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省状元，清北来抢了！
呛咚呛，沏咚沏……
打鼓的，打镲的……各种声音不断地灌到秦亮的耳朵里，他翻了个身，把脑袋塞进枕头里，打算再睡会儿，没想到……
枕头有些扎得慌，把他硬生生地给扎醒了。
这不像是乳胶枕的感觉，反而像是……荞麦皮？
秦亮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墙壁上挂着的煤油灯，上面有很多黑点点，还有一只苍蝇正在绕着它飞。
四周的墙壁上，糊着报纸，近处这一张，头版头条，几个大字非常清晰。
恢复高考，今年高等学校的招生工作的重大改革！
下面还有一些小字。
……实行自愿报名，统一考试，地、市初选，学校录取，省、市、自治区批准的办法……
报纸有些发黄，看来已经有半年以上历史了，这一幕……好像在记忆中见过。
嗯，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
不管了，再睡会儿，六代机刚刚首飞完成，所有技术人员都放了个假，大家伙回家，倒头就睡，连网上评论都没时间刷，自己也得多休息休息……
咣！
就在此时，外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响起：“老秦头，老秦头，你家亮子考了个省状元！上级领导来人了！亮子呢？快，快叫他出来！”
接着，外面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秦亮是彻底睡不着了，一屁股坐起来。
梦里都不让睡，太过分了！
咣！
就在此时，墙上的煤油灯突然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脑袋上，好疼。
等等，疼！这不是在做梦！
秦亮又使劲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很疼，不是做梦，这是……
秦亮刚刚坐起来，一群人就走了进来。
老爹秦保民领着，他那古铜色的脸庞，佝偻的后背，还有那插在腰间的烟锅……
多少次在梦里见到老爹，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这一刻，秦亮的鼻子有些发酸。
好吧，自己重生了，回到了高考结束的时候！重生前的自己，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现在，又是精力旺盛的小伙儿，要重新过这一世了！有很多遗憾，可以弥补上了！
“各位领导，这就是我儿子，秦亮。”
“秦亮同学，你好，我是华清大学的招生主任，我特意来邀请你，进入华清大学深造，今年高考，你数学98，物理99，化学97，这三科的成绩，几乎可以排进全国前三了！你这样的人才，最适合去我们华清大学！”
78年高考，秦亮考了个燕省理科状元，还没有到填报志愿的阶段，各个大学的招生老师，就闻声而来，找到了秦亮生活的这个坝上小山沟，而且，还有县里政府派人敲锣打鼓，一路很是热闹。
此时，县里领导刘金泉，就跟在华清大学招生主任罗光明的旁边，两眼放光，县里出了这样的人才，全县也都跟着光荣啊！
“秦亮同学，按照正规流程，需要报名，体检，政审各种流程，但是，考虑到你成绩一流，只要你同意，我们立刻就能给你发录取通知书，然后去县里调你的档案和学籍等资料，你就能正式成为我们华清大学的学生！”
罗光明只以为秦亮此时是被巨大的幸福给惊到了，于是继续解释。
华清大学，全国一流，甚至在全世界都是能排得上号的，这山沟沟里的学生，该不会不知道咱们华清大学的实力吧？
但是……秦亮的眼神仿佛失去了聚焦，好像是走思了？
没错，此时秦亮的思绪，已经飘回了从前。
前世的秦亮，在面临华清大学的上门邀请，当场就选择了华清大学，然后就上大学，读硕士，出国留学，在海外工作……
他成了人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有本事到国外生存，但是……
秦亮忘不了，在美国，第一次去商场，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Japanese？NO。Korean？NO，I am Chinese。
然后，服务员瞬间就不搭理他了，那眼神，就和他从山沟沟里出来，第一次进首都的百货大楼，被销售员斜眼瞥一样。
第一次去看球赛，一个西方人，对着自己大喊：“China puta！”后来自己才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比shit还难听。
第一次夜间行走在街道上，一个黑子冲出来，把他打劫个干干净净，而执勤的警察，就在街头，看到之后，无动于衷！
毕业后，去了硅谷，每天乘坐价值高昂的交通工具，吃着在国人眼里看起来高大上的快餐，进入摩天大楼工作，仿佛是人生赢家，但是……
对不起，秦，你还需要继续努力，这次部门经理的职务，潘迪特更容易胜任。
对不起，秦，这个项目涉及到机密，你不能参与。
对不起……
对不起不是真的对不起，只是一个口头禅而已，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
一切，不过都因为他来自东方！是二等公民！
直至有一天，当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人，个个睁大眼睛看着他：秦，你们东方太厉害了，居然能研制先进的战斗机！
接下来，这样的场景越来越多，秦，你们东方居然有航母了！
秦，你们东方太欺负人了！
秦亮突然就悟了，在外面，永远都是二等公民，自己在国外的地位，来自于背后的祖国！
于是，秦亮回国了，应聘进入了成洛马，努力工作，慢慢地，参加到了一个个重点项目中，每当一个项目成功，他都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亮子，亮子，上级来的干部问你话呢！”一旁传来老爹的声音。
秦亮这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向面前充满期待的罗光明，这一世，自己还要去华清大学吗？虽然毕业后也能留在国内，但是……
就在此时，外面又是一通旗鼓隆冬呛咚呛的声音。
“请问，这里是秦亮同学家吗？我们是……咦，老刘？”
刘金泉认出了来人，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张领导，您怎么来了？”
市里负责教育的张向阳！他居然亲自来了，身边这位是？
“秦亮同学，他们华清大学给什么条件，咱们首都大学给两倍！”来人对着秦亮开口，没有去看华清大学的招生主任罗光明。
罗光明不干了：“老王，你们首都大学主要招文科生，咱们华清大学主要招理科生，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什么文科理科，不都是为了报效国家，再说了，咱们首都大学，也有理科专业！”首都大学的招生主任王永义怼了他一句，然后面向秦亮：“秦亮同学，来咱们首都大学吧！文科理科都有，想上什么专业随便挑……”
面对着一双双殷切期待的目光，秦亮开口：“你们哪个学校能造飞机？”
第2章 清北我不去，就去西工大！
小小的山村，今天格外的热闹！
隔壁的王二婶来晚了，已经挤到了人群后面。
“咋回事，里面这是啥事？”
就在此时，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请问，这里是秦亮的家吗？”
王二婶扭头，看到两个穿着四个兜中山装，拎着人造革手提包的人。
“你们是？”
“我们是西工大的，想要看看秦亮有没有想法报我们西工大。”
“又来了一个学校！”人群中，一部分人扭头向后看，无比羡慕：“咱们这山沟沟里，飞出了金凤凰啊！秦亮这孩子，真是吃皇粮的梦！”
大家伙一边说，一边让开，村里人还是很尊重这些知识分子的。
两人走进来，刚好听到秦亮的问话，瞬间大喜。
“秦亮同学，咱们西工大能造飞机！我是西工大的招生牛老师，咱们大学，就是造飞机的！”
罗光明和王永义都怒了。
“老牛，你来凑什么热闹，你们西工大，在国内就是二流大学！凭啥来和咱们清北抢人才！”
牛桂山的脸上，满是骄傲：“二流大学怎么了？秦亮同学的理想是造飞机，咱们西工大，就是专门造飞机的，要是……”
牛桂山差点把北航说出来，那个也是专业造飞机的，而且和清北的名气差不多，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在听到西工大的时候，秦亮也是眼前一亮。
西北工业大学，也是老牌大学了，前身可以追溯到1938年成立的国立西北工学院，后来经过各种搬迁、合并，到了1957年，终于在咸阳成立，其中老牌的航空专业，可以追溯到华东航空学院……
这大学资历够老，但是，外界很多人都不知道，大西北？该不会在XJ吧？几本啊？
西工大的牛，只有西工大自己、国家、军队，还有……五角大楼知道！
它是国防七子之一，而且，还是全国唯一一所同时拥有航空、航天和航海的大学！
第一架无人机、第一台水下智能航行机器、第一台机载计算机……国庆阅兵上，大半装备都是西工大出来的工程师研发的！因为实力强大，它甚至上了美国佬的制裁名单！
这个名单，是一种骄傲！
什么华清，什么首都大学，虽然不是全部给外国人培养人才的，但是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而且，西工大是盛产飞机总师的一个大学，歼二十、运二十、歼十六……各个后世军迷们耳熟能详的装备，总师都来自西工大！
秦亮后来进了航空工业系统，认识的一个个技术大牛，几乎都是出身西工大！
现在，既然重生了，能重新选择一次，那还用说，当然要换一种活法！
而且，那些牛气冲天的总师，还有好多是来自一个班的！多少级来着？会不会和自己一个级？
想到这里，秦亮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秦亮同学，你可得擦亮眼睛，不能被二流大学给拐走了啊！”
“没错，秦亮同学，你在这山沟沟里，可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上一个好的大学，那你身边的同学都是前途远大的人，等以后走上工作岗位，就靠同学……”
“两位老师，谢过你们的好意了，我知道清北好，可是不能造飞机啊！”
又拿这个说事！
华清大学，其实之前是能造飞机的解放前就有航空工程系了，可惜，五十年代，因为国家急需办理一所航空大学，就把几个大学的航空系抽调出来，组建了首都航空学院！
直至2004年，华清大学在力学系和热能工程系的基础上，组建了航空航天工程学院，才算是再次有了造飞机的实力。
首都大学，也差不多，在四十年代，就有了航空发动机设计课程，但是属于工学院机械系的一门下属学科，并没有专门分出这样一个航空系来，直至2008年才有了航空航天工程专业，之后又组建了专门的航空航天工程系。
要说专业造飞机，那除了北航，就是西工大最牛了！
“秦亮同学，很多专业都可以为国家做贡献的，比如说计算机，你知道吧？咱们华清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在1958年就成立了，全国高校第一，全球都能排进前十……”罗光明还不死心。
“秦亮同学，你理科成绩这么好，可以去咱们首都大学数学系、物理系……这些院系随便你挑，咱们的数学系，全国第一！”王永义也开始了循循善诱。
这首都大学的数学系，还真是很牛的，后世大名鼎鼎的韦神，就足以让首都大学数学系光芒万丈了，另一个天才，当了和尚，就有些可惜了……
秦亮只是在想前世的记忆而已，但是，看在其他人眼里，就仿佛是秦亮在考虑了。
这下轮到牛桂山着急了，开口说道：“秦亮同学，你可得坚持你的理想，上咱们西工大，造飞机！”
三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抢，现场的地方领导张向阳和刘金泉两人对视了一眼，神情复杂。
科学的春天来到了，知识受到了最大的重视，成绩好，那就能出人头地！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各位领导，我要举报！秦亮的大伯在海外！他这样的家庭，不能上大学！”
瞬间，现场都安静下来，众人扭头，看向外面门口，那里站着一个小伙子，穿着一身绿军装，不知道洗过多少水，已经发白，胳膊上打着两个补丁。
身体瘦弱，脸颊上颧骨突出，那双眼睛里，带着复杂的目光，不满、嫉妒、嘲讽、以及一丝丝的得意。
围观的群众愣住了，片刻之后，就暴怒了。
“你个王八羔子，胡说八道！”
“你小子欠揍！”
村里出个大学生不容易，出个省状元更不容易！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瘪犊子，敢来这里上眼药！
也有人认出来了：“潘腊月，你个瘪犊子！”
邻村的高中生潘腊月！秦亮的同班同学！这次参加高考，估分只有两百来分，名落孙山是肯定的了！现在，看到秦亮春风得意，再也无法忍受住心中那嫉妒的怒火！
省状元又如何？还得体检，不合格照样上不了大学，还得政审，家庭出身有问题，你丫的还是上不了大学！
第3章 家庭有问题，大学上不成？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秦亮的家庭不干净，不纯粹！他这样的人上了大学，那就是对革命群众的不公平，就是对阶级兄弟的不公平！”潘腊月没有退缩，这个时候，哪怕挨揍也得说，总之，不说的话，心中不舒服！
更何况，现场还有上级来的领导呢，县里的，市里的，这些人不能装聋作哑，必须得重视自己的检举揭发！
张向阳看了刘金泉一眼，那目光就是在问，这件事，真的假的？
刘金泉苦笑，自己也不知道啊！
突突突……外面传来了拖拉机的声音。
“让让，让让！”拖拉机还没停，车斗上就跳下来了几个人，脚步如飞地跑过来。
乡长许卫东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村长王进山。
今天早晨，王刚骑着自行车，去乡里汇报情况，中途听说了县里来人了，许卫东赶紧带着王刚等人，开着乡里唯一的一辆手扶拖拉机赶紧过来！
“许乡长，你们来得正好，你们说说，老秦他大哥……真的在海外吗？”刘金泉看向了许卫东。
许卫东一愣，又看向了王进山。
“这个嘛……这个嘛……”王进山犹豫，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有情况！
“王村长，这么多领导等着呢，你可得据实回答！”
王进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1948年，当时秦保国18岁，跟着村子里的人出去贩卖山货，结果被路过的国军抓了壮丁，从此杳无音信，有消息说，秦保国没有死，跟着老蒋一起去了湾湾！不过……这些都没证据啊！”
秦保民家四兄弟，秦保国，秦保泰，秦保民，秦保安，老大秦保国，1948年失踪，到现在都没消息，老二秦保泰，前几年死了，老三秦保民，老实本分的农村人，这辈子就守着儿子过日子，平时很低调，村里人很照顾他。
老四秦保安，60年闹饥荒，没挨过去。
老秦家，就剩秦保民一家了，现在……
“没错，没证据的事情，能作数吗？”
“老秦一家子，在村子里一直都很本分！要说他们家有问题，那咱们整个村里，就没有没问题的了！”
村民们纷纷附和。
村里出了个大学生，容易吗？可绝对不能被这一句污蔑给搅黄了啊！
大家伙是你一言，我一语，但是……这些领导的脸上，表情怎么严肃起来了？
“首长，我家大哥他被抓走后，杳无音信，不一定就去了海峡对面啊！”秦保民看这个样子，突然慌了，难道这个真的影响儿子上大学？
说完，他两腿一弯，就要下跪。
“爹！你别着急，现在已经什么年代了，下跪也没用，而且，咱老秦家，跪天跪地跪祖宗，其他的，不跪，敢给咱们老秦家使绊子的，也没有好下场！”秦亮一把拉住了老爹，一辈子要强的老爹，今天怎么能为了自己上学的事情而下跪！
秦亮说完，目光冰冷地瞟了潘腊月一眼，这家伙，嫉妒心不是一般的强啊！
秦亮记得清楚，潘腊月在高考失利之后，回家务农了几年，后来跑进城里混，脸上还挨了一刀，看着面目狰狞。
村里人对他都没什么好态度，突然有一天，潘腊月居然开上车了，车头上还挂着三叉星辉，他吹嘘自己赚了大钱，要开发村子的旅游业，而且还指着秦亮家祖坟的方向，说要把那里扒了，改造一下，全村人都能享受老秦家的风水……
村民们还真信了潘腊月的鬼话，纷纷掏钱集资，但是，村子里的旅游业没有发展起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潘腊月带着村民们的集资款，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家伙，就不能让他有出头的机会，得给他的人生制造污点！
潘腊月打了个冷战，想要后退一步，就在此时，许卫东叹了口气：“唉，咱们小黄庄乡出个大学生，不容易啊！可是……老秦，怕是没几个月，调查不清楚……”
几个月都说少了，甚至得一两年，甚至三年五载，而这高考招生工作，就暑假这个把月的时间啊！
“什么？仅仅怀疑就不行？”
村民们再次大声聒噪起来。
潘腊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潘腊月心中不平衡啊！如果不是政策变了，他上完了两年高中，完全可以靠着工农兵保送上大学，出人头地！
他家三代贫农，又红又专，以后一定会有个好前程，哪里想到，上大学居然需要考试了！太过分了，上大学，不得先看家庭出身吗？秦亮这种家庭有问题的，绝对不能上大学！否则，培养出来的，可能是个阶级敌人！
现在，秦亮上大学的事情终于被搅黄了，他的心中，那叫一个舒爽！一种病态的满足感是油然而生。
“老秦，真是太抱歉了，咱们首都大学，得等待政审的结果。”
“唉，真是太可惜了，我回去之后，给相关部门打个招呼，看看这个政审能不能加快进度……咱们华清大学，很希望秦亮能成为咱们的学生……”
王永义和罗光明两人，此时心情无比复杂。
“两位老师，我家亮子是个读书的料，求求你们……现在就收下他吧，我给你们跪下了……”秦保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眼看又要两腿一弯，给这些人下跪了！
“爹！咱跪天跪地跪祖宗……”
“亮子，为了你的前程，爹就算跪到死……是爹害了你啊……”
“爹！这种事，跪也没用！”秦亮拉住了老爹：“这些城里来的老师，不会因为你下跪，就把我给收下了。”
“是啊，老秦，你这么大岁数了，咱们可受不起啊。”王永义和罗光明赶紧上来搀扶。
“可是，亮子他要是没大学上，那就耽误了这孩子了啊！”秦保民声音哽咽。
“没错，秦亮就是文曲星下凡，怎么能没大学上！”
“省状元啊，一个省才一个！”
村民们继续为秦亮鸣不平。
第4章 上大学靠文化！
“爹，各位乡亲，大家伙不要着急。”秦亮看向众人：“各位领导，我大伯多少年杳无音信，的确有跟着老蒋去了湾湾的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已经在几十年前就死掉了，只是没有找到他的尸首，无法确认而已，现在是尊重知识的时代，我秦亮认为，只要肚子里有建设祖国需要的知识，就应该有资格上大学！”
“哼，秦亮，你就省省吧，出身不好，就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好了！政府没让你这种人去劳动改造就不错了，还想上大学？你这样的人混入干部队伍，那就是在腐蚀我们的国家！”
“我这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都上不成大学，那该什么人上？”秦亮白了潘腊月一眼：“你不好好上学，把心思都放在了给别人打小报告上，你以为把别人上学给搅黄了，你就能上了？”
“我怎么没好好上学？”潘腊月咬牙切齿，自己的学习态度绝对端正！
“好吧，那当着这些老师的面，咱们就比比谁认真学习了！物理学上，首先学力学，你应该知道重力弹力摩擦力吧？”
“没错！”潘腊月心中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要是能在这些招生老师面前表现一番，或许自己有机会去上学呢？
“那么，全世界有四种力，你知道吗？”
“万有引力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和弱相互作用！物理老师说过，我都记在本子上了！”
“重力是什么力？”
“万有引力。”
“那弹力和摩擦力呢？”
潘腊月卡壳了，要说弹力和摩擦力属于什么力，他还真不知道！
“这谁知道，书上又没有，考试也不考！”
“这就是你学习不精通的表现，只知道一点皮毛！连知识的本质都搞不懂，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
“那你懂？”
“当然，要不我怎么考省状元的？告诉你，弹力和摩擦力，都属于电磁力。”
“这不可能！”潘腊月咬牙：“这和电磁力有什么关系？”
罗光明和王永义对视了一眼，这两种力的本质，根本就不属于高中生要掌握的啊，这个秦亮能考省状元，还真有几把刷子！他已经学到了这么深的水准？
“物理书上最后讲的是核物理，我们知道，物质是由原子和分子组成的，原子又是由原子核和核外电子组成的，这个……你没忘记吧？”
“当然没有！”
“好，那就好，我先来解释弹力，当两个物体被压紧的时候，接触面上，两个挨着的原子的核外电子之间就会产生库仑斥力，从而相互排斥，这种微观的库伦斥力在宏观上，就会表现出来弹力！”
罗光明和王永义纷纷点头，没错，的确是这样！
牛桂山更是两眼发亮，这样的好苗子，错过了太可惜！
“咱们接着说摩擦力，在摩擦的过程中，两个物体表面上的电子就会发生跃迁，甚至是逃逸，这样，原子内部就会出现能量交换，外在表现就是会有一种力在阻碍相对运动或者相对运动趋势，这就是摩擦力。”
潘腊月摇头：“你说的这些，考试又不考！”
“只是为了考试而学习，那永远都不能成为真正的人才！不仅仅要知其然，还得知其所以然！”
秦亮说完，看了眼在场的几名大学招生老师。
“各位老师，我们的大学是培养人才的，一点点被人歪曲的政审上的小问题，应该不会影响大学对人才的欣赏吧？”
罗光明和王永义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叹息，没错，大学是重视人才的，但是……他们招生，也不能有政治上的问题，怕犯错误啊！
牛桂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秦亮同学，我想要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能回答上，那咱们西工大，就给你担保了！”
罗光明和王永义瞬间一愣。
“老牛，你可得想清楚，政审有问题的学生，你们要是收了，以后说不定有大麻烦！”
“没错，老牛，这些年来，有多少人都因为政治上犯错，你可别走他们的老路！”
两人是真的担心牛桂山了，哪怕自家亲戚，也不能给背这个锅啊！
“牛老师，谢谢你，你就是亮子的再生父母！”秦保民用一双干瘦的大手，握在了牛桂山的手上，目光中满是期待。
亮子说得没错，现在是尊重知识的年代！
“牛老师，您请问吧。”秦亮信心十足。
“刚刚说起牛顿的万有引力，你应该知道，引力是一种超距作用，瞬时传递的，而且，不管多远距离，都会瞬间出现，施加给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自然界中最快的速度是光，这万有引力，难道比光还快？”
引力，不管多远，都会瞬间起作用，比光还快，而全世界最快的速度又是光，所以，怎么解释？
罗光明和王永义惊讶地睁大眼睛，老牛，你够黑的，你知道这问题，就连大学生都不一定懂吗？
秦亮笑了笑：“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复杂一些，狭义相对论都解决不了，得广义相对论……”
破旧的农村小院外面，围起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们，大家伙虽然听不懂秦亮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就是很厉害的样子，这个秦亮，绝对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他们不懂，此时，几个大学过来的招生老师，则都在震惊之中，秦亮这个孩子，居然连广义相对论都知道？
“要说万有引力的本质，那还是得从麦克斯韦说起，当年，麦克斯韦提出来了四个方程组成的一个方程组，成功统一了电和磁，对物理学的贡献非常巨大，然后，数学家希尔伯特就给爱因斯坦写信，认为麦克斯韦方程组是普适的，可以延伸到引力场，试图阐述引力和电磁力是一种力。不过……他失败了。”
“虽然万有引力和库仑力的表达式很像，但是两者并没有直接关系，直至爱因斯坦提出来了广义相对论，大胆猜测，万有引力的本质并不是一种力，而是因为物体有质量，而引起的时空弯曲。引力是时空结构被物质和能量所弯曲而产生的一种效应。”
看着潘腊月那懵逼的状态，秦亮继续说道：“简单来说，物质告诉时空该如何弯曲，而弯曲的时空则告诉物质该如何运动，具体的描述，可以用到爱因斯坦的引力场方程，几何描述可以用到费曼公式……潘腊月，你知道这些公式怎么写吗？”
秦亮不屑地看向潘腊月，你要懂就见鬼了！
潘腊月摇头。
“各位老师，我把公式写在……土坯墙上吧，你们看写得对不对。”
秦亮说着，走向院墙。
这个年代，农村里都是土坯房，土坯墙的外面，还得涂抹一层泥巴，这样才能经受住一年的雨水冲刷，眼前这土坯墙是前几天抹的泥巴，还算平整，秦亮拿起一根木棍，在上面唰唰地写下来了复杂的公式。
潘腊月看不懂，他连那些数学符号都看不懂！
“秦亮这孩子，我们西工大要了！”牛桂山兴奋地说着，然后看向张向阳和刘金泉：“两位地方同志，能协助我办一下秦亮同学的录取手续吗？放心，如果政审之类的真的有问题，责任都推给我牛桂山！”
第5章 七十块钱，三十斤粮票，丢了？
华清大学和首都大学，不一定敢冒这个风险，毕竟他们能收到全国最好的生源，偶尔一个有瑕疵的，还是可以避开的，西工大招收的生源不如他们好，秦亮这种顶尖的，当然不能错过！
张向阳和刘金泉对视了一眼：“好！”
由于地处山区，哪怕市里的教学质量都不是很好，清北就别想了，能上西工大，也足够市里敲锣打鼓庆祝的了！
“那我现在就发录取通知书！”牛桂山说完，从人造革手提包里拿出来了一份空白的录取通知书，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一旁的秦亮也是很感慨，填报志愿、分批次录取、提档、发通知书，入学……这一套流程，直接越过了前面那些，通知书就来了！
“来，秦亮同学，给你！”牛桂山把写好的东西递给了秦亮。
这是一张稍厚的硬纸片，红皮，摊开之后，里面是油印的制式字迹，西北工业大学学生入学通知书。
燕省张口市坝上小黄庄乡中学秦亮同学：经学校录取，省、市、县各级招生部门批准，录取我校系专业，请于1978年9月17日之前到本校报到，办理入学手续。
上面的系和专业之间，是空着的，没有填！
看到秦亮盯着那些空格地方，牛桂山开口：“秦亮同学，咱们还没确定哪个专业录取你，所以，你要提前过去，咱们也好商量……”
回去之后，说不定各个系都会疯抢，不过，这是内部的事情，不管哪个系，都是西工大，这就够了！
同时，利用这个理由，把秦亮尽快带走，也省得出现变数。
省状元啊，这种人才是所有学校都会抢的，清北估摸着不敢要了，但是，哈工大，哈工程这些，说不定还会上门把秦亮给拐走的！
眼看该走了，刘金泉走到了秦亮面前：“既然西工大已经下通知书了，那咱们就先得先回去了，秦亮，县里出了你这样一个人才不容易，我代表县里，奖励你二十块钱，十斤粮票……如果家里还有什么困难，随时向上级反映，咱们县里一定全力帮忙解决！”
两张崭新的大团结放进秦亮的手里，外面围观的人都睁大了眼珠子。
在城里的工人，平均工资也才五十块钱，在村里，五十块钱能过一年！老秦家很穷，家里那些皱皱巴巴的钱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凑出五块钱来！
果然，还是读书好，更不用说，上了大学，那就是干部，以后赚的钱会更多！
至于饭票……村里人还真不看重，又不去下馆子，吃不上商品粮……
张向阳无奈地摸摸兜，县里都表示了，市里能不表示吗？他咬咬牙，把兜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秦亮同学，市里奖励你五十块钱，二十斤全国通用粮票！”
外面的村民们更是惊呆了，五十块钱！老秦家发财了啊！
乡里乡亲的都在为秦亮高兴，只有一个人握紧了拳头。
潘腊月。
他没有想到，秦亮的家庭有问题，居然还能上大学，这西工大的招生老师，难道不怕担责任吗？前些年，这些臭老九们，可没少挨整的啊！居然还不长记性！
等等！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开溜！
乡亲们自发地送一众领导上车，村里的路很窄，手扶拖拉机能进来，212只能停在村口，趁着这些人群离开，潘腊月就打算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下一刻，一只大脚，照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上去，瘦弱的潘腊月没站稳，向前扑倒在地。
“哎吆！谁打我？打人啦，打人啦！”
潘腊月不知道，他不叫还好，这样一叫，反倒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稍后，更多的人扭头过来，抬起来了大脚，照着潘腊月就狠狠地踹过去。
打的就是你这狗杂种！
等秦亮和老爹送完了客人回来，才看到门口的场景。
“别打了，别打了！”秦亮赶紧拉开众人。
“亮子，这个娃儿太坏了！不打咱们不解气！”
“唉，潘腊月这个同学，就是嫉妒心强了一点，这次高考没考好，心里不平衡，看到我这里有大学老师上门来请，那心中就更不平衡了，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大家伙也要多理解，这理解万岁嘛。”
“心中不平衡，就给别人使坏，他后悔没考好，咋不去跳河呢？自己死球就算了，祸害别人就不地道了！”
“没事，反正他也没得逞，我不还是被西工大给招了嘛。”秦亮说着，伸手去拉潘腊月。
潘腊月没搭理他，自己勉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来，我给你拍拍土。”秦亮说着，又去给潘腊月拍，这下他没躲，浑身疼，根本就躲不及！
“潘腊月，你这瘪犊子，看看秦亮，做人多敞亮，你小子，回家好好想想怎么做人！”
“没错，就是！”
潘腊月一瘸一拐地走了。
众人散开。
“爹，咱们进去吧。”秦亮说道：“等牛老师回来，我就得跟着他去上大学了，我没法在您面前敬孝……”
一众乡亲目光复杂，秦保民的老伴死的早，就生下秦亮一个孩子，这些年来，两个人是相依为命，现在，秦亮走了，就剩下老头儿一个人了，这以后……肯定孤单。
“大家伙都散了吧！”隔壁的王二婶说道。
众人散开，秦亮和老爹进了家门。
坝上的夏天也是非常凉爽的，房间里比较黑，两人就坐在了院子里的大槐树下。
秦保民抽出来烟锅，装上烟叶，秦亮就把火柴点着了，放到烟叶上。
秦保民吸了几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亮子，你给咱老秦家争光了！等下，咱们爷俩就去上坟，给你爷爷，太爷，还有你娘，说说你的好消息。”
“嗯，等你抽完这锅烟，咱们就走。”秦亮点头：“爹，咱的庄稼，今年就种这最后一茬，等我去那边安顿好了之后，就把你接过去，这坝上的冬天太冷了！你干了半辈子，也该享几天清福了……”
秦保民的眼珠子瞪了过去：“想什么呢？咱农村人，干活儿不是正常的？家里的庄稼地不种荒着，那不是造孽吗？老子可不去城里，上厕所都在自己的房子里，那不臭吗？你还只是上大学，又不是工作！”
“爹，儿子只是想多陪陪您老……”
“陪什么陪！是男子汉，就出去闯荡！如果在外面累了，就回来歇歇！走，咱们去上坟，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们，咱老秦家的祖坟风水好啊！”
等两人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秦亮进了房间，就开始翻箱倒柜，然后大声地喊外面的老爹。
“爹，今天领导给咱家的钱和粮票，不就放在炕头的席子下面吗？怎么找不到了？”
什么“
秦保民瞬间就傻眼了，赶紧进屋。
“七十块钱，这可是七十块钱啊！”秦保民的声音中带着悲愤：“哪个王八羔子，把我家的钱和粮票都给偷了！”
第6章 潘腊月，你这个贼！
秦保民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没几分钟，门口再次围满了人。
“这贼真是太过分了！”
“没错，敢偷到文曲星家里来了！”
“咱们村里可没有手脚不干净的，是不是……”
王二婶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大家伙就反应过来了：“没错，肯定是那个潘腊月，怀恨在心，所以就跑来偷东西！”
“没错，就是，咱们去潘腊月家，把钱要回来！”
“大家伙别这么激动，潘腊月应该没那么蠢吧，这七十块钱和三十斤粮票，够进去蹲着了。”秦亮开口。
“他不是蠢，而是坏！”王二婶气愤地说道：“你考上大学，大家伙都为你高兴，那个潘腊月呢？他居然给你打小报告！现在，看到你能上学了，又想把你的路费给偷了，让你上不成！”
“没错，就是这样！”大家伙听到了王二婶推断的犯罪动机，更是认定了这是潘腊月干的，很快，一群人气势汹汹，直奔邻村。
三间破旧的土坯房里，潘腊月躺在炕上哼哼，下地回家的女人赵翠花刚刚放下锄头，就听到了这个声音，几步跑进房里。
“腊月，腊月，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后面，潘腊月的老爹潘庆也走了进来，脸色铁青。
“隔壁村，秦亮！他指使他们村的人，一起打我！”
“哼，秦亮，他算什么东西，腊月，等你上了大学，就是国家干部，他们现在，就是打国家的预备干部！我去乡里告他去！”赵翠花说道。
咣！
外面的院门被一脚踹开，接着，哗啦啦……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赵翠花抄起炕头的扫炕笤帚，冲了出去：“你们这些挨千刀的，又是被秦亮那个祸害怂恿过来的吧？看我不打死你们！”
说着，她的扫炕笤帚就向着冲在最前面的王二婶头上打去。
然后，就被一旁的男人一把拉住扫炕笤帚，后面的一群妇女同志，哗啦啦地上来，上手掐，扯，挠……赵翠花瞬间惨叫连连。
“贱货，偷人东西，还有理了！”王二婶一边掐一边骂。
潘庆没动弹，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男人冲进来，开始搜他们家，炕头席子底下，破被窝里……一通折腾。
他只是气愤的怒吼：“你们，你们……”
突然间，一个人大喊：“找到了，找到了，就在潘腊月这瘪犊子的口袋里！七十块钱，三十斤粮票！”
潘腊月彻底懵逼，哪里来的钱，哪里来的粮票？
潘庆也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把他送乡里派出所去！”
“没错，这瘪犊子太坏了，得进去蹲着！”
“喂，喂，你们站住！”潘庆堵在了门口，下一秒，被一只大手推开……
潘腊月被捆住了四肢，塞进一根木棍里，仿佛是被扛猪一样，直接扛去了乡里！
村长王进山走在了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哼，敢偷咱们省状元，该死！”
他把省状元三个字，说得很重，沿途看热闹的人，立刻就议论起来：“省状元？在他们村？”
“没错，就是咱们村，秦亮！省状元！”
这一路走过去，全乡都知道了！
当天晚上，一辆偏侉子开到了秦亮家门口。
“秦亮同学，你丢失了七十元钱和三十斤饭票，现在，全部还给你！”
“警察叔叔，这件事，真是那个潘腊月干的吗？”秦亮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嗯，他已经招了！”
招了？秦亮心中暗喜，那些钱和饭票，都是自己给潘腊月拍身上的时候，塞到他的口袋的，不过自己手法巧妙，又用身体挡着其他人的目光，谁都没看到。
不过……关键还是潘腊月，这个蠢货，还真招了，这个年代，该招必须得招啊！
“那……能不能……能不能对他从轻发落，毕竟我们曾经是同学……他……也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
“哼，已经是成年人了，做了错事，就得付出代价！”警察开口：“而且，他偷的数额不少，需要判处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警察叔叔，进来喝口水。”
“不了，咱们还得回去。你放心去上大学，家里要是有人敢打击报复，咱们绝对不放过他！秦亮，你可是咱们全县的骄傲！”
