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衣不蔽体,与弟同袍 秋末之季,秋雨连绵,气温渐冻。 破旧茅屋前。 天尚未明亮,李仙已在挥拳,他赤身光着膀子,皮肤被冻的有些发红,浑身冒着热气。 一拳接着一拳打出,似能将空气中的寒意打散,这样就不会感到寒冷。 下身则穿着一条粗布裤,上面满是补丁,略显宽松,裤管上沾上泥泞,已干结为污垢。 “啊哥,要不你把衣服也穿上吧,我在屋子里,不冷,你可别冻坏了。” 茅屋内,简陋木窗被推开,露出一副清秀稚嫩面庞。 他名为李小凡,是李仙的弟弟,他身上披着一件满是补丁的长袄,身子蜷缩着。 “哥不冷,你瞧,我这浑身冒着热气呢。咱哥俩就一套上衣,你身子弱,你穿吧。” “而且,我打拳习武呢,要是把衣服弄坏了,可就没得穿了。” 李仙笑着安慰,心中却泛起一阵苦涩。 他知道古代穷,但不知道这么穷,连衣服都穿不上! 半个月前,他穿越到这方世界,与原主“李仙”合为一人,两世记忆重叠。 此处是大武皇朝,南天域,穷天府,青宁县。 原主母亲早亡,父亲本是猎户,被熊咬断了右手,从此郁郁寡欢,后染上赌博,败光家财后自尽去了。 最后留给兄弟二人的,仅仅是一破旧茅屋…以及一件,从父亲身上扒下的衣服! 这将要入冬,天寒地冻…兄弟两人,不知如何熬过去。 “啊兄,我不考学了,林府在招家仆,我…我想去卖身。” 李小凡稚嫩的脸上,露出异于常人的早熟。 “不考学了?”李仙眉头一皱,“你这么好的天赋,就这么浪费?” “哥!”李小凡头垂下,凄声道:“爹死后,他们把一切都拿走了,猎不给打,田不能种,我们活不下去了。” “林府在招家仆,我算术好,定能讨到一份不错的差事,到时候讨得管事开心,再赏些碎银。咱哥俩不仅有衣服穿,说不定…还能吃上肉了!” 说到这里,李小凡勉强挤出一缕笑容。 “别说了。”李仙头也不回,一遍又一遍的武拳,心底闪过一抹烦躁,“要养也是你哥养你,轮不到你养我。” “可是…” “没有可是。” 血浓于水,原主的记忆与自身记忆水乳交融,不分彼此,这份亲情自然也延续下来。 李仙就是李小凡的哥,铁打的亲哥。 李仙所练的拳法,名为“莽牛拳”,是一本残卷,只有三式。 每次练习时,体内都生出一股热流,精壮血肉。是赌鬼老爹留下的,唯一可称得上财产的东西。 “阿弟说得没错。” “若能上山打猎,我兄弟俩,又何苦会面临饿死冻死困局?这世道…勤劳不能致富!” “想要活下去,必须要有所取舍了,阿弟年纪小,学考又在即,决不能在这时候放弃!” “唯有阿弟考上,我们才能真正出人头地!” 青宁县方圆数十里,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均已有主。 李父生前本是罗家的猎户,上山狩猎,能分得些许蝇头小利。 偶尔能从猎物上,割下些肉尝尝。可惜李父死前,欠下大额赌债,罗家又转雇其它猎户。 父债子偿…李家兄弟,至今还欠着天价债务。 天色渐亮。 李仙赤着膀子,走出家门,去时嘱托道:“啊弟,我去挖些野菜当早餐,你认真读书,别出门冻着。” 李小凡望着李仙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指甲扎入掌心,喃喃自语道:“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等我考上天官,咱哥俩就都有好日子过了!我要给你讨漂亮媳妇,给你最好的!” …… 李仙没去采野菜,而是来到青宁县城外的[一合庄]。 这庄子占地辽阔,传闻住了位不得了的大人物。庄上庄下数百上千名仆役,都侍奉她一人! 此处已有数十人停留,皆是衣不蔽体之辈,李仙默默一叹,世道如此,不是他兄弟二人独苦。 “来来来,想要卖身入庄者,排成一排,切莫拥挤。咱们一合庄可不要没规矩的畜生。” 庄门打开,一位手持长鞭的中年男子行来,他随口一喊,声音却震得极远。 此人名为罗方,乃一合庄的管事。其身后跟随七八跟班,各个身材高大,衣着整齐。 人群一阵推搡,忽有一人摔落在地。 “啪!” 罗方眉头一皱,一甩鞭子,打在那人身上。瞬间皮开肉裂,大把鲜血流出。惨叫都没喊出,便被打得晕去。 罗方骂道:“狗东西,叫你站好排队,你没听到么,给我抬走,让这种人入庄,得脏了夫人的眼!” 身后两名力士将人扛起,如野狗般丢在路边。 李仙扭头看去,默默一叹,此人八成是没活路了。这管事、随从几人,力气都大得出奇。 “记忆中…好似武者能耐很大?” 李仙没多想,老老实实站在人群中。 罗方吆喝道:“咱们庄里不养闲人。夫人慈悲心肠,是天仙般的人物。眼看着要入冬,知晓定然有许多人活不下去。” “正好,咱庄里缺人手了。给你们条活路,你们要珍惜。错过这家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罗方来回踱步,仰首挺胸,优越感不加掩饰。 “现招杂役三十人,你们这有三十多人…嗯…最后面几个,你们走吧,没你们份了。” 听闻此言。 后侧的一位妇女,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哭嚎道:“大爷,大爷,求求您通融通融吧…我家娃儿没奶水了,只要让我入庄,干啥都成,求求您了。” “滚。一条贱命,饿死冻死,与我何干?”罗方冷冷一喝,将妇人驱离。 李仙见那妇人可怜,有心无力,只能漠视。 余下人等依次入府,登记基本信息。纵使是家仆,亦分三六九等。 似李仙这种刚入庄的杂役,是最低贱的存在。入庄更早的杂役,看向他们时,也不由得抬起了胸膛。 “卖身钱五百二十五文,外加一套杂役布衣。衣食吃住都在庄内,此外每月,能领俸禄五十文。若没什么意见,便把卖身契签了。” 账房先生看着众杂役,淡淡说道。 众杂役欣喜若狂,抢着签下。李仙却觉一阵悲哀,人命如此不值钱。 看着卖身契,他一咬牙,写下自己的名字。 “呦呵,字写得还不错。”账房先生挑眉,多打量了李仙两眼。 签完卖身契,各自领了卖身钱、杂役衣后。 “给你们一下午时间,该回家回家,与家人报报喜讯,明天开始,便不能擅自离庄。” 罗方对着一众杂役说道。觉得不够,甩了一下鞭子,打在空气中,发出炮竹般的炸响。 “另外,可别想拿钱就跑,我一合庄的便宜,可没那么好占!” …… “啊弟,我回来啦。” 李仙回到茅屋,大喊几声。 “哥,野菜呢?采野菜怎么这么久。”李小凡瘦小的身躯,全裹在长袄中。 两兄弟共用一件衣服,李仙穿了裤子,李小凡穿了衣服。 “吃什么野菜,今儿吃些肉。”李仙笑道,取出些刚从集市买回的猪肉。 量不多,但够兄弟二人尝尝肉味。 “哥!你…” 李小凡身躯一震,已经猜到原因。 李仙哈哈一笑,“我卖身去了一合庄,足足有五百二十五文钱,还有一套衣服。” “只是从今以后,就不能轻易出入了。咱们兄弟俩好好吃一顿。爹的衣服…我脱给你穿,还有余下的五百文钱。” “你好好读书,我在庄里干活,若是还有余钱,再找机会给你。” 李小凡双目湿润,“哥…你…” 李仙爽朗一笑,轻抚李小凡的头,“我是你哥,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你过目不忘,这本领,哥远不能及。” “对了,莽牛拳我最近有新感悟,我再演练几遍给你看,你要记着,总归有点防身术。” 李小凡擦拭眼泪,重重点头,“好。” 李仙在房中摆开架势,一拳打出,宛若蛮牛顶撞。 忽然—— [挥拳万次,其志坚韧,其意不屈,觉醒命格·天道酬勤] [凡有付出,必有所得。] [莽牛拳残式] [熟练度:456/500入门] [描述:拳风朴素,其势如牛,精炼血肉。此拳法并无捷径,唯有“刻苦”尔。] 2 宁要痛苦,不要麻木 李仙一愣,动作僵在原地。李小凡问道:“哥,你怎么了?” 李仙笑着摸摸李小凡的头,说道:“没什么,啊弟,咱们要努力,不再被其它人欺负。” 看来自己穿越而来,并非没有金手指。 一遍一遍的练拳,其志坚韧,最终金石为开。 “哥,你放心!再过一个多月,便到冬考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李小凡坚毅道。 “好弟弟,咱们吃饭,好久没吃肉了。” 李仙双目湿润,自父亲死后,两兄弟相依为命。兄长有当担,弟弟早开窍。只是世道艰辛,门庭紧闭,难以撬开半分。 如今…总算看到一点曙光。 两兄弟连衣服都只有一套,自然无锅煮水烧肉。山林外的一草一木,又都被地主、世家、门阀掌控。 一但点火,炊烟升起,便立刻有护院找来。少说得挨一顿痛打。 只能去隔壁刘大婶家中,借用炉灶。刘大婶家境稍微好些,至少有衣服穿,勉强有一家的模样。 …… 是夜。 李仙换上杂役服,回到一合庄。 从今天起,他便不再是自由身,而是一合庄内,最低贱的仆役。 但饭都吃不饱,衣都穿不暖,还谈什么自由! “我现在不求名利,只愿在这乱世,谋得一栖身之所,有处可安身。” 李仙心中感叹,隔着高墙大院,不知弟弟如何了。 “你们还算识相,没人偷跑,既然人都齐了,便让我来教一教这儿的规矩。” 来接应众新仆役的,并非白天的罗方。而是他的表侄“毕郝”。 “咱们这整个庄,以及庄外的两万亩田,二十九座山头,都是咱们庄夫人的。” 说到这里,毕郝骄傲挺起胸膛,与有荣焉。 “庄夫人最近外出了,过几天才回来。别怪我没警告你们,你们这些贱畜,一双招子最好小心点,别东瞟西看,若是冒犯到夫人,小心被废喽。” “夫人容貌惊天,那是一等一的美人。曾有奴仆看到夫人后出了神。招子被挖掉,丢进了河里。” 众人闻言,心头微寒。 “好了,日后你等便在这片区域劳作。干活都卖力点,不然挨了鞭子,皮开肉绽,呵呵…小命可难保喽。” 庄内占地辽阔,有山有水,容纳了上千奴仆,竟还是显得十分宽敞,隐隐人手不足。 李仙两世记忆,也算见过世面。可还是被开了眼界。 “这是杂役房,你们日后便住在此处。明日五更天时,便要起身劳作。谁要睡过了头,别怪我扒光他衣服。”毕郝冷声说道。 杂役房不是很大,却足足容纳百余人。气味不可谓不难闻,脚臭、狐臭、汗臭混杂一起,磨牙、放屁、梦话。 呼噜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床位互相紧紧贴着,没一分空余,干净、舒适…等形容词,与这里相隔十万八千里。 “如此大的山庄,对待杂役未免过于刻薄。” 类似的杂役房,共有十一个,是连排分布。上厕所的茅坑,却仅仅只有五个。 既来之则安之。 翌日。 李仙被安排打扫荒房,庄内有楼阁二十,雅舍七十二栋。可以说劳务永远做不完。 李仙等三位新杂役,被两位老杂役带着,来到一栋荒废许久的房屋。 一位老杂役吩咐道:“你,去扫那边,你,去扒杂草,你,去掏粪坑。” 其中一位新杂役问:“那你们呢?” “废话,我们自然有我们的事,赶紧的,莫废话。第一天来,便想要偷懒不成?” 老杂役满脸鄙夷。 李仙眉头微皱,没有说话,老实按照吩咐,去清理楼房后院的杂草。 这里杂草极多,深扎入泥土,拔起来很费力。这种活事,干个两三刻钟,腰便又酸又疼。 李仙耐着性子,一点点拔出。 [技艺:除草] [熟练度:12/500入门] [描述:拔草拔草,小技小技,三岁小儿,八十老翁,谁人不会?入门极易,精通却要看天意。] …… 金手指弹现,李仙每次躬身拔草,都能有所收获,渐渐摸到窍门。 [熟练度+1] [熟练度+1] 速度也越来越快,拔草好似没多么累了。 [熟练度已满。] [技艺:拔草] [熟练度:0/1000精通] [描述:背顶天,脚踩地,此道虽小,却藏别韵。少年…可有所悟?] 世间无论是技艺还是武学,皆可分成入门、精通、小成、大成、圆满、登峰造极,六个阶段。 此刻的李仙,在拔除杂草一道上,俨然已经相当于,苦习数年的杂役。 “杂役嘛,命不由己,怎能有空闲?我若干的太快,提前完成任务,定又会被指使去干其它的活事。” “不如有意放慢速度,用这闲杂的时间,精进自己的能力。” 于是乎。 在拔草的间隙,李仙偶尔停下,对着空气挥舞几拳,练习莽牛拳。莽牛拳只有“三式”,打一套也就几秒。 [熟练度+1] [熟练度+1] 李仙越发得心应手,每一次挥拳,都直观感到收获。 一直干到傍晚时分,中途吃了一顿午饭。虽没什么油水,但能够裹腹。 [熟练度已满] [莽牛拳残式] [熟练度:0/1000精通] [描述:拳残意不残,莽牛勇猛,拳出惊人。] 李仙只觉一股暖流,缓缓流向小腹位置。 “这是……内力?” “这世界有内力?” 李仙感应着这股暖流,他说不上是什么,因为他从未接触武者一道。 但很清楚,这东西有益无害! “不错,不错,这感受着实奇特,好似整个人都精神了。” 试用意念驱控暖流,附着拳头,再次出拳。拳劲大涨,与空气摩擦,隐隐传出莽牛的“哞”声。 “好家伙。” 李仙大喜,但不敢得意忘形,赶忙低头拔草。 天色稍晚。 毕郝行至此处荒楼,一一检查杂役的劳务。 “他娘的,你这扫的什么地?”他在衣柜角落处,手指轻轻一划,沾上细微灰尘。当即破口大骂,拳打脚踢。 那杂役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敢出声。 卖身于人,虽能混得温饱,但其中的艰辛屈辱,只能自己咽下。 “你,干活不达标,今夜别想休息,正好涴衣房缺些人手,你去帮忙。” 毕郝大手一甩,继续去查看别处。 “这茅坑是谁人所为?”来到茅房处,毕郝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是我。”一位新来的仆役颤声道。 观其年龄,与李小凡一般大小,只有十一二岁。 “这是什么?” 毕郝指向一处粪污,居高临下瞪着那仆役。 “粪…粪污。”那仆役不明所以。 “舔干净。”毕郝冷声道。 “啊…啊?”那仆役一愣。毕郝冷笑一声,一把薅住仆役头发,压在粪污上,说道:“啊什么啊,给我舔干净!” “我舔…我舔。” 那仆役屈辱的执行。毕郝目光扫过众人,告诫道:“我告诉你们,别看这里是荒屋,能住在这的,都是夫人的江湖朋友。似这等人物,即便是他们的屎尿粪便,也是香的,是黄金!” “别说是你们了,即便是我。夫人若让我做,我也绝对遵从,并以此为荣!” 旋即,毕郝看向那仆役,“香不香?” 