开电脑解锁后查看起了资料，一旁的骷髅头忍不住走上前去，开口问道：
“我们......现在干嘛？”
“每五分钟一次用安保人员的对讲机回复安全口令。”
林序回答道：
“安全口令是‘舞狮’。”
“明白。”
骷髅头立刻向自己的队员传达了命令。
紧接着，他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话说......你们这些海保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差不多吧。”
林序随口回答。
骷髅头咳嗽一声，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我有个老婆......”
“我总感觉她不太对劲。”
“......你那个老婆不对劲谁都知道好吗？”
林序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文档，头也懒得回。
“啊？”
骷髅头愣了一愣。
“不是不是。”
他连连摆手道：
“我说不对劲的意思是，她是个生存狂。”
“就是自己建地下工事，自己囤积物资那种。”
“我总感觉她是被什么人骗了.......可能就是那些宣扬末日的行星轮回？”
“话说这事儿.....你们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