偏侉子这一来，又引起了无数人的轰动，尤其是警察叔叔最后这段话，声音很大，外面很多人都听到了，潘腊月家里，如果还有人敢跑来撒野……绝对要他们的好看！
当夜，秦亮和老爹挤在了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第二天上午，牛桂山再次来到了秦亮家，手续都办好了，该去上学了！
秦亮没有带被褥，家当那么点，都留给老爹好了，坝上的冬天可是很冷的，让老爹晚上多盖点。
至于换洗的衣服……当然也没有，就身上这一身，于是，他的行李少得可怜，只有一个帆布兜，里面装着老爹给烙好的玉米面饼子，留着路上吃，还有几本书，里面夹着各种入学手续。
秦亮这样子，半点也不像是出远门，倒像是去隔壁村串门一样！
乡亲们一直送到了外面的村口，看着牛桂山带着秦亮，坐上了县里派来的212，打算一路送到市里坐火车。
“亮子，去了学校好好学习！别惦记家里！”
“嗯，爹，乡亲们，你们都回去吧！”
车子启动，秦亮向后面挥手，脑子里，浮现出来了一首歌的旋律。
我生在一个小山村，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胡子里长满故事，憨笑中埋着乡音……
秦保民站在村口，看了半天，一直到太阳西下，才慢悠悠地向回走，心中百感交集，儿子去上大学了，半年才能回来，他的确有些不舍，但是……儿子能上大学，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自己又很高兴。
带着复杂的心情，秦保民回到家，坐在炕头，随手去拿放烟叶的盒子，一拧开，里面居然跳出二十块钱来！
这……
这孩子，家里没钱给他上大学用，那些领导好心，给了他七十块钱，他居然又给自己留了二十块钱！真是的，出门在外不容易，得把钱都带上才对！万一在学校，有城里姑娘看上，给人家买点东西……
算了，这钱给亮子留着吧，等他结婚用……
第7章 农田里的西工大
长安，历史名城，作为十三个朝代的古都，它带着一种古朴的气息，兵马俑、大雁塔、小雁塔……展示了长安深厚的历史和文化底蕴，那密密麻麻的箭楼，古朴而沧桑。
后世的秦亮，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头疼那拥堵的交通，马路上堵车也就忍了，排队半个小时才能进地铁站，这是什么鬼？或许自己总是节假日过来的原因？
现在是暑假，但是，长安市里一点都不拥堵，道路上，自行车大军们浩浩荡荡，大部分都是白衬衣，黑裤子，很少看到鲜艳的颜色，不过已经比一片军装绿好多了。
212和老解放偶尔驶过，留下一股股的黑烟，那发动机吃力地咆哮着，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
拖着大辫子的公交车，从火车站开出来了，一站站地停靠，车上的人上上下下，越来越少，最后，就剩下秦亮和牛桂山两人了！
七八月份，田野里的高粱长势良好，看着已经有一人高了。
路边几个小屁孩，穿着开裆裤，唱着民谣。
“七月里初七哩，俺去走亲戚……拉拉扯扯进了高粱地……”
“牛老师，咱们是不是坐错了？”
“没有，前面就到了！”
嘎吱！
“西工大到了，终点站了，车上所有的乘客请往后门走！”
秦亮挎着自己的帆布兜，跟着牛桂山下了车，看着近在咫尺的西工大友谊路校区。
这大学，压根就没在城市里！旁边是农田，是村庄，后世城市扩展，这里才有了高楼大厦！
难怪从火车站出来，坐了这么久的辫子车！
“走，秦亮同学，我带你从南门进去，咱们这校园可漂亮了，绿树成荫，古朴典雅……秦亮同学，你看，前面就是一号楼，以后主要在这里上课，有时候上大课，就向东边走，有西平教室和东平教室，上百人都能放下。”
秦亮知道，自己后世来参观的西工大友谊路校区，和眼前的这座学校太不一样了！
后世来的时候，南门的一号楼依旧还在，不过已经变成了公字楼，图书馆还在，其他的，都应该没有了，一座座大楼傲然耸立，西平教室那边应该是研究生西馆，东平教室是研究生东馆，两者之间，还夹着一个十几层高的科研大楼，也叫做勇字楼。
后面是材料科学大楼、航空大楼、新图书馆……
好在学校地方够大，以后搞建设也放得下。
“咱们往后面走，那边是宿舍区。下火车之后，我给后勤打了个电话，那边让咱们直接去13舍……”
秦亮跟着牛桂山向前走，沿途终于看到了几名学生，白衬衣，黑裤子，怀里抱着书本，行色匆匆。
前面，是一排四层小楼，青砖外墙，没一根承重梁，就是砖砌上去的，上面写着红色的标语，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暗淡。
人民送我上大学，阶级委托记心间！
为革命刻苦学习！
当来到13舍的时候，秦亮终于看到了一个顺眼的标语。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秦亮不由得念了出来。
“没错，科学的春天到来了，尊重知识的时代到来了，小伙子，你作为省状元，来到咱们西工大，可得好好学习，以后肯定是国家栋梁！”
就在此时，13舍里走出来了一名后勤老师，四十多岁的年纪，两边扎着麻花辫，此时，那双乌黑的眼睛，正在上下打量着秦亮。
“嗯，老师您好，我叫秦亮，状元什么的，不过是因为我们省教育落后，要是换个教育大省，我怕是连前十都进不去……”
“嗯，小伙子倒是谦虚，老牛，这孩子的行李呢？”
“行李什么的，都在咱们学校置办，等下去后勤……”
牛老师去过秦亮家，知道秦亮家里穷，被褥就那么点，秦亮轻装简行，是为了把被褥留给家里。
大学除了给新生准备了喷着编码的床单和被罩枕套之外，还准备了被褥，家庭条件好的，就在学校买，条件差的，要么自己带，要么就光着，还真有学生光床板睡了四年的。
“好，那秦亮，我先带你上去看看宿舍，然后带你去后勤拿床上用品！”
“其他年级的宿舍不开放，目前只有大四宿舍，我先安排你住大四宿舍，等到新生报到之后，再搬到大一宿舍去！走，咱们上三楼，308！”
其实，在工农兵大学的年代里，很多都是两年制的，甚至还有一年制的，进入大学，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根本就学不到多少东西。西工大的四年制大学，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的。
宿舍不大，摆着四张上下铺，只有靠窗户的一个上铺空着，床铺中央的过道里，摆着一个桌子，和预想中的差不多。
就在秦亮打量自己的生活环境的时候，牛桂山在门口，和后勤老师聊了起来。
“这孩子山沟沟里的娃，家里条件很差，考了省状元，政府给了点钱，还被邻村的人偷了，等下领床上用品啥的，你先给记账上，等他入学之后，想办法给他报销了，要是报不了，就从我工资里扣！等下，我还得带他去食堂，对了，还得提前给他领点饭票……”
秦亮的心中，闪过一阵的感动，这个时代的大学老师，可是最淳朴的！
食堂。
这是一座大平房，青砖外墙，木头的窗户有些斑驳，进入之后，是一排排的大桌子，上面泛着油光，里面，食堂窗口里飘着香气。
“咱们学校的饭菜非常便宜，荤菜两毛，素菜一毛，秦亮啊，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只吃一分钱一份的咸菜，每个月学校会发十二块五毛的生活费，你要是不够花了，就和我说……”
牛桂山絮絮叨叨地一边说，一边带着秦亮向前走，就在走过一个桌子的时候，秦亮看到了一名中年人，正在忙碌着。
他左手拿着馒头，馒头被从中间撕开成了两块，中间夹了几块咸菜，形成了一个东方汉堡，他也没看，只是下意识的把馒头放进嘴里咬着吃。
他的右手拿着一个飞机模型，机头进气，三角翼，单发单垂尾，一看就是歼七战机。
“高空高速已经过时了，现在已经开始追求机动性了，这飞机要怎么改，才能提升机动性啊？边条翼的技术难度太大了，而且也不好改……”
“老沙，又在研究你的模型啊？”牛桂山看向那边吃边琢磨，简直成魔一样的教授，开口问道。
第8章 师兄，你们不懂？听我给你们讲
沙这个姓氏很少，在西工大，姓沙的教授，估计就只有一个：沙伯南！
沙老出生在战火连天的时代，参军入伍后在海军航空兵部队服役，五十年代，他作为飞机大队机务主任，参加了北棒子的那场战争，他三次立功，还获得过两枚朝鲜军功章。
这段经历，让沙老对作战飞机有了特殊的感情，也时刻关注什么飞机是部队需要的。
战争结束之后，沙老去了哈工程深造，刻苦学习，努力钻研。
现在，沙老已经是西工大教授，但是他依旧对一线战机很关注，当他带着学生到132厂实习，发现了歼七飞机的缺陷之后，就开始了琢磨：究竟怎么做才能提升飞机的性能？
长期的思考之后，一条渐改的思路逐渐在他的头脑中成型：在原来机翼的基础上，内段不变，外段的后掠角缩小，把三角翼改成双三角翼，增加翼展，提升性能！
改动小，效果明显，汇报上去之后，首先得到了学校领导的支持，又跑去成都汇报，得到了132厂的支持，几年下来，空军大力支持下，这款代号歼七E的飞机终于得到总参批准立项，而且，全国首次由飞机厂和大学一起合作研发！
歼七E造出来之后试飞发现，近距空战能力达到了F-16的百分之八十！
空军很满意，大量装备，大名鼎鼎的八一飞行表演队，在换装歼十之前，用的就是这款飞机，足以说明它的机动性有多优秀！
现在，应该是沙老刚刚琢磨歼七如何改进的时候了！
自己既然遇到了……那当然得帮个忙！
看着牛桂山走向食堂窗口去打饭，秦亮一屁股坐在了沙教授的对面。
“沙老师，这模型，是米格-21吧？脊背没鼓起来，进气锥也没突出来，应该是米格-21的早期型号……”
这一句话，就把沙教授给说得一愣，这小伙子，知道得挺多啊？
“米格-21是当初老毛子为了飞到2马赫而研制的一款飞机，整个飞机设计几乎都是围绕这个目标来制定的，导致了它缺陷很多，机体小，内油有限，机头进气又进一步限制了燃油携带量，导致它的航程很小，不过，这些还不是大问题，关键是为了飞到2马赫，用了大后掠角三角翼，导致低速性能很差，机动性甚至还比不上米格-19……”
照顾了高空高速，就照顾不到机动性，这就是鱼与熊掌而不可兼得了！
就在此时，两名学生走了过来，每人拿着一个铝合金饭盒，里面是一份素菜，上面架着两个馒头，听到秦亮这样说，顿时就停住了脚步，看向了他。
“这位同学，你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啊，在我们沙老师面前，说这些肤浅的东西，你这是在咱们图书馆翻看过报纸的吧？”
“没错，你说这些，都是大家伙知道的东西，你要是真肚子里有墨水，就说一些咱们不知道的……比如说，米格-21的机翼，为啥和米格-17、米格19的不一样啊？”
沙教授皱了皱眉头，这两个大四学生是他带着的，最近刚刚从132厂回来，在厂里的时候，学了很多东西，现在……
他下意识的想要出言阻止，不过……还真想看看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伙子，究竟是真的有两下子，还是只会人云亦云，所以就没发话。
“你们哪个系的？”
“飞机系啊！”
“哦，那你们学了空气动力学了吧？”
“那是当然，大一专业课就学了！”
“你们用的教材……哪个版的？或者说，哪个老师编写的？”
你问这干啥？两个大四学生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志中，1966年出版。”沙教授开口。
“哦，这样的话，在这本书的第八章和第九章，分别介绍了亚音速流和超音速流机翼的气动特性，包括翼型，你们当时上学要是认真听的话，就该知道当年老毛子为啥选择了三角翼啊！”
两个大四学生睁大了眼睛。
“在课本的第……232页，就介绍了各种翼型的优缺点，在第235页，介绍了薄翼型超音速气动特性的一级近似理论，这个理论中，我们近似将激波看成马赫波，膨胀波也近似取为马赫波，并且认为所有马赫波互相平行，然后我们从第七章的公式7-44，可以得到机翼上的任意一点的压强系数，然后……”
沙教授点头，这个小伙子，说得完全没错！
“好，上面就是理论公式，现在，我们再来联系实际，二战之后，超音速机型普遍采用后掠翼，马赫数越高，机翼的后掠角就越大，但是有一个极限，超过后容易翼尖失速和机翼变形，从而坠毁……为了克服后掠翼带来的问题，设计师们开始找各种方法。”
两个大四学生再也没有了刚刚的鄙视，都认真听了起来。
“一种就是F104，小展弦比，高翼载荷，这种结果就是损失机动性，把飞机变成有人操作的火箭，另一种办法，就是三角翼，刚刚说的那些公式，你们还记得吧？”
两人点头。
“三角翼的后掠角大，根据刚刚的公式得到的结论，可以降低超音速的飞行阻力，同时平均翼弦比较长，翼载较轻，这样还保证了高速的机动性，但是因为展弦比小，所以亚音速的升阻比小，低速性能差……你们要是还不懂，回去复习一下空气动力学……你们都很聪明，就是不会理论联系实际……”
两个大四学生的脸红了，端着饭盒的手有些发抖：“老师，我们去趟图书馆……”
两人说着，飞也似得跑掉了。
沙教授的目光中带着赞许：“小伙子，你的基础知识很扎实，也会理论联系实际，不错，你也是飞机系的吧？哪个专业的？应该不是空气动力学专业的吧？我讲课的时候，没见过你……”
“老沙，他是……刚刚考上咱们西工大的大一新生……”
牛桂山惊呆了！
他去打饭，原本想要看着秦亮想吃什么就给打点什么，一扭头，秦亮居然跑去沙教授那边聊天了，好吧，聊就聊吧，正好多打两个菜，连沙教授一起吃。
等到他打完了饭回来，就听到秦亮在给两个大四学生讲空气动力学如何理论联系实际……
这秦亮，绝对是个妖孽啊！
第9章 刚来第一天，就得干活儿？
沙教授也惊呆了：“你还没上大学？你刚刚说的那些……”
“哦，我家隔壁，前些年住过一个下乡来的老教授，他带了很多书……”
“是吗？他叫什么名字？”
沙教授很兴奋，或许自己还认识呢！
“我问过他几次，他不说……”秦亮没敢乱编名字，万一对不上号，就出事了：“村里不少人喊他臭……老九，我就叫他九叔。”
“唉，那个混乱的年代啊，不过，你小子厉害，没耽误的学习。”沙教授说道：“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歼七的缺陷，不过，这究竟怎么改才好？”
“沙教授，我倒是有些想法，现在大胆提出来，您给指点指点。”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那就要推动祖国航空工业的发展！七八十年代，是和西方接触的最好机会，必须得把握住，迅速发展起来！
所以，秦亮没有藏着掖着，开始介绍起来后世的改进思路。
“我们得小改，还能起到大的效果，我认为，可以保证机翼内侧部分不变，把外侧的后掠角减小，比如说，从原来的57度减小到42度，后缘同步做前掠处理，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在可以增加机翼面积，扩大翼展，从而降低翼载荷！”
翼展越大，飞机的机动性就越强，但是会降低高空高速性能，就看怎么选择了。
“这样做，会不会让高空高速性能降低？”
“其实，米格-21的高空高速性能非常不错，如果不是受到机身弹性形变让方向安定性下降的限制，甚至可以飞到2.3马赫，我们现在这样一改，应该还能保证飞到2马赫。”
秦亮这话说得，就仿佛他是米高扬设计局的设计师一样，不过，沙教授倒是连连点头，在132厂，他听老屠说过这么一嘴，的确如此！
只改外面一半机翼，内部不改，当然还是考虑到降低成本的要求，毕竟，花钱太多的话，就没法立项！
“当然，只增加翼展还不够，我们还需要给机翼增加前缘机动襟翼，从而提升起降阶段的机翼升力系数……”
机翼的性能直接关系到飞机性能，设计师在这上面下的功夫也是最多的，这个前缘襟翼，就是在飞机起降阶段，可以看到机翼前部会向下弯曲一部分，这样可以减少机翼前缘的气流分离，提升最大升力系数和临界迎角。
在西方，这已经是个很普遍应用的技术，但是东方的飞机还没有！
“增加襟翼？”
“没错，当初老毛子在研制米格-21的时候，第一次使用三角翼，其实也有加装襟翼的想法，只是早期不成熟，没有装上飞机而已，这马上就八十年代了，我们也得把这个西方早就掌握的技术给用上。”
“嗯，你说的这些……”沙教授从口袋上拔出了英雄牌钢笔，然后四处找纸，目光就放在了牛桂山拎着的公文包上。
牛桂山无奈，拿出来了一摞稿纸：“只有这个……喂，你别都拿走，给我留点儿啊！”
牛桂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稿纸全部被沙教授霸占，然后，在上面唰唰地演算……
好吧，给你了！
“来，秦亮同学，咱们吃饭。”牛桂山伸手打招呼。
“谢谢牛老师。”
啪！
沙教授已经拍了十几张稿纸过来：“来，秦亮同学，咱们一起手工算，争取今天天黑前算出来，我连夜让学校的木工做出来，然后去吹风洞……”
手工算？自己不熟啊，后世自己更喜欢噼里啪啦的敲键盘，用计算机它不香吗？
似乎是看出来了秦亮有些为难，沙教授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两把特殊的尺子。
尺身特别宽，大概有普通学生用尺子三四个的宽度，尺身铝合金材质，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中央部分还可以抽出来，外面又套了一块有机玻璃做成的油标尺。
这……计算尺！
在电子计算器出现之前，搞科研的人员，几乎是人手一把，就和古代的算盘一样，这东西就相当于一台模拟计算机！
加减乘除对它来说，只是常规运算，眼前的这种中央能滑动的计算尺，属于高档货，平方根、三角函数、指数、对数运算等等，都可以在这个尺子上完成。
当年咱们制造蘑菇弹，靠的是几台手摇计算机，以及大量的计算尺来完成的。
秦亮也只是在上学的时候见过，参加工作之后，就幸运地分配到了计算器，再之后，就是计算机……
“沙老师，我……”
“不会用？我还以为你是全能呢，原来也有你不会的，来，我教你，搞科研，不会这东西可不行……”
天色逐渐黑了，图书馆里，两个人影走了出来，揉着脑袋。
“那个同学说得果然没问题，他简直就是个妖孽！”
“咳咳，朱永光，咱们是大学生，可不能说脏话，我看，那同学应该是上研究生了，否则，怎么会懂那么多。”
“研究生？赵二刚，你该不会看走眼了吧？我看那同学很年轻啊。”
赵二刚笑了笑：“我也希望是看走眼啊，那样子，看着应该还不到十八岁，不过……万一人家是城里人，没受过苦，所以显得年轻呢？”
“嗯，或许吧，走，咱们去附近的小食堂要两个馒头和咸菜，带回去吃！”
13舍，308宿舍。
嘎吱……
木门被推开，接着就是咔嚓一声，靠门口的灯绳被拉动，宿舍房顶中央的电灯泡亮了起来。
“咦，咱们这宿舍新进来一名同学？”
看着靠窗户原本空着的上铺被铺上了全新的被褥，朱永光和赵二刚两人都很好奇。
“是啊，这时候过来，也不知道是谁，难道是还有人走关系，保送上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没多说什么。
吃饭，看书，写论文，时间也在慢慢地过去，十点钟，眼看宿舍楼门就要关闭了，终于，有人推开了门。
“唉，这刚刚第一天，就把人当牲口用啊！”
六目相对，然后就是一声声惊呼。
“怎么是你（们）？”
第10章 师兄
“师兄，来，赶紧进来！”
门口的秦亮扭头，看向身后，没人啊！
“两位，你们这是叫谁呢？”
“你啊，师兄！”朱永光迎了上来：“师兄，在食堂里，承蒙你指点，咱们今天下午，在图书馆里学了半天，终于把这部分知识给补上了！”
“对啊，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连知识内容在第几页都知道！”赵二刚上来：“来，赶紧进来！咱们不知道师兄你和咱们一个宿舍，否则的话，今天晚上就请你去食堂吃上两个荤菜，给你接风，师兄，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燕省小黄庄中学毕业的。”
“我们问的不是你的中学，是你大学，你大学在哪里读的？应该不是本校的吧，飞机系的师兄，我都认识的，是从其他学校考上咱们西工大研究生的吧？果然是人才。”
“大学？西工大啊！”
“咦，那就怪了，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当然了，我这是第一天来。”
第一天！
两人对视了一眼，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大学在西工大读的，今天还是第一天来，这师兄……
“同学，你读哪个年级？”
“等开学了上大一。”
噗通，噗通！
两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床铺上！
这同学是大一新生？今天在食堂里，指点两人空气动力学知识的是大一新生？
此时，秦亮已经走到了自己床铺的下铺下面，从里面抽出来了一个崭新的洗脸盆，打算去洗脸洗脚，没办法，后世养成的习惯，洗洗睡了，不洗没法睡啊。
这个时代的宿舍，都是没有卫生间的，在每一层楼上，都有一个公共的水房和厕所，现在因为是假期，人并不多，这要是开学，无数人在水房里洗澡，无数光屁股蛋子满楼道跑，用洗脸盆挡着隐私部位的场景，那可是非常壮观的一幕。
等到秦亮洗完了脸和脚回来，看到两个舍友还在那里发呆，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两位老兄已经大四了，应该属于工农兵保送上来的那一批，可能文化水平差了一些，最基础的空气动力学，都是学了就忘，不过，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出现了，毕竟，科学的春天到来了，上大学不再凭根红苗正和关系网了！
“同学，你真的是大一新生？”看到秦亮回来，两个震惊中的大四师兄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询问。
“嗯，我叫秦亮。”
“朱永光。”
“赵二刚。”
互报完了姓名，朱永光开口：“秦亮同学，你才刚刚考上大学，怎么对大学知识就如此熟悉？”
“这个嘛，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我家隔壁住过来了一个老教授……”秦亮只能把这个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果然，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放弃学习，知识就是力量！”
“秦亮同学，我们今天查资料，有很大启发，所以，所以……”
“师兄，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吧！”
“你也知道，咱们大四是要写论文的，所以，我就写了一篇，你……能给我看看吗？”
秦亮接过来了朱永光递来的一摞稿纸。
《三角翼布局亚音速大仰角飞行诱导阻力分析》。
没摘要，没关键词，更不会有英文内容，根本就不是正式的大学毕业论文，不过这些不重要，都可以后加，关键还是得看内容。
秦亮翻过第一页，哗，第二页，哗，第三页……一分钟不到，就给看完了，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秦亮同学，这论文，是不是……太差？”朱永光担忧地问道。
秦亮下意识的想要点头，不过跟着，就感觉这样说太伤人了。
“这个嘛，关键问题是，这公式用错了。”
“不应该啊，咱们今天研究了一下午的资料，认为想要研究这个诱导阻力分析，就得从斯托克斯定理公式来展开。”朱永光开口。
“没错，设Γ为空间的一条分段光滑的有向曲线，∑是一维边界的分片光滑的有向曲面，Γ的正向与∑的侧符合右手法则。函数P， Q， R在曲面∑连同边界Γ上具有连续的一阶偏导数，则……”赵二刚跟着复述今天学习的内容，再说一遍，也能加深印象。
“那么，你们在查公式的时候，有没有查到高斯散度定理？”
“这是啥？”
“这个定理用来描述向量场穿过曲面的通量，等于曲面所围体积内部各处散度的积分，公式是……”
秦亮一边说，一边开始唰唰唰地写公式，并且阐述用这种定理的用处。
等到秦亮写满了整整一页稿纸，朱永光终于反应过来了：“秦亮同学，你是说，我手里这论文，前面一半的篇幅，其实相当于证明了一遍这个高斯散度定理？
“没错，就是这样。整个证明过程，基本是正确的，不过，用它来作为论文的话，就有些……”
“幸亏没拿出去，要是给刘老师看，一定会被他骂的……”
“刘老师？带你们的老师不是沙教授吗？”秦亮好奇。
“沙教授是空气动力学专业的，咱们是飞机工程专业的。”朱永光说道：“只是这年暑假，咱们留校没回家，正好沙教授要去132厂，就带着咱们一起过去了，今天早晨才回来……”
飞机工程专业，就是后世的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简单来说，就是承担具体设计飞机工作的，他们肯定也学空气动力学，但是就一本书，一个学期就学完了，还要学动力学、推进、测量控制、机械等等学问，他们的基础不扎实，而且空气动力学是两年前学的，所以就差了一些。
“哦，那刘老师叫什么名字？”
“刘千刚。”
秦亮一喜，自己没来错，刘教授也是一个大佬！
“对了，搞数学物理研究，格林函数是个好东西，你们想过利用这个函数来写论文吗？”
想到刘教授，秦亮就想到了这个格林函数，于是就说了出来。
两人一脸懵，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第11章 格林函数的唯一解
刘教授，1925年出生，1950年毕业于南京大学，是国内著名的空气动力学与飞行力学专家，在西工大既带学生，又搞科研，研究领域涉猎广泛：空气动力学、气动弹性力学、飞行动力学及飞行器优化设计……
他不仅仅研究，还是精通的那种，甚至能把国外专家的理论给扳倒的那种！
现在，他已经是西工大飞机系飞机工程专业的负责人。
夜色已经深了，刘教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揉了揉眼睛，离开了办公室。
当他推上自己的28自行车，打算回家属院睡觉的时候，却骤然发现：飞机系的实验室里，居然还亮着灯！
这都大半夜了，还在搞什么？
刘教授好奇地放下自行车，走了过去。
推开虚掩的门，他就听到了刨木头的声音，定睛一看，木工老师傅拿着刨子，正在做一个木工模型，他刨几下，一旁的一名老教授，就拿着卡尺等工具测量一番，两人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老沙？你大晚上的，在这里干啥？”
“做模型，今晚做出来，正好赶凌晨部队的运输机去吹风洞。”
这可是好机会！要是坐火车，又得一天的时间，而且，这火车上还不好带这么大个家伙！
“什么模型？”
“双三角翼，解决歼七低速机动性和大仰角性能的一个关键。”沙教授满脸兴奋：“纸上初步计算过了，应该能极大缓解歼七的难题，具体还得吹过风洞才知道，我和那边联系过了，愿意给我提供几十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刘教授看向设计图纸，机翼前缘不再是一条直线，而是在中间有了个折角，一个机翼，两个后掠角，的确是双三角翼，但是……这真的能解决问题？
“老沙，这是你想出来的？”
“不是，咱们一个大一新生想出来的，对了，老刘，你那个格林函数方法的计算和研究，进行得如何了？”
“我还是坚信，霍斯教授的结论是错误的！格林函数理论严谨、适用范围广，关键是，计算量小，我们没有先进的计算机，用格林函数来计算飞行器的气动力学，有很重大的意义！”
“好吧，咱们劝不动你，也就不劝了。其实，包括罗主任在内，大家伙劝你，不过是怕你研究多年，发现是错的……既然你坚持……西方气动专家怎么了，他们也有错的时候，老刘，我支持你！”
“嗯，说说你这机翼吧！”
“好！”
凌晨时分，刘教授才推着自行车离开，回到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闹铃又响了。
六点钟了，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饭，再去办公室，他既然认准的项目，就绝对不会放弃！
咚咚！
“进来！”
“刘老师，我写了一篇论文，想要请您给看看。”
“好。”
刘教授放下手里的工作，把眼镜擦了擦，然后拿起学生的论文来，没经过高考的学生，水平可能差了点，但是这勤奋好学的精神还是值得鼓励的。
大学毕业，必须得有论文，笨鸟先飞的学生，在这个暑假就开始准备了，不错，值得鼓励。
他看上去，对格式很不满，不过也没有多说，先看内容。
《三角翼布局亚音速大仰角飞行诱导阻力分析》？
不错，不错，把这个当毕业论文，很有新意，应该是去了132厂之后了解了一线需求，所以搞的研究方向吧？
等等……这上面，居然用了高斯散度定理？飞机工程专业，应该没教过这个定理吧？
“朱永光，你很不错嘛，居然自学了更加复杂的空气动力学知识，高斯散度定理都知道了！”
朱永光有些不好意思：“老师，这定理我也是昨天晚上知道的，我们宿舍，来了个大一新生，厉害得很……”
“他该不会是叫秦亮吧？”
“没错，就是他，老师……您也知道？”
刘教授神色复杂：“果然是他啊，嗯，你这论文不错，达到了毕业水准，只是有一些细节注意，等到咱们正式开始写论文的时候再纠正，赵二刚，你呢？”
赵二刚在一旁有些尴尬：“老师，我们俩合作一篇论文……”
“那肯定不行，毕业论文每人一篇，不能合作，你有什么想法吗？”
“要是不能合作的话，那我就写……用格林函数计算三角翼气动弹性载荷……”
腾！
刘教授立刻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格林函数的？”
“秦亮同学……”
“他在哪里，带我去！”
刘教授当然知道，自己这学生，肯定连什么叫格林函数都不知道，他的这个论题，肯定是那个秦亮给介绍的，一个分析，一个计算……
此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个学生了。
13舍，308宿舍。
呼，呼……
这个年代的绿皮车，坐起来，咣当咣当的，距离这么远，坐了三十多个小时！一路上，汗臭味，烟味……把秦亮熏得够呛，睡都睡不好。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进了大学，才吃第一顿学校的饭菜，结果就被抓壮丁了，回来又帮忙给两个师兄的论文出主意，他是真的累坏了。
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秦亮同学，你知道格林函数？”
“格林函数，用于求解具有初始条件或边界条件的非齐次微分方程，是数学物理方程中的重要工具，哪个理科生不知道……”秦亮迷迷糊糊地回答。
“能用到气动数值计算吗？”
“当然能……有个狗屁倒灶的外国专家，叫什么霍斯的，发表了一篇错误的论文，说气动力计算中的格林函数方法的基本方程不具备唯一解，这就是扯淡……他这个气动砖家，砖头的砖……权威？狗屁的权威……”
“太好了，那你给我仔细说说……”
一只大手抓住了秦亮的胳膊，有些疼，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名五十多岁的老教授，脸庞瘦削，满头白发，那双智慧的眼睛，正在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秦亮同学，你终于醒了！这位是刘教授，就是我们的老师，专门来找你的。”
啥？秦亮一下子坐了起来，刘教授？
第12章 别上本科了，直接读研吧
宿舍不大，四个靠墙的上下铺，就占据了一半的空间，中央的过道里，摆下两个桌子，两边就剩下了一个走人的空间，同时，坐在床上，正好能够得着桌子，这样连凳子都省下了。
大学四年，有人趴桌子学习，也有人围着桌子打牌贴小人，等到毕业的时候，有人上了大学，也有人会感慨被大学上了。
此时，还没正式上大学的秦亮，坐在桌子旁边，唰唰地写着公式。
LG(x，s)=δ(x−s)LG(x，s)=δ(x−s)。
“1828年，英国数学家乔治-格林发明了这个重要的函数公式，其中，L是微分算子，δ函数也叫做狄拉克函数，这个格林函数表示点S处的一个点源所产生的场在点X处的分布，这个公式具有多重意义，在量子力学中，用来描述粒子的传播行为，在电磁学中，用来求解泊松方程，描述静电场和电荷的分布关系……”
刘教授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自从决定用格林函数来研究气动弹性力学问题，刘教授就受到了各方面的质疑。
美国气动专家霍斯发表论文，认为格林函数在气动力学计算中的基本方程，不具备唯一解，也就是说，你用它来计算，可能会得到一种情况，但是在你没注意到的地方，还可能会有第二种情况。
这就尴尬了。
如果没有唯一解，就意味着研究问题不完善，计算出来的飞行器气动力还有其他的情况！这就没法使用了！
“在气动弹性力学的计算中，格林函数完全可以使用，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运算量小……”说到这里的时候，秦亮摸出来了口袋的那把计算尺，昨天算了很久，临走的时候，把这东西直接揣兜里了。
七十年代末期，国内连个科学计算器都没有，只能用计算尺这么简单的东西来计算，格林函数，用处很大啊！
“那你觉得，该怎么具体推导？”刘教授继续问道。
一旁，带着刘教授过来的两个大四师兄，全部睁大了眼睛，他们心中认为无所不能的老师，居然在向秦亮请教！
“刘老师，这个您肯定已经在研究了吧？只是研究的方向没有确定下来，我觉得，完全可以取其中一个研究方向，比如说，我们把它放在用奇点法求解流过物体位流问题中，设 S表示物体表面，R′表示物体外部的流场，则根据格林定理，当 p点在 R′内时，其势函数可表示为……”
这些原本就是刘教授的论文，当年在上学的时候，秦亮就看过，现在，眼看着刘教授还处于寻找证明过程之中，秦亮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帮一把的，刘教授尽快把论文写出来，就能够减轻舆论的各种压力！
秦亮一边说，一边写公式，很快，公式写得密密麻麻，朱永光和赵二刚两人彻底看不懂了，但是……两人看向秦亮的目光中，已经满是佩服，厉害，真厉害！
“我明白了！”刘教授说着，拿过了笔来：“这样一来……嗯，这篇论文可以尽快写了，就叫做《关于用格林定理建立的物面速势积分方程解的唯一性问题》。我这就回去写这篇论文，秦亮，到时候论文上会加上你的名字。”
“不不……”秦亮赶紧摆手，没有自己介入，刘教授也会在年底前完成这篇论文的！自己怎么能剽窃刘教授的研究成果？
“那是必须的，没有你……”
“刘教授，我才刚刚大一，你如果把我的名字署上，那会有很多人质疑，到时候……我就麻烦了。”
刘教授这才反应过来，秦亮太年轻了，不管有多少的才华，都不宜直接曝光出来，否则就是捧杀啊！自己原本以为是在帮秦亮，实际上却会害了他……
“好吧。”刘教授点头：“对了，你知识这么丰富，上本科有些浪费了，要不直接上研究生吧！”
朱永光和赵二刚两人惊呆了。
啥？
直接上研究生？从高中生，跨过大学阶段，直接读研？
现在，只要上大学，就能进入机关和事业单位，成为国家干部，哪怕是进了工厂，那也是干部身份，至少是个科员，这要是上了研究生出来，那出去……
就在他们羡慕的眼神中，秦亮直接摇头了。
“不，不，我只参加了高考，又没有参加研究生考试。”
77年，高考制度恢复，78年，研究生考试制度也恢复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很多名牌大学的学生，也被分配到了边远地区，对他们来说，想要改变命运，那就得靠考研究生了！
自己没参加过研究生考试，那就不能上研究生，毕竟，推荐制度已经是过去式了。
刘教授叹了口气：“你要是早上一年该多好！这样吧，你的名字直接挂本科的班上，但是上学就不用了，直接跟着我做项目吧！你这样的人才，在本科生的班里，可就浪费了！”
“刘教授，我……”
“走，现在我带你去找一趟罗主任，把我这项目说说，顺便把你今后的学习任务安排一下。”
“刘教授，我……肚子饿了。”
早晨没吃饭，折腾了这一通，已经到中午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走，我带你去食堂吃点，吃完了，咱们去找罗主任。”
下午，一点半，西工大，五系办公楼。
当秦亮跟着刘教授一起走到系主任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罗主任，咱们又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年纪很小，初中毕业……”
罗主任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初中毕业？初中毕业怎么参加的高考？”
“这孩子，今年初中毕业考试，六门课中，五门考了一百，剩下的一门考了99，于是，他就申请破格参加高考，他们学校就同意了，成绩下来一看，和首都大学，华清大学这些名牌大学的少年班，就差了一两分。”
中考六月份底，高考七月初，总共也就差了十来天，几乎是中考出成绩就参加了高考，还这么牛！时间这么紧张，也不知道报考流程是怎么搞定的。
“这么厉害？那些名牌大学怎么没录取了他？”
“色弱。”
第13章 你们都想要我，问过我的意见吗？