那仆役害怕挨打,连忙点头,“香,香极了。” “哈哈” 毕郝大笑几声,说道:“这才对嘛,这才是下人,卖了身的下人。你们若有一技之长,那倒还有些作用地位。可你们有吗?” 众人不作回应,有人神情麻木,有人渐已接受。李仙却在心中摇头,无论环境再困苦,身份再低贱。一抹心气,始终不能丢! 死也不能丢! 接下来,轮到了李仙。 “你是拔草的?”毕郝意味深长的看向李仙。 “对。”李仙点头。 “好。” 毕郝行去后院,摸了摸缠在腰间的鞭子。 相比于打扫、掏粪坑,拔草才是最难的。前者吃过教训,足够细心便可应对。拔草…最累,也最难达标。 要么拔不完草,要么弄得一地污泥。拔草的杂役…一般是要吃鞭子的! 然而,当毕郝走到后院时,顿时傻眼了,“杂草呢?” “我已拔完,放在推车上了。”李仙指向一旁推车。 毕郝确认无误,用脚踩了踩土地,当即奇了。拔完草后,竟还将土地重新踩实。 这少年要么有做家仆的经验,要么做事滴水不漏,考虑周全。 “嗯,不错,不错,你叫什么名字?”毕郝罕见的露出笑容。 “我名李仙。”李仙如实道。 “李仙?”毕郝摇头道:“这名字不好,对一个仆役来说不好。” “你今日做得不错,可去账房,领取三文赏钱,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接再厉。” “谢毕爷赞善。” 李仙如常喊道。此刻的低头,并非心气的缺失,而是认清现实后的蛰伏。 毕郝听到“毕爷”二字,更是浑身舒爽,拍着李仙的肩膀,笑道:“哈哈哈,小子,挺会来事。” …… 回去路上。 一新杂役跑来搭讪,“李哥,你是怎么做到的?能教教我吗?” 李仙见都是可怜人,很愿意指导,只是无从说起,只能笑道:“无他,唯手熟尔。” “溜须拍马之辈罢了,还还唯手熟尔,切。”一旁的老杂役,不屑冷笑。 他们也是从新杂役走过来的,懂得规避一些雷点,保全自己。同时,也乐于见新人踩坑。 “同为杂役,你们何苦针锋相对,白天若是提点一二,两位小兄弟也不必受此大辱。”李仙眉头一皱。 “提点?提点个屁。”老杂役不屑多言。 “李哥,别说了,当时我很难受,可现在想想,毕爷说得也对,我也不觉得是屈辱了。”那掏粪的杂役麻木道。 李仙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感叹这庄中,真有一股魔性。使压迫者、被压迫者,都沉醉在权势中。 麻木不仁,渐渐同化。 粪就是粪,再厉害的人物,粪也是臭的。 李仙捏紧拳头,指甲扎入掌心,暗暗告诫自己,可以卑微,但不可麻木。 “若想生活好过些,或许…可以偷学点其它技艺。” 3 夫人归,恶奴嘴脸 夜晚。 李仙躺在床板上,左右的杂役均已入睡。四周鼾声四起,汗臭脚臭异常难闻。 杂役是没资格沐浴的。浑身脏臭粘腻,只能忍耐,等到每月两次的沐日,才能匆匆清洗身子。 他久久未睡,心中反复思量。 “毕郝有一言不错,纵使是杂役,也需有才能傍身。” “倘若能学一手厨艺,或是一些园艺。在府内的生活,定会好上许多。若有机会,应该尽力往上靠。” 身为穿越者,这志向似乎太小了些。 可现实的残酷,就是如此。 他头枕在脑后,月光照在侧颊,目光异常明亮。 “我穿越来半个多月,也不知这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不再多想,阖眼睡去。 许是知道弟弟衣食不愁,心神开朗,睡得格外香甜。 转眼已到五更天,天还未亮,李仙先一步醒来,忽眼前一闪。 [技艺:睡眠] [熟练度:2/500入门] [描述:人生自古谁无睡?别等长眠时,才知睡眠可贵。] “难道再普通不过的睡眠,其中也有门道?” 不等李仙琢磨,杂役班头便敲响了铜锣。 “铛!” “铛!” “醒来喽,醒来喽。开始干事喽。” 这是每天的醒啰,啰声一响,便预示着今日的劳作开始了。 因为昨天拔草做得不错,毕郝又安排李仙去处理荒房后院。 专门负责拔草区域。 这没人肯干的苦差事,结结实实的落在李仙肩头。 “小李啊,好好干。”毕郝敷衍一句,转身便走了。 李仙也乐得清闲,这一片杂草,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如今轻车熟路,反而比其它活事轻松许多。撸起袖子,弯下腰子,便是闷头猛干。 [熟练度+1] [熟练度+1] [技艺:除草] [熟练度:19/1000精通] 越拔越得心应手,每一次的弯腰,隐隐透出一股浑然天成之意。 转眼傍晚,毕郝例行巡察,见后院杂草又被清理干净,十分整洁,暗暗点了点头。 只是这一次,他没奖励李仙赏钱,只淡淡道:“很好,明日你去隔壁房,继续拔除杂草。” 如此一连过了数日。 李仙什么事也不用做,专门负责除草。外人觉得他很辛苦,实则不知,他时间越发充裕。 将一片后院的杂草除尽,只需要半日时间。另外的半日时间,则全被他用来练习“莽牛拳”。 这日的傍晚。 [熟练度已满!] [技艺:除草] [熟练度:0/1500小成] [描述:拔草千遍,其意自显,体会呼吸,可发现玄妙之处?] 根据[描述],李仙拔草时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只觉浑身疲劳,被大幅度缓解了。 “除草技艺小成后,似乎提升了我的耐性,以及抵抗疲劳的能力。” “这种效果,似乎是源自…呼吸?” 他发现他的呼吸,越发有种顺畅自然感,很难说清,但确实有好处。 [莽牛拳残式] [熟练度:139/1000精通] 相比较之下,莽牛拳进展稍慢,但也颇为可观。 他能感受到,小腹的热流更大了,从原来的一小缕,变成一指头粗细。 出拳更有劲力了,这些东西,给了他些许安全感。 “日日拔草,虽然让我有许多空闲,但…对我的地位却毫无帮助。” “如何才可破局?” 李仙不得不思索,如今入了深宅大院,唯有借朝上爬! 正在这时,忽听院中一阵吵闹。一脚步声快速向这边靠近。 “李哥,李哥,是夫人回来了,毕爷让我等速速去庄口迎接,谁若迟了半分,就打断腿。” 一杂役在高声喊道。声音由大变小,可以看出,他急着集合,是边喊边跑的。 “夫人?” 李仙对这位神秘的夫人,早便好奇至极,当即跑出荒房,与一众杂役集合。 毕郝、罗方都在此处。 往日十分跋扈的毕郝,满脸讪笑,躬腰收腹,活似一孙子。 他的表舅罗方,也佝着身子,不敢直起半分,整个人显得十分拘谨。 罗方只是管事,在他头上,可还有账房先生、护院大统领、贴身丫鬟…… 只是以李仙的地位,平日里连罗方都难见到。那护院大统领、贴身丫鬟…都是触不可及的存在。 “唉,只是一座庄宅,等级便已这般森严。” 李仙混在人群中。 他虽已身为奴仆,命不由己,但心气未消。胆子也稍大,头虽低着,但是却敢用余光观察。 只见远处山道上,四位步撵郎,扛着一红色轿子而来。 还未靠近,一股香风隐隐缠绕鼻尖。 “好家伙,如此奢侈的大轿子,做人做到这种份上,当真风光得很了。”李仙心中思忖。 一恍惚间,轿子便已停在庄前。 “主人。”护卫大统领庞龙,上前迎接,单膝下跪。 罗方、毕郝等人,则是双膝下跪,腰尽可能的弯下,额头抵着地面。 唯有如此,才能显出其中的尊卑之分。 反倒众多杂役,因为身体脏乱,站的较远,且头都需低垂着,不知发生何事,又无人指挥,倒是还呆呆站着。 李仙并未做出引人注目的举动,只敢用余光隐约打量… 朱砂红帘被掀开,下来一位白裙女子。那女子似乎身段极美,长发如瀑,但看不清楚。 只能瞥见她的裙沿,洁白无瑕,材质是上好的锦绣绸缎,鎏金绣着花边。 “吾赴宴归来,有些乏困,一切从简便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那庄夫人说话了,声音似袅袅仙音。 贴身丫鬟道:“主人,我已备好热水,你可要先洗漱一番?” “也好。”庄夫人点头道。 庄夫人、贴身丫鬟离去。随后护院大统领离去,再到毕郝、罗方叔侄起身。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真正的大人物,即便就在眼前,连看都没资格去看。” 李仙两世为人,感慨比别人更多些,苦笑自嘲。 “庄主夫人修为似乎又精进了。” “罗叔,你说庄夫人,如今是何修为了?有没有到传说中的换血境?” “小郝啊,我平日怎教你的,夫人的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不过我听说,穷天府内的松江剑派,曾邀请夫人去担任客卿长老。夫人都拒绝了。” “夫人行走江湖,朋友众多,名声很大。可惜咱们低贱如泥,连打听的资格都没有。” “小郝啊,你虽替我管着杂役,但也终究只是杂役。似你我这等人,能嗅一嗅大人物的屁,都是莫大机缘了。” “罗叔,不瞒你说,我便曾有机缘,嗅过庞大人的屁。那滋味…比什么酒肉都香。” “哈哈哈,是极,是极。” …… 叔侄两的对话,默默影响众多杂役。只觉那等上等人物,便是天上的星辰,做什么都是对的。 “一群贱崽子,还愣着干嘛?活干完了吗?别等我傍晚检查,抽你们鞭子!” 弯了一天腰的毕郝,此刻又挺起胸膛。对众杂役挥斥方遒,尽显意气风发。 4 护院招比,出头之日 [技艺:除草] [熟练度:867/1500小成] [描述:俯腰千遍,熬得住严寒冷,耐得了酷暑热,还有何事不能成。] 李仙单纯的做一件事,不断砥砺自身耐性。体力、心性都有长进。 “除草虽为小技,但也能为我带来增幅。” 他有些兴奋,原以为“除草”精习再深,又能如何?不过是拔草拔得快些。 实则不然,拔草只是表象,当任何一技法,逐渐深入,深层次的东西便会被挖掘出来。 李仙此刻拔草,已经熟练无匹,双手轻轻一拂,不需多么用力,一捆草便从地里拔出。 此庄风水极佳,野草深扎入地,异常难拔。庄内上下能做到他这种程度的,怕不超过五人。 当然…… 这种杂事,也只有他会做。 “许久没看阿弟了,今日去问问毕郝,看看能否写封信回去。” 天还未晚,李仙早早拔完此处杂草。赶回杂役房,正要敲门而入,却听到里面传来交谈之声。 管事罗方的声音率先响起: “小郝啊,你帮我管理众杂役,虽然表面风光,可若要论身份地位,终究也只是下等杂役而已。” 此处有十一座杂役房。 每座杂役房有一百来号人。 这一百来号人,是一个“班”,每一班有班头管理。李仙是第九班的二十七号。 而毕郝是第一班的班头。 表面风光得很,实则身份并无不同,能管着众多杂役,全是因为他表舅撑腰。 可庄子门户深,罗方也算不上什么东西。 “罗叔,你说的没错,这一点我很清楚。”毕郝讪讪笑道,认为罗叔是来敲打他的。 “这次我来找你,是给你带了个消息,庞大人准备从众杂役中,招选一名身强体壮的护院。 若是当了护院,那可就不同了。能得夫人赏赐,修行些粗浅武法。” “罗叔,真有此事?你一定要帮我啊!” 紧接着,房内传来“砰”一声。 是毕郝在下跪哀求。 并且斟上一盏热茶。 罗方暗暗点头,接过热茶,吹去上面茶沫,小饮一口,装着大人物姿态,却在品味劣质茶叶。 长出一口气,悠悠然说道: “自然,这对你的前途至关重要。不瞒你说,我便也当过护院。 后来护院转为管事。你虽为我表侄,但想要真正出人头地,只能自己去拼!” “庞大人让我将此事通知下去,让有意向的杂役去他那报道,并且准备准备,参加护院比试。” “我先来跟你说了。” 毕郝眉梢一喜,“这群贱畜,拿什么和我比?这护院之位,定然是我的了!” 罗方淡淡道: “话不能这么说,护院比试也看重武道天赋,根骨力气,耐力脾性。 你虽然有些武道基础,但从没实战过。 且……那些贱畜也不傻,这种机会,如何会放过?自然是拼了命的去抓,死也要死在比试上。你说…你真的有完全把握?” “这……”毕郝听此分析,纵有把握,也说不准了。 “且你表舅的面子,还买不到庞大人那儿。万一落选,这机会可就错过啦。”罗方意味深长道。 “还请表舅指教,侄儿来日,做牛做马,也要孝敬表舅。”毕郝嗑了三个响头。 “这事简单。”罗方说道:“这段时间,你专心习拳。将我教你的三才拳,习得通透。 其次,把那些看起来个子高壮,精力充沛的贱畜,安排到最辛苦的劳务去。消耗他们的体力。” “罗叔,此计甚妙!”毕郝喜笑颜开。 “还不止呢。”罗方摇头轻笑,“庞大人让我,将消息放出去。我自不敢违背,但可以挑选夜里,大伙睡梦时,提及几嘴。尽可能少些人知道。” 毕郝砰砰砰磕三声头,“罗叔,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你念着我的好便好。”罗方说道:“距离护院招比还有十五日,你好生把握。” “罗叔,侄儿送你。”毕郝扶着罗方,行出房门。 李仙将二人对话,悉数听入耳中,又怒又喜。不敢在此地久留,连忙跑回荒房中。 “这毕郝…分明实力不差,还偏要用这种鬼魅伎俩。” “不过也好,既然被我知道了,我便暗中蛰伏,偷偷也去报名!” 李仙强压心头兴奋。 在荒房后院处,一遍一遍练习“莽牛拳”。 这次能否脱颖而出,就看这套拳法了! 到了傍晚,毕郝例行巡察,李仙当做无事发生。 毕郝微微点头:“不错,不错,今日做得也不错。小李啊,你可去账房,领取三文赏钱。” “毕爷,我瞧您红光满面,天庭饱满,定是遇到好事了吧?”李仙抹了把额头汗水,装作十分劳累的模样。 “哈哈哈哈。”毕郝笑道:“你小子有点眼力见。是啥好事,你也别问,绝对与你无关便是。” “你啊,便老老实实,除这些杂草吧。干得好了,还能领几分赏钱。别的事,想多了费脑子。” 语气轻蔑带着不屑。 正说间。 他心头忽闪,上下端详李仙。 这小子长得挺高,除草这等累人事,也能做得飞起……体力应该不差。 “小李啊,这还有成片的荒房,成片的杂草地。这样罢,你一天除草一栋,我瞧你也怪辛苦,特意和表舅说了声,每天若是做得好,就能领三文赏钱。”毕郝十分得意道。 自认为三言两语,便能将一对手打发。 对方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李仙心中冷笑,面上惊喜道: “毕…毕爷,此事当真?一天除草一栋荒房…便能领三文赏钱?如此一来,十天岂不是三十文?” “哈哈哈哈。”毕郝大笑,心中无限畅快,“想不到你这小厮,算术倒是不错。” 毕郝离去后。 