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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浩瀚的宇宙如同一片无尽的黑色海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宛如无数颗沉默的眼睛注视着下方。
冰冷而荒凉，这里是死亡与毁灭交织的舞台，寂静中透出一丝不安。
两支巨大的舰队在无尽星空中激烈交锋，庞大的飞船如同巨兽般在宇宙中穿梭，耀眼的能量炮光芒闪烁，划破黑暗，将冷漠的宇宙照亮成一片炫目的战场。
一道道能量光柱同利刃般划过虚空，瞬间便撕裂飞船那坚固的外壳。
一艘艘庞大的战舰被击中后化为碎片，无数残骸在太空中飘浮，它们犹如命运轮回中的尘埃，无声地诉说着曾经辉煌与荣耀。
“啊……”
发出一声大叫的苏耀阳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张破旧的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他那光着膀子的精壮上半身。
“少爷……您又做噩梦了？”
一个清脆而略带迷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响起，随后一句柔软娇嫩的身躯从后面搂住了他。
“别担心，我没事。”苏耀阳反手将滑腻柔软的娇躯搂住后柔声安慰道：“小露，现在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吧。”
“那少爷你呢？”
“我起来喝口茶。”
“那好吧，人家再睡一会。”
或许是昨晚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很快一阵轻柔的呼吸声响起，少女又沉沉睡了过去。
长吐了口气后，苏耀阳扫了眼周围，周围依然是漆黑一片，他在床边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盒火柴。
伴随着“咔嚓”的响声，火柴被点燃后一道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房间，他又将床边的油灯点燃，这才提着灯走到屋子中间的桌旁，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
一大杯凉水下肚后，这才感到干渴的喉咙好受了些。
“轰……”
当他放下茶杯，天空中传来一阵呼啸声，紧接着一道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橘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大地也开始微微震动起来，隐隐约约还有枪声传来。
苏耀阳赶紧推开窗户，就看到远处一阵火光冲天，同时远处还隐隐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看着这一幕，一阵焦急混杂着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再不想法子出去可就真的走不掉了。”
关上窗户，重新坐到那张稍微受力就吱吱作响的凳子，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座土木结构搭建的屋子，面积只有可怜的二十来平米，屋子里摆放着一张不大的木床、一张桌子和包括自己屁股下面的两个凳子，这就是这间屋子的全部家具了。
就是这样一间破屋子，一个月的房钱就是两块大洋，这让苏耀阳在骂客栈老板黑心的同时，心中愈发的焦急。
他再次转过身子，看到墙上一份印着一位穿着旗袍女人的日历，最上面那一行上面，从上往下清晰印着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八，丁丑年牛几个黑体字，最底下则用小号字体从右到左印着1937年12月13日，北平故宫印刷承印等字样。
是的，现在苏耀阳所处的时间和日历上显示的时间正好相符，而他所在的城市名叫南京。
苏耀阳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倒霉的穿越者了，原本在乡下老家的自建别墅里开开心心的喝着啤酒看着球赛，没曾想突然间整栋房子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光束给摧毁了，他本人也当场气化。
按理说死了也就死了，至少死得没有痛苦，但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却悠悠苏醒，然后一个长得大头娃娃似地家伙告诉他，他是一名来自第五级文明的生物，在练习时空转移的时候发生一点小小的失误导致他被误伤。
为了表示歉意，他可以将他的意识投入到另外一个跟地球非常相似的平行时空，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
对于这个补偿，苏耀阳一开始是不愿意的，老子在地球上过得好好的，因为你的失误给挂了，你不把老子送回地球，再补偿老子千八百亿的这事没完。
但很快，残酷的现实就教育了他。
这个原本态度还算不错，长得跟大头娃娃般的生物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告诉他爱去不去，再逼逼的话，他就把他的意识抹除。
直到这时，苏耀阳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看这家伙一副暴躁脾气的模样，自己要是再哔哔，估计他会真的把自己的意识抹除。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开头说的那样，他的意识被投入到了一个同名同姓，濒临死亡的年轻人身上。
当然了，穿越之前，在苏耀阳竭尽全力的争取下，那个自称来自第五级次元文明的生物有些不情愿的给了他一根项链。
据那个生物所说，这玩意叫物质转化器，是他小时候族人给他用来练习精神力的小玩意。
现在他也用不着了，被他随手转赠给了苏耀阳。
物质转化器，顾名思义就是指通过改变某些结构或过程，可以将一种物质转化为另一种物质。
在中国，古人对这种现象也早有描述，譬如点石成金、指鹿为马、撒豆成兵等等。
当然了，这跟物质转化器的真实功能有一些出入，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让苏耀阳没想到的是，他确实穿越到了一个跟地球几乎一模一样的平行空间里，但时间线和地点却貌似有些不对。
这里居然是1937年12月的南京，而且他还不是孤身一人，身旁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一名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丫鬟。
只是生气归生气，日子还得照样过。
根据这两天通过旁敲侧击从拖油瓶的嘴里，苏耀阳也弄清楚了这具身体的一些情况。
他出身于热河省的一个地主家庭，两个月前日本移民开拓团盯上了他家的土地，便带着日本兵冲进了苏家村，将整个村子杀得鸡犬不留，他的父母也双双遇难。
而前身由于刚好在省会承德读书，这才逃过了一劫。
在收到好心同学传来的噩耗后，前身也不敢在承德呆下去，只能带着服侍他的贴身丫鬟，俩人双双逃出热河来到了南京准备投奔一个远房亲戚。
没曾想，来到南京后的他们这才发现亲戚早就搬走了，正当主仆二人在为准备去哪发愁的时候，日本人已经打到了南京城下，这下倆人傻眼了。
中国有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前几天，他们所剩不多的盘缠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走了，气急攻心之下原主当场病倒了。
由于兵荒马乱的，加之人生地不熟的，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小丫头只能托人请了个大夫，抓了几服药让苏耀阳服下，没曾想那个大夫居然是个二把刀，吃完药后原身的病情非但没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在原主生命垂危撒手人寰的那一刻，这才被苏耀阳的意识趁机占据了身体。
将思绪收回，苏耀阳解下了脖子上的那条看不出什么物质的银白色项链仔细端详，这条项链便是那个已经跑路的大头娃娃给他的玩意了。
根据那个大头娃娃所说，这玩意叫物质转化器，可以通过精神力将物质进行转化，只要用好了，什么点石成金指、指土成粮不在话下。
讲真，刚开始的时候苏耀阳对此是嗤之以鼻的，哥好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高材生，你搁着给老子讲神话呢。
孰料他的话刚出口就遭到了大头娃娃的嘲笑：你一个连一级文明都没达到的乐色，居然敢质疑五级文明，是谁给你的勇气？
这话一说，苏耀阳立马歇了菜。
细细一想也不是没道理，一个连地球都没能出去的文明，去质疑一个五级文明，这就好比一群还在地上爬的蚂蚁去嘲笑神明，用不自量力来形容是客气了。
于是乎，这些天苏耀阳除了养病就只做一件事，就是按照大头娃娃说的，拼命的跟脖子上的项链沟通。
在他的努力下，虽然一直没能和项链建立起沟通，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就譬如就在昨天晚上，他终于将小丫头给吃了。
大伙也别说苏耀阳禽兽，天天晚上身边睡着这么一个对你百依百顺，长得还清纯可人的娇嫩女孩，但凡是身体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苏耀阳能忍了十多天已经不错了。
虽说小丫头刚到及笄之年，放在二十一世纪也就是刚上中学的年纪，但在这个年代，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很多都嫁人。
本着及时行乐不负韶华的想法，苏耀阳还是当了回禽兽。
借助那昏暗的灯光，苏耀阳回头看了眼搂着被子睡得正香的身影，转过头握住了略带冰凉的项链，习惯性的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按照那个害得他来到这里的混蛋说的方法朝项链探去。
“咦……”
或许是告别处男后运气变好的缘故，苏耀阳突然发现自己的精神居然奇迹般的跟项链实现了吻合，也就是俗称的同频共振。
这一吻合不打紧，他瞬间便感到自己前额位于松果体的位置开有些发痒，随后以一个大头娃娃的影像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个大头娃娃不是别人，正是害得他来到这个时空的罪魁祸首。
只见这个面带嘲讽之色的大头娃娃的声音也同时在脑海里响起，“恭喜你菜鸟，终于达到了连接物质转化器的最低要求。
接下来你有资格查看我留给你的礼物了，虽然只是一些最低级的劣质玩意，但对你这样的菜鸟来说已经够用了，
为了照顾你这个菜鸟，我还特地将你原来时空里的各种武器和民生资料储存在了里面，以后你需要什么东西的话，按照里面的资料转化出来就可以了。
怎么样？我对你还不错吧菜鸟，祝你在这个时空里玩得愉快，再见……不对……对于你们这种寿命有限的碳基生命来说，应该说永别才对……对了，接下来还有一些注意事项要告诉你……”
第二章 再不出城就晚了
房间里，苏耀阳正蹲在墙角旁，一道深蓝色的幽光从脖子上的项链照在地上的一块青砖上，待到光束消失后，地上的青砖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勃朗宁M1911A1型手枪和两盒点45手枪弹。
看着静静躺在地上，还带着考蓝色崭新手枪和亮蹭蹭的子弹，苏耀阳的脸色经历了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的过程。
“我艹……%￥……那个大头娃娃说的居然是真的！我再试试看能不能转换成大洋！”
…………
冬日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了南京的上空，但并没有给人带来一丝的温暖。
对于正处于战火中的南京百姓来说，惊慌、恐惧以及不可预知的危险正萦绕在他们的心头。
当小露睁开眼睛时，一股诱人的香味传入了她的鼻中。
当她循着香味望过去时，便看到已经穿戴完毕的苏耀阳正坐在桌上吃早餐。
“肉包子！”
小露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自打她和少爷的盘缠被人偷走后，就再也没见过荤腥了，每天就是杂粮默默和亮得能照出人影的野菜汤。
她猛的坐了起来，却不料被子从肩膀上滑落，露出雪白娇嫩的肌肤。
直到当冷风吹过身子，她这才察觉到不妥，赶紧重新躺了回去。
苏耀阳见状，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包子，捡起衣裳递给了她，并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随后她挺翘的琼鼻上刮了一下，“傻丫头……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还不赶紧穿好衣裳，洗漱一下然后吃早点。”
“哦……”
小丫头的俏脸变得有些通红，将整个人埋在少爷的怀里，蹭啊蹭啊，犹如一只撒娇的小猫咪。
换做以前她是不敢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的，也就是昨晚和苏耀阳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后，她才会下意识的做出这样的举动。
苏耀阳抚摸着小丫头的柔软的娇躯，却罕见的心无旁鸳，因此此时的他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任何物质都不是凭空出现的，想要转化物质同样需要能量，而让物质转化器工作需要的能量就是精神力，据那个大头娃所说，等到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转化物质的损耗便微乎其微了，甚至将一个星球转化成另外一种物质也不在话下。
不过苏耀阳看着大头娃说这话时得意洋洋且略带嘲讽的目光便知道这不过是这厮不过是在炫耀而已，自己要是当真了那才是傻了呢。
自己不过是刚用一块青砖转化为一把手枪和几十枚大洋后便感到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吓得他停下了继续转化的念头，赶紧出门买了两份早点。
用莫大的毅力将心头的小火苗压了下去，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翘臀，笑骂道：“好了……先穿衣洗漱吧，待会我得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出城的门路。”
“嗯……”
小露乖巧的点点头，拿过衣裳穿了起来，只是当她穿好鞋下炕后刚走两步就秀眉一皱，发出了一声闷哼，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苏耀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关心的问：“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小露俏脸绯红，羞涩的低下了头，低声道：“少爷，我没事……就是……就是昨晚……昨晚……身子还有点疼。”
“哦……”
苏耀阳立刻就明白了，老脸一红，脸上露出歉意，“小露……实在对不住，这事怪我，太粗鲁了。”
“不……不关少爷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小露甜甜一笑，“能做少爷的女人，我真的很高兴呢。”
早晨的阳光照在小露还略带一丝淡淡绒毛的俏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美丽，而她此时的神情是如此的真诚和坚定，仿佛能将身子交给他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一样。
苏耀阳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对于怀中这位少女来说，自己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对自己的任何付出都是应该的。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有些陌生，也让他很是悸动。
在苏耀阳成长的那个时空里，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非常奢靡的。
伴随着经济下行，失业率的骤增，整个社会上和网络上到处充斥着戾气和男女对立的情绪。
家长们都在教育自家孩子，看到倒地的老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就跑，绝不能上前掺合，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经降至冰点。
像现在这样将自己的情感乃至生命毫无保留的交给对方的事情已经很少看到了，这也让苏耀阳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虽然他还不清楚这是不是爱情，但他却很清楚，少女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挚而热烈的，没有参杂任何的杂质。
不过，这种不适应也只是很短暂的持续了几秒钟。
他将怀中的少女搂紧了些，低下头在她的鼻尖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我知道，你这辈子都是少爷的人，别想着离开我。”
“嗯！”少女用力的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包含坚定和柔情。
“少爷放心，我和爷爷的命是老爷和太太给的，爷爷临走前嘱咐我，这辈子生是少爷的人，死也是少爷的鬼！”
看着这位酷似自己穿越前常玩的那款游戏，跟肖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苏耀阳突然感到被扔到这个时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身边还有这样一位把自己当成一切的少女不离不弃的陪在身边。
“好了……现在你先去洗漱，然后吃早点，我出去一趟。”苏耀阳站了起来。
“少爷你要去哪？”小露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少爷……我这两天可是听宋掌柜说了，如今外头乱的很，到处都是大兵。
再说了，咱们现在已经没钱了，即便找到门路也买不到船票的。”
小露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是十二月十三日，就在昨天整个南京外围的城防已经被日军撕得四分五裂。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逃出南京惟有向北过江，但过江的三个渡口只有下官和幕府山渡口还在国军手中，而且随时都有失守的危险。
如今外面到处都是从前线溃败下来的溃军，还有不时从天而降的炮弹。
现在要是出去，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但是苏耀阳更清楚，再过几天，当南京陷落后，这里将会变成人间地狱，留在这里才是十死无生。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舍，握住了她的小手道：“小露……咱们要是还继续留在这里，那才是等死呢。
真要等小鬼子打进南京城，咱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可能？”小露瞪大了眼睛，“眉姐昨儿个还跟我说，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让我不要随意外出，房钱缓几日再交也不迟，等到国军守住南京亦或是小鬼子占领了南京后一切都会很快恢复原状的。”
“恢复原状？”
苏耀阳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用理会宋掌柜，一个娘们她知道什么？要是再不走，再过几天这里就会……”
“就会什么？”
“梆噹……”
伴随着一声脆响，房门被人毫不客气的推开，一位穿着淡蓝色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
来人刚进屋，就毫不客气的说道：“苏大少爷，您老倒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过倒是劳烦您先把这些日子的房钱给结一下，另外您要是实在看不上我这小破店，也可以出去，只是不要连累了小露这个好姑娘。”
第三章 想法子出城
伴随着房门打开，冬日的阳光也照进了屋子，穿着一袭淡蓝色旗袍的女人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一件旗袍剪裁合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宋眉那曼妙的身姿，既不失少女的灵动，又蕴含着民国女子的温婉与雅致。
再配上宋眉熟悉而精致的容貌，苏耀阳突然想起前世网友们说过的一句话：“浩浩不能没有爸爸！”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露说的眉姐，也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宋眉。
这些日子，苏耀阳和小露盘缠被偷后，全靠她手下留情才没有被赶出去露宿街头，因此苏耀阳心里对她还是很感激的。
宋眉走进来后，目光在苏耀阳身上扫了一眼，又看到了桌上的肉包子和豆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忍不住打趣道。
“哟……都吃上大肉包子了，原本我还担心你们俩饿着，看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说完，宋眉端着粥转身就要离开，苏耀阳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了她。
“宋掌柜，您误会了，这早点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一位老同学，跟他借了点钱买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跟同学借的？”
宋眉美丽的大眼里露出一股诧异。
看着宋眉怀疑的眼神，苏耀阳忍不住道：“我好歹也是热河承德师范学校的学生，认识几个同学很奇怪吗？”
“这倒不是……我只是……”宋眉刚想解释，随即美眸一瞪，向他伸出了雪白的小手：“既然你有钱了，那欠我的房钱和药钱是不是该还我啦？”
“眉姐。”一旁的小露见状有些急了，刚想说话，却被苏耀阳拦住了。
他含笑道：“宋掌柜，不知我们还欠您多少钱？”
宋眉淡淡道：“诚惠四块大洋零五角！”
“好！”
在宋眉和小露的注视下，苏耀阳居然真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块大洋放在了宋眉白嫩的手心里。
随即他诚恳的说：“宋掌柜，这些日子承蒙您关照了。
倘若没有您伸出的援手，这兵荒马乱的我和小露恐怕早就没命了。
而且我想解释一下，刚才我真不是有意冒犯您。
说句交浅言深的话，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还只是开始，等到国军败退小鬼子进城，那才是灾难的开始。
届时恼羞成怒的小鬼子肯定会对城里的老百姓大开杀戒，现在不走的话，再过几天就真的走不了啦！”
看着苏耀阳诚恳的神情，感受着手里那白花花的大洋，宋眉脸上原本的愠色慢慢消退，好看的眉毛也微微蹙起。
她习惯性的掂了掂手中的大洋，感受着那熟悉的重量，想了想才说道：“你说小鬼子一旦进了城后，有可能会对老百姓大开杀戒？”
“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苏耀阳郑重道。
“这话我怎么听起来有些邪乎啊？”宋眉还是有些不信，“这里可是南京城咱们的国都，城里头可是有不少洋人和记者呢，日本人就算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做吧？”
“我……”
苏耀阳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说实话要不是他熟知这段历史，他也不相信一个自诩文明的国家居然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宋掌柜，我言尽于此。
反正这几天我是一定要和小露出城的，至于您……我只能说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身出了屋子朝着外面走去，只留下两个面面相窥的女人。
小露看了看消失在视线的苏耀阳，又看了看宋眉，忍不住劝道：“眉姐，我家少爷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我家少爷人很好的，他可会心疼人啦，一定会把你照顾得白白胖胖的。”
“呸！”宋眉俏脸绯红，白了小露一眼啐道：“你才被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呢，我又不是……算了……不和你扯了，我先出去忙了。”
说完，宋眉拧动水蛇般的腰肢转身出了房门。
客栈大门外，穿着一身破旧棉袄，脚上蹬着棉鞋的苏耀阳望着周围的景象，不禁皱起了眉头。
斑驳的砖瓦以及土木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阴沉，墙角的低矮土墙上沾满了灰尘，脚下是由泥土与碎石混合成的道路，每一步都让人感受到那种久违与陌生。
远处不时传来的枪炮声时隐时现，如同一阵阵微弱却又刺耳的回响，在这片宁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苏耀阳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试图探寻那声音从何而来，却只能看到天边一抹模糊的轮廓，那是古老城墙的一部分，而在不远处，一个弹坑静静地矗立着，仿佛是在提醒他这片土地曾经经历过怎样动荡不安。
他的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迷茫，这里似曾相识，却又如此陌生，他所熟知的一切似乎都已化为乌有。
在这民国时期焕发出历史厚重感与传奇色彩的城市，他真的穿越了，但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苏耀阳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马路上，此时的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即便偶尔看到零星的行人也是低着头匆匆路过。
走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拦住了一个路人，经过一番询问后他不禁傻了眼。
原本他是打算去中山码头、下关方向的，没曾想居然来到了位于金陵大学附近的汉中路，再往南走就是中华门了。
最后，这位被他拦住的大婶打量了他一会好心提醒道：“你这个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街上闲逛。
赶紧回家吧，现在日本人已经打到中华门外了，你爹娘把你养这么大可不容易，可别糊里糊涂的送命了。
记住了，去下关要沿着中山路往西北方向走，等看到日本人的大使馆后就快到了，你可别走错了。”
苏耀阳自然是没口子的感谢，看着这位好心肠的大婶，他忍不住说了句：“大婶，现在打仗打得这么厉害，您还是带着家人出城躲躲吧？”
大婶凄然一笑：“老啰……走不动啰，家里就我和老伴两个人，就算想走也不知道去哪。
算了，就算是死，我们也宁愿死在家里，而不是在外头当孤魂野鬼。”
苏耀阳不禁哑然，这或许就是故土难离吧。
告别了这位好心的大婶，苏耀阳四处张望了一下，正准备朝着大婶指点的方向而去，不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喇叭声，好几辆卡车正从南边朝着他这个方向驶来。
第四章 想骂娘
看到过来的车辆，苏耀阳的心就是一紧，右手摸向了怀里，当手接触到手枪冰凉的金属握把时，慌乱的心这才安定了些。
就在苏耀阳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车队开到了他旁边。
看到这些长鼻子卡车和车头上显眼的奔驰标志，苏耀阳也认出了这些车德国的欧宝闪电卡车，应该是三十年代初国军组建德械师时引进的，在没有引进美式卡车之前，这个型号最受国军官兵的喜爱。
不过心里虽然好奇，但他还是往路边靠了几步，好方便卡车路过。
只是他不想惹麻烦，但麻烦却主动找上了门，只听见噗哧一声，为首的一辆卡车车头冒出了一股浓浓的白烟，随后咔咔两声好巧不巧的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还没等苏耀阳走开，卡车的车门打开，一名上校军官从车上骂骂咧咧的跳了下来。
“王大胆，你特娘的赶紧给老子下来看看，这破车到底怎么样了？”
很快，一名下士也从驾驶上下了车，他先是掀开车盖，顿时一股带着机油味的白色水雾四散开。
下士看了好一会，才迟疑道：“长官……好像是开锅了，我先试试看能不能弄好吧。”
“赶紧的，车上那些受伤的弟兄还等着送去医院呢。”这名上校的语气里颇为焦急。
说完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
下士也没废话，踩着保险杠登上了车头，就要将上前拧开水箱盖。
“等一会！”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水箱盖，旁边就传来一声大喝，吓得下士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
旁边正准备点烟的上校更是吓得连火柴都掉到了地上。
等他反应过来后，气得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了苏耀阳，咬牙道：“小子……要是你不给老子说出个子丑演卯来，老子他娘的毙了你！”
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枪，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的苏耀阳吓得脚都软了，但还是强自镇定对这位下士道：“这位长官，你刚才也说了这辆车是开了锅。
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要是贸然拧开水箱盖会有什么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下士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要不是看到苏耀阳穿得还算体面，他早就给他一脚了。
“你……”
苏耀阳都有些无语了，不过他也知道这年头华夏的文盲率高得吓人，一般人能把一辆车开起来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修车技术就更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他闹着性子解释道：“就算你不会修车，但总烧过开水吧。
平日里一锅烧得正开的水，如果贸然把盖的严严实实的锅盖打开，会有什么后果？”
“这……”
说到烧开水，这名下士立刻就懂了。
看到对方的脸色，苏耀阳继续道：“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阻止你了吧，刚才你要是贸然将水箱盖打开，烫不烫手姑且不说，我可以保证，当盖子打开的那一刻，瞬间就会有大量的水蒸气喷到你的脸上和身上，到时候……呵呵……”
“我的妈啊……”
下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可以想象，一瞬间被大量水蒸气喷到脸上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毁容算是轻的，搞不好整个人都得被烫熟。
苏耀阳讲得非常直白，就连那名上校也听懂了。
他收起了手枪，狠狠的瞪了下士一眼，“笨蛋，这位先生可是救了你一命，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哦……”
二等兵也反应过来，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是知道感恩的，一场因为常年日晒雨淋的黑脸变得黝红起来。
赶紧对着苏耀阳敬了个礼，大声道：“汽车团下士班长徐有根谢过先生的救命之恩。”
看到对方向自己敬礼，苏耀阳不以为意道，“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中国人，虽然我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但能为抗战的将士们做点贡献却是很乐意的。”
“好嘛……没想到你一个年轻人还有这样的觉悟！”
上校闻言脸上先是露出欣赏之色，随后又有些焦急道，“这位小兄弟，你有什么办法让这辆车重新开动起来吗？
要知道卡车上可是载着十多名伤员，急需送到后方的野战医院去救命。”
一听到卡车上有伤员，苏耀阳也没有废话，挽起衣袖对下士道：“车上有水和毛巾吗？”
“哦……有的，你等等。”
下士微微一愣，随后跳上车头拿了半桶水和一张毛巾。
苏耀阳先是将毛巾打湿，随后用水浇在了水箱上，一时间水汽缭绕，发出了噗噗的声音。
等到温度降下来后，苏耀阳这才用毛巾裹住手，慢慢的将水箱盖打开，随后又让下士弄来一桶水，将水箱灌满。
弄完这一切后，他让下士上车尝试打火。
很快，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卡车被重新启动了。
上校见状大喜，看向苏耀阳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欣赏。
别看苏耀阳做的这点事情在后世算不上什么，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人才了。
他忍不住拍了拍苏耀阳的肩膀，“小伙子，我是南京卫戍司令部后勤处的处长马文轩。
我看小兄弟你也算是个人才，不知有没有想去当兵啊？”
“当兵？”
苏耀阳闻言吓了一大跳，眼看着小鬼子就要打进来了，现在当兵这不是找死吗？”
下意识的想拒绝，但又害怕惹对方不快，犹豫了一下后他苦笑道：
“马长官，实不相瞒。小弟是前些日子从热河逃到南京投奔亲戚的，不料亲戚早已不见踪影，如今暂居在不远处的福来客栈。
现在正想法子离开南京呢，而且还有女眷，只能辜负马长官的好意了。”
“这样啊。”
马文轩砸吧了一下嘴巴，“既然小兄弟不愿意，老哥我也不便强人所难。
不过现在想要离开南京城却是不容易，唐长官（唐生智）昨天下了通知，没有司令部签发的通行证，任何人不允许擅自离开南京城，违者格杀勿论。”
“老百姓也不行吗？”苏耀阳急切的问。
“恐怕不行。”马文轩缓缓摇了摇头：“唐长官生怕那些从战场上溃退下来的逃兵混在百姓中间出城，所以弄了个一刀切，禁止任何人出城。”
“我……%￥#”
苏耀阳已经无力骂娘，难怪后世有人说，南京的这场浩劫，唐生智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第五章 这就是战争
告别了马文轩和王大胆一行人后，苏耀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一连转了好几圈，看着满目苍夷的街道，他的内心陷入了迷茫。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啸声，倘若是有经验的老兵听到这种声音，绝对会第一时间原地卧倒。
可偏偏对于刚从后世穿越来的苏耀阳来说，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声音，一时间居然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轰……”
就在苏耀阳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枚75毫米高爆弹在距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轰然爆炸。
剧烈的爆炸声如同雷霆般撕裂空气，震颤着周围的一切。瞬间，一股强烈而炽热的气浪席卷而来，将尘土和碎片掀起，仿佛巨大的手掌无情地拍打着地面。
尘土飞扬之间，浓浓的硝烟弥漫开来，如同一层厚重而阴沉的帷幕，将整个街道笼罩。
75毫米高爆弹的爆炸威力绝非儿戏，倘若是一般情况，如此近距离的爆炸足以震破人的耳膜，若未能及时采取防护措施，巨大的冲击波也会将附近的人内脏震裂。
更为严重的是，爆炸产生的弹片和碎片将成为致命的杀伤武器。这些高速飞散的金属碎片能够轻易穿透人体，造成严重的外伤甚至致命伤。
按理说，距离爆炸点只有五六米的苏耀阳在这种情况下绝无幸理，肯定是要死翘翘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苏耀阳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周围突然出现一道幽蓝色的光圈将自己护在了中间，任凭巨大的冲击波和致命的弹片以及碎片不断击打，但它依然牢牢的将自己保护。
只是还没等他再看，一阵剧烈的疼痛便从头部传来，随即他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苏耀阳终于悠悠醒了过来，在经过了短暂迷茫后，脑子很快恢复了清明。
“我刚才是被炮弹震昏了吗？为什么身上看来一点事情都没有？”苏耀阳一边检查身子一边疑惑的想。
他可是记得，那枚炮弹可是在距离他只有几米的地方爆炸，按理说这么近距离的爆炸，强大的冲击波足以将一个人震碎，可他偏偏却一点事都没有。
“对了，那道蓝光，是那道蓝光救了我。”他很快就想起昏迷前出现的那一道蓝光，他明白肯定跟那条项链脱不了干系。
他不假思索的将手摸向了脖子，当触碰到那条略带冰凉的项链时，原本焦急的心这才平静下来。
当他下意识的将精神沉浸进去时，发现自己和项链的契合度加深了许多，精神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一块陌生的银白色面板也出现在脑海里，面板上罗列了大大小小的图标。
苏耀阳没有理会其他东西，直接点开了武器类，里面各种轻重武器天上飞的海上游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但令人遗憾的是许多武器都呈现出冰冷的灰色，表示这些东西还不能转换出来，唯一能转换出来的只有轻武器以及……
“咦……这些图标居然亮了。”
苏耀阳惊讶的发现，原本的他仅能转换一点银元和轻武器，现在居然连一些反装甲武器甚至某些轻型火炮也能转换了。
如果说今天早上他的精神能量用头发丝来比喻的话，现在他的精神能量已经成长到了牙签般大小。
可别小看这点，相比于今天早上，那简直就是质的飞跃啊。
对于这个发现，苏耀阳要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对于为什么精神力会得到如此大的提升，他感觉被那枚炮弹和突然出现的蓝光肯定有关系。
“难道这枚项链还有护主功能？”
苏耀阳心中不禁猜测起来。
“要不要再试试……啊呸……”
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就被他强行驱逐出了脑海，他又不是活腻味了，慢慢用水磨工夫提高精神力跟项链的契合度不好吗，总是在钢丝绳上跳舞很容易玩脱的。
收拾好心情，随后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却被吓了一跳，手表显示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三点二十六分，我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不好……我出来了这么久，小露这丫头肯定担心死了，得赶紧回去”
想到这里，苏耀阳转身要往回走，只是没走两步，一道呼啸声突然在划破天空传入到他的耳中。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今天早上被炸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乍一听到这种呼啸声，苏耀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个虎扑趴在了地上。
他刚扑倒在地，一枚炮弹便击中了数十米外的一栋房子。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一枚炮弹准确地击中了数十米外的房屋，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房子瞬间化为一片狼藉。
无数飞溅的瓦砾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如同暴风雨般无情地洒向四周。
就连远处的苏耀阳也难以幸免。
细小的石子、碎屑如同雨点般不期而至，有的轻轻触碰即弹开，有的则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嵌入了他的棉衣，甚至有几粒尖锐的小石子划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了一道道细长的血痕。
他本能地用手臂护住头部，身体微微颤抖，眼神惊恐中带着颤抖。
这一刻，战争的残酷与无情被无限放大，也让从小在和平中长大的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而他也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的他正身处在战争当中，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得赶紧回去，带上小露离开这里！”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跑，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且还伴随着阵阵尖叫。
“不好了，日本人打进来了，快跑啊！”
尖锐的声音中还伴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声。
“什么……日本人打进来了？”