门口，秦亮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这些事迹联系到一起，那一个熟悉的人的名字，就跃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了！
歼十双座型、歼二十的总师啊！
这样一个牛气冲天的总师，却因为色弱，被名牌大学给驳回了，就像是自己，因为政审中的一点点小问题，也给刷下来了，只能说，这些名牌大学，不缺学生啊！
好学校，能招收到好学生，就会越来越好，可惜，招收的时候主要看成绩，忽略了这些学生的人品……
就在此时，里面响起了一个声音：“招啊，我也是色弱，就招到咱们飞机系空气动力学专业来！”
“没错，色弱是开不了飞机了，但是可以造飞机嘛。”秦亮忍不住附和了一句。
“谁在外面？”
“罗主任，是我！”刘教授推开门，带着秦亮走了进去。
办公室不大，一个老旧的办公桌，几个文件柜，靠着门口的地方，摆着两个沙发。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名老人，面容慈祥，带着黑框眼镜，穿着一身中山装，此时，眼镜后面正透出一双略微迟疑的眼神来。
“这位同学是？”
“罗主任，他就是秦亮，我上次招回来的燕省理科状元，咦，老刘，你怎么带着他进来了？”负责招生的牛桂山好奇地开口问道。
“他……”刘教授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秦亮正在用崇拜的目光望着眼前的罗主任，他可是东方著名的空气动力学专家和航空教育家，而且，他还是钱老的第一位博士研究生！
1923年出生的罗老，从小聪明，1941年进入中央大学航空工程系学习，得到学士学位后留校任教，之后又去美国深造，在加利福尼亚立功学院航空系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他的导师就是钱老！
1950年，他拿到博士学位之后，放弃美国的挽留，毅然回国，进入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航空工程系当教授，之后，整个航空工程系被并入了西工大飞机系，他当了系主任，并且负责起来了空气动力学研究室。
等到明年，他还会升职为西工大的副校长。
这是一名专心搞学术、带学生的好老师！
叮铃铃……就在此时，罗主任的办公桌上，那老旧的红色电话机响了。
“喂！”
“罗主任，罗主任，我是老沙，我给您报告一个好消息，双三角翼的机翼正在吹风洞，第一批数据已经出来了，非常不错！这多亏了秦亮，这个学生，我要了，以后就跟着我……”
罗主任放下电话，看向秦亮，目光中意味深长。
“秦亮同学，沙教授说，你给他出主意，把歼七的三角翼改成双三角翼，从而提升机动性？”
“罗主任，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然后就被沙教授拉着去一起搞设计，至于搞出来是什么结果，我也不知道。”秦亮很是谦虚。
“第一批风洞结果已经出来了，效果非常好。”罗主任说道：“秦亮同学，沙教授对你很满意，想要做你的导师。”
大学本科阶段，没导师的说法，只有研究生才会跟导师！
现在，听到罗主任的话，刘教授顿时就着急了：“罗主任，秦亮同学是我带着过来的，他已经答应了，和我一起搞格林函数！他也肯定，格林函数可以用在计算飞行器气动力上！”
这样一个好苗子，怎么能让给别人，这格林函数对罗主任意义重大，他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学生，那可不容易，在他眼里看来，秦亮是要继承他衣钵的！
罗主任又是一愣：“秦亮懂格林函数？”
“没错，他很懂，您看，这是我们一起研究的方向！”刘教授说着，把一沓稿纸递了过去。
罗主任坐回到椅子上，戴上老花镜，认真地看了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十分钟之后，罗主任放下了稿纸：“这个计算过程，果然没错！从这个角度来看，格林函数是具有唯一解的，这篇文章，可以发表在我们西工大的校刊上，等以后找机会，把国内的气动专家们叫到一起，由他们来评审这篇论文！”
“罗主任，您支持我的论断了？”刘教授无比兴奋。
要知道，在以前，罗主任曾经都建议他换个研究方向，毕竟，美国气动专家不推荐用格林函数作为气动数值计算基础的，现在……
罗主任点头：“嗯，以前只是怕你的研究方向错了，现在，既然你这篇论文已经能证明你研究方向的正确性，那就继续研究下去吧！”
“好！多谢罗主任！”
“嗯，那就先回去吧！”
“好！”刘教授拿着稿纸，兴致勃勃地向回走，当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
“罗主任，我差点就被你骗了！”刘教授的目光看向秦亮：“秦亮这学生，以后就跟着我研究格林函数！”
罗主任一阵苦笑，还以为能把刘教授糊弄走呢！
“老刘啊，老沙也说了，要这个学生，而且，他比你提前接触了这个学生，现在……”
我要是答应了你，等老沙回来，还不得和你拼命！
刘教授摇头：“他的确是先接触的，但是，秦亮已经帮他解决问题了，我这格林函数的研究，才刚刚开始，证明了它能用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就该具体用了！罗主任，你应该知道，这个项目意义重大！”
“嗯，我知道。”
“那把秦亮给我！”
“这样吧，这几天，可以让秦亮先跟着你做项目，把这篇论文完成了，至于秦亮开学之后跟着谁，等到开学的时候再说吧！老刘，你就别为难我了！”
站在那里的秦亮，有些无语，我说，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我被你们抢来抢去，我是那餐桌上的肉吗？
还好，现场还有一个人呢！
此时，牛桂山觉察到了秦亮的尴尬，开口说道：“罗主任，秦亮的导师，是不是该由他自己选？”
这话一出口，他就迎来了罗主任那严厉的目光，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导师肯定是自己选，但是得等着沙教授回来再说啊，现在让他选，刘教授优势巨大啊，沙教授回来，还不找麻烦？
“没错，秦亮，你明明说过要跟着我的，是不是？”原本就不打算走的刘教授，这下找到机会了！
第14章 英文版教材，你是认真的吗？
罗主任无奈地看向秦亮，等待他的回答。
“这个嘛，这个嘛，我这不才刚刚上本科嘛，还不到研究生的时候……”
1985年，教育部在全国重点高校开始了推荐免试生的试点工作，推荐比例不超过百分之五，这就是保研制度的由来，现在，研究生还没保送呢，必须得考，我都没考过，你们在这里争什么争！
“这一年大一新生，一定会涌现出来很多的优秀学生，到时候，每位教授都能分到几名，根本就不用抢啊！”
新三届中，卧虎藏龙啊，经过了十年特殊时期，很多优秀人才都被雪藏了，在这三年内集中爆发起来，尤其是78年，这西工大，仅仅一个5381班，就出了多少妖孽！
人才多的是！
“秦亮，你说等咱们招上来这一批，个个都像是你这样，不用学，就能搞研究？”刘教授的目光中神采奕奕。
“怎么就不用学了，肯定得学啊，不过，他们学得贼快……”秦亮看向牛桂山：“就像是牛老师接着去招的这个，初中毕业参加高考，还能考到少年班的分数，这种天才，很快就能搞研究。”
“好吧。”刘教授点头，还是得用高考选拔人才的方式啊，这积攒了十年的人才，肯定会出现一批妖孽，就像是秦亮这种妖孽！
“秦亮说得对！”罗主任点头：“老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到时候，多给你几个都没问题！”
咣！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
一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走进来：“罗主任，这新一期的教材……哦，这么多人在啊，那我等等，不打扰你们了……”
看着这名女老师拿来的一本目录，罗主任开口：“于老师，等等！”
于芝停住了脚步，有些狐疑：“罗主任？”
“把这教材目录，给秦亮同学看看。”罗主任笑着说道：“秦亮同学才来咱们学校一天，就让两个老教授争抢，专业知识突出，现在，咱们大一新生的教材，先让他给指点指点。”
秦亮赶紧摆手：“罗主任，我哪里懂这些……”
“你懂得可多了！秦亮同学，你这些知识，都是在家里自学的吧？你可别敝帚自珍！刚刚你也说了，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我们要培养出来更多的像你这样的学生……”
“好吧。”秦亮知道，自己必须得给看看了。
负责教务工作的于老师好奇地打量着秦亮，这学生懂教材？
秦亮扫了一眼。
《空气动力学基础》、《高等数学基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
“秦亮同学，你觉得这些书籍怎么样？”于芝开口。
秦亮原本想要点头，不错，很好！自己没必要掺和这些啊。
“秦亮同学，你刚刚说了，要尽快让新一届学生能跟着咱们一起搞研究，这学习教材，你可得给出点主意！”就在此时，刘教授开口了：“罗主任对你很期待！”
秦亮突然明白过来了：搞了半天，这是罗主任要考验自己啊。
这两个教授争抢自己，自己究竟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只是夸夸其谈？
“咱们这本空气动力学基础，应该是教授们自己编著的吧？我觉得，还是先从流体力学学起来，会不会更好？我记得，有一本很全面、系统、经典的教材……”
秦亮一边说，一边拿起笔来，在《空气动力学基础》旁边，唰唰地写了起来。
于芝凑过去一看，瞬间就是一愣：“怎么是英语的？”
“嗯，《fundamentals of fluid mechanics》，John Wiley & Sons出版，这本书是流体力学最好的教材，从基础的流体性质、流体静力学，到流体动力学、边界层理论等，循序渐进，每一个知识点都是细致入微，深入浅出，可以让学生快速构建起流体力学的知识体系。”
秦亮说得如数家珍：“而且，就算是搞科研，也能用得上，它就会变成一本重要的参考书籍，能提供深厚的理论基础和丰富的思路启发，尤其是后面跟着的练习题，每一道都很经典……”
“至于学生入学之后学习的高等数学理论，我推荐《Mathematical Analysis》这本书，Walter Rudin著作，这本书是经典之作，非常适合我们学习……”
“秦亮同学，感谢你的推荐，只是……这些都是英文书，咱们国内能找到翻译的版本吗？”
“应该够呛吧，这得委托外事部门的同志，从国外采购了。”
“那……我们怕是没时间翻译啊，这暑假剩下的时间根本就不够……”
“不用翻译啊，咱们买回来英文教材，直接印刷啊！”
这个年头，没有人在乎正版盗版，很多学校没有资料，教材，都是自己印刷的，普通的小学和中学，只有油印机，得在钢板上刻蜡纸，大城市里有印刷厂，有熟练的技术工人，印制书籍还是很快的。甚至，很多还是校办工厂。
于芝惊呆了。
“秦亮同学，你说让咱们用英文原版教材？”
“对啊，各位老师，国门已经打开了，我们也看到了外国的世界，我们的科技落后，需要努力追赶，这就要求我们能看懂外国书籍和报纸，也能用外语在重要的学术期刊上发表我们的文章，我们大学是培养人才的，干脆就从入学开始培养好了！”
“可是……学生怕是看不懂啊，咱们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学俄语的啊！”
建国后，全面照搬老大哥的经验，这外语也是如此，全国中学开设的外语课程，都是俄语，到了那个特殊的年代，为了表示对外国的鄙视，很多人都以学习外语为耻，笑骂放外国屁。
当然，也有一些大城市，比如魔都，在七十年代就教授英语，随着和西方关系的发展，英语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重要了，不过，全国大部分地方，依旧是学俄语为主的。
现在已经是七十年代末期，国门打开，大家伙也都发现了英语的重要性，看国外的科技发展，得懂英语，自己要在国际上发表论文，也是得英语！只是……
不仅仅学生不会英语，甚至，很多老师也是俄语出家的啊！
这怎么教？
第15章 5381班
“秦亮同学，这些书……你都看过？”
“嗯。”
“那么，你能不能给大一新生上课？”
啥？
秦亮惊呆了，你们让我一个高中毕业生，给大学生上课？这不是开玩笑嘛！
在这个年代，由于人才少，所以，在大学里毕业之后，就留校任教的例子，也是有的，可不像是后世，大学老师优先选择海归，国内名牌大学的博士，来了也只能从辅导员干起。
但是，就算是这样，让高中生给大学生上课，也着实有些石破天惊了！
“不行，当然不行！”刘教授反应过来：“秦亮这样的人才，得用到科研上！给学生上课，那就浪费了！我们学院这么多老师，有能用英文授课的，比如说老赵，就是教书育人的楷模……罗主任，您也可以上啊，您在美国深造了那么多年，英语说得贼溜……”
秦亮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罗主任可是钱老的学生，这样的人才，居然要去教书？
“嗯，于老师，给我分配一门，给老赵分配一门，我们先做个实验……”罗主任还真答应了！这些老一辈的教授，真是没说的！
“走吧，秦亮同学，咱们去继续研究！”刘教授拉着秦亮向外走，丝毫不觉得让罗主任教课有啥不合适的。
看到两人要走，牛桂山赶紧叫住了他们。
“秦亮同学，你那入学通知书上空缺的地方，想好了吗？”
专业还没选呢！
秦亮不假思索：“就和那个色弱的同学分一起吧！”
看自己这个样子，估计上哪个班都一样了，既然这样，就和总师在一起吧！只是……现在看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能否和大一新生一起上学，自己的大学生活，注定与众不同啊！
看着秦亮离开，罗主任的脸上露出笑容：“老牛，这个班的学生，都挑选分数最高的！”
“啊？”
“分数低了，怕是会有压力啊。”于芝开口，这个班，只有天才才有资格，普通人进去，会备受打击的！
罗主任再次看了一眼于芝带来的文件：“嗯，就分配到5381班吧！”
首都，某居民区。
“杨威，杨威！”一辆邮政自行车上，一个声音响起：“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瞬间，街坊邻居都围了上来。
“杨威终于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是啊，仅仅因为色弱，就和首都名牌大学失之交臂了，是哪个大学录取了？”
“西工大！西工大也不错！”
十五岁的少年接过来录取通知书，满脸兴奋，终于有大学上了！如果没有大学录取，那他未来的路，还真不知道怎么走，就算是上了三年高中，考个理科状元，色弱依旧不能改啊！
他打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西工大，飞机系，空气动力学专业，5381班！
他的目光望向西方，那里，晚霞映红了天际。
兰田中学，教务处。
“老师，我的录取通知书邮寄到学校了，这是我的学生证……”一名学生大大方方地把学生证递了过来。
“唐长虹？咱们早就等着你来取了，你是咱们全校第一，被西工大录取了！”教务老师高兴地说道：“去了大学，好好学习，为实现祖国四个现代化努力奋斗！”
“是！”
本省的名校就那么几个，西工大就是他理想中的学校！
他打开通知书，西工大，飞机系，空气动力学专业，5381班！
全国各地，27名学生都收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通知书，有人欢喜有人忧。
“晓霞，你怎么就报考了这种理工类的大学，你一个女娃子……”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女娃子怎么了？男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女人也能做，我就是想要上西工大，造飞机！”
“没错，晓霞说得对，女人能顶半边天，不用说造飞机，开飞机都是有女娃子，爸支持你！”
赵晓霞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天南海北的高考生们，每一个收到大学通知书的，都是佼佼者，毕竟610万人参加高考，最终只有40.2万人被录取，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至于能拿到名牌大学通知书的，更是凤毛麟角！
此时，已经提前来到西工大的秦亮，没有体会到高考状元的喜悦，他打着哈欠，看着面前完工的学术论文。
“刘老师，咱们的论文出来了，接下来，该……喂，刘老师，你这是干嘛，我都说了，别在论文上给我署名，您怎么把作者名写成我了？”
秦亮有些着急。
“本来就是你为主完成的，我还得沾你的光，在指导教师这里填写上我的名字。虽然是在咱们校刊上发表，不过一篇论文还是有十块钱的补助……”
啥？
秦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点：“发表论文，还有钱？”
“对啊，咱们大学不仅仅教书育人，还要搞研究，既然是搞研究，那就得有成果，在咱们校内期刊上发表，是按照稿费的方式来给补助的，要是能在国家级的学术期刊上发布，会有五十块钱的补助，在国际期刊SCI上发布，那就有两百块钱……”
在后世，大学老师都有发表论文的要求，几年之内，论文有多少，如果不达标，那就会被解雇，没想到，现在也鼓励发表论文！
来到这个时代，秦亮还是想过怎么赚钱的，不过……国家政策是慢慢放开的，自己还不能着急，万一被贴上投机倒把的标签，那可就会影响自己的名声了，没想到，一条光明大道就摆在眼前了！
不用多，一个月写一篇论文，发表到国际SCI期刊上，一篇两百块，那还不得吃香的喝辣的……
十块钱这种，秦亮根本就看不上啊！
“航空航天类的高质量SCI期刊主要有八个，其中AEROSPACE审稿迅速，投稿容易……咳咳，刘老师，您别这样看着我，这都是我们村那下乡的老教授教我的……刘老师，咱们就先发表一篇论文好了，这次必须得用咱们大学的名义，署您的名字，这两百块钱，咱们二一添作五……”
“你小子……知道在SCI期刊上发表论文有多难吗？”
第16章 上SCI期刊发论文去！
Science Citation Index，简称SCI，也就是科学引文索引的意思，由美国科学信息研究所1957年在费城编辑出版，是世界著名的期刊文献检索工具。
它涵盖了数学、物理、化学、农学、林学、医学、生物学等自然科学领域。通过论文被引用频次等统计数据，对学术期刊和科研成果进行多方位的评价研究，可以说，只要在被SCI收录的期刊上发表论文，那就是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科研成果。
这个东西是不能作弊的，而且，收录的期刊每年都会调整，也促使这些期刊收取高水平的稿件，想要在这种期刊上发表论文，是非常困难的。
同时，这也是由国情决定的，现在要把论文发表到国际上，还需要各种审查，有行业内的专家，还有和行业压根不沾边的保密系统的人员，他们很多时候会因为种种理由，把铁定能发表的论文给雪藏了。
要不是发表困难，怎么奖金会那么高？两百块钱，相当于他们这些教授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不过，秦亮倒是挺了解，这SCI收录期刊中航空航天领域里，还真是主要有八大期刊，而其中排名第六的AEROSPACE被公认为最容易发表的，排名第一的JOURNAL OF AEROSPACE ENGINEERING，仅仅审稿周期就高达一年左右！
此时，面对刘教授的质疑，秦亮笑了笑：“没错，普通的论文，发表起来太难了，毕竟大家伙都在研究，那就必须得有极其专业的论文，匹配大量的数据，才有可能被刊登，如果我们换个方向，别人从未涉猎过的方向，那发表起来就容易多了。”
“飞机被研究了这么多年，早就成熟了，该研究的都研究过了，哪里还有没研究过的领域？”刘教授开口问道。
“刘教授，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飞机，可以不被雷达发现？”
“木头飞机？”
秦亮摇头。
“塑料飞机？”
秦亮继续摇头。
“风筝？”
“不，不，就是我们普通的铝合金打造的飞机。”
“那不可能，只要是金属，就能反射电磁波，雷达就能看到，除非是小巧的遥控飞机，比如一个足球大小……”
“如果有一种铝合金飞机，不会向雷达波发射的地方反射雷达波，而是反射到其他方向呢？这样，在雷达的眼里，这架普通的飞机，或许还不如一个足球大小，就是一个乒乓球大小……”
刘教授瞬间一愣，这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而且，这个领域好像国内外从未有人涉猎过！
“1962年，苏联科学家彼得·雅科夫列维奇·乌菲莫切夫发表了《物理衍射理论中的边缘波行为》的文章，研究了物体形状对雷达探测的影响，并且给出了相关公式，这就意味着，完全可以通过公式得到一个最佳飞机外形，让雷达波几乎不反射回去，从而实现雷达隐身。”
秦亮介绍起来：“不过，老毛子从来不重视雷达隐身，这篇文章发布在《莫斯科学院无线电工程学报》上，和咱们西工大的校刊差不多一个级别的，很快就默默无闻了，只有我们村那老教授，搜集了一份，我曾经也看过，所以，我研究了一些相关推导，尤其是使用计算机，把飞机分成几个面研究，是可以得到最佳外形的。”
乌菲莫切夫老兄被认为是现代隐身机之父，可惜，他的研究成果不被老毛子重视，反而是报纸被翻译成英语之后，受到了臭鼬工厂一群人的关注，按照时间点，现在这个原型机差不多已经研发出来了，首飞还得等到81年，自己发表这样一篇论文，还不得把那些家伙给惊呆了！
嗯，这论文上，还得配一个图……
“秦亮，如果你说的这些是真实的，那么，我敢肯定，这篇论文会因为过于机密，根本就不会被允许发表出去……”刘教授一脸的担忧。
秦亮笑了笑：“我这理论，永远都只是理论，它需要超级计算机，才能计算出来一个流畅的外形，以全球计算机的研发进展，二十年也不会出现，所以，这就是个空中楼阁。”
F-117的外形有棱有角，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它飞不起来，这货完全就是违反空气动力学的！一直到了F-22，外形才流畅起来，这就是计算机性能提升的原因。
十年之后，就会有满足的计算机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秦亮决定把这个时间说得更长一些，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意识到摩尔定律是多么的可怕。
“你这理论，和空气动力学理论是矛盾的？”刘教授反应过来。
“也不能说是矛盾，因为计算机的计算能力有限，就会导致不能让飞行器外形特别流畅，以至于飞机外形就是由几个面来组成的，这样的飞机……就和变形金刚的外形差不多吧。”
变形金刚？刘教授更好奇了，这是啥？
秦亮也是一愣，不好意思，说早了，1984年才会有变形金刚的各种产品和相关的漫画、动画、电影等等，现在说早了。
“咳咳，刘老师，我还是先画一下吧，画出来您就知道了。”
秦亮的素描水平并不高，要是画普通的飞机会不伦不类，但是，F-117的机身都是由折线构成的，可以用尺子比划着，很快，一个造型古怪的飞机三视图，就出现在纸上。
从机头向后，是一个三角形的结构，一直延伸到后机身，没有水平尾翼，只有两个垂尾，还是倾斜的，进气道在机翼上方，整个飞机看上去就是一个多面体构型，让刘教授不由得想到了……
“钻石？”
“没错，最好的隐身外形就是钻石外形，但是，这个外形飞不起来，所以得加两个翅膀，同时，为了能控制飞机，还得增加V型的尾翼，既管水平方向又管竖直方向……”
刘教授盯着这个外形看了很久，然后叹了一口气：“这外形，相关部门的同志一定会放行的，不过……也不知道SCI的期刊能不能刊登……”
“只要能出去，一定会刊登的！”秦亮说道：“刘教授，我这几天，就把论文写出来！”
两百块钱的巨款，一定要拿到手！
第17章 屠老，您是我的偶像！
一个星期之后。
咣，咣，咣！
听到了砸门声，秦亮发出迷迷糊糊的声音：“哪位？”
八人间的宿舍，有五个师兄从来就没有露过面，剩下两个师兄为了写论文，天天是早出晚归，秦亮忙活了一夜，回来之后，刚好趁着师兄走了，关上门睡觉，这还没睡几个小时呢，就有人敲门？
难道是其他几个师兄回来了？
“秦亮在里面吗？我是你沙老师！”
沙教授回来了？
“嗯，等等。”
门口，沙教授继续等待，一分钟，两分钟……听到里面传来了呼噜声，他没忍住，咣！
这个时代，门里面就是一个插销，几个螺丝固定，一脚就能踹开。
秦亮被这动静给彻底吵醒了，揉着眼睛，心中满是无奈，和刘教授刚刚把论文写完，这边，沙教授又回来了，自己还想休息休息，明天出去看看呢，来了这长安，自己还没有好好出去逛逛呢！
兵马俑、大雁塔……哪里都没去呢，这教授们来回转，就和走马灯一样，自己这暑假，过得是真有意义啊！
“秦亮，你……”沙教授原本还想要发火呢，你让我等等，你还在里面睡，这像什么话！不过……看着秦亮那一幅睡不醒的样子，顿时又反应过来：“昨晚没睡觉？”
“嗯，忙活到今天天亮……”
“那个老刘，真是太过分了，牲口也没有这样使唤的……”沙教授有些愤愤不平：“不过，秦亮同学，你反正也起来，就跟我一起去开个会……”
刘教授过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啊，没看我这眼皮子还在打架啊？秦亮听到他的话，一下子又躺下了：“等等，等等……”
眼看秦亮还要睡觉，沙教授着急了，四处打量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床铺下面那个崭新的洗脸盆，旁边还有块新毛巾，不用说，肯定是秦亮的了，其他人用了四年，毛巾早都烂出一个个大窟窿来了。
嗵嗵嗵……他把旁边暖瓶里的水倒进洗脸盆，然后把毛巾放进去，也不怕这水烫，把毛巾打湿了又拧干，然后抖了两下，对着秦亮的脸就糊了上去……
“啊……烫烫烫……”
“没事，用这烫水擦一把脸，立刻就精神了，还不生病，要是用凉水……”
秦亮这下是真醒了。
“咦，沙教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凌晨四五点钟吧。”
“那您来找我做什么？”
“开会啊。”
“啥会？”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
沙教授刚刚回来，按说也该去睡觉的，这个年代坐火车，那可是非常累的，他既然心急火燎的来找自己，那估计是的确有重要的事情。
能让教授跑来找大一新生开会，整个西工大的历史上，这估计也是第一次啊！
五系办公楼，会议室。
当沙教授打开门的时候，秦亮就看到里面坐了很多人，下一刻，呼……一股浓郁的烟味扑了出来，秦亮瞬间就咳嗽起来。
“咳咳，沙教授，好呛得慌，我的肺告诉我，这里不能进……”
里面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哈哈，好，咱们把烟都掐了，把窗户也都打开，透透气，别把咱们祖国的花朵给熏坏了。老沙，你身后这位就是你们招收的天才？”
“老屠，不瞒你说，秦亮这孩子，还真是厉害，我从你们厂回来，就在琢磨着你说的那些缺点，在食堂里都抱着模型琢磨，然后就被秦亮这孩子给破解了！”
老屠？
秦亮顾不得吸二手烟了，大步流星地走进去，看向说话的人。
对方很高，哪怕坐着也比其他人高，目测应该是个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头，但是，却非常的瘦弱，整个人也就五十来公斤，头顶上已经看不到几根头发，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这些外貌特征综合到一起，没别人，就是132厂的屠老！
屠老，1927年12月出生，1951年毕业于魔都交大航空系，毕业之后，就参与了一款款战机的研发，歼-5甲、初教六、歼-7Ⅱ……
当然，屠老最传奇的经历，还是枭龙战机，八十年代和老巴合作，试图把歼七大改，九十年代，当老巴撤资之后，屠老靠着坚忍不拔的毅力，继续推动超七的改进，直至项目获得老巴的认可，重新吃了回头草。
没有国家资金支持，没有客户订单，没有空军的认可……换任何一个飞机单位，都不可能把这飞机捣鼓出来，枭龙的横空出世，离不开屠老！
对这样的技术大能，航空工业的老前辈，秦亮的目光中，只有崇拜。
“您就是屠老？您可是我的偶像！”秦亮快速走到屠老前面，然后……弯腰鞠躬。
“孩子，你知道我？”屠老很好奇。
当然了，那本超七史话，我可看了不下十遍……等等……自己好像不该表现得这么激动才对，毕竟，现在的屠老，还不是那么出名……
“嗯，我们村下乡的……屠老，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你们西工大的双三角翼项目来的。”屠老说道：“我拿到了老沙他们吹风洞的数据了，太漂亮了，这么简单的改动，就可以让飞机的低速性能提升一大截！咱们132厂，希望能把这种机翼用在歼七上！”
1969年末，歼七改型任务交到了132厂，屠老挂帅，开始对歼七进行改进的历程，这一改，就再也停不下来。
首先改的歼七1，主要是增加航炮，进气锥从三级调节改为无极自动调节，换用涡喷-7乙发动机等等，之后又改装弹射装置，增加副油箱等等，改装出来了歼七2战机。
经过这些改进，歼七的安全性和可靠性没有了太大问题，接下来就是提升性能了，尤其是机动性！这双三角翼，对屠老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所以，他就亲自带队过来了。
沙教授也是在半个小时前知道的，匆匆起来之后，原本已经到了办公楼门口，又骑着大28折返回去，叫着秦亮一起去！
这技术，毕竟是秦亮首创，他得让秦亮一起参加这种会议，为秦亮以后的工作道路提前铺铺路！
第18章 技术力量不够？咱们一起搞啊！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相比外面，学校已经是很干净的地方了，但是也有人情世故，不管是沙教授，还是刘教授，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秦亮！
现在这会议，秦亮就算是不参加，也是没问题的，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学生而已，还是没有正式入学的那种！
而现在，秦亮已经能接触到工作单位了！
坐在会议室内，秦亮的心中很是感动。
两眼红肿的刘教授也出席了会议，此时又低头，眯起来了眼睛，上了岁数，精力和年轻的秦亮没法比啊！
“歼七2的项目已经完成，不过，这款飞机依旧不算是一款现代化的飞机，火控系统落后，机动性太差，这段时间，咱们一直就在想要怎么改进，现在，拨开云雾见太阳，机动性方面，咱们就计划搞这个双三角翼了！”
会议正式开始，屠老满脸兴奋：“你们西工大的这个项目，非常适合我们的歼七，尤其是，内段不改，只改外段，我们生产起来也更加容易，我们的想法是，尽快和上级申请，抽调一架飞机来进行实验……”
“不行。”沙教授摇头：“机翼是飞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们现在改了机翼，整个机身都得重新进行计算，否则可能会出现隐患！”
“没错，气动受力、震颤、静力等等，都得全部重新计算一番，这样肯定更有把握，但是……”屠老有些为难：“咱们132厂设计室，没这个能力啊！”
只是简单改个机翼，还能操刀上马，折腾一番，如果要把整机全部纳入进去……这需要的设计力量，绝对不是一个工厂的设计室能拥有的，这需要专业的飞机设计所！
1964年，112厂的一部分骨干力量，南下天府之国，建设起来了132厂，厂设计室也跟着一起成立，他们的任务，是消化吸收飞机图纸，转化成生产工艺，把图纸上的飞机造出来。
132厂设计室，不过是因为有屠老这个技术大能，所以才拥有了改造歼七的能力，但是，仅限于改造一些子系统，比如弹射装置，空速管等等，要对整个机身进行全方面的技术吃透……
他们没这个能力！
“唉，要是上级把611所并入我们厂就好了！”屠老叹息一声。
同在天府之国的611所，则是601所的一部分人，带着歼九项目，从遥远的北方南下而组成的，现在，他们依旧还在孜孜不倦地研制着歼九项目，不可能把精力放在歼七的改造上，除非……把611所并入132厂！
秦亮感慨，这就是厂所之争了，可惜，到后世，是132厂设计室并入611，共同组成让人津津乐道的成洛马的。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而屠老又不自觉地拿起来了烟，放在嘴上，刚刚点燃火柴，看了一眼秦亮，又把火柴给吹灭了。
有祖国的花朵，不能吸二手烟。
看着屠老这个动作，秦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自己不能藏拙，既然重生一世，那就得轰轰烈烈！
“各位领导，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说！”
“目前，132厂想要用我们的双三角翼设计，但是缺乏设计力量，而我们大学，不仅仅要教书育人，还要搞科研，现在，我们完全可以抽调力量，帮助132厂完成相关的研发任务，尤其是大量的计算工作，都交给我们，我们最近刚刚论证了用格林函数来进行气动力的计算，可以大大降低计算的工作量……”
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对啊！
咱们大学还正发愁没有科研项目呢！现在机会难得！
打盹的刘教授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没错，老屠，计算工作交给咱们，保证完成任务！”
格林函数完全可以用在飞机设计上！只写论文不过瘾，现在可以真刀真枪地干一次！
会议室里，西工大的老师们，个个两眼放光。
屠老还是有些担心：“你们……教书肯定没问题，这搞飞机……”
“屠老，在西方，高校搞科研太常见了，阿波罗登月计划，足足有两百多所大学参加，大大加快了研制进程，在咱们国内，虽然这是第一次，但是我相信，一定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的！”秦亮继续说道：“而且……上级也得支持，毕竟，这双三角翼是我们提出的。”
这哪里是上级也得支持，这是告诉屠老，你可别过河拆桥，这桥是咱们搭的，咱们得一起走！
屠老把烟放回烟盒，又思考了几分钟，然后点头：“嗯，你说得没错，咱们会给上级打报告的，邀请西工大来一起参加我们这个改进计划，只是……”
罗主任忍不住了：“老屠，你有什么顾虑就直说，大家伙都等着呢！”
“只是不知道上级能给拨多少钱下来啊！”屠老叹了口气：“毕竟，这个项目不是上级安排的……”
国家穷啊，任何项目，都是需要开会讨论，层层审批，不知道要走多少流程，现在，132厂联合西工大，一起提出歼七的双三角翼改进计划，上级压根就不知道！
汇报上去，肯定会有各种会议，各种扯皮，首批能争取下来一百万的经费，就已经不容易了，毕竟这属于计划之外的项目，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对于这种级别的改型来说，这点钱，就是杯水车薪啊！
会议室里，大家伙陷入了沉思。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不用说如此庞大的投资了！
怎么办？
刚刚的兴奋，又被冲淡了。
“秦亮，就数你小子点子多，你给咱们再出个主意！”
秦亮抬起头来，看着一双双满是期待的目光，咽了一口吐沫，这个项目，还是太早了啊！
要是到了八十年代后期，沾两伊战争的光，132厂富得流油，这费用自己就能出，都不用上级给拨款！现在……
等等，现在也可以啊！
“各位领导，我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们……把歼七卖出去，不就有钱了？”
第19章 当一回军火商
秦亮这话一出，会议室里更安静了。
“唉，秦亮同学，你才刚刚上大学，对很多政策不了解”屠老叹了口气，给秦亮解释。
秦亮还是太年轻了，对很多政策都不了解啊。
这些年来，咱们从来就没有卖过军火，如果兄弟需要，那咱们就会把军火直接支援给兄弟！
其实，秦亮当然知道这个国策，但是同时，他也知道，随着国门打开，国家的重点转变向发展经济，国家也就转变了之前的政策了。
看着一个个情绪低落的样子，秦亮觉得，自己反正也就是个还没正式入学的大学生，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就算是说了一些和时代还不符合的话，大家伙也能包容。
还得等半年，改革开放的政策正式实施，到时候，就要走市场经济道路了，卖军火也是理直气壮！
想到这里，秦亮露出了微笑：“是啊，我们之前是不当军火商的，但是，不代表我们今后不当军火商啊！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发展经济，军火为啥不能卖？”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这些话，能随便乱说吗？你就不怕万一局势退回到过去……