李仙表情归为平淡,暗自握紧拳头,这次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蛰伏…蛰伏…” “这十五日里,争取将莽牛拳,练习到小成境界!” “等招比当日,打毕郝措手不及,才有概率取胜!” “下等杂役永无出头之日,当了护院…似乎还能接触到粗浅武道!” 李仙心中铆起一股劲头,眼神坚毅而明亮。 5 熬煮精食,计划全乱 一晃便过三日。 荒房后院,李仙猛力出拳,拳势骇人,与空气摩擦,恍惚中有“青牛咆哮”之音。 [莽牛拳·残式] [熟练度:412/1000精通] [描述:莽牛吃草,重在蛰伏,沉气守神,不骄不躁,才可成就大器。] 听闻脚步声靠近,李仙连忙收起架势,低头拔除杂草。 偷懒划水…他早已轻车路熟,拔一片草,打几套拳。如此这般,既可应付巡察,也无人知道,他竟在背地中练拳。 “还有十二天,照这个势头,我的莽牛拳定然能再进一步,精至小成!” “可惜此拳法,只是残式,不成体系。” 最大的敌手是毕郝,此人精习“三才拳”,拳法不知如何,但至少是完整的。 正面对上,若不能出其不意,一招击败,对方依靠拳法完整,定然能够稳操胜卷。 局势不容乐观,唯有勤学苦练,争取莽牛拳更高造诣,才可把握此一机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等再过几日,我去偷看毕郝练拳。” 李仙听脚步声走远,将杂草踢在一旁,双腿岔开,再度练习莽牛拳。 [熟练度+1] [熟练度+1] 一点一点积攒翻身的本钱。 转眼又过三日,莽牛拳的熟练度,已到[七百一十二],在护院大比前,突破到小成境界,可说十拿九稳。 更叫李仙欣喜的是。 除草技艺,也顺带取得进展。 [技艺:除草] [熟练度:29/2000大成] [描述:除草无数,还不顿悟?野草除不尽,春风吹又生。生生不息的道理,就在这其中。你已有异于常人的坚韧!] 从除草中获得感悟。 在李仙感官中,他更沉稳了。忍过了枯燥寂寞,受住了劳累苦寒。 就在李仙认为,一切就如此延续下去时。 翌日,正午。 忽听一阵铜锣声响起。 李仙眉头一皱,这是召集杂役的响声。听铜锣三声而不集结者,可以庄规处死。 “到底发生了何事?这种情况,我第一次遇见。” 杂役房前,上千名杂役已聚集,互相推搡紧紧挨着。 大伙白天忙于劳作,半刻不得空闲。 全部灰头土脸,蓬头垢面,杂役布衣也灰不溜秋,破损的破损。 李仙也不例外。 集结时,李仙特意观察,不见那“毕郝”的身影。而方才路过罗方的屋舍时,隐隐听到拳风…… 想来,罗方是安排毕郝,入他房屋中习武了。 “这罗方对毕郝,当真没得说。不过也应该是有所图谋,毕郝若成为护院,罗方地位更稳了。” 人群中,李仙默默思索。 罗方号令各班头,清点班中人数,见没有遗漏,这才说道:“你们这些人啊,运气也忒好,忒好。” “我告诉你们,能为庄夫人做事,是你们荣幸,是求都求不来的妙事!” 罗方照例对那位神秘庄夫人,一通由心的赞叹。最后才道: “庄夫人要熬煮‘精宝’,此精宝需要大量的水炖煮。你等一千余人,自今日起,放下手头一切活事,专心从三里外的山泉中运水回庄。” “各大班头,想必已经知道怎么做了,我不需详说,你等开始吧。” 挥了挥袖子,独自离去。 李仙嗅到一缕不妙,拉住身旁一杂役,问道:“这是什么情况?熬煮‘精宝’,当真要上千名杂役运水吗?” “你新来的吧。” 那杂役叹道: “那等大人物,所接触的东西,岂是我们能理解的。 咱们只管做便是,问东问西,没有任何好处。” 茫然中,李仙被人流裹挟着,走出了一合庄。被安排在,离庄三十来丈的地方站着。 杂役第九班的班头,对李仙说道:“二十七号,你在此处候着,见人运水来了,你便去接,随后将水送到下一个人手中。” 李仙了然…… 原来这运水,乃是采用接力的形式。每个人运水一段路,以此保持水运不断停。 “好一个庄夫人…她一个念头,可就让我等好生忙活。” 李仙定了定心神,问道:“班头,以前这种情况,大概要持续多久?咱们庄里不是有水吗?” 班头眉头一皱,露出不悦之色。李仙心思敏捷,将三文赏钱塞入班头口袋,补充道: “我就是好奇,还望班头说道说道。” 班头收好赏钱,面色缓和了许多。 “告诉你也无妨。夫人这等人物,她的吃食与我等,都大有不同。” “听说此次熬煮的,是某一种奇特肉质,需炖煮的软烂,才可除去毒性。 保守估计…得熬上三天三夜。咱们庄里的水,自然也有…可万一不够呢?” “所以开始熬煮的刹那,咱们就需要同时开启运水。好好干吧,每次遇到这种事,能活下来的,都能领十文赏钱。” “而且啊,还能饱餐一顿,少说能吃块鸡腿,啧啧,那滋味。” 班头露出期待之色。 李仙心中一突,“还有死亡风险?” “废话。” 班头没好气道:“那精宝熬煮多久,咱们便要忙活多久。只有中午、傍晚,能小休息半刻钟。这种强度,不累死也得熬死。你啊…” “瞧着挺瘦弱,能不能扛过去,当真不好说。” “这…”李仙深感无力,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将他计划全盘打乱。 守在此处,时刻运水,便不能精练拳法了! “三日…但愿三日能煮好,这样我还有机会!” 李仙捏紧拳头。 身在深宅大院,命运半点不能由自己。而那毕郝…此刻却在安静习拳。 两相比较,差距顿时拉得大了。 但既来之则安之。世上难事多,易事少,轻易自暴自弃,绝非李仙风格。 这时秋已过,冬欲来。历经一场小暖风后,空气中寒意渐浓。 “水来喽,后面的,还不快快来接水!” “哎呦,小心点,可别溅出了,小心挨鞭子。” 远处的山头上,有杂役左右手各提水桶,冲下山头。 将手中水桶递交后,匆匆又爬回山道,继续接水、送水如此反复。 李仙远眺而望,一个杂役便是一个黑点,黑点连成线…… 宛若辛勤的蚂蚁,用血肉堆积起武者的高楼。 而他自己,亦是众多黑点中的其中一个。 “二十七号,愣着干嘛,快来接水!” 远处的杂役叫嚷着。 李仙快步跑去,左右手各提一桶水,快步送向下一杂役。 他体内有内力,又因为[除草]技艺,附加的坚韧不拔属性。 来回送水轻松许多。 累应该累不死,可很耗费他时间。 [技艺:提水] [熟练度:13/500入门] [描述:提水,提水,溅湿了衣裳,累垮了肩膀,且提个千百遍试试。] 6 夫人吃肉,统领喝汤 见众杂役开始忙碌起来,罗方轻笑一声,暗道:“当真天助我也。一群贱畜,不是我罗方不给你们翻身机会。” “而是你们生来命贱,没有那福气。” 罗方躺在椅子上,悠然望着忙碌的众人。 有时躺得乏了,便起身走一走,谁若是胆敢偷懒,便甩他一记鞭子。 当然,他力道控制得甚好,只伤皮肉,不动筋骨。且只打在背上,绝不打手打脚。 “快点,快点,都勤奋点。坚持不住了,就想一想赏钱,想一想鸡腿。” “嘿嘿,苦尽甘来,说不定啊,还能得夫人赏识呢。” 他优越感尽显,站着说话不腰痛。看到杂役羡慕敬畏的眼神,更是一阵暗爽。 行过李仙身旁,见李仙脚步虽不快,但步伐极稳,轻“咦”了一声,“你小子,腿脚挺利索啊。” “以前就爱东跑西跑。”李仙抹了把汗,背上全湿了。 “加把劲吧。”罗方没多在意,嘱托一声又去别处。 走远后,罗方轻啐一嘴,暗自骂道:“一条贱命,倒是生得幅好体魄。” “可惜又有什么用?” …… 转眼傍晚,总算能休息片刻。伙食房的厨子,推着新鲜饭菜走来。 依次将热饭热菜,送到杂役手中。 而运水线上的杂役,即便休息,也不能四处乱走。 “你的。” 厨子递来饭盘,李仙饥饿十足,说道:“不够,再加些。” “平日里加饭,少说收你一文钱。也罢,你们也不容易。” 厨子舀来一大勺。见李仙年纪轻轻,身材瘦弱,动了恻隐之心,默默又舀了一勺蔬菜。 多夹两块肉,有意挑了块肥肉。 李仙一愣,“谢…谢了。”擦干净手上汗水,抓起饭菜,送入口中。 菜刚入口,味道明显不同。 比平日咸了许多,但这份咸…才是续命良剂,能快速恢复体力。 将粗米饭、素菜吃尽,李仙拿起最后一块肥肉,只是看着,口水便横流了。 “若在前世,这等噪子肉,我绝对是看都不看的。” 但现在…他只恨吃不够。肥肉入口,轻轻一咬,油脂充满口腔。此时此刻,此中滋味,无法言说。 [技艺:提水] [熟练度:0/1000精通] [描述:提水千遍,快步急行而不溅水。少年,腰、臂、腿可觉酸痛?] 即使是平凡的技艺,练到一定程度,也能附加不平凡的效果。 除草带给李仙极致的坚韧与耐性。 提水则在锻炼他的手脚协调。 “今日莽牛拳无半点进步,既然无法改变现状,便尽量将[提水]练好!” 李仙眼中闪过一抹坚毅。 路在脚下,腿长身上,他若想朝前走,千难万险也拦不住! “干活喽,贱畜们。” 罗方挥舞着鞭子,噼里哗啦打在空气中。 其时已经入夜,运水线上插满了火把,李仙等人依旧在运水。 就这般,苦熬一夜。 极致的疲劳中,众杂役神情麻木。 忽听“噗通”一声,一位杂役直直栽在地上。 罗方探其鼻息,虽还有性命在,但俨然已经无救。 “扛走,扛走,没用的废物,枉费庄里栽培。” 运水线上少了一人,每个人的距离,自然就增加了。担子平分在每一位杂役上。 自此之后,每过半个时辰,便有人栽倒。 有些是累得心脉破损,有些是手脚经脉断裂…李仙装得垂垂危矣,但就是没死。 沉默、麻木中…… 一晃三日过去。 这三日里,死了近一百杂役,路线需重新划定。 “我看你身子骨挺不错,倒是能抗能造。从现在开始,负责这一段路。” 罗方让李仙,在庄口接水,直送到汹汹燃烧的鼎旁。 这一段路,死的杂役是最多的! 两桶泉水接到手中。 李仙甚是忐忑,扛着泉水行入庄内,根据指引,一路行至鼎旁。 直到此刻,才看到运水的终点。 一宽敞庭院内,有一尊比人高的四足方鼎。 炉火烧得很烈,相隔五六丈,已觉灼热扑面,灼烧得皮肤生疼。 “难怪了…外面气候严寒,而此处火烧正旺。来回运水的杂役,如此一冷一热交替,自然难以活命。” 李仙明悟此节,又算算时日,如今已经过了三日。距离护院比试,已不足四天! 心中有些焦急,莽牛拳熟练度却还停留[712]上。 越往后,杂役死得越多,要走的路越远。 “多想不能改变现状,反而会扰乱心神!” 李仙坚定信念,继续来回运水。 终于,熬到第四个日夜。 “哗啦啦……” 最后一桶水,浇入铜鼎之中,化做阵阵水汽。火焰熄灭,终于成了! 杂役管事罗方、护院统领庞龙等人,均低下头,先行好礼,迎接那庄夫人到来。 李仙也在此处,他站在偏僻角落,头垂朝下,看着自己脚尖。 余光能瞥见庄夫人的裙摆,以及白色的绸丝凤纹绣鞋。 未见其貌,只闻其音。 “此肉质由我取而食之,余下汤物,共分十成。 庞龙你取七成,自己酌情分配,但不可独饮。罗方你取三成,参入汤水中,分给众杂役饮之。” “尔等为我出力,这些便当做奖赏。” 声音清淡,自带一股不可忤逆的威严。 众人还未回神,一阵风吹过,那庄夫人已然无踪。 罗方行上前去,谄媚道: “庞大统领,我等用不了三成汤物,这两成汤物,全当我们孝敬你的。” 庞龙身材高大,五官粗粝,淡淡一瞥,冷声道:“夫人已做安排,说你三成,便是三成。你敢忤逆?” “不敢,不敢。”罗方满脸赔笑,擦了擦额头冷汗,衣袍下双腿颤抖。 “哼。”庞龙冷哼一声,命人取下七成汤物,转身离去。 余下的三成…自然落在罗方手中。 罗方很想独吞,可夫人亲谕,庞龙尚严格遵守,他怎敢丝毫忤逆? 暗自嘀咕道: “夫人说了一句‘酌情分配’,我饮一成半,毕侄正是习武关键,让他也饮一成。 余下半成…便灌入清水中,熬煮成汤,让杂役食之,也罢,便算便宜他们了。” 正说得陶醉入神。 全然忘记,李仙也在一旁,已将此话听去,不由得拳头紧握。 “酌情分配”四字,指得明显是庞龙。至于后半段,庄夫人的本意,显然是三成尽数参汤,千余杂役共饮之。 可到了罗方口中。 半点事没做得毕郝,竟能分得一成汤物。罗方自己更独享一成半。 累死累活的李仙等人,才只能共分半成! 其中差距,谁人不愤,谁人不怒?尤其是李仙,正到要紧时刻,与毕郝会有一场角逐。 “嗯?” 罗方注意到李仙,不值一哂,完全没放在眼中。 …… 李仙捏紧拳头,疲劳的目光中,蕴着一成狠意。 余下的三日,他说什么也要将莽牛拳小成! 7 低头为牛,抬头似虎 [熬煮精宝]一事告落,众杂役又回归往常。 李仙仍是除草,借用除草间歇,精进拳法。 [熟练度+1] …… [熟练度:756/1000精通] 可照目前速度,三日时间,怕有些不足。李仙咬紧牙关,坚定信念。 更加紧迫的练拳! 两日转瞬即过。 [熟练度:872/1000精通] 只余下一日时间。 这日午间。 李仙在杂役房中,就着馒头白水,简单对付一餐。目光悠悠,四处观察。 见罗方、毕郝均不在,其它杂役的目光,也不在自己身上。 “时机成熟了。”李仙悄声走出,离开众人数里后,加快步伐,朝护卫大院赶去。 沿路绿植丰盛,景色宜人。偶能见假山、水池等园林景致。 与杂役房两幅天地。 “报名之事,必须最后踩点才行。那罗方狡诈阴险,我若太早报名,必会被他知晓,从而针对于我。” “同理…这次护院比试,我若不能过,下场绝对凄惨。罗方不会放过我!是孤注一掷!” 李仙捏紧拳头,手心有汗,步子却不显慌急。 “鬼鬼祟祟,你干什么来的。” 一人伸手拦住李仙,眼睛一瞪,气势逼人。 此人名为乔大手,是一合庄护院之一。 虽同是家仆,都签了卖身契,可“护院”与“杂役”,不可同日而语。 单看吃食,便知其中差别。 护院别的不敢说,至少顿顿有肉,肚子里不缺油水。 “大哥,我是来报名的。”李仙恭敬道。 “报名?” 乔大手神情傲慢,俯视李仙,漫不经心指教道: “个子倒合适,只是瘦不拉几,定是与护院无缘了。你回去罢,莫要费那苦功夫了。” 李仙眉头一皱,此人鼻孔看人,让他极不舒服。 “还不走?” 乔大手冷笑一声,自己好言相劝,这苦杂役还不知好,当即说道:“似你这等人,我见得多了。” “身为杂役,整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乔大手何须人也?我说你不是料子,还能有假不成。” 李仙沉声道:“我虽杂役,但报名一事,我想我有权力决定。你怎看我,无所谓。” 侧身绕开乔大手,径直走入大院中。 “你!” 乔大手大气,“反可天了,区区杂役,也敢这般和我说话。” 正想施加教训,忽想起庞统领嘱托,杂役报名,不可阻拦,违者驱逐。 …… 庞龙正坐院中,见一少年杂役行来,道:“报名而来?” 李仙点头:“小子杂役第九班二十七号李仙,想报名参加护院比试。” “行。” 