苏耀阳的心一沉，扭头望去，发现一群黑色的身影正从右侧的一条街道上朝着他这边跑来……
第六章 救人
刚才被炮弹炸里之后，苏耀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止精神力翻着个的增加了好几倍，就连视力也变强了，现在只要他愿意，就连数百米开外的麻雀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定眼一看，发现数百米外十多名身穿蓝灰色长袍的女孩正拼命的朝着他这边奔跑，对了，在这些女孩里似乎还混杂着一名戴着眼镜少年。
“咦……”
“不好……”
突然，苏耀阳面色就是一变，他发现在这些女孩的后面居然跟着十多名身穿土黄色军装的士兵，这些士兵手里拿着几乎跟他们一样高的步枪，头戴钢盔，钢盔下是一脸狰狞的大饼脸。
“是日本鬼子！”
看着那些紧跟在女孩后面的日军士兵，苏耀阳头皮就是一紧，随即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别看从小生长在红旗下的他在后世时看惯了抗日的电影电视，甚至还跟几名来华留学的日本女孩子发生过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但那毕竟是在后世的和平年代和影视剧里，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头一回看到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
精神力大涨后耳聪目明的他甚至能听到一名军官喊出的一句话：“撃つな！あのシナ女は生け捕りにしろ！（别开枪，抓住那些支那女人）”
“快……快跑……”
面对后面的追兵，那些女孩明显已经慌了神，有三名女孩居然朝着苏耀阳所在的这条小巷跑来，后面的日军见状也分出了几名士兵追了过来。
“草……”
见状后，苏耀阳低声咒骂一声，急得脑门子都渗出了汗珠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哦……对了，我还有枪的。”
苏耀阳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那把M1911A1手枪，随后左右打量了一下，看到旁边有一个草垛子，闪身躲到了后面。
他刚藏身没一会，那三名女孩便跑到了跟前。
只是事不凑巧，一名女孩刚跑到草垛前便摔了一跤，连脚上的鞋子都被甩飞，正好飞到了苏耀阳跟前。
女孩挣扎着爬了起来，刚想继续跑，却发出了一声痛呼，重新摔倒在地上。
前面两名女孩见状也折返回来将他扶了起来，一名女孩喘着气道。
“书娟……赶紧起来，日本人要追来了。”
被扶起来的女孩努力站了起来，随即倒吸了口凉气，带着哭腔道：“小蚊子……汪小珍……我的脚好像崴了，走不动了……你们……你们先走吧，别管我！”
“绝对不行。”
其余两名女孩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她们四处张望了一下，第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草垛子，其中一人的眼睛一亮，扒开了草垛子，嘴里还说道，“快到这里来躲一下……只要等……哎呀……”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草垛子里一片蠕动，随即里面传来了一阵沙哑低沉的喝骂声，“滚开……这里已经满了，你们到别的地方去。”
女孩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哀求道：“各位大叔大婶，能不能让我进去躲一下，鬼子就快过来了！”
但女孩的哀求并没有换来草垛里的人的怜悯，“不行……都说了这里满了，你们赶紧给老娘滚蛋！”
说完，草垛里的人毫不犹豫的将女孩推开，一只大脚伸了出来，将女孩踢倒在地。
“ここに来て...それらの支那の女の子はここにいます！（快……那几名支那女孩在这里！）”突然，后面传来了一个沙哑凶狠的声音。
伴随着声音，三名日军士兵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的街道口。
“啊……”
三名女孩吓得发出一声惊叫，三人挣扎着就要往前跑，只是两个人搀扶着一名瘸了脚的女孩哪里走得快，很快就被三名日军追上了，随即被逼到了角落里。
“哟西……支那花姑娘！”三名手持跟他们身高差不多长的三八式步枪的日军士兵狞笑着打量着被逼到墙角的女孩，眼中露出了淫邪残忍的目光。
“你滴……把衣服脱下来……”其中一名日军用上了刺刀的步枪指着三名女孩突然厉声喝道。
“不……”
女孩拼命的摇头，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流淌。
“八嘎雅鹿……死啦死啦滴……”
看到三名女孩不愿意脱衣服，三名日军的眼中顿时露出了凶光，为首的一名士兵不假思索的挺起刺刀朝着右边的女孩刺了过去。
“砰……”
眼看着刺刀就要刺中女孩的时候，一声沉闷的枪声在身后响起。
“碰碰……嘭嘭嘭砰……”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枪声不停响起，三名日军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在三名女孩震惊的目光中，一个身影从草垛后面缓缓站了起来。
“你们没事吧？”
苏耀阳走到三名女孩面前问了一句，边说边给手枪换了个新的弹匣。
三位惊魂未定的女孩挣扎着站了起来，书娟在两名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强忍着脚上的疼痛道：“我们没事……这位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们。”
“都是中国人，不用客气。”
苏耀阳随口说了句，打量了一下四周后走到书娟跟前蹲了下来，“把脚伸出来。”
不等书娟说话，便一把将女孩的右脚一把抓了起来，看了一下已经开始红肿的脚脖子，皱眉道：“你的脚崴得厉害，看来是不能走路了，你们两人搀扶着点。”
说完，他随手捡起刚被被书娟甩掉的皮鞋给她套了上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女孩早已涨得通红的小脸。
做完这一切后，苏耀阳又走到三名被打死的日军士兵跟前，将三支三八式步枪、弹药盒子以及几枚手雷全都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扭头道：“跟我来……这里不能久留。”
“哦……哦哦……”
三名女孩此时也是六神无主，被苏耀阳这么一说，自然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一男三女便这样顺着街道慢慢走了过去。
只是在路过草垛时，苏耀阳看着身后依旧没有一丝动静的草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能理解躲在里面的那些人的心情，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大难来临，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他自然不奢望里面的人跟他一起走，毕竟他也不敢说跟着自己走的活命机会比躲在草垛里更大。
被同伴搀扶的书娟一边跟在苏耀阳身后，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羞涩的问：“这位大哥，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可……可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第七章 这里……这里是金陵十三钗？
苏耀阳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一边随口道：“我叫苏耀阳，你叫我苏大哥或者耀阳哥都行，都是中国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此时的南京城大街上到处都是被炸毁的建筑，三人一边说话一边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满是碎砖烂瓦的大街上。
“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们怎么还到处乱跑？不知道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吗？”苏耀阳扭头询问。
“我……我们也不知道。”
书娟垂着头低声道：“我们都是圣保罗教堂的学生，我们的神父昨天被日本人的炸弹给炸死了。
到处都是日本兵，所以陈乔治就带着我们从教堂跑出来，想要逃到安全区，可刚走到半路就碰到了日本兵……我们……我们和她们都走散了，现在不知道去哪好？”
说完，她嘤嘤的哭了起来。
“陈乔治……日本人……圣保罗教堂……”
苏耀阳越听越觉得有些耳熟，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片段，呆滞了半晌后突然脱口而出问道：“你们的神父是不是叫英格曼？”
“是的。”
书娟微微一愣，迟疑了一下后问：“你认识英格曼神父？”
“带你们出来的那个叫陈乔治的小伙子是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还带着一副眼镜？”
“苏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三女这下真的惊讶了，连脚步都放慢下来，惊讶的看向了他。
“该死……”苏耀阳面色立刻就变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分明就是他看过的那部名叫《金陵十三钗》的电影里的人物啊，他这是被那个胖头娃弄到这部电影里来了。
“苏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看到苏耀阳沉下了脸，书娟三女也是心头一跳，面前这位长相颇为帅气，肤色白净的男生已经是她们现在唯一的依靠了，要是出什么问题她们可真的没指望了。
“没事，这不关你们的事。”
苏耀阳随口安慰了她们一下，心中飞快的转了起来。
按照电影里的内容，如果她们没有遇到自己的话，这三名跟同伴走散的女孩最后只有一人逃回圣保罗教堂，剩下的俩人会被日军用刺刀捅死。
现在因为遇到了自己，她们三人的命运也得到了改变，但这只是暂时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想到这里，苏耀阳对三人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到处乱跑了，外头太危险了，先回教堂躲一躲吧。”
“我……”
三女对视了一眼，书娟犹豫了一下道：“苏大哥，我们能不能跟着你一起走啊？”
“跟着我？你们就不怕我是坏人么？”
苏耀阳一阵诧异，自己和她们可以说是素未谋面，她们怎么会想到跟着自己的，难道就不怕自己对她们不利么？
“是啊苏大哥。”另一个带着眼镜的女孩咬了咬牙，低声道：“苏大哥，刚才要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们三个早就……早就被小鬼子抓走亦或是杀死了。
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对我们不利，我们也认了。”
“我……”
苏耀阳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这年头的女孩都这么单纯的么？
只是他想了想还是缓缓摇了摇头，“我很感激你们的信任，但是我还是不能带你们一起走。”
“苏大哥……”三女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却被苏耀阳抬手阻止了。
“你们先听我说，我不带你们走是有原因的。
且不说现在出城的渡口已经被国军堵住了，你们根本出不去，更何况我还有同伴在客栈里等着我。
这样吧，你们先回教堂，等我找到同伴后，再带她们去圣保罗教堂找你们，你们看这样行吗？”
“我……我们……”
三女犹豫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才慢慢点点头。
“苏大哥，我们相信你。”
“放心吧，等我找到同伴后就去教堂找你们，我保证。”苏耀阳举起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还做了个鬼脸，逗得三女扑哧一声破涕为笑起来。
“苏大哥，那我们就先回教堂了。”
三女也知道如果继续跟着苏耀阳的话，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成为他的累赘，只能相互搀扶着慢慢朝着来路走去。
看着一步一回头的三女，苏耀阳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有些好笑，他随即想到一件事，便喊住了她们。
“对了，你们等一下。”
苏耀阳快步上前，从腰间掏出了那把M1911A1手枪和两个弹匣递给了书娟，又将一个布包递给了戴眼镜的女孩。
“你叫汪小珍是吧？这里有六枚小鬼子的手雷还有两支步枪，留给你们防身用，不过你们用的可得小心点……”
苏耀阳跟俩人简单的讲了一下手雷和步枪的用法后，又询问了圣保罗教堂的位置后，这才目送依依不舍的三女朝着来路走去。
目送三女离开后，苏耀阳凭借着记忆，端着剩下的那支三八式步枪朝着客栈的位置走去，只是刚走两步就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甚至还夹杂着阵阵爆炸声。
“那是……那是……那是坦克……”
苏耀阳现实迟疑了一下，随后脸色就变了，虽然他现实中还从未见过真家伙，可作为一个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看惯了影视剧，刷了无数军事视频的年轻人，对这玩意怎么可能会陌生？
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手中的那支三八式步枪，一拍额头：“靠……老子可是有挂的人，怎么还用这种破烂？
太先进的武器碍于精神力现在还弄不出来，可弄支好点的轻武器出来防身总没问题吧？”
先到这里，他看了看四周，躲到一栋被炸塌了一半的房子里，鼓捣了一阵后重新出来的他不仅胸前还挂了一个大家伙，身后更是背了一支比他还高的家伙。
如果有熟悉的看到苏耀阳拿着的装备一定会惊呼出来，“芝加哥打字机！”
没错，刚被苏耀阳兑现出来的武器便是二战时期非常有名的汤姆森冲锋枪和老毛子的PTRD-41反坦克步枪。
至于那支缴获的三八式步枪，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个角落里。
不仅如此，苏耀阳还在胸前和背后挂了十多枚M24长柄手榴弹以及两个鼓囔囔的子弹袋。
按理说，光是这两支枪的重量就二十七公斤了，再加上手榴弹和子弹带，此时的苏耀阳身体的负重至少不低于五十公斤。
一般人身上背这么重的东西，别说行军打仗了，恐怕多走几步就得累趴下，但自从精神力暴涨后，苏耀阳的身体素质也增长了一大截，背负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反而依旧健步如飞。
第八章 教导队
满是瓦砾的街道蜿蜒延展，猩红的夕阳透过破碎的建筑，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四周散落着被炮火蹂躏的残骸，破碎的砖块、扭曲的金属和杂草丛生，形成了一幅令人窒息却又无比真实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气息，仿佛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悲惨故事。
在一处角落里，几具衣衫褴褛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满是灰尘和泥土的小巷中，不少人的尸体被撕裂，鲜血浸染了周围的一切。
在这条条满是废墟瓦砾的街道上，一小队身穿德式军服，手持德式枪械的士兵正快速穿梭在满是瓦砾废墟的街道上，伴随着一声枪声从前方传来，所有人没等指挥官下令，便四下散开各自找掩体躲避，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两三秒，由此可见这支小部绝对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砰……碰碰……”
伴随着零星的枪声，前方的城门里出现了一群黑色的身影，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拼命狂奔，而在他们的后面则不时传来一声声枪响，且伴随着阵阵犹如野兽般的兴奋嘶吼声。
等到那群黑色的身影靠近后，士兵们发现那些人居然是一群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这些女孩子提着大包小包拼命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跑。
他们还发现，这些女孩子中间还夹杂着一名带着圆形眼镜，戴着瓜皮帽的少年
看着这群冲着他们跑来的女孩以及后面的那些一边追赶一边狂笑的日军，所有士兵都沉默了。
为首佩带着少校军衔的军官思索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沉声道：“许大鹏，带几个人去侧翼，准备打！”
少校说完后，好一会没听到回应，他回过头，犀利的眼神看向了后面一名少尉，怒道：“妈的……你耳朵聋了！”
蹲在后面，怀里抱着一挺勃然轻机枪的汉子稍微沉默了一下，苦涩道：“李教官，教导队就剩下最后十几号弟兄了……咱们再一步就出城了。”
李教官沉默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手中加装了瞄准镜的二四式（中正式）步枪，嘴里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打！”
许大鹏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坚定，最后只是说了句：“是！”
说完，便带着三个人跑到了左侧的建筑物里。
而此时，那群身穿蓝灰色长袍的女孩子越跑越慢，好几个人甚至还跌了一跤，被同伴搀扶起来后依旧咬着牙踉踉跄跄的跑着。
而在她们身后，那群日军士兵其实已经追到了他们身后，但但并没有开枪，反而如同猫戏老鼠般一脸淫邪的大笑着。
很快，一名日军追上了跑在最后的一名女孩拉住了她提着箱子的手，女孩尖叫着使劲将手一甩，手中用藤条编制的箱子飞上了半空后落下，正好挡在了日军士兵的面前。
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多时的李教官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
伴随着中正式步枪特有的沉闷声，一枚7.92×57毫米全威力步枪弹以每秒755米的速度穿透了藤箱后击中了这名日军的脖子。
伴随着飞溅的鲜血，这名日军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重重的仰天倒地，直到死的时候脸上甚至还保留着那股狰狞的笑容。
“砰……”
紧接着，又一枚7.92毫米子弹也击中了旁边另一名日军的身影，随后街道两侧的建筑物里开始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勃然轻机枪、毛瑟98K、以及MP18冲锋枪集体开火，一时间追赶上来的十多名日军瞬间死伤大半，余下的两名日军慌忙逃窜。
勃然机枪
MP18冲锋枪
在日军退去的时候，那群女孩子也从李教官他们的跟前经过，所有人在跑过去的时候都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了这些衣衫褴褛的士兵，而士兵们则报以淡然的目光。
等到女孩子们全都走远后，李教官沉声道：“走！”
“是！”
士兵们喏然应了一声，纷纷从掩体里站起，正准备重新出发，一串子弹击中了两名刚从掩体站起来的士兵，两人一声不吭的倒在了血泊里，剩下的士兵见状赶紧纷纷重新躲进了掩体里。
伴随着机枪声，一辆94式轻型坦克在一群手持三八式步枪的日军的拥簇下从城门洞里钻了出来，炮塔上的91式6.5毫米机枪正疯狂的朝着他们倾吐着火舌，而在这辆坦克的后面还紧跟着两辆同样型号的坦克和一大群日军士兵。
九四式坦克
虽然李教官和教导队的士兵们拼命开火，但他们的子弹打在坦克上除了冒出一个火星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李教官见状只能带领剩下的士兵边打边撤，他们躲到了一个废墟群里，几名士兵则是将手榴弹缠满了全身，然后爬到了房子上，准备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炸弹炸毁坦克。
日军的坦克在后面不停的追逐着，正当94式坦克朝着屋顶上的教导队士兵拼命射击时，一声格外沉闷而又巨大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原本正倾吐着火舌的机枪也突然停止了射击。
“砰……”
又是一声巨大的枪声，原本还在正四处扭动的94式坦克犹如患了疟疾般抖动了一下，随后熄了火。
看到日军的坦克被突如其来的火力打趴，李教官和教导队的士兵们大喜，纷纷加强了火力输出。
没有了94式坦克的支援，剩下的日军被堵在街道中间，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死伤惨重，无奈之下只能纷纷后撤。
就在他们后撤时，另外两辆94式坦克出现在尘土弥漫的街头。
看着又出现的两辆94式坦克，所有教导队的士兵们眼中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这种坦克全名为94式超轻型坦克，被后世的军迷称为豆丁坦克。
全体成员只有两人，只装备了一挺91式6.5毫米机枪或是7.7毫米机枪，战斗全重3.45吨，正面装甲12毫米（铆接钢板）。
这款坦克在日军中的作用是侦查、联络、警戒和追击，但就是这样一种不起眼的小坦克，在侵华战争中竟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威力。
只装备了轻武器的中国士兵在面对这款坦克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依靠全身绑满炸药的士兵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去炸毁他。
第九章 出不去的
看着逐渐逼近的日军坦克和刚被打倒在街上的兄弟们的尸体，李教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深吸了口气，把手一挥七八名士兵走到街道旁的一个水缸旁。
他们将自己身后的背包放进了水缸里，将里面的毛毯浸透，然后将背包背在胸前，所有所有人开始排成一条直线，而站在最后的士兵则是全身绑满了手榴弹。
是的，你们没有猜错，这些教导队的士兵正是准备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掩体，掩护最后那名士兵靠近日军坦克，然后炸毁它。
缺乏反装甲武器的中国士兵只能用这种悲壮的方式去和日军坦克同归于尽。
就在士兵们准备冲出掩体的时候，又一声巨大的枪声响了起来。
为首的坦克突然朝着斜对面的街道冲了过去，随后撞在了墙壁上，伴随着一声轰隆声，轰然坍塌的废墟将这辆只有1.62米的坦克掩埋在了废墟里。
后面的坦克见状瞬间也慌了，驾驶员惊慌之下给挂上了倒挡想要后退，但他却忘记了坦克周围可全都是己方的步兵。
伴随着阵阵惨叫声响起，惊慌失措的坦克将三名己方士兵给碾压在了履带下。
“八嘎雅鹿……”
带队的小队长见状气得破口大骂，只是那辆仅存的94式坦克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咒骂，被吓破了胆的坦克兵依旧挂着倒挡想要退到街道的拐角处。
只是他的心愿并没有达成，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响，一枚14.5毫米穿甲弹击穿了这辆94式坦克的正面装甲以及装甲后的驾驶员的脑袋，随即这名驾驶员的脑袋如同一个爆炸的习惯般，鲜血伴随着脑浆爆裂开来。
失去了人指挥的坦克突然开始了转圈，再次将周围的七八名日军撞倒在地，伴随着阵阵哀嚎声，这些日军非死即残，整个现场可谓是血肉模糊。
看着原本不可一世的几辆坦克被人像老子打儿子一样打成了一堆堆废铁，教导队的士兵也来不及惊讶，经验丰富的他们在李教官的指挥下迅速发起了反冲锋，将这队日军给打退了。
待到日军退却后，李教官带着许大鹏和剩下的十多名士兵来到了一栋房子的后，看到了一名救了他们的正主。
“你……”
看着缓缓站起来，皮肤白皙，身穿灰色破棉袄，脚蹬棉鞋，身上挂满了武器，尤其是手里端着的那杆足有两米多长的PTRD-41反坦克步枪的年轻男子，李教官眼中闪过诧异，沉声问道。
“鄙人李高远，国民革命军教导总队第一旅一团少校教官，你是什么人？”
“长官好，鄙人苏耀阳，只是一名从热河逃难至此的学生。”
苏耀阳一边回答，一边看着面前那张酷似前世那位男明星的李教官，忍不住一阵恍惚，这到底是个什么时空啊？
听了苏耀阳的话，李高远扫了他背后那支比人还要高的大家伙和怀里抱着的冲锋枪以及挂满了全身的手榴弹，眼中闪过一丝耐人询问的神情。
“你是学生？”
“是的！”苏耀阳重复道：“我本是热河承德师范学校的学生，前儿个家里遭了灾，不得已从家乡逃了出来，原本想着来南京投奔亲戚，没曾想亲戚没找着，连人也被困在这里了。”
对于苏耀阳的说辞，李高远只是轻哼了一声，对于这番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谁家正经人逃难的时候还带着这么多武器的，而且他手中的这杆能打坦克的大家伙连他这样久经战火的人都没见过，真要信了他的话才见鬼呢。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不是追查这些的时候，况且这年轻人刚才也算是救了自己一行人，他自然想着拉对方一把。
于是便说道：“我们正打算出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孰料苏耀阳摇了摇头：“长官，恕我直言，如今城里到处都是鬼子。
从这里到上元门至少还要走好几里路，仅凭你们这十多人想要杀出重围根本不可能，况且我今天上午碰到了司令部后勤处的马文轩处长。
他告诉我，唐生智长官为了防止溃败，已经下令宋希濂长官率领三十六师封锁了下关和上元门，任何人胆敢后撤杀无赦。
你们倘若就这样出去，即便侥幸能逃到江边，也会被三十六师当成溃兵给当场枪毙。”
“你说的是真的？”李高远愣了一下。
对于苏耀阳的这番话他倒是没有起疑心，对方能说出司令部后勤处的处长马文轩的名字，足以证明他不是在胡言乱语。
而且封锁长江确实是唐生智这种人干的出来事。
看着一脸狐疑的李高原，苏耀阳两手一摊，“李长官，你想想，我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李教官，咱们怎么办？”一旁抱着勃然轻机枪的许大鹏急了。
李高远沉着脸没有说话。
苏耀阳想了想，“李长官，如果实在没地方去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
“你说。”李高远惊讶的看了苏耀阳一眼，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
苏耀阳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还记得刚才被你们救下的那群女学生吗？他们是附近圣保罗教堂的教会学生，那座教堂建造得极为坚固，且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咱们既然无处可去，不如暂时先到那里暂居下来，然后再四处召集一些溃退下来的弟兄，将那里作为据点，等到时机成熟再杀出城去，你看如何？”
“主意倒是不错，但你忘了一点。”
不待李高远回答，一旁的许大鹏便没好气道：“咱们如今就剩下这十几个弟兄了，加上缺衣少弹的，鬼子只要把教堂一围，都不用打我们，用不了两天咱们自己就得饿死，你这主意实在不咋地。”
李高远没有说话，只是扫了眼苏耀阳，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苏耀阳把心一横，“高长官，实不相瞒，我家以前曾经跟洋人做过一些军火生意，正巧在南京囤了一批军火，倘若您信得过我，军火物资这方面兄弟我包了。
去了教堂之后，别的不敢说，弹药补给方面还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哦？”
李高远一听，看向苏耀阳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刚想说话，但随即想到什么，原本严肃的表情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褪去，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再计较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苦笑一声：“好吧，只要你能保证说的都是真的，我李某人信你一次又有何妨！”
第十章 清空弹匣
说完，李高远摆了摆手：“苏老弟，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去教堂那里避一避吧。”
苏耀阳却摇头道：“李长官，实不相瞒，我还有家小在客栈里生死不知，我得先去把她接过来，再去教堂跟您会合。”
“小子……你是不是在耍我们？”看到苏耀阳这般模样，许大鹏再也忍不住，将枪口对准了他怒道：“说去教堂躲避的是你，推脱不去的也是你！
说……你是不是想跟小鬼子通风报信出卖我们？”
“哗啦啦……”
伴随着许大鹏的话音落下，一时间拉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多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苏耀阳。
“呸！”
苏耀阳也没惯着他们，回瞪了他们一眼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你们这群残兵败将还用得着老子出卖？
别忘了，刚才要不是老子出手救了你们，你们他娘的早就成了小鬼子的枪下亡魂了，何必多此一举？”
“呃……”许大鹏一听顿时语塞起来，这才想起自己一行人的小命还是人家刚救的，真要害自己的话何必多此一举。
想到这里，他讪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抬起头想要说点什么，却看到李高远正用犹如看智障的目光看向自己，一时间一阵羞愤之情溢于言表，只能重新低下头默不作声。
“好了，你们这群笨蛋，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
李高远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苏耀阳道：“苏老弟，我们的性命都是你救的，哪有信不过的道理。
这样吧，我们先行一步，你去客栈接了你的家小后立即赶过去，咱们教堂见。”
“那行……咱们教堂见！”
苏耀阳点点头，一行人正要告别之际，他想了想后将背后的那杆PTRD-41反坦克步枪解了下来连同一大包子弹递了过去。
“李长官，这是老毛子产的捷格加廖夫反坦克枪，口径14.5毫米，可以对付小鬼子的铁皮战车，你们带上它，遇到鬼子的坦克也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看着苏耀阳递过来的PTRD-41反坦克步枪，李高远大感意外，许大鹏等教导队的士兵更是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要知道如今的中国军队几乎就是一支纯粹的轻武器部队，在面对日军的坦克时几乎没有什么好的反击手段，唯一能对日军坦克构成威胁的只有抗战前从德国购买Pak35/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
可即便这样，这款反坦克炮的数量的数量也极为稀少，全国加起来总数也就数百门左右。
当时国军的精锐步兵师也就一个直辖一个战防炮连，配备4~6门反坦克炮。
一支一万多人的甲种师，居然只有五六门反坦克炮，由此可见当时国军在面对日军的坦克时是如何的窘迫与无奈。
看着苏耀阳递过来的那支足有一人多高的反坦克步枪，许大鹏和周围不少教导总队的士兵们眼睛红了起来，要是他们早先有这么一支大家伙在手，不知道可以挽救多少兄弟的命啊。
“你……”
李高远深吸了口气，看了看苏耀阳，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步枪，突然晒然一笑。
“行……既然你小子说自己跟洋人有合作关系，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大鹏……把枪收下吧。”
“好咧！”
看着几乎是用抢一般的速度将枪牢牢抱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放开的许大鹏，苏耀阳眼中闪过一丝心酸，又将那包14.5毫米口径子弹递给他后，便和李高远一行人挥手告别，朝来福客栈走去。
和李高远等一众教导队士兵分别后，归心似箭的苏耀阳立即加快了脚步，但由于他对南京的地形并不熟悉，加之日军已经攻入城中，好几次差点跟日军撞在一起。
但好在他的精神力暴涨后，对于方圆百米内的感知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躲避了好几股日军后，归心似箭的他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来福客栈。
只是他刚来到距离来福客栈拐角处的街道时，就看到客栈上空升起了一道浓烟，并伴随着零星的枪声。
“不好！”
他的心顿时就是一沉，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客栈飞奔而去。
刚拐过街口，苏耀阳便看到十多名日军正围在客栈附近，一名曹长模样的日军正指着客栈的大门叫嚣着什么。
很快，两名日军士兵正从包里掏出两枚91式手雷，拔出保险后用力在头盔上敲击了一下，将手雷扔到了大门下后躲到了一旁。
“轰隆……”
来福客栈厚实的大门在两声巨响中被炸开，门框倾斜着悬挂，残破的木料和碎石散落一地，尘土飞扬。
四周弥漫着浓烈的硝烟，混合着焦灼的气味，让人窒息。透过烟雾，可以隐约看到周围日本禽兽们兴奋地欢呼起来，他们纷纷掩体后站起身，朝着客栈大门蜂拥而至。
他们刚才可是在外面看到这间客栈里有两名非常漂亮的花姑娘，今天他们有福了。
在日军士兵们冲向客栈那一刻，不知何时两枚M24型长柄手榴弹突然落下在了他们的脚底下。
后面的军曹长见状，吓得声音都变了，凄厉的吼了起来：“手榴弾に注意”
只是他的提醒来得太晚了，两枚手榴弹在地上滋滋冒着青烟，如同愤怒的野兽般躺在他们脚下，伴随着一阵巨大的爆炸声随即响起。
两枚M24手榴弹轰然爆炸，震耳欲聋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鼻而浓烈的硝烟弥漫开来，将原本清晰可见的一切迅速笼罩。
弹片如同雨点般飞溅，四散而出，切割着空气和生命，将周围的一切都撕裂得支离破碎。
硝烟渐渐散去，但地面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大半日军士兵倒在了血泊中，他们身上的军装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
还没等日军从爆炸中回过神来，一个人影已经从后面跳了出来，对着他们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装备了一百发弹匣的汤姆森冲锋枪，在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上发挥出了恐怖的威力。
仅仅七秒钟的时间，一百发子弹就被倾泻一空，七八名尚未从爆炸中回过神来的日军瞬间被淹没在了弹雨里……
第十一章 说服宋眉
硝烟散尽，一个身影从后面走了过来，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对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一下就刺了下去。
“扑哧……”
“扑哧……扑哧……”
伴随着几声闷哼声，地上的十多名日军不管真死还是重伤的全都死得透透的。
解决了这些日军士兵后，苏耀阳再也抑制不住焦急的心情冲进了客栈。
“小露……小露……”
“宋掌柜……宋掌柜……你们在吗？”
喊到最后，苏耀阳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沙哑和抑制不住的哽咽。
虽然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星期，可老话说得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那个对他不离不弃，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不牵挂。
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他的心就象被一只大手攥住似地，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露……小露……”
正当他跑到客栈后院时，一道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浅蓝色棉袄，长得明眸皓齿的少女朝着冲了过来，一把扑到他怀里哽咽道。
“少爷……你今天去了哪里呀，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呜呜……”
“小露……”
苏耀阳紧紧搂着女孩，心里有种得而复失的巨大喜悦，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俩人紧紧相拥了一会后，怀中的少女突然问道：“少爷……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啊？硬梆梆的，硌得人家好疼。”
“哦……这个呀……它是……”
苏耀阳将她松开正想说话，却看到身前站着一道窈窕的倩影，一张精致而又白皙的面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看到来人，苏耀阳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宋掌柜，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宋眉打量了他一下，看到他挂在胸前的冲锋枪和挂满全身的子弹和手榴弹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却很有眼力劲的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说道：“苏大少，你家的小丫头我可是完好无缺的还给你了，今后有什么问题可别找我要人哦！”
听到宋眉清脆的声音后，小露这才意识到身后还有人，小脸顿时涨红起来，赶紧拉着苏耀阳的手道：
“少爷……今儿一早你出去后便一直没回来，我都想出去找你了，还是宋眉姐拉住了我。
没曾想下午的时候，鬼子便打进城了，客栈的客人和伙计也全跑了，宋眉姐便将客栈的大门关上拉着我躲到了后院里。
没曾想就在刚才一队日本兵过来把客栈给围住了，卡看到我们没有理会，他们就开始砸门，还好你及时赶到，否则……否则我们……”
说到这里，小露又呜呜哭了起来。
苏耀阳沉默了，他当然知道今天如果没有宋眉拦住了小露，一个女孩在这个兵荒蛮乱的时候出去找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他转过身子对宋眉鞠了一躬，“宋掌柜，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今天倘若没有你，我和小露恐怕再也不能相见了。
今后倘若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我苏某人绝不推辞！”
宋眉轻哼了一声：“算了，看在你刚才救了我和小露的份上，今天的事就算扯平了，再者说了，我救小露可不是为了你，而是心疼她这么小的年纪成天吃不饱饭不说，还要伺候你这个大少爷的衣食住行，看不下去这才搭把手的。”
苏耀阳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不是不识好赖的人，这位宋掌柜虽然嘴巴不饶人，但若没有她暗地里的照顾，自己和小露俩人早就流落街头了。
这么冷的天气，真要露宿街头的话，不用想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他轻咳一声，“宋掌柜……外头死了这么多小鬼子，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你有什么去处么？”
不待宋眉回答，小露便抢先道：“少爷……宋眉姐哪还有什么去处啊。
自从宋眉姐的双亲去世后，她便和原本就不多的亲戚断了联系，这家客栈就是她的全部家当了，离开这里你让她去哪啊？”
宋眉没想到嘴快的小露全都将她的事说了出来，有些羞怒的白了她一眼。
苏耀阳一听，当即说道：“宋掌柜，既然你没有地方可去，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这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对呀宋眉姐。”小露一把拉住了宋眉的手，“现如今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宋眉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客栈，有些舍不得，这是他离世的父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就这么舍弃了实在是舍不得。
看到宋眉依依不舍的模样，小露直接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哎呀宋眉姐，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嘛，这家客栈反正就在这里，别人也搬不走，等日本人走后咱们再回来就是了，你说呢？”
宋眉能在父母死后将这家客栈干得有声有色，自然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好吧，咱们赶紧收拾一下东西，这就走……”