秦亮倒是不怕，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历史发展轨迹，反正也是说了，干脆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咳咳，秦亮，我不是告诉你，这些话我对你说说就算了，你可别乱说的嘛。”刘教授再也忍不住了，赶紧开口：“罗主任，抱歉，我在这里检讨，都是我不好，这些都是我私下里和秦亮说的……”
此时的刘主任，脸上带着尴尬的笑，一边说，一边还给秦亮使眼色。
秦亮的心中再次涌过一股暖流，刘教授这是在保护自己，万一真出了事，这锅他替自己背了！从那个特殊年代过来的人，心中时时刻刻都绷着一根弦的！
现在……
“秦亮是咱们飞机系的，他这番言论，都是因为我这个系主任的失职……”罗主任跟着说道。
再看看屠老……此时，屠老的目光游离，望着窗外，半响才回过神来。
“咦，刚刚说啥了？我这走思了，刚刚啥都没听到。”
“嗯嗯，我们啥也没听到。”其他132厂的来客们也纷纷表示。
秦亮有些……说不出话来。各位，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是，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已经把整个生意都想到了！
“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肚子都饿了，咱们去食堂吃点东西！咱们西工大请客，各位132厂来的客人，只要给咱们交三两的粮票就行！全国通用粮票啊！”罗主任开口，然后看向秦亮：“秦亮同学，你也一起去，什么都不用交……”
这年头，请客吃饭，钱可以自己出，但是粮票一定得对方给掏，毕竟粮票是定额的，一个人一年就那么多。
一般来说，二两的粮票，就是一顿普通的米饭或者面条，这三两，肯定是有肉菜的。
至于去食堂请客吃东西，肉菜还不止一份，三两只是意思意思，这是惯例。
听说自己也能跟着一起去吃，还不用交粮票，更不用交钱，秦亮那叫一个兴奋，跟着一众人，就走出了会议室。
等等，不对劲！
其他人都和自己拉开了关系，只有屠老凑到了自己跟前！
“秦亮同学，你那番话，我很感兴趣，你怎么知道，咱们要走武器出口道路了？”
这种话，大庭广众不能说，谁也不知道在座众人之中，有没有心怀叵测的。
但是，私下里说没关系，屠老的人品，那绝对是可以放心的。
“因为我们要发展经济啊，屠老，您大概知道咱们国家的外汇储备有多少吧？”
“嗯，一亿多吧，不到两亿。”屠老开口。
1978年，国家外汇储备仅仅有1.78亿，想要到国际市场上买东西，非常艰难，毕竟手头的人民币，花不出去啊，美元又少得可怜。
“一方面，是我们国家外汇储备太少，另一方面，又是我们国内各个军工厂处境艰难，这种时候，我们肯定得卖军火，一举两得。”
“你小子，知道得挺多啊！”
“嗯，这段时间，我去了几次图书馆，看里面的报纸，自己分析出来的……”
“那你说，咱们要卖的话，该把飞机卖给谁？”
计划经济的制度下，做生意会被认为是投机倒把，这去国际上做生意，更是从未有过的，但是，屠老他们为了工厂的发展，靠着坚忍不拔的毅力，克服了各种困难，做成了外贸军火生意。
重生之前的秦亮，每次看到这些故事，都会感慨老一辈军工人的艰难，对他们生出敬仰之情来，现在，既然遇上了，那肯定是要帮忙的，否则自己的重生岂不是白费了？
“美国和苏联传统的市场，我们是打不进去的，万事开头难，我们这第一笔生意，得从之前无偿支援的国家里找，这样容易打开销路。”
“嗯！继续说！”
第20章 秦亮同学，来咱们132厂工作吧！
第一个军售对象是埃及，第一批军售的装备是歼七，这些都是历史已经证明过的，秦亮把这个项目说出来，只不过是想要让这个进程更快一些。
戴维营协定在今年九月份才能签署，但是现在，和谈已经进行了很多轮，埃及的这种行为，在周围的阿拉伯国家看来，就是一种背叛！在他们眼里，萨达特已经是不再是他们的兄弟了。
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埃及反正也是非洲国家，以后可以不和这些中东的兄弟们来往，但是，得罪了老大哥苏联，这麻烦就大了！
这些年来，埃及一直都是苏联的小弟，他们的装备也都是一水的苏联货，当签署了和平协议之后，他们就彻底和苏联撕破脸了！
虽然美国可以支援埃及装备，飞机方面，78年签署和平协议，79年埃及就拿到了45架鬼怪式战斗机，但是，习惯了苏式装备的埃及空军，对于精密的美国飞机很头疼，前些年里，这些飞机的完好率相当低！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埃及向东方求助了。萨达特的助手亲自来到东方，要求……军援。
你们人均鸡的屁一千美元，我们人均鸡的屁还不到三百美元，你们居然还有脸要我们给军援？
无数次的工作之后，埃及终于同意了购买的要求，当然，价格压得非常低，几乎就是半卖半送那种，就算是这样，也是开了一个好头，其他人想要军援？那我们怎么和埃及交代？我们得一视同仁！
就这样，军售大门正式打开，所有客户都得花钱来买，尤其是进入八十年代，两个中东邻居打架，急需军火，咱们东方军工更是抓住机会，迅速发展壮大……
现在，秦亮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屠老是连连点头，没错，这番分析合情合理，把埃及作为突破口，还真能成！
“当然了，咱们也不能着急，我估摸着，最多半年，埃及那边就会主动过来要求军援，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正好顺水推舟，开启军售之路，现在，咱们要做的主要是准备工作，比如说，起草飞机出口合同……”
屠老一愣：“这出口合同，咱们国家有外贸部啊，找他们不就行了？”
“当然不行，找了他们，这钱还能到咱们手里吗？没有钱，怎么搞研发？”
“那……”
“咱们航空部门得成立自己的进出口公司，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屠老，你想想，那些人到时候会帮咱们吗？这种事，还是得靠自己！”
新中国成立之后，发展对外贸易是一项重要任务，在52年，原本的贸易部被撤销，改成了商业部和对外贸易部，简称外贸部。
国家所有的出口，都是通过这个部门来进行的，他们掌握着极大的权利，而且，他们出口商品得到的外汇，也是由国家统一分配的。在计划经济时代下，这一切无可厚非。
但是，要搞市场经济，那就得独立自主，各个企业有自己的进出口权力！
当然，真正实现这个目标，还得等到加入世贸之后，现在132厂放单飞，会引来所有人的抵制，但是，航空工业系统自己搞个专门的进出口公司，还是可以的。
历史上，79年1月21日，也就是埃及来要求军援飞机的时候，东方航空技术进出口总公司，也就是中航技，正式成立了，这也算是顺应时代潮流，一年后，为了卖地面武器，大名鼎鼎的北方工业有限公司正式成立，1984年，大名鼎鼎的保利科技有限公司成立……
原本搞进出口，只有外贸部能做，现在，看着一个个国内工业系统放单飞，曾经手握权力的大佬，心中怎么会爽，不给制造障碍就不错了，帮忙？开啥玩笑！
靠人不如靠自己！
“还有，现在就得和海运部门打好关系，到时候运输也会成为问题，运费也得打听清楚，如果有机会，再换点外汇到手……”
事到临头再准备，会非常仓促，各种碰壁，现在就把各种准备工作做好！
埃及要军援？不行！得花钱买！谈合同？来吧，这就是咱们的制式出口合同！运输？不是问题，咱们解决，在价格上把运费加进去……
到时候得显示出来咱们的专业性！
至于外汇……虽然咱们是赚外汇的，但是这合同谈判，可能要去埃及那边出差，到时候，外贸部不给外汇，还怎么去？这点小事，也没必要向上级告状。
“对了，咱们132厂，也可以改个名字，比如叫做成都飞机公司，简称成飞，对外谈合作，工厂不是主体，得是个公司，当然，这就是个皮包公司……”
屠老连连点头，这些事，他从未考虑过，毕竟作为一名工程师，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技术问题。现在，秦亮把其中可能出现的问题一一列举出来，在这几个月里就解决掉，让他大开眼界。
132厂缺搞技术的，更缺搞市场经济的！秦亮绝对就是个搞市场经济的人才啊！
“秦亮同学，你要不要到咱们132厂去工作？”屠老警惕地看了一眼附近走着的其他人：“咱们的双三角翼歼七，你来协调关系，以后卖飞机，你来主导……”
“咳咳，老屠，过分了啊！”原本还在前面走着的罗主任，猛地扭头回来：“秦亮同学是我们西工大的！他得在西工大完成学业，毕业之后的分配工作，也是学校决定的，你现在就从咱们学校挖人，是几个意思？”
屠老讪讪一笑：“老罗，秦亮同学暂时还挂你们西工大的名下，只是让他尽快参加工作，他这样的人才，是咱们132厂急需的，让他提前到咱们厂，就当做是实习……”
“不行！”
罗主任、沙教授、刘教授都是异口同声。
开什么玩笑，秦亮同学在咱们学校里，都被各个专业、各个教授争抢，不在咱们学校里发挥几年的作用，咱们怎么肯放他去工厂！现在叫他过来，是为了给以后工作铺路，那也没说是现在就参加工作啊！
这样的人才，国内哪个航空企业不想要？到时候，你们132厂得求着咱们西工大，把秦亮分配给你们才对！
第21章 开学
吃过午饭，屠老他们就走了，毕竟飞机还没卖出去，项目还是得走正规审批的途径，他们带着西工大的研发数据，直接上首都汇报工作去了。
至于秦亮……秦亮悲催地发现，兵马俑，大雁塔，长恨歌，永兴坊……所有的旅游景点，都和他绝缘了，甚至，他连五系办公楼都没出去过！
几间资料室被腾空，改造成了双三角翼项目办公室，大家伙一起进行准备工作，只等屠老他们把经费审批下来，就大干一场。
这个时节，温度正好，不冷不热，所以，累了困了，直接在旁边的空桌子躺上去，闭上眼，三秒钟之内，就能发出一声声的呼噜声。
吃饭？有食堂的一名阿姨专门给送饭，中午晚上两顿，还都有肉！
就这样，昏天黑地的，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当秦亮呼呼大睡的时候，突然就被高分贝的高音喇叭的声音给吵醒了。
“我代表西工大全体师生，欢迎78级新生入学！”
“今年，是高考恢复以来的第二年……”
秦亮一下子坐了起来，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开学的日子，这是操场上举行开学典礼！
“我去，这一转眼都开学了，你们怎么也没人说一句！我入学手续还没办，宿舍还没搬……”
“你入学手续，我已经给你们班主任打过招呼了！”沙教授抬起头来，说了一句。
“宿舍不用搬了，我和宿管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大四学生搬走了，那一层楼，腾空了给你们大一新生住。你的宿舍不用搬。”刘教授开口。
一般来说，没特殊情况，大学入学之后，宿舍就不变了，四年都在同一个宿舍里度过，大四毕业走了之后，腾出来的宿舍给大一用，现在，为了不让秦亮回宿舍搬东西，居然让一层楼的刚刚升大四的学生搬走了！
秦亮很是无语。
“那我总得认识一下宿舍里的其他同学吧？还有我们班的第一次班会，我也得参加吧？”
“嗯，上午是开学典礼，下午才会是你们5381班第一次班会，等下午一点五十你再走！既然醒了，过来吧，咱们这里有一批数据，交给你处理……”
秦亮揉了揉眼睛：“好吧。”
外面，讲话结束，热烈的掌声响起，秦亮有些无奈，我想要融入大一新生的集体，我要去看看杨威，看看唐长虹，看看赵晓霞……看看我亲爱的同班同学们！
操场上，开学典礼终于结束了。
入学报到是直接在系里进行的，然后就是分配宿舍，办理入住，开学典礼……有一部分同宿舍的同学，已经算是认识了。
13舍，308宿舍。
嘎吱……唐长虹推开门：“来，各位舍友，你们先进！”
“老唐，你这么体贴，等下选舍长，我投你一票！”
“选什么选，直接定下来，就老唐了！”
唐长虹满脸笑容：“各位舍友，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管理好咱们宿舍的！等下，我就把咱们宿舍的值日表排出来，顺带写一些基本的宿舍规定……”
看着大家伙都走进来，唐长虹好奇地说道：“咱们宿舍，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是啊，这靠窗户的上铺同学，一直没露头啊！”杨威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上铺，咋回事？
“该不会是大四学长，没来得及搬走吧？”
“或许吧，不管他了，咱们七个人，正好一个星期轮一次！值日的同学不仅仅负责打扫卫生，还负责打水，督促其他同学学习……”
唐长虹说完，又看向了杨威：“杨威，你年龄最小，等你值日的时候，我帮你！”
“不用了，我可以的，今天就从我开始吧！”
杨威说着，从窗台上抄起来了暖壶，一手拎两个，拿着四个暖壶就出去了。
看着杨威离开的背影，唐长虹感慨：“咱们宿舍的舍友真好！大家伙也都别愣着了，一起打扫宿舍卫生！”
下午，两点钟，一号楼，5381班教室。
“各位同学，欢迎你们来到西工大，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辅导员，于芝。”
这个5381班上的学生，几乎就是西工大今年招生的最高分数段里的一批，学生的素质很好，老师们也都踊跃报名，于芝有幸，当上了班主任。
在后世，很多大学都只设立辅导员，这个制度是1961年形成的，主要进行思想政治工作，但是之后的特殊时代，这个工作就被抹黑了。
到了1978年，高校重新恢复了辅导员制度，因为之前搞思想工作的那批人几乎都已经转岗了，所以，只能由专业教师来担任，找不到的，班主任就兼职了。
“希望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我们28名同学能够……”于芝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又扭头过来，继续致辞，就在此时，下面举起来了一只右手。
“杨威，你有话说？”
杨威年龄最小，毕竟，初中生考大学，和高中生不一样！那略显青涩的脸庞，一眼就能认出来。
杨威站了起来：“老师，我们这里一共……27名同学。”
不用数人数，看单双数就知道，一个桌子坐两个人，杨威这桌子上只有他一个人，单着呢！所以……咱们是不是再等等，等同学都齐了再继续？
于芝扫了一眼，就明白过来：“这个嘛……不用等他了，我们继续……”
“报，报告！”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于芝扭头，看向门口，脸上满是微笑：“秦亮同学，你来了啊？快，快进来！”
班内，27双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太少见了，而且，开学典礼这么隆重的场合，貌似也没有见到他！
“嗯。”秦亮答应一声，就向教室里面走，看到杨威旁边空着，就坐了下去。
都怪沙教授！看到自己提前完活儿，居然又给自己一项任务，虽然中午多吃了个茶叶蛋，但是也不值啊！这第一场班会就迟到了，这么狼狈，自己也没好意思细看，不知道班里有没有漂亮的女同学……
“大叔，你是不是今天才来？”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第22章 从大叔到帅小伙
大叔？秦亮瞬间就蒙蔽了，啥意思？旁边这同学，叫自己大叔？
由于前些年的遗留问题，新三届里有很多大龄青年，三四十的都有，但是，自己可没有被耽误学习啊，自己才刚刚十八岁，被人叫大叔了？
秦亮用手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对啊，大叔，您这样的同学，是我最佩服的，那十年时光，也没有耽误了您学习知识……”
啪！秦亮一巴掌就拍在了同桌的脑袋上。
“哎吆！大叔，你怎么打我！”
于是，全班的目光再次望过来。
秦亮没忍住：“杨威，我知道你十五岁上大学很厉害，可是，我也不过十八岁而已，你叫我大叔？”
杨威揉着脑袋，睁大眼睛：“你才十八岁？可是……”
看到秦亮动手打人，于芝当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欺负同学，那可是严重违反校规的，秦亮虽然很厉害，也不能助长他的这种作风！
刚刚打算严格处理，但是，听到秦亮的话，她又瞬间说不下去了。
此时的秦亮，头发肆意地生长着，乱糟糟的，临出门前肯定洗了一把脸，但是没有洗干净，脸上还有一些脏东西，和毛茸茸的胡子混合在了一起，稍稍远一些，就仿佛是连鬓胡子的胡子茬一般。
的确很容易把他给认成大叔的！
此时，全班同学都看了过来。
隔壁桌子上，坐着一名女同学，此时看到秦亮那憋屈的样子，悄悄递过来了一个小镜子。
一股雪花膏的味道传来，秦亮也没顾上看这旁边女同学的样貌，拿起小镜子，看了一眼自己。
“尼玛，老沙，老刘，你们害我！”
说完，秦亮嗖的一下子，又蹿了出去。
“各位同学，接下来请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也让大家伙认识一下，第一名同学秦亮，大家伙已经认识了，接下来，杨威，你第二个来吧！”
“我？”
“对啊，刚刚的秦亮是全班第一，你是全班第二。”
什么？
所有人都动容了，那个不修边幅，满头乱糟糟的，甚至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属于男人味道的中年大叔一样的人，居然是班级第一？
邻桌，赵晓霞把秦亮落下的那个小镜子收回，脑子里有无数个问号。
这秦亮同学，看来早就和班主任认识了，还有，他嘴里的老沙和老刘又是谁？他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嗯，各位同学，我叫杨威，今年十五岁……”
“这么年轻，你怎么上的学？”赵晓霞忍不住开口：“你跳了几个年级？”
“我今年初中毕业，考试成绩还行，所以，老师破格让我参加高考，原本只是试试，没想到……就来这里了，能和大家伙一起做同学，是我的缘分……”
赵晓霞心中那叫一个震惊，自己这个班里，都是什么样的妖孽啊！
“接下来，旁边这位女同学，你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赵晓霞一愣：“我？我是全班第三吗？”
“这个嘛，为了避免大家伙有心理压力，接下来，我们就不按照名次介绍了，按照座位顺序！”
赵晓霞心中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落落大方地开口：“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赵晓霞，都说男生最适合学理工科，我赵晓霞，就不信这个邪，我们女同学，也照样可以学理工科，而且，还要超过男同学，刚刚的秦亮同学和杨威同学，成绩都不错，我在这里，向你们发出挑战，等到期中考试，我要考第一名！”
台上的于芝满意地点头：“嗯，晓霞同学很不错，我们这个班，就是要有这种不服输的劲头，不管女同学还是男同学，都要勇争第一！”
不过……你们想要超过第一名，有些难度啊！而且，你们马上就要受到打击了！
半个小时后。
“好，所有同学都介绍完了，接下来，我们发书……秦亮同学没有回来，杨威，你作为他的同桌，把他的书给领了吧。”
“嗯。”
“老师，书在哪里？我们308宿舍的人去搬！”唐长虹站了起来。
大家伙刚来，相互不了解，所以，老师还没有立刻选班干部，现在可是表现的好机会！
于芝满意地看了唐长虹一眼：“嗯，找几个同学，去后勤……”
话还没说完，哗啦啦……一大群男同学都冲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
“老师，这教材是不是拿错了？”唐长虹看着拆开捆、准备分发给同学的书籍，封面上都是蝌蚪文，和俄语字母差不多，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完全不认识了，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
“对啊，老师，这应该是英语系的教材吧？咱们肯定是搬错了！”又一个声音响起：“我们还是给搬回去吧！”
已经有反应快的，动手向外搬了，就在此时，门口却出现了一个小伙子的身影。
整齐的平头，俊朗的五官，浓眉大眼，崭新的白色的确凉半袖，灰色的长裤……
“这位同学，你是走错了地方，找不到自己的教室了吗？你哪个班的？我告诉你怎么走……”
“我……”秦亮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去理发店剪了头发，去澡堂洗了个澡，还换了一身衣服，照过了镜子，确定里面是一个精神状态很好的小伙子，才重新回到了教室，短短时间里完成了这么多事情，只能说他很……快！
在飞机系，能不快吗？
但此时，听到大家伙的疑问，他瞬间想到了什么，自己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嗯，自己赶紧走，自己不是5381班的！
“不对，这位同学看着有些面熟啊，你是……秦亮？”赵晓霞开口。
秦亮回来了？
大叔的形象消失了，变成了个帅小伙？
“咳咳，嗯，我回来了……”
“秦亮同学，你先进去坐坐，别挡着门，等咱们把书换回来。”唐长虹开口说道。
“同学们，这就是我们5381班的教科书。”于芝的声音响起：“我们5381班，有几门课程会使用全英文授课的方式。”
“啥？老师，这是什么人出的馊主意。”
“没错，这不是玩我们呢嘛！我们的外语是俄语！”
第23章 英语，工具而已
赵晓霞望着收拾利索的秦亮，开口说道：“秦亮同学，关于我们使用英文教材，你有什么看法？”
秦亮是全班第一，赵晓霞带头向第一挑战，其他同学也都不甘示弱，纷纷表示要好好学习，就算是追赶不上第一名，也可以追赶第二，第三……总之，绝对不能被第一名给落下太远。
现在，眼看着大家伙都不熟悉的英文教材，当然得问秦亮的意见。
于芝松了一口气。
她既要管理班级，还要做思想工作，刚刚正发愁怎么鼓励学生们克服语言障碍，学习英语这种世界通用语言呢，现在，交给秦亮好了，反正这幺蛾子也是秦亮出的。
“英语是世界语言，现在，我们国家要和国际接轨，英语这道坎是必须要迈过的。”秦亮说道：“等以后，咱们在学习的过程中，肯定要查阅西方文献，不会英语就看不懂，难道还得去外语系找同学帮忙？专业词汇，他们也不一定懂。当然，要是有想法去外语系找对象的……”
“咳咳，总之，英语很重要，我们必须得学，我想，学校也正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才直接给我们发英文教材，让我们向英语这座大山进军的，当然，也不用觉得多难，只要学过第一门外语，再学第二门外语就很容易了！”
这倒是没吹牛，学外语，关键是要跨过那个门槛，然后就能触类旁通了，很多老军工专家，四五十岁，因为需要，才开始学习英语，不照样很快就能看懂英文文献，甚至和西方人交流了？
“于老师，咱们学校应该给咱们准备词典了吧？”秦亮看向于芝。
“没错，咱们这些书里，就有一本专业级别的英汉对照词典。”
“嗯，咱们只需要把词典背熟了，再从俄文移植一些语法过来，就能看懂了，不就是个英语嘛，多大点事啊，一年半载之后，咱们就会知道，它不过是一种学习的工具而已！”
“没错，秦亮同学说得对，我们来大学，就是学习的，学造飞机是学习，学英语也是学习，不过就是多学习一门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赵晓霞开口。
“嗯，是得学习英语！”杨威也表态。
这下，没有人反对了，这样岂不是会显得自己很无能？考上大学的，哪个不是过五关斩六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谁怕谁啊！
“大家坐好，留下两名同学给大家伙发书就可以了！”于芝松了一口气：“等到发完了书，我们会继续发生活补助！”
这个时代上大学，真是舒服！虽然要交五块钱的学杂费，但是学校还会给发十二块五的生活费，而且，每个月都会发，只要不是每顿开荤，几乎就不用花家里的钱！
有些家里的主劳力，甚至有老婆孩子的同学，还会把一部分钱省下来寄回家里去……
秦亮一边感慨，一边在书本上写自己的名字，就在此时，旁边的杨威捅了捅他：“秦亮同学，我这里有多余的报纸，给你包书皮吧！”
秦亮这才发现，其他同学拿到书之后，都开始认真地包起来了书皮，用报纸的最多，还有用牛皮纸的，隔壁桌子上的那女同学，正在用挂历包，大头娃娃的图案包里面，露到外面的书皮都是白色的，包出来很漂亮。
这样等到学完，书本还是新鲜的，就和后世买汽车上座套一样，等到卖车的时候，座椅还是全新的。
“这……不用了。”
秦亮在脑子里搜索一遍，发现自己好像不怎么会包，虽然可以现学，但是包出来肯定不好看。
“不客气……”显然，杨威也知道自己最开始叫秦亮大叔有些侮辱人，再加上秦亮还是全班第一，所以就主动和他套近乎了。
秦亮摆摆手：“真不用……”
这些书，自己不一定翻不翻呢，毕竟，哪怕开学了，那些老教授们也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所以，秦亮完全有信心，可以把这些书用得比其他人的还新。
嗖！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伸出来了一只手，把秦亮写好名字的书给拿走了。
“我这里还剩了一部分，能给你包两个书皮。”赵晓霞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给秦亮包书皮，唰，唰唰……
看着赵晓霞那翻飞的手，秦亮有些佩服，只是……上完一个学期，这书本会不会比自己的脸干净？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于老师，五系办公楼那边打来电话，让秦亮同学过去一趟……”
秦亮无奈，这些人，总把自己当牲口使！
“杨威同学，等下帮我把书本带回宿舍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住哪个宿舍？”
“13舍，308.”
什么？
其他几个正在包书皮的手停下了，他们宿舍某个床铺，只见铺盖不见人，原本以为是师兄留下的，没想到，居然是全班第一？
唐长虹咽了一口吐沫，这下压力更大了！
“正好，咱们一个宿舍，等下我们帮你拿！”唐长虹开口。
回到宿舍，大家伙看着那个空空的床铺，有些出神。
“我听说，咱们这个系，这个专业，本来就是全校分数最高的，现在，秦亮又是全班第一，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全校第一的成绩。真没想到，我和全校第一对头睡！”同宿舍的张志刚感慨。
“是啊，不过，这也挺好，我们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可以请教他！”唐长虹调整了心态，觉得有个全校第一住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
“没错，不过，咱们也不能全靠他，咱们还得自学，现在就开始学英语！”杨威说着，拿起来了英文课本，开始翻词典，都是字母文字，查找不难，然后再背住，至于发音……
发音先放放，以后学会了音标，自然就会发音了。
时间慢慢过去，下午五点，六点，七点……大家伙反应过来，赶紧去打饭，吃过之后，继续看书，九点，十点……熄灯……
“这秦亮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真是奇怪了！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咱们大学里某位老师家的孩子？”
“不要乱猜测，反正，明天上课就能见到人了！”
第24章 翘课，一个星期了！
一号教学楼，5381班教室。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的时候，班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家伙的手里拿着《Mathematical Analysis》，正在跟着一起朗读。
“About the Authors。”
“About the Authors。”
“这句话的意思是，关于作者，这是介绍作者的内容，因为时间紧迫，我们就不跟着读了，接下来，我们翻开正文第一页，Introduction。”
此时，杨威一手拿书，跟着仔细朗读，同时，心中那叫一个郁闷，昨晚干到熄灯，谁能想到，自己翻译的都是前面那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唉，失算了，早知道，从这正文开始翻译了！
大家伙昨晚熄灯之后，继续讨论，觉得只靠一个宿舍的力量还是不够，得和班里其他同学一起，分工合作，把这书的内容翻译出来，这样才方便学习，于是，天还没亮就来教室了。
然后发现，教室里已经有其他同学来了，大家伙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再然后，就看到赵晓霞来了，还带来了一名外语系的师姐！
5381班，28名新入学的学生，其中只有五名女同学！而一个宿舍是八个人，所以，还有三个其他班的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故意安排的，剩余三名学生，居然是大三的外语系师姐，还都是学英语的！
于是，昨天晚上，赵晓霞就主动邀请，用每天一顿早餐的价格，把这三名师姐给请到班里来了，每天早晨，带着班里同学一起学习英语！
原本以为今天是第一天，同学可能到不齐，没想到，都来了，除了……杨威的同桌。
赵晓霞一边读课本，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向了那个空出来的位置，秦亮同学……干啥去了？
早读到七点，师姐带着买好的早餐走了，赵晓霞才问向杨威。
“杨威同学，你同桌呢？”
“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们宿舍来了七个，你们怎么不叫着他一起来？”
“他昨晚压根就没回宿舍！”
夜不归宿！这个秦亮同学……干嘛去了？赵晓霞觉得秦亮更加神秘了。
大家伙的早餐都差不多，一份咸菜，一个包子，皮大馅足，女同学吃一个管饱，男同学吃俩，一上午都是精神百倍。
吃过早餐，大家伙继续学习，毕竟，今天的第一堂课，就是高等数学理论，也就是手头这本英文版的书，好在早晨读过一遍，基本意思已经算是理解得差不多了。
甚至……还有人发现，咱们不用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就看公式推导，貌似也能看懂一部分！
八点钟，一名老教授夹着课本走了进来。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在这个学期负责你们的高等数学教学工作，我叫赵令诚……”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兴奋了。
赵老师！
西工大有很多德高望重的老师，眼前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1949年毕业于中央大学航空工程系，之后就在华东航空学院当讲师，再后来就是西工大，一直在一线从事教育事业。
这位老教师，很有耐心，教课水平一流，得到了无数师兄师姐们的称赞……
“Hello，boys and girls……”接下来，赵老师的嘴里开始飚英语了，顿时，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天书，这绝对是听天书！
中小学上课，一节四十五分钟，大学上课，一般都是两个小时一起上下来，然后换第二科老师，还有更难熬的，就是一上午都上同一科，这样的一般都会在大阶梯教室里，上百人一起上……
一节课下来，大家伙感觉到脑阔疼，一天上下来，就像是成仙了一般……
不过，没有人放弃，哪怕是吃饭，也是一边吃，一边复习，他们都在咬着牙坚持，绝对不能被落下，同时，也有奇怪。
咱们班里的第一名，怎么没来上课？
13舍，308。
熄灯铃之后，整个寝室里变得一片漆黑，大家伙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继续默念英语。
突然，有人开口。
“这秦亮同学，到底去哪里了？”
“是啊，他整整翘了一天的课！”
“你们说，他是不是都会了？”
“怎么可能，要是都会了，他还上什么大学！”
咣咣！就在此时，有人敲门。
守在门口下铺的唐长虹，立刻过去开门，楼道里还亮着灯，可以看到那个人影。
“秦亮同学，你可算是回来了！”
“唉！”秦亮叹了口气，自己这是努力争取的，都开学了，不能继续睡桌板啊！
脸都不想洗了，更不用说是脚了，秦亮把鞋子吧嗒一下脱下，爬上床，几秒钟后，呼噜声响起。
宿舍内，大家伙都无语了。
第二天，杨威揉着惺忪的睡眼，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向上铺看去，床铺已经空了，人呢？什么时候走的？
本来打算叫他一起去学英语，没想到他又跑得没影了！
来到教室，杨威就迎上了赵晓霞的目光：“秦亮同学呢？你别告诉我，他昨晚还没回去睡！”
“回了。”
“那怎么不带他来？”
“早晨睁开眼，他就没影了！”
“这秦亮同学，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咱们上大学有多不容易嘛！”就在此时，一旁有人开口。
“是啊，就算他是咱们班里第一名，那成绩也只代表过去！他再这样下去，落下的功课越来越多……我听说，挂科多了，是要开除的！”
听着这些同学的议论，唐长虹着急了，不行，得找秦亮说说这件事，咱们是大学生，学习第一！
当天晚上，又是熄灯之后，秦亮回来，唐长虹还没开口，秦亮又是呼呼大睡，等醒来，秦亮又没影了！
第三天，第四天……
一个星期过去了！
单休的周日，依旧是忙碌的，复习一周所学，预习下一周的内容，当熄灯的时候，秦亮又回来了！
这次，唐长虹忍不住了。
“秦亮同学，你等等！”
秦亮好奇地看向他：“啥事？”
唐长虹一愣，怎么说呢？直接批评不太好，自己是宿舍舍长，又不是班长，不是学习委员，这没法直接开口啊！
就在此时，杨威拿起来了一本书：“秦亮同学，这里面有道题，咱们不会，你能不能给咱们讲讲……”
第25章 第一名就可以不来上课了吗？
唐长虹满意地看了杨威一眼，你小子学聪明了啊，不是之前张嘴喊大叔的那个愣头青了。
不能批评秦亮翘课一个星期，这样可能会打击秦亮的自尊心，天才嘛，自尊心一般都是非常强的，倒不如用请教的方式，让秦亮帮忙解答问题，如果秦亮不会，咱们再苦口婆心地劝一下，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外面传来了宿管的脚步声，这是赶大家伙赶紧睡觉，蹭走廊灯的行为可不好，没有充足的睡眠，怎么养好精力迎接第二天紧张的学习？
不过，宿舍里那些打手电的，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上铺的张志刚打开了手电筒，照在了杨威打开的课本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英文字母。
这居然还是英文课本？
好啊，英文课本好，让秦亮知道，我们已经学习了一个星期的英语，大家伙认识了不少单词，配合词典，已经能看懂课本了！
等等，不对，这道题的旁边有个GRE的标志，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这是考研题！
这英文的高等数学课本讲得不错，后面也跟着试题，这些题目从简到难，最后还有几道考研题！
赵老师说了，这带着GRE标志的，属于选作，不要求必须掌握，考试也不考，大家伙能力有限，于是就没当回事，没想到，杨威这全班第二，居然在琢磨这几道题！
好吧，自己高估杨威了，他没耍什么心机，他是真不会了，想要求教秦亮。
你哼哧哼哧地学了一个星期，都不会做，眼前的秦亮，翘课了一个星期，你拿这道题问他，有些强人所难了啊！
秦亮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他此时眼皮子打架，非常困，只是扫了一眼，开口说道：“答案是负二分之一。”
杨威赶紧向后翻，最后几页是参考答案，只要找对题号，结果就没错，当他翻过去之后，上面赫然写着-1/2的字样，尼玛，说好的参考答案，只有答案，怎么参考？过程呢，过程呢？
“秦亮，你厉害啊！”张志刚打着手电，看得最清楚，瞬间就佩服起来，果然是第一，不学都能考第一。
“秦亮同学，能否给我讲讲，你看，我这里演算了一整页，都没算出来……”杨威虚心求教。
秦亮扫了一眼。
lim（X->0这个在lim的下面），后面是个分数，上面是根号下1+2sinx，然后-X-1，分母上是xln（1+x）.