庞龙目光扫来。 这少年衣着破烂,面容污浊,乍看下与众杂役并无不同。 然细细打量,此子双目藏锋,明亮异常。 “有点意思,习武之人,一点精气神尤为重要。最近报名的杂役,多是鬼祟之徒。此子…倒是有些不同。”庞龙心中想道。 他却不知,罗方阳奉阴违,有意遮掩护院比试的消息。 只将消息透漏给体弱体虚之人。这些人等即便报名,也全无竞争力。 更可借此遮掩耳目,让庞龙不因此起疑。 “你在此处写下姓名,杂役号。明日清晨,再来此处便是。” “好的!” 李仙签下信息,转身离去。 庞龙拿起纸张,眉头微挑:“笔劲干朗,这李仙读过书不成?” 实则李仙在读书一道不差。若论天赋,走大武皇朝科考,也属绰绰有余。 然…读书贵,弟弟李小凡过目不忘,天资聪颖,他走读书一道,更为适合。 李父死前。一家三口打猎为生,兄弟俩一文一武,虽不富裕,但日子很有盼头。 …… 是夜。 李仙目露坚定之色,在杂役房点到后,藏入平日打扫的荒房中。 等夜色深时… 再迎着月光与清风,一拳又一拳,刻苦练习。 [熟练度+1] [熟练度+1] “世道残酷,我李仙贱命一条。” “可终不愿就此沉沦,是好是坏,全看明日造化。” “我…… 只管拼命出拳!” 他福至心灵,一拳打出,不知疲惫,不知困倦。汗水打湿衣裳,整个人如在雨中。 时间流逝…… [熟练度+1] [熟练度+1] [莽牛拳·残式] [熟练度:915/1000精通] …… [熟练度:946/1000精通] 这时天已微有亮起势头。 李仙面临身体、心灵双重劳累,困倦。全凭一股信念支撑。 他瞪大眼睛,血丝密布。 每一次出拳,依旧不徐不疾。如同老牛在吃草咀嚼,分明饿极,但却很有节奏。 少年老成,自有股成稳气度。 [熟练度:976/1000精通] 这时天已经亮起,杂役房的铜锣声敲响了。 倘若李仙所料不错,这时候,班头已经在清点人头了。 罗方大概率已经知道,自己彻夜未归。按照一合庄的规定,他甚至可借机发难,将自己处死! “不朝上爬,算什么大丈夫!” “规矩,是欺负老实人的。” 不理会那铜锣声。只一味地挥舞拳头,一遍又一遍… [熟练度:989/1000精通] “还差一点!” 李仙已经超越了疲劳。 “九班二十七号!” “你好大的胆子,敢彻夜未归!” “罗管事说了,你立刻出现,还能饶你一命!” “你藏那里,还不速速出来!”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九班的杂役四处找寻。 罗方管理杂役,实行的是连坐制,李仙失踪,最急的就是第九班的其它杂役。 这些人等很快找到荒房附近。 与此同时,李仙浑身一震。 [熟练度已满] [莽牛拳·残式] [熟练度:0/1500小成] [描述:莽牛,狡诈者也……既有牛的憨厚,不失虎豹的莽猛。低头为牛,抬头如虎。你挥拳数万,气力略微增长。] 丹田之中,一股暖流凝而不散。 黄天不负有心人,熬夜练拳,终有收获,将进度追赶上! 李仙翻出后院的墙壁,避开众杂役的搜查。 “只要成功加入护院,就能避开此劫。” “我虽然违反了杂役规定,但是…罗方此人,欺软怕硬,绝对不敢向庞龙要人!” 李仙绝非头脑一热,便不管不顾的莽夫。 他有自己的算计考量,也懂得为了目的,隐忍蛰伏,忍屈受辱。 …… 护卫大院处。 护院比试将要开始,庞龙正坐前侧,左右手各站立三名护院。 毕郝站在众杂役中。 也穿着寻常的杂役布衣,却身材高挺,鹤立鸡群。 庞龙目光扫过,在他身上停留几息,暗想:“这一群人中,就属这毕郝,有几分气势。” “时辰将到,还有谁人未…”庞龙向一旁护院发问。话没说完,一阵脚步声传来。 李仙冲入大院,喘息几口,说道:“庞统领,我来了。” “嗯,还没超时,你且入伍。”庞龙淡淡道。 “李仙?!你怎也来了?谁让你来的?”毕郝认出李仙来,眼睛瞪大,惊得不行。 李仙眼睛微眯,“毕兄,我自己要来,你我是竞争对手。到时还请指教。” “好小子!藏得够深啊,你也知道这事!” 毕郝心头一怒,侧头附耳低声道:“你配当我兄弟吗?很好,你出现在此处,当真好有意思。你很有胆子,敢和我争,看老子玩不死你!” 李仙懒得争辩,拳头紧握。 大丈夫,该拳下见真章! 8 拼死一搏,莽中有谋 “罗管事,他往这儿跑了。” “愣着干嘛,快追啊!反了天了,我罗方从没见过,这般胆大妄为的杂役!” “可…” “王八羔子,低贱的玩意,你想包庇不成!” …… 护庄大院外,一阵嘈杂声响起。 庞龙双目盯着身前刻漏。再过半刻钟,时辰便到了,忽听一阵喧闹,眉头轻挑: “何人在此喧哗?小房,你去看看。” “是!” 庞龙右手侧的护院,拱手一拜,恭敬退开三五步,转身大步行出大院。 见众杂役朝此行来,眉头当即一皱,“此处正举行护院招比,尔等前来,所为何事?” 罗方瞪了第九班班头一眼。后者笃定,李仙就在此院中。 那贱畜何故如此大胆?昨夜胆敢彻夜不归? 心中已猜知缘由。 八成是不知从何处,知晓护院招比一事,妄想成为护院,从此脱落我罗方掌控。 好胆! 做梦! “好个死贱畜,敢戏耍我罗方,看我怎生炮制你!” 罗方心中嘀咕一声。 看向护院房天宇时,却笑容和善: “房小兄弟,事情是这样的,咱们杂役班中,有一小厮不守规矩,犯了错事。为避责罚,想借护院招比躲避。” “你什么意思?”房天宇眉头一皱。 罗方心想:“我没当过护院么?黄毛小子,与我嚣张个甚。” 但又顾及院中庞龙,恭恭敬敬,再道:“小人罗方,自然不敢冒犯庞大人。只是职责在身,不得已走此一朝,问个清楚。” “还望房小兄弟,帮忙请示庞大人,由他做决断,此事如何处理为好。” 房天宇一听,也确是此理。当即行回大院,附耳告知庞龙。 庞龙闻言,目光停在李仙身上。李仙昂首挺胸,正面迎上,目中无愧。 稍时,庞龙淡淡道:“你去告诉罗方。杂役房的事,我不管。我只知此刻,正在举行护院招比。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是!” 房天宇原话送出,罗方笑道:“庞大人所言有理,所言有理。” 躬着身子,离开附近。等回到杂役房,才大发脾气,让第九班的百号杂役,排成一排。 挥舞鞭子抽打。 “痛吗!” “要怪就怪,你们班里出了位白眼狼。” 打得皮开肉绽时,再叫人先泼热水,再浇冷水,肆意蹂躏那些等杂役。 “好个李仙…我倒看看,你这能掀起什么浪来!” “呵呵,到时候,还不是要回到我手中。” 罗方出完戾气,将鞭子一丢,活动活动酸胀的手腕。 第九班的杂役们,顶着伤痛,被派遣去干最脏最累的劳事。 提起“李仙”二字,人人迸发强烈恨意,欲生饮他肉,生吃他血。 此事说来,当真奇怪得紧。 打他们、骂他们的,分明都是罗方,李仙只是反抗而已。 但这份恨意,却只针对李仙。一说到“罗方”,恨意便全消了,转而变为敬畏。 好没道理可讲。 …… “时辰到。” 庞龙从椅子上站起,说道:“护院招比,今日开始。” “此次招比,名额只有一个。 内容从简,院中设有一擂,规则只有一个,一柱香时间,最后站在擂台者,即是新的护院!” 话音方落,擂台上。 一杂役率先抢占,警惕的打量四周。 不消多久,另一杂役上擂,两人全是杂役,身不算强体不算壮,打起架来,自然全无观赏性。 但一股子狠劲… 确实触目惊心。 第一场擂比,以一名杂役,咬断另一名杂役的耳朵取胜。 落败的杂役滚下擂来,获胜的杂役满口血污。 庞龙暗暗点头:“杂役想翻身,靠的…就是那股狠劲。” 众护院也瞧得津津有味。 数场下来,伤亡竟不小。 李仙撇了眼庞龙,心中回味着比擂规则。 “一柱香时间…谁能站在最后,谁就获胜。” “也就是说,上台冲擂的次数并无限制。我对手说到底只有毕郝一人。” “不如先提前登擂,假意不会武功,故意误导毕郝,使得他轻视于我。 再假装不敌,被人踢下擂台,借此蛰伏起来,等香将要燃尽时,再上台…搏那一线机会!” 想到此节。 正好一场比擂结束。这时,李仙径直登擂,与一身材比他瘦弱的杂役,缠斗在一起。 全无半点章法,好似流氓打架,牙齿、爪子无所不用。打人阴部、抓人眼球…全部用上。 毕郝双手抱胸,胸有成竹,目露不屑:“似这些人等,怎配与我相争?” “但罗叔说得不错,这群疯狗,看到唯一翻身机会,真的不要命了般。” “可惜没有脑子。” 毕郝在台下暗觉好笑。 庞龙却眉头一皱,有些失望,“这李仙的小子…莫非就这点能耐?” “咚!” 李仙双手用力一推,将对擂的杂役推飞,气喘吁吁的站起身来,怒道:“还有谁!” “我来!” 另一名杂役冲上擂台,扑向李仙。 李仙虽有意藏拙,但其实并不轻松。人人皆为困兽,这种情形下,人所爆发的力量,是极为恐怖的! “划拉……” 那杂役指甲极长,划破了李仙手臂。李仙骂道:“给我滚!” 侧转身子,用力一脚,将那杂役踢出擂台。 不等多久。 一杂役立刻飞扑而来,将李仙扑倒。这杂役竟学过摔跤,欲形成裸绞之势。 李仙目光一狠,伸手去扣他眼球,那杂役吃痛,力气一时跟不上。李仙再找准时机反攻。 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李仙再次取胜。 那护院房天宇道: “这小子只有蛮力,但如果没有那毕郝,他或许能选上护院。庞大人,那毕郝有武学根底,这会不会太不公平?” “规矩就是规矩,我不与杂役讲公平。”庞龙淡淡道。 正说间。 李仙又得一胜,下一场,却是毕郝上台了。 毕郝冷傲道:“白眼狼,让你看看我实力,老实回杂役房待着吧!” 二话不说,一脚踹来。李仙虽能躲避,却故意装作避不开的样子,借势翻滚下擂台。 “下手好狠。” 房天宇诧异道。 毕郝这一脚,动用了暗劲,伤向五脏六腑。身子骨弱的人,弄不好会被一脚踢死。 李仙确实痛极。但他有内力护体,不至于失去行动力。 他趴在地上,不再起身。装作痛苦模样,目光却异常冷静,暗暗瞥向远处的香火。 戏已经做足了! 他一面恢复体力,一面等待最后时机。 毕郝身具武学底子,比寻常杂役强得太多。自上台后,局面便是朝一面倾倒。 可饶是如此,几个不要命的狠人,还是让他身上挂彩了。 香一点一点燃烧。 毕郝屹立不倒,看向擂下七倒八歪的众杂役,放声大笑:“哈哈哈,一群狗东西,你们凭什么和我争?凭什么和我争?!” 庞龙瞥了眼香火,也觉得再无意外。 “香火将要燃尽,谁还想尝试,抓紧这最后机会。”庞龙提醒道。 这场护院招比…中规中矩,终究没能让他感到惊喜。 这时,李仙缓缓爬起,一言不发,再次走向擂台。 “手下败将!竟还敢登擂?”毕郝看到李仙登擂,莫名大怒。 李仙轻揉腹部,上了擂台,一副将要晕厥的模样,但那双眸深处,一股精芒已在酝酿。 9 成为护院,大败毕郝 “左右我没了退路,要死也死在擂上!” 李仙嘶哑道。 毕郝面色难看,这等贱畜,也敢阻碍他路,说道: “好,好,好!是你自己找死。” 庞龙眉头微挑,心中升起一丝赞赏,“速速开始罢,香已将尽,最后站擂者,可取胜利。” 他这话无疑再添一把火。毕郝握紧拳头,胜利在望,心中难以平静。 只愿快快将李仙打飞,独自站在台上,从此成为护院。深吸一口气,欺身而来,迎面便是一拳。 李仙双手格挡护头。 “砰”一声。拳头打在小臂处,顷刻便紫了。 此乃三才拳法中[地盘拳]一式,旨在朴素无华,稳中求进,无任何优点,也无任何缺点。 三才拳法…乃流传极广的基础拳法,有天、地、人三才。 前些日子。 毕郝服用“精宝汤物”,体内气力连绵不绝,当日,三才拳法便取得突破。 精进至第二层。 地盘拳出拳朴素,但大有厚实之意。对付不会武学的杂役,几乎是稳操胜卷。 几拳下来,李仙手臂已经痛极,全凭借意志坚韧,死死忍受。 他虽然没学过“三才拳法”,但刚刚在擂下,看过毕郝的拳法路数。 先前的对擂中,那毕郝得意忘形,又想刻意显摆,搏得庞龙的赏识。 故而有意卖弄拳法造诣,将出拳路数、招式尽皆显露,却不知被李仙暗中记下。 “快到了…” 李仙又忍片刻,忽见毕郝动作幅度变大,心中一喜,等待的时机来临。 这刹那,他低吼一声。 胸中怒意尽出。 莽牛拳第一式[狂牛顶撞]顷刻打出,出拳行云流水,蓄势多时。 出拳的刹那,宛若有狂牛急奔而来,锋利犀角顶撞而去! “啊!” 毕郝大惊失色,连忙转攻为招架。 这一拳没能将毕郝打败,但彻底乱了他阵脚。 李仙心中默念:“青牛甩尾!” 转身甩拳,借助腰腹的拧力,增加拳招威力!虽为拳法,却不失精巧,如鞭子一般。 往日的千百次挥拳,就为了这刹那。丹田暖流流转拳上,其势甚沉! 砰! 这一拳打在毕郝肩头,几乎将他肩头废了,隐隐传来骨裂声。 却不是毕郝的,而是李仙的。他身为杂役,食不饱穿不暖,体质虚弱,骨质也不好。 反观毕郝,有表舅照料,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李仙强忍疼痛,一言不发。毕郝却惨叫一声,吃痛后,想要拉开距离。 乍看下,好似是毕郝骨裂一般。 “想跑!” 李仙只会三式,这一套招式,必需出其不意,一举必胜,否则再无用处。 这瞬间,他左手探出,使出了技艺[除草]。 此处擂台之上,自然无草可除,但李仙的目标,乃是毕郝的头发! 一把抓住头发,第三式[莽牛抬头]如约送到其脸上。 这一拳落下,毕郝五官全凹陷下去,头顶的一片毛发,全被连根拔起,冒出丝丝血迹。 李仙最后再补一脚,将其踹下擂台。 与此同时,最后一点香烟燃尽,一切都算得刚刚好! 他不需要赢太多次,只要赢最关键的一次便是。 毕郝捂着头皮,一摸便是一手血,痛得他直吸凉气直骂:“王八他了个娘皮的。” “贱狗,贱狗,老子弄不死你!” 毕郝撸起袖子,还欲上台再战。已然回过味来了,这小子的拳法压根就不全。 不然肯定趁机打死自己,而不是踹下擂台。 “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藏那么深,估计就是为了这一下,再来一次,看我怎么弄残你。” 毕郝满脸狠辣,心中已然怒极。 “比擂已经结束。”庞龙淡淡说道。 毕郝一愣,这才回过神来。 看向一旁的长香,香已烧尽,烟也已经散开。 心中咯噔一声,顾不得生气,陡然间不知身处何处,又该如何是好,茫然道: “我……输了?!” 反复心中确认,目光扫过众人。众护院、杂役目光奇怪,都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护院招比…输了?输给一最不起眼的贱畜?” 事实的轮廓渐渐清晰。 