就在苏耀阳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距离客栈一千多米外的圣保罗大教堂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回到教堂的陈乔治和女学生们虽然重新团聚了，却发现教堂里又来了好几拨不速之客。
一拨自然是和苏耀阳约好了在教堂会面的李高远等一众教导队士兵，一拨是十三名秦淮河畔的妓女，而另一拨只有一个人，他是一名叫约翰的美国人，是特地过来给被日军的炮弹炸死的英格曼神父收尸的。
这么多人在教堂里这么一碰面，那场面别提有多热闹了。
和原著的电影不同，李高远等人一到教堂便占据了最安全的地窖，将四名伤员安置在那里。
十三名秦淮河畔躲进来避难的妓女也不甘示弱，她们在一位名叫玉墨的头牌的安排下也挤了进去，一时间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教导队的士兵让她们安静点，反倒遭到这些妓女的讥讽。
“要不是你们这些当兵的没用，我们怎么会躲到这里来？”
一句话便将一众教导队的士兵们怼得哑口无言。
第十二章 争吵
看到这些士兵没话说，这些女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她们甚至不顾陈乔治和一众女学生的反对，摆开了桌子抽起香烟、玩起了麻将，没一会时间便将偌大的地窖弄得乌烟瘴气。
汪小珍、孟书娟等一众教诲女学生看到这一幕差点气炸了肺，一众人当场就冲进地窖跟玉墨等人吵了起来。
孟书娟双手叉腰杏眼圆睁，对着玉墨等人娇喝道：“你们这些人贱不贱啊，偷偷爬墙进来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将这些陋习带进了神圣的场所，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都赶出去？”
“诶哟诶哟……”
玉墨啧啧笑了两声，指着孟书娟对一众姐妹娇笑道：“大伙看看……这都是什么世道啊，连胎毛都没褪去的小丫头也敢指着我们吆五喝六了。
还说我们将这些陋习带进了神圣的场所，如果这地方真是神圣的，为什么你们的那个上帝没有保佑你们这些人啊，反倒是连他神圣的仆人都被日本人给炸死了？”
“哈哈哈……”
玉墨的话音刚落，一众秦淮河畔的妓女们全都咯咯笑了起来，犹如一群正在孵蛋的母鸡。
旁边又有人笑着对一众女学生道：“小妹妹……我瞧你们这些人恐怕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吧？
眼看着日本就要打进来了，要不要我们帮帮你们呀，别看我们也是女人，可扮起男人来也是……”
“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沉沉闷的枪声在地窖里响起，在地窖狭小的空间里，枪声大得可怕，所有人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正躺在床上的两名还能动弹的伤员甚至条件反射似地滚下了床，玉墨这些在秦淮河畔讨生活的女人更是吓得尖叫起来，一时间整个地窖响成一片。
“哗啦……”
地窖门框被人猛的推开，李高远和几名教导队的士兵端着步枪冲了进来。
“谁……是谁开的枪？”
伴随着他声音落下，众人的目光慢慢汇聚到站在玉墨面前的孟书娟身上。
只见这位小姑娘面色煞白，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把黑黝黝的手枪，一缕青烟正慢慢从枪口上升起，枪口正斜指着墨玉和她身后的那群女人。
看到正颤巍巍用手枪指着玉墨等人的孟书娟，李高远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好几分，刚想怒喝出声，但话到嘴边却瞬间降低了几十个分贝，他将步枪放到了背后，尽量用最柔和的声音道。
“小姑娘……你先别激动，把枪先放下来……对……先放下来，先深呼吸……”
李高远一边说话一边慢慢靠近孟书娟，然后朝她伸出了手掌。
“来……把枪交给我……”
“不行！”
原本已经情绪平缓下来的孟书娟一听到这话不答应了，将手枪放到了背后，警惕的看着他：“这枪是苏大哥送我的，不能交给你！”
“苏大哥？”
李高远微微一怔，“你说的是苏耀阳吗？”
“就是他，你认识苏大哥？”孟书娟听到李高远提到了苏耀阳的名字，神情便是一喜，放在背后的手枪也重新举了起来，吓得李高远赶紧急声道：“小心……小心手里的家伙，别走火了。”
“哦……哦……实在不好意思。”
孟书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些笨拙的关上了保险，把手枪放进怀里。
“你……”
李高远看着孟书娟的动作，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姑娘……女孩子家家的玩枪可不大好，不如交给我保管怎么样？”
“不……”
孟书娟的脸上瞬间浮现出警惕的表情，“这是苏大哥送我的，不能交给你。”
“你……”
李高远无奈的摇摇头：“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但你也得答应我，以后绝不能胡乱开枪了，尤其是不能对着自己人开枪。”
“我也没对着自己人开枪啊。”
孟书娟小脸微微发红，“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谁让她嘴巴不干净来着。”
“谁嘴巴不干净了，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不过是在这里打打牌而已，怎么就惹着你们了？还把枪掏出来了，你这是吓唬谁呀？”
看到李高远等人到来，这些秦淮河畔的女子又觉得有了底气，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放屁……这里是我们的教堂，你们凭什么闯进来？”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几十个女人在一起，整个地窖里全都是她们的吵架声，李高远只觉得脑子一阵嗡嗡的，几乎成了糨糊。
李高远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来自秦淮河畔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教堂里的女学生们也同样不好惹，尤其是孟书娟这个小辣椒，更是连枪都掏出来了，摆出一言不合就操家伙的架势。
要说打仗，李高远绝对是把好手，可要说到调节邻里关系亦或是女人间的矛盾，这就绝非他所长了。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你们这些人既然住进了人家的地盘，就要遵守主人家的规矩，不要在这里打牌了。”
说完，他又看向了一众女学生，“还有你们，虽然你们都是圣保罗教堂的教会学生，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日本人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你们还在跟自己人起内讧，这像话吗？”
说到这里，李高远看向了孟书娟：“还有你，苏耀阳老弟送给你这把枪是让你防身用的，不是让你用来对付自己同胞的，你这么做合适吗？”
“我……”
孟书娟也垂下了头，涨红了小脸没说话。
看到众人都默不作声，李高远长长舒了口气，摆了摆手：“好了，大伙都散开吧。陈乔治……约翰……你们都跟我来……”
陈乔治看了看约翰，后者耸了耸肩膀，跟着李高远走了过去。
三人站定后，李高远看向了陈乔治，“我看到外头停着一辆卡车，这是你们教堂的吗？”
“是的。”陈乔治点点头：“但这辆车已经坏了。”
“我知道，这不是还有这洋人嘛。”
李高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给约翰发了一根，又掏出火柴给他点上，
“你问问他，能不能把外头的卡车给修好？”
第十三章 修车
“修车……你能给我多少钱？”这是约翰问的第一个问题。
“钱？”
李高远微微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我们没钱。”
“什么？没钱这绝对不行！”约翰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随后伸出了三根手指，“三百美元……你只需要给我三百美元，我就可以帮你们把这辆卡车修好。”
“三百美元？”
李高远差点被气乐了，指向了院子里的那辆车忍不住嘲讽道：“那辆福特卡车，就算是全新的也不过值500美元，现在只是修一下你就要收我三百，你是把我当成冤大头吗？”
约翰眼中闪过一丝狡狯：“我当然不会把你当成冤大头，但现在这里只有我才能让这辆卡车跑起来，所以我要你三百美元并不过分，不是吗？”
“你……”
李高远一时间有些气急，但又对这个老外有些无可奈何。
“你的要求当然不过分！”
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声音，三人全都一惊，李高远甚至条件反射般将手摸向了腰间，但他随后想起，倘若对方真有恶意的话啊，自己三人早就被打成马蜂窝了。
他缓缓转过身子，借助着月光看到一个身穿蓝色棉袄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自己。
“苏老弟，你来啦？”
“李长官。”
说罢，苏耀阳大步向前给了李高远一个大大的熊抱，这也让正向他伸出手的李高远怔了好一会，随后才笑着抱住了他。
和李高远分开后，苏耀阳转过身看向了约翰打量了好一会，突然用英文道：“约翰……刚才我听说你开价三百美元才愿意修复那辆卡车，是这样吗？”
“你是……”
听着苏耀阳那口带着中国特色口音的英文，约翰也愣了一下，这才道：“是的，要知道那辆卡车实在太破旧了，想要修复它有很大的难度，尤其是在缺乏零件和工具的情况下，这就更困难了。所以我要三百美元并不高。”
“不……我只给你一百美元。”
苏耀阳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黄灿灿的金条在他面前晃了晃。
“听着，只要你能把这辆卡车修好，这根金条就是你的了。”
“哦……上帝啊。”
看到这根俗称小黄鱼的金条，约翰的眼睛瞬间露出了光芒，他刚想伸手拿，却被苏耀阳迅速收了回去。
“等等……想要金子，就先把车子修好。”
“你……”
约翰悻悻的收回了手，但依旧有些不甘道：“先生，想让我修好这辆车，只是一根金条可不够，至少得三根才行，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
“咔嚓！”
约翰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在他的胸前，伴随着的还有苏耀阳冰冷的声音。
“约翰先生，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修好卡车后拿着这根金条离开，要么现在就被我打死在这里，现在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五……四……三……”
“Ok……Ok……我修……我修还不行吗？”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约翰吓得赶紧举起了手，随即一脸气愤道：“先生，我是美国公民，你这么做是在对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冒犯。”
“抱歉，我只知道如果我们不尽快出城，等待我们的将是死亡，所以请不要拿什么美利坚合众国来吓唬我。”苏耀阳依然不为所动的看着他。
“你要么赶紧把卡车修好拿钱走人，要么和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你自己选吧。”
“该死！”
约翰气愤的挥了挥手，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往日里那些中国人哪个见到他不是客客气气，甚至是点头哈腰。
怎么这家伙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甚至还想白嫖，用中国人的话说，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不过苏耀阳却没有心思理会这家伙，虽然他明白这个美国佬并不坏，在电影里最后还是他冒险把那些女学生送出了南京。
但现在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将精力耗费在这上面，只能用这种最粗暴也是最直接的方式让这家伙干活。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多给他几条小黄鱼，那纯粹是因为苏耀阳对约翰那副坐地起价的态度很不爽。
要不是现在他的精神力还不足以转换卡车、坦克等重武器，他早就让这家伙滚蛋了，哪有精神跟他废话。
处理完约翰的事后，他随手掏出一枚手榴弹塞到在一旁看得发愣的陈乔治手里：“你叫陈乔治是吧，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那就是牢牢的盯着这家伙。
一旦发现这家伙有逃跑的迹象，你就用这枚手榴弹把这家伙炸成碎片。”
“我……苏大哥……”
这位少年双手捧着这枚足有他手臂长的M24手榴弹，仿佛拿着一个烧红的烙铁。
而约翰则看着陈乔治手里的手榴弹，脸色也格外古怪，俩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说话，
一旁的李高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苏耀阳所做的一切默不作声，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情。
苏耀阳说完便转过身看向了他，笑道：“李长官，咱们到那边走走吧。”
“行啊！”李高远痛快的答应了。
俩人沿着教堂的前院走了一段路后，苏耀阳率先开口道：“李长官……”
没等他说完，李高远便道：“苏老弟，我和教导队的兄弟们都欠了你一条命，所以咱们也别这么客气了。
你直接叫我名字也好，亦或是叫我老李、李大哥都行，就别叫我长官了。”
苏耀阳笑笑：“那行，我就叫你老李吧。”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盒好运香烟散给了他一根。
曾经在德国留学三年的李高远可是个识货的，接过香烟一看，“哟呵……还是美国货，看来苏老弟的路子很广啊。”
“一盒烟而已，不值一提。”
苏耀阳摆了摆手，掏出火机分别给两人点上后这才问：“老李，你对于咱们目前的处境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
李高远深吸了一口香烟，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还能怎么看，能活一天算一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了。”
第十四章 凭什么啊
看着李高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苏耀阳有些无语。
这厮确实是一位标准的军人，尽职尽责，勇敢且善良，否则原著的电影里，他也不会为了救下孟书娟等十多名学生，而放弃了出城的机会，最后悲壮的战死。
可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啊，哥们原本在二十一世纪的家里开心的吃着烧烤唱着歌，也没招谁惹谁就被那个来自第五级文明的大头娃娃弄到这个时空，他跟谁说理去？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现在只想带着小露这丫头离开这个即将变成人间炼狱的地方，到其他地方好好生活，至于抗日救国什么的还是能活下来再说吧。
看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李高远，苏耀阳觉得脑壳子有些阵阵发疼，这或许就是时代的代沟吧。
想了想，他尽量将话说的委婉。
“老李……我知道你不怕死，也是个好样的。
但你不要忘了，你要是死了，教堂里的那些孩子怎么办？那些秦淮河畔的窑姐……嗯……那些姑娘怎么办？
把她们留在这里任凭小鬼子糟蹋么？她们都是咱们的同胞姐妹啊。”
李高远有些烦躁的将已经烧到了过滤嘴的香烟摔到地上，用力踩扁后不耐烦道：“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手底下就这十多号弟兄，就连弹药都快打光了，你让我怎么护着她们出城？”
苏耀阳就在这等着他呢，闻言赶紧道：“老李……你没有家伙事我有啊，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了？”
“嗯……”李高远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苏耀阳，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苏耀阳也顾不上其他，又掏出一根香烟递给了他，“我跟你说，我之前屯了一批武器弹药，就藏在这个教堂附近，全都是美国货，足够弟兄们造的。
你不是担心手底下的弟兄太少么？
如今这南京城里，别的没有，那些散落在城里的溃兵到处都是，就算没人，大不了咱们抢了一两个战俘营，那人不就有了吗？
只要有人，咱们就可以组织人手冲出去了，怎么样……敢不敢干上一票？再不济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李高远将目光不断在苏耀阳身上打转，良久才狐疑道：“我怎么总感觉你小子在忽悠我。”
苏耀阳心头猛的一跳，赶紧嘿嘿一笑：“看你说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小鬼子随时都有可能杀过来，你有什么值得我忽悠的？”
“是啊！”
李高远苦笑一声，“我一个当兵的，穷得就剩下烂命一条，有什么值得你这个大少爷忽悠的？
好吧，我答应你了。”
“对嘛……”
看到李高远答应，苏耀阳心头就是一喜，有了这家伙的帮助，自己逃出南京的希望可就大大增加了。
又掏出香烟散了他一根，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包好运香烟和一个打火机塞到了手里，兴奋道：
“老李……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开始行动吧。”
“现在？”
“废话，现在不行动，等鬼子来了才动吗？”
“我跟你说啊，现在咱们就就把兄弟们分成两拨，一拨跟着我去搬东西，一拨你亲自带着去找人。
我不管你怎么找，天亮之前必须要收拢两三百人，听明白了吗？
喂……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李高远盯着他良久，幽幽道：“我虽然现在只有十来号人，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中央军校教导队的少校，你小子哪来的胆子安排我做事的？”
“我……”
苏耀阳心头一慌，随即挺起了胸脯，加大了音量，“我说老李，你虽然中央军校教导队的少校，但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金主啊。
等我把东西弄来之后，给你们吃给你们喝，连手里的家伙事都是我发的。
用民间的老话讲，我就是你们的东家，这么说话有问题吗？有问题吗？”
“我……”
李高远很明显被苏耀阳的这番歪理一时间给弄糊涂了，呆愣了半响才愕然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不过我总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苏耀阳不等他说完，一把拉住了他就往外走，“你别忘了，现在你们都是我的伙计，你们所有人都得听我的，明白吗？
现在都赶紧给我干活去！”
看过电影的苏耀阳可是明白，按照原剧情，等到明天天一亮，就会有一大批的鬼子在一名大佐的带领下包围了教堂，要将那些女学生带走。
名义上说是参加庆功宴，实际上就是要把女孩们全都拉去做军妓，这种事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啊。
而且小露、宋眉都在这里，他怎么能容忍小鬼子把自己女人抓走。
明白时不我待的他连拖带拽的拉着李高远把除了在地窖里养伤的三名伤员外，剩下的十一名教导队的士兵全都召集起来。
李高远简单的将刚刚和苏耀阳商议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下，最后吩咐道：“许大鹏、普生和猴子，你们三人留下来，听苏老弟的吩咐，其他都跟我出去寻找散落在城里的国军弟兄，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那就好，除了伤员和许大鹏三人外，其他人都跟我走！”
“是！”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士兵们又累又饿，但还是跟着李高远出去了。
等到李高远一行人离开后，许大鹏等三人也看向了苏耀阳，等待他的吩咐。
苏耀阳却是摆了摆手：“先别急，咱们先去教堂叫人。”
说罢，他带着许大鹏三人回到了教堂，对正围在一起祷告的汪小娟、孟书娟、小蚊子等女学生以及玉墨等一众秦淮河畔的女人全都召集了起来。
看着乱糟糟的一群女人，苏耀阳说的也非常简单。
“现在，所有人都跟我们出去搬东西，谁也不许找借口留在这里偷懒。”
苏耀阳的话音刚落，周围寂静了一下，瞬间便炸了锅。
“凭什么呀……老娘凭什么听你的？”
“你算哪根葱啊，敢让老娘干活？”
“砰……”
一声沉闷的枪声在教堂的大厅里不停的回荡，震得所有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第十五章 就凭我手中这把枪
当枪声散去，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苏耀阳手中那把黑黝黝的手枪上。
“不凭什么，就凭我手中这把枪，你们看够不够？”
苏耀阳盯着以玉墨为首的这群女人，眼神里充满了犀利以及不耐烦。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小鬼子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他们可不会像我们这样好说话。
被鬼子抓走的后果你们应该都清楚，否则也不会逃出来了。
现在不过是让你们帮忙搬一些东西而已，有什么好叫唤的？
谁要是不想搬也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老子绝不勉强她！”
看着这个原本一副文质彬彬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突然变成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玉墨一行人全都被吓到了。
她们看了看苏耀阳，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枪，突然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不是在跟她们开玩笑，人家是玩真的。
自己这些人想要继续留在这教堂，恐怕还真的得听他的才行。
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的玉墨将手里的麻将牌扔到了桌上，冷哼道：“去就去，不就是搬点东西吗，难不成比老娘伺候那些臭男人还累不成？
姐妹们，咱们就跟这家伙走一趟，倒要看看他能让我们搬什么东西！”
玉墨在这些秦淮河畔的女人里无疑有着非常高的威信，她这么一说后，其余的女人也齐声道：“对……玉墨姐说的对，我也很想看看这家伙能有什么东西让咱们搬的。”
说完，她们推开麻将桌，迈着摇曳的身子就要出去。
“等一下……”
苏耀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玉墨转过头讥讽道：“怎么……苏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就穿成这样去搬东西吗？”
苏耀阳指了指玉墨等人的衣服，又看着她们脚上的高跟鞋不做声。
“哼……”
玉墨俏脸一红，走到自己的箱子旁，也没有避讳众人，掏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又换了一双平底鞋。
众女也有样学样，十多人吧嗒吧嗒的走了出去……
十多分钟后，在苏耀阳的带领下，许大鹏、孟书娟、汪小珍、小露等众女跟着苏耀阳来到了一间荒废的院子里。
“吱呀……”
苏耀阳推开院子的大门，一座犹如小山般高的箱子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这是……”
看着如同小山般堆在面前的箱子，小露、玉墨、孟书娟等女性还没什么反应，但许大鹏等三名士兵却看呆了。
不等苏耀阳说话，许大鹏就第一个冲了上去掏出刺刀撬开了箱子。
“吧嗒！”
伴随着箱子被打开，十支整齐排列在木架里的崭新步枪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许大鹏拿起一支步枪，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眉头微微一皱，“这……好像是美国货吧？”
“是的！”
苏耀阳在身后淡淡道：“M1型伽兰德半自动步枪，口径7.62毫米，装弹八发，无需手动退壳上弹，最大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40到50发，火力极其凶猛。”
“还有这个！”
苏耀阳又打开一个箱子，露出满满一箱子的铁菠萝。
“老美的MK2手雷，虽然只有50克TNT装药量，爆炸威力是不如你们用惯的M24手榴弹，但量大管饱。
这里一共有三十箱，每箱两百枚，足够你们造的。
这里还有M2型60迫击炮、Ｍ1917型勃朗宁水冷机枪、五支反坦克枪以及十万发各型子弹，怎么样……够你们用了吗？”
“我……”
许大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现在的他已经看傻了。
这同时也是凌晨分才赶回教堂的李高远看到的情况。
李高远同样经历了一遍许大鹏的感受，他指着如同小山般堆积起来的弹药。
“苏老弟……这就是你说的偷偷囤积的弹药？”
“是啊！”
搬了一夜的弹药，饶是苏耀阳的体力惊人，也着实累得不轻，他喘着气点点头，指着弹药堆问：“老李，这些武器弹药够用了么？”
“何止是够啊，这些家伙都足够武装一个加强营了。”
李高远脸上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小老弟。
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悸动，将一名大高个，肤色黝黑，一脸络腮胡的中年军官拉了过来，对苏耀阳道：“苏老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兄弟是我昨天晚上碰巧遇到的，你们是自己介绍还是我来替两位引荐啊？”
“不用麻烦李长官，还是我自己来吧。”
中年军官上前一步，朝苏耀阳敬了个礼，说道：“鄙人112师336旅596团中尉连副卢少斌，苏大少的事情我已经听李长官说过了。
总而言之，您就是这个，用俺们东北那旮旯的话来说，您是个爷们！”
说罢，卢少斌冲着苏耀阳竖起了大拇指，弄得苏耀阳挺不好意思的，赶紧摆摆手。
“卢连长客气了，我只是仗着年轻气盛，脑子一热就上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但说到了不起，还得是您和李老哥这样的军人，也正是有了千千万万个你们这样忠勇的军人，才能让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免于遭受日本侵略者的蹂躏！”
“我……苏大少过奖了……唉……”
听了苏耀阳的夸奖，卢少斌却是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惭愧啊，倘若我们真的有用，就不会让小鬼子打到国都了。”
或许是不想重提往事，卢少斌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了苏大少，我们部队从紫金山溃败下来后，弟兄们死的死散的散，手里的家伙事也丢了不少，你能给兄弟们补充一下武器弹药么？”
“当然可以！”
苏耀阳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他耗费了那么多的精神，置换了这么多武器，可不是看着玩的。
随手拍了拍地上的箱子，“卢连长，赶紧让弟兄们过来换装吧，能拿多少拿多少，不止是武器弹药，就连军服我也置办了不少。
对了，我得事先说一下，我这一批武器和大伙先前用的可能不大一样，全都是美国货，所以大伙拿到手后还得熟悉一下，可别等到交火了却发现不会使，那就糟糕了。”
“好咧，我先替下面的兄弟谢谢苏大少了！”卢少斌大喜过望，立即吆喝着手下的兄弟过来换装。
第十六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全体都有！”
“立正……报数！”
“一二三……五十六、五十七……一百五十六……”
换了一身全新36式灰绿色德国陆军野战服，头戴M35钢盔，脚蹬M40皮靴，手持M1加兰德步枪的卢少斌大步走到背手站立的李高远面前啪的敬了个军礼大声道：
“报告李长官，圣保罗教堂留守部队应到一百五十九人，除掉负伤三人，实到一百五十六人，报告完毕，请您训示！”
李高远回了个军礼，冷声道：“稍息！”
“是……全体稍息！”
“哗啦……”
士兵们站直了身体，目光看向了佩带着少校军衔，也是在场军衔最高的军官……李高远。
李高远沉默了一下，打算开口说两句，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作为一名刚从前线溃退下来的军官，他太清楚目前的局势了。
虽然通过苏耀阳，他们给在场所有士兵都换了一茬崭新的装备，但区区一百多号人对于已经突入南京城的数万日军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可以说一旦他们被日军发现，他们的结局几乎是必死无疑，在这种情况下，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这些日子他已经看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精锐如他所在的教导总队，如今也损失了大半，他所在的团更是只剩下他们十来号人，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有鉴于此，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该对这些几乎是必死的士兵们说什么。
看到李高远不说话，士兵们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时间场面陷入一片寂静。
看到这种场景，别人没急，我们的苏大少却有些急了。
他耗费了偌大的精神力，兑现了那么多的军火武器，直到现在脑门子还嗡嗡发闷，不就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聚集起一支武装力量，护送自己主仆二人杀出南京城吗？
要是还没开打自己的士气就崩盘了，他还玩个屁啊。
同样换了一身没有军衔的36式原野灰军官制服，头戴M35钢盔，胸前端着一支汤姆森冲锋枪的苏耀阳赶紧走到李高远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老李，你到是说话啊，别光杵在这当哑巴呢。”
李高远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说得倒是轻松，要不你来说两句。”
苏耀阳撇撇嘴：“我倒是想说啊，可我就一平头百姓，就算说了人家也得听啊。”
李高远被气乐了，眼珠子一转后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主意，随即大声道。
“兄弟们，现在让我们欢迎教导总队一旅一团的顾问苏长官来给大家训话，大家鼓掌欢迎！”
“哗啦……”
下面的士兵也很给面子，他们都知道自己手里的家伙事、身上的军服以及昨晚吃的罐头都是面前这位姓苏的年轻军官给的，现在听了李高远的话后，也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
“嘿……我……%￥#@……”
苏耀阳被李高远的无耻给气乐了，这家伙是认准了他这只羊使劲的薅啊。
还给他封了一个顾问的名头。
顾问顾问，一问三不知的顾问吗？
看这架势，自己不说几句是不行了。
脑子飞速的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兄弟们！”
“哗啦！”
士兵们条件反射的做出了稍息的动作。
“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我来给大伙说说如今南京城的局势吧。”
苏耀阳的深吸了口气：“如今的情况就是，整个南京城已经大半落入了鬼子的手里，唐长官还下令三十六师封锁了江边，咱们这些人已经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听到这里，所有士兵的眼神都黯淡下来，毕竟任是谁听到自己变成弃子心里也不会开心。
这时，苏耀阳突然提高了声音，“弟兄们，告诉我，你们想活下来吗？”
“废话，谁不想啊！”队伍里一个响了起来。
“想不想？回答我！”苏耀阳继续大声问。
“想！”这次回答的人多了些，声音也大了不少。
“好！”
苏耀阳用力点头，“说实话，老子也想活！”
“可鬼子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咱们离开，所以想活命就得敢玩命。”
苏耀阳的声音继续回荡在院子上空。
“如今咱们的周围到处都是日本鬼子的部队，想要杀出一条血路绝非易事，所以我需要弟兄们齐心协力，听从指挥，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咱们才能共渡难关。
当然了，我知道你们当中肯定有人会说，你这家伙现在说的好听，到时候还不是让我们这些大头兵冲在前面，你们跟在后面冲出去。
好吧，我承认你们说得有道理，但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件事，那就是今天在场的弟兄谁要是战死了，我会给他的家人送去两百块大洋的抚恤金，这些钱足够他的爹娘和老婆孩子下半辈子的生活。
谁要是伤了残了，我们也不会抛弃他们，缺胳膊少腿的，我们也会给他发一百块大洋。
这是我苏某人对大伙的承诺，要是违背了这个诺言，在场的弟兄谁都可以打我的黑枪，我绝无怨言！”
苏耀阳知道，这个时期的国军兵源十分复杂，很多士兵就是冲着军队能吃饱饭来当的兵，甚至不少人是被抓的壮丁。
你跟这些士兵们讲家国情怀的大道理是没用的，能打动他们的只有摆在眼前的利益。
说到这里后，苏耀阳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起来，“当然，我苏某人也不怕把丑话说在前头。
谁要是偷偷跑去向小鬼子投降甚至当了汉奸，那就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了，我认识你，可手里的枪可不认识你，到时候被打死了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现在，大伙都听明白了吗？”
看着苏耀阳眼中闪过的凶光，在场当兵的都明白，这位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年轻人绝不是在吓唬大家，赶紧齐声道：“听明白了！”
“好！”
看到这些溃兵暂时被镇住，苏耀阳满意的点点头：“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苏某人今天就先给大伙发一回赏钱……许大鹏，把东西抬出来！”
“是！”
很快，许大鹏和三名教导队的士兵抬着一个沉甸甸的箩筐走了出来，摆放在众人面前。
第十七章 就凭你给他们发大洋
“撕拉……”
苏耀阳一把扯开了箩筐上的布条，尽管现在天色还只是蒙蒙亮，但一片亮晶晶的光芒依然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兄弟们，我苏某人说话算话，每人五十块大洋。算是大伙的辛苦费，所有人都有份。
许大鹏，你过来把钱发下去。”
“是！”
在苏耀阳的安排下，所有人排着队上来领钱，许大鹏等十多名教导队的士兵负责分发大洋。
看着领到大洋后的士兵们脸上露出的笑容，一旁默默看着的李高远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一根烟递到了他旁边，他接过烟后，苏耀阳用火机替他将烟点燃后自己也点了一根。
深吸了一口后他这才叹息道：“非得用这种法子么？”
“要不然呢？”
苏耀阳反问，指着领了大洋后神情喜悦的士兵道。
“这些弟兄大都家境贫寒，有的人家里连人手一件衣服都做不到，想要让他们卖命，不给他们发钱给他们发什么？
光靠灌输家国情怀画大饼么？”
李高远迟滞了一下，无奈道：“我的苏大少，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国家这么大，咱们又这么穷。
如今全国尚未统一，中央能收到钱的地方就这么点，难免会有疏漏，你也要体谅一下中央嘛。”
苏耀阳嗤笑一声：“体谅……体谅什么？体谅那些官老爷们如何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么？”
“你啊……”李高远一阵无语，“苏老弟，我看你对上头的误会太深了。”
“深个屁……”
苏耀阳冷哼一声，“南京城遭遇如此浩劫，我看大半就是因为人祸所致。
既然知道日军要进攻南京，为什么不事先将民众撤离？为什么不事先做好防御工作？
等到日军快攻破南京城了，才下令封锁渡口，不让民众撤退，这是赤裸裸的谋杀，还任命唐生智这种人作为南京卫戍司令部，这么愚蠢的决定，亏他想的出来！”
苏耀阳越说越气，在他看来，南京的浩劫，至少有一半要归咎在那位蒋委员长和唐生智身上。
要不是这两位昏招频出，他至于为了逃出南京城而拼命么。
发泄了一通后，苏耀阳的心情也变得舒畅了不少，长舒了口气，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高远道：“老李……实在不好意思，不该冲你发火。”
“没事。”李高远摆了摆手，“谁都有不痛快的时候，能把心里的邪火发泄就好。”
“你说的对。”
苏耀阳点点头，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老李……我估摸着等到天亮，小鬼子就会发现我们，现在距离天亮不到两个小时了，赶紧抓紧时间布置火力点和防御阵地，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已经布置下去了。”
李高远深吸了口香烟，望着远处的黑夜，目光深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突然道：“苏老弟，你觉得咱们能把小鬼子赶出去中国么？”
“赶出去？”
苏耀阳微微愣了一下，突然轻笑起来：“当然可以，这是毫无疑问的。”
“哦……你就这么肯定？”李高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眼神中里透出一股迷茫和不甘。
只见他喃喃道：“我这几年也算是打了不少仗，从淞沪会战到如今的南京保卫战，眼看着咱们的军队一败再败，国土不断沦陷，我这心里疼啊。
我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什么时候才能把小鬼子赶出我们的国土。
你说，我们能看到胜利的那天么？”
“当然能！”
苏耀阳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苏耀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李，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啊还是太悲观了。
论国力和军力，咱们国家确实远不如日本，可论战争潜力，论国土面积和韧劲，日本给咱们提鞋都不配。
你别看日本人现在打得凶，咱们是一路节节败退，但这只是表面上功夫。
日本是一个岛国也是一个小国，资源匮乏人口稀少，这就注定了他们无法进行一场旷日持久且全面的战争。
而我们呢，是一个大国，更有四亿五千万人口做支撑，我们甚至可以采取以空间换时间的策略来消耗日本的实力。
这场战争注定是一场持久的战争，打上七八年也不足为奇，现在是战争初期，也是防守阶段，等过上几年日军实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后，双方便进入相持阶段。
再过上几年，等到他们的国力被消耗殆尽，那时候就到了咱们反攻的时候了，届时咱们新账老账一块算，好饭不怕晚嘛！”
看着苏耀阳说话时那坚定的神情和肯定的语气，李高远的神情也从吃惊、疑惑到钦佩。
别看苏耀阳说的只是聊聊几句话，但却是从战略的角度对这场战争进行的剖析，能有这种视野的人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他从军多年，自认为见过的人才也不少，可能有这般眼光和视角的人还是头一回见到。
惊讶之余，他忍不住道：“苏老弟，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我……当然不是，这是毛……咦……”
说到这里，苏耀阳这才突然想起，教员的巨著《论持久战》得明年才发表呢。
他干笑一声，“我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不算什么。”
“嗯……”
李高远也没有继续深问，他沉吟了一会，“苏老弟，我有意推举你为咱们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你意下如何？”
苏耀阳指了指自己，面露惊讶：“我……当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你开什么玩笑？
你别忘了，我就是一平头百姓，连军籍都没入，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
李高远的神情变得格外严肃，“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支队伍是一群溃兵七拼八凑组起来的，他们之所以还能听我的，也只是因为大敌当前不得不听命于我，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搞不好就是分崩离析的结局。”
“难道我就能让他们听我的了？”苏耀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就一个平头百姓，他们凭什么听我的啊？”
“就凭你给他们发大洋！”李高远突然提高了声音，直盯盯的看向了他。
第十八章 我这就成他们长官啦？
“对……就凭你给他们发大洋，就是这么简单！”