高等数学，首先学的就是求极限，在后世，这部分内容已经挪到高中去学了。
当然，出题还能出到很难，甚至是考研题，就像是现在这个。
“求当X趋于0时候的某个公式的极限，这是有窍门的。”秦亮说道：“用正常方法，很不容易求出这种复杂三角函数公式的极限，这个时候，就可以用一些公式直接代换，比如说，sinx就代换成X，tanx也代换成X……这个方法叫做等价无穷小代换。你们用这个方法试试，我困了……”
说完，秦亮爬上床。
什么？大家伙没记住啊！秦亮同学，你要不要再说一遍？
唐长虹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秦亮，结果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噜声，同时，还有沙沙的声音。
大家伙低头，就看到杨威已经开始快速计算了，一分钟后，他满脸兴奋：“秦亮同学，这样做果然可以！”
妖孽啊！
全班第一不用学，扫一眼就知道怎么做，就像是提前学过一样，全班第二脑子过目不忘，听一遍就记住了！
看着大家伙复杂的目光，杨威反应过来：“你们等着，我把刚刚秦亮同学说的那些等价无穷小代换全部默写出来，一共十个……”
新一周来到了！
早读之后，教室里再次飘起来了一股包子的味道，为了节省时间，在唐长虹的倡议下，班里决定统一打饭，反正早晨都是统一的包子咸菜，两个人去就行，这样剩下的人就可以在教室里继续学习了。
时间紧张啊！吃包子的时候，也可以继续背单词。
“杨威，你们宿舍的第一呢？”赵晓霞没忍住，再次开口。
“就是啊，这都一周没有来上课了，他这刚刚开学就不好好学习，以后还怎么跟得上我们的进度啊！”
“我看，这分明就是骄傲了吧？”
杨威看向说话的人：“张勇，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昨晚……”
他想要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结果被张勇给打断了。
“杨威，我哪里不对了？他不来上课，难道还能学会这些知识？咱们虽然才刚刚上了一周，但是，大家伙可是把过去一个月的学习劲头都拿出来了！这么多课程，这么高深的理论，他秦亮就算曾经是班级第一，那现在也得掉队！”
“没错！你们一个宿舍的，也不知道帮助一下他……”旁边，和张勇同宿舍的赵志坚也开口附和。
“不不，你们都错怪他了，秦亮同学他很厉害的，他昨晚……”
“你想说啥？他白天在宿舍睡觉，晚上学习？这种昼夜颠倒的习惯可不好，再说了，自学哪里有老师教得好，他秦亮就算是第一，也能离开老师自学不成？”
“张勇同学，你别说了，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赵晓霞抓住了重点。
“昨晚……”
叮铃铃……就在此时，上课铃响了。
很多大学是没有铃声的，上课时间由老师把握，但是架不住总有一些拖堂的，所以，还得用铃声来提醒，上课铃提醒学生，下课铃……提醒老师！
大家伙赶紧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向门口方向，有些奇怪。
赵老师平时都会早来十几分钟，今天怎么迟到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同学们，大家先预习课本，我去办公楼那边问问。”赵晓霞站了起来。
从第一天请师姐过来帮忙教英语，赵晓霞已经逐渐成了大家心中的学习委员，今天老师没来，她就打算把这件事揽到自己头上了。
咣！就在此时，门开了。
老师来了！
的确凉半袖、灰色长裤，看着很年轻，不是赵老师，难道是其他老师？
当大家伙望向那个人脸的时候，有人茫然，这是谁，好像有些面熟，又好像……
赵晓霞顿时一喜：“秦亮同学，你可算是来了，耽误了一周的课，以后可不能再耽误了……”
第26章 我是代课老师
这是秦亮同学？
嗯，就开学那天的班会看了几眼，没记住，现在大家伙才认出来！
翘课一个星期，绝对是5381班的记录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第二个人打破这个记录！
大家伙目光复杂，羡慕，担心，同情，鄙视……
等等，这秦亮同学不是走向自己座位的，而是走向……讲台！
“Class begin！”秦亮放下讲义，看向下面。
下面……没反应！这个时候，不是该说stand up，please了吗？难道赵老师上课，没有说这些？
“秦亮同学，你下来！”张勇开口。
“没错，秦亮同学，你赶紧下来，等下赵老师进来，看到你占他的位置，该不高兴了！”赵志坚跟着说道。
秦亮无奈。
你们以为我愿意走上讲台啊，这还不是被逼的！赵老师昨天晚上突然发高烧，今天早晨，烧刚刚退，就骑着自行车来上课了，结果……半路上摔了一跤，脑袋都挂彩了。
当时，秦亮正好路过，然后……为了让赵老师安心，自己只能答应他，把讲义接过来，这堂课自己讲，否则，赵老师打算去校医院包扎之后，继续来上课的！
如果是别的课程，可以找其他老师来代课，这纯英文教材，整个飞机系也没有几个老师能教的！
来就来吧，连续干了一周的计算了，脑子里晕乎乎的，来上课，就当做是放松好了！
“好了，安静，赵老师身体不舒服，今天这堂课由我来上。”秦亮换成了中文：“现在，打开课本第二章，我们今天的内容有些多，等下我上课的进度可能会有些快，如果听不懂，可以随时举手，现在，继续英文授课。”
“Derivative，the mean is to lead or draw off……”
吐字清晰，发音标准，比宿舍里的那几个学姐读得还流畅，就和在自己那台葵花牌录音机上听到磁带里的声音一样！
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他们知道，自己必须得认真听，才能听懂，虽然不是赵老师来上课，但是不管谁讲，都得认真听！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终于，外面响起了下课铃声。
“好，各位同学，接下来活动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后，我们继续讲这一章的后半部分。”
呼啦啦……一群人围上了讲台。
“秦亮，你中学的语种是英语？”
“秦亮，这高等数学你是什么时候学习的？”
“秦亮，厉害啊，咱们班级第一，果然够牛！”
张勇和赵志坚两人，在人群的外面挤不进去，他们手里，还拿着课本，刚刚有一部分没听懂啊！
要是赵老师上课，他们早就直接冲过去了，但是……早晨说了秦亮的坏话，现在要去问问题，有些拉不下面子，就这样，一个迟疑，没机会了！
“各位同学，让让，让让！你们没听到，秦老师嗓子都哑了吗？”
大家伙让开一条路，看着赵晓霞端着一个白色的搪瓷杯上来，杯子上印着公诚勇毅四个字，还有四位数的编码。
“秦老师，喝口水吧，里面泡了几个胖大海，对嗓子很有好处。”
秦亮的确是口渴了，也没有多想，接过杯子来，咕嘟嘟……
一旁，一个女生忍不住叫了起来：“晓霞，那可是你自己的杯子，你……”
“哪里有那么多讲究，秦老师润了嗓子，才能接着给我们继续讲课。”赵晓霞大大方方地接过来杯子：“够了吗？要不再来一杯？”
“不用了，够了。”
“好，那给我们讲讲，这导数究竟有什么实际用处吧？”
学以致用最重要，如何把课本上的内容和实际联系起来！
“嗯，高等数学是我们搞研究的一个有效工具，就拿我们高中学习的运动学来说，一个物体的速度，其实就是它位置函数的一阶导数，而这个加速度，又是速度的一阶导数，你们可以利用刚刚学的知识，对高中的位移公式来个一阶求导，看看是不是就成了速度公式……”
大家伙赶紧动手，果然如此！
“还有，在几何中，找斜率，在各种图形分析中找最优解，都需要用到导数……”
秦亮这样一说，大家伙茅塞顿开。
“秦亮同学，刚刚的内容，我有几个不懂的地方……”
这个声音响起，大家伙看向身后。
“张勇，现在秦亮是咱们的老师，你得叫秦老师！”
“没错，他刚刚上那一堂课，可真不错，难怪不来上课，原来他的水平，早就足以做咱们的老师了！”
张勇的脸红了，但是看看课本上的遗留问题，还是开口：“秦……”
“秦老师，先给我讲吧！”赵志坚叫得很顺口，顺带着把课本递了过来。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身边的人，只要能力比自己强，叫老师又怎么了！居然还不好意思叫！赵志坚鄙视自己的舍友。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不出意外，秦亮又被一众同学给围住了，等到解答完问题，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秦老师，这个时间点，食堂里的饭菜已经卖光了，我请你去校门口的小饭店吃点如何？就当做感谢你给咱们上课了。”赵晓霞看着众人都离开，这才上来，开口说道。
对秦亮身上的秘密……她的确很好奇！
“不用了，我的饭有人给送。”秦亮摆摆手：“再见！”
有人送？
赵晓霞好奇：“谁给送？你们同宿舍的吗？”
“不是。”
那是谁？
赵晓霞还没有问出来，就看到秦亮骑着赵老师的大28自行车，嘎吱吱的走了，看那方向，就是一号教学楼后面的五系办公楼。
赵晓霞看着秦亮的背影，决定跟上去，看看秦亮究竟在学校里搞什么东东。
办公楼，双三角翼项目办公室。
“哇，不错啊，蒸排骨，芹菜肉片，咱们今天的午餐怎么会这么丰盛？”秦亮看着给自己剩的饭菜，开口问道。
“老赵吩咐的，他说，多亏了你，否则学生们今天这一上午的时间，就给耽误了。”沙教授的声音响起：“他特意让多给你打两个菜，算他账上。”
“赵老师真是太客气了！”秦亮一边说，一边拿起筷子，来到78年，天天能吃到肉，太难得了。
办公室门，慢慢地开了一条缝。
第27章 坑爹货之歼七3
赵晓霞很震惊。
沙教授，刘教授……甚至还有罗主任，这些飞机系的大能人，居然和秦亮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
这秦亮，真的是刚刚考上大学的大学生吗？看来，班里传的秦亮是某个老师家的亲戚，没有错了！
“这位同学，你……”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赵晓霞一大跳，她向后扭头，看到了……
“于老师，我，我，我……”
于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办公室，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看来，秦亮同学的秘密被你给发现了，你还得暂时保密，等你们都成长起来，秦亮同学就可以轻松一下了……”
“老师，秦亮同学他……”
“进来吧。”此时，里面响起了一个声音：“赵晓霞同学，你肯定也没吃午饭吧？我这里有些多，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一起吃吧，吃完了就回去上课。”
赵晓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本来说请秦亮吃饭的，没想到，居然被秦亮请吃饭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下一秒，秦亮已经站起来，抹了抹嘴：“我吃完了！”
这哪里是一起吃饭，这分明是让赵晓霞吃剩饭啊！
赵晓霞有些迟疑，不过，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还是有些好奇，于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很多大桌子，每个桌子上，都摆着各种图纸，此时，吃完饭的秦亮，走向了其中一个工位，坐下，拿起来了绘图尺和绘图笔，这是在绘制飞机零件啊！
秦亮绘制得很慢，每一个尺寸，都得精心绘制，错一小点，都会出大问题。
“秦亮同学，你……”
“趁热赶紧吃，吃完了赶紧回去，你们赶紧学习，几个月后，就能帮我的忙了。”
“哦。”她看向了桌子那边，秦亮只吃了芹菜肉片，那最贵的蒸排骨，还好端端地留着呢，看到这一幕，她心中突然一暖。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蒸排骨来，放进嘴里，嗯，比自己妈妈做的还好吃……
赶紧吃，吃完了回去学习，等到学好了知识，就能来给秦亮同学帮忙了！
叮铃铃……就在此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喂。”罗主任拿起来电话，听到里面的话，然后脸色一变：“什么？上级一毛钱的经费都不给批？这也太过分了吧？这不是一毛不拔吗？嗯，知道了，你们先回来，回来我们再说！”
“秦亮同学，我吃完了！各位老师，你们先忙！”赵晓霞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开会了，自己这个外人，还是别听的好。
看着吃过的饭盒和餐具，她下意识的就拿了起来。
“喂，把我饭盒留下啊！”
“秦亮同学，晚上我给你打饭，然后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我的饭有人送，你晚上要是有时间，带几个同学，去探望一下赵老师。”秦亮说着，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来了五块钱。
“这钱你拿着，买点礼品，用咱们班里的名义……”
班委还没选出来呢，班费也没收，或者说，这年代压根就没班费的说法，不少同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自己有钱，就贡献出来好了。至于粮票之类的买礼品需要附带的票据，就你们凑好了！
一旁，刘教授开口：“秦亮，你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娃，花钱怎么大手大脚的？钱你赶紧收回去，老赵他一生清廉，没收过学生一份礼物，你们就算是买了东西过去，他也会要求你们带回去的，对他来说，你们最好的礼物就是学习成绩！赵晓霞同学，你找几个同学，代表学生们去探望一下就好！”
“嗯。”
赵晓霞点头离开，心中满是狐疑，大家伙不是推测秦亮是学校某个老师家的孩子吗？怎么又是山沟沟里出来的了？
秦亮可没在意这些，看着赵晓霞离开，扭头看向罗主任：“罗主任，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屠他们去了首都，找相关部门领导汇报，本来领导很感兴趣，但是……后来找空军协调，坏了！”
“怎么坏了？”
“空军那边说，机动性还不着急，关键是解决歼七的全天候作战能力。”罗主任说道：“甚至，空军还把老屠给批评了一番，说他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空军的重点项目是歼七3，要让132厂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歼七3，那个坑爹货？秦亮也无语了。
机头进气的歼七，无法安装大口径雷达，飞行员需要在地面引导到目标附近，然后目视发现目标，这就意味着只能在白天作战，而部队急需提升夜间作战能力，白天自然也可以，这就是全天候作战能力。
1971年，东方援助北棒子12艘033，北棒子投桃报李，让东方对他们的米格-21PF进行测绘。这种飞机粗了一圈，机头的进气锥内，安装了机载雷达，算是能全天候作战了。
这样，一直到了75年，歼七大改项目正式开始，命名为歼七3.尤其是到了76年，东方派出代表团去了埃及，考察了全天候战斗机米格-21MF，于是，歼七3项目决定参考这种飞机来改进。
这样就到了77年，也就是去年，三机部开会，传达上级指示：集中力量搞歼七3，空军要有两千架！
看后世的经历就知道，空军这个饼画的不是一般的大！
这样到了78年3月，上级又组织代表团去了罗马尼亚，继续考察米格-21MF！
甚至，航空工业老大哥，折腾歼八的北方所都有意见了，米格-21MF啥年代的东西了，早就落伍了，何不集中力量攻关歼八？
上级给的意见是：空军看上了，坚持要！
当然，这其中的关键点，还是78年11月，从埃及弄回来了一架米格-21MF的实机！有了这货，就可以实打实的测绘仿制了！
屠老想要直接测绘仿制，而611要求技术吃透……这样一折腾，捣鼓到了84年，歼七3才首飞！
然后，空军的骚操作来了：不行，这种飞机太落后，不要了！不仅仅是后续不下订单了，甚至，132厂自筹资金，开工了17架也不要了！把132厂坑到吐血！
现在，正是空军对歼七3上心的时候，很快就要组织人手去埃及弄那架老掉牙的米格-21MF了，所以，空军对于提升机动性，压根就不看重！什么双三角翼，不重要！
怎么办？
秦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看来，只能是改机头了！”
改机头？大家伙顿时一震：“秦亮，你知道改机头的工作量有多大吗？要吹风洞，要做各种实验，要进行大量计算，这工作量，和全新设计一架飞机差不多！”
“可是，咱们换机翼，不是也要进行这些工作吗？干脆就合并到一起算了！”
第28章 Plan A被否定？那就上Plan B！
13舍，308宿舍。
当熄灯前秦亮回到宿舍的时候，就看到了……
呼啦啦一大群人，挤在自己的宿舍里，下铺坐五个，上铺坐三个……你们就不怕上铺掉下来，把你们下铺的人砸死吗？
此时，所有人都在看他，然后……
“秦老师，我这里有几个问题，你给我解答一下呗……”
首先冲上来的，居然是张勇，一口一个秦老师，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忸怩。
“秦老师，我就一个小问题，我感觉，思路就卡在了这一个地方……”赵志坚也冲了上来。
“唉！”秦亮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宿舍也不能回了，这么多人的问题，自己岂不是得回答到半夜？
“各位同学，咱们能不能这样……”秦亮迟疑着开口：“你们有什么问题，先自己琢磨，解决不了的，再一起研究，还解决不了的，再去问老师……还有，现在不是在班里，我也没有在讲台上，叫我秦亮就行，不用叫秦老师了。”
我太困了啊，这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
“那可不行，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
“不对，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咳咳……”
“各位同学，你们也都看到了，秦亮同学今晚很累了，要不，咱们明天早晨再来？也可以把问题总结整理一下，等秦亮同学解答……”唐长虹开口，现在这情况，他这个宿舍长该出面了。
噔噔噔……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秦亮同学，秦亮同学！”这是宿管阿姨的声音！至于大老远就喊，肯定是怕万一水房那边有正在洗凉水澡的学生，发生尴尬。
“什么事？”
“五系办公楼那边打电话，让你过去，紧急会议！”
唉，哪边都不好待了，哪怕是生产队的驴，也有休息的时候啊！
“秦亮同学，你这是在忙什么啊？”
“唉！你们赶紧好好学吧，等你们学好了，我就轻松了……”秦亮无奈地迈着疲惫的脚步，走下了楼。
五系办公楼，双三角翼办公室。
“咦，屠老回来了？您这也太快了吧？”
白天才打电话，坐火车不得一天一夜？
屠老笑了笑：“正好空军有架飞机到172厂，我就搭了个便机。快，秦亮同学，把你的计划再给我说一遍！”
秦亮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咱们讨论了一下午，我说了那么多，你们就不能复述一下吗？
“秦亮同学，咱们觉得还是你亲自来讲最合适，毕竟，你这想法咱们还在琢磨，还没吃透呢！”
秦亮点头：“好，空军需要全天候战机的心情，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米格-21的普通改款，根本就无法满足全天候战机的需求，不管怎么改进进气锥，都无法安装大口径雷达，搜索距离也就二三十公里，没有太大意义，所以，干脆来个大改！”
“六十年代，米高扬设计局曾经对米格-21进行过一次大改，代号Ye-8技术验证机，它维持米格-21的后机身不变，改成了机腹进气，这样机头就空了出来，可以把米格-23的蓝宝石-1火控雷达安装进去……”
在后世，132厂曾经给歼七出过一个终极魔改款，也是机腹进气，机头安装大直径雷达，可惜，因为当时有了枭龙，这个项目就只停留在模型阶段，在珠海航展上曾经展出来过。
秦亮对这个项目记忆犹新，当时，一些喜欢给国产项目找外国爹的人就开始找茬，说这个项目其实不过就是苏联Ye-8技术验证机，秦亮为了驳斥这些言论，也就曾经找过大量的详细资料。
于是，倒把这改款给吃透了。
为了追求大迎角的进气效率，三代机普遍使用机腹进气，美国的F-16，苏联的苏-27和米格-29，欧洲的台风……
不过，对米格-21来说，这种改进属于大改了！
“机头整体抬高，至于机头增加的重量，可以在机头上增加一对鸭翼来增加升力，实现升力中心和重心的重新匹配……”
屠老认真地看了半天，然后无奈摇头：“秦亮同学，这个方案听上去的确具备可行性，但是……改动太大，几乎就是全新研制了，哪怕咱们132厂和西工大合作，恐怕也捣鼓不出来，尤其是，前起落架需要穿过进气道，这起落架的修改，咱们也从未涉及过……”
改动太大，搞不定！
秦亮心中感慨，果然，屠老是最熟悉歼七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改型的问题所在：机腹进气，前起落架就得穿过进气道，这样得加长！
老毛子的Ye-8，为此只能抬高机头，甚至让飞机屁股还有擦地的风险。
在歼十研发成功之前，国内根本就搞定不了全新的起落架，这也就意味着，秦亮折腾了一下午的设计方案，白费了？
大家伙有种泄气的感觉，西工大的老师们，果然还是无法贴近生产一线，想法太天真了！
怎么办？两侧进气？这方案貌似没啥亮眼的……大费周章，改出来性能也没有脱胎换骨的变化，空军能答应吗？
看着一双双失望的眼神，秦亮知道，Plan A被否定，就该上Plan B了。
“嗯，那就只能丑一些了，让进气道贴着两边的腮帮子。”
三翼面的歼七魔改，只有模型而已，但是，FTC-2000那可是投产的，改到了连它妈米高扬设计局都认不出来了！
腮帮子？啥意思？
机头进气的效率是最高的，但是没法安装大口径雷达，到了二代机上，就开始广泛使用两侧进气道，把机头空出来，三代机，开始将进气道设计在机腹，腮帮子是哪里？
当然是从机头正面看，将进气道贴在机头两边靠下的部分了！
当年，132厂和老巴一起合作搞超七项目，原本设计是两侧进气，在格鲁曼工程师的操刀下，将原本布置在机身两侧的固定正激波设计D型进气道，向内侧倾斜了十度，也就是从两侧向下面移了一段，如果把机头正面看做人脸的话，就是从两个耳朵的地方转移到了两个腮帮子的地方。
后来，超七演化成了枭龙，贵航也把这个超七的机头给移植到了自己的山鹰教练机上，山鹰之后继续升级，变成了FTC-2000，除了训练飞行员，还能战斗，成为第三世界国家的首选！
第29章 神来之笔
当初格鲁曼大师操刀之后，132厂的工程师们睁大眼睛，佩服不已，现在……这一双双惊讶的目光，就和当初一模一样。
“目前国际上，主流就是两侧进气和机腹进气，你这个腮帮子进气，怎么回事？”屠老开口：“这个想法天马行空的，秦亮，赶紧说说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提升各种状况下的进气效率……”秦亮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机头进气，无遮无挡，两侧进气，在转弯的时候，一侧进气道就会被挡住，机腹进气，俯冲的时候会被挡住，不过，俯冲有地球引力帮忙，不用担心，所以，机腹进气被认为是最佳方案。
至于缺陷，就是不能在野战机场跑道起飞，万一吸上点杂物，说不定会把发动机打坏。同时，从进气口，可以一直看到发动机的风扇叶片，增加雷达反射面积，所以，到了隐身机时代，这种进气方式就很少见了。
隐身机的机头布局，大同小异，切面是菱形，下面两个进气道，正好贴着菱形两个边，其实，就和现在这种布局差不多！
“因为进气道靠下，所以提升了大迎角的进气效率，同时，转弯的时候，也不会被完全挡住，可以保证足够的进气效率，同时，机头的起落架还不用改……”
“这个进气道向下转十度，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屠老感慨地说道：“咱们怎么就从来没想到，还能把进气口放在这个地方，综合各种进气口的特长呢！”
“没错，这设计方案可行性很高！接下来，我们可以完成原始设计，然后去吹风洞……”沙教授满脸兴奋。
这些都不用花太多的钱，在纸上完成计算，然后做模型，吹风洞，根据风洞修改……
“是啊，这样一来，机头留出来的空间，至少能容纳口径五百毫米的雷达，全天候作战能力，肯定比歼七3强一大截。”屠老点头：“等我拿这个项目去找空军申请，争取把歼七3项目的研发经费给我们分一部分！但是……”
现在，大家伙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但是这两个字，这说明，还有拦路虎在等着他们！
“这样改了之后，阻力肯定会增加，所以需要更大推力的发动机，米格-21MF上的发动机就是推力增大的型号，我们可以测绘仿制这种发动机。”秦亮开口。
歼七发动机有两款：涡喷-7和涡喷-13，后者推力增加，其实就是米格-21MF上发动机的仿制款。
现在，发动机推力不足，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换西方先进的涡扇发动机，尤其是F404，简直是绝配，可惜，在1978年，想都别想！
歼七3项目，就是测绘仿制米格-21MF，这个项目中，发动机的测绘仿制还是有用的！这样一来，也能让推动歼七3项目的领导们更容易认同己方的方案，他们多少还是做了一些有用功的！
“如果发动机的推力还不够，我们可以想办法提升推力，比如使用更先进的涡轮叶片材料来承受更高的温度……”
秦亮脑子里的东西还很多，只是不能直接拿出来，否则没法解释！反正这个是以后再说的，现在不用着急。
屠老点头，这个问题是解决了，但是……问题可不止一个啊！
“秦亮同学，还有就是……”
“至于机载雷达的问题，那就不是我们能考虑的了，我们也不用发愁这个，有配套厂嘛！”
几十年来，东方的机载雷达技术原地踏步，虽然成立了专门搞机载雷达的607所，但是，折腾一个单脉冲的雷达测距器，都用了很多年，至于更加先进的脉冲多普勒雷达……想都别想。
不过，这个秦亮不担心，八十年代是东西方的蜜月期，可以从西方获得相关技术！作为一个主机厂，暂时不用考虑配套厂的那些事……
“罗主任，秦亮是个人才，还是让他进我们厂吧！”屠老再次发出了感慨。
“不行！”罗主任当下拒绝：“秦亮同学在毕业前，哪里都不去，就在我们西工大！老屠，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刚刚的秦亮，都已经学会抢答了！看来，不管遇到什么难题，秦亮这个年轻人都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果然，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啊！
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当然得在西工大留四年，最好再上个研究生，能给西工大拉回来多少项目！
屠老摇头：“没有了！”
“太好了！”秦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各位，咱们可以散会了吧？我得赶紧眯一觉。”
眼皮子都困得睁不开了！秦亮刚刚的抢答，只是为了赶紧结束这个会议，自己好睡觉！宿舍是不敢回去了，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
“还有一个问题。”
秦亮看向说话的人：“刘老师，有啥问题，不能明天再说吗？”
“不能。”刘教授开口：“今日事，今日毕！”
“好……”
“我们就算是用格林函数来计算气动布局，计算量还是太大了！更何况，后续还有结构强度、飞行品质、性能、颤振等等计算，靠我们这些人，根本就算不过来……”
“那就用计算机啊……”秦亮走向了自己睡觉的那个地方：“刘教授，明天，明天我们讨论用计算机来设计，放心吧，计算机这东西，我也熟……”
秦亮说完，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发出了鼾声。
“就咱们大学那计算机……”刘教授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秦亮已经呼呼大睡，也只能无奈摇头：“好吧，我们等明天！”
秦亮是真的困了，一觉就睡到天亮，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其他人工作的身影。
“你们……昨晚没睡？”
“得尽快拿个具体方案出来，然后再去首都汇报，时间不等人啊！”屠老叹了口气。
你小子就说个想法，然后就去睡觉了，咱们其他人可都没睡，在这里一直琢磨着具体设计方案呢，草图都画了一大摞了！
“秦亮，你洗漱一下，然后咱们去数学系！”
第30章 你们把这个叫做计算机？
西工大，数学系。
“咱们西工大数学系计算机专业，那可是历史悠久，1958年就成立了，在咱们国内算是第一批！哪怕是现在，在整个西北，我们西工大的计算机，那也是第一！”路上，数学系孟主任满脸的骄傲，一边带着秦亮和刘教授去机房，一边给秦亮介绍。
“都说以后的时代，是计算机时代。”孟主任笑着说道：“秦亮同学，你有没有兴趣来咱们数学系学习啊？”
虽然才开学一个来星期，但是秦亮的大名，就已经在西工大传开了，数学系都动了招揽的心思，省状元，很少落到西工大来的啊！
秦亮笑了笑：“孟主任，我这都入学了，再转专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给飞机系那边打个申请……”
秦亮有些好奇地看着刘教授，不对劲啊，之前他和沙教授抢自己，那叫一个激烈，好歹都是飞机系内部的事情，现在，数学系来抢自己，刘教授怎么啥意见都没有？
难道还在为昨晚的事情闹脾气，自己是真的累了啊！
在后世，以为996就够苦逼的了，来了这里才知道，996真的是福报，这边绝对是007啊！据说，过年都不休息，干到二十九，吃完饺子就下手！大年三十不收兵，大年初一又出征！
嘎吱！计算机房的门被推开了。
“来，咱们换上鞋套。”孟主任热情地拿出来鞋套递给两人。
“秦亮同学，秦亮同学……”
秦亮没有听到孟主任的招呼，他的目光望向了机房内部，睁大眼睛。
三个机柜矗立在了机房里最显眼的位置，机柜表面的油漆有些斑驳，显然是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洗礼，上面仔细辨认，可以看到DJS-1的字样。
机柜背后正对着一排窗户，可以从玻璃上看到机柜背面的反光，那里面，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电缆，让密集症恐惧者头皮发麻……
在机柜的旁边，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一个大圆盘，正在缓慢地转动，圆盘上的长条形白色纸带，正在不断地进入到读取装置之中。
看不到键盘鼠标，看不到显示器，如果不是孟主任说这是计算机机房，秦亮只会以为是什么小工厂的厂房……至于那些兴高采烈的上机实习的师兄们，已经被秦亮直接给忽略掉了。
角落里发出了呼呼的声音，当秦亮看过去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了那里的出风口，正在呼呼地吹着空气，很凉，那是空调！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看到空调，把他的心彻底吹凉了。
“秦亮同学，看到我们这台计算机，很震撼吧？”说起这个来，孟主任是满脸的得意：“这可是我们西工大的高科技！”
“孟主任，您说这个是计算机？”
“对啊，103机！”孟主任说道：“全国一共四十九台，咱们西工大计算机专业就有一台，厉害不厉害？”
103机！这名字秦亮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对了，后世在博物馆里看到过，当时的介绍里说，这是新中国第一台电子计算机……
“这计算机，哪里生产的，多少年了？”
“首都有线电厂生产的，时间可不好说，中间那个运控柜，1960年生产的，左边那个内存柜，1964年生产的，右边那个电源柜，什么时候生产的，我也不知道，这机器，原本是在七机部某研究所的，1974年，经过咱们的努力争取，他们终于把这台计算机转交给了咱们！咱们计算机专业的学生，终于有上机的机会了！”
“那以前呢？”
“以前只能在大脑里运算……”
当年苏联普及计算机教育，因为没机器，就是让学生在大脑里运算，不得不说，还真培养出来了一群精英，等到苏联解体，老毛子的黑客技术都是顶呱呱！
秦亮没想到，己方居然也有这种经历！
“别看咱们这台计算机个头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运算器、控制器、存储器、电源、输入/输出各部分一目了然，以前讲课只能纸上谈兵，现在，咱们讲完了《计算机原理》、《逻辑代数》这些课程，就让学生来参观一下，可以获得直观的印象！来，秦亮同学，穿鞋套啊！”
你管这个叫做个头不大？
你是和占据一座大楼的埃尼阿克比的吗？秦亮的心情无比复杂。
“其实，咱们用它来做教学任务，也是比较紧张的，但是，学校说你们飞机系有大项目，还可能会成为国家重点项目，咱们也就只能割爱了，这台机器，优先你们使用！”
一旁，刘教授看着秦亮的表情，似乎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幻想破灭了，感觉怎么样？
“秦亮同学，昨晚你不是说对计算机这东西很熟吗？接下来，咱们大量的计算任务，就指望你了！”
“刘教授，我……”
秦亮欲哭无泪，我会编程，会用各种3D软件，我敲键盘还贼溜，但是，我可不会用纸带，这东西连个计算机语言都不用了，直接就是0和1的交流！
“咱们这机器很快的，输入一盘纸带，只需要半个小时。”孟主任介绍道：“输出设备是电传机……”
就在此时，一名学生突然开口：“老师，里面有个灯泡不亮了！”
“别着急，输入一段待机指令的纸带，然后换个电子管！”
好吧，这货还是电子管的，嗯，能扛核爆脉冲那种，但是，扛下了又如何，运算能力还比不上后世一个科学计算器！
孟主任亲自上去，手把手地教学生操作，刘教授再次看向秦亮。
“秦亮，你觉得，用这个东西能完成我们庞大的改型飞机计算工作吗？”
秦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够呛。”
你小子，昨天晚上那个信心十足的样子，哪里来的？我后半夜一直都在想你有什么新招呢！你看我这通红的眼睛，都是想你是怎么想的熬出来的！
“同学们，完成这个程序之后，大家就可以下机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的计算机就交给飞机系的同学们了，他们有重要任务……”此时，孟主任已经开始给学生们传达学校安排了。
听到这话，学生们立刻炸锅了！
第31章 你们知道8086吗？
“老师，这怎么行呢？这计算机又不是飞机系的，这可是我们计算机专业最宝贵的设备！”
“没错，他们飞机系用什么计算机！我们自己还不够用呢！”
“老师，我周永飞排了一个月的队，今天才轮到上机，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您不能剥夺我的上机资格啊！”
一众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当下就不干了。
看着求知若渴的师兄们，秦亮心情复杂。
这样一台老掉牙的计算机，还被他们拿着当宝贝！等他们毕业之后，应该会成为祖国计算机领域里的中坚力量，以后还会成为栋梁……
“孟主任，这计算机还是留给你们的学生用吧，我们想其他办法。”秦亮开口了。
“为什么？我听学校说了，你们手头承担的将是国家重点课题，是为了解决军队急需的装备，也是为了展示我们西工大的实力！”孟主任满脸迷惑不解，随后又看向自己身边的学生，想到了什么。
“同学们，前些年我们没有这台计算机，不照样组织起来了计算机的学习？现在，飞机系那边有重大课题，这是为我们西工大争光的大事，我们回去之后，继续在脑子里推演，这计算机，还是留给飞机系用吧！”
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们，表情复杂，他们不想撒手，但是……
“孟主任，真的不用了，这计算机的性能……太差了，也只能教学用了，我们……”
秦亮只是想要解释一下，己方是真的不需要，让那些师兄们安心使用，没想到，这句话起了反作用！
“什么，太差了？这位同学，你不会以为我们这计算机是那种每秒运算三十次的低档货吧？咱们这可是配备了磁芯存储器的，每秒钟运算速度高达1800次！”
运控柜是60年的，内存柜是64年的，那这四年的时间怎么回事？
当然是不配备内存柜，直接运算，每秒三十次的速度！这也是因为磁芯存储器的生产缓慢，得等！
在那个年代，磁芯存储器可是高精密的东西，运输的时候，都得专门找人坐软卧给送过去！
就算是每秒一千八百次，这速度也太差了吧？各位师兄，我就不说后世那些动辄用G来衡量的处理器了，也就是1后面九个零，每秒十亿次，就拿这个时代西方已经有的8086处理器来说，每秒运算次数也是百万次的啊！
等等！
当想起8086处理器的时候，秦亮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看着眼前这些不服气的师兄们，秦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
“每秒运算上千次，就够你们吹牛的了？当年全世界第一台计算机埃尼阿克，每秒钟还运算五千次呢！这些年，西方的计算机技术飞速发展，一台小小的微型计算机，也能进行每秒几万次的计算！8086，你们知道吗？”
“什么？那不可能！”
“没错，你这是在吹牛吧？”
“什么8086，这些数字啥意思？”
“唉，你们啊！口口声声说计算机是高科技，你们就不能睁开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们听说过摩尔定律吗？每一年半到两年，集成电路的性能就会提升一倍，价格会降低一半！二十年前的老古董，你们还当个宝贝……”
这话太刺激人了，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们，已经开始撸起袖子握紧拳头了！
“唉！”就在此时，一声叹息传来：“是啊，当年刚刚搞半导体的时候，我们并不比西方落后，可惜，我们耽误了十年的大好时光啊！”
秦亮看到了孟主任那失落的神情。
“同学们，1971年，美国英特尔公司发布了4004微处理器，从此把计算机技术带进了微型计算机的时代，在一个小小的芯片之中，集成了我们上课学习的很多结构，比如控制单元，算术逻辑单元，寄存器等等，可以说，一个芯片，就等同于你们身后的那个运控柜的作用。”
学生们都惊呆了。
“1973年，英特尔推出了8008芯片，当时四机部就决定由华清大学、安徽无线电厂、四机部电子技术推广应用研究所组成联合设计组，共同研制DJS050型微型计算机，去年四月份，这款计算机通过了鉴定，代表着我们国家的电子产业，也进入了微型计算机领域，只是……”
秦亮无奈摇头。
8008，是英特尔第一款八位处理器芯片，运算能力还是太差，也就是个科学计算器的水平，而自己最期待的，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微型计算机，内部芯片至少也得是刚刚推出的8086芯片！