脑中一阵嗡鸣。 稍时,他心中尚存一线依稀: “即便掉下擂台,可我的武学造诣,明显更胜一筹,不是这些贱畜能比。” “或许已得庞统领赏识!再争取争取,定还有机会!” 于是壮起胆子,说道:“庞统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武功比他高,众人都已看见。比擂的目的,想必是想选纳武学强的人才。可否…让我与那贱…李兄,再斗一场?” 话音刚落。 庞龙淡淡道:“招比已经结束,李仙获胜。” “庞大统领…庞大统领…”毕郝更为慌了。 “杂役者,重回杂役房。”庞龙下了定论,不耐烦罢了罢手。 “可…”毕郝牙齿紧咬,心中不服到极致,“庞统领,我对规则有异议,这不公平,恳请…” 庞龙目光看来,也不开口说话。 毕郝陡然惊醒,头一缩,“庞统领说得算,小子…输了。” 李仙重重呼出一口气,心中想道:“我总算迈出第一步,今日之豪赌,没有白费。” “那毕郝想破脑袋,千百般算计,怕都不会料到,最后竟是被我赢得。此刻怕恨死我了。” 不由看向毕郝。 “砸了…全砸了,我…我分明已经苦心准备,可最后,还是输了!” “分明低贱如此,还偏要来与我争,老老实实当杂役不好吗!该死,该死。” “罗叔若是知道,我这该如何解释啊。” 毕郝失魂落魄,心中痴痴念念,如在梦中,心乱如麻。 不愿接受这现实。 李仙朝他走来,拱手道:“毕兄,承蒙在杂役房的关照。” “你这贱…”毕郝正待要骂,却对上李仙笑脸。 李仙如今已是护院,这“贱畜”二字,反倒该是李仙骂他才对。 要知道,他的表舅罗方,能混得管事之位,也仰仗于从前当过护院! 成为护院,便有机会,接触到夫人流露出的些许粗浅武学! 寻常人等,得之一点,便可受用无穷,罗方便是如此。 身份的扭转,地位的改变,叫毕郝更为难受。这一切的一切,本来都是他的! “李兄,恭喜啊。”毕郝笑得比哭还惨。 “同喜,同喜。”李仙本想回嘴,也骂毕郝贱畜,出一出心中恶气。 可转念一想,“贱畜”一词,还是不出口为好。 被骂者固然很不好受。 可骂人者…却变相的,承认了自己与他人的人格低贱:只要地位高,便可视地位低的人为畜。 如此一来,反倒是骂人者,更认同“贱畜”这一指代。 日后面对身份、地位更高的人,便会不自觉低其一等,把自己放在“贱畜”行列。 毕竟自己,也是这样对待下人的。 李仙可以顺应这世间的规则,一步一步朝上爬。却不愿就此同化,变为毕郝这等人。 毕郝听到“同喜”二字,气得心中刺痛。 这威力,可比那污言秽语,来得更有杀伤力。 毕郝从牙齿缝中蹦出:“同…同喜啊。”捂着发闷的胸口,抢步出了大院。 远处,庞龙暗暗点头。 得势却不得意,隐忍却不懦弱。 这小子……挺有意思的。 “新来的,随我来吧。”庞龙招呼一声。 10 可得长生,脚踏实地 杂役房外。 罗方来回踱步,焦急等待。 “怪哉,毕侄如今武学造诣,即便真刀真枪比拼,拿下那护院之位,也该是十拿九稳。” “我为何心中惴惴,很是不安?是因为那突然冒出的贼小子李仙?” 他捏着下巴,眉头微紧。 “唉,我是多虑啦。” “等毕侄当上护院,我叔侄两联手,地位更稳,嘿嘿,只要不招惹到夫人江湖朋友,日子滋润得紧。” 想到此节,脸上露出笑颜,过了片刻,脚步声响起,有人朝此走来。 但停在数丈外,藏在假山后,却不靠近了。 罗方喊道:“侄儿?可是你?” “罗叔。” 毕郝的声音响起。 “好侄儿,你躲着做甚,还不快来告诉罗叔,你如何取胜的?” “这场护院招比是什么形式?还有…你可得了庞大人赏识?” 罗方循着声音走去,还未见到毕郝身影,心中疑问便已经全部出口。 “招比…是…是擂台形式。”毕郝避重就轻,心中忐忑。 “妙极!” 罗方拍手叫好,大笑道:“以擂台形式,更是你长处。我原先还担忧,若是比拼耐力、力气等形式,怕你武学造诣的优势,没能尽数发挥出来。” “你那套三才拳法,我看过了,打得极是扎实。哈哈哈,庞统领可有流露赞赏之意?” “我侄儿毕郝,实有护院之资!” 说到这时,终于见到毕郝,见其满头血污,狼狈不堪。 愣了一愣。 “毕侄,你这…这…” “罗叔,那李仙太过狡诈,拼死扯断了我头皮。” 毕郝神色古怪,眼神闪躲,弱弱说道。 “我就说嘛,那些等贱畜,面对翻身机会,定然拼了命去抓。”罗方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狼狈是狼狈了些,但赢了就好,赢了就好…” “没赢。”毕郝声音如蚊子震翅。 “没…”罗方神情一僵,不敢置信,“没什么?” 毕郝豁出去了,眼睛一闭,如实说道:“罗叔,其实我…我没赢,是那李仙赢了。” “没赢!?” 罗方三步挺近,目光满是煞意。往日的和煦荡然无存。 “你再说一遍。好侄儿,可莫要开玩笑。这玩笑可开不得。” “罗叔,真…真没赢。”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巴掌已经扇在他脸上。 顿时将其耳朵打得嗡鸣。 不等他反应,小腹被一脚踢中,飞出一丈之远。 罗方一言不发,一连扇了毕郝二十个巴掌。将其两颊打肿,牙齿都掉落几颗。 “废物玩意!” “你饮我宝汤,你跟我说没赢!” “连个杂役都斗不过。” “我真他娘的,想弄死你这小王八蛋。他奶奶的,你娘怎么能生出你这种废物东西。” …… “李仙,家住青宁县漏瓶巷?” 庞龙行在前侧,回忆着李仙的相关信息。 “是的。”李仙点头,步子放轻,没发出多余声响。 庞龙轻轻点头,说道: “你过了护院招比,从此以后,脱离杂役身,乃是一合庄的正规护院。” “但有一事,需要提醒你。我等护院,待遇、福利虽比杂役好。但说归到底,仍是夫人家奴。” “需要尽忠职守,不可嚣张跋扈。这点可能做到?” 李仙道:“自然能做到。” 心中却想,这规矩是好的,可惜人心复杂,单是“不可嚣张跋扈”一点,能做到者便甚少。 “方才打斗,难免饿了,我先带你去护庄大院的食斋,慢慢为你介绍规矩。” 庞龙语气轻缓。 对瘦弱的李仙,表现得很感兴趣。 他若没看错,方才的擂台大比。李仙先是故意藏拙,让敌手轻敌,随后最后时刻,再一举取胜。 一开始连他都骗过了,认为他是个,空有狠劲蛮力的杂役。 行一里余远,抵达一座楼阁。 匾额上写道:“食斋楼”。 此楼专为护院提供,故而周围,不少护院路经。 “庞大人。” …… 众护院恭敬问好,庞龙微微点头。 入座后,庞龙轻轻招手,说道:“来两份丁等餐食。” “庞大人,您也吃‘丁等餐’?”厨子问道。 “自然。”庞龙点头。 不消多久,两碟饭菜送到桌上。 李仙看得口水直流,共有三菜一汤,一份荤菜、两份素菜。 荤菜为“油焖猪肉块”,一块约莫两指粗,共有三块。 且不是瘦肉,而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表面泛着油光。 寻常杂役,一辈子吃不上。 两份素菜为水煮豆芽,萝卜炒青丝。成色一般,但是“油”“盐”下足,泛着油光。 很长力气! 算不上美味佳肴。 但这世道,能吃一份这种饭菜,已经很难得了。 “吃吧,这是护院的正常膳食。” “护院…护院,通俗些说,就是帮夫人看宅子的。若没点武学,看不住宅子。” “所以啊,你入了护院,日后不必干杂役琐事。但也需练武,武者在吃这一方面,半点不能含糊。” 庞龙取来木筷,将米饭、肉菜全倒入汤中。 搅混后,在碗边滋溜一声,连汤带水,连饭带菜,连菜带肉一同吃进腹中。 这才几个呼吸,便吃进了一半。 李仙不急进食,而是问道:“练武?” 庞龙不答,一口气将饭食“饮”尽,这吃法着实独特,吃饭如喝水。 风卷残云中,又带一丝斯文。一碗吃尽,碗内光洁如新,甚至不需要再冲洗。 这才回道: “每一位新来的,都对练武感兴趣。” “我并无义务,为你武道解惑。但看在你初来乍到,可容许你,问我三个相关的问题。” 庞龙补充道:“只要是与武道相关的,随意问便是。” 李仙眼睛一亮,这位庞龙统领,与罗方等人不同。 至少现在看来,很不同,很将规矩。 “三个问题么?” 李仙心想既然庞龙说了随便问,那便无需太多拘束,问道:“习武能增加寿元,使人长生吗?” 李仙初来此世,此刻处境窘迫,如何敢求长生? 问出这个问题,全是为了快速了解武道轮廓。 庞龙一愣,诧异看向李仙。好奇这种问题,为何出自杂役之口。 “此子当真有趣,身为杂役,饭吃不饱,衣穿不暖。当上护院,第一个问题,竟是问我武道能否长生?” 庞龙道:“自然可以。” 却不详加解释,反而观察李仙神情。见他脸上并无狂热、兴奋之意。这才确定李仙,并非好高骛远。 而是纯粹的好奇。 李仙斟酌片刻,“十里之内,可得门路否?” 庞龙目光复杂,这一回,既不说“可”,也不说“不可”,而是回道:“难于上青天。” “你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李仙两个问题问完,对此世武道,已有大致轮廓。 非凡、神秘…且那位庄夫人,便是得此道精髓之人。 最后一个问题,李仙放开想象力。想起前世,看过的诸多故事话本。 无外乎均有一共性,通过吸收空气中,某种能量来增长自身实力。 或是元气、斗气、灵气…… 莫非这方世界,也是如此?空气中也有类似物质,可通过吐纳呼吸,进而壮大武者? 于是问道:“所谓武道,是否是将空气中的某种无形力量,加以感知与利用?” “咳咳。”庞龙奇怪得打量李仙,“我不知道,你这想法从哪里来的。” “但我可以明确为你解答。你这想法…太不着边际。空气便是空气,那有什么神秘力量?” 说着,险些笑出声来。 这小子真挺有意思,想法很是不同,也甚是跳脱。 李仙沉心想道:“没有灵气、元气之流,超凡之力、长生之寿,从何而来?” 心中好奇至极。 又想起前段时间,庄上庄下熬煮的[精宝]。 此物是否与超凡有关? 可惜那一层次,离他暂时太远。 索性,已经摆脱了杂役身,今后的日子更好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 11 护院等级,一步一阶 李仙问完“武道三问”,心中已知大概,朝庞龙道一声谢后,再难忍腹中饥饿,大快朵颐起来。 几块油花花的肥肉下肚。 腹腔充实,便也有了力气,三下五除二,将饭盘一扫而净,腹中难得填满一次,心情随之大悦。 却不由得又想: “我这会儿吃的饱了。却不知阿弟,一个人在外,如今是何情况。” “五百文钱不少,偶尔吃顿肉食,想来不算困难。若有机会,也该回去看看阿弟。” …… 从食斋楼出来后,庞龙忽听一阵铃音,这是夫人的传召。 他不敢怠慢,自要去见夫人,可独留李仙在此,也不是办法。 正巧这时,迎面走来一护院,便喊道:“赵寒,这小子新来的,交给你了,带他熟悉熟悉。” 说完便匆匆离去。 “小兄弟,你好啊,之前的比斗我看了,真没想到,胜的竟是你。” 名为赵寒的护院,笑容和善,倒并未因李仙杂役出身而瞧不起他。 李仙拱手道:“赵大哥,从今以后,我们便是共事了,还望多多关照。” “哈哈哈,自然自然。”赵寒哈哈一笑。 他见李仙衣裳褴褛,头发脏乱,面有污垢,说道:“庞统领让我照料你,自然要给你弄周到,快随我来。” 帮李仙弄来换新的衣物。 “我带你去沐房,洗漱一番,将新衣换上。” “护院服材质较为坚韧,可远非杂役衣能比。你这身衣物,以后不用再穿了。” “脱下来后,便直接丢了吧。” 李仙听闻可以洗漱,心头一喜。 自穿越到来,他一次都没洗过身子,身上脏兮兮的,与乞丐无任何差别。 护院有专门的大沐房。 里面设有一个个隔间,赵寒将李仙带到沐房,才想起他并无沐桶,说道:“你还没有水桶,先用我的。” 沐房旁有一水井,洗浴用的水,均从水井中来。 井水冬暖夏凉,可所谓的“冬暖”,只是相对于气温而言,若是浇在身上,可是冷得很。 李仙脱下衣物,扛起木桶,自上朝下一倒。冷水顷刻将他打湿。 这时已经入冬,虽没飘雪,但也已经很冷了。 不过很快,冷意开始褪去,一股暖意反哺而来,精神振奋。 李仙扛着严寒,搓去身上泥垢,梳理杂乱长发。 “好家伙,杂役这般辛苦吗?” “这小子…倒是有些让人羡慕啊。” 一旁的赵寒连连咋舌,目光不由得朝下望去,暗暗用手比划。 随后看向自己,不自量力的对比一番,竟生出丝丝自卑。 足足浇了七桶水,李仙皮肤被冻得发红,但身子总算干净了。 再将护院衣穿戴在身。 “好少年!” 赵寒眼前一亮,拍掌赞道。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半个时辰功夫,脏乱的杂役摇身一变,却成了位翩翩少年郎。 “李兄,你生得其实挺俊的。” 赵寒说道。 “是吗?”李仙摸了摸脸颊,似乎确实不差。 “这才像是护院,来来来,我带你四处走走。说说咱们护院的门道。”赵寒搭着李仙肩膀,朝外走去。 “咱们护院啊…分为四等,分别为甲、乙、丙、丁。你刚刚就任,只是丁等。” “而我是丙等,等级越高,每个月的薪钱、福利,便越好。” “比如你丁等护院,一个月筹钱是一百五十文,其实也不算少了。” 李仙问道:“那如何提升护院等级?” “聪明,这便问到点子上了。”赵寒一拍手掌,说道:“咱们庄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行护院比试。从比试的胜负排名,来重新划定等级。” “所以啊,咱们护院的竞争,其实是很激烈的。练武挺辛苦的。” “还有,护院等级不仅是提升每月薪钱,在庄内的权利,也会随之提高。” “食斋堂你去过了吧?那里分成甲乙丙丁四等餐食,护院等级越高,能享受的吃食便越好。” “诸如此类权益,数不胜数。我便不细说了,你倒是慢慢体会便是。” 正说间。 两人行至一排房屋前。 “这里,便是我们住宿的地方。”赵寒停下脚步。 放言望去,此处屋舍整齐排列,纵横皆有。红砖为墙,青瓦为顶,制式均是相同。 一屋可容纳四人。 “此处才像是人住的地方。”李仙不由得感慨,心中又叹道:“却也仅仅是下人住的地方。” 房屋仅高一丈,里面放有四张床,十分狭窄逼仄。 每间房舍,匾额上均标有编号。 “李兄,你便与我住吧。我们居舍,正好有一空位。”赵寒笑着说道。 “好!求之不得。”李仙爽快一笑。 “哈哈,我这便将大伙介绍你认识。” 来到一一三号居舍,赵寒推门而入。 “老大,回来了?” “呦,这是谁啊,生得也忒俊。” “是啊,好面生啊,我之前没看到过啊。” 