李高远探过头，拉近了和苏耀阳的距离。
“我当了这么多年兵，太清楚下面这些弟兄的想法了，尤其是像112师这样的杂牌部队。
他们原本就是东北军改编过来的，自打他们的少帅被委员长软禁后，他们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你跟他们谈什么都是虚的，只有白花花的大洋才是真的，所以合该你来当他们的头，明白吗？”
“我……这个……”
苏耀阳也有些傻了眼，天见可怜的，他只是想跟在李高远和这些国军士兵的后面混出南京城。
逃到四川亦或是某个安全的后方安稳的苟着，并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利用自己的金手指替抗战出一份力。
当然了，如果能尝试一下万恶的旧社会那种三妻四妾的生活，也不是不行。
至于亲自上战场冒着枪林弹雨跟小鬼子拼命，这可不在他原本的计划里。
现在李高远突然让他担任这些溃兵的头头，委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看到有些不知所措的苏耀阳，李高远也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鼻梁。
如今的中国军队大都是从旧式军队过来的，信奉的还是有奶便是娘那一套，谁给他们发军饷发武器，他们就听谁的话替谁卖命。
苏耀阳不仅给那些溃兵们分发武器弹药，刚才还抬出一箩筐大洋给士兵们发赏钱甚至还承诺死后给他们发抚恤，这在所有士兵和军官们看来，就是明确招揽他们的意思，并且告诉他们，跟着老子干赏钱大大滴有。
而包括卢少斌在内的所有军官士兵们既然领了这份赏钱，就代表他们愿意投入到苏耀阳的麾下替他卖命。
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唯独当事人似乎还不知道这点，依然迷迷糊糊的，这可不行，李高远认为自己有必要点醒他。
好在苏耀阳的智商还是在线的，看到李高远那一言难尽的眼神，他终于回过味来。
指着自己的鼻子尝试道：“老李，你是说就因为我刚才给卢中尉他们发了赏钱，就代表着招揽他们的意思？”
李高远缓缓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可……可我原本不是这个意思啊！”
苏耀阳有些急了，结结巴巴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李高远皱眉道：“你给他们又是发赏钱又是承诺抚恤的，不是为了招揽他们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好玩吗？”
苏耀阳一时间傻了眼，然后慢慢回过味来。
是啊……不止是现在，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老板给员工开工资当然是为了让员工给他当牛马卖命，难不成是为了好玩么？
想到这里，苏耀阳尝试着又问了一句：“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就是卢少斌和那些溃兵的指挥官啦，他们都会听我的？”
“是的！”
“可我不会打仗啊！”
“谁告诉你当头头就一定会打仗的？”李高远反问，随后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下面的弟兄并不关心他们的长官会不会打仗，他们只关心能不能按时领到自己那份军饷，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李高远便离开了，只留下还在愣神的苏耀阳。
过了好一会，苏耀阳终于回过神，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李高远、卢少斌等几名军官正指挥士兵们布置防御工事。
距离自己不远处，几名士兵正用铁锹往麻袋里装土，见状后苏耀阳下意识的走了过去拿起一把铁锹帮忙，却把几名士兵吓了一跳。
“使不得使不得，长官你在旁边看着就好，这种粗活还是咱们来干吧。”一名年纪稍大老兵模样的上等兵赶紧夺过苏耀阳手中的铁锹，随后抬起脚踢了旁边一名士兵的屁股骂起来。
“猴子……你特娘的眼瞎啊，敢让长官替你干活，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活该你小子来了这么久还是个二等兵！”
看着突然加快动作的士兵，苏耀阳突然感到一阵不适应，总感觉自己似乎成了压榨员工的黑心资本家。
又观察了一下四周，感到自己在这里似乎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心里膈应得慌，便打算去教堂看一看。
进入教堂后，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包括玉墨以及那群女学生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换上了德制36型野战军服。
而宋眉就更夸张了，换上一身白大褂的她正在地窖里替一名伤员做手术，小露和几名女学生正站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看到这里苏耀阳吓得打了个激灵，赶紧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颤声道。
“住手……宋掌柜……宋眉……你在干什么？”
“你给老娘闭嘴！”被吓了一跳的宋眉手抖了一下，抬起头娇叱道：“没看到我在给伤员动手术吗？”
“我……我……你……你们……”
苏耀阳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当啷！”
一颗子弹被宋眉夹了出来仍在了金属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端着托盘的小露将目光送伤员的伤口上移开，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解释道：“少爷……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宋眉姐之前念的可是上海圣约翰医学院，学的就是外科，处理这点伤口没问题的。”
“我……好吧……随你们怎么办吧。”
苏耀阳看着正在忙碌的几女，突然间感觉自己就像个废物，甚至连小露、书娟都不如。
至少人家现在还能给宋眉打下手，客串护士救治伤员，自己除了在一旁干看着什么都不会。
挠了挠头，苏耀阳转身出了地窖，发现玉墨等十多名秦淮河畔的妓女煮饭的煮饭，烧水的烧水，虽然动作还很笨拙，但她们确实都在用心做事。
“唉……”
深受打击的苏耀阳习惯性的把手伸向了口袋掏出了烟盒，却发现香烟已经抽完了。
“咦……对了……香烟……”
似乎想到了什么，苏耀阳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后便进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过了一会，他抱着一个箱子出了教堂……
第十九章 鬼子来了
“老卢……过来一下……”
苏耀阳出了教堂，看着一片忙碌的众人，朝卢少斌招了招手。
卢少斌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兴冲冲跑了过来，对着他敬了个军礼：“长官，您叫我！”
看着恭敬朝自己敬礼的卢少斌，苏耀阳想起了李高远的话，心中一动，将怀里的箱子放下，从怀里掏出好运香烟，递给了他一支，“来……先抽根烟。”
“谢长官！”看到苏耀阳给自己散烟，卢少斌赶紧擦了擦手，双手机接过香烟，又掏出火柴先给苏耀阳点上，这才给自己点着。
苏耀阳深吸了一口，这才问道：“老卢，咱们的防御工事布置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说到这里，卢少斌指着周围的围墙兴奋道：“长官放心，您分发下来的十挺M1917重机枪，我已经在周围布置了八挺，剩下两挺作为备用。
M1917型水冷重机枪
另外五支老毛子的捷格加廖夫反坦克枪也部署完毕，小鬼子的战车要是来了，保证让它们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一脸自信的卢少斌，苏耀阳问道：“部署完毕后，咱们教堂能抵挡住小鬼子多大规模的攻势？”
卢少斌想了想：“中队规模的攻势应该没问题。”
苏耀阳接着问：“那要是一个大队呢？”
“这……”卢少斌苦笑道：“那肯定是不行的，小鬼子的大队一般都会配备步兵炮。
咱们撑死了也就一百多人，哪能抵挡这么大规模的攻势。”
“嗯……”
苏耀阳扔掉了手里的烟屁股：“卢连长，我弄来了一批地雷，你赶紧派一队人把这些地雷布置上，顺便把铁丝网也拉上，争取天亮之前弄好，能做到吗？”
“嗯……”
卢少斌微微一愣，抬起头，便看到苏耀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十多秒，苏耀阳原本的笑容也慢慢收敛，眼神也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又过了几秒钟，卢少斌慢慢挺直了胸膛，啪的敬了个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转过身子就要离开。
“等等……”
苏耀阳叫住了他，将地上的箱子抱了起来，随手扔向了他，吓得卢少斌赶紧双手接住，孰料入手后却发现这个纸箱轻得有些出乎意料。
刚一抬头，便看到了苏耀阳淡淡的笑容：“知道你们都是一群烟鬼，你过去后把里面的香烟都给弟兄们分一分，让弟兄们解解乏。”
卢少斌微微一愣，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诶……谢谢长官！”
看着抱着箱子兴冲冲而去的卢少斌，苏耀阳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此时的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背后渗出一层细汗。
其实刚才他让卢少斌派人去埋设地雷和布设铁丝网，就是一种典型的服从性测试，其目的就是想测试一下卢少斌这些溃兵是否听从他的命令，这点非常重要。
如果卢少斌拒绝或是找借口推脱，那就证明李高远刚才对他说的话是错的。
反之，如果卢少斌听从他的命令，这就说明他可以尝试着拉起一支听命于他的队伍，这对于能否杀出南京城至关重要。
现在看来，结果还是好的，既然如此，接下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了……
另一边，当卢少斌抱着一箱香烟开始分发给所有士兵后，果不其然引来了一阵欢呼。
没办法，但凡是当兵，就没有不喜欢抽烟的。
在战场上，士兵们需要保持高度的警觉和集中注意力，香烟中的尼古丁能够刺激神经系统，帮助士兵们在长时间紧张的战斗中保持清醒和亢奋状态。这种提神效果在战场上尤为重要
根据战后统计，很多新兵就是在参军以后才学会了抽烟，并且陪伴了他们一辈子。
围墙上，看着刚发到手的两盒骆驼香烟，许大鹏开心得像个一百五十斤的孩子。
他美滋滋的猛吸了一口，感受着强烈的烟味，笑着对李高远道：“李教官，这个苏长官可真够意思，连香烟都一次发两盒，还是美国货呢。”
李高远点点头，看着不远处正蹲在围墙上和几名士兵闲聊的苏耀阳，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
此时的天空已经大亮，站在教堂高处的他已经可以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忙碌了一夜的士兵们蹲在各自的位置上，端着饭盒大口大口的吃着女学生们送来的高粱米饭配斯帕姆午餐肉的。
这种后世被美国大兵深恶痛绝的食品对于如今的国军士兵来说却无异于美味佳肴，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吃着，嘴里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名年轻的二等兵吃的太猛，以至于连续打了个好几个饱嗝，吓得他赶紧猛灌了好几口水，这才将喉咙里的饭咽了下去。
旁边的一名老兵见状气得朝他屁股踢了一脚，“六娃子，你个憨瓜吃得那么急干嘛，又没有人抢你滴。”
二等兵嘻嘻一笑，“老秦叔，我都不晓得多久没吃过肉了，这才吃得急了点。
而且吃了这一顿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下一顿呢。”
听到这里，周围所有士兵吃饭的动作不约而同的顿了一下，老兵脸上也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后骂了起来：
“你这个憨瓜儿，想那么多作甚，咱们这些当兵的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事，能活一天算一天，就算你死了，苏长官也会把你的两百块大洋寄给你老娘。”
“这倒也是。”被称为六娃子的二等兵嘻嘻一笑，低下头又大口的吃了起来。
“哥几个快看，是小鬼子！”这时，一名负责瞭望的哨兵突然高声喊了起来。
“哗啦……”
伴随着声音，所有人都顺着哨兵所指的方向看去……
教堂高处，厚重的石墙在冰冷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愈发苍凉。
在已经变成废墟的街道远处，一大队身着军装的日军正列队朝教堂方向快速奔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中。
队伍中央几辆军用汽车显得格外醒目，在阳光下金属表面闪烁着刺眼的光泽。
第二十章 谨慎的长谷川
隶属于第五师团歩兵第九旅团，国崎支队的副支队长长谷川大佐坐在一辆卡车的副驾驶室里，看着从眼前不断掠过的废墟，脑海里思绪万千。
日军是昨天刚攻入南京城的，城里还有不少抵抗力量，按理说现在应该做的是抓紧时间清理残余的中国军队，可高层不知道抽什么风，决定明天就要举行攻占南京的庆典。
不仅如此，支队长国崎登居然让他在南京城里搜罗一批女人参加庆功会表演，以慰问劳苦功高的大日本士兵。
谁都知道，表演只是明面上的官话，实际上谁都知道那些女人进入军营后唯一能做的便是充当军妓。
对于这个命令长谷川其实是有些抵触的，但在等级森严的军队里，他不可能违背上级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正巧，他听说附近有座圣保罗教堂，里面有不少年轻的女学生，正好把这些学生都弄到军营去，既省心又省力，于是便带上一个中队的日军一大早赶了过来。
坐在卡车里的长谷川大佐看着远处的圣保罗教堂，仿佛这座见证了岁月变迁的教堂。
原本庄严肃穆的教堂，如今在战火中变得颇为陈旧，教堂尖顶的十字架隐约可见，只是被浓重的浓雾笼罩。
清晨的阳光透过浓密的白雾，散发出微弱而苍白的光芒，让人感到一丝不祥。
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打破了这片死寂，如同雷霆般划破天际。
行驶在最前面的那辆五十铃九四式卡车压中了一枚反坦克地雷，8.5磅重的烈性炸药瞬间被引爆，数吨重的卡车当场被炸上了半空，车厢上的日军士兵如同天女散花般向四面八方飞散。
二十多名日军士兵的身体在空中划出弧线，飞溅的鲜血伴随着身体一同洒落，在阳光下形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雨点。
伴随着爆炸声的还有刺鼻的火药味和硝烟，在这片废墟上四处洒落着残肢断臂与尸体。
“敌袭！”
第五师团不愧是号称“钢军”的日本陆军的十七个常备师团之一，士兵的单兵素质绝对属于日军的第一梯队。
爆炸响起后，所有士兵在短短两三秒钟之内便找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掩体并卧倒在地并开始搜寻敌人。
只是查找了半天后，周围依旧一片寂静，只有负伤的士兵响起的哀嚎和呻吟声。
早在爆炸响起的时候，长谷川便在第一时间拉开车门，从还在行驶的卡车里跳了出来。
由于车子尚未停稳，长谷川落地后一个踉跄，整个身子重重摔在了满是瓦砾的街道上。
他顾不上身上传来的疼痛，滚了两圈躲到了一堵坍塌的墙壁后。
随后掏出腰间的指挥刀高声吼道：“隐蔽……戒备……”
两百多名日军全都趴在地上，等待即将到来的敌军攻击。
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攻击并未如同预料那般到来，迎接他们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长谷川也有些纳闷起来，“难道……刚才的遇袭只是一个意外？”
他拉过一名中尉，吩咐道：“你……亲自带领一个小队前出侦查。”
“哈伊！”
中尉答应了一声，吆喝了几声后，带着一个小队的日军，呈散兵阵型朝着教堂方向摸去。
这个小队的日军正小心翼翼地向前进，他们呈散兵阵型，每走一步都无比谨慎。
突然，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撕裂了空气，一名日军不幸踩到了一枚埋藏于地面的美制M2A4反步兵地雷。
随即伴随着闷响，那枚地雷被弹射到半米左右的高度后炸裂开来。漫天碎片如雨点般四散飞舞，在空中划出闪亮而致命的轨迹。
浓烟与火光瞬间吞没了刚恢复宁静的街道，应声倒下的日军捂着裆部，无力而痛苦地在地上嘶声吼叫，神情无比狰狞。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了死寂，只剩下硝烟缭绕、金属碎片落下时清脆而又冰冷的声音。
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裆部痛苦哀嚎的士兵，所有人都明白了，刚才那枚反步兵地雷绝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埋设在这里的。
“八嘎……又是地雷……”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士兵，长谷川又惊又怒，他抬头看向伫立在一里外的圣保罗大教堂，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由于这次过来只是想要将教堂里的女学生带走，并未预料到会遭到抵抗，所以他只带了一个中队的士兵，别说重武器了，就连工兵也没带来。
这样一来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前进吧，不用想势必会继续踩雷。
后撤吧，肯定会遭到支队长国崎登少将的责怪甚至是训斥，这对于向来好面子的长谷川是无法接受的。
不过，作为一名帝国陆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长谷川自然不是无能之辈，短短几分钟便做出了决定。
撤肯定是不能撤的，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撤回去，不但会遭到国崎登的训斥，要是传出去势必会成为整个日军高层的笑柄。
要知道，此时的南京城里可是聚集了包括国崎支队、第六、第九、第十六、第十八以及一一四师团等数万日军。
此时的日军刚占领了南京，正值士气抵达巅峰之时。
要是传出他堂堂一名大佐带领一个中队的兵力，却连一个全是女学生的教堂都拿不下来，这样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轻则断了余生的仕途，重则甚至有可能被撤职甚至被送上军事法庭。
所以他思索了短短两分钟后，立即派人返回国崎支队指挥部，请求国崎登少将派出部队增援，自己则下令麾下部队先将教堂包围起来，待到增援部队抵达后再做打算。
教堂顶部的一处窗口，苏耀阳和李高远同时举着望远镜并肩站立，将一里地外的日军看在眼里。
良久，李高远放下了望远镜轻叹一声：“对面的日军指挥官是个极为沉稳的人。”
“哦……怎么说？”秉承着不懂就问的苏耀阳好奇的问。
“你看……”
李高远指着前方道：“日军对面的日军指挥官意识到自己兵力不足，所以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将先将咱们包围。
我可以肯定，最多不到一个小时，日军的增援部队就会赶到……届时咱们势必会陷入一场苦战。”
第二十一章 试射
苏耀阳一边听李高远的讲解，脑子则是飞快的转动着。
人贵有自知之明，苏耀阳深知自己之前只是一个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年轻人，对于战争不能说一无所知吧，充其量也只能说是七窍通了六窍，现在难得有一位经验丰富的军官给自己讲解，当然抓紧时间学习了。
不过听着的讲解，苏耀阳指着右前方的一处废墟道。
“我刚才看到那里聚集了至少一个小队的日军，距离咱们也只有六百多米的距离，完全处于咱们的迫击炮射击范围之内，我们为什么不下令炮兵小队对那里进行炮火覆盖？”
为了增强己方的火力，苏耀阳特地兑现了六门M2型击炮和五个基数（每个基数30发）的炮弹。
只是他却漏掉了炮手这个关键因素，在一百多名溃兵里找了个遍，除了李高远会一点炮兵的基础知识，连一个会打炮的兵都没有。
无奈之下，只能由李高远抽调了二十名机灵点的士兵进行紧急培训，将他那点贫瘠的炮兵知识囫囵吞枣般灌输给这些士兵。
听到苏耀阳发话，李高远无奈道，“我知道你昨晚弄过来了六门60迫击炮，但就连我自己也是二把刀，教出来的那些兵能把炮弹打出去就不错了，你是怎么敢下令炮火覆盖的？”
“能打出去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苏耀阳却有不同见解。
“至少有炮总比没炮强吧？”
“打炮这玩意就跟打枪一样，讲的就是一个熟能生巧，我就不信了，几十几百发炮弹打出去，连一个合格的炮兵都培养不出来。”
“废话……”李高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道理谁不知道，你让一个普通人每天打几百发子弹，打上三两个月，再笨的人也会变成神枪手，问题的关键是谁家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还几十几百发炮弹打出去，你当炮弹不要钱啊？
咦……不对啊……炮弹是这家伙提供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苏耀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老李……别心疼那些炮弹了，听我的，赶紧下令炮兵小队进行覆盖式射击。”
“那好吧。”
李高远点点头，刚想下达命令，但思绪一转，对他道：“苏长官……你才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还是你下命令吧。”
“也行！”
苏耀阳没想那么多，扭头对身后一名士兵道：“命令炮兵小队，目标教堂右前方五百五十米处的废墟，一发试射。”
“明白！”
一分钟后，接到命令的炮兵小队调整好了坐标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一枚60毫米高爆弹冲出了炮膛，飞向了天空。
“轰……”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右前方一处满是瓦砾的街道升腾起一股浓烟。
“笨蛋……打偏了。”看着距离目标足足一百多米开外的爆炸点，苏耀阳气得骂出了声，一旁的李高远也捂住了眼睛有些不忍直视，这差的也太远了。
但是骂归骂，打出这样的成绩也在苏耀阳的预计之内，依旧命令道：“命令炮兵小队调整距离，继续射击！”
“轰……”
“轰……轰……”
炮兵小队或许也知道自己丢脸丢大发了，接到命令后也咬着牙一发接一发的继续射击。
终于在打了五发炮弹后，终于在第六发的时候，炮弹击中了目标。
看到这里，苏耀阳终于长舒了口气。
“我就说嘛，就连瞎猫都有抓到死耗子的那天，打炮这种事的道理也是一样的，无非就是一个概率问题。”
“命令炮兵小队，赶紧进行炮火覆盖！”
“是！”
打炮这种事其实原理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进行试射，等到确定了精准目标后，所有火炮都调整到同样的高度、射程，确定好标尺后就可以尽心个炮火覆盖了。
在接到命令后，炮手们赶紧抓起早已上好引信的炮弹塞进了炮筒。
“咚……咚咚……”
教堂前院的草坪上，阳光透过薄雾洒下微弱的光线，映照出一片混乱而又紧张的景象。
六门M2型60迫击炮整齐地排成一字，炮管在空中指向天空不停的喷涂出白色的硝烟。
M2迫击炮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气息，那种刺鼻而呛人的味道萦绕不去，每一次炮弹出膛时，都伴随着低沉的炮弹出膛声。
二十多名炮手们忙得不可开交，他们手忙脚乱的一边搬运着炮弹，一边将炮弹塞进炮管里。
随着一声巨响，一枚枚炮弹如雨点般从迫击炮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划过弧线后重重落下，不断坠落在那片废墟之上，每一次爆炸都将泥土与碎石高高扬起，再次化作飞灰飘散。
这种节奏似乎没有尽头，每分钟数十发，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歇。
日军阵地上，长谷川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两百的地方那处废墟上不断落下的炮弹，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刚开始第一枚炮弹落地的时候，长谷川也被吓了一跳，但当他看到那枚炮弹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时，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再后来，当他看到一枚枚炮弹漫无目的的落在周围后，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对驻守教堂的那支中国军队的评价更低了：
“八嘎，如果我是对面教堂的支那军指挥官，一定要把那些炮兵拖过来打二十军棍。”
一旁的中队长凑趣道：“大佐阁下说得没错，支那人就是最低等的一个民族，就算给他们再精良的武器他们也没法用好，现在更是连首都都被我们占据了，看来距离他们亡国也只是时间问题。”
“哟西……”
长谷川点点头，刚想说话，却看到一枚炮弹直径径的落到了那个小队聚集的废墟房屋处，一股浓浓的硝烟伴随着尘土四处飞扬，似乎还隐隐传来一声惨叫。
“咦……”
长谷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脱口而出道。
“不好……对面的支那炮兵要齐射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天空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随后六枚炮弹几乎是同时落到了那处废墟上，瞬时间漫天的尘烟将那一带完全覆盖起来……
第二十二章 那些人居然玩覆盖射击？
“炮击……隐蔽……”
“隐蔽……隐蔽……”
突如其来的炮火覆盖打得日军措手不及及，那个日军小队瞬间被炮火笼罩起来。
在这片被炮火摧残的废墟中，几栋残破的建筑物依旧伫立着，宛如被撕裂的巨兽，从高处俯视着周围的惨烈景象。
残破的墙面几乎全然崩塌，露出锈迹斑斑的黄土以及战火侵蚀的石块。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硝烟，刺鼻而压抑，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吞噬那些日军最后的希望。
这场炮火覆盖一直持续了十分钟才戛然而止，当硝烟散去后，终于将炮击现场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具尸体，十多分钟前还骄狂跋扈的日军士兵，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
这些死掉的日军士兵身上的军装早已被鲜血浸透，与周围散落的武器交织在一起，铁器与肉体交错成一幅恐怖而绝望的景象。
不远处，一名伤员正在痛苦地嚎叫着，他扭动着身体试图挣扎，却只能无力地靠在废墟的一角朝周围的同伴求救。
他脸上的焦虑与恐惧也映衬出这个日军小队士兵心中的绝望。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炮击中，他们无法找到躲避之处，只能蜷缩成团，用双手抱住头部，以求减少暴露。
这些经验丰富的日军深知，遭遇炮击时，到处乱跑大喊大叫除了提早把自己送去见天照大神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唯一能做的只能蹲下来祈祷自己不要这么倒霉。
“这个小队完了！”
看到远处那支小队的惨状，长谷川瞪大了眼睛，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和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十分钟的功夫，一个小队就在他面前这么报销了。
当然了，官职当到了他这种程度，别说一个小队的伤亡了，就算一个中队甚至大队在他面前阵亡他也不会皱眉。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小队连对面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没有了，你让他战后怎么写报告？
由于炮击突然停止的原因，周围突然变得寂静起来，让习惯了巨大轰鸣声的日军变得有些不适应。
很快，气喘吁吁的中队长便跑了过来大声道：“报告大佐阁下，刚才的炮击导致第二小队当场阵亡十八人，负伤二十六人，其中重伤十七人。”
长谷川沉默了，通常日本陆军的一个步兵小队约莫50左右，分为三个步兵分队（班），1个掷弹筒分队（装备2-3具八九式掷弹筒）和三挺十一年式轻机枪。
现在一下就伤亡了44人，可以说这个小队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让本已不多的兵力更加捉襟见肘。
“八嘎！”
长谷川双眼通红，死死盯着远处教堂高耸的顶部，一字一句道：“传令下去，待会攻克那座教堂后，留下那名支那指挥官的性命，我要一刀一刀的割下他的肉，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哈伊！”
中队长大声应了一声后，询问道：“大佐阁下，我们要提前开始发动进攻吗？”
长谷川明白中队长话里的意思，原本他们由于兵力不足的缘故，是打算等到援兵到来后再发起进攻的。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几乎一个小队的覆灭，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消息传到高层，对他声誉的影响将是巨大的。
“哟西！”
长谷川赞许的看了中队长一眼，“马上下令第一第三小队发起攻击，动静可以闹得大一点，但是要注意不要太压前了，我感觉教堂里的那支支那军非常古怪。”
“哈伊。”
伴随着一声令下，日军终于不再等待，开始发动了攻击。
二战时期的日军陆军中队级别的攻击通常是这样的，
他们通常会将步兵小分队分为三个小组（每个小组3到4人），形成“三角”或“楔形”队形。
这三个小组又分为突击组（先头）负责正面冲锋或渗透，支援组（侧翼）用轻机枪或掷弹筒压制敌方火力，和预备组（后方）补充伤亡或扩大突破口。
第一波攻击一般会出动一到两个分队，他们快速接近敌方阵地，投掷手榴弹制造混乱，第二波趁机上前扩大战果，随后第三波跟着占领阵地后应对敌方反击或巩固占领区域。
日军凭借着优于中国军队的火力优势和单兵素质，凭借着这套战术在战争初期几乎是无往不利。
中国军队面对日军陆海空的一体化攻击，只能节节败退。
教堂围墙观测口后面的李高远看到前方若隐若现的日军士兵的身影，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他深吸了口气，扭头对苏耀阳道：“苏老弟，这次小鬼子要来真的啦。”
看着朝教堂逼来的日军，第一次经历战斗的苏耀阳按理说应该害怕的，但不知为什么，他非但不害怕，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只见他哈哈一笑，粗口脱口而出：“怕个逑，大不了和兄弟们一起死在这里。
既然小鬼子要来真格的，那就跟他们碰一碰，老子倒想看看小鬼子是不是三头六臂。
通讯兵，命令炮兵小队继续自由炮击，打他个狗娘养的！”
“先等等……”
李高远一下就急了，这位苏大少还真是仔卖爷田心不疼啊，刚才那轮炮火覆盖他们就已经一口气就已经打出去了一个基数的炮弹，继续这样打的话，用不了一个小时，他们的炮弹就得全部告竭。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通讯兵就已经就已经一溜烟的跑得没了影，如果硬要把他叫回来取消命令的话，这对苏耀阳的威望可是不小的损失
“唉……算了……”李高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反正这些武器弹药都是苏耀阳弄来的，他要浪费就由得他浪费好了。
“日……”
“日日……”
“轰轰轰……”
接到自由炮击命令的炮兵们哪能按耐得住，他们在观察手的指挥下对着前方的日军展开了狂轰烂炸，虽然命中率有些惨不忍睹，但再烂的准头也有蒙着死耗子的时候，不时就有倒霉的日军被炮弹击中倒下。
第二十三章 掷弹筒小组的攻击
“轰……轰轰……”
晨曦的微光透过厚重的硝烟，洒落在教堂前方那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
六门M2迫击炮轰鸣不绝，震耳欲聋的炮声仿佛在为这片残酷景色做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染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外阴沉。
正在以分队为单位摸索着日军那可是遭老罪了，一枚枚的炮弹不停的在他们周围爆炸。
虽然这些迫击炮打得并不准，但它很烦啊。
爆炸的冲击波，四处纷飞的金属碎片无时不刻不在威胁着他们的安全，为了安全起见，负责指挥进攻的中队长不得不下令分散队形。
但这时，他们又遇到了一个要命的事。
“轰……轰轰……”
又有两名士兵踩到了地雷，这两个倒霉蛋被跳到半米高才爆炸的M2A4防步兵地雷给炸断了命根子和大腿。
这款地雷属于跳雷的一种，当它用引信引爆时，地雷底部的抛射药会将一个60毫米的迫击炮弹壳抛到空中，同时将延时装置点燃，延时装置将弹壳中的主装药引爆，爆炸威力非常可观。
M2A4防步兵地雷，
“啊……”
看着前面两名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的士兵，负责指挥的中队长也感到裆部一紧，随后又勃然大怒。
“掷弹筒小组……你们都是瞎子吗，给我炸点支那人的迫击炮阵地。”
可掷弹筒小组却有些为难道：“中队长阁下，我们根本看不见支那人的炮兵阵地，没办法攻击啊。”
“那就给我对着教堂炸过去，我们不能光看着什么也不做！”直到现在都只能被动挨炸的中队长快要气疯了，嘶吼着下达了作战命令。
“哈伊！”
接到命令的掷弹筒小队不敢迟疑，赶紧把携带的89式掷弹筒架了起来，对着教堂就是嗖嗖好几枚炮弹打了过去。
八九式掷弹筒
日军的八九式掷弹筒非常适合单兵携带，因为其使用的弹药是九一式手榴弹，该弹重量仅为0.45公斤，一个弹药袋装八发也不过3.6公斤，加上掷弹筒整个作战系统还不到7公斤，比一挺歪把子机关枪10.2公斤的重量轻得多，因此日军在部队里大量装备这款武器。
“嗖嗖……嗖嗖嗖……”
“快卧倒！”
围墙上的苏耀阳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对面日军的，突然被天空中传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紧接着李高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他就被扑倒在了地上。
“轰轰轰……”
好几枚九一式手榴弹在附近爆炸，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强烈的冲击波将不少碎石和土块打得四处飞扬，甚至有好几个小土块打到了苏耀阳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啊呸……呸……”
爆炸过后，苏耀阳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吐着嘴里的泥土一边骂骂咧咧的。
一旁的李高远也坐了起来，询问道：“苏老弟，没事吧？”
“我没事。”
苏耀阳拍了拍胸脯，看着附近被炸出来的一个浅小的弹坑好奇问道：“老李……这是小鬼子的掷弹筒吧？”
“是的。”
李高远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回答：“小鬼子的掷弹筒主要特点是射角大、操作方便、弹道弯曲、可以伴随单兵携带跟着一线步兵机动，用于杀伤工事和掩体后的目标极为有效，并且自身隐蔽性很强。
所以以后碰到小鬼子一定要小心，要是被盯上了可就危险了。”
“那小鬼子的步兵呢？”
“步兵？”
李高远沉默了一下，“这么说吧，在一百米的范围内，小鬼子的士兵打你左眼，就绝对不会打中你右眼。”
“叭钩……”
说话间，三八式步枪特有的枪声终于响了起来。
“快……快……冲过去……”
一队由三个作战小组的日军在一名军曹长的指挥下以废墟和建筑为掩护快速向教堂逼近。
虽然不时有迫击炮弹在周围爆炸，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速度，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一队作战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兵。
“停下……”
跑在最前面的军曹长高高举起右手，后面的士兵当即停下。
军曹长观察了一下后指着前方一堵围墙道：“看到那堵围墙上的工事了吗？那里应该驻守着三到四名支那士兵。
第一小组摸过去，用手榴弹进行攻击，第二小组用步枪，第三小组用机枪进行掩护。”
“哈伊！”
“叭钩……”
很快，左翼的第二小组的士兵率先开了枪。
6.5毫米有坂弹瞬间将那堵围墙打得啪啪响。
而围墙工事后的士兵很显然吓了一跳，随即进行了反击。
“啪啪啪啪……”
围墙上的守军的刚一反击便将这支日军分队吓了一跳。
对面的火力强得简直不像话，密集的子弹直接将两百多米外的日军小分队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一颗颗子弹如雨点般射来，打落在土石上发出劈啪的声响。
率先发起攻击的十多名日军士兵只能死死的将脑袋伏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弹。
最后，一名二等兵实在忍不住，悄悄探出了脑袋，就听见“啪”的一声闷响，他脑袋瞬间被子弹击中，一大片脑浆飞溅而出，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支那军队的火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猛了，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
那么军曹长也算是入伍四年的老兵了，作战经验非常丰富，来到中国后跟中国军队作战了不下数十次。
这样的人对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也算是比较了解的，中国军队装备的武器比较杂乱，几乎什么国家的装备都有。
但轻武器无非就是汉阳造、毛瑟98K以及仿制德国的中正式这么几种。
他还从未见过射速如此之快的步枪，只是短短不到几分钟，对面打来的子弹就将他们小分队所在的地方筛了一遍。
又是惊讶又是愤怒的军曹怒喝道：“机枪手，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火力压制！”
“哈伊！”
刚抵达射击位置的第三作战小组赶紧架设机枪。
“哒哒哒……哒哒哒哒……”
日军的十一年式轻机枪也开火了……
第二十四章 兵力问题
“揪揪……啾啾……”
十一年式轻机枪那独特的声音响起后，立刻就引起了苏耀阳的注意。
他指着远处正以一种上气不接下气般的模样射击的火力点，好奇的问：“老李，那就是小鬼子的歪脖子机枪吗？”
“歪脖子？”
李高远不禁微微一怔，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忍俊不住道：“你说得还真的挺贴切，那玩意确实挺像歪脖子的。不过人家正式的官方称呼是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
“这玩意性能怎么样？”
“怎么说呢，性能确实挺糟糕的，远不如咱们的装备的捷克ZB26式轻机枪，咱们那款捷克机枪的优点比起日本人的歪脖子可强的太多……”
或许是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并不能引起李高远的关注，亦或是别的原因，现在的李高远是尽可能的找到机会就给苏耀阳灌输一些战场和枪械方面的基础知识。
在李高远的讲解下，苏耀阳也意识到了自己往日对战争亦或是枪械方面的错误。
就拿抗战期间中国军队装备最普遍的捷克式轻机枪来说，它采用的20发的弹匣式的供弹方式，而且弹匣至始至终是直的。
后世的影视作品里那些搂着装备了一个长长的呈弧形弹匣的捷克式轻机枪根本就不存在。
如上图这般的捷克式轻机枪的弹匣其实是五六式冲锋枪的弹匣，因为我国五六十年代以后早就不生产7.92毫米子弹了，所以才用五六式冲锋枪的弹匣替代的。
俩人一边观战一边闲聊，但让俩人感到吃惊的是，即便日军的十一年式轻机枪加入了战斗，但那面城墙的四名守军面对日军的攻势却丝毫不落下风，依旧打得有声有色。
看到这里，就连李高远也吃了一惊，他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喃喃道：“好家伙，了不得啊，苏老弟你弄来的这款步枪火力是真的猛。”
“是半自动步枪。”苏耀阳提醒道。
“好吧，不管是什么步枪，总而言之，有了这款步枪，咱们打退小鬼子的攻击更加没问题了。”
苏耀阳却依旧有些不满足：“对了李老哥，小鬼子的机枪都开火了，咱们的机枪是不是也该动弹一下了？”
“你急什么。”
李高远摇摇头，耐心的解释道：“你发现没有，现在小鬼子也就动用了一挺机枪，其他的机枪和掷弹筒依然没有动弹，他们都等着咱们先动呢。
只要咱们暴露了火力点，我敢保证小鬼子的掷弹筒和其余的机枪火力一定会第一时间打过来。
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一旦咱们的火力点损失过大，接下来咱们还怎么打？”
“哦……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道啊。”苏耀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都说隔行如隔山，自己以前看影视剧的时候全都是不管不顾的无脑冲锋，感情这玩意都是骗人的。
看着前方噼里啪啦打得正热闹，苏耀阳心中又动起了念头。