如果秦亮知道，这DJS050照样没键盘，没显示器的话，估计就更失望了。
“老师，只是什么？”学生们焦急地看向孟主任。
“唉，咱们国家经费缺乏啊，目前只能集中力量，研制国家需要的巨型计算机，这种微型计算机的研发并不看重，所以……我们就算是看到了这种计算机的重大用处，也申请不到外汇采购这种芯片，满足我们的学习和科研……”
孟主任是个有眼光的人！他看到了微型计算机的巨大用处，可惜苦于两手空空！
“孟主任，我或许有办法能弄到芯片，如果真的弄到手了，咱们西工大数学系计算机专业，能不能和咱们大学里电子工程专业的师生们一起，把这种芯片变成计算机？”
“你怎么弄到？”这下连刘教授都惊呆了。
没错，你之前是说过把飞机卖出去换外汇，但是，那也得先把飞机改进，然后再推销，现在，飞机改进需要大量计算，需要计算机，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啊。
一众大学生们都睁大了眼睛，这个师弟什么来头？家里有人在首都那边专门负责外汇的银行工作？
秦亮抬头挺胸，看向众人：“这个我自然有办法，我只是想问问在场各位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如果我给弄到了处理器芯片，你们能把它变成个人电脑吗？得用多少时间？华清大学从73年折腾到去年，咱们西工大的计算机技术，也不知道比华清大学差多少……”
第32章 发表论文，还有稿费的！
“咱们不比华清大学差！”
“没错，三年内，咱们就能捣鼓出来！”
“三年，黄花菜都凉了！”秦亮摇头：“咱们飞机系这边的项目，还急着用呢！算了，我看还是找华清大学那边吧，毕竟孟主任也说过了，前几年他们在搞8008，有这个经验。”
“两年！”
“两年三年，有区别吗？唉，还说咱们计算机专业是国内最早开设的呢，没想到……”
“一年！”这个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伙看向了说话的人：孟主任？
孟主任看向秦亮，神情复杂。
“秦亮同学，你在飞机系那边，被传得神乎其神，我都有些不相信，现在，只要你能把8086芯片给咱们弄出来，咱们计算机专业……不，咱们数学系，加上电子系，一起合作，用一年的时间，把这种计算机搞出来！”
一旁的刘教授睁大了眼睛。
老孟，以你的智商，难道看不出来，这小子是在用激将法？
不过，以老孟的傲气，估计就算是知道秦亮是在用激将法，也得咬牙认了，毕竟，他们学计算机，早就对手头这个老古董不满意了，要是能弄到8086芯片，那他们就能获得世界上最先进的计算机技术！
对他们来说，这个项目很重要，就像是改进歼七对咱们飞机系的作用一样。
“好，那你们等我的好消息！”
“好！一个月内，你把这种芯片给咱们弄过来，如果过了一个月……那就说明你小子是在吹牛！”
“不用一个月，半个月就够了！”
“啥？好啊，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咱们就等着了！”
离开了数学系，刘教授只感觉到后背上一阵凉飕飕的，刚刚差点挨揍啊！
“秦亮，你有什么办法在半个月内弄到国外的芯片？这东西走流程，没有半年下不来啊！”
打报告，一层层上报，一层层审批，审批同意之后，再转到银行部门等外汇配额，等到了，再由负责国际贸易的部门来采购……这样一级级地走下去，半年是打底的，甚至有人卡着不放，两三年都正常。
秦亮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刘老师，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那篇论文吗？这论文不仅仅有奖励，应该还有稿费的，等到那边联系我们给汇稿费的时候，我们请他们把稿费变成芯片……”
刘教授瞬间睁大了眼睛。
能在国内发表论文，就相当不错了，在SCI期刊上发表论文？很多人都只能想想而已，根本就不可能变成现实，所以……就连刘教授都忘记了，发表论文有稿费这件事。
这可是外汇，宝贵的外汇啊！不过……
“秦亮，你确定那种芯片每秒钟运算几万次？”
“8086是一款16位微处理器，主频有4.77兆赫兹、8兆赫兹和10兆赫兹三种，其中最快的这款，每秒最多可执行250万条指令，也就是2.5MIPS。”秦亮简单介绍。
计算机房里那个大机柜，也不如一个小小的芯片运算速度快！这就是技术发展的结果，这就是可怕的摩尔定律！
后世的秦亮，虽然没有亲手接触过8086芯片打造的电脑，但是在计算机上，曾经搞过仿真系统，但是毕竟时间紧张，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干脆就用激将法，让计算机专业的人去捣鼓好了。
他们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刘教授点头：“如果有上几台这种计算机，我们编写专门的运算程序，就能大大加快速度了，可惜……还得一年时间……”
“是啊，没办法，的确得等，不过……搞歼七的改型，应该也没那么快，我们先用手算，把前期数据算出来，只要能把模型拿出来，让空军认可，接下来就好办了。”
“嗯，说的没错！”刘教授继续点头：“回去之后，咱们还得抓紧时间……”
就在此时，有人骑着自行车走过来，看到刘教授，想到了什么：“刘教授，传达室那边有你一封信，上面还有洋码子……”
外国来的信？刘教授瞬间一喜：“好，张师傅，谢谢你！秦亮，走，咱们去传达室！”
信封上盖了十来个戳，其中一半还是英文戳，甚至，信封还明显有被拆过重新粘贴起来的痕迹，很明显是相关部门的人检查过，只是这手法有些太粗糙而已。
“果然，要说审稿，还是AEROSPACE杂志更快！”秦亮一边说，一边把信封打开。
尊敬的刘教授、秦先生……
秦亮反复叮嘱刘教授，不用署自己的名字，但是，刘教授依旧是把秦亮给捎带上了！看着第一称呼，他也没在意，继续向下看。
下面就是宣布论文被刊登，然后就是……
“咦，这不对劲啊！”秦亮皱着眉头：“他们说，希望能来西工大，找我们进行一次座谈！”
刘教授也是一震：“啥？他们要来？”
一本学术期刊杂志，肯定不会对每一篇刊登的期刊都来采访座谈，甚至，这种座谈一年也搞不了一次，更不可能万里迢迢地跑来东方，要知道，双方还没有建交呢，得通过香江中转，手续会异常繁琐。
“嗯，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来的人怕是会是我们的同行。”
“那我们……”刘教授着急了，这论文可都是秦亮写的，自己是啥都不知道啊！
“机会难得。”秦亮说道：“刘教授，您在首都那边有没有熟人？请他帮忙打个国际电话，告诉那边，来的时候，带五十块，不，一百块8086处理器，再加上配套的芯片，这是我们唯一的要求。”
啥？刘教授更是惊呆了，外国人来，那可是客人，咱们东方自古热情好客，怎么有指定让客人给我们带礼物的？还一百块！那得多少钱！不用说一篇论文的稿费了，十篇，一百篇都不够啊！
“刘教授，你到底有没有熟人？没有的话，我就去找沙教授……”
“有，当然有！”刘教授挺起胸膛：“我这就去邮电局！”
这个年代，普通的电话只能打市区内，跨市的电话，得去市邮电局打，跨省的，得去省邮电局，跨国的……只有首都的邮电总局能打！
第33章&nbsp; 毕业论文算啥，SCI论文都是轻轻松松！
教学楼。
时间已经是中午，但是5381班的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回去午休，他们都在孜孜不倦地学习。
“啊啊啊……我的头好涨！”突然间，一个声音响起：“好难啊，高等数学上，刚刚学过了求导和极限，在这空气动力学上，就已经用上了，还特么的是纯英文，天书，这绝对是天书啊！”
大家伙看向说话的人，目光中带着同情，又带着兔死狐悲的感慨，你看不懂，咱们也看不懂啊！
“张勇，你们昨天晚上，不是去找秦亮同学了吗？你就没问问他？”一个声音响起。
“咱们是问了，可是，他没回答啊！”
“为啥？”
“被宿管阿姨叫走了，说是去开会，他还是我们5381班的同学吗？我怎么感觉他比我们的老师还忙！”说起这个来，张勇一脸恼火，不过，看到和自己搭话的赵晓霞，他又开口道：“赵晓霞同学，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个速度环量中的斯托克斯定理吗，我就是想不过去！”
“我也没想通……”赵晓霞看了看旁边：“杨威同学，你彻底弄懂了吗？”
杨威摆摆手：“正在研究中！”
上了大学，才知道学习节奏有多快，老师讲课本，一周就讲一章啊！这才第二周，就给干到第二章了，这好像是和高等数学老师商量好的一样，高等数学的铺垫到位了，这边就开干！
“唉，可惜秦亮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这么难，秦亮也不一定知道！”
“要不，去楼道尽头的班级问问？那个班是大四的。”
“大四的师兄，经常看不到人影！”
“谁说咱们看不到人影的？”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位同学，你是问斯托克斯定理吗？来，我给你讲讲！”
哗啦啦……一群人围了上来，赵二刚吓了一跳，下一刻，还是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来：“斯托克斯定理，是解决某一个流动区域中所有流体旋度总效应的计算方式的，你们哪里不懂啊？”
“师兄，这句话。”张勇把课本递了上来：“这里，一般情况下，线积分值和从A到B的积分路径有关，但是在无旋流场中，因为有速度位存在，则有……这什么意思啊？”
赵二刚睁大眼睛，无助地看着上面的一个个字母，尼玛，这啥情况？你们大一上来就用英文课本了？你这是来问问题的，还是来故意刁难师兄的啊？早知道就不这么装了，看不懂啊！
不过……虽然英文看不懂，但是公式咱懂，尤其是咱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这方面的，当初被秦亮一番指点，赵二刚或许其他地方不懂，但是这些知识都熟记于胸了！
“是这样的，有了速度位存在，积分就取决于速度位的差值，这是由涡场的特性决定的……这样，就最终推导出来了这个公式，结论就是，围绕包含点涡闭合曲线上的速度环量，就是点涡强度……”
“嗯，明白了！师兄，你讲得真好！”
“一般般吧。”
“多谢师兄！”
“对了，你们班的秦亮同学呢？他在不在？”
“师兄，你知道秦亮？”
“是啊，前段时间……在他的帮助下，我修改了自己的毕业论文，我这论文上，原本就用了斯托克斯定理，不过，他给我一番讲解，我才知道，用后面的高斯散度定理更简单，对了，把秦亮同学叫出来，我让他给我看看……”
这师兄可不是偶然路过的，而是专门来找秦亮的！还请秦亮给他的毕业论文提供意见！
大家伙都惊呆了。
谁说秦亮不懂空气动力学的？人家连后面的内容都知道，还给师兄指导了一番！这秦亮，哪里用得着上学，估计直接就能毕业了吧？怪不得不来上课！
“师兄，你认识秦亮？他是不是……咱们学校某个教授家的孩子？”
“不是，他是牛老师招进来的，当初他刚来第一天，我们在食堂见面，他就给沙教授指导了一番……”
“你说什么？他指点了沙教授？”
“嗯……秦亮同学呢？”
赵二刚说完，向里面看，好像没看到秦亮的身影，就在此时，教室里的小喇叭发出了几声刺啦刺啦的声音。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西工大广播站再次开始广播啦，今天广播的主要内容有：1，我校秦亮同学在刘教授的指导下，成功地在SCI期刊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名为《隐身机的外形设计，钻石的美学》……”
“SCI期刊是啥？”张勇不解：“比咱们西工大校刊级别高吗？”
“不知道啊，不过既然挂着英文的名字，那估计很牛吧。”
“SCI上的都是国际顶级期刊。”赵晓霞的声音传来：“一般来说，能在上面发表论文的，都是学术界最顶尖的水平！”
指导个大学生的毕业论文算啥，秦亮的论文，已经发表到了SCI期刊上！他究竟有多厉害？哪怕就算是在刘教授的指导下写的，那也很牛了！
等下一定要去看看！
当初开学第一堂班会，赵晓霞还想超越秦亮当第一，现在，她终于放弃了，不用说超越了，追都追不上啊！
西工大，校会议室。
“飞机系不愧为咱们西工大的王牌院系！上级几个月前下达的要求，三年内能发表一篇就行，这才几个月，咱们就把论文发表了，这任务已经完成了！”
“多谢季校长的表扬。”罗主任笑着开口：“这都是老刘的功劳！”
刘教授看着一双双羡慕的目光，神色复杂地开口：“各位领导、同事，虽然秦亮同学反复叮嘱我要保密，不过，我老刘还不是占别人荣誉的人，我向大家坦白，这论文我压根就没指导过，因为我也不懂，论文是秦亮写的，当时他还没正式入学……”
大家伙都惊呆了，咱们一个学生，发表了SCI期刊论文？这秦亮……
孟主任满脸兴奋：“好啊，果然是个天才，他承诺给咱们搞8086处理器，我原本还不怎么相信，现在，我就等着他的好消息了！”
啥？8086处理器？
大家伙听完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更加震撼。
这学生……
“好啊，既然这样，干脆把秦亮叫过来啊！我们西工大出了这样个人才，我这当校长的，还没见过他呢！”季校长笑呵呵地说道。
第34章 反正也算不完，干脆直接造模型！
飞机系，办公楼，双三角翼项目办公室。
其实，现在他们这个办公室，都应该换个名字，叫做超七办公室了，不过，现在没有人关心名字，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叮铃铃……
屠老拿起电话：“喂，老罗？你打的正好，老沙呢，老刘呢？把他们赶紧叫回来，开会？这边都火烧眉毛了，你们还有时间开会！”
啪！电话放下了。
秦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屠老：“屠老，反正也搞不完了，就按照我说的来吧。”
“那可不行，得大家伙研究过才行！”
十几分钟后，罗主任带着一众教授回来。
“老屠，怎么了？”
“刚刚接到了空军电话，说一个星期后，来西工大飞机系调研，希望我们能准备好汇报材料！一个星期啊，够干啥了！”
众人都是脸色一变，没有先进的计算机来进行计算，就靠大家伙手里的计算尺……太慢了，根本不行啊！
“秦亮，你小子不是鬼点子最多吗？你有什么办法？”罗主任看向了秦亮。
“嗯，我的建议就是，反正也算不完，干脆别算了，咱们直接找木工，把飞机模型做出来，得做个大比例的，至少五比一，这样看起来足够霸气，先让空军领导过过眼瘾再说！”
飞机设计是严谨的，外面的线条看着流畅，实际上，那都是精心计算的，每一个曲面，都有每一个曲面的设计数据，可不是随便来的。
这秦亮说得简单，直接上木匠活，这不是糊弄人吗？
其实，还真不是糊弄。
秦亮搞不定计算机，还搞不定飞机？他可是六代机的设计师！后世贵航改进的山鹰，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虽然他没有亲自动手设计过，但是，机头形状早就了然于胸了。
直接上木匠活，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等给空军领导汇报完毕，最好拿到一笔经费，然后再细化和修型，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他不能说啊！
于是，在大家伙眼里，这就成了弄虚作假！
屠老是不能拍板的，毕竟秦亮不是他132厂的，否则他早就决定下来，现在……他的目光看向飞机系的老师们，等待着他们的选择。
“我看行！”沙教授第一个开口：“反正也算不完了，空军既然搞突然袭击，那我们也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没错，要是空军拍板同意了，咱们有了经费，那研发也能走上快车道！”刘教授跟着点头：“如果空军怪罪下来，就都推咱老刘头上！”
今天，论文被录取的消息传回，刘教授很高兴，他已经把秦亮当做自己的得意门生了，所以，秦亮的锅，他来背！
“老刘，你的头还没那么大！”沙教授着急了，这不是和自己抢学生嘛！什么格林函数，什么论文是你的，这飞机是我的！
“好了，既然大家伙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如果空军真的怪罪，那咱们西工大飞机系和132厂一起背，老屠，你说呢？”
屠老点头：“好！”
接下来，图纸也就不用搞了，直接去实验室，上木工活！
木工师傅为难了，没图纸，怎么做？
于是，秦亮亲自上手指挥！刨花飞溅，木屑横飞，两天的时间，机头就做出来了，看着这个漂亮的机头，屠老有一种错觉。
“老达索说过，一架漂亮的飞机，一定是一架好飞机，这机头虽然还没有完成数据计算，但是仅仅看这外观，就很漂亮！”屠老感慨。
尖锥形状的机头，向后不断延伸，逐渐变得臃肿起来，在座舱下面，两边出现了D型进气口，机头下方是起落架舱，上面是座舱，这布局，看着就有种三代机的气派，谁能相信，这是米格-21的机头？连它妈都认不出来！
“嗯，我看，咱们可以再点缀一下，大家伙说，是画条龙好呢，还是画个老鹰头？”秦亮开口问道。
“算了吧，别弄巧成拙了，接下来做机身，加机翼，把整体做出来！”罗主任开口：“你小子这提议还真不错！等空军过来，请他们到现场一看，他们妥妥的百分之百的喜欢！”
如果只是改机头，那做个机头就行，但是己方原本的项目是改双三角翼，所以机翼也得做出来，那就得有机身，既然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干脆把整个飞机都做出来算了！
听罗主任这样说，秦亮突然想到了什么。
“屠老，你说，我们能不能把后机身做成整体的，在尾部下方开口，方便部队检修更换发动机？”
这也是米格-21娘胎里带出来的。
老毛子在设计飞机的时候，从来都不考虑后勤维护保养，怎么方便怎么来，米格-21的发动机，是和机身安装在一起的，拆解的时候，得把后机身拆下来，才能更换发动机。
地勤们需要折腾一整天，才能拆开，然后换上新发动机，安装，又是一整天！
偏偏配套的发动机寿命短，早期型号只有一百个小时，所以，拆装工作让地勤们苦不堪言。
再看看西方，都是在屁股下面挖个口子，再设计一个特殊的支架，直接就能把发动机给抽出来，拆装整个工作，十五分钟就能完成！
“你小子，是在给咱们出难题啊！”屠老叹了口气：“咱们知道这样设计的好处，但是……咱们都没有见过啊！”
这些年来，东方的航空工业就是在老毛子的产品基础上修修补补，简单改进，现在这种改头换面，还是第一次！至于后机身换发动机……怎么设计？你不仅仅要保证发动机拆装方便，还要保证发动机的动力能可靠地传递给整个飞机！
改发动机舱，就意味着大改，还得重新计算！
“屠老，反正也得重新计算，咱们干脆一起改！至于怎么设计，我这里倒是有一些浅薄的见解……”
这有啥难的，后世咱们哪款飞机不是这样设计的？秦亮对这种结构了然于胸！
“是吗？那接下来做后机身模型，你直接给做出来？也好让咱们过过眼瘾！”
第35章 过于先进，被否定了？
几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西工大，那瀑布式的进气格栅，那圆滚滚的大灯，还有车头中央的红色标志，都代表着它那尊贵的身份。
红旗轿车！东方汽车工业的最高代表，只有大领导才能乘坐！
办公楼门口，一群人翘首以盼。等到车子停下，立刻涌了上去。
“欢迎，欢迎各位领导来我们西工大视察工作！”季校长热情地和车上下来的领导握手。
人群之中，秦亮看着车上下来的人，睁大了眼睛，呼吸都屏住了。
五官轮廓极其分明，高鼻梁，蓝眼睛，和东方面孔有很大的区别，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空军的猛将：林首长！
他出身贫寒，1938年就参加了八路军，1945年开始学习航空技术，从此开始了飞行生涯，他飞过开国大典，参加过抗美援朝，在国土防空中，多次指挥击落敌机。
当发现空军装备落伍之后，他又亲自带队去苏联，靠着酒量喝倒了一大群老毛子，最后用极低的价格采购回来了第一批苏-27战机，解决了装备的燃眉之急。
当空军中一部分人认为可以放弃歼十，用这笔钱多采购几架苏-27的时候，他又极力反对，支持歼十项目活过来，从此，国内航空工业开始了新的征程，歼二十，歼三十五，六代机……
“秦亮，秦亮，你楞什么神呢！”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接着，秦亮就被推了一把。
他这才看到，林老那张严肃的脸，就在他的面前！
“林老，您好，欢迎您来我们西工大参观。”秦亮赶紧伸手握了上去。
“你小子，厉害啊！”
秦亮有些不解：“林老，我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燕省理科状元，因为政审问题和清北失之交臂，来到西工大之后，又频频提出了独特见解，我这次过来，就是冲着你来的！走，带咱们进去，看看你们把歼七改成什么样子了。”
秦亮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屠老，你把我的老底给都抖出去了？
要是在后世，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们，早就把功劳揽自己身上了，要是出了问题，反而会第一时间找手下来背锅，现在这个时代，自己遇到的这些长辈，都太大公无私了。
只是，你们想过没有，我这么年轻，搞那么多东西，没有人信啊。
“林老，您误会了，这歼七的改款，是咱们西工大和132厂共同合作的结果……”
“嗯，我知道，怎么，你不想给咱们介绍？”
“咳咳，当然不是……”
“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走吧！”
一架近三米长的木制样机，摆在了会议室的中央，以至于连椅子都摆不下了，大家伙进门之后，立刻就围着这个模型看了起来。
“这还是歼七吗？机头改了，进气改了，机翼也改了……”
“是啊，这改动可不是一般的大，这简直就是……”
这个年代还没有魔改这个词，这名军官绞尽脑汁地想着用词，总感觉到没一个贴切的。
也有几个，表情复杂，目光中带着怀疑。
“各位领导，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等下在介绍的过程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指正。”
既然要求秦亮来介绍，他也就不再推诿了。
“首先看机头，屠老说了，空军想要获得米格-21的后期型号，从而具备全天候作战能力，我个人认为，机头进气的布局，始终限制了它的发挥，倒不如进行一番大刀阔斧的改变，彻底把机头腾出来，安装大口径雷达，获得更加优秀的超视距空战能力！”
“机头改了之后，进气口的位置就成了问题，国际上主流有两侧进气和机腹进气，我们则创造了两肋进气这个布局，可以更好地满足大迎角飞行需求，转向的时候还不至于造成进气阻碍……”
“机翼方面，我们设计了全新的双三角翼，在外缘增加了机动襟翼，这个已经吹过了风洞，证明了这种设计是可行的……”
屠老看着滔滔不绝的秦亮，满意地点了点头。
普通的小伙子看到这么多大领导，早就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现在，秦亮是条理清晰，滔滔不绝，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自己没看错，秦亮这小子，以后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一定要提前把他弄到132厂去，等他毕业，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来抢呢！
“最后，我们再来看后机身，我们决定采用下部开口的方式，来解决野战快速更换发动机的需求。”
秦亮说着，打开尾部盖板，然后把一个发动机模型从里面拿了出来。
“嗯，不错，不错！这思路很好！”林老连连点头：“你们也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老王，你先来！”
“林首长，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我也很欣赏这款飞机，但是，站在空军的角度上，我认为……这款飞机的改动太大了，就算是132厂加上西工大，恐怕也没有能力把它搞出来！”
众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这样一番改进，让歼七彻底的脱胎换骨，性能直逼三代机，大家伙都认为，空军只要看了，就会认同的，没想到……
改动太大，过于先进，所以给否了！
“是啊，我也是这个观点。”一旁，空军胡领导跟着开口：“我个人也很欣赏这个设计，它如果能做出来，至少能保证我们的飞机二十年内不落伍，但是……这些年来，我们见识过了太多好高骛远的计划，最终不得不以失败告终，这个改型，属于空中楼阁，我还是支持引进米格-21MF来测绘仿制！”
两个空军领导都否定了，这几乎就代表了空军的意见，其他人原本还兴高采烈，但是现在，也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这些年来，咱们的航空工业，就停留在测绘仿制上，你们这样大改，能搞成功吗？
甚至，还有人批评起来了屠老：“老屠，你们上次去首都，我怎么说来着？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
林老没有表态，只是看了众人一圈，然后，目光落在了秦亮身上。
“秦亮，你觉得呢？”
“资金到位的话，三年之内，我们就能让这款飞机上天！超过哪怕一天，就请林老您亲手毙了我！”
第36章 谁说我们西工大没技术？
房间内陷入了片刻的寂静，所有人都被秦亮这句话给惊到了。
歼七的双发放大版，也就是歼八，用了多少年？1964年启动研发项目，1969年7月5日首飞，用了五年的时间！至于定型？现在还没完成呢，这又过去了十年。
现在，眼前的飞机改动程度之大，不亚于歼八，而且，还没有飞机设计所参与，仅仅一个飞机厂，加上一个大学，就能在三年的时间里让它上天？
此时，屠老等人也都惊呆了，秦亮同学，咱们也没有这个自信啊，你……
沙教授和刘教授等人，则是深深的感动。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年龄大了，处事就圆滑了，说话从来不说死，遇事就能找人背锅，这是某些人混迹官场的绝招，而眼前的秦亮，年轻气盛，为了让上级答应这款飞机的研发，宁愿赌上自己这条命！
这孩子……
“秦亮同学，你有这份勇气和决心，咱们佩服，但是，那个特殊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咱们可不会被几句口号，几个承诺给忽悠了。”就在大家伙感动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搞飞机可不是小事，你没有具体的研发飞机的经验，更何况，你还是个大学生，你有什么信心，三年内就让这种大改款上天？说句难听的，如果这个项目失败了，就算是枪毙你又如何，能弥补咱们空军装备的重大损失吗？”
这句话就说得有些伤人自尊了！屠老皱着眉头，看向说话的人。
沈秘书，你至于这样打击一个对我们祖国航空工业充满干劲的年轻人吗？他们这些恢复高考后招收上来的大学生，可是我们国家科研领域里最新鲜的血液啊！
不过，空军是他们飞机厂的客户，所以，他又不方便直接开口。
“他是没经验，还是大学生，所以，就加上我老沙吧！”就在此时，沙教授开口了：“林首长，如果三年内，这款飞机没有上天，枪毙名单中，也加上我！”
“还有我老刘！”刘教授有些恼火，老沙，这风头怎么被你给抢了，秦亮可是我的得意门生，该由我护着！
其实，两人对秦亮的话并没有太大的信心，过去那些年，科研都被荒废了，甚至有时候，大学都不能正常展开教学工作，科技人员已经出现了断层，三年时间，搞出这种大改款来，难！
但是，秦亮是个好苗子，他们作为老师，这个时候要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再加上咱们飞机系！”罗主任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如果三年内，没有把这飞机送上天，那咱们西工大飞机系，就此解散，我老罗，一起领花生米吃！”
“没错，加上我们整个飞机系！”其他飞机系的老师也开口了。
“老罗，你这是干什么？”季校长决定出来打圆场了：“咱们讨论的是这架飞机能否按时研发出来，又不是讨论咱们西工大的飞机系是否解散。”
你虽然是系主任，那也没有权力决定飞机系的未来啊！
先把自己这边的人批评一下，然后再和对面的人解释！
“各位空军来的领导，你们别往心里去……”
沈秘书那严肃的脸庞这才缓和了下来。
“季校长，咱们没生气，你们的学生有血性，有责任感和荣誉感，这是好事，但是，咱们也得立足现实，咱们国家的航空工业很落后，到现在，也没有进行过这么大规模的改进，就算是歼八，那也不还是机头进气？”
沈秘书的话语重心长：“咱们距离世界先进水平，还有很大的差距，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咱们没有这方面的技术……”
话说到这里，刚刚的矛盾算是解了，但是，按照这些人的语气，这个歼七的改进项目，是要黄了啊，他们还是会抱着歼七3不放！
秦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决定继续顶撞！
反正刚刚那一句承诺，暴露了自己年轻气盛的特点来，现在，就再装一次好了！
“谁说咱们技术差？谁说咱们距离世界先进水平还有很大差距？”
沈秘书还没有说完的话统统咽了回去，睁大眼睛看向秦亮，你说啥？承认比外国差丢人吗？国外都三代机了，我们还在二代机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呢！我们的技术还是六十年代初期的水平，怎么就不差了？
季校长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完了，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保护秦亮这个孩子了，没想到，他还是要继续顶撞空军领导，孩子，你得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考虑啊！
“好小子，有意思！”林老看着秦亮，很是满意：“你说咱们技术不差？”
“没错！”秦亮说道：“各位领导，你们来的时间真是太好了，今天下午，AEROSPACE杂志社的人就过来了，想要来我们西工大展开一次座谈，内容就是我们西工大在他们杂志上发表的一篇论文！”
“爱若斯贝思？什么东西？”沈秘书开口问道。
“航空航天领域里八大期刊之一。”
“八大期刊？哪里的？我怎么没听过？”
“全球的，SCI期刊目录中的。”
沈秘书的脸瞬间一红。他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的一个文件，要求全国各个大学和科研机构争取在SCI期刊上发表论文，体现东方的科技水平，还有两百块钱的奖金……只可惜，难度很大，全国貌似还没听说哪个大学或者科研所发表过，没想到……
“全球八大核心期刊之一的论文，含金量是最高的！而且，对方还要来座谈，这说明咱们西工大的科研水平很高！”林老点头：“既然这么凑巧，那咱们就干脆一起参加座谈，这绝对是个难得的机会，老王，老胡，你们说呢？”
王领导和胡领导点头，他们是担心国内科研水平不够，如果西工大真的很牛，那身后这款飞机改进项目，或许可以让他们试一试？
“林老，你们要一起参与座谈，那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小子，蹬鼻子上脸啊！沈秘书的目光更是不悦，林老等人要来列席会议，是给你们西工大面子，你一个大学生，还敢提条件？
第37章 美国佬都来向我们请教！
林老哈哈一笑：“好，你说！”
“首先，各位领导不能穿军装，毕竟这会议属于民间性质的，你们在会议室里的身份，是我们大学里的一些老师。”
“好，没问题，还有呢？”
“其次，在会议上，你们只能听，不能发言，更不要打断我们之间的对话！”
“秦亮，你过分了！座谈之中，林老万一有什么现场指示，还不能说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林老？”沈秘书的声音再次响起。
“各位领导有什么问题，可以等到和外国人的座谈结束再问，林老，您觉得如何？”
秦亮压根就不答应沈秘书，他看出来了，这家伙压根就不支持西工大和132厂的合作，既然如此，得罪就得罪了！只要林老支持，这个项目就能进行下去，他沈秘书算哪根葱？
“好，我答应！”林老点头：“这是基本的尊重！你小子这样说，我倒是对这次座谈感兴趣了，你那论文叫什么名字？”
“《隐身机的外形设计，钻石的美学》。”
“隐身机？”
沈秘书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来，这名字，听上去就像是科幻小说里才会有的，隐身？不过……想到刚刚暴露了无知，那什么爱若斯贝斯是国际顶级学术期刊，能在上面发表文章，一定是有门道的。
不能说，不能说，否则自己又要丢脸了。
“嗯，隐身机。”
对话简单。
“好，那下午咱们一起听！”
“各位领导，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西工大准备了午饭，各位要不要移步到食堂去？”季校长开口。
“好，秦亮，你跟我走，咱们喝几杯！”
秦亮的脸瞬间一变，刚刚还镇定自若的气势瞬间消失了。
“林老，刚刚我的要求还没有提完呢！”
“好，你继续说，还有什么要求？”
“不能让我陪您喝酒！……好吧，喝酒也行，但是最多一杯！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林老，您老人家的事迹谁不知道，先开一瓶漱漱口，然后正式开始喝……最能喝的老毛子都被您给喝趴下了，我在您手底下，走不过一个回合，我的肝受不住啊！
林老哈哈一笑：“好，就一杯，说定了，来人，把我车上那个大号的水杯拿来！”
身边的警卫员有些懵：“林老，车上没有……”
“怎么没有！”林老白了警卫员一眼：“就是那个白色的，上面有几朵花的那个……”
“哦，您说花瓶啊，好，我明白了！”
秦亮瞬间傻眼。
啪！林老一巴掌拍在了秦亮的肩膀上：“小子，怕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屠老在一旁暗暗感慨，不是谁都能被林老这样开玩笑的，这说明，林老把秦亮当做子侄辈了，这小子，运气太好了！
己方这个项目，肯定还有转机！
下午，西工大，东平教室。
“史密斯先生，史蒂芬先生，请这边来，我们的座谈地点，就在这座大房子里！”
两名美国人抬头，看到了在绿树掩映下的一座大平房。
房屋很高，前面还有砖砌柱子支撑起来的走廊，整个房子古色古香，看上去历史悠久……
两人皱起来了眉头。
“罗主任，我们的座谈，用得了这么大的房间呢？”
按照两人的想法，这谈话的内容是隐秘，在办公楼里找个小房间就行，最好是只有他们和作者，当然，既然是西工大老师指导学生发表的，那肯定还有其他老师参与，最多就是个二三十人的小会议室，这就足够了。
眼前这教室，少说也能坐两百人吧？
他们看向窗户方向，果然，看到了里面无数人头攒动，显然早就等在那里了！这哪里是什么座谈，这分明就是演讲了！
“是这样的，您也知道，我们的国门才刚刚打开，很多学生对西方世界不了解，这次我们把座谈的地点设置在这里，这样学生们可以近距离地接触一下两位西方人……”
他们是来看耍猴的吗？两人就更是无语了。
“两位，我看西方很多座谈，都是下面有观众的，各位远道而来，难道不想见一见我们这些热情的学生吗？”秦亮在旁边开口了：“请随我来，等两位进去的时候，可以感受到我们的欢迎是多么的热情！”
两人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刚刚走进教室门口，里面瞬间响起了如雷一般的掌声。这里面，怕不是有三百人？
掌声一浪高过一浪！
“咱秦亮同学就是牛啊！”
“没错，一篇论文，把老外都给引来了！”
人群之中，5381班的同学一边鼓掌，一边小声议论。
这掌声，可不是送给老外的，是送给咱们同学的！
教室距离讲台最近的一块区域，已经坐进去了不少老师，林老等人坐在第三排，这里视野最好，还不引人注意。
在后世，大学上大课一般都是阶梯教室，不过西工大上大课的东平教室和西平教室，没那么复杂，就是个大斜坡。
前面的讲台上，有六块大黑板，中间两块黑板田字型分布，侧面有轨道，可以上下移动，两边还有两块固定黑板，老师上一堂课，六块黑板可以写得满满当当，不用擦。
此时，黑板上写着大字：《隐身机的外形设计，钻石的美学》座谈会。
讲台不大，原本的讲桌已经搬走了，摆上了四个沙发，面向观众，看上去真像是看耍猴的！
东平教室原本是没有扩音器的，老师上课就靠喊，一堂课下来，嗓子都喊哑了，今天不能在客人面前丢脸，特意把操场上的那一套扩音器给拆下来安装好了。
罗主任走向话筒：“各位同学的掌声很热烈啊！接下来，让我介绍一下这次来我校座谈的两位AEROSPACE杂志社的编辑，他们分别是史密斯先生，史蒂芬先生！”
掌声再次响起，林老却皱起来了眉头，这个史密斯，看着有些眼熟，当年在北棒子的战场上……嗯，下来之后，让人找找当时的资料！
两人面向观众，敬了一礼，显得很有礼貌的样子，然后走向沙发。
今天这座谈，也不知道能得到多少有用情报，还好，东方还是比较封闭的，这次座谈内容，肯定不会传遍全世界，只要座谈结束，双方再私下里接触，要求他们不外泄就好！
想到这里，两人看向坐在旁边的人，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教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各位，我的老师英语不太流利，而且最近上课用嗓子过度，嗓子有些哑，所以，接下来的座谈内容，就由我来帮忙翻译。”秦亮拿着话筒，先用英语说了一遍，这一口地道的美国腔，让全场学生都睁大了眼睛。
秦亮同学这外语水平，已经超过很多外语系的同学了吧？而且，接下来肯定会说很多专业的东西！外语系的同学，也不一定就懂。
厉害，真厉害！
第38章 看我们指点一下西方朋友飞机设计！
史密斯和史蒂芬很不自在，毕竟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接下来该怎么深入交流呢？
刘教授也不自在，毕竟，他是真的不懂这个领域，而且，秦亮还特意选了这么个地方。
他当然知道，秦亮肯定不是要故意让他难堪，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来和西方人座谈，应该是为了展示咱们西工大的科研实力，尤其是那个沈秘书，必须要让他睁开眼看看咱们西工大的实力！
想到这里，刘教授看向下面，第三排人之中，沈秘书那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全国航空航天领域里，咱们西工大是第一个在SCI期刊上发表论文的，而且对方还很重视，要来座谈的那种！
想到这里，刘教授就放松了，接下来，自己只要在秦亮旁边随便说几句，秦亮就可以翻译给对面听！
史密斯和史蒂芬两人从香江进入大陆的时候，其实请了一名香江的翻译，但是，这翻译只能照顾两人一路上的行程，进行日常交流，接下来进行学术领域里的交流，还得靠秦亮！
“好的，秦先生，我们对贵方的论文非常感兴趣，贵方是怎么通过计算，得到钻石外形的隐身性最好的？”史密斯开口问道。
要知道，乌菲莫切夫写的那篇论文上，附带的公式并不难，但是，想要用这个公式来计算一架飞机的外形，那就得先进的计算机系统才可以！