立时有两人围来,一痩一胖,分别名为‘王春’“桌一烈”。 赵寒互相引荐介绍,各自熟悉姓名后,问道:“李兄,你今年几岁?” 李仙说道:“刚满十五。” “十五岁…你年龄最小,我们便叫你老四吧。”赵寒说道:“王春二十一岁是老二,桌一烈十九岁是老三。” 赵寒拍拍大伙肩膀,说道: “老四,从今以后,大伙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可要互帮互助啊。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们。” …… 入夜。 白日里赵寒领路介绍,李仙已经大致弄清楚,护院的基本规则。 他躺在床榻上,四周再无杂役推搡拥挤。 虽说若有若无的脚味汗臭,依旧不可避免,老二王春是一个大臭脚,但已经好上太多太多。 “一日之间,天翻地覆。” “可纵使是这样,也仅仅只是护院而已。” 李仙心情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其他。 一边,他切身体会到,人分为三六九等,贵贱尊卑各不同; 一便,又庆幸,自己的生活得以改善。 赵寒转了个身子,见李仙呆愣愣看着天花板,说道:“老四,还不快睡。赶明儿可有晨训呢。” “嗯。” 李仙阖眼睡下。 翌日。 天方破晓,雄鸡打鸣。 “起身啦,起身啦。” 赵寒翻身下床,穿戴衣物,不忘一巴掌扇王春脸上,一脚踹在桌一烈背上。 两人睡得如同死猪,纹丝不动。赵寒叹了一声,忽又想道: “是了,昨晚老四久久未睡,也得将他喊醒。” 转头看去,却见李仙起得更早,已穿好衣物,安安静静坐在床上。 “老四,可以啊,起得挺早。”赵寒惊讶道。 “以前是杂役时,起得要更早,已经习惯了。”李仙耸了耸肩膀,活动活动筋骨。 12 传授武学,练招练劲 护庄大院前,一片空地上。 数百名护院齐聚于此,庞龙站在前侧,将人数清点,确无遗漏后,淡淡道: “今日晨训,以绕庄三圈为始,都给我积极点,打开筋骨。” “习武一途,绝无捷径可言,最忌讳好高骛远。” “你们若是能把招式、劲力练出些门道,也算是有出息了。” 随着庞龙话音落下。 这日晨训开始。 李仙夹杂在人群中,跑出庄口,绕着庄子,迈开步子,速度由慢变快。 早早便开始劳务的杂役,见到众护院的身影,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一合庄比想象中要大,周遭便有高山河流,绕庄奔跑时,需要跨过数段曲折的山路。 忽然…… [技艺:奔跑] [熟练度:120/500入门] [描述:不过是双腿一迈,双臂一摆。既可强身,又可壮体,何乐而不为?] [熟练度+1] [熟练度+1] 随着李仙每一次迈腿摆臂,便传来收获的声音。 呼气越发平稳,速度隐隐加快。 三圈下来,天空彻底亮起。 技艺[奔跑],熟练度已达到[251]。 “老四,体力不错啊,这都没累趴。” 赵寒喘着粗气,略带惊讶。绕庄三圈,爬山涉水,可不简单。 且队伍跑得不慢,新人能跟上队伍,都已经算厉害了。 “还行。”李仙擦了擦额头汗水,不能说不累,只能说还能坚持。 “保留些体力,待会庞统领,应该会单独喊你去,传授你一门武学。” 赵寒提醒道,朝庞龙方向指了指。 果不其然,庞龙目光在众护院中扫过,看到李仙时,明显一愣,这才半日不见,变化这般大,没想到原本的小杂役,长得倒是不错。 若非此处护院,独他一人面生。还真就认不出了。 “李仙,你过来。” 庞龙招手道。 李仙快步行去,“庞统领。” “昨日忽有要事,没传你武学。”庞龙负手而立,说道:“传你武学前,需郑重告知你一事。” “我们所学的武道,均为夫人所创,学此武道,当奉夫人为天,绝不可违逆她。如有违背,当如此竹。” 一掌拍出,凌空打在一株竹子上。 只听“咔嚓”一声,竹子从中断裂。 护院中传来惊讶声: “庞统领的排空掌,掌力越发雄浑了。” “唉,不知何时起,我等才能有庞统领的造诣。” “怕是难喽,能有他十之一二,我便心满意足了。” …… 李仙目光一震: “凌空劈竹,这份实力,已经十分强劲。” “可昨日问他,‘十里之地有无门路’时,他回答‘难于上青天’,说明庄里有门路,便是庄夫人。” “而即便是庞龙,也没能讨到那门路。故而才有‘难于上青天’的感慨。也就是说……凌空劈竹已经很厉害。” “但在高手眼中,却算连门路都没摸到。” “这方世界的武道,着实神秘至极,难窥真容。” 刹那之间,心念急闪。 “你可记住了?”庞龙淡淡问道。 “记住了。” 李仙点头,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只能顺应规则。 “很好,我观你有拳法底子,便先传你一门拳法。你拿去精心研习。” “切不可倦怠,莫要认为,当上护院便可无忧无虑。” “按照庄规,十五日后,你若不符合我期盼。我会将你踢出护院,重回杂役。” 庞龙严正警告。 李仙说道:“定不辜负庞统领期望。” 庞龙神色缓和,说道:“且看好了。”纵身一跃。 跳入人丛中,张开手脚,低喝一声,一拳打出,看似朴实无华,实则暗藏杀机。 一连十七拳打完,拳风扫向四方,顾左打右,瞻前打后。 庞龙收气而立,说道:“我知你对那层次,心有向往。” “但从今以后,不必抱有奢想了。专心练好招式,劲力,便足够我等,一生受用无穷了。” “招式为对敌手段,劲力为武者的根本。这二者,是任何武道上的基石。” “只是劲力这东西,若无个十年八载,练不出什么花样。这一点,我暂时不做要求。” “只要你这十五日内,将此‘四方拳’的招式、口诀,练得熟练,背得通透。并且知晓大小要义。” 李仙点头,无论如何,能习武总是好的。且庞龙暗中提点他了。 说道“任何武道”四字时,有意加重语气。 意思是提醒李仙,切莫好高骛远,而瞧不起这些。这种看似平凡的,实则也是关键! 庞龙将“四方拳”的手抄本丢给李仙,转头看向人从,喊道: “罗通允何在?” “庞统领,我在。” 一位阴柔的男子走出来,拱手应道。 庞龙说道:“你在四方拳上,颇有独到见解。” “教他习拳的任务,便落在你头上。” 罗通允朝李仙温和一笑,回复道:“放心吧,庞统领,我定知无不言。” “嗯。”庞龙轻轻颔首,“好了,尔等该练武的练武去。” …… “李兄弟,这四方拳讲究方中有圆,看似古板,实藏圆滑。” “我且演示一遍,你将套路记好了。” 罗通允笑眯眯说道。 当着李仙的面,将四方拳打了一遍。 李仙照猫画虎,学着脚步、拳路,照着打了一遍。 初次学习完整拳法,总觉有些别扭。但多练几遍,便逐渐发现了窍门。 “不错,李兄弟,你很有悟性。加勤修习,掌握拳法不难。”罗通允点了点头。 一晃眼便到正午时分。 罗通允说道:“李兄弟,你自个练罢,我下午还有巡值,明日再教你。” “好,多谢罗兄指教。” 李仙感激道。 在罗通允走后,依旧一遍又一遍的练拳。从前他要偷偷练拳,如今可以光明正大,自然好好珍惜。 枯燥的训练,对他而言,别有一番趣味。 每打一拳,便对照一下拳谱。直到自认为记熟拳路,这才脱离拳谱,放开手脚打拳。 “砰!” 吃饱了饭,力气自也充足,出拳带起劲风。 “当日的拼死一搏,是正确的决定,护院虽然也是下人,但习武氛围好上太多了!” 李仙心中想道。 半个时辰后。 [你出拳平稳,渐渐掌握四方拳修习之法。] [四方拳] [熟练度:13/500入门] [描述:四平八稳,基础拳法,外方内圆,似憨厚实狡诈。掌握容易,精通甚难。] 当“天道酬勤”被激活后,从此进步便可以视之。 “只要肯下苦功,将四方拳习尽不成问题。” “当下身为护院,争取将此拳法,练到最好!” 李仙心中满是力量。 护院也有劳务,也是下人,并非整日吃、睡、习武。 越是低级的护院,劳务的时间,处理的琐事便越多。越高级的护院,便越是轻松。 一般而言。 每日卯时三刻起身,开始晨训,辰时三刻起,便要陆续去做各种事情。 李仙因为还是新人,这十五日里,只需专心习武便好。十五日过后,便要开始值班、考勤,该巡逻巡逻,杂事琐事全部找来。 可就没这种习武氛围了。 其它护院都去巡逻了,独独他一人还在练拳。 每打出一拳,汗水便飞溅数丈,拳势在此酝酿。 “武者练招式,练劲力…这两点做好,也能算为凡俗高手。” “我暂且不去想那些长生、超凡之事。专心将当下武道练好为止!” 心中明确目标,一切更有希望。 …… 罗通允正在巡值。 忽被杂役管事罗方拦下,罗方笑道:“罗通允兄弟,好久不见,入屋坐坐可好?” 13 拳法突破,耳听八方 罗通允眉头一皱,这罗方何须人也,他自然再知晓不过。 杂役房的管事,手头有些权利,但管不到他头上。 非要说起来,罗方曾经与他,也算一场共事。 “罗管事,有何话外面说不得?”罗通允笑问道。 “请进吧。” 罗方推开房门,侧身相邀,也不多解释。 “好。” 罗通允点头带笑,有事所求,定有酬劳。他怎会拒绝? 入房中坐下后,罗方斟来一杯茶水,说道:“你我也算知根知底,我也莫与你废话。” “五两银子,把李仙弄回杂役房。” 罗通允漫不经心道:“那李仙…庞大人盯着呢,可不好弄。” “呵呵。”罗方笑道:“你却很容易,庞大人叫你教他四方拳拳法是不?你稍稍作梗,叫他十五天后,表现一塌糊涂。自然便可以了。” “……” 罗通允只是饮着茶水,沉默不语。 “十两银子。”罗方面色难看。 只为出一口恶气,这十两银子,未免不值得。 罗方是怕,这李仙日后得势,反而威胁自己地位。 “成交。” 罗通允笑眯眯说道。 三言两语间,便把李仙卖了。 …… [四方拳] [熟练度:54/500入门] 一日苦练,进度不算缓慢。李仙只觉肌肉更为精练。 “可惜莽牛拳仅是残式,不然威力定然极强。” “是了…白天庞统领说,武者主要练就招式与劲力。” “招式自然便是各种武学的套路,出招的角度,技巧等等。” “劲力…怕是指得内劲、外劲。外劲可粗浅理解为,一股子蛮力。” “内劲便是…” 感受到小腹中,一股暖流流转。 李仙通过“莽牛拳”,已经养出了几分“内劲”。隐约明白,武学与劲力的关联。 唯有武学达到一定造诣,才能练出丝丝劲力。 日复一日,勤学苦练,才能成为内劲大家。 “似庞统领那般,凌空劈竹…不知需要多少内劲。那排空掌…又到了什么造诣。” “武道难求,苦无门路。但我现在,也算摸到了些边角料。” 李仙吃完晚膳,来到居舍空地上。又练起“四方拳”来。 “老四,这般苦练,是没有效果的。” 赵寒巡值归来,见李仙还沉醉拳法中,不由得出声劝导。 “习武并非一蹴而就,练武时间太久,肉身产生疲乏抗拒。再练下去,武学不进反退,都有可能。” “这也是为何,有人分明十分勤奋,武学造诣却只是一般的原因。” 赵寒倒真是将李仙看做自己人。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 但对李仙而言,却是完全无用。 [熟练度+1] 手臂酸楚难言,李仙仍在坚持,笑道: “老大,我左右闲着无趣。便多熟悉熟悉,不碍事的。” 赵寒罢了罢手,“该说不说,你这小子,也真是一个牲口。” “也是,若不是牲口,怎么从杂役升上来?” “可按我说啊,武学够用便成,咱们做护院的下人,又不需闯荡江湖。” …… 转眼便到第二日。 晨训结束,李仙积攒一肚子问题,立刻找到罗通允,寻求解答。 罗通允笑容一如昨日,“李小兄弟,你做得极好。这些疑问,都很有道理。” 于是一一解答。 “李小兄弟,你当我面打一遍,我教你如何改善拳路。” 罗通允要求道。 李仙点头,摆开拳架,忍忍真真打完一套,心想自己勤学苦练,虽不说进度多快,但至少中规中矩。 不料罗通允摇头连连,“慢!实在太慢了。李小兄弟,你这习武天资,实在很一般啊。” “是吗?”李仙疑惑。昨天好似,不是这么说的。 这时,另一护院走来,“我就说嘛,他能当上护院,全是走了狗屎运。” 这名护院名为乔大手,曾与李仙有一面之缘。在李仙报名时,被他拦下,并大放厥词,贬低李仙,彰显自身优越感。 事后被打得脸蛋生疼,无地自容。 便开始关注李仙,对李仙升起一股恶感。 李仙全不理会,只等罗通允的解答。 “你啊,照这个速度下去,十五日后…怕是难以过庞统领那关。”罗通允关切说道。 李仙心中起疑: “这话是真是假?我昨日并未偷懒,熟练度也稳步上涨,真有他口中说得如此不堪?” 罗通允摇头叹息:“也罢,也罢。我便教你些窍门,你日后照着此窍门练习。” “保管你能让庞统领满意。” 说罢,便当者李仙的面,打了套练拳路数。 李仙照着练习一遍。 [熟练度+0] 罕见的熟练度,竟不增长。 “这套修习拳法,乃是错的。这罗通允背后,有了害我之心。”李仙端详着对方,一切了然。 罗通允笑容温和,一脸关切。 “李小兄弟,你学明白了吗?日后就按此方法练习,若有不懂的,便再来问我。” “好,你先去忙吧。” 李仙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假意迎合。 等罗通允走远后,立刻换回原本拳法路数。一遍一遍出拳,增加熟练度,磨砺自身体魄。 [四方拳] [熟练度:187/500入门] …… 转眼四日过去。 晨跑锻炼身体,习武强壮体魄。 李仙自入了护院,吃饱穿暖,营养充足。 正好到了长个子年龄,身高开始朝上窜了。 这日晨训。 大伙都已坐下休息,唯独李仙一人,对这木桩子,反复练习拳法。 “老四那牲口,还在练拳。” “要我说,应付应付就得了,咱们练到死,也只是一护院而已。何必拼命呢。” “老四真是狠人啊,依我看,这股狠劲,只有一号房的华汉鹰能比。” “华汉鹰?听说前几日,他一掌拍死了个偷砍木头的小贼,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的,一掌拍下去,将那人肺都拍烂了。听说他讨了夫人欢心,赏赐了套掌法,未来最可能继承庞统领的位置。” …… 赵寒等人闲暇打趣,讨论得津津有味。 见李仙在认真习武,他们也不做打搅,默默走开了。 李仙置若罔闻,忽打出一拳,在打出的刹那见,拳中蕴含的意味,发生天方地覆改变。 他浑身一震,眼前光幕一闪: [四方拳] [熟练度:1/1000精通] [描述:刚柔并济,刚可震八方,柔可拨乾坤。你苦习拳法,取得造诣同时,拿捏其中要义,领悟“耳听八方”特性。] “只需集中注意力,耳力大涨。且能够根据风水,简单辨认对手的出拳路数。” 