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兵力太少了，一百多号人对于南京城内的数万日军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一旦日军的增援部队抵达，己方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到哪去拉人头呢？
“不对……南京城里还是有许多被打散的溃兵的，甚至还有不少被俘的士兵，要是能扒拉一部分过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问李高远：“老李，你昨晚出去是在什么地方碰到卢少斌他们的？”
“是在日本大使馆附近碰到的。”李高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当时他们正被一队鬼子追击，我和弟兄们上去帮忙，相互认识之后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那你说，我们这里的战斗有没有可能吸引到其他国军弟兄过来？”
“这个……说不准。”李高远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
“你要知道，这场仗咱们打得太辛苦了，许多部队都从前方溃败下来，为了逃命甚至发生了好几次火拼，看到这里发生战斗他们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过来。”
“是啊！”
苏耀阳也长叹了一声，即便是自己，不也是一心想要逃出这座即将变成地狱的城市么。
不过，让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日军的增援部队抵达将自己包围消灭，他是不甘心的。
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苏耀阳突然想起曾经看电影时的一个场面。
当时从南京城溃败下来的成千上万的各个部队来到下关渡口时，被三十六师的官兵给拦住了，双方甚至还发生了一场斗殴，险些引发了内讧。
最后这些人硬是被日军的巡逻艇和飞机用机枪和炸弹给杀得血流成河，把整个江边都染红了。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现在下关那边肯定聚集了一大批的溃兵吧？
想到这里，苏耀阳的心立刻就激动起来。
现在教堂里聚集了那么多人，尤其是那些女学生和玉墨等秦淮河畔的女人，想要从教堂突围到下关渡口肯定是不现实的。
但如果自己带人去下关渡口招募一些溃兵过来呢？
他立马拍了拍李高远的肩膀，带着兴奋的语气道：“老李，我这里有个想法，跟你说一下啊，你看行不行？”
他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向李高远道了出来，最后道：“老李，下关渡口和江边那么多的老百姓和溃败下来的国军弟兄，咱们不用要全部拉到这里，只需拉来一部分，对咱们的实力就是巨大的增长啊，你看怎么样？”
李高远沉吟了一下，“你说的这个想法倒是可行，就是不知道你要以什么名义去招募那些溃兵？”
“我……”
苏耀阳一下傻了眼，要知道自己今天之前只是一个平头百姓，那些溃兵凭什么相信自己，又凭什么听自己的。
看着苏耀阳目瞪口呆的模样，李高远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位苏大少经历的事还是太少了，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微微一思索，“这样吧，我好歹也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教官大队的队长，紧急情况下任命一名教官的权利还是有的。
我马上给你开一份临时任命文件，任命你为教官大队的少校副队长，这样一来你去拉人也算师出有名了，你看怎么样？”
第二十五章 你是黄埔哪一期毕业的？
“这也行？”
苏耀阳愣了愣，随即转念一想：“如今的国民政府管理极为混乱，任命程序也不怎么正规，李高远这么做好像也不怎么违规呢。”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行吧……反正只要能拉到人，怎么着都行，我这就带人过去……”
南京下关渡口
此时的下关渡口一片混乱，无数拥挤过来的人潮将狭窄的渡口挤得水泄不通。
无数打算出城的百姓们如潮水般涌来，他们面容憔悴，却又透着一股要逃命的疯狂，仿佛在逃避即将降临的黑暗。
孩子在母亲怀中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与大人们焦虑而愤怒的咒骂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绝望的景象。
渡口唯一的那座码头上，一排负责守卫的三十六师的官兵手持中正式步枪，死死瞪着面前那群衣衫褴褛，刚从前线溃败下来的溃兵。
一名上尉高举着手枪大声吼道：“奉守备司令部唐长官命令，所有南京守军没有司令部命令，谁也不许擅自撤离，违者格杀勿论！”
“都听好了，谁也不许撤离，都回去……都给老子回去！”
“回你个奶奶的腿！”
溃败的士兵群里，一名歪戴着帽子的少校怒道：“老子一个营打得只剩下几十名弟兄了，援兵一个都没有，就连阵地也丢了，你让老子回哪？回去送死吗？”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奉命堵截的三十六师的上尉也怒道：“我们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过江，就算要死也得死在南京！”
少校眼中闪过一丝血红的狰狞，怒吼道：“去你妈的，既然不让老子活，那就一起去死！”
说罢举起手枪朝天上开了一枪，随即将手枪对准了那名上尉，狰狞着面孔问道：“老子最后问你一遍，到底让不让开！”
沉闷的枪声回荡在码头上空，将原本喧哗的吵骂声压了下去，原本喧哗推搡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既然动了枪，那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原本只是手拉着手阻止溃兵登码头的三十六师的士兵们也掏出了步枪对准了少校一行人。
溃兵们见状也同样掏出了枪对准少校上尉等一众三十六师的士兵，一时间拉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眼看着一场火拼即将开始。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
伴随着声音，一名身材魁梧不怒自威的少将在四名卫兵的拥簇下快步来到了现场，这位将领便是时任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
看到宋希濂到来，溃兵们也是一阵骚动，不少人甚至后退了好几步，毕竟都是当兵的，对上级的服从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尤其是来人还是一位少将。
只见宋希濂走到众人面前怒道：“你们是哪部分的？不知道司令部早已下达了命令，所有部队都要与阵地共存亡吗？是谁允许你们撤退的？”
看到宋希濂的到来，挑头闹事的少校原本凶狠的表情滞了滞，可听到宋希濂的话后，脸上又露出了悲愤之色：
“宋长官，您说话可得凭良心啊！
司令部的长官让我们和跟阵地共存亡，可他们自己却坐上了船撤离了，让我们这些人留在阵地上送死，这像话吗？
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就该我们留下来送死，当官的先跑？
我们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难道这也就错吗？”
听着少校悲愤的开化，原本有些畏惧的溃兵们神情也变得悲愤起来，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步枪。
是啊，凭什么我们这些穷当兵的就该留下来送死，那些当官的却可以拍拍屁股就走？
看着码头前前越来越多的溃兵，宋希濂也感到头大不已。
淞沪会战后，他率领的三十六师伤亡惨重，全师一万多官兵仅剩三千多人，但依然率部参加了南京保卫战，归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指挥，在补充了两个团的兵员和一批枪枝弹药后，第三十六师担任红山、幕府山、下关、挹江门一线的防御任务。
就在昨天他接到了司令部的命令，封锁码头，不允许南京的守备部队和溃兵擅自撤离，必要时允许动用武力。
可现在看来，司令部这是走了一步昏招啊
溃败下来的溃兵那么多，如果继续用强硬手段阻止的话，到最后势必会演变成一场火拼。
真要闹成那样的话，他这个师长也难逃干系。
他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弟兄们，我知道大家的难处，许多人都是在淞沪苦战了数月后，来不及休整又退到了南京。
可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司令部既然下达了死守的命令，那肯定有他们的考量和道理。
况且现在渡口船只紧张，根本来不及安排所有人撤离，所以才只能让老弱妇孺上船，你们身为军人，难道连这点都不明白吗？”
“放屁……那为什么我看到那些当官也全都上了船，只留下我们这些穷当兵的在后头等死？”突然，一个暴喝声响起。
“是谁……是谁说的，给老子站出来！”宋希濂怒了，当场怒喝道。
现场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人发声，宋希濂虽然气得不行，但也不好再用强硬手段。
带兵经验丰富的他一眼就看出，这些溃兵们的神经早已绷得很紧了，再受到刺激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伴随着一声滴滴的喇叭声，两辆三轮摩托车从后面开了过来，最后停在码头旁。
“都让开……让开……”
伴随着吆喝声，从两辆摩托车上下来了六名身穿德式军装的官兵，为首的是一名佩戴少校军衔的军官。
看到来人身上的军服，宋希濂先是一怒，随后眉头便是一皱，迎上去拦住了他们：“我是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你们是教导总队、八十七还是八十八师的？”
刚从摩托车下来的苏耀阳看到迎面走来一名同样身穿德式军装的少将询问自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啪的一声敬了个礼大声道：“报告长官，职部苏耀阳，是教导总队一团的？”
“教导总队？”
宋希濂再次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军衔，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苏耀阳？教导总队一团校级以上的军官我几乎都认识，怎么从来没见你？你是黄埔哪一期毕业的？”
“坏了”看着宋希濂迟疑的目光，苏耀阳心里暗暗叫苦。
第二十六章 千金买马骨
看着宋希濂怀疑的目光，苏耀阳心里也是一紧。
自从老蒋引进了德械装备和教官后，德械师变成了中国精锐部队的代名词。
而教导总队更是德械部队里的标杆，能在这支部队里担任军官的，无一不是毕业于黄埔军校的佼佼者。
宋希濂作为黄埔一期的老大哥，对于在德械师里服役的校友不敢说全都认识，但至少也应该有点印象的，乍一看到苏耀阳这个生面孔，第一反应便是产生了怀疑。
看到宋希濂怀疑的目光，苏耀阳赶紧道：“宋长官，职部并非黄埔出身，而是教官大队李高远大队长临时招募来的教官，主要负责一团教官大队的后勤保障工作，这是李队长开具的临时任命文件，请您过目。”
说罢，他掏出一份文件双手递了过去。
“李高远？”
宋希濂接过文件扫了几眼，眼中怀疑之色这才散去：“李高远我是认识的，德国慕尼黑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据说振强兄（第一旅旅长）挺器重他的。”
说罢，他又继续问：“我记得你们第一旅是负责中华门一带的防御，现在怎么样了？”
苏耀阳沉默了一下，“长官……我们旅其他部队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但我们一团就剩下十多名弟兄了。”
“什么……”宋希濂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你们团长呢？”
听到这里，苏耀阳扭头看向了身后的许大鹏。
许大鹏在他身后低声道：“宋长官，我们团座在退守雨花台的时候阵亡了。”
“邬副团长呢？”
“也阵亡了。”
宋希濂身躯一震，这可是号称中央军的模范部队啊，就这么打没了？
这要是传出去，对国军士气的打击该有多大？
他强打起了精神，又打量了一下苏耀阳和许大鹏等几名士兵，“既然你们只剩下十多人了，李高远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许大鹏回答：“报告长官，我们在撤退的途中遇到了一群女学生和老百姓，如今被鬼子围困在圣保罗大教堂。
李教官眼见没办法带着那些百姓撤离，所以让苏长官和我们过来江边，看能不能收拢一些人手前去增援。”
“救援？”饶是宋希濂心情不佳，听了许大鹏的话也无奈摇头。
“胡闹……李高远是怎么想的，现在江边已经乱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有人肯进城去救人，那不是……罢了……不说了……”
看到宋希濂连连摇头，苏耀阳却道：“宋长官，这可不一定。”
“苏少校你莫非另有高见？”宋希濂眼睛一眯。
苏耀阳摇了摇头：“高见不敢当，但职部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职部最近刚好发了一笔横财，反正留在南京也没用了，不如全部花了，说不定还能招募一些不怕死的勇士。”
说完，苏耀阳摆了摆手，身后的许大鹏会意，走到后面的一辆边三轮摩托车旁，一把将盖在斗篷上的帆布拉开，随即响起了一道道惊呼声。
“我的天！”
就连宋希濂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看他贵为少将，但说真的，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元堆了满满一箩筐的样子。
苏耀阳没有废话，掏出手枪朝着天空开了一枪，沉闷的枪声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各位弟兄们！”
不知什么时候，苏耀阳的手里已经多了个铁皮喇叭。
“鄙人教导总队一团的教官，现在招募一些不怕死的弟兄，跟着我杀回南京城救出一些人。
当然了，我自然不会让弟兄们白白冒险。”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三轮车斗篷上的那筐大洋，提高了音量：
“有谁愿意去的，我当场发放五十块大洋的赏钱，立即支付绝不拖欠。
如果哪位弟兄不幸阵亡了，他的家人还能额外领到一百块大洋的抚恤，有谁愿意去的，现在就站到我的面前。”
说完，他走到一块空地前站立。
而周围的溃兵们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不少溃兵看着那筐在阳光下散发着刺眼银光的大洋，眼中冒出贪婪的神情，只是在看到周围荷枪实弹的三十六师官兵和手持步枪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几名教导队士兵，刚冒出来的想法又被按了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依然没有人站出来，周围的士兵们似乎在观望着什么，宋希濂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似乎一点插手的意思也没有。
“长官……”
正当苏耀阳有些心急的时候，一个略带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一名身材瘦小且衣衫褴褛的士兵站了出来，“你看……你看俺这样的行么？”
苏耀阳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的人？”
“长官……我叫乔二蛋……贵阳人，是103师的。”
“103师……你是黔军的人？”
“嗯。”乔二蛋垂着头应了一声，随即问道：“长官，你看我行么？”
说罢，似乎是生怕苏耀阳嫌弃，又赶紧道：“长官你别看我瘦，可我可能干了，劈柴喂马都能做，我还能给人洗衣服，就算洗袜子也行。”
“哈哈哈……”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笑声，有人大声道：“这小子是不是傻，长官花了五十块大洋，就是找人给他洗袜子么？”
“我……我……”
乔二蛋垂着的脑袋更低了，脸蛋也涨得通红，只是在黝黑肤色的掩护下并不是很明显。
“许大鹏！”苏耀阳突然喊了声。
“道！”
“把大洋给他！”
“是！”许大鹏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从箩筐里数了五十块大洋，走到乔二蛋面前递给了他。
“这……这是给我的？”看着手中白花花的大洋，乔二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大洋，而是看向了苏耀阳。
“废话，你要不要，不要就给老子滚蛋。”许大鹏看着这个刚到自己肩膀的小子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在他看来这黔军出身的小子就是来骗自家长官大洋的。
但一旁的宋希濂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道：“有意思……千金买马骨么？”
第二十七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年头的五十块大洋可不是什么小数，已经相当于上海一名普通工人一年半的工资了，养活一个四口之家绝对没问题。
由于大洋实在太多，乔二蛋的双手不能完全捧住这些大洋，只能捧起衣襟将多余的大洋捧起来。
苏耀阳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对一旁的许大鹏使了个眼色。
会意的许大鹏从摩托车里拿起一个小布袋扔给了他，“喏……用袋子装起来，自己保管好了，要是被人抢走或是弄丢了，长官可不会补给你。”
好不容易将大洋放进贴身衣物收好，乔二蛋一个箭步跑到苏耀阳跟前，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苏长官，你既然给了我大洋，从今往后我乔二蛋就跟你走了。”
“还有我！”
“还有我……”
宋希濂说得没错，苏耀阳就是在千金买马骨，亦或是说找个带头示范的。
既然有了带头的，溃兵们立刻意识到了面前这位长官并不是在晃点他们，至少人家是真的发大洋。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变得更加炙热了，此起彼伏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
短短不到十秒钟就有十多人站了出来。
苏耀阳也没有废话，当场就让许大鹏现场发大洋，一时间现场全都是叮叮咚咚的金属碰撞声。
看到领到大洋的士兵们眉花眼笑的模样，苏耀阳不禁提醒道：“各位领了大洋的弟兄，我得提醒你们一句。
既然领了我的大洋，待会就得替我卖命，谁要是不听招呼亦或是想在半道上偷偷逃跑，我认识你们，但我手里的枪却不认识你们，到时候可别怪我苏某人不讲情面。”
当场就有人道：“长官放心，俺们都懂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拿了长官的赏银，俺们的这条命就是长官的。”
“希望如此吧。”苏耀阳不置可否的说了句。
很快，有一位长官现场招募人手杀回南京城救人，并当场发50块现大洋赏钱的消息开始在江边传来，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朝着码头方向涌来。
“师座……咱们要不要上前阻止一下。”看到人越来越多，一名副官模样的人低声对宋希濂道。
“阻止什么？”宋希濂反问：“阻止人家发大洋？还是阻止人家杀回南京城？”
“这……”副官一时语塞起来。
他们师就是奉命在江边堵人的，现在人家要杀回去，他们没道理阻止人家啊。
半个多小时后，许大鹏气喘吁吁的找到苏耀阳：“长官……人越来越多了，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苏耀阳眼睛一瞪：“人家愿意来，你还嫌弃上了？”
“不是……”许大鹏急了，“可是……可是咱们的大洋已经发了大半，但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这样的话咱们带来的大洋就不够了。”
“不够了，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带来了两万现大洋呢。”苏耀阳一时有些不相信。
“长官，您自己看吧。”
许大鹏一努嘴，苏耀阳转头一看……好家伙，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的身后已经站满了几百名士兵，有的正眉花眼笑的数着大洋，有的虽然和身边的同伴说笑，但眼中却不时闪过一丝忧虑。
“抚民兄，你疯了！”
在距离苏耀阳不远的地方，两名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年轻人正在争执。
一名身材高挑，长着一张国字脸的上尉怒道：“你知不知道只要过了江咱们就安全了，你现在想要为了区区五十块去给人卖命，你这位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高材生也太不值钱了吧？”
“值钱？”另一位身材稍矮，佩带着中尉军衔的年轻人指着江边苦笑道：“秋杰兄，适逢乱世，你认为我们这些所谓的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值几个钱？
况且与其被堵在这里，被鬼子的飞机和炮舰炸死打死，还不如跟着那位长官杀回南京，还能把这些大洋寄回家里，作为老母看病之用。”
“抚民兄……你也未免太悲观了地上，我们……”上尉还想安慰同伴，但话到一半也止住了，现在这种情况，就连他也无法继续自欺欺人。
良久，他无奈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疯一把吧，同去同去！”
说罢，他拉着同伴朝着前方挤去……
“什么……你们也要加入？”
看着面前站着的两名军官，苏耀阳一脸的诧异。
虽然现在他已经收拢了四百多溃兵，但几乎全都是大头兵，别说军官了，就连士官都没几个。
毕竟五十块大洋对于大头兵来说确实很多，可对于军官来说就未必了。
“是的长官，不知道您这里还收不收人？”俩人里军衔最高的上尉问。
“收自然是收的。”苏耀阳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俩人身穿中央军特有的土黄色军服，满身的尘土之色，很明显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
“说说看，你们原来是哪支部队的？叫什么名字以及担任什么职务。”
“报告长官，职部俩人都是是2军团48师的，职部叫张志豪，担任炮兵连长，他叫熊峻峰，是卑职的副手。”
“你们是炮兵？”
一听到这里，苏耀阳立马站直了身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管哪个年代炮兵都是妥妥的技术兵种啊，尤其是这年头炮兵甚至被列入到了特种兵的行列，由此可见这个兵种的稀缺性。
苏耀阳虽然兑换了六门迫击炮，可他缺会打炮的人才啊，要是今天早上有这两位在，凭借着六门60迫击炮，小鬼子能靠近教堂三百米以内算他输。
“就你们了！”
苏耀阳也不询问他们的来历了，一拍大腿扭头就对许大鹏道：“你们都被选上了，每人一百块大洋，现在马上跟我走！
许大鹏你留在在这里继续招人，我待会就派人给你送大洋过来。”
说完，他也不等两人说话便跳上了边三轮摩托车，对着还发愣的俩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啊。”
“不是，长官。”
苏耀阳不等两人说话，便示意他们上车，看到苏耀阳一副迫不及待的暮烟个，熊峻峰、张志豪俩人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
等到俩人上车后，苏耀阳又对已经领了大洋的士兵大声道：“还有你们……都跟在我的摩托车后面，谁要是敢半道上溜走……看到后面那辆铁驴子没有，上面的机枪可不认人！”
第二十八章 惊讶的国崎登
“八嘎……长谷川这个蠢货，连一个教堂都拿不下来，还要求增援，他是怎么有这个脸的？”
原NJ市政府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国崎支队最高指挥官国崎登看着奉命请求援兵的通讯兵勃然大怒，伸手就给了他好几记耳光。
国崎登出生于1886年，毕业于陆大第三十二期，今年已经五十三岁的他属于地地道道的老资历将官。
此人性情残暴自大，极为爱面子，今天刚好接待一位朋友，却听到部下说自己的副手带了一个中队的士兵去教堂抓女人不成，反被人打得损失惨重的消息，一时间就气不打一处来。
“哈伊……哈伊……”
面对发怒的国崎登，通讯兵只能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不停的鞠躬道歉。
“国崎君……你也不要太过苛责长谷君了。”
这时，坐在办公室里另一名佩戴中将军衔的人说话了。
此人留着一撇丹仁胡，带着一副圆形眼镜，乍看上去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但仔细观察就能看到眼光里不时露出残忍嗜杀的光芒，此人便是现任第六师团师团长的谷寿夫。
比国崎登还大三岁的谷寿夫毕业于陆大第二十四期，但却和国崎登颇为投缘，俩人私交甚密。
今天是日军攻占南京准备举行庆功宴的日子，所以谷寿夫特地过来找这位老友喝茶聊天。
只是他刚落座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看到通讯兵前来求援的消息。
谷寿夫拦住了刚准备发怒的老友，说道：“国崎君你先别生气，”
问通讯兵道：“教堂里的那些人是支那哪支部队？”
通讯兵犹豫了一下，“将军阁下，我们……我们并没有抓到对方的俘虏，所以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八嘎！”国崎登再次发怒，扬起了手，只是还没落下就被谷寿夫抓住了。
此时谷寿夫的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惬意，而是阴沉着脸道：“国崎君，等问清楚再打也不迟。”
说罢，他又问通讯兵：“那些人有什么特征，人数多少？”
“教堂里的部队人数不详，但长谷大佐估计不会少于一个连，至于特征嘛……”通讯兵想了想，赶紧补充道：“对了，那些人全都穿着德军的制服，头上戴着的也是德制的钢盔……
对了，他们还有五六门迫击炮，轻武器火力十分凶猛，他们甚至还在教堂周围布置了地雷，以至于我们的进攻极为困难。”
“德械师！”
这下，国崎登和谷寿夫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在这个时期，德械师就是中国精锐的代名词。
“国崎君，看来你要马上集结部队了。”
谷寿夫思索了一下，阴森森道：“我估计教堂里的那些支那部队，是德械师最后的一股力量了。”
“好……我马上命令第十一联队迅速出发增援。”国崎登不假思索的抓起电话，当即下达了命令。
这里要说明一下，日军的作战部队里原先是没有“支队”这个编制的。
直到二战时期，日军为了执行特定作战任务而临时设置的一个特殊编制。
就拿国崎支队来说，这支部队主要由第五师团第九旅团（缺一个步兵大队）组成，包括步兵第十一、第四十一联队等部队，人数大约七千多人。
现在，国崎登一下子将手里一半的兵力派出去，可见他已经相当重视这件事了。
电话打出去后，国崎登依旧感到有些不安，他皱着眉头对谷寿夫道：“学长，虽然部队已经派出去了，但我总感觉圣保罗教堂里的那些支那部队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谷寿夫轻哼一声：“那就要看谷川君的了，你派出去的十一联队虽然少了一个大队，但手握两个步兵大队，如果连一个小小的教堂都拿不下来，你可以向板垣君（第五师团长板垣征四郎）建议撤销他的副支队长职务了。”
………………
就在苏耀阳带着刚招募的人往回赶的时候，带领一百多名溃兵坚守圣保罗教堂的李高远也迎来了第一场激战。
半个小时前，国崎登派去的增援部队终于赶到了。
诚如谷寿夫所说，虽然第十一联队缺了一个步兵大队，但依然还有两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中队作战部队以及辎重中队和通讯中队的完整编制的部队。
十一联队刚抵达，带队的联队长长野祐一郎大佐就看到了长谷川。
作为国崎支队的副支队长康，长野祐一郎和长谷川自然是熟悉的。
只是一见面，长野祐一郎就被吓了一跳。
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文尔雅，一身整齐军服的长谷川此时却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身上的军服甚至划破了好几处，脸上也有一道划痕。
“长谷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长野祐一郎赶紧问道。
“长野君，让你看笑话了。”
长谷川勉强笑了笑，“今天上午，我听说圣保罗教堂里有一批支那女学生，所以就带了一个中队过来把她们带回支队指挥部，没曾想却遭遇到了支那德械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不得已请求战术指导。”
“德械师？”长野祐一郎听后也微微一惊，他由于来得匆忙，国崎嶝并没有将教堂守军是德械部队的情况告诉他。
“是的，应该就是德械师没错了。”长谷川点头：“我用望远镜观察到，教堂里的守军全都佩戴着德式钢盔，身穿德式军服。
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们所使用的却不是德式装备，反倒更像美式装备，尤其是他们使用的步枪居然是可以连续发射的，射速快得惊人，我带来的一个中队已经伤亡过半了。”
“还有这事？”
长野祐一郎眼中露出一丝好奇之色，但随即傲然道：“长谷君不必介怀，等我把那些支那溃兵全部击溃后就知道了。
你且在这里休息，看我怎么给你报仇！”
说罢，他大步走了出去开始排兵布阵起来。
看着不远处正对两名大队长下达命令的长野祐一郎，长谷川的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第二十九章 慌张
看到长野祐一郎如此做派，不说长谷川了，就连他带来的中队长也不满起来。
他来到长谷川旁边愤愤道：“副支队长阁下，长野联队长对您也未免太不敬了吧，您好歹也是他的上级啊！”
“无妨。”长谷川眯起了眼睛，露出一丝阴冷：“有些人只有在碰了壁之后才会知道墙原来是硬的，你马上把手下的士兵全部撤下来。
十一联队不是很厉害么，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拿下教堂的。”
“哈伊！”
教堂的围墙高处，阳光透过厚重的硝烟，勉强照亮了尸体四周阴暗的角落。两具士兵残骸扭曲在一起，鲜血将他们的制服染成了深红色，仿佛是这场战争唯一忠实的见证。
在这两具尸体旁，一挺M1917型水冷重机枪正在疯狂的倾吐着火舌，一枚枚7.62毫米子弹以每分钟500发的速度倾泻着弹雨，同时一股股被蒸发的水气也随之升空。
就在机枪手拼命射击时，一枚70毫米高爆弹击中了机枪掩体，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火焰瞬间撕裂空气，将机枪M1917连同两名机枪手轰上了半空，在空中化作无数破片和火花。金属零件如雨点般散落下来，在阳光下闪烁着冷酷而无情的光芒。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李高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气愤道：“这是第二挺机枪了，真特娘的憋气！”
这是日军第十一步兵联队发起进攻后的半小时，在这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教堂守军就已经死伤了二十多人，其中大部分的伤亡都是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和掷弹筒造成的。
日军九二式步兵炮素以轻巧便携著称，非常适合在复杂地形上使用，由于它的全重只有0.212吨，所以只需要两三名士兵就可以拖着它到处跑。
再加上它的全高只有62厘米，所以非常容易隐蔽，所以它又有一个鬼炮的绰号。
第十一步兵联队参战后，它带来的六门九二式步兵炮也加入了战场，刚一参战就给教堂守军以极大的杀伤，短短半个小时就摧毁了好几个火力点，气得李高远直骂娘。
“迫击炮……迫击炮是干什么吃的，赶紧给老子反击！”
在李高远的强令下，炮兵中队虽然开始了反击，但让那些刚刚接触迫击炮还不到一天的炮手跟日军进行炮战，这无疑是为难他们了。
结果就是，炮弹打出去了不少，但战果却是一个也没有，反而差点暴露了炮兵阵地。
但幸运的是苏耀阳之前曾让人在教堂外围埋设了大量的地雷，十一联队也因为踩了数十颗地雷后也老实了不少，采取了一边排雷一边进攻的策略，这才让教堂守军得以喘口气。
但李高远心里明白，等到日军排雷完毕，就是日军发起全面进攻之时，届时仅凭他们这百来号人是无论如何也扛不住如此规模的进攻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苏耀阳带着四百多名招募来的士兵们也来到了教堂附近。
距离教堂四五百米外的一条街道上，熊峻峰有些吃惊的看着被炮火和硝烟笼罩的地方以及隐隐现出尖尖轮廓的教堂顶端，忍不住问：“苏长官，这就是你说的被鬼子包围的地方？”
“是的。”苏耀阳快速收回眼中的那一抹担忧，反问道：“怎么……后悔了？”
“是有那么一点。”熊峻峰苦笑道：“从刚才传来的炮声来看，至少有一个联队的兵力在进攻教堂，以咱们这点兵力，搞不好连教堂都冲不去，就得被小鬼子消灭在外头了。”
张志豪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也满是赞同之色。
周围的士兵们就更不用说了，不少人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要不是周围站着几名虎视眈眈的士兵，恐怕已经有人当逃兵了。
战争初期的日军战斗力可是极为强悍的，国军在跟日军作战时，一般没有数倍兵力是不敢跟日军硬碰硬的。
现在，让他们这几百名缺枪少弹的溃兵硬扛兵力是己方七八倍的日军，这已经不是打仗而是送死了。
“当然不是让你们就这样去送死啦。”苏耀阳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早知道抗战时期国军的战斗力和作战意志极差，但没想到差到这种地步。
若是换做后世，要是知道准备跟日本开战，厨房切菜的大妈，公园里打太极拳的老大爷都得蹦起来，估计得先血拼一场才能报上名。
哪像现在，还没开打呢，士气就先下降一半。
乔二蛋站在人群里，一名老乡在旁边低声在他耳边道：“二蛋，你真的要跟着那位长官冲进鬼子的包围圈吗？”
“嗯！”乔二蛋点点头，认真道：“我既然拿了长官的赏银，自然要说话算话。”
“你傻啊。”老乡焦急道：“为了五十块大洋就去送死吗？”
乔二蛋看他就象看傻子一般：“你说得轻巧，不想要你把大洋还给长官啊？”
“我……”对方哑口无言。
对于溃兵们的胆怯，苏耀阳也没有惊慌，对这种情况他事先也是做了应对策略的。
他对一众溃兵怒道：“都特么给老子闭嘴，别忘了你们可都是领了老子的大洋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你们以为我苏某人不敢执行战场纪律？”
伴随着苏耀阳的话，他身后的几名教导总队的士兵齐齐拉了一下枪栓，发出咔嚓的声音，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紧张起来。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和苏耀阳冰冷的眼神，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溃兵们瞬间老实下来。
熊峻峰和张志豪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看来这次他们哥俩十有八九要光荣在这了。
不过他们也没怪苏耀阳的意思，路是他们自己选的，钱也领了，就像苏耀阳说的那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
看到众人都老实下来，苏耀阳才轻哼一声：“好了……知道要是让你们就这样冲过去你们就算死了也心有不甘，老子先带你们去换个装。
都跟我来……”
十多分钟后，苏耀阳领着一众人来到了一间偏僻的院子里，推开屋子的房门，一摞叠得高高的弹药箱和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武器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三十章 试探性进攻
南京圣保罗教堂于民国十一年（1923年）建成，占地面一千六百多平方米，也是南京第一座正式的基督教礼拜堂。
它分为大小两座教堂，外面还用青砖水泥搭建了一道厚厚的围墙，显得格外坚固。
由于教堂的围墙周长太大，仅凭李高远手里的一百多兵力，想要守住这么长的围墙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但好在苏耀阳这个土豪很给力，不仅给他们配备了十挺M1917重机枪，还在教堂周围埋了大量地雷，使得日军在将地雷清除之前不敢放开手脚发起进攻。
不仅如此，十一联队在发起进攻后，吃惊的发现，对面守军的轻武器火力非常强大，尤其是对方的步枪射速快的惊人，己方士兵的三八式步枪刚开了一枪，对面瞬间就还了五六枪。
长野祐一郎趴在一处稍微完好的房子窗户后，神情凝重的观望着己方士兵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朝教堂发起攻击。
此时映入望远镜里是一个小队的日军在军官的指挥下沿着几栋建筑快速朝教堂大门方向推进，但当他们进入到距离教堂两百米距离时问题出现了。
圣保罗教堂是一座独栋建筑，周围一两百米范围没有任何建筑，空旷的地形为守军提供了良好的视野。
可这样的地形对于进攻方来说就太不友好了，日军想要冲进教堂就得冒着守军的弹雨跑两百米才能冲进大门。
而这这两百米的距离对于日军来说就是死亡之地，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在那条进攻道路上倒下了三十多名士兵。
一名少佐军官灰头土脸的闯进了这座临时指挥部，先是端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这才气喘吁吁的说话，此人正是第十一联队的第三大队长森村十八郎，这才说道。
“联队长阁下，支那人的火力太强了，仅凭咱们的三八式步枪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长野祐一郎放下望远镜，扭头瞪了他一眼。
“森村君，你过来。”
森村十八郎放下茶杯，赶紧走了过去。
长野祐一郎指着前方道：“你们大队刚才进行的试探进攻我都看到了，前两次进攻之所以失败，除了被对方的地雷阵阻挡之外，还有提供掩护的士兵不能及时压制对方火力点的原因。
所以这次我要求你们充分利用掷弹筒、步兵炮和精准射击的能力压制住对方，绝不能让对面的支那守军从容击杀进攻的士兵。”
森村十八郎苦笑道：“联队长阁下，对面的支那人的步枪射速实在太快了，我们的三八式步枪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由于步兵非常灵活，他们打完弹夹里的子弹后就立即转移阵地，很难用掷弹筒进行压制，这才是我最头疼的地方。
要知道，我们刚打了半个小时就死了三十八名士兵，另有二十七人负伤，这样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
长野祐一郎脸色阴沉下来，提高了音量：“这不是你退缩的理由，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教堂！
如果你不能做到就直说，我让第二大队上。”
在日本军队里，一名指挥官要是把话说到这份上，就已经说明上级对你的能力产生怀疑了，要是再不有所表示，这对于自己的仕途是有着很大影响的。
“哈伊！”
森村十八郎也不再说话，而是鞠了一躬，整理了一下军装后径直离开了联队指挥部。
很快，森村十八郎指挥稍作休整后的第三大队又重新发起了攻击……
“轰……”
一枚九一式手榴弹在墙壁上爆炸，巨大的冲击波震得用青砖水泥铸成的墙嗡嗡作响，甚至将两名守卫在这里的士兵炸得扑倒在地。
卢少斌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大喊：“咳咳咳……王福贵、张文山，你们还活着吗？”
“连副，我没事。”
“我也没事。”
很快，两个灰头土脸的人从尘土里爬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回答。
“没事就好。”卢少斌飞快的探出头往外望了一眼，又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
“这里已经被小鬼子的掷弹筒盯上，不能继续呆了，咱们赶紧换个地方。”
“是。”
三人弯着腰来到一处拐角处停了下来，这里有事先布置好的几个沙袋和射击孔。
三人停了下来，并没有急着将枪口探出去，而是先透过射击孔悄悄的观察起来。
突然，张文山低声道：“连副，小鬼子又来了。”
卢少斌透过射击孔一看，就在他们的左前方，数十名日军正分成散兵阵型从两百多米开外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摸了过来。
“等一下……先别开火。”
距离卢少斌三人不到二十米是一个机枪阵地，他拦住了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机枪手：“先别急，小鬼子正在引诱你们开火呢，现在开火可就真着了小鬼子的道了，让我们来。”
说罢，卢少斌对旁边的张文山和王福贵做了个手势。
两人会意，悄悄的把枪探出了射击孔，对准了外面。
很快，伴随着日军九二式重机枪的嘶鸣声，一个日军小队从掩体处冲了出来，他们疯狂地朝着教堂方向冲来，脚下扬起了一片尘土。
“打！”当日军跑了四五十米后，墙上响起了卢少斌的喝声。
“啪啪啪……”
“啪啪……啪啪！”
墙上的卢少斌大喝了一声，十七八支加兰德步枪齐声鸣响，密集而有力的“啪啪啪”声划破了宁静。
7.62毫米子弹如雨点般飞射而出，那些原本气势汹汹、肆无忌惮向前冲刺的日军瞬间变成了靶子。
五六名士兵几乎是应声倒地，尸体无力地摊开在尘土飞扬之处，与四周被掀起的小石块和掉在地上的三八式步枪形成鲜明对比。
那些进攻的日军士兵耳边全都是枪声与呼喊交织成的一片混乱，视野里则是不断翻滚升起的一团硝烟，将空气染上了一层灰色。