东方人有吗？
他突然想到，东方人要求一百块8086处理器和配套的芯片作为座谈的条件，难道就是想要用这些处理器，制造一台大型计算机？
在西关机场，自己刚刚和东方人见面，对方就热情地帮忙拎行李，得知其中一个箱子里是8086处理器和配套芯片之后，对方当时那掩饰不住的兴奋让人好奇，就像是得到了宝贝一样。
直至现在，他也没有再见过那个箱子。
草率了啊！
“其实，钻石外形并不是最好的。”秦亮和刘教授一番交流，然后开始回答：“我们只是因为受限制于计算能力，被迫把飞行器分解成几个平面，如果以后计算能力更强，我们完全可以把飞机外形设计得更加精细，和空气动力学综合到一起，得到能真正空战的隐身战斗机！”
史密斯和史蒂芬对视一眼，对看到彼此眼睛里的震撼。
AEROSPACE杂志社的身份，只是一种伪装，实际上，两人一个来自美国空军负责制定装备标准部门，另一个来自洛克希德臭鼬工厂。
七十年代末期，根据情报显示，苏联研制的米格-29和苏-27的测试工作稳步推进，美国空军为了取得代差优势，得展开新一代战机研发，来取代手头的F-15战机。
到现在为止，这款名为Advanced Tactical Fighter，也就是ATF先进战术战斗机的具体标准，一个都还没有出来呢。
有人认为，该把隐身性当做克敌制胜的法宝，但是，以目前美国军工技术的水平，最多就是打造F-117那种飞机，虽然前缀是个F，但是没半点空战能力，是一款纯粹的对地攻击机！
当他们看到来自东方西工大的论文之后，彻底震惊，这论文的内容、画出来的战机外形，和他们正在研制中的海弗兰很像！东方居然也在研制类似的技术，而且还取得了这种成果！
他们得来看看！
秦亮也不知道，自己一篇论文让美国佬如此震撼，既然他们来了，当然要继续好好地忽悠一番，隐身机，咱在行！
“什么，你们还有这种设计？”史蒂芬当下就惊呆了。
史密斯咽了一口吐沫：“你们有初步计划了吗？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这个嘛……”秦亮和刘教授商量了几句，然后看向下面。
“沈秘书，这两位西方来的朋友，想要让我们指点一下他们飞机设计，您觉得呢？我们正在研究中的技术，能讲给他们吗？”
沈秘书下意识地说道：“当然可以！”
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短短一句话，透露了很多意思。
你不是怀疑我们的研发能力吗？现在，美国佬正在向我们虚心求教！而且，我们接下来要说的，是机密，这可是您允许我们说给西方人的，以后追究起来，这个锅您来背！
您知道我为啥找这么多学生来吗？大家伙都是个见证，省得您以后不认账！
此时，下面学生都在狐疑，沈秘书？咱们学校的老师里，没一个姓沈的吧？这人哪里来的？
林老神情复杂地看了秦亮一眼，你小子，厉害啊！
不过……西工大的研究成果，貌似也没有人认为应该保密。
秦亮又装模作样地和刘教授说了几句，然后站起来。
“具体的设计方案，还需要先进的计算机系统进行大量的计算，同时还需要专门的电磁实验室进行测试，现在，我们也只能把综合了空气动力学成果的大致方案介绍一下。”
秦亮走到了黑板旁边，拿起粉笔来，在上面画了起来。
“我们从机头来说，为了创造最小的雷达反射面积，这个机头的截面需要是菱形，在机头后面，下方两侧设计紧贴着机身的平行四边形进气口……后面是蝶型机翼，双垂尾，向外侧倾斜……”
秦亮的绘画功底虽然不高，用的线条也不多，但是，却把F-22的机体特征给画出来了！
下面，林老睁大了眼睛。
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西工大的这个什么隐身机是啥意思，现在，林老琢磨过来了：这种飞机，可以在雷达面前隐藏自己的行踪！这技术，全世界都没有！而美国佬居然跑来打着座谈的名义来套取情报，说明在这个领域里，西工大真的走到了世界领先的地步！
想到这里，林老看了一眼身边的老王和老胡，你们还抱着之前的观点吗？西工大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把研发任务交给他们，或许真的能给捣鼓出来！
上午看到的那个飞机模型，整体设计非常先进，要是把它搞出来，空军迫在眉睫的装备危机就能解除了！
第39章 西工大的技术，世界第一！
“总之，整体的设计原则，就是不要有一个直角，哪怕是接缝的地方，也要设计成为锯齿形状，按照乌菲莫切夫的公式，把电磁波反射到其他方向，只要不返回，就可以保持隐身性！”
“秦亮同学牛啊！”
“我听到现在，才听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
下面，从大一到大四，从空气动力学专业到发动机专业，凡是和飞机沾边的专业学生们，一直到现在，才明白了这次座谈的主旨：让飞机从雷达屏幕上消失！
这个年代，东方还处于追赶世界先进水平的境地，标准是外国人制定的，我们只要努力去追就好！而现在，咱们东方人居然可以提新的标准了，这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等到秦亮介绍完，下面5381班的人带头鼓掌，接着，就是全场掌声，不管听懂没听懂，都知道这个很厉害，因为外国人也在认真地听着，等到秦亮画完，史蒂芬甚至还掏出来了相机！
“等等！”秦亮制止住了他，然后看向下面。
“沈秘书，我们这图，能让他们拍照带走吗？”
“当然可以，外国友人万里迢迢地过来一趟不容易，我们得满足他们的需求，体现出来我们东方人的热情友好来！”
等到说完，他才突然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在场职务最高的是林老，他怎么不直接问林老？
想到这里，他看向林老，发现林老正在和王领导、胡领导交换意见，压根就没有往台上看。
嗯，秦亮之前说了，不让林老等人在座谈会上发言，所以只能来问自己吧？这小伙子还是太嫩了点！
咔嚓，咔嚓！
史蒂芬一连拍了三张。
“这设计，还有很多缺陷，我能问几个问题吗？”史密斯开口。
“请问，我们沈秘书说了，要好好招待你们，体现我们东方的热情友好。”
“进气口在这个位置，那后面发动机的风扇叶片怎么遮挡？”
为了追求更高的进气效率，很多飞机的进气道设计得都很直，从进气口，可以直接看到发动机的风扇叶片，这东西是强烈的电磁波反射源。
F-117的进气口设计到机翼上方，就是为了避免被地面雷达扫到，但是，这种方案在爬升中会严重遮挡进气道，根本就没法做大过载爬升机动！
“从外观看，前后好像是直通的，其实，在机翼翼根部位还会有起落架舱，这样一来，进气道就被迫得绕一个S弯，这样一来，后面的发动机风扇叶片就完全被遮挡住了！”
秦亮说完，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把刘教授落一边了，自己直接回答了！
“这个设计方案中，武器放在什么地方？”
“您稍等，这个刘老师没说，您等我问问他。”
秦亮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然后回来：“就在进气口夹着的这一部分空间内，可以设计一个容纳六枚中距空空导弹的内置弹舱，在侧面，还可以设计容纳两枚近距导弹的侧弹舱。”
西方人问，东方人答，构成了一幅西方人向东方人求教的画面，下面，一众学生都听得很认真，这些东西，他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在全世界任何一本刊物上也找不到！
5381班的学生们看着秦亮和外国人滔滔不绝地交流，听着他那流利的英语，个个都很振奋，回去之后，抓紧时间练习，不仅仅要知道那些单词的意思，还要能准确地读出来！
“史密斯先生，史蒂芬先生，我们西工大的这些技术，是不是全世界最先进的？”
秦亮的这个问题一出，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国门打开，大家伙看到了和西方世界的差距，除了埋头苦干追赶，也没有其他办法，现在，终于，在某个领域里，咱们也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平！
史密斯和史蒂芬对视了一眼，作为高傲的西方人，他们当然不想承认自己的技术落后，但是很明显，眼前这对师生展示出来的研发成果，让他们很震撼。
茅塞顿开啊！
他们原本还在琢磨该怎么样才能在兼顾隐身外形的情况下，让战斗机具备空战能力，正处于一头雾水的时候，东方给出来了一个完美的设计方案！
虽然这个方案还没有细化，但是，两人凭借多年经验，都知道这个方案将会是最完美的！
如果两人在这个时候否定，那对方肯定会问，那么，比这个设计方案还先进的是什么？两人答不出来啊，要说保密……人家都不怕泄密，轮到两人就怕泄密了？还能当好朋友吗？
更何况，两人已经动了挖人和技术的心思。
“嗯，贵方的技术，的确是世界一流的！”史密斯开口。
“我是问，是不是全世界最先进的，NO.1，NO.1！”秦亮看向对方，你们才刚来东方，就学会浑水摸鱼了？当然不行！必须得回答清楚！
“没错，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史蒂芬点头。
下面再次兴奋起来。
多少年来，咱们都戴着落后的帽子，现在，终于有西方人说咱们先进了！
沈秘书在下面，表情复杂，这个秦亮，绝对是故意的啊，逼着西方朋友回答这种问题，让西方朋友承认他们的技术最先进！你就算是为了上午的事情耿耿于怀，也没必要驳了西方朋友的面子啊。
“我想知道，你们这个设计，进行多久了，有没有更详细的资料？”史密斯继续开口，承认你们第一了，多给点资料好不好？
“没有，就这些。”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计算机太差。”秦亮说道：“如果给我们一台克雷-1计算机，我们应该能在一年内完成详细计算。”
下面，数学系的孟主任睁大了眼睛，啥，克雷-1？秦亮同学，你还真敢要啊，你知道克雷-1意味着什么吗？
它诞生于1975年，是全世界第一台超级计算机，它实现了里程碑意义：每秒一亿次的运算速度！建造出来之后，这台计算机就被送进了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用来进行核爆的模拟！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台上的人，肯定不会给协调来这种计算机的。
第40章 出国的诱惑？我们不去！
秦亮当然也知道不可能，但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一亿次的没有，几百万次的总可以给咱们吧？
8086处理器已经弄来了，但是把它做成计算机，孟主任那边承诺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己方只能继续用计算尺，想要把歼七大改款设计出来？太难了！
要是弄一台西方的先进计算机过来，那说不定，半年就搞定了，至于F-22的模型运算？呵呵呵，用半天时间甚至几个小时，随便运算一些数据就行！
误差大？谁让你们不给咱们一流的计算机了？
就在秦亮美滋滋地幻想之中，史密斯开口了：“可以，刘教授，秦先生，你们俩可以和我一起去西方！我们有更好的科研环境，有先进的计算机，有一流的技术，你们去了之后，可以把这种飞机从理论变成现实……”
等到他说完，才发现情况不对，这种邀请，应该私下里说，自己刚刚一直沉迷于这款隐身战斗机的研发之中，居然忘记了这是当着三百师生的面！
下面，无数人都睁大了眼睛。
去西方啊！
国门打开，大家伙都看到了西方的强大，物质丰富，生活富足，科技发达，也就有人动了心思，自己的国家那么穷，要是有机会去了西方，那就能成为人上人！
八九十年代，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要出国！
哪怕在现在，1978年，出国也依旧会让很多人羡慕。
下面，众人的目光复杂，齐刷刷地望向了秦亮，秦亮会怎么选择？
“不去！”秦亮的回答是干脆利落！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去！秦亮的回答居然是不去！
“在隐身领域里，我们东方的技术是最高的，我的老师希望用这种技术，来提升我们东方的空军装备水平，而不是把这些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西方！至于西方的科研环境……即使是比我们好又如何？”
秦亮掷地有声：“当年，我们国家刚刚建立，那么多爱国华人华侨，毅然冲破了种种阻力，回到祖国，现在，我们国家的条件可比当初好多了，恢复了高考，科学的春天来到了，正是我们用自己的所学报效祖国的时候！”
“说得好！”下面响起了一个雄厚的声音。
秦亮望下去，看到了一双赞许的蓝眼睛。
林老很满意。
一个人，不仅仅要有聪明的头脑，渊博的知识，钻研的劲头，还要有一颗爱国的心！
国家培养出来的学生，是为了国家效力的，外国条件再好，也不去！
“说得好！”更多的人喊了起来，有老师，也有学生，接着，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西工大，和清北不一样，这里的学生，都立志报效祖国的！现在，国门刚刚打开，又有秦亮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估计在今后数年内，谁敢提外国的月亮是圆的，绝对会被所有人鄙视。
史密斯惊呆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件事被自己给搞砸了！
一旁，史蒂芬赶紧打圆场：“刘教授，秦先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请你们去搞研究而已，毕竟，您说需要先进的克雷-1计算机，这种计算机，属于巴统禁运物资，我们不可能给送过来……”
他只是想要解释一下请他们去西方的目的，没想到，这句话也有很大的问题！
“当年我们建国后，也遭受了西方的封锁，看来，现在我们就算是和西方改善了关系，你们依旧也对我们留一手，是不是？”
“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咳咳。”罗主任站了起来：“各位同学，今天的座谈会举办得很成功，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送西方来的客人！”
这倒不是赶人，而是秦亮的话太尖锐了，再继续下去，万一发生了矛盾……那上面万一有人给扣个大帽子下来，秦亮承受不住啊！
下面，掌声热烈，面红耳赤的史密斯和史蒂芬两人，向下面的观众鞠了个躬，这才走了下去，尽量表现出来一种西方的优雅和淡定，但是，在下讲台的时候，还是因为恍惚，身体一歪，差点摔倒……
“刘，秦，我们不是那个意思！”看着送自己出来的两人，史蒂芬开口。
“没错，克雷-1计算机，西欧都拿不到，根本就不可能送到东方来的！”詹姆斯跟着开口：“只要去了我们美国，你们可以随便使用这种超级计算机，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抱歉，两位，我的老师上过朝鲜战场，所以，你们来了，我的老师热情接待，尽地主之谊，但是，要说去你们那里工作，还是设计战斗机，这根本就不可能。”
听到朝鲜战场几个字，两人的脚步猛地停下，他们对视一眼，知道想要请东方在电磁波衍射领域里研究到世界一流水平的人去西方，去美国，是注定不可能的了。
那么……
前面出现了一辆212.司机看到几个人过来，立刻下车，热情地打开车门。
“两位接下来是去机场，还是去火车站？我们知道两位很忙，所以……”
这还真是要赶咱们走啊！
史密斯摸了摸肚子：“我想，我们应该先填饱肚子。”
东方的热情好客呢？客人从万里之外的国度而来，你们连顿饭都不给吃？
“这个简单，走，咱们去吃羊肉泡馍，咱们长安特色！”
噔噔噔！就在此时，沈秘书跑了过来。
“各位，留步！”
众人扭头过来。
“林老……师说，这些外国客人远道而来一次不容易，邀请这些客人去五一饭店用餐！”
林老果然是神助攻啊！秦亮心中感慨，自己提出要计算机，美国佬邀请己方去美国，然后己方拒绝，这第一个回合，就算是过去了。
如果直接把美国佬送走，那接下来就没有第二个回合了，双方都会有遗憾，所以……接下来还是得吃饭！
来到长安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出去吃饭，还是长安特色！
不过……林老请他们吃饭，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目的？管他呢，自己跟着去吃饭就好了！
第41章 送计算机过来，你们不能碰！
1938年，长安钟楼东侧开起来一家豫顺楼饭庄，后来改名锦江饭店，五十年代公私合营，成为了国营第一食堂，后来又改名长安餐厅。
1969年5月1日，新楼建成开业，从此定名为五一饭店。
当年既然能叫做国营第一食堂，那自然说明了这饭店的地位尊贵，当然，价格也很高，大学生们可没钱来这里吃饭，甚至大学老师们，也得沾林老的光！
饭店主营淮扬菜，众人坐下，一番寒暄，就开始上菜。
金枣扒肉、松子酿方肉、彩云里脊、清蒸花刀鱼、菊花干贝、锅烧酥鸡……十大名菜上来，秦亮顿时感觉到口水就流出来了，重生几个月，还是第一次下馆子，吃的还是名菜！
后世自己也在这家饭店吃过，当时也点了几个名菜，可惜，后世的食材不给力，没有现在这种食材的味道。
那里脊，方肉，扒肉，都是用粮食喂养的猪肉做的，没掺杂任何瘦肉精，肥肉不腻，瘦肉不柴，这夹一筷子放进嘴里，肉香四溢，好吃！
作为一个学生，秦亮没参与他们领导之间的谈话，他的目标就是吃！
“来，我们西工大敬你们一杯！”林老举起酒杯，一仰脖，一杯长安特曲就灌进了嘴里。
史密斯和史蒂芬两人抿了一口，放下酒杯，然后看向其他人，喂，你们怎么都干了？
看着林老举起的酒瓶，两人只能把这杯酒倒进嘴里。
咕嘟嘟……
第二杯酒倒进去，又干了。接着是第三杯……
三杯酒下肚，两人只感觉到有些招架不住了，再这样喝几杯，还没有说正事，怕是已经醉过去了。
“真没想到，你们西工大拥有如此深入的研究，我们今天收获良多，非常感谢……”史密斯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林老举起酒杯：“说什么感谢，太见外了，来，一切都在这酒里！”
酒桌上表示感谢，那就喝酒啊！
不行，真不能喝了！
史密斯和史蒂芬两人在酒桌上一扫，就看到了在那里低头吃东西的秦亮。
“今天，秦先生的表现也很好，可惜，我们最终还是没有达成合作协议，你们没有先进的计算机，也没法把先进的项目研发出来，真是让人遗憾啊！”
此时，秦亮刚刚把一块松鼠鱼放进嘴里，外皮酥脆，鱼肉嫩滑，也不知道是什么鱼，居然还没刺！让人大快朵颐。
等等，都在看自己？
他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我们刘老师还有很多构思，如果只有一个隐身外形，还不算真正先进的飞机。”
“还有？能讲讲吗？”
秦亮看向沈秘书：“沈秘书，我们接下来说的内容，可能会涉密，需要告诉他们吗？”
又来恶心自己！沈秘书几杯酒下肚，胆子也就大了。
“什么涉密不涉密的，现在正是展示我们东方实力的时候，说！”
“我们知道，一代机就是将螺旋桨飞机过渡到喷气机时代，简单一句话总结，谁的屁股能喷火，谁就是牛逼。后来，工程师们发现，跑得快就能不挨打，于是，二代机就成了天上的飙车比赛，谁跑得快，谁就是老大，很快就从超音速过渡到两倍音速，甚至三倍音速。”
反正也是侃大山，干脆就水一些好了。
“三代机时代，工程师们发现，跑得快没用，还得看得远，打得准，狗斗咬得紧，于是，就出来了现代的全能型战机，但是，这些依旧不是完善的，战斗机还有更高的要求。”
“隐身？”
“隐身只是其中一个指标，还需要有其他标准，比如超音速巡航，超机动，超视距打击能力，这四个都是用S开头的，我们可以把它叫做4S……”
现在，面对苏联研制的米格-29和苏-27，美国佬开始制定新一代战机标准，但是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全面压制三代机，美国佬也没有捣鼓明白，现在，秦亮说出4S来，这就像是黑暗中突然点亮了一盏明灯！
是啊，Stealth、Super cruise、Super agility、Superior-sensor这些能力综合到一起，各方面的性能都会吊打老毛子的三代机了！
“那么，该怎么实现？”
“这个嘛……”
看到秦亮的目光，沈秘书摆摆手：“继续说！”
“这些依赖先进的航空技术，就拿超机动性来说，主要依靠矢量喷管技术，也就是在发动机的尾部有偏转机构，可以让气流转向……”
各种技术标准有了，如何实现也有了，可以说，拿着这些建议，他们回去就能提出四代机标准，然后让一个个竞标的厂商头疼去了！
虽然只是理论，但是想到这种理论可不简单！
这样的人才，不能去西方，真是太可惜了！看来，也只能……
等到秦亮介绍完一大堆理论，史密斯也终于下定了决心：“秦先生，您老师的研究应该继续下去！为了帮助你们，我们愿意提供其他型号的计算机，比如CDC7600，不过……”
“不过什么？”
“计算机送过来之后，需要安装到一个独立的房间内，由我们的人来操作计算机，毕竟，这种计算机是IBM公司在两年前研制出来的全新机型，你们不了解，容易把这种计算机弄坏……”
饭桌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方愿意给计算机，超出了己方的预料，而对方接下来的要求，就有些过分了，房间独立，由他们来操作，不让西工大的老师们碰，这分明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把咱们的技术据为己有！
“史密斯先生，您这样的条件，我老师肯定是不会答应的。”秦亮摇头：“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得到详细设计资料，那计算机需要由我们的人来操作，你们不能进入机房，每隔一段时间，比如一个月，我们会把计算成果复制一份给你们。”
“那不可能！”史蒂芬摇头。
开啥玩笑，给你们巴统禁运的计算机，我们只能得到一份计算成果，计算过程不知道，甚至这结果真假也不知道，当我们是冤大头啊！
“那就算了！”秦亮说道：“你们继续，我也继续！”
说着，他夹起来了一大块彩云里脊，不错，不错，这味道，绝了！
沈秘书皱起来了眉头：“秦亮同学，你这什么态度？再说了，你能代表你老师吗？你老师也真是的，怎么不一起来吃饭？别吃了，赶紧回去，问一问你老师的意见！”
第42章 研发的关键还是计算机！
同一时间，西工大，五系办公楼。
“老刘，那些先进技术，真的是你们研究出来的？”屠老满脸的惊讶。
刘教授有些尴尬：“这个啊……”
他想起了当时秦亮听说有两百块钱奖金时候的兴奋来，他很确定，秦亮就是冲着那奖金去的，而且，自己也承诺了，到时候奖金全部给秦亮，自己只是挂个名而已。
至于今天介绍的那些研发成果，从头到尾，他可都不懂！
当时，他想着自己作为西工大教授，到SCI上发表文章的几率更大一些，他从来都没有打算沽名钓誉，占自己学生的便宜，那还是老师吗？只是没想到，后续引出来这么多事！在台上，真是太丢人了。
至于吃饭？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肯定的啊，真是给咱们东方人长脸，给咱们东方的航空工业长脸！”一旁，沙教授开口：“老刘，就冲你们今天这贡献，秦亮这学生，我就不和你争了，以后你就是他的导师，不过，咱们这个歼七改型项目，他得全程参与！这下空军总没有人怀疑咱们西工大的技术了！”
想到之前空军领导们的质疑，今天在台下观看座谈的眼神，沙教授就无比的骄傲，谁敢再说咱们西工大没技术，老子大耳刮的抽他！
屠老继续开口：“那么，你们能否使用这种技术来进一步改造我们的歼七？”
两肋进气、双三角翼……这些改进已经不能让屠老满足了，隐身机，这绝对是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啊！
“不能！”
“为什么？”
刘教授又说不下去了，他很想说，这技术咱们真的没有，秦亮当初写论文的时候，看着也很草率，目的就是……拿奖金！SCI级别的论文，不得写个一年半载，做很多实验，得到大量数据？刘教授确信，论文上面的数据，都是秦亮现编的！
刘教授可以自己承认没本事，但是不能揭学生的短，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屠老继续解围：“秦亮不是说了，研制这种技术，需要克雷-1这种每秒运算一亿次的计算机吗？咱们国内没这条件，那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是啊。”屠老点头：“没计算机，一切都白搭，好在你们这次拿到了一百块8086处理器和配套芯片，也不知道计算机专业那边，什么时候能把这种计算机给组装出来……”
一系，办公楼，会议室。
“各位同志，8086处理器和配套芯片就摆在这里了，一百套！”孟主任的声音都因为兴奋而带着颤抖：“秦亮同学说到做到，我们数学系呢？”
“咱们当然也得说到做到，一年内，把这种计算机研发出来！”计算机专业老师朱向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孟主任，请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我！”
“我也参加！”
“算我一个！”
“你们都参与了科研，那教学工作怎么办？”也有人皱眉头。
“教学工作？当然是带着学生一起学习8086处理器，一边教学，一边搞科研！”
“这样吧，我们参与研究工作的老师，可以承担高年级的授课任务，带着学生一起搞研究，把我们的精兵强将都调上去，同时，我们也要请电子专业的同事们来帮忙，我们这个计算机研发项目，将会是我们西工大承担的第二个重点项目！”
“没错！”
“同志们，我们一定要努力工作，飞机系那边的研发，还在等着我们的计算机呢！今天在座谈会上，你们也看到了，先进的计算机，西方是对我们封锁的，靠别人没有用，只能靠我们自己！”孟主任最后总结和动员。
其实，不用他多说什么了，每一个人眼睛里都是斗志昂扬。
“是啊，这一年里，他们用什么计算机呢？”有人开始给飞机系着急了。
五一饭店。
沈秘书的话刚刚说完，就已经感觉到现场的气氛不对了，无数双目光望向他，里面都是不满，哪怕就算是学校老师，此时对沈秘书也是怒目而视。
敢如此批评咱们的学生？这不是打咱们西工大的脸吗？
至于军方的人，就更是脸色阴沉了，尤其是林老，那双目光仿佛能杀人一样。
沈秘书的酒全醒了。
“出门的时候，老师已经交代过我了，不用问刘老师，我能代表得了他，倒是你，沈秘书，你这番话，代表的是谁的意见？”
沈秘书额头上的汗水是嗖嗖的往外冒，林老还在这里呢，哪里有他说话的地方！而且，很明显，那句话的立场有问题，他的前途怕是要毁了！
“来，喝酒，喝酒！”季校长举起了酒杯。这个沈秘书从座谈会到现在，说的话都有问题，回去估计怕是要受处分，他要是把秦亮给嫉恨上就不好了，万一找机会给秦亮使绊子……
赶紧打圆场！
不过……林老没有举杯，军方的其他人也没有举杯，气氛更加尴尬。
“史密斯先生，我看您有些眼熟，五十年代初期，您在哪里？”林老开口。
史密斯顿时身体一震：“这个嘛……”
“五十年代初期，在远东战场上，美军有一个王牌飞行员，飞F-86的，据说击落过八架战机，我看和您长得很像啊！”
沈秘书的衣服全湿了。
从座谈会开始，一个个西工大的研发成果，都是在他的点头下介绍给西方人的，原本以为是学术交流，他当时也觉得双方友好，不能亏待了国际友人。
如果这来客是美国空军，那就彻底变了，这是偷……不，这是光明正大地来东方窃取机密啊！
这两人是外国人，就算是败露了，最多就是驱逐出境，自己呢？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眼巴巴地看向史密斯，希望他和美国空军没关系，林老只是认错了。
“林老师，您的眼光很不错，我当年的确是飞行王牌，但是十年前，我就已经退役了，因为懂很多理论，所以就去了杂志社。”
史密斯承认了！就算是现在的身份是杂志社的编辑，那也不能洗脱他当特务的嫌疑！
“还有，我看您也很面熟，您应该不是西工大的老师吧？”
史密斯开始反击了！
“我也懂很多理论，所以在西工大当挂名老师。”林老开口：“怎么，有问题吗？史密斯先生，您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林老身后，警卫员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43章 我的手势是OK，不是三，更不是三十！
沈秘书的脸色白得像是蜡纸一样，接下来，会不会把这两个外国人抓起来？自己会不会一起跟着被抓？
就在此时，林老笑了笑：“过去的事情，都是过去的，我们得向前看，这些年来，我们和西方的关系越来越好，双方之间的交流也是越来越多，你们万里迢迢来东方交流，充分展示了你们的友谊。”
这是啥意思？
沈秘书想不通，林老这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东方展示的先进技术，正好也是你们急缺的，所以，接下来就是更加亲密的合作了，你们提供计算机，我们负责研发，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合作嘛！秦亮同学既然代表他老师提出了要求，满足他不就行了？”
秦亮继续吃东西，大人物们之间的商谈，和自己没啥关系，而且，很明显，林老已经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接下来就交给他了！
“林先生，CDC7600计算机可不是一般的计算机，它的运算速度是克雷-1的百分之四十，性能可以排到世界前五，这种计算机，也是巴统禁止的物资，我们不可能把它送过来，还完全交给你们使用……”
七十年代，最耀眼的计算机就是克雷-1，靠着每秒一亿次的运算能力，火爆全球，不过，其他公司的计算机也没差太多！
TI公司的ASC、古德依尔公司的STARAN，美国系统发展公司的PEPE等等，都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这是个巨型机百花争鸣的时代！CDC7600也是其中灿烂的一朵：每秒运算四千万次，也是很逆天的！
这种计算机，东方是不可能获得的！
“还不是为了给你们算隐身机的外形，你们也看到了，在基础研究中，我们东方很先进，我们只是缺乏计算能力，而你们恰好又需要计算结果，按照秦亮同学的提议来，这可是合作双赢的结局，什么狗屁的巴统，让它见鬼去吧！”
饭桌上的翻译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林老，就被林老给瞪了一眼：“照直翻译！”
林老又看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秦亮，等秦亮吃饱了，老子还不用你来翻译了呢！
翻译只能照直把这段话翻译过去。
“林先生，CDC7600是肯定不能交给你们的，不过，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可以先给贵方System/370。”史密斯摇头。
秦亮眼前一亮。
实际上，秦亮心中也清楚，什么克雷-1，什么CDC7600，根本就接触不上，哪怕去了美国，肯定也是自己写程序，交给美国佬去运行，他们对华人一直都很提防。
漫天要价，才能坐地还钱，再加上林老话里话外的威胁，这些家伙要是不给点什么好处，那就别想走！
终于，他们妥协了，承诺给IBM公司的System/370！
后世，很多计算机公司都破产倒闭了，IBM公司依旧辉煌，虽然卖掉了个人电脑业务，但是人家主营业务是服务器！
现在这个年代，IBM的计算机也是很强悍的，在六十年代，IBM研制的System/360，就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把晶体管封装到电路卡上，做成一个个的固体逻辑技术模块，到了System/370，更是大量使用集成电路，不仅仅兼容之前的360计算机，还增加了虚拟存储器和多存储器技术。
至于衡量计算机最重要的指标，System/370的运算速度达到了每秒百万次的级别！
林老不懂，所以再次将目光看向秦亮。
秦亮拇指和食指环绕成一个圈，剩余三根手指伸出，做了个后世常见的OK的手势，不过……他似乎忘记了，这个年代的人，主要学俄语！大部分不懂英语，又怎么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
林老懂了，他看向对面：“哼，这种落后的计算机，根本就没法满足我们的使用，不过，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那我们就马马虎虎地接受好了，不过……”
史密斯和史蒂芬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老的神态，虽然翻译需要时间，但是看林老的表情也能知道，对方同意了，等等，对方伸出三根手指啥意思？
“不过，得给我们三……十台！”
咳咳……秦亮差点就把刚刚吃进嘴里的一块肉给吸到气管里去了！
林老，我那是OK的手势，不是要三台，更不可能要三十台！
IBM的这种大型机，也是相当难得的了，有上一台，咱们的研发进程就可以大大提升，三十台……做梦都会笑醒的啊！
史密斯和史蒂芬也惊呆了。
啥意思？
要说运算速度的话，这三十台加在一起，貌似和CDC7600的速度差不多，但是，计算机哪里是简单的累加关系，三十台大型机凑不成一台巨型机。再说了，您知道一台多少钱吗？几百万，美元！
美国大学，有一台System/370就是硬件水平很强的了，你们东方全国也没一台，现在，居然还要三十台！
“不，这绝对不可能！”史密斯和史蒂芬几乎同时开口，语气中满是坚定。
“是吗？看来，我们是注定没法愉快地做朋友了。”林老站了起来：“这顿饭，你们慢慢吃，以后……说不定只能每天吃窝头咸菜了！”
啥意思？
“不，林老，您稍等！”沈秘书那叫一个着急，要是把这两人抓进去，那自己也没有好下场的啊！
“两位，钱财是身外之物啊，人没了，什么都没有了！三十台计算机，和你们的命比起来，哪个重要啊？”
秦亮心中暗笑，以后追究起来，林老啥都没说，恶人都是这个沈秘书做的，是他在恐吓西方来的朋友！
史密斯和史蒂芬神情复杂，两人很想说，我们的命也换不来三十台计算机，你高看我们了！
“最多三台，这是我们的极限。”史蒂芬开口了。
靠杂志社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他们还有其他渠道，尤其是，东方人展示出来的那些设计，如果能细化到实用阶段，也的确值一两千万！
“不过，我们要求一起参与设计！”史密斯补充了一条。
机器可以送到东方来，但是一定得他们参与进来，这样才能学到设计经验。
“不可能，CDC7600都不行，更不用说S/370了。”秦亮这才抬头，说了一句：“因为机器性能太差，所以，可能要五年以上的时间才会有最终结果，当然，我们还是会每个月给你们一个阶段性成果。”
“你们不会用，你们不会编程，你们也不会维护机器……”
“编程？很简单的，有什么不会，至于维护机器，你们只要不送来劣质机器，那也不会出故障的。我们相信IBM公司的技术！”
第44章 老同志，你们落伍了！
夜色越来越深了。
屠老几次把烟拿出来，放在嘴上，然后又塞了回去，不行，等到秦亮回来的时候，闻到了空气中有烟味，就该呛得慌了。
得忍！
终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腾！
屠老第一个站起来，迈开大步就向外走，跟着是沙教授，刘教授……
“哎吆！”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老罗？”
“老屠？”
“空军的人呢？”
“走了。”
“走了？”
空军领导日理万机，今天只打算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折腾了一整天，当然也得回去了。
“那我们的项目……”
“空军方面认可了我们这个项目，林老已经决定给我们暂时拨款一百万，让我们把项目拉起来，美国方面的三台计算机将会在一个月内到货，到了之后，让我们全力研发……”
一百万经费、三台计算机、全力研发……一个个消息涌入汇众人的耳朵，大家伙的脸上说不出的喜悦。
“对了，秦亮呢？”沙教授开口。
这项目能获得空军认可，秦亮的贡献无疑是最大的，现在，秦亮呢？
“他去找刘师傅了，说是要弄个有机玻璃模型出来……空军那边说，大概一个星期之后，会连同三机部，一起组织这款改型项目的评审会。”
时间紧，任务重啊！秦亮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怎么在评审会上大放异彩了，当年宋老怎么做的，这次自己就怎么做！
大家伙面面相觑：刘师傅是个木匠，做木工活在行，这次怎么要用有机玻璃了？
“啥，一个星期之后开评审会？”
这就涉及到不同部门的直属问题，空军是最终用户，而研发单位是归属政府部门管理的，空军是同意了，接下来，就是说服相关部门认可这个项目！
屠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这次去首都，得带上秦亮！”
其他人都好说，关键是秦亮，这小子，满脑子的鬼主意！
10月4日，首都。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秦亮走出了车站，扭头看去，暮色中的首都站依旧很壮观，两边是钟楼，中央是大厅。
只是颜色过于单调，大部分都是灰的，就像是身百年这些来来往往的人，衣服要么蓝青色，要么军绿色，不过，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了，毕竟，一个新时代已经到来！
秦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重生之后，第一次回到了首都！
“亮子，第一次来首都吧？”一旁，屠老笑呵呵地说道：“听说你老家离这里只有几百里，如果有空的话，顺路回家看看！”
“嗯。”
“走，咱们去坐辫子车……”
话还没说完，一名绿军装小跑过来：“屠老，您可算是来了！走，上车，林老他们都在等着呢！”
“什么？难道今天就开会？”
“嗯，现在过去，还能顺路吃个早饭……”
七十年代的公主坟和西工大一样荒凉，四周都是麦田和玉米地，这个时节，庄稼已经收割，光秃秃的，西北风一吹，到处都是土。
环岛周围，有一些低矮的平房，从环岛走半圈，就是空军大院，那四层的三角大楼，看着很是独特，主楼正面，悬挂着伟人的照片，主楼两边还有东西楼，其中西楼有一个大会议室，此时格外的热闹。
“老莫，咱们航空系统就那么点经费，得全力支持咱们北方所的歼八项目啊！”
“没错，歼八正处于设计定型的关键时期，现在搞什么歼七改型，这不是耽误事嘛！”
莫老看着北方来的老同事，神情复杂：“没错，歼八肯定是咱们航空工业系统的重点项目，但是，歼七的改型也是势在必行的，毕竟，空军需要的是全天候战斗机。你们歼八，现在还只是白天型飞机，不能满足空军使用啊！”
“咱们歼八的机头好歹也比歼七大一圈啊，只要208雷达能研发出来，装进去就是全天候战斗机，歼七……”
“老顾，歼七的改型是脱胎换骨的大改，咱们对歼七有信心！”林老的声音响起：“等下，你们也开开眼……”
顾老脸色有些不自然，北方所可是国内战机研发实力最强的机构，咱们不过从搞了个歼七的双发放大版，他们西工大和132厂联合，还能比咱们强？还脱胎换骨！
看到顾老的样子，旁边两名中年人小声嘀咕起来。
“老王，等下咱们多挑毛病，把这个项目说得一文不值！”
“嗯，老李，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项目弄黄了！”