李仙又惊又喜。 天道酬勤,只要苦工深,便自有收获来! “李小兄弟,好久不见,你拳法练得如何了?” 这时,罗通允朝他走来,依旧是那副温和笑颜。 14 精通拳法,领取筹薪 “罗大哥,你好。” 李仙收拳而立,笑着回道。 “李兄弟,倒不是罗大哥说你。我事务繁忙,一忙起来,容易忘记事。” “你自己该积极点,若有不懂之处,主动来问我,不要害怕打搅到我。” 罗通允苦口婆心,似真为了李仙着想。 “一定,一定。”李仙面上讪笑,实则心知肚明。 这罗通允深得“四方拳”精髓,外表温和,内里圆滑。说得好听,做得却很肮脏。 李仙知道,此人藏有祸心。或是看自己不顺眼,又或是其它。总之绝对不想自己好过。 但找他指教,定然毫无收获。 索性自己勤学苦练便是。 “你啊你,将拳法打一遍,让我看看如今造诣如何。”罗通允摇头叹气。 “好。” 李仙生涩的出拳,拳路中故意显露出破绽之处。 “停!” 罗通允心中得意,心想:“好极,再这样下去,十天后,便可大功告成。” 口头却恨铁不成钢道: “毫无寸进,毫无寸进,这样下去,我都替你心急。” “也罢,事已至此,各人有各人的天资,这事强求不来。 “再早叫你闷头苦练,怕也就那样。不如先放下拳法,锤炼锤炼体魄吧。” 李仙道:“罗大哥,可是庞统领的考核…” “无妨,你且听我安排便是。庞统领那边,我会帮你解释。” 罗通允拍了拍李仙肩膀,语重心长道:“小李啊,你可要努力啊。你若是没过考核,我也脸上无光啊。” “有劳罗大哥劳心了。” 李仙拱拳。 罗通允走后,李仙目光一闪,继续练拳。 无论困境如何,唯有尽快将拳法习好,才能将困境彻底打破! …… 庞龙乃护院大统领,主负责一合庄安宁。 每日晨时、夜时,有两次巡逻。其余时间,则在自家府邸,精习武学。 “前阵子我有幸,得夫人赏赐汤物,我饮两成,余下五成分给众弟兄。” “饮尽汤物后,便隐觉身体,果真起了些许变化。莫非…将到夫人说的那种状态?” 庞龙将拳法、掌法、身法,各精习一遍。均已到瓶颈,每日的苦习,只是确保境界不倒退。 武者… 一旦上路,便是一生的事情。一日不习武,半月苦白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不出花样来。 更看重武道天资,悟性根骨。庞龙的排空掌,已数年进步甚微。 直觉是天资所限制。 “是了,那小子入护院,已有五六日了,不知如今是何情况。” 庞龙擦去汗水,穿好衣物。派人将罗通允喊到跟前,开门见山便问: “小罗,那小子如今什么情况?” 罗通允道:“人…人倒是乖巧,只是…只是…” “天资差些,肯用苦工,倒也无所谓。”庞龙眉头微松。 只是护院而已,天资高自然好,不高也无所谓。但庞龙见不得,偷奸耍滑,偷懒取巧的人。 罗通允说道: “天资倒是还行,就是…散漫了些。这五日里,他很少向我请教。” “每次都是我去视察他,对他的指点,也不知有无听进去。目前来看,拳法进展,稍显缓慢。” 一番言论,倒挑不出一句假话。 “嗯?”庞龙眉头一拧,“莫非是当上护院,反而生出倦怠之心?” 这种人,他见过太多太多。能忍住苦寒饥饿,却受不住甜言蜜语。 “也罢,再过十日,若不达我标准,从哪儿来,便让他从哪儿回。” 庞龙罢了罢手。 罗通允见计划顺利,庞大人与此子并无特殊交情,不由得一喜,更敢暗中使坏。 …… 转眼又过四日。 晨训过后,李仙雷打不动,挑选一僻静之地,苦练拳法。 [四方拳] [熟练度:319/1000精通] [描述:以身为中枢,拳击四方。拳风朴素古板,内藏乾坤之妙,四方来敌而不惧。] …… [技艺:奔跑] [熟练度:450/1000精通] [描述:你奔于山野,落脚轻盈,速度已经颇为不慢。] 李仙长高了些许,身子骨壮实不少。每日晨训的“晨跑”,速度、耐力已是中上之流。 如果是拼命狂奔,有[除草]延伸出的坚韧特性相助,数百护院,能跑过他的怕屈指可数。 李仙感受到,丹田处的暖流,已有两手指头粗细。 水滴石穿,内劲在一点一滴积累。 这时已经入冬。内劲一流转,能够驱散寒意,十分好用。 李仙心想: “他日若真能练出个模样,我也想去江湖闯一闯。” “老四,还练拳呢。” 赵寒搭着李仙肩膀,心情好极了。 “老大,今儿这么高兴,莫非有什么喜事?”李仙刚刚摆起拳架,见赵寒、王春、桌一烈走来,收起架势,好奇问道。 王春说道:“我便说老四练拳练傻了吧,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能忘记。” “老四,今儿啊,是领月筹薪的日子。”赵寒笑着说道。 “啊!原来如此。”李仙细数时间,说道:“可我入庄未满一月,也是今日领吗?” “自然,自然,还练个屁武,去领筹薪去喽。”赵寒搭着李仙肩膀,几乎是生拉硬拽。 于是乎,同一屋舍的四人,齐齐结队向账房行去。 账房外大排长龙,等了半个时辰,才轮到李仙等人。 “李仙,原为杂役,月筹薪五十文,现为丁等护院,月筹薪为一百五十文。” “杂役期间,表现良好,共得赏三十七文,这月的筹薪,共为一百一十七文钱。” 账房先生不由多看两眼。 从杂役到护院…这可很是少见,这小子他有点印象。秋末之际,签订卖身契,字写得不错。 “这是你的筹薪,且拿好了。” 一个绿色的布囊中,装着百余枚铜板。李仙拿过后,轻轻垫了垫,不由得轻笑。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兜里总算有钱了! 这世界,这世道……钱实在太重要了! “赵寒,丙等护院,月筹薪两百二十文,巡值满勤,再多五十文…” 杂七杂八一算下来,赵寒的筹薪,足足有三百文钱。 几乎是李仙的三倍。 李仙心中感慨:“纵使是在青宁县内,月筹薪能有三百文的,也不算是多数。” “庄夫人当真是有钱啊,我要是也有这么多钱便好了。” 15 兄弟情谊,求平安符(求追读) 老二王春、老三桌一烈均为丁等护院,两人筹薪都在两百文左右。 一百五十文的底薪,以及几十文的满勤赏薪。 “是蒋芸!” 忽听人群一阵嘈杂,赵寒四处张望,见得远处,来了位高挑女子。 那女子面容清秀,眉宇高傲,长发束为高马尾。目光扫过李仙等杂役时,鼻腔发出淡淡“哼”音,尽显高傲。 “蒋芸何人也?” 目送蒋芸远去,李仙问道。 赵寒解释道:“是一位乙等护院,此女素瞧不起男子。一招盘玉腿法十分厉害。 老四,你日后见到他,最好远远躲开。莫要招惹为妙。” 王春补充道:“听闻她颇有跟脚,与庄夫人的贴身丫鬟秋月,沾亲带故。” “老二,老三,老四,我等凑过去听听。看看此女的筹薪多少。” 赵寒难掩好奇。 李仙对此事本不在意,但也随他们意,原路返回,在账房外偷听。 “蒋芸,乙等杂役,月筹薪六百文钱,外加一枚熊血丹。” “这月竟有熊血丹,谢先生赏赐。” “要谢便些夫人。庄里上上下下,全是夫人一人之物,包括你我。” 账房内,两人对话之声传出。 李仙暗暗咋舌。 他卖身钱也才五百二十五文。还不抵对方一个月筹薪。 “老大,那熊血丹是何物?”李仙提问。 “熊血丹啊…这可是好东西嘞。”赵寒砸吧嘴,羡慕道:“能增长气力的宝丹,咱们日日苦练,怕抵不上一枚丹药的丹效。” 王春说道:“老大,你抓把劲,也弄个乙等护院当当,说不定便有机会,尝一尝熊血丹的滋味了。” “就是,乙等护院即便没有熊血丹,每个月,保底也能得些鹿血丹。”桌一烈附和道。 “难,难,难啊!”赵寒长叹一声。 然目光之中,却有光芒闪烁。对那乙等护院之位,心中确有觊觎。 若有机会。 拼上一回也未尝不可。 领完筹薪,回时路上,今日赵寒三人均无巡值,难得齐齐聚在一起。 李仙问出心中疑问,“咱们身在庄里,纵有筹薪,该在何处花费呢?” “可去妙丹阁里,置换丹药。一枚丹药的效用,可抵得上数日吃食。” “你需知道,习武重中之重,并非练而是吃。吃得好了,体质力气跟上,才能在武学上,取得更好造诣。” 赵寒揶揄一笑,“当然,也能告假,去附近的青宁县,转悠一圈,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只要按时回来便是。” 李仙心中一动:“如何告假?” “找庞统领说一声便是,怎么,老四,想出门逛逛?”赵寒手肘肘了下李仙,神情揶揄。 李仙点头:“确实。” “好罢,咱们哥四,今日都无甚事情,索性一同告假,去青宁县走一遭如何?” “习武太久,也该找人泄泄火气。不然得烧坏身子,哈哈哈。” 赵寒说得眉飞色舞。王春、桌一烈纷纷同意,领了筹钱,就期待外出潇洒。 李仙面带微笑,心中想的,却并非是泄火气,而是好久没见阿弟了。 学考在即,不必太过劳累才是。 …… 告假一事,赵寒轻车路熟,很快就办理周到。 四人出了庄口,沿着山路,来到青宁县内。 “听闻这县里,有几位大老爷,家底甚是丰厚。” “对了,倘若这县里,有位富家千金,看上你们,愿愿花真金白银帮你们赎身。你们愿是不愿?” 老三桌一烈突发奇想。 “愿或不愿啊…”赵寒笑道,“还得看那千金,生得如何。倘若貌若天仙,自然愿意至极。” “要是丑陋不堪的话,那还是算了。” “老大,人家要是不丑,也不会看上咱哥四啊。” “哦,这么说来,老二你愿意?” “咬咬牙,忍了。和什么过不去,别和钱过不去。” “等我王春有了钱,发迹了,再大手一挥,给咱们哥四一人一栋豪宅,再养几个娇媚美人。” “至于我嘛,便只能以身饲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了。” “老二…想不到,你竟有这等胸怀。” 四人并肩而行,谈天说地,气氛甚是融洽。 李仙路过一巷子时,说道:“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先去吧,我便不去青楼了。” “老四,你…”赵寒诧异道。 “我阿弟一个人在家,难得出来一趟,我得去看看他。”李仙笑道。 “行吧。”赵寒罢了罢手,没多说什么,这老四向来独来独往。 这时已近中午,想起阿弟,李仙不由得脚步加快。 他啊弟从小懂事,聪明伶俐,生性淳朴,父亲自尽离去后,李仙长兄如父,扛起了照顾啊弟的职责。 兄弟情谊,比什么都深厚。 漏瓶巷。 破旧茅屋前,李仙高声喊道:“啊弟,啊弟。” 呼唤三声,房屋中传来惊喜的声音,“哥,是你吗哥?” 一道瘦小身影急跑而出,他身上穿着父亲遗留下的破布麻衣。 小小的身子,撑不住这件大衣物,蓬头垢面,但眼睛十分明亮。 李小凡见到李仙的刹那,眼眶湿润了,跑过去抱紧阿哥。李仙也很是心疼。 自己弟弟年纪尚小,在这吃人乱世中,一人窝在茅草屋中。 李仙怕他衣服被抢,铜钱被偷,被人欺负,这次回来,见到阿弟没事,终于放下心来。 “平平安安,真好,真好。”李仙感叹道。 “哥,你帅了好多!”李小凡崇拜道,双目闪闪发光。 “那当然,你哥可不简单。”李仙笑道:“等你哥有钱了,咱们就不必被欺负了。” “哥,我知道你去当杂役,定会吃很多苦头。我…我求了个平安符,你带着。”李小凡掏出一三角黄符。 “你去娘娘庙了?”李仙一愣,“那离这儿,可是有二十多里路。” “我去买书,顺道去求符的。”李小凡笑道。 “好小子,想骗你哥,还早得很呢。”李仙轻轻敲了下李小凡的脑袋,虎目有些湿润。 “哥,我也不傻。这世上,就咱两相依为命,你入了一合庄。前阵子,我听闻庄里的杂役,累死了好多。” “我实在担心,左右睡不着,唯一能做的,只有替你求一枚平安符。” 李小凡说道。 “你哥现在是护院了,没有杂役那么苦了。”李仙轻抚李小凡的头,说道:“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嘿嘿,说不准就是平安符起了效呢。”李小凡嬉皮笑脸。 眼中却闪过一抹坚定:“这年冬考,我必不会叫阿哥失望!” 16 再见阿弟,考核之日(求追读) 李仙拍了拍李小凡肩膀,隔着破布麻衣,却仍觉得硌手。见阿弟皮包瘦骨,营养不良,心中一阵怜惜。 李仙问道:“我入庄近一个月,阿弟,你可吃过肉?” “哥,我又不傻,除了买书,钱全拿去吃肉啦,肥肉都吃过几会了哩。”李小凡讪讪一笑。 “是吗?”李仙眉头一挑,“那还剩下多少” 李小凡缩了缩头,心虚说道:“已经用去大半啦。” 李仙探手摸去,从李小凡怀中抢过装钱的布囊。 “哥…” 不等李小凡反应,已将绳索解开,里面还剩三百八十文钱。 近一个月里,只用去了一百二十文。 李仙合计道: “城西的猪肉脯,一斤猪肉售五十文钱。若是买些槽头肉、碎肉杂肉,三十文钱便够了。” “你若隔两日、三日便吃一顿肉,绝不可能,只用了一百二十文。更何况你还要买书。啊弟,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在吃方面,绝不能亏待自己。” “既有钱了,该吃肉吃肉,节省做甚?” 李小凡低下头,也不辩解。阿哥的卖身钱,他怎愿拿来吃肉。 这与吃哥何异? 故而他每日吃食,都是在城郊外,挖些野菜吃,能够填饱肚子便可。 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唯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啊哥! 李仙瞧着他这模样,长声一叹,转而笑道:“唉,哥带你吃餐肉,顺便换一身衣服。” …… 这半日时间。 李仙陪着李小凡,吃了顿肥猪肉。 考虑到已经入冬了,房中既无被褥,也不防风,便又买了件袄衣。 世道艰辛。 穿新衣定会引来觊觎,李仙告诉弟弟,让他将新衣穿在里面,父亲的麻衣裹在外边。 尽量别去陌生的地方。 做完这些,李仙还去拜访隔壁刘大婶。给了刘大婶三十文钱,托她这段时日,帮忙照料几分。 刘大婶人好,收了钱后满口答应,还直夸李仙有出息了,是一位好大哥。 “哥,你又要走了么?” 李小凡双目湿润,知道阿哥不会待太久。 李仙将这月筹薪全部给了李小凡,并郑重的嘱托:“这是八十文钱,记住了要吃肉,吃肉,吃肉。” “知道了。”李小凡紧紧握着拳头。 “我知道你聪明,可是骗不了你哥。”李仙笑道:“你自己重复三遍。” “要吃肉,吃肉,吃肉。”李小凡乖巧道,“哥,我记住了。” “好了,天色不早,快回去吧。”李仙罢了罢手,转身快步离开。 身影拐过巷角,彻底消失不见。李小凡追上几步,目光一黯,回到小破茅屋中。 