在原本一栋被炸塌了一大半的房子旁，一只马蜂窝因为剧烈震动掉落于地，上面的马蜂们慌忙涌出，在空中盘旋不定，如同战场上的混乱景象，无从归属。
第三十一章 进攻失利
密集的子弹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暴露在空地上的日军被打得死伤惨重，在这样的地形下，什么三三小组什么交替掩护全都成了摆设。
一个小队的日军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便损失了大半，剩下的十多人眼见情况不妙，只能狼狈的撤了回来。
看到日军的进攻就这样被轻易的打退，围墙上的守军士气大振，一阵阵嬉笑喝骂声也响了起来，甚至还包含了不少东三省特有的方言。
“八嘎雅鹿……”
森村十八郎一边怒吼一边朝着撤下来的小队长连续扇了十几个耳光。
“你就是一头蠢猪……大日本帝国陆军的脸都要被你丢光啦！”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森村十八郎简直要气疯了，短短十多分钟，一个小队就损失大半，甚至连尸体都没能抢下来，这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
最让他心疼的还是部队的伤亡，第三大队在进攻南京的时候原本就有了不小的伤亡。
经过刚才的两三次攻击，又伤亡了近半个中队，这让原本就不满员大队兵力更是捉襟见肘，这让他如何不怒。
中队长见状后上前劝道：“大队长阁下，支那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而且对面的支那守军也格外狡猾，他们把机枪火力掩藏得很隐蔽。
只用步兵跟我们纠缠，经常打完一个弹夹就迅速转移，让我们的掷弹筒很难找到目标，加上对面的地形开阔且没有掩体，这也让我们的士兵不得不冒着暴露的风险冲锋，这才是最要命的。”
森村十八郎冷冷道：“我的眼睛没瞎，我只想问你们，有什么办法迅速冲到那座教堂，然后占领它吗？”
“卑职以为，除了用炮火掩护抑或是请求战车部队的支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战车支援……炮火掩护？”
长野祐一郎看着面前的森村十八郎，恍若在看一个傻子。
“你想过没有，如果连攻打一个小小的教堂都需要动用战车部队和炮兵联队，将军阁下会如何看待我……看待我们十一联队吗？”
“卑职知道，但为了十一联队将士的生命，还请大佐阁下再次考虑卑职所请。”森村十八郎的腰几乎是折断了一般再次弯了下去。
“这不可能！”
长野祐一郎考虑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他不顾森村十八郎焦急的目光，指了指后面一百多米外的一栋房子缓缓道：“你看到没有，副支队长阁下就在后面看着我们呢，如果持续作战不利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说到这里，骄傲如长野祐一郎也有些后悔，如果自己刚才不是太过倨傲，给长谷川脸色看的话，或许对方还会给给自己一个面子。
可现在嘛……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真攻击不力的话，他是不会介意亲自向国崎嶝少将报告的。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口气，对通讯兵道：“把大西绫野少佐叫来。”
很快，一名身材矮小壮硕，挎着军刀的少佐大步走了过来，对长野祐一郎啪的敬了个礼大声道：“联队长阁下，请问您有何吩咐？”
长野祐一郎阴沉着脸道：“刚才第三大队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支那人防守的力度实在是出乎我们的预料。
所以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大队和第三大队一起对教堂发起攻击，不分主次，你们两个大队分别从大门和侧后发起攻击。
我会让炮兵中队全力协助你们，务必要将教堂拿下！如果还是不能拿下来的话，你们就一起剖腹吧！”
“哈伊！”
日本人急了，三门九二式步兵炮、四门迫击炮对着教堂开始了狂轰滥炸，一时间不大的教堂硝烟弥漫，就连主教堂也挨了好几枚炮弹。
“快……纱布……”
“酒精……镊子……”
地窖的空气沉闷而潮湿，四周的墙壁包裹着厚厚的石砖，微弱的光线透过上方稀疏的木板缝隙洒落下来，映出斑驳光影。
地面上是浑浊不堪的泥土和血迹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见证着这里发生过的不幸。
每一次隆隆炮声传来，地面微微震动，似乎连墙壁都在低声呜咽，与外界那喧哗而混乱的吵闹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宋眉专注地站在伤员身旁，手中的手术刀闪烁着冷冽光芒，只见她轻轻一划，刀锋划破了伤员的肚皮。
鲜血如潮水般涌出，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眼。她毫不犹豫地抓起镊子，用力夹住一处，她心无旁骛，只能听见自己急促而沉重的心跳，以及轰鸣炮声带来的震撼。
随着她轻巧的一夹，一枚弹片应声而落，“当”的一声清脆响亮，在这压抑而危险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四周依然是连绵不绝的炮火和人们慌乱呼喊，但此刻宋眉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只剩下她与伤者之间那短暂又紧迫的交集。
她三下五除二，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将伤口处理完毕，便让人将伤员抬下去。
由于人手紧张，能动弹的男人都跑去作战了，抬伤员、运送弹药的事情只能交给玉墨、书娟等女人来进行。
由于伤员不停的送来，从早上到现在，宋眉已经连续做了七八台手术，累得连胳膊都快举不起来了，但她还是咬着牙在坚持着。
当最后一名伤员被抬下去后，松懈下来的她身形一个踉跄差点瘫倒在地上。
“宋眉姐！”
一直在旁边为她打下手的小露赶紧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些虚脱了。”
宋眉缓缓摇了摇头，此时的她额头上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打透，一张俏脸也变得有些惨白。
“小露……麻烦你帮我开一瓶葡萄糖。”
“哦……哦……”
小露也没多问，赶紧开了一瓶葡萄糖递给了她。
宋眉接过葡萄糖，凑到嘴边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大半瓶葡萄糖入肚后，宋眉的脸色这才变得红润了些许。
她扭头看了一下周围，“小露……还有伤员吗？”
“暂时没有了。”小露摇摇头。
“行……你们现在去清点一下药品，看还有多少库存……”
“轰……”
宋眉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巨响……
第三十二章 寡不敌众
伴随着一声巨响，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物体狠狠的砸到了地面，以至于宋眉他们虽然人在地窖，但依然能感受到地面一阵摇晃。
还在喝葡萄糖的宋眉身子一个趔趄，幸好她反应快，左手撑在用作手术台的桌子上这才没有摔倒，手中的葡萄糖瓶也掉在了地上。
小露就没那么好运了，没有任何支撑物的她脚下一滑，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疼得诶哟一声喊出了声。
一时间整个地窖乱成一团。
“快……赶紧起来，快看看伤员怎么样了！”
等到晃动停止后，宋眉赶紧让学生们查看伤员情况，她自己则出了地窖大门查看动静。
只是当她出了地窖后才发现，原本教堂尖尖的房顶早已不见了踪影，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凛然出现在眼前，原来教堂顶部被日军的炮弹击中，导致顶部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不好……小鬼子动用火炮了。”
距离教堂一里开外的某个街道上，已经换装完毕的张志豪望着刚被炸出一个大窟窿的教堂失声喊了起来。
“对……而且职部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日本人的九七式81毫米迫击炮。”熊峻峰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俩人不愧是玩炮的行家，一眼就能认出教堂是被什么炮打的。
看着俩人连是什么火炮都能一口道来，苏耀阳不解的问：“为什么是迫击炮打的而不是九二式步兵炮亦或是其他火炮呢？”
“长官有所不知。”熊峻峰解释道：
“如果是直射火炮击中的话，教堂顶部被炸的洞口就应该是斜平而不是呈九十度的大洞，只有几乎是以九十度角度往下坠落的炮弹爆炸才能对建筑造成这种损伤。
而日军目前装备的迫击炮总共也就三种，也就九七式迫击炮的威力才能造成这种伤害，要是换做其他两种重型迫击炮的话，就不止是这种伤害了。”
看着款款而谈的熊峻峰，苏耀阳既震惊又庆幸，这两个家伙可是宝贝啊，有了他们自己今后想要组建炮兵部队的话就方便多了。
有心想试试俩人的成色，便指着教堂问：“如今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鬼子正对教堂发起全面进攻，你们有什么好法子给他们解围吗？”
熊峻峰轻咳了一声：“长官……职部只会打炮，这种涉及到战术战略方面的问题，职部……实在是……”
“你呢……”苏耀阳又看向了张志豪，后者则是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看到俩人的表现，苏耀阳心中暗自轻叹一声。
自己还是太着急了，正所谓术业有专攻，突围这件事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太多了，他们俩要是真有这本事也不会只当个炮兵指挥官了。
“长官，咱们现在要怎么办？”熊峻峰和张志豪同时发道，周围几百名刚完成换装的士兵也纷纷看向了他。
看着不时落在教堂周围的炮弹和密集的枪声，苏耀阳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对于打仗他就是个纯纯的门外汉，现在让他指挥四百多名士兵跟日本人面对面厮杀，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脑子飞快的转动了好几圈，努力回想着自己前半生看过的所有包括抗日神剧在内的影视作品，但半分钟过去后他还是感到脑子里一片空包。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摆烂了，但一想到包括小露、宋眉、李高远等一众士兵和女学生在内的小两百号人还等着他救援，摆烂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张志豪和熊峻峰俩人身上，突然眼神就是一亮。
自己对于指挥作战确实是外行，可这里不是有两个优秀的炮兵人才吗。
他赶紧问道：“熊峻峰、张志豪，我放在院子里的火炮你们都带上了吗？”
张志豪赶紧回答：“报告长官……六门美制M2型107毫米迫击炮全都带上了，就是炮弹少了点，只带了三个基数。”
“够了！”
苏耀阳点点头：“我现在拨给你们一百人组成一个重迫击炮连，由张志豪担任连长，熊峻峰任副连长。
你们连的任务就是携带一部电台，在二十分钟之内架设好炮兵阵地，等待我的命令后用火炮对教堂进行支援，能做到吗？”
“报告长官，没问题！”俩人齐声应了起来。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炮兵军官，只要指挥官下达好作战任务后，他们自然就会自主完成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挑选好一百人，组成一个临时重迫击炮连，然后开始忙碌的架设起炮兵阵地。
然后苏耀阳也趁着这个时间，将剩余的三百来号人编成了两个步兵连，并任命其中两个曾经担任过排长的少尉军官担任连长。
最后再任命了十多名担任过班长和老兵担任班排长，就这样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就这么组成了。
“王守信、李庆祥。”
“道！”
两名肤色黝黑，三十来岁的军官站了出来，他们就是刚被苏耀阳任命为连长的军官。
“二十分钟后，重迫击炮连开始炮击，炮击结束后你们就跟着我往教堂冲，只要能跟教堂的弟兄会合那就是胜利，你们能做到吗？”
“放心吧长官，弟兄们保证紧跟着您不会掉队的。”
看着将胸脯拍得砰砰响的俩人，苏耀阳心里其实也有些嘀咕，这帮孙子不会半路上把自己卖了吧
不过现在的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毕竟大家都是为了五十块大洋临时组成的队伍，相互之间不熟悉，配合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好在这些人好歹之前都是当兵的，最起码最基本的战术动作和经验还是有的，至少比自己这个二把刀强。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军对教堂的攻击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弱，反而变得更加猛烈了。
苏耀阳从望远镜里清楚的看到，无数日军在重机枪、掷弹筒以及迫击炮、九二式步兵炮的掩护下正蜂拥般朝着教堂发起进攻，密集的子弹打在墙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守军虽然奋力还击，但由于人数实在太少，反击的火力变得越来越弱，日军则是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冲入教堂的大门。
第三十三章 重炮？
教堂的周围被浓厚的硝烟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
昔日巍峨壮丽的建筑，此刻被炮火洗礼得满目疮痍，灰色墙壁上斑驳着黑色焦痕，几扇玻璃窗早已支离破碎，只留下摇摇欲坠的残骸。
教堂周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是身穿日军军服的士兵，有的是身穿德制野战军服的中国士兵，他们面目扭曲，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惨烈。
散落在地面的兵器闪烁着冷冷光芒，有破碎的步枪、扔掉的手榴弹拉环，还有几枚没有被拉环引爆的手雷静静躺在一旁，仿佛是恶梦中的沉默见证者。
远处，一声声巨大的炮轰回荡在空中，将浓烟撕裂开来，而教堂周围升腾起的一道道火光则如同鬼魅般跳跃，使这片战场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长野祐一郎站在不远处，他紧绷已久的神情逐渐松弛下来。在他望向教堂时，那份期待和胜利终于显露出一丝笑意。
这座给第十一步兵联队带来伤亡和耻辱的地方，即将被他和他的士兵们所征服。
他环顾四周，只见己方士兵们在重机枪、掷弹筒和火炮掩护下，一步步逼近这座据说躲藏了大量漂亮女学生的教堂。
长野祐一郎心里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占领了教堂后一定要多带几名教堂里的女学生回联队驻地安慰一下劳苦功高的十一联队的勇士。
而他自己，作为十一联队的最高长官，先挑选两名最漂亮的少女，这一点不算过份吧？
就在长野祐一郎志满意得的时候，在他身后一百多米的一栋房子的窗户旁，长谷川放下了自己的望远镜轻哼了一声。
他的副手，也就是今早跟随他过来的中队长则有些愤愤不平道：“副支队长阁下，待会战斗结束后，卑职建议您一定要先行进入教堂，绝不能让长野大佐胡来。”
长谷川沉默了一下，反问道：“我先进去之后用什么理由阻止长野君？
胜利者天然就拥有优先挑选战利品的权利，不管怎么样，我们今天确实失败了，长野君他们是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才攻占了那座教堂，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
“可是……”
中队长急了，还想说话，却被长谷川伸手打断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大不了回到指挥部后我自己向支队长阁下解释。”
“哈伊！”中队长依然有些愤愤不平，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在长谷川严厉目光的直视下但不得闭上了嘴。
就在中队长低头生闷气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呼啸声划破了宁静，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之兆。
紧接着，一道黑影骤然降落于教堂前方空地，如同死神降临般让人不寒而栗。随着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爆炸撕裂了空气。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浓浓的硝烟升腾而起，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将正在交替掩护前进的三名日军掀飞到了半空。
当这三名日军重重落到地面上时，已经变成了三具尸体。
长谷川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旁的中尉更是失声喊了起来：“重炮……支那人的重炮!”
俩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军人，对于炮声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们光是通过炮弹在天空中的呼啸声就能大致判断出来袭火炮的口径甚至还能预判出炮弹落点距离自己。
更别提刚才那枚炮弹爆炸时掀起的冲击波和浓烟更是连距离爆炸点一百多米的他们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这绝对是是一枚口径超过一百毫米的炮弹。
长谷川一把拉住中尉的胳膊怒道：“这是支那炮兵的试射，赶紧通知长野君，让十一联队撤下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轰……轰轰……”
长谷川不愧是战场经验丰富的中级军官，做出的反应也分外及时，但可惜的是他的话音说出口还没一分钟，接二连三的炮弹又落了下来。
每一次炮弹轰然落下，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四散飞溅的碎片，将周围的一切化为废墟。
原本正排着散兵队形朝教堂进攻的日军在这样的炮击下可算是遭了殃。
苏耀阳这次给重型迫击炮连装备的M2型107毫米迫击炮其实还有个别名，叫做M2型4.2英寸（107毫米）化学迫击炮。
最初设计用于发射化学弹药（如毒气弹），后因国际公约限制及实战需求，转为发射常规高爆弹。
由于口径大的缘故，它的高爆弹重达12.7公斤，威力远超同期81毫米迫击炮。
它的爆炸范围可达50米半径，范围内的目标都会遭到严重破坏。
倘若没有完备的工事做依托，方圆数十米内几乎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一枚枚炮弹不停的在教堂周围爆炸，日军原本流畅的攻击队形瞬间凌乱起来。
更要命的是，由于日军的攻击队形比较密集，几乎每一枚炮弹都能带走好几名日军的性命，一时间战场上到处都是日军的惨叫声。
到处都是散落的枪支和尸体，有军装被撕裂得支离破碎的，有面孔因爆炸而扭曲变形的，凄惨的状况令人不忍直视。
“快撤退……快撤退……”
突如其来的炮击不仅让进攻的日军十一联队损失惨重，也打了正打算品尝胜利滋味的长野祐一郎一个措手不及及。
“联队长阁下，支那人的援兵来了，一定是支那人的援兵来了，咱们应该怎么办？”联队参谋长匆匆赶来询问。
“马上命令部队立即交替后撤，不能再进攻了。”长野祐一郎当即下达了命令。
“哈伊！”
不得不说，长野祐一郎的命令下达得非常及时，第十一联队也不愧是一支老牌劲旅，执行得也非常果断坚决，但两条腿跟炮弹比起来还是慢了太多。
一枚枚炮弹不停的落在日军的队列里，肆虐的金属弹雨和巨大的冲击波不停的夺走日军士兵的生命，这也使得日军撤退的道路变得异常艰难。
就在第十一联队的日军忙不迭的撤退时，在距离日军两百多米远的地方，一个低沉粗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步枪上刺刀，手雷保险拉半！就象以往打仗一样，各班战斗组都紧跟着自己的班排长或是副班长！”
一名名被临时任命的班排长都在大声的呼喊道，他们只等着炮火停止后就朝着教堂方向冲锋。
第三十四章 措手不及及
“轰、轰……”
落在教堂周围的炮弹的不断的扬起烟尘，在后面指挥部队的长野祐一郎听着前方不断落下的炮弹，脸色格外难看。
换做今天以前，他是怎么也不相信中国军队居然打出这般密集的炮击的，这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毕业于陆军大学的长野祐一郎尽管在过去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中经历过了不少大阵仗，可是像今天这般密集的炮火，还是头一次碰到，甚至于几年前九一八事变和喜峰口战役时经历的炮弹都没有现在这般密集。
就在长野祐一郎暗自心惊的时候，随着苏耀阳和各自班排长的命令，全部换装完毕的士兵们纷纷从腰间抽出了M1905刺刀，将刺刀柄的卡槽垂直套入刺刀座，向下按压刺刀柄，随后伴随着阵阵“咔嗒”声，表示刺刀柄内的弹簧卡榫已锁紧。
在给手下的士兵们装备什么步枪这个问题上，苏耀阳曾经思索了良久，虽然他不大懂什么军事上的大道理，但来自后世的他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火力即正义。
伽兰德步枪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诸如相较于同时期的栓动步枪要笨重得多，不适合中国人的体形，装填噪音问题，弹容量限制等等诸多缺点。
但它却有一个谁也无法否认的优点，那就是它的火力比起同时期各国装备的栓动步枪要强得太多。
而且苏耀阳深知，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个时期的中国士兵在单兵素质上是无法跟日军士兵相比的。
想要跟日军抗衡，那就需要给士兵们装备一款能够压制日军的步枪，伽兰德步枪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的苏耀阳紧握着手中的汤姆森冲锋枪，装满了一百发的大弹鼓显得格外显眼。
他扭头看了身后一眼，数百名士兵全都站在他身后，格外的密集。
这一刻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腿有些发软，说实话此时的他非常想打退堂鼓，要知道这可不是玩游戏，随便一颗子弹过来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理智告诉他，但凡他敢后退一步，他身后的这几百名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绝对会一哄而散，想要冲进教堂，他除了以身作则带头冲锋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不远处正拿着军号的乔二蛋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换了一身新军装的乔二蛋将军号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气后使劲吹了起来。
“嘟……”
当生硬而刺耳地哨声响起的时候，苏耀阳突然高声吼了起来。
“弟兄们……都跟我冲……”
当他喊完之后，便率先跳出了废墟冲了出去。
伴随着身为长官的苏耀阳第一个冲出了废墟，他身后的士兵们也随之跳了出来，所有人都高呼着“杀”声，以此来为自己壮胆。
“嘟……嘟！”
“嘟、嘟……”
冲出掩体的士兵们跟着各自的指挥官们分别从左右两翼飞快的朝着前方的日军冲去。
由于教堂周围的日军正承受着来自后方107毫米迫击炮的轰击自顾不暇，所以冲锋的部队并没有遭受到日军想象中的抵抗。甚至于冲出了一百多米后依然没有子弹打来。
“杀……”
手持汤姆森冲锋枪的苏耀阳和其他士兵一样嘶声力竭的嘶吼着一边拼命奔跑。
此时的他只觉得心中有股火焰在燃烧着，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刚开始的那种怯懦和害怕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冲上去撕碎面前的敌人。
这场冲锋来得是如此突然，以至于日军第十一联队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眼睁睁的看着数百名身穿德制军服的中国士兵冲到了眼前。
“哒！哒！……哒哒……”
冲在最前面的苏耀阳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和他一起开火的还有十多名跟他一样冲在前面，手持汤姆森冲锋枪的士兵。
上一秒还在忙着躲避炮火的日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来自身后的弹雨给淹没了。
“停止炮击……停止炮击……”距离教堂一里外的一处楼房顶上，张志豪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下达了停止炮击的命令。
短短三百多米的距离，苏耀阳他们只用了短短数十秒的功夫就冲到了日军跟前。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被重炮炸得晕头转向的日军很显然还处于懵逼当中，直到苏耀阳一行人冲到面前才反应过来。
“哒哒哒……”
面对日军，苏耀阳能做的就是不停的扣动着手中的扳机，直到一百发的大弹鼓打光后这才发现面前的日军早已全部倒在了地上，无数士兵正蜂拥着越过他朝前冲去。
苏耀阳停了下来，半蹲在地上，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大弹鼓给冲锋枪重新上弹。
只是当他换好弹鼓后一抬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士兵，只看到前方寥寥几名士兵的背影。
“草……这帮孙子也不等等我。”低声骂了一声，只能赶紧追了上去
不得不说，苏耀阳这次发起的突袭是顺利的。
措不及防的日军在损失了几乎一个中队后，不得不仓皇撤退，这次攻击也只能以失败告终。
教堂周围零零落落的战场上到处散布着尸体，死人堆里不断传出阵阵痛苦呻吟声。
“快……赶紧转进……转进……”
被敲了一记闷棍的日军不得不仓皇撤退，这也使得苏耀阳以及他率领的数百名士兵得以进入教堂。
苏耀阳刚进入教堂，就看到一道倩影朝着他飞奔而来，径直扑到了他怀里死死搂住了他。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呜呜呜……”
小露呜咽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芬芳回荡在他的鼻腔里，冲淡了他身上的硝烟和血腥味。
苏耀阳也紧紧搂着怀中的佳人，一种巨大的幸福涌现上心头。
俩人也不知道抱了多久，直到一个飞哨在旁边响起，俩人这才抬起头，看到周围无数笑嘻嘻的眼睛戏谑的笑脸。
“我靠……”
苏耀阳忍不住骂了一声，赶紧松开了手。
当他松手的那一刻，怀中的小丫头俏脸涨得通红，发出嘤咛一声，飞一般的跑掉了。
第三十五章 要不要派人和他们取得联系
“二蛋……你刚才看到没有，苏长官和一个女孩亲嘴啦？”
一名老兵油子拍着乔二蛋的肩膀贼兮兮的问。
“看到了……咋啦……你有啥想法？”乔二蛋却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这是人家长官的家事，你管那么多干啥？”
老兵油子微微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哟……才领了长官多久的军饷啊，这就护上主了？也不知道你家主子能不能……诶哟……”
兵油子的话没说完，一个拳头就打了过来，将措不及防的他砸倒在地。
“诶哟……乔二蛋你个混蛋，居然敢打我。”兵油子爬了起来朝着乔二蛋扑了过去，两人开始扭打在一起。
旁边的兵们看到俩人打架，非但不阻止反而开始起哄，有反应快的甚至开启了赌局，一时间乱成一团。
当然了，他们打架归打架但只是动拳头而已，身上的步枪已经被他们扔到了一旁。
这也是军中不成文的规定，在军队里，两人产生矛盾后双方可以动手，就算打得鼻青脸肿最多也就被上司一通臭骂，可谁要是敢动枪，被发现后立马可是要被枪决的。
在一旁的墙上，苏耀阳和李高远默默的下面这一幕。
苏耀阳掏出香烟给他散了一根，问道：“老李……你觉得以这些乌合之众能抵挡鬼子的进攻吗？”
李高远将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淡淡道：“能不能挡住不好说，至少这些人解了咱们人手不足的燃眉之急。”
苏耀阳继续问：“凭借咱们这些人能冲出南京不？”
李高远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我……算了……还是不说了……”苏耀阳颓然的靠在墙壁上。
别看他刚才轻而易举的冲了进来，但那不过是因为打了日军一个措不及防而已，现在想要突围出去难度那可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还有大量女学生、伤员等非战斗人员的情况下，困难更是几何倍数的增加。
“难道努力这么久，还是要嗝屁在这里？”
苏耀阳越想心情越是不爽，跟李高远说了几句，嘱咐他抓紧时间将新来的溃兵们重新整编一通后便下了高墙。
下了高墙的苏耀阳来到了前院，这时候乔二蛋和兵油子的打架已经结束，最终以乔二蛋获胜，兵油子悻悻离开而告终。
看着一帮下注的兵们或是眉开眼笑或是骂骂咧咧离开的模样，苏耀阳只感到一阵心累。
军队的士兵们不都是训练有素意志坚定吗，怎么看起来就跟一群街溜子一样，这不符合他对军队的定义啊？
别说后世的军队了，这些兵痞们跟李高远手下的十多名教导队的士兵们比起来也差得太远。
其实苏耀阳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些兵才是正常的。
试问一群几乎全都是文盲、破产农民组成的队伍能有多严格的军纪，又怎么能跟后世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从小目睹着国家越来越强盛的年轻人组成的军队相提并论。
即便李高远手下的那些中央军教导队，那也是从全国几百万军队里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组成，说是当今中国军队的标杆也不为过。
正当苏耀阳为手下参差不齐的兵员而头疼的时候，教堂对面的十一联队也沉浸在一片悲痛中。
突如其来的炮击和来自身后的背刺，让十一联队在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就损失了一个中队的兵力，再加上进攻时的损失，十一联队的损失已经超过了四百人
要知道，在进攻南京城的这些日子里，作为主攻部队之一的十一联队也就损失了不到三百人。
现在攻打一个小小的教堂的损失居然比攻城的损失还大，这让长野祐一郎感到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尤其是想到长谷川还在身后看着，他更是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联队长阁下，我们还是向国崎将军禀报，请求火炮部队的支援吧？”第三大队长森村十八郎少佐忍不住再次提出建议。
“我们联队原本就少了一个大队，在进攻南京的作战中原本就损失不小，现在又死伤了近四百人，现在还能作战的部队加起来已经只有一千三百多人，再继续强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长野祐一郎纵然再桀骜不驯，但面对联队巨大的损失，他也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在原地徘徊了好几圈，咬了咬牙：“命令部队暂停攻击，再派人向国崎嶝将军报告，请求炮兵的支援。
另外你现在马上安排部队把教堂监视并包围起来。”
“哈伊！”
听到联队长终于听进了自己的建议，森村十八郎松了口气，高声应了一声后下去了。
此时，无论是长野祐一郎还是苏耀阳并没有想到，发生在这座不起眼的教堂的这场战斗已经惊动到了更高一层。
刚接到首都卫戍总司令部发来的“向花旗营集结待命”的宪兵司令部少将副司令兼参谋长的萧山令将军听到下属报告，说发现位于市内的一处地方传来激烈的交火声，甚至还听到了大规模炮击的声音。
“还有这事？”萧山令心中就是一惊，赶紧询问：“这是哪支部队，怎么还拥有这么强大的火炮力量？”
“报告长官，职部也不知道。”前来报告的副官又道：“但职部刚听到一个消息，说好像是有一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占据了位于市内的圣保罗教堂。
在教堂里还有不少的妇女和学生，那支中央军教导队是为了保护他们才留在那里阻击日军的。”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萧山令听后沉思了一下。
“如果说那支部队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话这就说得通了，如今也只有他们才能跟日本人打得有来有往了，只是教导总队早已损失惨重，仅凭教堂的那支部队恐怕抵挡不了太久。”
不得不说，萧山令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一眼就看出了教导总队存在的最大问题。
副官犹豫了一下：“萧长官，我们要不要派人和教堂里的那支教导总队取得联系一下，哪怕给他们一点支援也是好的。”
第三十六章 换装
“支援……你让我拿什么给人家支援？”萧山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可咱们就这样干看着吗？”副官有些担心的说：“教导总队原本就损失惨重，现在他们为了保护一群妇孺又跟日本人在圣保罗教堂血战。
鬼子还动用了重炮，没有支援的话他们是撑不了多久的！”
此时的萧山令和副官二人并不知道，刚才的那轮炮击其实是己方打得。
这并不奇怪，火炮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宝贵的，对于连七十毫米炮弹都得进口的民国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如今的民国兵工厂（如汉阳、金陵、太原兵工厂）只能生产一些轻型火炮，如82mm迫击炮，75mm山炮（仿制克虏伯）。
即便如此产量也是非常之低，至于一百毫米口径以上的火炮根本就没有办法生产。
诸如德械师（如第87、88师）每师也仅配4-8门山炮。
最精锐的德械师尚且如此，普通部队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当他们听到教堂方向传来的隆隆炮声时，第一个反应便是日军正在调集重炮对教堂进行攻击。
萧山令沉默了半晌后才没好气道：“老子只是宪兵副司令，不是首都卫戍司令官，他们又不归我管，我能有什么办法？”
“呜……轰……”
他的话音刚落，一枚炮弹突然在司令部旁边爆炸，巨大的爆炸声将窗户的玻璃都震碎了一地。
“长官……日本人的火炮已经打过来了，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副官拉着萧山令就要出办公室，却被他拒绝。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长官……”
副官急了，刚想劝说，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厅副厅长方超匆匆跑了进来，将一份电报递给了他，“长官……唐司令长官下令，全体守备部队立即撤出南京城，通过各个码头撤往北岸，胡宗南会率领17军团在对岸掩护我们。”
“荒唐！”看到这封电报，萧山令不但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反而气愤的将电报拍在了桌上。
“朝令夕改胡乱指挥，唐孟潇（唐生智）是怎么当这个司令官的？
前些天高喊着要和南京共存亡，把老百姓和撤退的军队牢牢挡在码头，现在不想守了，一拍脑袋就要撤退，他难道不知道这样是把老百姓和弟兄们往日本人的枪口和炸弹下送吗？”
看到萧山令气愤的目光，方超劝道：“长官……军令如山，既然唐长官已经下了命令，咱们只有服从。”
“唉……这是什么狗屁命令。”萧山令虽然仰天长叹，但也只能服从。
他走到墙边抓起帽子戴在头上，“走吧……咱们去江边看看。”
说完，他大步朝门口走去，只是当他走到门口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对副官道：“我记得刚才罗友胜（宪兵2团团长）报告说收拢了差不多两个营的宪兵，现在正准备向下关靠拢。
你马上通知罗友胜，让他把这两个紧急支援圣保罗教堂，交由那里的长官指挥，也算是尽我一份力量吧，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副官顿时就是一惊：“长官……这可是您手中最后的机动力量了，您真要就这么用掉么？”
“好了……不用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萧山令摆摆手：“都是中国的国防力量，只要是用在抵御外辱的正事上，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说完，萧山令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就在萧山令赶往下关渡口的半个小时后，一支身穿土黄色军服风尘仆仆军队出现在圣保罗教堂附近，第一时间就被负责警戒的士兵拦住。
“什么……你是说你们是宪兵司令部的宪兵，是奉了萧山令副司令的命令赶来增援我们的？”
苏耀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虽然一脸疲惫但眼中依旧透露出一股精干眼神的汉子，心中涌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汉子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是的，职部宪兵教导第二团团副黄观涛奉宪兵副司令萧山令长官之命前来增援，并听从长官指挥。”
苏耀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还会遇到这种好事？
或许是苏耀阳眼中不解的目光太过明显，黄观涛随即解释道：“萧长官刚刚接到命令，要去下官渡口阻止大部队撤离，又听闻贵部为了掩护百姓和学生撤离，不顾危险在此处阻击日军，心中格外佩服，所以便命职部赶来支援。”
“萧山令……”
苏耀阳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这位说的莫不是在南京保卫战中英勇抗击日寇，最后奉命前往下关阻止撤退，最后眼见下关军队求生无望，对面的日军又不断进攻，已经多处负伤的他自知无法幸免，为了不被日军俘虏后受到凌辱，在愤恨之余举起手枪自杀殉国的宪兵副司令萧山令吗？
听到眼前这支部队居然是萧山令派来支援自己的，苏耀阳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他犹豫了一下后道：“黄副团长，萧长官现在何处？”
“萧长官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下关渡口指挥百姓和部队撤离了。”
苏耀阳又打量了一下黄观涛身后，站得整整齐齐的七百多名宪兵，心里变得格外火热。
就在刚才他还在为自己手中这群乌合之众组成的部队而发愁，现在来了这么一群受过严格训练，军纪严明的宪兵部队，这不正是瞌睡正好来了枕头么？
“黄副团长，你现在先带领部队进入教堂吃饭休息，两个小时后我再给你交代任务。”
“是！”
“许大鹏，你去告诉小露，让她安排玉墨这些人和那群女学生，马上给黄副团长她们分发食物，然后再给部队换装。”
“等等……换装？”黄观涛看了看自己和身后的宪兵们，一脸的蒙圈。
自己部队装备的可是国军序列里数一数二的好东西，还需要换什么装？
“明白！”
许大鹏没有理会还有些懵逼的黄观涛，便带着他们下去了。
第三十七章 整编
“来来……每人一份，谁也不许多拿。”
被炸了一个大洞的教堂里，经过一个上午激战的士兵们和刚赶来增援的宪兵部队都在排着队领饭。
虽然苏耀阳拥有了物质转化器这个金手指，但深谙低调发育的他并没有给士兵提供大鱼大肉，所以士兵们的伙食也只是每人一碗高粱米、两个窝头、一份斯帕姆午餐肉、一份蔬菜杂烩。
对于从小在物资极其丰富的苏耀阳来说，这样的伙食已经相当简陋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士兵们在领到饭菜后，脸上的笑容却从未中断过，一边大口的吃着饭一边称赞伙食的丰盛。
看到这一幕的苏耀阳找到了卢少斌悄悄问。
“卢连长……你觉得咱们的伙食怎么样？”
“当然非常好啊。”
卢少斌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当兵七八年了，往日里除了关饷出去打牙祭的时候，有肉吃的日子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更别说还是打仗的时候了。
而且长官您还给弟兄们发烟抽，这样的待遇数遍国军那也是头一份啊。”
苏耀阳继续问：“那如果我跟弟兄们说，以后他们都是这样的伙食，每个月军饷足额发放，让他们跟着我干，你和弟兄们会答应么？”
“那必须滴！”激动之下，卢少斌的家乡话又冒了出来。
“就冲着长官您的伙食，我和弟兄们指定跟着您干啊。”
“那些宪兵呢，你说他们也会跟着我干么？”
听到这里，卢少斌犹豫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这个职部就不清楚了，那些宪兵一个个的都心高气傲得很，这个还真不好说。”
苏耀阳缓缓点了点头，卢少斌的话也有道理。
这些宪兵全都是老蒋手中的精锐，仅凭几盒午餐肉就想拉拢他们为自己卖命确实不现实。
不过苏耀阳并不灰心，他相信当这些人习惯了自己“糖衣炮弹”的缓慢侵袭后，会心甘情愿跟着自己的。
当然了，这里面也不排除一些心志坚定一心跟着老蒋走的人会离开，但这些人的离开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毕竟这也间接的纯洁了队伍，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吃过午饭，又给新来的宪兵部队换了装，苏耀阳便将李高远、卢少斌、黄观涛、张志豪、熊峻峰召集到了一起。