“报告，屠老来了！”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伙都看向门口，那里出现了一个瘦高个子的老人，两脚生风，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的小伙子，刚刚进来，就开口问道：“投影机呢？请把投影机打开！”
这个年代的投影机是真正的光学投影机，一个打印机大小的箱子，里面是灯泡，上面是透镜，侧面还有一个架子，把投影的光线反射到投影幕上。
等秦亮走到投影机跟前的时候，刚刚预热好，投影幕上一片光亮，于是，他满意地拿出来一个有机玻璃模型，放到了投影机上原本放胶片的地方。
尖锐的机头，两肋进气道，双三角机翼……打在投影幕上清清楚楚！
屠老也是眼前一亮，果然，有机玻璃模型比木制模型好啊！
这要是木头模型，不透明，只能放一个轮廓，现在，各种结构都是清清楚楚！
“老屠，你们这是在放卫星！”一个声音响起：“这几乎就是全新研制！你们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大家伙都安静！”林老开口了：“现在，请老屠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款歼七改型项目，等老屠介绍完毕，我们再展开讨论！”
屠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站在幻灯机旁边的秦亮：“亮子，我嗓子有些不舒服，还是你来给大家介绍吧！”
我？
秦亮一愣，然后笑了笑：“好，反正我就是个愣头青，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大家伙请海涵。现在，模型大家伙都看到了，不过……我觉得，我有必要先说说未来空战。”
现在介绍飞机模型，这些家伙们根本就不会认同，一口一个放卫星，所以，先得把他们脑海里的固有经验都给击垮！
老同志们，你们落伍了！
第45章 你这一说，歼八成了垃圾？
“在美国，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叫做战斗机黑手党，有美国空军军官，有航空公司的工程师，也有国防部门里的文职人员，他们反复研究未来的战机发展趋势，最后得到了一个简单的公式。”
秦亮一边说，一边走向投影幕旁边的小黑板，唰唰刷地写下了一个简单的公式：战斗机的单位剩余功率=（推力-阻力）*速度/重量。
“在激烈的空战中，这个SEP，也就是specific excess power，战斗机单位剩余功率高的，就会在空战中占据优势。”秦亮说道：“什么可变后掠翼，什么高空高速，都无法准确进行飞机性能的对比，只有这个公式可以，它简洁而优美……”
和这些人说什么数学上的优美，似乎过了，秦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下面，果然，大部分人都是懵逼的，但是，也有几双明亮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显然，他们知道这个公式。
“具体来说，就是高推重比、低翼载荷、有足够的航程和留空时间……这个能量机动理论的产物，就是F-16.”秦亮说道：“大家应该都见过F-16这款飞机的外形，但是，具体性能并不知道，我在这里可以简单介绍一下，它的过载高达9G！”
“这个数据意味着什么，我想在座各位应该清楚，比如说，不管是迎头还是尾追飞来空空导弹，哪怕它的过载高达30G，只要在合适的位置做一个9G过载的躲避动作，也能把导弹甩开！”
在场的都是专业的，如果有人提出为啥9G能甩开30G导弹的问题，估计会被其他人耻笑。
“而在近距格斗中，这种飞机也具有强悍的性能，比如说，它的前九十度的滚转速率可以达到每秒324度，可以轻松甩开任何对手，然后咬住对方的尾部，不管用机炮还是用导弹，都能轻松干掉对手！”
“这不可能！在9G过载中，飞行员也会昏迷！”终于，一个声音响起。
如果是屠老介绍，那在场众人肯定不会打断他的话，现在换一个毛头小子，说出来的话又是天方夜谭，怎么能不让人质疑。
秦亮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自己不认识，不过旁边那位自己认识，就是一手打造歼八的顾老，看来，这应该是北方所来的了！
“是啊，为了避免飞行员昏迷，设计师们做了很多工作，比如说使用侧杆操作，而且是力回馈体制，大倾斜座椅，比普通的飞行座椅后倾十五度，同时还有更专业的抗荷服……这位同志，难道您认为美国佬说9G过载是在吹牛？”
老王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个年代，美国佬既然公布出去的数据，那就一定是正确的，没有谁会怀疑美国佬吹牛，只是……要是按照美国佬的标准，那己方的飞机岂不是成了垃圾？
歼八是按照高空高速标准打造的，为了降低阻力，机身细长，最大过载只有5.5G，稍不留神，就会甩断腰，和9G过载的飞机对抗，绝对没有半点胜算啊！
在后世，海空英雄王伟就是被歼八拖累了，如果换歼十，或者是歼十一，绝对不会血洒长空，毕竟，细长的歼八机动性太差了！
“就算是美国的数据是准确的，那也是西方先进技术打造出来的产品，我们东方航空工业技术落后，根本就没法和西方相比。”老李开口。
“这位同志，不要妄自菲薄啊，你们难道没听说过，美国佬到我们西工大取经吗？他们亲口承认不如我们！”
“什么？那怎么可能！”
看着一众不相信的眼神，林老开口：“当时我就在场，美国人的确承认技术比不上西工大。咱们空军还有几个领导，也都听到了。”
老王和老李傻眼了，他们自认是比不过美国的，而美国又承认比不过西工大，那岂不是说，他们北方所的技术，比不上西工大？
很多人都来了兴趣，莫老开口：“秦亮，给咱们把当时的事情说说？”
“是。”
于是，秦亮从SCI论文开始，说到了杂志社来求教，西工大开了个座谈会，之后林老请客吃饭……
“秦亮，你小子厉害啊，和老林配合，把三台计算机给弄到手了，这下，咱们航空工业系统可不用再为计算机发愁了！”在场的一名领导开口：“你们西工大留一台，剩下两台，送到北方所去！”
屠老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开什么玩笑，计算机是秦亮要来的，是为了歼七改型项目的！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可是承诺每个月给他们一次运算数据的。”秦亮说道：“我原本计划用两台计算机给他们算，一台我们自己用，你们把两台都要走，以后数据由你们来给美国人吧。”
刚刚发言的领导瞬间就不说话了。
谁会？
什么隐身设计，什么雷达衍射公式，全场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老李和老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老王站了起来。
“秦亮同志，你们也太儿戏了吧？既然这隐身设计这么重要，怎么能说给美国人听呢？说轻点，这是学术交流，说得严重点，这是泄密，这是把我们掌握的最先进的航空技术泄露给美国人！”
老王看向了在场一众领导：“各位领导，我建议，严肃追究这次泄密事件！调查秦亮的身份背景！”
屠老的脸色更加难看：“老王，你就不要上纲上线了！发表论文，是国家相关部门要求的，什么隐身性，也只是一种对未来技术的探索而已！你们欺负秦亮一个孩子，要不要脸？有什么事冲我来！”
“老屠，你的责任是你的，秦亮的责任是秦亮的，如果隐身机真的是未来趋势，那就该是天字一号工程！你也是老同志了，还不懂这些？”老李也加入进来。
追究责任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要把这个歼七改型项目给搅黄了！
“唉。”秦亮叹了口气：“我的确也知道，可能会涉及泄密，所以，我在座谈会上，反复找沈秘书确认，后来哪怕到了吃饭的时候，我也没有自作主张，沈秘书同意了，我才说的。”
说完，秦亮看向会议室：“沈秘书来了吗？沈秘书呢？”
沈秘书的脸都白了。
第46章 都是沈秘书同意的！
其实，当时在座谈会现场，有林老坐镇，如果那些内容不适合交流，林老就当场阻止了。
现在，老王和老李要算账，有种找林老麻烦的意思，要是平时，老王和老李也不敢跳出来找麻烦，但是……对方如此出彩，连美国都承认不如他们！
这秦亮，就是反复强调他们有能力，可以承接研发任务，所以……必须得想办法拆台，也只能从泄密角度上着眼了！
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沈秘书可是支持他们北方所的人啊！
老李和老王震惊地看向脸色惨白的沈秘书。
完了，都完了！一切责任，都得由自己来背了！
在返航的飞机上，沈秘书就反应过来了，秦亮不停地征询自己意见，明显是找背锅侠啊！不过……想到当时林老也在场，他就有一种侥幸，或许是林老授意呢？
回来之后，林老也没有提起，沈秘书还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呢，没想到，被老王和老李两个人给卖了！
你们俩到底在干什么！
“沈秘书，秦亮的发言，都是经过你肯定的？”莫老的声音响起。
“这个嘛，这个嘛……”
他能回答不是吗？那么多学生都看到了！林老等人也不会给他圆谎的，说是自己肯定的，那泄密的责任，全部都得扛自己身上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那么难回答吗？”莫老的脸色严肃起来。
“是。”
“王工和李工说得有道理，这些技术，的确可能改变未来，你居然不向上级申请，直接同意秦亮告诉外国人，属于严重失职！鉴于你的表现，我认为，你已经不适合参加这次涉密会议了。”
莫老说完，看了一眼林老：“老林，你觉得呢？”
“嗯，我也觉得沈秘书该好好反思一下了，我们的腰杆子好容易挺起来了，没想到……国门打开，还有人对外国人卑躬屈膝！”
噗通！
沈秘书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没办法，两腿发软，站不住啊。
被坑了，被坑了！当初自己就不该表现……
老王和老李都低下了头，他们知道，只要自己抬起来，就会和沈秘书对视，只能在心中说对不起了。
“各位领导，我可以继续了吧？”
“嗯，秦亮，你继续。”
一旁，屠老的目光中神采奕奕，原本以为秦亮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容易吃亏，没想到……他心机很深啊，那天开会，到处挖坑。
计算机也要不走，屎盆子也扣不上……
“通过刚刚那番介绍，大家应该都能认可机动性在未来空战中的巨大作用了，我们接着说第二点，就是先进的航电技术，在越南战场中，美国的麻雀导弹命中率低得可怕，不过，如果我们因此就得出机炮万能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随着技术的发展，导弹的性能会越来越强，命中率也是越来越高……”
如果有人还抱着机炮万能论不放的话，那秦亮不介意再举几个例子，但是……看到林老点头，还有谁敢质疑？
“所以，先进的电子设备必不可少，尤其是机载雷达，机头进气的方式，注定无法适应未来的战场，各位也都看到了，自从六十年代以来，世界各国研制的战机，是不是都把机头空出来了……”
北方所的人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啥意思？这是说，歼八就不用研制了？
歼八的机动性不行，机头进气也导致无法安装大直径雷达，这飞机就是个淘汰品？
老王忍不住了：“秦亮，你这是什么意思？照你这说法，我们的歼八就不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李给拉住了，老兄，这话能说吗？
秦亮笑了笑，你们也知道歼八就不用研制了啊？
站在秦亮的角度上，其实歼八还真没多大必要，就算是再花一两年，歼八成功定型，照样没法量产，还有大量的问题等待解决，折腾到了86年才投产，八十年代中期啊，还玩高空高速！
在后世，歼八退役，歼七依旧还在服役，至于改进出来的山鹰，甚至还在继续生产之中！
不过……秦亮知道，自己要是在这里说歼八可以洗洗睡了，估计会得罪会议室里一半的人！眼前航空系统的负责人莫老，曾经就在沈洋工作多年的。这和坑一个沈秘书是不同级别的，毕竟，要说坑，还是老王和老李他们坑的。
“咳咳，秦亮，我们已经知道未来空战的趋势了，你还是给我们介绍一下歼七改款吧，它能达到F-16的水平吗？”老李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小子吹什么战斗机黑手党，吹什么能量机动理论，吹什么先进航电，那你倒是说说，你们能做出什么产品来！歼七来自米格-21，照样也是追求高空高速的产物，它能有什么机动性？至于先进雷达？国内压根就没有好不好！
“我们的目标是达到F-16百分之八十的性能。”
目前国内各种战机，能达到F-16一半性能就不错了，己方这样改款，目标就是达到百分之八十，要说能和F-16一样，着实是吹牛，没有先进的涡扇发动机，没有电传操作，没有大功率雷达……底子就这样啊！
“嗯，不错，能达到F-16的百分之八十，也就意味着能和F-16缠斗，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靠我们的训练来弥补！”林老点头。
老王原本还想要挖苦一下，才百分之八十？原来也不咋地啊，话还没出口，林老就发话了，这下，也只能把话咽回到肚子里。
会议室里，一众人都来了兴趣，百分之八十，也是个巨大的进步，接下来，听一听秦亮怎么说！
“嗯，目前只能这样，等以后有机会，我们换了发动机，研制了先进航电，就能达到F-16百分之百的能力。”
老王和老李更无语了，幸亏刚刚没说，人家真的有达到F-16的能力！
“接下来，我给大家具体介绍一下，我们从机头说起来，这也是改动最大的地方，它使用我们独创的两肋进气布局……”
从进气到机翼，再到尾部的发动机维修，这一番介绍说下来，会议室里的专家们连连点头。
抛开研发实力不谈，这样设计出来，还真是一架好飞机！
第47章 超七项目正式上马！
“各位领导，我介绍完了。”
秦亮说完，给一众领导们鞠了个躬，然后就打算走下去。
“等等！”就在此时，莫老叫住了他。
“秦亮，你刚刚的一番介绍非常精彩，咱们对你的专业能力和前瞻能力都非常满意，只是，大家伙还有一些疑问，你能给咱们解答一下吗？”
秦亮看了一眼屠老。
“秦亮，你就回答吧，你要是拿不准的话，我再来补充。”
这可是让秦亮展示他能力的机会！虽然之前有一些小插曲，但是很明显，一众领导对秦亮很满意，由于那十年的关系，研发断层现象严重，现在又提倡提拔新人，秦亮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好。”
“我来提问吧。”林老开口：“秦亮，按照你之前的那些介绍，咱们的歼八是不是就没用了？”
林老这句话一出，在场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更是有无数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老王，都是你小子的乌鸦嘴！
“歼八？什么是歼八？上次听沈秘书说过一句，还有，刚刚这位老同志也说过，不过，我只知道这个代号，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虽然歼八是六十年代就开始研发的，但是作为第一款东方自研的战机项目，保密级别那可是最高的！更何况现在还没定型，西方的情报里或许有，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在秦亮的眼前。
所以，他不知道！
在场很多人看向老王的目光，更加复杂，人家秦亮压根就不知道歼八项目，说的那些未来空战理论，也和你们歼八没关系，是你们非得往自己身上套，然后引起空军注意，提出来了这么尖锐的问题来啊！
“各位领导，这应该是个保密项目吧，我觉得，和我们现在的项目无关，我们只是认为继续测绘仿制米格-21MF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来个大改……”
北方来的一群人们，更是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们绞尽脑汁的想要阻挠这个项目，就是怕干扰了歼八项目，而实际上，132厂和西工大合作的项目，只是给歼七3项目提供一个性能更好的替代品。
刚刚他们当了半天的小人啊！
老王和老李，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在沈洋待着好了，已经没脸再来开会了吧？
“嗯，我代表空军发言，歼七3项目的确可以放弃了，我们空军决定，全力支持这个大改项目！”
林老回来之后，就在空军内部开会，反复研究之后，他们终于得到了明确的结果：测绘仿制米格-21MF也没法满足他们的需要，倒不如支持这款大改！
当时的座谈会，林老没有出言阻止，就是想要看看，西工大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只要他们表现出来让美国都感兴趣的技术能力来，那就可以交给他们试一试！
秦亮松了口气，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历史上，测绘仿制米格-21MF的歼七3项目，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品，自己一番努力，终于让这个项目被空军放弃了！至于这个新的项目……自己有信心！
“嗯，咱们航空工业系统，还有谁有意见吗？”莫老开口问道。
如果没意见，就是举手表决了！
“我来提个问题吧。”顾老开口了：“秦亮，你刚刚说的意思是，米格-21MF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
屠老想要开口说什么，顾老看了他一眼：“老屠，我想听秦亮的想法。”
秦亮笑了笑：“要说完全没有，也不合适，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意义应该是米格-21MF上使用的R-13发动机，我们这款改型飞机，重量肯定会增加，需要推力更大的发动机。”
当年东方引进的是早期的米格-21F-13，配套的是R-11F-300发动机，中间推力38.7千牛，加力推力56千牛，也就是不到六吨的最大推力而已。
到了后期，米格-21开始使用R-13发动机，不仅仅让最大加力推力提升到64.5千牛，也就是6.6吨，更是将高压压气机从三级改成了五级，让喘振裕度大大增加。
鉴于想要拿到西方涡扇中推的可能性不大，也就只能矬子里拔将军了！
顾老满意地点头：“没错，我们的歼八同样需要推力更大的发动机，各位，我代表北方所，同意这款改型项目上马！”
他们都同意了，那其他人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几分钟后，莫老开口：“好！现在我宣布，歼七大改项目……”
他说到这里，看向林老：“老林，这个项目是否给一个新的编号？”
林老点头：“歼七3项目已经放弃了，接下来的项目……”
接下来就叫歼七4了，不过，这带4的不太好听……于是，他看向屠老：“老屠，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林老，我们研制的这个项目，将会大幅度地超越歼七，所以……能叫超七吗？”
“好，服役代号以后再说，这研发代号，就叫超七！”
“嗯，我代表航空工业系统宣布，超七项目正式立项！项目负责单位132厂和西工大！屠基达同志为超七项目总工程师！接下来需要将相关文件向上级汇报，经费从明年正式拨付！”
“我代表132厂承诺，三年把这款飞机放飞上天，拖延一天，我老屠任凭上级处置！”
歼七大改项目，终于得到了上级的认可！
虽然接下来还有很多技术难关，但是屠老相信，有西工大的配合，有秦亮这样的杰出青年，一定可以按时完成任务，这可比歼七3那种货色好很多了！
公主坟的飞机楼大院布局清晰，北边是办公区，南边为生活区，家属院，食堂都在这里，至于那一溜平房，就是空军最高领导住的地方了。
开完了会，就需要到食堂吃饭，今天秦亮发挥出色，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有领导举起酒杯，那秦亮也得赶紧敬酒。
“你小子，这不是很能喝嘛，上次在你们西工大，还给老子约法三章！”林老看着秦亮喝下了两三杯，依旧面不红心不跳，开口调侃。
“林老，我……”
“来，咱们再喝一杯！”
“我肚子疼……”
等秦亮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一名慈祥的老者。
“宁老？”
“嗯，秦亮啊，我代表首都航空学院，邀请你……”
这名宁老是今天参加会议的评委，秦亮还以为是航空工业系统内的，没想到，居然是首都航空学院的！
等等，邀请自己干嘛？转学吗？
第48章 来求我？不能！
1952年，国内八所著名高校的航空院系合并到一起，组成了首都航空学院，华清大学的航空系，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转走的，国内最强的航空航天大学就此诞生！到了1988年，它从单一的工科发展为综合性大学，改名为首都航空航天大学，成为国内14所重点建设高校之一，之后，985、211的称号更是跑不了。
秦亮依旧记得，当初华清大学和首都大学来挖自己的时候，自己就问他们是否造飞机，这话难道传到了宁老的耳朵里？
“宁老师，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而为！只要不耽误咱们的项目就行！”
项目是132厂和西工大的，他要挖自己可不行！
宁老眼前一亮：“嗯，这个你一定能办到，我想要邀请你去咱们首都航空学院去座谈，你们西工大给全国高校走出来了一条新的道路啊！咱们得向你们学习！”
“宁老师，这又不是我的功劳，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您要找人座谈，找刘教授，沙教授他们……”
“他们不是没在现场嘛。”宁老笑着说道：“你们西工大这次可出名了，咱们首都航空学院羡慕得很，你可别推辞啊！”
秦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吧，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过去的。”
“那就今晚吧！咱们还给你准备一份特殊的礼物……”
“什么东西？”
“和你们的项目有关。”
既然这样，那秦亮也只能点头了！
拖延了很长时间，秦亮还以为大家伙都吃完了呢，等回去一看，居然还在吃吃喝喝……
“秦亮，来，你过来坐！”顾老笑呵呵地招呼他：“咱们正有些事，想要找你聊聊呢！”
东方的饭局从来都不是只吃饭的，很多事情，在饭局上谈，比在会议上谈更合适！
秦亮扫了一眼，觉得还是和这些人坐一桌更合适，省得被林老灌酒啊。
“顾老，您讲！”
“咱们的歼八项目，其实就是歼七的放大款，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歼八的问题不少啊！尤其是机头进气布局，看来的确得改了，你们设计的那种两肋进气布局就不错，能不能……”
“不能。”秦亮摇头。
饭桌上，很多人都是神情复杂。
老王和老李对视一眼，然后端起酒杯。
“秦亮同学，今天在会议上，咱们俩头脑发热，说了一些错话，咱们俩给你道歉！”
两人在北方所，属于中流砥柱，在国内航空系统内，也都混了个脸熟，给一个初出茅庐的秦亮道歉，那绝对是头一回。
秦亮笑了笑：“两位就事论事，没什么不对的。这酒，我就不喝了。”
两人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这小子明显记仇啊，而且，还很有心机……
他们其实已经找过了屠老，但是，屠老暗示飞机设计归属西工大，秦亮别看年轻，各种方案都是他提的，暗示北方所的人只有找秦亮，才能给他们换机头。
在会议上，他们敢看不起秦亮，现在就得来求秦亮！
就在两人犹豫之中，看到秦亮举起了茶杯。
“来，我以茶代酒，我还年轻，我的胃受不了酒精。”
两人挤出来了一个笑容：“好，那咱们喝了这杯酒，给你赔个不是。”
其实，在酒桌上，自己喝酒，别人喝茶，就已经属于被看不起了，但是……秦亮或许是真的喝不了酒，他们有求于秦亮，也只能认了。
顾老继续开口：“秦亮，有关改机头的项目。”
“这个真不行。”
“为什么？”
“我们改两肋进气，是为了提升大仰角的飞行能力，也就是提升机动性，今天在开会的时候，王工和李工好像对机动性很不在意的样子，所以我猜，你们这款歼八，估计也没啥机动性吧？”
“这个嘛，你也知道，这些年来，咱们时刻面临北方的威胁，所以，咱们的歼八属于一款截击机……”顾老简单介绍。
其实秦亮早就知道八爷的水平了，只是没法直接指点江山而已。
现在，顾老一边介绍，秦亮一边点头，等到他介绍完，秦亮开口：“机体细长，适合高速飞行，但是不适合空战，所以这种飞机没必要用两肋进气，用两侧进气就足够了……对了，你们应该知道米格-23吧？”
顾老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把米格-23的机头移植到我们的歼八上？”
“嗯，没错，我也不知道机体直径数据，不过……我估摸着差不多。”
“可以，的确可以！”顾老满脸兴奋地站起来：“大家伙把秦亮陪好了，我去找老林和老莫！”
后世的歼八2，换装的就是米格-23的机头，改成了两侧进气，对于一款高空高速截击机来说，两侧进气足够了！
现在，歼八的白天版战机还没有定型试飞，配套的雷达也没有，所以，北方所压根就没想过换机头的事情，被秦亮今天在会议上一说，大家伙的脸上挂不住了，才考虑换机头，瞄准的自然就是超七的机头。
只是……对于西工大和132厂这个组合体能否搞定这种改款，大家伙可都没什么信心，换米格-23机头，那是最优解！
顾老这一过去，就没再回来，直至下午两点钟，大家伙才陆陆续续离开。
屠老带着秦亮去住宿，等到和众人分开，才兴奋地开口：“空军和航空工业部门都协调好了，最近会组织一次出国，准备从埃及购买米格-21MF和米格-23回来，这下，咱们的雷达问题也就解决了，你小子厉害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忽悠北方所用米格-23改机头啊！如果不是北方所强烈要求，这次秘密采购就要不了了之了，对了，你小子怎么不同意他们用咱们超七的机头设计？”
“他们又不给咱们设计费，干嘛给他们白干活。”
屠老被秦亮的话差点惊掉下巴！不过……好像这样说还真有道理，那些家伙，肯定不打算给钱的，甚至连计算机还想要走。
秦亮当然不会给，屠老的回忆录里写过，当年搞超七的时候，最初是两侧进气方案，当时歼八2已经出来了，所以，132厂打算去北方所取经，对方也是干脆利落，开出来了几万块钱的价格！
要是九十年代以后，市场经济，大家伙相互竞争也就算了，八十年代，还属于同一个系统内的兄弟啊！就因为132厂卖飞机赚钱了吗？还不是因为上面不给拨款，132厂得自谋出路！
“对了，首都航空学院的宁老师，您了解吗？”
“老宁？人不错……”
第49章 首都航空学院的邀请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辆上海牌轿车停在了招待所的门口。
“这，宁老……这也太大张旗鼓了吧？咱们坐辫子车过去就行。”
“那怎么行，请你去讲座……座谈，当然得开车，这是咱们校长特意嘱咐的，来，上车！”
秦亮看向了屠老：“屠老，一起去？”
“不了，还得赶着写材料，你去吧。”
飞机楼、黄楼消失在了身后，前面出现了新的大院，通信兵、总后、炮兵、装甲兵、工程兵、铁道兵等司令部大院分布在万寿路两侧，一直到西山，秦亮看着两边的景象，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血色浪漫》来，故事诞生的地方，就是这一带部队大院。
只是不知道电影里的那些原型，是否还生活在这里？
HD区，柏彦庄。
1952年，首都航空学院成立后，暂时在首都工业学院上课，第二年，这里的校区建设好之后，就搬迁了过来，不到三十年的时间，曾经的小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整个校区也带上了一种古朴的气息。
学校布局和后世有很大区别，秦亮也不太清楚学校的情况，只是看着校园里到处林立的烟囱，有些好奇。
“宁老师，这些烟囱是……”
“哦，咱们学校有暖气，每栋楼旁边都有一个锅炉房。”
来到首都航空学院的第一印象，居然是这些烟囱？
车子停在一座建筑门口，已经有了一群人等在了门口。
“秦亮同学，欢迎来到首都航空学院！”
“秦亮同学，这位是咱们航空飞机系的俞教授。”宁老给秦亮介绍：“他一直都在关注你们西工大的歼七改型项目，这次会议，原本也是要参加的……”
俞老！
秦亮自然知道，这位老教授1927年出生，毕业于北洋大学航空系，原本想要投身南方的解放接收工作，结果留下来，加入了首都航空学院，属于新中国的第一代航空人。
1958年，俞老就担任了首都一号的副总设计师，给祖国献礼，之后又研制了四号无人靶机，他带着学生走出来了一条学习和科研的道路！
“俞老师，很高兴认识您，真想听您的指导。”秦亮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嗯，要不就留下来？”
“咳咳，俞老师，我……”
“开个玩笑，秦亮，当初你就该来咱们首都航空学院啊！可惜咱们下手晚了！走，进去说！”
秦亮点头，跟着向里面走，等走到门口，突然愣住了。
这可不是普通开会的会议室，这分明就是个大阶梯教室，里面虽然鸦雀无声，但是……可以看到无数人头攒动。
“俞老师，宁老师，这是……咱们不是说好了座谈吗？”
“对啊，坐着谈，咱们不能让你站着。”
我去……这一幕，似曾相识啊，当初那几个美国佬，就是被自己这么忽悠过去的，现在……
“是啊，给咱们学生讲讲你们西工大的学习生活，讲讲你们是如何立志航空报国的。”
秦亮赶紧摆手：“不，不，宁老师，我可没这个能力，我这不是班门弄斧嘛！”
“秦亮同学，说过的话，那就得做到啊！”宁老满脸都是慈祥的笑容：“前些年，咱们的大学教育被荒废了，这一年来，恢复了高考，同学们都在刻苦学习，就是缺乏一个榜样……”
“咳咳，宁老师，我秦亮才刚刚上大一，一半的时间都在翘课，哪里能给同学们当榜样……”
秦亮是真的不想去，自己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上去讲，下面坐的都是同龄人，甚至有不少还会比自己大，有的大一两岁，有的大十来岁……
而此时，里面已经响起了一个声音。
“各位同学，西工大的秦亮同学已经到门口了，大家热烈欢迎！”
掌声迅速响起。
“我们知道，秦亮同学是燕省理科状元，去了西工大之后，一边学习，一边搞项目，前段时间，在SCI期刊上发表了一篇论文，甚至引来了外国人到西工大座谈，这次，秦亮同学更是参加了国家重大项目，来首都开会，他是我们恢复高考以来的典型代表，现在，请秦亮同学给我们讲讲他的生活和学习！”
掌声第二轮响起。
秦亮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下面是无数双崇拜的眼神，同样是大学生，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首先要感谢国家，感谢党……”
俞教授和宁教授对视了一眼，这小子该不会长篇大论说一个小时，啥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吧？
还好，秦亮刚刚只是一个开场白，跟着就说起来了具体内容。
“建国后，我们利用苏联的帮助，在航空航天领域里，一下子就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平，我们的米格-17和美国的F-86，在棒子战场上打得旗鼓相当，不过，最近这十几年来，西方航空工业不断发展进步，而我们却在原地踏步，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航空工业依旧停留在六十年代水平……”
大家伙放心了，这小子，高屋建瓴，不像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倒像是一个高瞻远瞩的领导？
“我们祖国航空工业的希望，就寄托在我们这些恢复高考后的学子身上了！我们之中，会出现项目总师，出现技术带头人，让我们用自己的双手，托起我们祖国的航空工业！我们被耽误了十年，那就通过自己的努力，追赶上这十年！现在西方的航空科技在我们眼里看来，仿佛高不可攀，等以后，我们会把他们踩在脚下……”
一众大学老师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到和国外巨大的差距之后，很多人都被吓住了，现在，的确需要秦亮的这样一番言论，鼓舞大家伙的斗志！
秦亮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小时，然后进入了问答环节。
“请问，秦亮同学，您去过国外吗？”
秦亮看着下面那名提问的学生。
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风衣，看着和周围的学生，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这是某个高干子弟的后代吗？这语调还有些生涩，不是标准的京腔。
“怎么了？”秦亮皱起来了眉头，这是想要告诉自己，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自己那样一番言论，都是吹牛？见识过西方的强大，就不会有刚刚那样一番言论了？
第50章 这涡轮叶片，还有改进的空间
看到秦亮那略微不悦的样子，下面的女学生瞬间反应过来：秦亮会错意了！
于是，她赶紧补充：“是这样的，您这样的人才，如果没去过国外的话，那正好可以趁着现在国家政策好，出去走走，看看西方的世界，回来之后，也能更好地建设我们的祖国！”
就这？
今年六月份，老领导下达指示：不仅仅要派出留学生，还要成千成万地派！要千方百计加快步伐，路子要越走越宽！
在这个指导意见下，今年七月费，第一批留学生去了英国，一共二十五人，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会有源源不断的留学生前往西方，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然后……
然后就有不少留在了西方！
“是啊，你说得对！”秦亮点头：“如果有可能，我们是该出去走走，看看西方的世界，但是，我认为，最后那句更重要，必须得回来，出国留学，是为了回国建设我们的祖国！”
至于自己？根本就不想出国，先进技术都在自己的头脑里，出国？没这个必要！
只是……这个女生只为了提醒自己：国家政策允许，可以出去看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未免也太……
“秦亮同学，我看了你们西工大的论文，我想问一下，这个隐身技术，真的很重要吗？”此时，又一名学生站起来，开口问道。
女生坐了下去，继续笑意盈盈地看着秦亮，而秦亮也将刚刚的思绪收回，继续回答问题：“那是自然，美国佬来我们西工大座谈，我就猜到，他们肯定也在研究类似的技术，十年之后，或许就是隐身机的时代了！”
现在先当个预言帝，到时候让这些人回想起来十年前，也能感慨万千：那个秦亮，太厉害了，他预言的都实现了！
“秦亮同学……”
都是同一个专业的，自然有很多问题，秦亮这个大一新生，面对研究生提的问题，也能对答如流，让下面无比敬佩。
时间飞快，两个小时过去了。
“各位同学，今天的座谈会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写信给秦亮同学……”
秦亮也的确累了，跟着几名老师一起走下台，就在此时，那名女学生突然快步跑了上来，然后……递给了秦亮一个信封。
“哇！”
不管在什么年代，人们都是喜欢八卦的，瞬间就有人喊了起来。
“情书！”
秦亮也是一愣，这……不可能吧？刚刚没见这个女学生在下面写啊！提前写好的？海王的本事啊！而且，这信封摸着很厚实啊！
“这位同学……”
“秦亮同学，你拿着吧，以后用得着！对了，你回去之后再打开！”
啥意思？情书的话，以后用得着，是送给其他人吗？
“秦亮同学，走，咱们去会议室歇歇。”俞教授开口。
“嗯，宁老师说，还有礼物要送我来着。”秦亮看向了宁教授，您答应的事情，可别不作数！
“那是自然！”
会议室。
秦亮坐在扶手磨得光溜溜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水杯，吹着茶，喝着水。
咣！
门开了，宁教授拿着一个小盒走了进来：“来，秦亮同学，这就是咱们送你的礼物！”
盒子打开，里面是海绵，打开海绵，出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二十来厘米的长度，六七厘米的宽度，但是表面弯曲，侧面是个大砍刀的截面，上面还有很多气孔。
“这是……”
“高温气冷涡轮叶片！用上它，可以把涡轮承受的温度提升一百度！”宁教授开口：“咱们首都航空学院航空发动机教研室联合材料系，尝试了几万次，终于把这种叶片捣鼓成熟了……你懂得这么多东西，应该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吧？”
“涡轮前温每提升一百度，发动机推力可以增加百分之二十。”秦亮回答。
“没错！”宁教授点头：“你们的超七项目很不错，可以达到F-16百分之八十的性能，但是……我认为，这还是有前提的，如果发动机推力不足，那飞机的机动性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当时，我就想到把我们的这个研发成果贡献出来了……”
秦亮脸上表情复杂。
“目前，国内涡喷-7发动机的涡轮使用GH220实心锻造叶片，前温只有970摄氏度，国内相关单位研制了九孔空心叶片，承受的温度也只有1015摄氏度，用上了咱们这种多孔空心叶片，至少能达到1070摄氏度，发动机推力就算是增加百分之十，那也可以增加到六吨以上！”
宁教授兴奋地说道：“这样，超七的性能会更强！秦亮同学，秦亮同学，你这是被吓到了吗？咦，你怎么在摇头？”
刚刚一千来摄氏度，这有啥骄傲的？同时代，美国佬搞的F110，涡轮前温已经到一千四百摄氏度以上啊！后世美国佬的F-119，更是到了一千七百摄氏度了！
对超七来说，六吨的推力是不够的，要有个七吨才够啊！
秦亮脑子里就有很多技术，原本打算交给西工大材料系的，但是现在，看到宁教授那充满期待的眼神，那神采奕奕的目光……
“秦亮同学？你对宁教授的这种技术不满意？唉，不过也不能怪你，毕竟术业有专攻，你应该没有研究过航空发动机，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度，宁教授在回首都任教之前，可是一直和师老搞涡轮叶片的……”旁边，一名老师解释起来。
当年，引进老毛子技术搞出来的涡喷-7是实心叶片的，国内研制歼八的时候，就需要提升发动机的技术，当时师老带队，搞出来了九孔空心叶片技术，成功提升了发动机的推力。
而师老，那可是国内高温合金材料的大师级人物！
秦亮或许可以对飞机研发的一些领域侃侃而谈，但是，这发动机领域，秦亮不懂！把气孔从九个开到几十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是啊，我的确是不太懂，不过，我觉得，既然要开孔了，那气流就会有泄漏，越向外，气流就越少，这样是不是会受热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