阳光透过被炸塌的大洞洒入教堂，光影交错。
高耸的拱顶如今也坍塌了一角，灰尘随空气飘荡。
教堂的西北角，一张长桌被安置在众人面前，其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埃，但仍能隐约看到早已褪色的桌布，在长桌的周围则摆放了一排凳子。
“都坐吧。”
苏耀阳率先坐在了长桌最顶端的座位上。
看到苏耀阳坐下后，众人也纷纷坐了下来。
坐在主座上的苏耀阳将众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在这里他也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即便现在处于作战时期，大家都是一群临时拼凑在一起的人，但所有人都能准确的找到自己的座位。
譬如，军衔最高的李高远和黄观涛就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边，卢少斌、熊峻峰和张志豪三人挨着，剩下的才是王守信、李庆祥、许大鹏等几名临时任命的尉级军官。
等到众人坐下后，苏耀阳开口道：“诸位，叫各位前来没别的事，就是想对咱们队伍的人事进行一次调整。”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凛。
纵观整个世界史，恐怕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比国人对当官更感兴趣了，这点从日常国人相互之间打招呼、走路的位置甚至宣读名字次序等小事中都能看出来。
“想必大伙都看到了，目前咱们这支队伍里，汇集了太多的人。
什么103师、教导总队、宪兵队、41师、103师的都有，几乎汇聚了大半个南京城的守军。
大家都是军人，一支小小的队伍里汇聚了这么多番号的人会有什么后果想必都很清楚。
现在我打算将所有部队都打乱，重新整编，想必大家没意见吧？”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李高远第一个说道：“苏长官说得对，眼下日本人大兵压境，咱们都被困在这座小小的教堂里。
想要活着杀出去就得把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我本人是支持苏长官的这个提议的。”
李高远说完，卢少斌也赞同道：“李长官说得没错，我支持。”
看到两人表态，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纷纷表示了赞同，最后只有宪兵2团的团副黄观涛依旧没有作声。
苏耀阳虽然面色如常，但要说心里不紧张却是假的。
这个黄观涛可以说是除了他和李高远外实力最强的人，毕竟现在他手里可是掌握着七百多名宪兵2团的士兵，一旦他明确表示反对，这次的整编便没有任何意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先是给李高远和黄观涛俩人散了一根后，将烟盒扔给到桌上。
“来来……大伙都抽支烟，放松放松。”
大凡当兵的人就没有不抽烟的，看到苏耀阳散烟，众人的也放松了下来，纷纷接过香烟，一时间偌大的教堂里变得烟雾缭绕起来。
黄观涛接过香烟，一旁的李高远掏出火机替他点上，装作不经意的随口道：“老黄，你是宪兵2团的团副，也是我们这些人里军衔最高的几个人之一，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黄观涛长长吐出一口浓烟，这才道：“按理说国难当头，我等军人应当一心报国，不应该为一些蝇头小利而争执，可我还是有一些疑虑想事先问清楚。”
李高远和苏耀阳对视了一眼，正色道：“黄老兄请说。”
黄观涛问道：“鄙人这次只是奉了萧副司令的命令来支援你们，可才来没多久，你们就要整编我的队伍。
倘若日后真能杀出南京城的话，我该如何向萧长官交待？”
李高远沉默了，黄观涛的话有道理吗？当然有道理，人家好意带着部队来增援，自己却要把他的队伍改编，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这个好办。”这时候苏耀阳说话了。
第三十八章 问题重重
听到黄观涛发出疑问，苏耀阳不假思索道：“我知道黄团副担心我吞了宪兵团。
这样吧，我可以当着大伙的面给你一个承诺，倘若我们这次能杀出南京城，你可以自由的带着你的人离开，你看如何？”
看到苏耀阳都把话说到这份上，黄观涛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竖起了大拇指。
“苏老板大气！”
此时的苏耀阳定位是有些尴尬的，平头百姓出身的他虽然有李高远给他开的教导总队一团教官的证明，但这个身份经不起查，一查就得露馅。
所以黄观涛索性便叫他苏老板，这样既避免了尴尬也让他有个对外的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黄观涛要提出异议的原因，谁让他没有一个官方承认的正式身份呢。
搞定了黄观涛，最后的障碍也消除了。
苏耀阳拿出一份文件念道：“经过统计，目前我们共有战斗人员一千六百五十三人，其中炮兵一百五十八人，步兵一千四百九十五人。
经过商议，决定将部队改编为新编首都保安团，由苏耀阳任团长，李高远、黄观涛任副团长。
新编手被图案下辖三个步兵营和一个炮营。
炮营下辖两个连，营长由熊峻峰担任兼任炮一连连长，炮二连连长由张志豪担任，其中炮一连下辖六门107毫米重型迫击炮，炮二连下辖六门M2型60迫击炮。”
听到这里，众人的表情依旧平静，也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炮兵是一个技术性很强的兵种，没有点真本事的人是没有办法在里面立足的。
熊峻峰和张志豪是正统的科班出身，担任这两个职务名正言顺。
苏耀阳继续念道：“步兵一营营长由李高远兼任，二营营长由黄观涛兼任，三营营长由卢少斌担任。
步兵营共九个连，连长分别是王守信、李庆祥……”
苏耀阳将文件念完后，抬头看向了众人，“以上便是此次整编的内容，诸位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但依然有不少人将目光偷偷看向了黄观涛。
因为这次调整就属黄观涛带来的宪兵2团牺牲最大，大多数宪兵都被打散分到了其他连队，这要是换做脾气暴躁的人恐怕得当场闹起来。
黄观涛扫了眼众人无奈道：“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嘛，我黄观涛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眼下局面已经恶劣成这样了，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倘若还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争吵的话，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黄老哥敞亮人！”苏耀阳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好运香烟递了一根给他。
等到俩人点好烟后，苏耀阳继续道：“各位，根据打探来的情报，如今包围咱们的鬼子是国崎支队下属的第十一联队。
这个国崎支队可不简单，属于日军第五师团分出来的精锐。
国崎嶝这个老小子听闻教堂里有一批女学生，所以派了一个中队过来想把这些女学生抢到军营里充当军妓，却一头撞到了李高远营长的教导队的弟兄和卢少斌营长手下112师的弟兄，被打得鼻青脸肿。
现在他们又派来了第十一联队增援，没曾想又被咱们给狠狠揍了一顿，我想现在小鬼子肯定很憋屈吧？”
“哈哈哈……”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
卢少斌一边笑一边道：“今天这一仗是老卢我这些日子打过的最痛快的一仗了。
我算了一下，今天咱们歼灭的小鬼子少说也有两三个中队，十一联队的联队长现在肯定心疼得在滴血吧？”
“哈哈哈……”卢少斌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不少人也开始眉飞色舞的跟同伴讨论起今天上午这一仗的情况。
看到众人的模样，苏耀阳心里也是暗暗点头，军心可用啊。
虽然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半道出家的，对于如何指挥部队作战还处于学习阶段，但在穿越前他好歹也是211毕业的大学生，平日里看过的史书也不少，当然明白大战在即，必然要鼓舞军心士气的道理。
“笃笃笃……”这时候，一旁的李高远拍了拍桌子，周围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好了……还是开会时间，有什么话等到开完会再说，现在都听团座训话。”
周围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敛起笑容看向了苏耀阳。
苏耀阳瞥了李高远一眼，这家伙是懂得如何捧眼的。
他轻咳了一声，“老话说得好……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日军十一联队经过今天一战，现在肯定乱成一团，无暇顾及咱们。
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趁着日军不备发起反扑，彻底打垮日军的第十一联队，要么组织力量突围前往下关，不知诸位有什么想法？”
“嘶……”
听了苏耀阳的话，所有人都沉思起来，不少人倒吸了口凉气。
这两条路表面上看起来都不错，但执行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首先，趁日军不备发起反攻，这本身就是一件冒险的事。
今天上午之所以打得那么顺利，那是因为日军是进攻方，他们是防守方，占据了有利地形的他们凭借着火力和工事顽强阻击敌人，取得这样的战果自然是应该的。
可一旦攻守易型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这支东拼西凑刚刚完成初步整编的部队一旦发起进攻，后果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要是进攻不顺利，反被日军趁势发起反扑，那才糟糕呢。
其次，他们要是现在撤退的话也是困难重重，且不说教堂里还有数十名妇女和学生，光是如何转运那几十名伤员就够他们头疼的。
要是在撤退的途中被日军给围住，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就连黄观涛也皱眉道：“倘若光是我们这些战斗部队撤退的话倒还好说，可别忘了我们还有几十个女人和伤员。
真要撤退的话，我们还得安排一批人手来护送他们。
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没有交通工具，想要靠人背肩抬的方式撤退这无异于把他们往鬼子的枪口上送。”
第三十九章 怕他个球
听到这里，苏耀阳向周围扫了一下：“许大鹏……”
“到！”伴随着苏耀阳的声音，一个彪悍的身影站了起来。
“约翰那个美国佬呢？”
“报告苏……报告团座，那个美国佬还在修那辆破卡车呢。”许大鹏大声回答。
苏耀阳眉头一皱：“都修了一天了，那破车怎么还没修好？”
“这个……”许大鹏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耀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不是他现在还不足以转换出车辆等重型装备，他也不至于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收尸人身上。
“你去告诉那个美国佬，要是今天还不能让那辆破车动起来，就等着跟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吧，他那些钱也别想要了。”
“是！”
等到许大鹏走后，黄观涛犹豫了一下，这才问道：“团座……您说的车是不是停在院子后面的那辆破烂卡车？”
“就是他！”苏耀阳挠了挠脑袋，“我原本想着，那辆卡车虽然破，但只要能开起来，装上几十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这样一来就可以让那些伤员和女人坐上卡车，我们则是护送他们撤到下关，然后再想法子过江。”
黄观涛思索了一下，“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可那辆卡车我刚才也见过，实在是太过破旧了，它还能动起来吗？”
“谁知道呢。”苏耀阳苦笑道：“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虽然众人都对展开反击心存疑虑，但在苏耀阳的坚持下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用苏耀阳的话来说，就是有枣没枣先打三竿再说，大不了见势不对再撤回来也不迟。
不过苏耀阳也没有把所有兵力全都压上去，而是让一营留守，他亲率二营和三营对第十一联队展开突袭，时间就定在两个小时以后，也就是下午五点三十分发起攻击。
散会后，苏耀阳刚想回去看看自家的小丫头，却被李高远和黄观涛喊住了。
只见黄观涛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骆驼，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团座，咱们出去抽支烟吧。”
苏耀阳扫了眼俩人，笑笑：“行啊。”
李高远笑道：“观涛兄，你用团座发给你的烟请团座，这是不是太说不过去啊？”
黄观涛两手一摊，“这不能怪我，谁让我就是个穷当兵的，每个月的那点军饷全都寄回家了，我的口袋向来比脸还干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狗大户，哪能不用力敲一下竹杠。”
“哈哈哈……”
三人相视大笑。
几分钟后，三人走到了教堂的后院，三人随便找了个块稍微平整的草地坐了下来。
黄观涛看向了苏耀阳，“团座……我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打这一仗不可，要知道咱们刚进行整编，弟兄们连自己班排的人都认不全呢，就这样猫人突袭真的好么？”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苏耀阳猛吸了口烟，随手将烟头扔在了草地上，用鞋底踩了一下，这才望着看向了黄观涛。
“老黄，我问你个事……你认为鬼子会放过咱们吗？”
“这还用说，当然不可能！”黄观涛不假思索道。
“对呀……既然小鬼子不会放过咱们，那咱们为什么还要畏首畏尾？”
苏耀阳不解的问：“与其坐等着小鬼子调集援兵来打咱们，咱们为什么不趁着他们的援兵没到的时候趁机干他一家伙呢？
哪怕就算失败了又如何？大不了就是一死呗？你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说死人……从淞沪会战到现在的南京保卫战，咱们死的人还少吗？尤其是淞沪会战，咱们每天都是好几个师的往里填。
现在咱们才多少人，你怎么反倒害怕了呢？”
“我……”
黄观涛一时有些语塞起来。
良久，他才苦笑着摇摇头啊，对苏耀阳道：“可笑我自诩戎马生涯十余载，到头来居然还不如一个才入行几天的小兄弟看得透……惭愧……实在是惭愧啊。”
一旁的李高远也神情古怪道：“团座，你知道你和旁人最区别最大的地方在哪吗？”
“在哪？”苏耀阳好奇问道。
“自信！”李高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良久才不解道：“我从团座你的身上看到最令我感到钦佩的就是你的自信。
值此日寇肆虐，国破家亡之际，咱们国人一提起日本人，要么恨得咬牙切齿，要么畏敌如虎，要么战战兢兢。
即便是我等一众自诩爱国的军人，面对日寇时也是如临大敌。
可唯独你在面对日本人时，骨子透露出来的则是一种轻蔑和鄙夷，就像是看待什么下等人似地，这也是我最不解的地方。
团座，您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形成这种藐视日本人的心态的？”
“这个嘛……”
苏耀阳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个李高远还真是心细啊，连这点都被他看出来了。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毕竟作为一个零零后，苏耀阳这一代年轻人的眼里，中国最大也是唯一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老美。
至于日本，它除了还剩下一点汽车制造业和发达的小电影之外还剩什么呢？
只要失去了美国爸爸的保护，中国分分钟能踏平它。
退一万步讲，就算中国不动它，说不定哪天它就自己就沉没了。
试问面对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国家，苏耀阳哪来的敬畏之心？
只是原因虽然简单，但他不能说啊，只能笑着拍了拍李高远的肩膀，故作豪迈道：“日本倭寇不过区区三省倭奴，想我华夏五千年辉煌，还有四亿五千万同胞，断不会亡于倭寇之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着苏耀阳那股发自内心的豪迈感，李高远和黄观涛也受到了感染，俩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是啊，想我华夏拥有五千年绚烂的文明，还拥有四亿五千万的同胞，区区倭奴怎能断我华夏延续了数千年之国祚。
咱们现在打不过，并不代表以后也打不过。诚如百里先生所言，“胜也罢，败也罢，就是不要同它讲和”。
就算咱们这一代人拼光了，还有下一代子孙接着跟他拼，怕他个球……哈哈哈……”
第四十章 精神力又涨了
距离教堂两里地的一处民宅里，长野祐一郎面色阴沉的坐在一个折叠小板凳上默不作声。
原本以为是一趟轻松的收割之旅，没曾想却遇到了硬骨头，对面这支驻守教堂的中国军队实在是太难啃了。
只是打了一个上午，十一联队的损失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四十，撤退的部队也产生了不同程度的疲惫，甚至就连基层士兵也开始有了怨言的声音。
而这一情况也立即引起了长野祐一郎的警惕。
确实，日本军队向来以军纪严苛而著称，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一旦超过了这个度，就会很容易引起反噬。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仅仅一个上午的战斗就损失了三分之一，如果再继续打下去的话，用不了两天第十一联队就要被打光了。
脚步声在旁边响起，联队参谋长从外面走了进来，声音略显沉重，“联队长阁下，我刚从外面视察回来。
下面的情况不是很好，士兵们普遍有了抵触情绪。
毕竟咱们部队从今年九月开始便连续参在上海、南京等地方一路作战，部队的伤亡一直就没停过。
虽然有了几次补充，但士兵们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很疲惫了。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咱们还是向国崎阁下报告吧，让将军阁下派出援兵，否则一旦损失过大，我们很难向上面交待啊。”
长野祐一郎思索良久，终于缓缓站了起来，随即走到桌旁拿起了电话，“莫西莫西……是国崎支队指挥部吗，我是第十一联队长长野祐一郎，请让国崎将军接电话，我有重要的情报要向他汇报……”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国崎嶝脸色铁青的摔掉了手中的电话。
“蠢货……长野祐一郎就是一个蠢货，还有长谷川到底在干什么？怎么眼睁睁的看着十一联队做出这种蠢事，也不出来制止，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到国崎嶝发怒，旁边的几名参谋吓得噤若寒蝉不敢作声，良久国崎支队的参谋长永野智久大佐才劝道：
“支队长，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长野祐一郎是个高傲的人，就连他也不得不打来了求援电话，可见战事已经很紧急了。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派出援兵支援他们吧。”
“也只能这样了。”国崎嶝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背着手在办公桌前走了两圈后停下了脚步。
“传我的命令，命令四十一联队、野炮第三大队、骑兵第一中队立刻集合，一个小时后出发。”
永野智久张大了嘴巴：“旅团长阁下，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由于国崎嶝在担任支队长之前是日军第五师团步兵第九旅团的旅团长，永野智久激动之下连之前的官职都喊了出来。
“小题大做？”国崎嶝冷哼一声，“十一联队在长野祐一郎这个蠢货的指挥下已经损失了快一个大队了，你还认为我是小题大做吗？”
永野智久急道：“可是四十一联队还在光华门一带搜索支那残余部队，很难在一个小时之内集合完毕啊。”
国崎嶝阴沉着脸：“如果山田铁二郎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他也没有必要继续担任第四十一联队的联队长了。”
“哈伊！”
永野智久看到国崎嶝心意已决，只能鞠了个躬后下去了。
下午五点整
一阵刺耳的闹钟在圣保罗教堂的一个小房间里响起。
苏耀阳慢慢睁开了眼睛，正醒来的他只觉得脑袋一阵阵酸痛，用力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知道，这是过度使用精神力的后遗症。
但是没办法，今天早上这场激战，部队消耗的弹药实在太多，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又兑现了一批弹药。
只是刚转化完毕，头部便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差点没让他当场晕厥，勉强找了个房间，定好闹钟后便沉沉睡去。
下床穿好鞋子，看到桌上还放着一碗水，苏耀阳拿起碗一饮而尽，冰凉的水带着一股甜味通过食道进入胃部，整个人瞬间感觉精神了不少。
苏耀阳立刻明白，这是小露这个小丫头放在床边的。
长长呼了口气后他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这样过度使用精神力了，再这样下去，能不能杀出南京城不知道，自己搞不好就先嗝屁了。”
“唉……精神力还是太少了呀，每次兑现武器弹药都会难受好一阵，而且只能转换轻武器，重武器是一点都不给啊。”
苏耀阳一边咕囔一边习惯性的将用精神力沉浸到了项链里，只是这么一沉浸不打紧，出现在他意识里那些可兑现的武器图标里突然多了好几种。
他这一看，凛然是卡车、和一些轻型装甲车。
“我艹……这是美国道十轮大奇卡车、德国的欧宝，二号、三号坦克、霞飞坦克，Pak 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甚至连M116型75毫米榴弹炮这些都能兑现了。”
看着上面一众琳琅满目的卡车、轻型坦克和轻型火炮，苏耀阳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些都是好东西啊，只可惜现在还兑现不了，想要把精神力全部恢复，自己还得好好休息一晚上才行。
而且不论是卡车、坦克还是反坦克炮都需要专业的人才能使用，即便匆匆兑现出来也没人会用。”
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了口气。
“咦……不对啊……哥们只是想带着自己的女人杀出南京，然后找个地方好好苟到抗战结束，怎么总想着要要弄一些大家伙呢，这个思想不对头啊。”
苏耀阳一边努力将某些奇怪的思想抛到一旁，一边出了房间，当他来到大教堂时，发现李高远、唐观涛等一众军官已经全都站在大厅等待自己。
走进大厅，苏耀阳环视了众人一眼，“各位弟兄，部队都准备好了吗？”
“报告长官，二营、三营和炮营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好！”
苏耀阳提高了声音：“命令炮营……立即对日军的聚集地展开炮击，十分钟后二营、三营立即发起进攻！”
“是！”
第四十一章 进攻进攻
12月12日下午5时30分
傍晚的天空被淡淡的橙色和紫色交织成一幅凄厉而美丽的画卷，然而谁也不知道在这片宁静中，却隐藏着一场即将降临的灾难。
日军聚集地，士兵们围坐在满是瓦砾的建筑旁，大口吃着晚饭，猖獗的笑声声、谈话声交织在一起。
如今正处于中日全面战争的初期，得益于日本这些年从中国掠夺走的数百吨黄金和我大清上亿两白银的赔款，日本政府的财政还算富裕，所以这些日军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现场的日军每人都能得到一碗米饭，一勺牛肉罐头（“大和煮”）或是鱼罐头（沙丁鱼、鲑鱼），一勺腌菜和一碗味增汤。
士兵们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大声谈笑着。
“河野……你现在还是处男吧？”一名唇边留着丹仁须的老兵一边吃着饭一边对旁边的同伴大声道。
坐在他身边的士兵很年轻，上唇还留着淡淡的容貌，闻言涨红了脸分辨道：“谁说的，我早就不是处男了。”
“哦……是真的吗？”旁边另一名士兵嘲笑道：“我记得出征前，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你的母亲提着五十斤大米去向小井家的彩子提亲，却被他家给拒绝了，有没有这回事啊？”
“八嘎……才没这回事呢，彩子只是年纪太小，等我回去后再去提亲。
而且下次我会让我母亲提一百斤大米过去，彩子的爸爸一定不会拒绝的。”
“哈哈哈……”年轻士兵的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日本实行的是同区域征兵制度，也就是说一支部队里服役的绝大部分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所以也就形成了同一个中小队里服役的士兵会出现几乎全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熟人这种现象。
“河野，我跟你说啊。”另一个老兵搂住了年轻士兵的肩膀笑嘻嘻道：
“你想要结束自己的处男也很简单，只要在休息的时候单独出去，找一个有女人的家庭，用刺刀逼着那户人家的男人出去，单独留下女人，然后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小泉君的方法非常有用，从上海到南京这一路过来，我就是用这个方法已经上了好几个支那女人了。
我跟你说啊，支那女人的滋味要比我们日本女人的滋味好太多了，保证你尝过一次滋味后就再也忘不了。”
“啊哈哈哈哈……上井君你也不老实啊，等回国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告诉你的妻子！”
一群日军士兵顿时狂笑起来，笑容是如此的肆无忌惮和狰狞。
就在一群士兵笑得恶形恶状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低沉而迅猛的呼啸声，如同死神的狞笑，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个声音后，所有日军士兵全都神情大变，纷纷从地上跳了起来，只是人的速度再快又如何比得上炮弹。
只见一枚107毫米炮弹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冲击波和弹片无情地撕裂了这片原本平静的天堂。火光四射，浓厚的硝烟迅速弥漫开来，将方圆数十米内的一切吞没。
爆炸后的瞬间，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死寂，只剩下零散的人影和昏暗中倒下的尸体，那些刚刚还猜讨论如何奸杀妇女的禽兽，如今化为冰冷无生气的尸体。
他们身边是残破不堪、扭曲变形或是断裂成几截、撒落在血泊中的武器，似乎在昭示着侵略者的下场。
伴随着头一发炮弹的落下，后续的炮弹如雨点般落下，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原本平静的傍晚。
爆炸瞬间掀起漫天尘土和碎石，飞溅起尸体与残骸，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四周散落着被炮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枪支。
日军士兵如同老鼠般尖叫着四处躲避炮弹，但却发现偌大的街道居然没有一处是安全的，一枚枚炮弹依旧如同雨点般落下来。
……
“放……”
“加快速度……放……”
在教堂后院的一处街道上，十二门107毫米和60毫米迫击炮一字排开，数十名炮兵正不停的忙碌着。
看着这些兵们忙碌的动作，谁也不知道这些士兵全都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炮兵的生手，如今在张志豪和熊峻峰的调教下，短短不到一天的功夫居然也能打得有木有样了。
当然了，这些火炮全都是事先被俩人调好了参数坐标，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迫击炮弹装上引信，然后塞进炮筒里发射出去。
这场炮击只持续了短短十分钟，但对于日军来说，这十分钟却比十年都难熬。
漫天的爆炸和四处响起的爆炸让十一联队的士兵伤亡惨重，好不容易等到炮击停止，还没等日军士兵们从掩体里钻出来，前方又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伴随着的还有阵阵刺耳的军号声。
“杀……”
“冲啊……”
在阵阵军号声中，一群身穿德式野战军服的士兵从硝烟里冲了过来。
还没等日军反应过来，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密集的弹雨，一群手持汤姆森冲锋枪的士兵冲至距离日军数十米的地方，不由分说便扣动了扳机，这种专门为了近距离巷战、堑壕战而设计的冲锋枪此刻发挥出了它们最大的威力。
“哒哒哒……”
“啊……”
一名刚从掩体里爬出来的日军还没来得及举枪，就被一串11.43毫米子弹打中了胸膛，密集的子弹瞬间将他的胸口打得粉碎。
“哒哒哒……”
正当新编保安团的士兵们奋勇前冲的时候，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机枪声，两名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应声倒地，原来是一挺躲在一栋房子里的九二式重机枪开火了。
看到前方有敌的机枪火力点，士兵们赶紧躲进了掩体。
“烟雾弹！”有人在一旁大喊。
两枚烟雾弹随即扔到了街道上，顿时掀起一阵浓烟，瞬间就遮住了对面机枪手的视线，枪声也随之停止。
紧接着，士兵们就看到一个身影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了机枪火力点的旁边，随后掏出一枚M24型长柄手榴弹扔进了机枪掩体里。
在各国的手榴弹里，德国佬的M24型手榴弹属于大家伙了，165克的装药量使得它的爆炸威力足以炸毁方圆二十米内的任何敌人。
“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房间里的机枪手和重机枪瞬间被炸上了半空。
第四十二章 身先士卒
看着那一跃而出的身影，后面的士兵都惊呆了。
“团座……是团座！”
没错，那个冲出来用手榴弹炸了机枪掩体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支新成立的新编保安团的团长苏耀阳。
这一幕彻底把后面的兵们给看呆了。
谁也没想到，作为一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居然会这么拼命。
看到这里，后面的班排长们立马急了，一脚就踢到了躲在掩体后面的士兵的屁股上怒骂道：“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老子往前冲，团座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就算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看着一脸杀气的少尉，兵们知道自家排长并不是在吓唬自己，纷纷从掩体里跳了出来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杀啊……”
看到士兵们纷纷跳起来，这名少尉也提着汤姆森冲锋枪率先朝前方冲了过去。
距离日军聚集地一千多米外的教堂顶部，亲自担任观察手的张志豪将眼睛趴在炮队镜后面，将前往两千米以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他抓起刚配发给炮兵的SCR步话机喊了起来：“目标日军三号掩体，距离1865米……开火！””
数分钟后随着一声口令声，伴着数声巨响，布置在教堂后方街道上的107毫米迫击炮的炮身随之向后一顿，炮口喷吐出一团浓烟，六门重型迫击炮发射的六枚12.7公斤公斤重的高爆弹随即以580米的速度，飞向早已瞄准的目标。
“呜……”
带着破空呼啸声的107毫米高爆弹在击日军躲避的建筑后，因为采用延时引信的关系，并没有立即爆炸，而是击穿了土木结构的屋顶或是房梁后重重的砸进了屋子里。
躲在屋子里的日军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炮弹穿透土层后，屋子的房梁门窗被撞击变形产生的断裂声。
“轰！”
伴着巨大的爆炸声，穿透了房梁和屋顶的炮弹在房屋内爆炸了，原本看似还算坚固的房屋被内部猛烈爆炸抛向了天空之中，躲在屋子内的日军残骸也被抛至十数米高的空中。
这就是一名优秀的炮兵指挥官给部队带来的好处了。
优秀的炮兵指挥官可以根据观察到的战场态势，自发的为发起进攻的部队进行炮火支援。
面对固守的敌军，他们会集中手头的全部火炮，通过猛烈炮击摧毁其敌军的掩体和工事，为进攻部队扫清道路，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107毫米重型迫击炮在不停轰击日军聚集地的同时，隶属于炮二连的60迫击炮也没闲着，纷纷朝着日军十一联队的聚集地发射炮弹。
一时间，日军上空全都回荡着炮弹的呼啸和爆炸声，有经验的老兵很轻易的就可以分辨出，那些拖着尖锐的呼啸声发出“日……”的声音的是60迫击炮，而那些略显沉闷的“呜……”的声音的便是107毫米迫击炮了。
这些钢铁和铸铁炮弹在带着种种不同的呼啸声，落到日军阵地之中，爆炸扬起了浓密的烟尘和焰火。
落入战壕中的炮弹不时抛起了日军的碎肢，以数倍音速飞射的钢铁破片在日军阵地上飞行着，此时日军聚集的地方早已完全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给我冲……一定要击垮他们！”
在炮兵的掩护下，苏耀阳率领两个营上千新编保安团的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朝着日军阵地冲去。
其实说是阵地速看是抬举他们了。
日军十一联队属于进攻方，根本没有部署防御阵地，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遇到的攻击，现在苏耀阳率领部队这么一冲，整个联队更是乱成一团。
“呼呼……”
苏耀阳在街道上不停穿梭着，连续不停的作战使得他的体力消耗很大，尤其是美国佬的武器向来以重量大而著称。
就拿他手里的这款汤姆森冲锋枪为例，光是空枪状态的重量就达到4.9公斤，再配上100发弹鼓后，重量甚至达到了十多斤，这样的重量即便是对于一名成年男性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尤其是他可不仅仅只拿着一把冲锋枪，还有五个备用弹鼓，五枚M24手榴弹以及两个烟雾弹，M1911手枪、刺刀等其他物件，零零散散加起来少说也有数十斤的负重。
一般人带着这样的负重光是走路都费劲，更别提作战了。
也就是苏耀阳在精神力得到增强后，身体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强化，否则根本支撑不了。
有人或许不解，苏耀阳既然身为团长，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在后面指挥战斗不好吗？
但只有苏耀阳才知道，虽然名义上他是团，但新编保安团是什么货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草台班子，里面的士兵有他用大洋招募来的，有溃败后被他收拢起来的，也有奉命过来增援他的。
这些人原本互不隶属，相互之间也不认识，全凭他用大洋以及在大兵压境的日军的逼迫下暂时联合在一起，至于忠诚什么的就更谈不上了。
试问，率领这么一支部队部队向日军发起冲锋，他这个团长要是不带头做好榜样，一旦战事不利或是遇到什么挫折，部队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到时可就全完了。
“吱……”
530克重的九一式手雷用八九式掷弹筒发射时，在空中飞行时划出的声响有些尖锐，让人听在耳中感觉很像后世小孩常玩那种细长的火箭在空中飞行时的声音，尖锐且刺耳，一般人只要听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
都说战场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虽然只经历了短短两天的战斗，但苏耀阳对这种声音已经毫不陌生，当掷弹筒特有的尖锐声响起时，他不假思索的一个箭步趴在了地上。
“轰……”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股冲击波从他的头顶掠过，随即一股浓烟笼罩在了他头顶。
“哒哒哒哒……”
紧接着，一串子弹扫在了不远处的断壁上发出啾啾的声音。
“该死……”
苏耀阳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被鬼子的轻机枪给盯上了……
第四十三章 惨败的十一联队
“我草他娘的小鬼子！”
苏耀阳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俗话说得好，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
战场上要是被敌人的机枪手盯上那是真的会咬着你不放的。
不假思索的他在地上朝着一旁的一个弹坑扑了过去，刚一扑入弹坑之中，苏耀阳就感觉到伴随着大量被扬起来的灰土一阵气浪从自己的头顶掠过。
“该死，小鬼子居然还扔手榴弹！”
“哔哔……”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哨声响起，随后一阵清脆的轻机枪在不远处响起，原本正朝苏耀阳方向射击的日军火力点瞬间哑了火，原来是一队保安团的士兵绕过了房子，架起一挺勃朗宁M1918A2轻机枪，随后机枪手用一个精准的点射将那个火力点给点拔掉了。
拔掉了火力点后，那队士兵朝着苏耀阳方向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上尉刚一看到看到苏耀阳后立马就急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大声道：“团座……这里太危险了，我马上安排几个弟兄护送您下去。”
苏耀阳定眼一看，原来是隶属于二营四连连长王守信。
“不行！”苏耀阳摇摇头，“现在战况激烈，我怎么能当逃兵呢，你不用管我，马上带着弟兄们继续冲锋，一定要把十一联队击溃，我会照顾好自己。”
看到王守信还在犹豫，他脸色就是一沉，“执行命令！”
“是！”
看到苏耀阳发了火，王守信不敢怠慢，只能带着士兵们继续往前进攻。
等到王守信一行人离开后，苏耀阳这才挣扎着站了起来，正要跟着队伍前进，却发现自己的冲锋枪不见了。
“枪呢？枪在哪？我的枪呢……”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苏耀阳四下寻找自己的冲锋枪，却怎么也找不到。
正好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名被炸死的保安团的士兵的尸体旁边有一支枪。
苏耀阳赶紧过去从血泊之中拿起那支沾着血的伽兰德步枪，又摘下了尸体上的弹药包。
这个弹药包分为两边，一边装的是7.62口径子弹，另一边则装了七八枚MARK II型手雷。
将弹药包往身上一挂，苏耀阳便朝着枪声最激烈的地方跑去。
刚跑了数十米，猫着腰快步向前冲锋的苏耀阳看到百米外一个趴在地上的日军士兵正举着三八式步枪，朝着自己方向准备，于是连忙一个突蹲半跪在地上，冲着那名日军就是一枪。
“啪啪……”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因为距离很近的关系，尽管街道里仍然弥漫着硝烟，可是苏耀阳仍然清楚的看到那名日军被掀开的脑壳，在子弹击中的瞬间红白之物扬了起来。
“啪啪啪……”
街道上到处都是激烈的枪声，无数身穿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和身穿灰绿色军装的保安团士兵在街道、废墟和建筑物里厮杀。
而在这种狭小的地形中战斗，为了远距离精确射击而设计的三八式步枪的弊端显露无遗。
三八式步枪属于传统的拉栓式步枪，每分钟的射速也就5到10发左右，而伽兰德步枪则不同。
这款世界上第一款半自动步枪虽然存在着笨重、不适合亚洲人的体形等诸多缺点，但苏耀阳依然坚持选择这款步枪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它的可靠性和每分钟40至50发的射速，光是这两个优点就足以覆盖掉它身上的所有缺点。
第十一联队的日军士兵痛苦的发现，，平日里苦练的精准射击的技术似乎失去了用处。
因为在这种呢狭小复杂的地形里，一旦发现敌人后，双方的距离一般都只有几十米甚至达到贴脸的程度。
而这时候只要只要不是瞎子，就算是枪法再烂的人都能打中敌人。
而且，那些中国士兵还装备了许多甜瓜手雷，看到人就乱扔，以至于街道上到处都是轰隆的爆炸声。
就在搜索的路上，苏耀阳又遇到了七八名新编保安团的士兵，对方看到苏耀阳肩膀上的后自动聚集在他周围。
“叭钩……叭钩……”
突然，距离几十米外另一处被炸塌了大半的房子后传来几声稀落的枪声，那是三八式步枪特有的声音。
苏耀阳连忙端着伽兰德步枪朝着那处废墟摸去，他周围的的士兵们也都抄着武器冲着那处废墟打去。
“轰！”
一个冲在前方的保安团士兵依在隐蔽物后冲着二十多米开外的工事甩出了一枚MARK II手雷，随着一声爆炸声，原本就异常稀落的枪声停了下来。
苏耀阳带着士兵们趁机伺候冲了过去，将几名被炸得晕头转向的日军打死。
“这就是战争吗？”
当在继续前进的路上，看着满路被炸飞的碎尸甚至于一些尸块、肠子之类被炸飞在路边的房顶上。
清灰色的街道此时被炸得粉碎，清灰色的路面上满是黑红色的血液，不时还能听到日军伤兵的呻吟声，被炸断肢体的日军士兵比比皆是。
“お願い……一発ください、お願いします。拜托……给我一枪吧，拜托了！”
一名军双腿被炸断倒在血泊里的日军军士兵对着苏耀阳一行人大声地喊道，看着眼前距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日军，周围的士兵一下不知所措起来，一名士兵抬头看向了军衔最高的苏耀阳，看到苏耀阳向自己点了个头。
“砰！”
在得到了苏耀阳的同意后，这名士兵举起手中的步枪，冲着那名日军的脑袋就是一枪，苏耀阳甚至看到在己方士兵举枪的时候，那名日军解脱的眼神。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在保安团强大的火力打击下，日军十一联队损失惨重。
在一栋民房里，长野祐一郎犹如一只斗败了的野兽，看着面前的长谷川。
“副支队长阁下，我失败了，第十一联队也失败了，你开心了吧？”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八嘎雅鹿，你这个懦夫，蠢货，只不过是一次失败就让你丧失了斗志吗？”长谷川怒斥道。
“第十一联队只是大日本帝国陆军一个微不足道的组成部分，我们的身边还有好几万帝国的精锐。
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败并不能证明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拾残余部队立刻撤退。
一旦军旗落入支那人手里，你就算剖腹十次也不能洗刷掉你的罪名！”
第四十四章 不期而遇
面对长谷川的怒斥，往日桀骜不驯的长野祐一郎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般低下了头，长谷川继续道：“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赶紧撤退，保护好军旗往后撤，明白吗？”
“好吧！”长野祐一郎咬了咬牙，“我马上命令部队撤退，事后我会亲自向国崎阁下请罪。”
“哟西，这才是一个大日本帝国武士的样子。”看到这位昔日总是不时朝自己露出獠牙的下属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尽管知道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但长谷川还是像三伏天喝了一大碗酸梅汤般舒爽，但表面上还是故作严肃的点点头。
“我马上下令……”
“呜……轰……”
长野祐一郎的话音刚落，一道爆炸声在距离两人数十米外响起，同时还传来了阵阵枪声，并伴随着惨叫声。
紧接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很快一名中尉匆匆跑了进来大声道：“联队长阁下，支那人杀过来啦，现在护卫中队正在跟他们交战，但恐怕坚持不了太久，您还是赶紧转进吧。”
“纳尼……怎么会这么快？”
长野祐一郎脸色微变，“我们的护卫队是吃干饭的吗，怎么连刚开始打就顶不住了？”
日本陆军的联队部周围一般会部署2个步兵小队（约60人）、1挺九二式重机枪和数个掷弹筒小组，作为护卫力量，战时还会构筑简易掩体，设置警戒哨和诡雷。
一般来说，这样的警戒力量除非是碰到绝对优势兵力的袭击，是不会这么快就崩溃的，这也是长野祐一郎震怒的原因。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赶紧走！”
相比之下，长谷川就干脆多了，直接就拉起长野祐一郎朝着大门跑去。
别看日军高层总是嚷着玉碎切腹之类的，但那只是针对下层军官和士兵，位置到了大佐这一级的军官就不一样了。
放着舒坦的好日子不过，动不动就玩剖腹，那不是傻子吗。
“哒哒哒……轰轰……”
正当长谷川和长野祐一郎刚走出指挥部的时候，一道急促的枪声传入他们的耳中，紧接着两道巨大的爆炸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支那人……支那人打过来了！”伴随着几声惊恐的叫声，架设在屋顶上的十一年式轻机枪开火了。
“哒哒哒哒……”
急促的子弹朝着打在右侧的道路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左边……左边也来人了……”
“快……从后面走！”
长谷川脸色一变，拉着长野祐一郎朝后面跑去。
此时的两人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都拿出最快的速度拼命奔逃，身为大佐的他们还有着大好前程，可不想把小命搭在这里。
“快……速度再快点……”
苏耀阳带领着一小队保安团士兵朝着枪声激烈的地方快速前进，等他们赶到一条街道时，看到数十名己方士兵正对着前方的两栋房子猛攻。
而对方反击的火力也很猛烈，一个由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两挺十一年式轻机枪组成的火力网正拼命的朝着他们倾泻着弹雨，密集的子弹压得进攻部队抬不起头来。
领头的一名排长组织了好几次进攻，但除了留下几具尸体外没有任何效果。
苏耀阳看了一会，对身后的士兵道：“不能这样强攻，咱们绕过去，跟我来！”
说完，苏耀阳提着伽兰德步枪来到街道右侧的房子旁，从一栋被炸塌了一个大洞的土墙钻了过去，后面的士兵也有样学样。
一行人刚钻过墙壁，来到另一条街道没多远，就看到前方十多个人影从一栋房子里冒了出来，措不及防之下的双方几乎撞了个满怀。
“哗啦啦……”
一阵拉枪栓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所有人都将枪口对准了对方，紧接着汉语夹杂着日语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不许动……”
“放下武器……立刻！”
“動くな、銃を下ろせ！”
“武器を捨てろ！”
同样是激动中带着惊恐，同样是嘶声竭力的声音，同样是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对方，只不过一方拿着的是三八式步枪，另一方拿着的是汤姆森冲锋枪和伽兰德步枪。
双方之所以没有开枪，那是因为大家都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生怕一旦开枪所有人会同归于尽。
而这队和苏耀阳一行人不期而遇的日军不是别人，正是长谷川、长野祐一郎和几名护卫的日军士兵一行人。
说实话，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双方都是懵逼的，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双方几乎是枪口对着枪口，但凡不是瞎子就没有打偏的可能。
看着激动得双眼通红的眼睛，苏耀阳只觉得拿枪的手都在颤抖，要是对面的小鬼子手一抖，自己这趟穿越之旅就得终结了。
对峙了几秒后，苏耀阳的心也平静下来，他这时才注意到，对面的日军中，有两人的肩膀上居然全都挂着两道杠三星的军衔。
“大佐！”
看到面前居然站着两名大佐，苏耀阳立刻意识到自己碰到大鱼了，随即心中涌起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放这些人走。
“嘿……对面的支那人，我认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这时，一名大佐用略带生涩的语音开口了。
“什么……”
当“支那”这个词涌入苏耀阳的耳朵时，他只感到一股热流涌入自己的脑袋。
在他长达二十多年的生涯里，看过的影视剧也不算少了，其中自然也包括抗日剧，当然知道“支那”一词的意思。
那是一个带着极度贬义的词语，意欲为不洁净、肮脏的意思，同时这也是日本人专门发明出来用来形容中国的词语，带有强烈的贬义和冒犯性，该词被广泛用于对中国人的蔑视和侮辱。
当这个词一出后，苏耀阳心中原本的吃惊和害怕瞬间烟消云散，眼中也变得通红起来，他甚至没听到对面继续说出来的话，右手便不假思索的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枪声响起，神经全都绷到了极致的双方士兵也几乎同时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第四十五章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狭窄的街道两侧，古老的砖墙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略显苍黄，街面上的石板铺砌因岁月的洗礼而磨得光滑。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气息，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战争留下的沉重痕迹。街道中央一片狼藉，十多名日军士兵已经全部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泊与暗淡砖石形成鲜明对比，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升腾而起。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中，保安团一方的速射武器的优势得到了尽情的发挥。
两支汤姆森冲锋枪以及六支伽兰德步枪在短短几秒内就射出了上百发子弹，以一死两伤的代价将面前的这群日军打成了马蜂窝。
日军士兵们散落在地上的武器静静的发出冰冷的光泽，步枪、手榴弹和刺刀交错杂陈，如同屠宰场般的场景，无力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场冲突。
地上还能看到几具尸体还微微颤动着，那是身体尚未完全僵硬的日军。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暂时凝固了，在这狭窄、逼仄的小巷中，只有硝烟依旧缭绕，在空气里盘旋不去。
还是苏耀阳最先恢复过来，对一旁的士兵们叱喝道：“你们特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扫战场。”
说罢，他率先来到那两名被打死的大佐身前，弯下腰开始摸索起来。
“长谷川大佐、长野祐一郎大佐……嘶……这家伙居然是十一联队的联队长，还有这个叫长谷川的，居然是国崎支队的副支队长，还有这两把他们随身佩戴的军刀……”
苏耀阳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两人的军刀以及随身携带的证件全都收了起来，并交待这群士兵中军衔最高的一名上士，让他将这两具尸体带回去。
中士接到命令后，看了看周围，有些担心的对苏耀阳道：“团座，您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能不危险吗，刚才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但凡哪个日军的手再抖一点，苏耀阳就得去见太奶了。
“好吧！”
苏耀阳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下来，十一联队的联队长和副支队长都被自己打死了，想必整个十一联队也没多少人，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再冒险了。
“马上吹响撤退号，命令所有部队停止追击立即后撤！”
“滴答滴答……”
嘹亮的军号声在战场上回荡着，听到军号声的保安团的士兵们微微一愣，随后便传来军官们下令撤退的命令。
二十多分钟后，奉命出击的二营、三营几乎全都撤了回来。
苏耀阳刚回到教堂，一个娇小的身影便扑到了他怀里。
“好了……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只是在后面指挥战斗而已，根本没啥危险。”苏耀阳搂着怀中的小丫头笑着安慰道。
“少爷你又骗人……呜呜呜……啊糗……”
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露闻言抱得更紧了，自家少爷身上那股浓浓的硝烟和血腥味都把自己熏得打喷嚏了，他还要骗自己。
看到小丫头还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苏耀阳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次出击我们还有不少兄弟负了伤，你先去眉姐那里帮忙，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嗯……”
小露闷闷的应了一声，使劲吸了一下鼻子，随手擦了擦眼泪，转身便朝后面跑去。
苏耀阳目送着她离开后，刚想去找李高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英文。
“嘿……苏先生！”
“咦……”
苏耀阳转过头一看，居然是一天没见的约翰·米勒。
只见约翰兴匆匆的走了过来，刚想说什么，看到了一身戎装的苏耀阳，他愣了一下后才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道：“苏……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少校先生了。”
“不……”苏耀阳摇了摇头，故意板着脸也用英文说道：“准确的说你应该称呼我为上校，因为我已经晋升为团长了。
之所以还佩带着少校的臂章，是因为还没来得及换军衔。”
“哦……太不可思议了。”约翰诧异的耸了耸肩膀。
不过很显然他对苏耀阳晋升上校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随后带着兴奋的语气道：“上校先生，我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经过我艰辛而卓绝的努力，那辆卡车我已经修好了！”
“是嘛……那确实是个好消息。”苏耀阳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你现在过来是……”
“哦……当然是向你告别的，顺便领取我的赏金，那是你答应我的。”约翰有些急了，“你不会打算食言吧？”
“当然不会。”
苏耀阳沉吟了一下，斟酌道：“约翰先生，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和我的部下正在为了这个国家而流血牺牲。
就在刚才，我们刚和日本人进行了一场血战，就是为了打破日本人的封锁杀出重围。
但我们这里还有不少的伤员和妇女，想要带着他们撤退就必须要有车辆，但我几乎找不到一名会开车的司机，所以……”
“NO……NO……不行，绝对不行！”
约翰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我只是一名收尸人，我的职责就是收敛尸体，而不是加入到参战的任何一方。
所以很抱歉，请恕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我也不会帮你们开车的。”
“我可以付给你薪水……很丰厚的薪水……”
“这不是薪水的问题，再丰厚的薪水也无法让我放弃自己的生命。”
“约翰，我听说你曾参加过一战，甚至还曾经是一名坦克兵，是么？”
“是的，但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约翰就是一惊，震惊的看向了苏耀阳。
“当然是陈乔治告诉我的。”苏耀阳毫不犹豫的就把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给出卖了。
“该死，我就知道是他。”约翰低声骂了一句，但随后又摇了摇头：“不过你可能高看我了，我当时驾驶的是英国佬的Mark坦克。
但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坦克跟二十年前相比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重要的是我不可能为你们作战。”
第四十六章 围剿
“是真的吗？”
苏耀阳盯着他的眼睛，慢慢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小黄鱼……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当然……我……我……我是不可能违背我做人的准……该死……好吧……看在上帝……哦不……看在教堂里的那些女人的份上……我答应帮这个忙。”
约翰的深坑因从坚决到犹豫，再到两眼放光的屈服，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五秒钟，深刻的诠释了人类对金钱的热爱。
将苏耀阳递来的小黄鱼以最快的速度放入贴身口袋后，约翰这才问：“上校……哦……老板，你是想让我替你开车还是开坦克？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这个价钱可不够。”
看着这位一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模样的老外，苏耀阳无奈的摇摇头，原著里也没见这家伙这么爱钱啊，怎么碰到自己就变成这副模样。
他饶有兴致的问：“如果是后者的话，我需要付你多少报酬？”
约翰先是伸出五根手指，随后又伸出了另外一个手掌：“五根……不……十根这样的金条！”
“嘿……”苏耀阳差点被气乐了，这家伙是打算往死了宰自己啊。
他毫不客气的说：“约翰，恕我直言，十根金条的价格我可以从你的国家雇佣十个会开坦克的退役军人，我为什么要找你？”
约翰嘿嘿一笑：“可你也说了，他们都在美国，而我是你现在唯一的一个选择……不是吗？”
“嘿……”
苏耀阳突然有种想掏出枪把这家伙干掉的感觉，但思索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罢了……既想让人替自己卖命，就不要吝啬那点钱财。
反正这玩意对自己来说随时都可以兑现出来，自己又何必在意呢。
他旋即点点头：“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记住，一旦加入了我们就不能反悔了，要是敢在战场上当逃兵的话，我可是会执行战场纪律的!”
“放心好了，我也是服过兵役的。”看到苏耀阳答应了自己的条件，约翰心里也格外高兴。
他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十几根金条足以让自己回到美国后盘下一个小农场，再买上二三十头牛羊了。
这样一来，自己的下半辈子也算是有着落了。
不过他旋即又有些疑惑道：“老板，可是据我所知，坦克对于你们国家来说可是非常珍贵的，难不成你连坦克也能弄来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苏耀阳一摆手，示意这位过剩的家伙闭嘴。
“你先在这里等着，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去挑选四个成员，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他们操作坦克，你也不想到时候一个人驾驶坦克作战吧？”
“哦该死……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几个连坦克都没见过的人操作那玩意，这不现实！
再者说了，我现在连坦克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让我怎么弄？”
“那是你的问题。”苏耀阳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直视着他冷冷道：“我已经给足了价码，你要做的就是用心完成我交待的任务。”
说完，苏耀阳转过身子大步走出了大门。
随后，他走出了教堂的大门，一个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废弃的院子，鼓捣了一阵后，伴随着一道幽幽的蓝光显现，一辆崭新的坦克便出现院子里。
五对负重轮、一门75毫米坦克炮、低矮的炮身以及前2头1的三挺机枪，无不显示这是一辆火力不俗的战车。
事实上，这是一款另一个时空里，还需要几年后才会出现的坦克，它的便是以美国装甲兵之父命名的M24霞飞坦克。
这款坦克的优点是能很好的平衡火力与机动性，缺点则是装甲有些单薄，容易在正面战场上受损。
不过后者在苏耀阳看来并不算什么，反正也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只要能在接下来的战斗加强己方的火力，掩护大部队突出南京即可。
仔细检查了一下坦克的弹药、油料等状况后，苏耀阳返回了教堂，把约翰带到了这座小院子。
当约翰看到停在院子里的坦克时，嘴巴大得差点能塞进去一个鸭蛋，“上帝啊……你真的弄来了一辆坦克！这……这是什么型号的坦克，我好像从未见过。”
“这不重要，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熟悉它的性能，并把它开起来，这是它的使用说明书。”苏耀阳将一份说明书甩给了约翰，自己返回了教堂。
他很清楚，随着南京城内的残余抵抗力量被日军清剿完毕，他们这支孤军必然会被越来越多的日军关注，也会有越来越多的日军涌来。
时间对他而言太宝贵了，根本没有一点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轰……”
俗话说，越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他回到教堂刚找到李高远和黄观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随后就有士兵匆匆来报，“三位长官，不好了……前方又来了许多鬼子，已经和我们的前哨交上火了。”
“报告长官，观察哨报告，我们的后方出现了鬼子的骑兵，数量不详。”
面对突然出现的敌情，三人都感到了一股庞大的压力，仿佛一股铺天盖地的狂涛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扑来。
黄观涛苦笑道：“鬼子是一点时间都不给咱们喘息的机会啊。”
李高远沉吟了一下，“我估计，这次来的可能依旧是国崎支队，要知道咱们刚刚可是刚击毙了他们的副支队长和十一联队长啊。”
说完，他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苏耀阳。
苏耀阳没有理会李高远的目光，而是皱眉沉吟道：“我估摸着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日军高层的注意，毕竟我们刚吃掉了他们的一个联队。
国崎嶝这个老鬼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咱们的，所以我估计着，咱们接下来就算打退了国崎支队的进攻，日军也会调来更多的部队对咱们展开围剿。”
第四十七章 朝香宫鸠彦王到来
苏耀阳说的没错，圣保罗教堂的战斗影响正在迅速扩大，已经开始惊动了中日双方的高层。
原南京政府大楼门口
今天的政府方圆一公里内戒备森严，可谓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方圆一千米以内不允许任何车辆和人员经过。
傍晚时分，一队由三辆轿车和两辆运兵卡车组成的车队从远处驶来，当车队来到政府大门口时停了下来，一名大尉跳下车后将车门拉开。
伴随着车门打开，一名佩带着中将军衔的中年男子缓慢下了车，朝着政府大楼走去。
而早就等候在一众人也迎了上去，为首身材消瘦，面带病容的现任上海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中将率先朝他敬了个礼，“亲王殿下，您总算是来了，我和上海派遣军的将军们早已等候您多时了。”
刚下车的这位中将不是别人，正是朝香宫鸠彦王，此次他被日本大本营派来接替接替因发高烧、慢性肺结核发作而卧床而不能主持军务的松井石根。
值得一提的是，1923年的时候，朝香宫鸠彦王因为车祸而导致而导致一条腿粉碎性骨折，所以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朝香宫鸠彦王走路的时候会有些不自然。
当然了，这属于朝香宫鸠彦王的禁忌，一般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朝香宫鸠彦王打量了面前一脸病容的松井石根，沉声道：“松井君，我来之前天皇陛下还特地召见过我，询问对南京战事的看法。
我的回答是，作为支那的首都，同时也是支那人的精神象征，南京是一定要占领的，无论皇军付出多少代价，这个目标也始终不能改变。
上海派遣军这一点就做得非常好，天皇陛下对此也非常的欣慰，命我替他慰问劳苦功高的各位。”
听到这里，包括松井石根在内的上海派遣军的将领们全都露出了笑容。
松井石根带着病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右手一摆：“亲王殿下，您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请到里面歇息。”
“嗯！”
朝香宫鸠彦王点点头，率先朝里面走去，松井石根等众人也紧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来到了松井石根的办公室，等到勤务兵端来茶水后，朝香宫鸠彦王率先发问：“松井君，目前南京的扫尾工作进行得如何了？”
松井石根道：“目前南京城的绝大部分地方已经基本落入了皇军的手里，只有一些地方还存在小规模的抵抗，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平息的，请您不必担心。”
“是么？”朝香宫鸠彦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但我听说下关渡口以及长江沿岸还在支那人的手里，是这样吗？”
“是的。”松井石根对这点毫不掩饰，“由于部队昨天才攻入南京城，大部队正忙于清剿城内的抵抗势力，所以并没有余力占领下关渡口。
但我还是那句话，那只是时间问题。”
“是吗？”
朝香宫鸠彦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阴森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眼，“松井君，接下来我要宣读大本营的调令，上海派遣军所有的将军都到齐了吗？”
松井石根将目光看向了站在身后的参谋长饭沼守少将。
饭沼守赶紧站了出来回答：“亲王殿下，在南京的上海派遣军所有的将军几乎都到齐了，除了国崎支队的国崎嶝少将。”
“国崎嶝？”
朝香宫鸠彦王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随后故作轻松的说：“看来这位国崎嶝阁下很忙嘛。”
松井石根心里就是一紧，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这位亲王阁下是出了名的眦睚必报心胸狭窄吗，真要不理会的话，估计国崎嶝很快就会有小鞋穿了。
他赶紧扭头对饭沼守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点头，赶紧出去了。
“好了，现在我们先宣读文件吧。”
几分钟后，当朝香宫鸠彦王宣读完任免文件后，饭沼守也回来了，只见他匆匆走到松井石根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纳尼……居然有这种事？”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松井石根的声音有些大，使得正在喝茶的朝香宫鸠彦王将目光投了过来，淡淡问道。
“松井君，发生了什么事？”
“这……”松井石根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抬头看向了朝香宫鸠彦王，面色有些沉重道：“殿下，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国崎支队遇到麻烦了，具体情况就让饭沼参谋长向您汇报吧。”
朝香宫鸠彦王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说！”
“哈伊！”
饭沼守微微鞠了一躬，恭声道：“殿下，我刚接到情报。
国崎支队在清剿支那残余抵抗力量时，在圣保罗大教堂遇到了支那守军的顽强抵抗，导致损失非常严重。”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截至目前为止，国崎支队已经损失了一个联队，国崎支队的副支队长和第十一联队长也全部失踪。”
“纳尼！”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少人甚至震惊得站了起来。
要知道，自从七七事变全面侵华战争以来，日军一直都是高歌猛进鲜有败绩，更别提一下损失了一个联队，甚至连副支队长和联队长都失踪这种事了。
如果真发生这种事的话，势必会引来大本营和天皇关注的。
“怎么会这样？”第六师团长谷寿夫当场站了起来，“我早就提醒过国崎君，他怎么还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嗯……”
朝香宫鸠彦王阴沉的目光看向了谷寿夫，对于这位号称日本陆军双壁之一的第六师团长他自然是认识的。
只见他沉声道：“谷君，你知道事情的经过？”
“是的。”
谷寿夫有些苦涩道：“我和国崎君颇有私交，昨天我还曾跟他一起喝茶。
据说是为了筹备入城仪式，司令部让国崎君去招募一些支那女人前来一起庆祝，国崎君便把这件事交给了副支队长长谷川。
长谷川听说有个教堂里有数量不少的女学生，所以便带着一队人马去了教堂，不料却遭到了支那军队的抵抗，随后国崎君又派了一个联队前去增援，没曾想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第四十八章 命令
“八嘎……”
朝香宫鸠彦王当场爆了粗口。
“一个联队……一个联队的帝国勇士啊，居然就这样几乎被全歼，连联队长和副支队长也失了踪，简直就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
看着当场破了防的朝香宫鸠彦王，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这位可是激进的皇道派，虽然在去年的二二六事件时站在政变军人一边因而遭到裕仁天皇的严厉斥责，将他从皇室成员名单中剔除。
但皇室就是皇室，并不会因为一份名单而有任何改变。
这点从仅时隔一年他就重新被裕仁下令接替松井石根的上海派遣军司令官一职就可以看出，其实裕仁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要是被这样一位皇室成员打上无能愚蠢的标签，对他们的仕途影响将是巨大的。
发了一通火后，朝香宫鸠彦王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上任，屁股还没坐热就对着下属大发雷霆实属不妥。
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又问道：“谁能告诉我，盘踞在圣保罗大教堂的是支那哪支部队？”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谷寿夫身上。
谷寿夫见状心里也是大骂，都看着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啊。
看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装聋作哑，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个……这些天我忙着指挥部队作战，至于圣保罗大教堂的情况还是要问国崎君才清楚。”
“你……”
朝香宫鸠彦王强忍着心头的火气，转头对松井石根肃然道：“松井君，从刚听到的情报上看，这个圣保罗大教堂已然成为我大日本帝国攻占南京的一个关键。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看。
不仅美国、英国、德国这些老牌列强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就连天皇也在等候我们的好消息，我们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扩散开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松井石根连连点头，不愧是皇室成员，看待问题就是周到。
这件事只要能在上海派遣军的掌控之内解决，就算伤亡再大也不算什么，可一旦惊动天皇，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转眼扫了一眼周围的将领，冷声道：“都听到司令官阁下的话了吗？这件事已经关系到上海派遣军的声誉和荣誉，谁要是胆敢泄露出去，就别怪我和亲王殿下不讲情面了。”
“哈伊！”
众人齐刷刷的低头躬身。
倘若是苏耀阳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心生感慨，原来捂盖子这种事还真不是我国独有啊。
沉思了一会，朝香宫鸠彦王对一直束手站立在一旁的参谋长饭沼守道：“马上以司令部的名义给各参战部队下达命令，让他们在三天之内结束南京城内的战斗，违者严惩不贷。”
“哈伊！”饭沼守躬身应了一声，但随即道：“司令官阁下，目前南京城内除了还有一些零星的抵抗之外，最大规模的抵抗就是圣保罗大教堂和幕府山这两个地方了。
此外我们还俘虏了不少支那俘虏，数量至少有数万人，这些人的管理是一个大问题，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些俘虏，还请司令官示下。”
“俘虏么？”朝香宫鸠彦王脸上闪过一丝狰狞，“既然这些俘虏已经成了我们的负担，那确实应该好好处理才行。”
说完，他大步走到办公桌前，提起毛笔写下了一行字递给了饭沼守，“把我的这道命令给所有将领传读，但是看完之后要立即销毁，明白吗？”
饭沼守双手接过命令，只是扫了一眼身子便是一颤，随后硬着头皮向办公室内的所有将领展示了一遍，所有看到这道命令的人去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道命令上只写了六个大字，“杀掉全部俘虏！”
有人颤声道：“司令官阁下……可……可是这些俘虏有好几万人啊。”
“好几万人又如何？”朝香宫鸠彦王厉声道：“只要能完成天皇陛下的统御四海的大业，别说杀掉几万人，就算杀掉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人又如何？”
“哈伊！”
看到朝香宫鸠彦王发怒，这名将领不敢再多嘴，赶紧低下了头。
最后还是参谋长饭沼守站了出来打圆场，“好了，司令官阁下的命令你们也看到了。
一定要在三天之内将南京城的抵抗力量全部消灭，这其中也包括了圣保罗大教堂、下关、幕府山等几个地方，都听明白了吗？”
“哈伊！”
一场欢迎新任司令的仪式变成了军事商讨会，很快各位将军就带着任务纷纷离去，司令部只剩下朝香宫鸠彦王、松井石根和饭沼守三人。
“亲王殿下。”
看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松井石根看向了朝香宫鸠彦王正色道：“南京城现在已经基本落在咱们的手里，别的地方我不担心，唯独圣保罗大教堂是最让我担心的，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你就算不说我也会注意的。”
朝香宫鸠彦王轻哼了一声，我待会就亲自给国崎嶝打电话，让他务必在两天之内将那支孤军消灭掉，要是做不到的话，我不介意让他提前回本土养老。
听到朝香宫鸠彦王那阴森森的话，松井石根点点头，随即站了起来：“亲王殿下，按理说您刚抵达南京，我应该亲自给您接风洗尘的，可我这身体实在是不允许，所以只能欠下了，等有机会我一定给您补回来。”
“哟西……松井君你实在太客气了，您的身体要紧。
等回到本土，不用您邀请，我一定亲自上门！
到时候我一定要点几个最漂亮的艺伎作陪！”
“哈哈哈……”
说罢，两人齐声大笑。
松井石根的动作也很快，很快便将手里的工作跟朝香宫鸠彦王做了交接，随后便直接坐上了轮船回本土养病去了。
而这一天，对于留在南京城内的军民来说也成了噩梦的开始，十多万日军在朝香宫鸠彦王的命令下，在南京城展开了血腥而残忍的杀戮，一场震惊世界的惨案开始了。
第四十九章 事不宜迟
距离国公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冬日阴冷的阳光透过阴霾的天空洒下微弱的光芒，映照在路面上。
小巷两侧是破旧的青砖墙，墙壁上斑驳的痕迹记录着过去繁华的一角，如今却被浓重的硝烟和恐惧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腐臭，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就在这静谧中，一声声枪响划破了宁静，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绝望的呼喊。
奔跑的人群如同惊慌失措的小鸟，从四面八方涌入这条狭窄的小巷。他们衣衫褴褛、满脸恐惧，为了躲避追杀而四散逃窜。
在远处，可以看到一具具尸体横亘在街道上，有的是刚刚倒下，还有的是永远无法再起。
小巷深处，是一片混乱与绝望交织而成的人间地狱。十多名日本士兵正肆无忌惮地对当地居民进行屠杀，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不绝于耳，但对于那些从东瀛来的畜生们来说，这些求饶声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只剩下耳边震耳欲聋的枪声及满目疮痍的人们，无助而悲惨地挣扎……
与此同时
教堂附近的一条街道上，数十名身穿德式军服的士兵正围在一辆霞飞坦克周围，好奇的四下打量着，甚至有大胆的还东摸西摸的，十分的好奇。
被苏耀阳任命为车长的约翰此时同样换上了一身的德式军服，头上戴着坦克帽，帽子上甚至还夹着一副头戴式的耳麦，看起来确实有些像模像样。
在他的身边则围着几名被他挑选出来的坦克兵成员，其中一名个子瘦小的人凛然便是昨天苏耀阳从溃兵里挑选出来的乔二蛋。
“我知道你们对这玩意还很陌生，而且老板给我们的时间也很紧，所以我只能捡重要的东西说。”
约翰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汉语对着乔二蛋等四名坦克兵说道：“想要把这玩意开起来，需要五名成员，分别是车长、炮长、装填手、驾驶员和副驾驶员。
按理说作为你们的指挥官，我的职务应该是车长，可现在我只能暂时担任驾驶员了，谁让你们谁都不会开这家伙呢。
现在我来给你们详细介绍一下你们各自的岗位，让这家伙动起来……”
在不远处的一处楼上，苏耀阳和李高远、黄观涛三人正站在窗户边看着约翰对着几名临时挑选出来的坦克兵唾沫横飞的介绍坦克的结构。
黄观涛有些担心的说：“团座，你说那个约翰真能把这家伙开起来吗？”
“谁知道呢。”苏耀阳耸了耸肩膀，“能开起来最好，即便开不起来无非也就是浪费一点时间而已。”
“你浪费的是时间吗，浪费的是一辆昂贵的坦克好吧。”
一旁的黄观涛和李高远在心中暗自腹诽。
如今的他们对于苏耀阳这种近乎空手变魔术的本事已经有些麻木了，就算现在苏耀阳空手变出一艘战舰，他们也不觉得奇怪了。
不过李高远还是有些担心的问：“坦克这东西我倒是经常见，毕竟当初我们教导队也是有装甲团的，装备的是英国人的维克斯坦克和德制Sd-Kfz坦克。
虽然我不懂坦克，但我看他们全都是集中起来使用，纵然约翰能把那辆坦克开起来，但只有一辆坦克，数量是不是太少了？
仅凭这一辆坦克，很容易就会被日本人炸毁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我又有什么法子？”苏耀阳无奈道：“咱们就这点人，别说坦克兵了就算会开车的人都几个，就算有多余的坦克也没人会开啊。
我之所以弄来这辆坦克，就是为了给咱们增强一下突击力量。
你想啊，到了突围的时候，有这么一辆坦克打头阵，咱们得少死多少弟兄啊？”
“嗯……这倒是。”
李高远、黄观涛俩人齐齐点头。
他们也算是沙场老将了，当然清楚在冲锋的时候，有这么一尊刀枪不入的铁家伙冲在最前面，能吸引多少敌人的火力，又能减少多少己方伤亡。
就在这时，下面的那架霞飞坦克尾部突然开始冒出一股浓烟，紧接着整辆坦克突然动了一下，吓得周围围观的兵们四散而逃。
苏耀阳三人忍不住全都笑了起来，但随后三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他们不怪士兵们的胆怯，而是在为自己国家的国防力量而哀叹。
坦克早已出现了几十年，但中国的绝大部分士兵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玩意，乍一看到会大惊小怪自然也就在所难免。
“走吧！”
突然间，苏耀阳有些意兴阑珊起来，摆了摆手率先往回走。
三人刚回到教堂，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外面匆匆走来，定眼一看原来是刚外出侦查的许大鹏。
“大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高远有些奇怪的问。
许大鹏面色铁青，眼睛赤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教官、团座，小鬼子……小鬼子正在城里大肆屠杀卡平民呢，如今城里到处都是尸体，小鬼子疯了！”
“什么……还有这事？”黄观涛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又惊又怒道：“这可是违背国际公法的，日本人怎么敢？”
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的苏耀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场劫难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么？
“他们为什么不敢？”苏耀阳冷笑道：“国家积弱，日本人就算这么做了，我们又能如何？
就好比日本人在与我国交战时，动辄便释放毒气，可谓猖獗之极，可你看他们敢在跟美苏英法等国交战时放毒气吗？
还不是因为咱们没有对等的反制手段？”
两人沉默了，丛林法则的残酷在此时是如此的血淋淋。
李高远突然道：“团座，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突围了，等到日军将城内的残余力量清除完毕，咱们再想走就不可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耀阳也点点头，“这事宜早不宜迟，我认为最多两天，咱们就应该突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