家徒四壁,只有一摇晃的木床。他趴在床上,取出皱巴巴的书籍,沉下心来读书。 唯有读书,方有出路。 ……… ……… 一合庄三五里外的山间小径上。 冷风吹拂,平添一抹萧瑟。 有四人结伴而行,不时传出交谈声: “老四,你没来可惜了,你是不知道,那里的娘们可真够骚啊。” “都说青楼是销金窟,这话真是没错。” “是啊,那娘们朝我吹口气,我身都酥了。” “唉,现在想想,真的有点后悔,没把持住,大半月的筹薪,全抖进去了。” 回时的路上,赵寒三人谈起青楼里的花天酒地,美人在怀,吐气如兰,香气缭鼻时,仍是回味无穷。 可惜丁等杂役,职衔太低,权利有限,即便是告假,也不能在庄外过夜。 见夜色渐晚,便又结伴回庄了。 “啊!” “庞统领!” 临近庄门口外,赵寒还带三分酒意,忽瞥到庞龙的身影,酒意尽散,快步走去行礼。 庞龙淡淡扫向四人,“领了筹钱,告假一日,便是为去青楼消遣?” “是……是的。”赵寒挠了挠头。 “只要不违反庄规,你们去何处,我无权过问。”庞龙淡淡道。 旋即目光落在李仙身上,眉头一皱,叹气后又摇头,露出失望之色,“李仙,你还在考核期中。他们享乐放纵,是因为已经站稳了脚跟。” “而你才当上护院,不抓紧时间,精习四方拳法,反而这样荒废身子,太令我太失望了。” “庞统领,你误…”李仙一笑,正想解释。 “不必多说,武学不会骗人。” 庞龙罢了罢手,“等考核之日时,我会亲到现场,你若不符合我标准,将这门武学入门,便回杂役去吧。” 转身大步离去。 李仙望着庞龙背影,听到那失望语气,心中却很是平静。 有人赏识,固然最好。可打铁还需自身硬,与其费尽心思博人欣赏,不如坚实走好自己的路。 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四…要不,咱们三去帮你解释解释?”赵寒不好意思道。 “不必了,这事情有何好解释的。”李仙摇头笑道:“再说了,大丈夫,逛逛青楼,难道有错么?” 老二王春双目瞪大,“逛青楼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老四啊老四,我不如你啊。” …… 时间一晃,已到考核当日。 这日的清晨,众护院照例晨训。李仙站在僻静一角,双腿岔开,有条不紊的出拳。 [四方拳] [熟练度:658/1000精通] 李仙有种渐入佳境的感受,出拳时不需要回忆拳谱路数,只需心念一动,拳锋便立刻送到。 越练越快了。 按照武者的说法,这是到了“脱谱”的境界了。即脱离了拳谱,开始有自己的领悟,在拳法造诣上,养出自己的风格。 “这四方拳对我帮助很大。” “此拳法虽基础,却成体系。如何应敌,如何御敌,都有经验传授。” 李仙感应到小腹暖流。 内劲已积蓄有拳头大小,心念一动,调运内劲附着拳上,一拳打出,可带起一阵劲风。传来“啪啪啪”的声响。 这门拳法的精妙之处,在于腹背受敌时,如何借力打力,如何巧妙周旋。 对护院而言,完全够用。 [技艺:奔跑] [熟练度:164/1500小成] [描述:健步如飞,气绵如河,奔流不息,在攀山涉水中,你领悟了奔跑的奥秘。气血略微增强。] “晨训的奔跑,对我而言,几乎不耗费体力。” “但用于热身,倒是正好。” 李仙正自沉浸在收获中。 “庞统领来了!” 忽听人群中传来声响,转头望去,庞龙正大步朝院中行来。 李仙收了架势,向庞龙走去。 “李仙,今日是你考核之日,我想,我已不需赘述什么了。”庞龙开门见山。 众护院齐齐走来,围成一个大圈。将庞龙、李仙笼罩在内。 凡是护院,都必须经历新人考核。不客气的说,一位护院的武学天赋如何,通过新人考核,完全可以看出端倪。 但人所不同,条件也不同,所习武学,自然也各有不同。 有人双足修长,适合学习四方腿,有人身材矮小,便学习膛地功。有人头骨坚韧,则学习铁头功。 “庞统领,我已知道。”李仙重重点头。 “唉!”罗通允适时的一叹,流露出惋惜之色。 “罗通允,李仙乃你所教导,这考核自然由你上阵。”庞龙淡淡再道:“莫要徇私,否则连你也责罚。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李兄弟,你也听到了。”罗通允无奈的耸了耸肩,一步站出。 17 得过考核,赏虎血丹(求追读) 众护院敏锐觉察到,庞龙、罗通允二人,都对李仙没有信心。一时间纷纷议论: “看来,李仙这小子,这关是难过了。” “嘿,连新人考核都过不去,留在护院,岂不丢我们脸么?” “是啊,若真如此差劲,倒不如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 罗通允乃丙等护院,平日的事务,说多不算很多,说少倒也还行。但想到李仙找他请教武学,需要花费力气敷衍。 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这段时间内,他特意招揽比平时更多的劳务,好似忙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般。 以此躲避李仙的请教,也料定李仙琢磨不出名堂。 而李仙加入护院后,不说性情孤僻,但很少与旁人交流。 练拳时总喜欢寻偏僻僻静之地,一个人蒙头苦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注意他的人极少,谁也不知他拳法造诣到底如何。只人云亦云,默认他拳法造诣,应该难以达标。 “罗兄,还请赐教。”李仙拱手上前一步,淡淡道。 “出手无情,若是伤着,还请见谅。” 罗通允敷衍拱手,左手背负身后,再道:“我以单手会你,你若能在我手中,撑下百余招,便算是入门。” 旋即转头看向庞龙,征求其意见:“庞统领,您看这样可行?” 庞龙点了点头,“随意,武学这东西,最做不得假,一动手便知真章。” “好!” 李仙也不废话,摆开拳架,直视罗通允。 “来吧。”罗通仰首挺胸,胸有成竹,自也气定神闲,朝李仙勾了勾手。 李仙见状,上前两步,一记直拳迎面打去。这拳平平无奇,直来直去,看不出任何拳法真章。 “果然没学到东西。”罗通允暗笑,右手轻轻抚去,正要轻飘飘化解此招,彰显自身实力。 一拳一掌正要触碰之际,李仙脚尖一拧,连带动身子微微转动,姿势的些微改变,竟使得拳锋忽然偏移。本是迎面打来,变为斜朝小腹打去。 此乃四方拳中,“指东打西”的一招。拳法是很直的东西,虚招、实招极容易辨认。 尤其是基础拳法。拳路就那几招,非虚即实,入门不难。 而一但出拳,气力汇聚拳锋。便非得一条路走到黑为止,只有极厉害的武学大家,能做到“收放自如”,临时收拳变招。 四方拳阴便阴在,他的拳路是直的。但可通过身子的拧动,使得拳路偏转。做到“指东打西”的目的。 初级武者,见面搏杀,这一招出奇不易,十分好用。 更何况李仙占尽先机,不止是指东打西,还是“示敌以弱”。这一招他百试百灵。 罗通允深谙四方拳拳理造诣,刹那间头皮发麻。这简单的一拳,不仅说明,李仙已经拳法入门。 更说明…这方面的造诣有些逼近他了! 他连忙抽另一只手格挡,却因为一开始托大,还是已经晚了。 只听“砰”的一声,手掌发麻肿痛,罗通允心中骂道:“这小子真不留手,是使出全力啊!” 被打得后退三五步。 脸色青红交加,很挂不住。方才还负手而立,风度翩翩,俨然一副高手模样。 此刻尽显狼狈,表情失控。 憋了一大口气,故作大方的赞赏道:“好拳!不枉费我的教导!这招指东打西,你已摸到了门…” 门路的“路”字还未出口。 李仙冷笑一声,趁着罗通允说话间隙,起身跟上,朝其腹部连出三拳。 武者斗杀。 最忌讳泄了气! 喊出招式名称,可增长气势,可帮助运气。可若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气难免逸散开来。 可便危险了。 这罗通允太过托大,自把身份高高挂起,自认为是在“指教”李仙。 想出口点评,挽回些颜面。却不知,李仙不说睚眦必报,却也是有债必追。 是真想借此机会,将他痛打一顿。不放过任何机会! 每一拳挥出,都竭尽全力,尽数往要害处招呼。罗通允意识到不对,连连后退,神色难看至极。 这时候,他已经不想再让,但先机已失,想在对方狂风暴雨中,找到间隙反击,却很不容易了。 想不到这小子,身材瘦瘦巴巴,但力气真不小。 “比武搏斗,生死胜负。” “武学造诣只是决定因素之一,似我这等武者,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有临场应变,以及先机、节奏。” 李仙将先机之势,发挥到极致。在气势最盛的时候,打出一击“拳震四方”。 这一拳乃是险招,比指东打西更为阴险。 因为这一招,连习拳者都骗。 这计“拳震四方”,名字中虽有一拳字,但其实是一腿招! 拳招中参入一腿招。未得要义者,当成拳招练去,发挥不出威力。 只见这一脚踢出,罗通允着实没意料到,顷刻被踢中胸口,胸腔一震,吐出血来。 被踹飞三丈远。 没能站稳,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又滚了三圈。 众人瞠目结舌…… 什么情况?不是师傅让徒弟么?怎成了这副景象? “好!” 一道嘹亮的赞赏声响起。 却是出自庞龙,他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很好,你的拳法造诣,出乎我的意料!” 在看到李仙出腿的瞬间,庞龙彻底的看好李仙了。 因为“四方拳”,乃是庄夫人闲暇所创。当时她忽发奇想,在拳法中参入腿招,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则秘闻,只有庞龙知道。他传授四方拳给护院时,也没刻意提起。 至今,只有李仙一人,将这腿招打出。就凭借这一点,足以让庞龙为之侧目。 “很好,李仙,你通过了考核!” 庞龙大步走来,爽朗一笑,重重拍了拍李仙肩膀。 李仙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是如何得知,那拳震四方乃是一记腿招的?”庞龙问道。 “就是练着练着,自然而然觉得,出腿比出拳更为合适。”李仙随口道。 “哈哈哈。好极,好极,你很有灵性。”庞龙说道:“这是枚‘虎血丹’,你拿去服下。从此以后,你便是正式护院。” “明日开始,你练武之余,也需要参与护院的事务了。好好加油,不可懈怠武学。” “一定。”李仙重重点头。 考核一事了结,罗通允擦了擦嘴角血迹,走到李仙身前,想说些什么,神情变了又变,愤怒、不解、诧异、尴尬… 似想保留些体面,但终究是气不过。 最终双眼一眯,索性不装,冷眼一扫,重重“哼”一声离去。 …… “老四,恭喜啊。” 赵寒等人走来,也替李仙感到高兴。 “老四,你也是出息了。你知不知道,庞统领看重你了。”王春说道。 “哦?”李仙问道:“此话怎讲?” “虎血丹…这可是虎血丹!”桌一烈说道:“我等通过新人考核,庞统领只赏了鹿血丹。和虎血丹的差距,可不是一分半点啊。” “老四。”赵寒凝重说道:“你这枚虎血丹,最好赶快吃掉,不然定引觊觎。” 话音方落。 前方不远处,一道身影拦在正中。 正是数日前,遇到过的乙等护院蒋芸。 “你便是李仙?”那蒋芸快步逼近,淡淡道:“你这枚虎血丹,卖是不卖?” 18 强买虎血丹,掌掴赵寒(求追读) 原来,护院的考核比试将近,这蒋芸欲再上一步,成为甲等护院。 李仙获得虎血丹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被蒋芸得知。 她便想: “虎血丹可壮体生血,若得此丹相助,护院考核比试时,把握能更大几分。” 于是立即找到李仙,开门见山,便是要买。 “抱歉了,我不卖。”李仙歉然道。虽有礼貌,但却不卑微。 “不卖?”蒋芸双眼一眯,“你不过区区丁等护院,服用虎血丹,不过暴殄天物。你确定不卖?我愿出五百文钱。” 赵寒小声道:“那个…姑奶奶,虎血丹…至少也要七百文钱吧?” 话音方落。 只听“啪”“啪”两声,赵寒两颊鼓了起来。那蒋芸一言不合,就扇了他两巴掌。 且出手极快,李仙完全没看出她如何出手。 赵寒被扇得七荤八素,险些栽倒在地。蒋芸一脸厌恶,“虎血丹的价值,何用你来多嘴。我难道会不知吗?” 旋即挺步逼近,“你卖是不卖?” 李仙摇头道:“抱歉,不卖。” “你不怕我也扇你吗?!”蒋芸冷声道,劲力已经运转道掌中。 “你要扇便扇,我现在打不过你,我认。你要抢也可抢,我现在打不过你,也认。” 李仙语气平淡。 但…他不妥协。日后必将变本加厉还回去。 “好小子。”蒋芸咬牙切齿,一时竟没有办法。 她怎会不想抢。 只是前脚,庞龙刚刚赐下虎血丹,后脚她便抢去,未免太肆无忌惮。 蒋芸眼见要败兴而归,气得不行。正想出手教训,却见李仙神情坦然,半点不怕。 忽灵机一动,不打李仙了,转而扇向王春、桌一烈两人,“啪啪”声响起,各扇了四巴掌。 速度之快,等收手时,两人才渐渐感觉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你们记住,这一顿打,是他害你们的。” “今日之事,若敢告诉庞统领,我便每日都找你们修习掌法。” 蒋芸大步离去,狠狠的瞪了李仙一眼。 有意挑拨,使得四人互生嫌隙。 “这女人…好毒的心计。”李仙眉头一皱,关切问道:“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没事吧?” “没…没事。”王春勉强一笑。 “有事!”赵寒抹了抹眼泪。 并非哭泣,只是两颊太痛,刺激到双目,泛起了泪花。 “这女人的碧罗掌,竟练到了大成境界。” 赵寒愤恨说道。 “碧罗掌?”李仙问道。 “是一门下乘武学,比之基础武学,厉害十多倍不止,威力、效用截然不同。这门武学练出的劲力,十分阴狠。” 赵寒摸了摸脸颊,眼中血丝密布,神情看起来有些恐怖:“如果我没猜错,要不多久…我们三人的脸,便会越来越肿。” “碧罗掌的劲力,会徘徊在血肉间。最后行成永久性掌纹…” “如果不能将那劲力化去,哥三…可就毁容了。” 李仙于心不忍,“可有办法化解?” “有!”赵寒苦笑道:“让那蒋芸,帮我们三人化解。逆运劲力,再扇我们几巴掌便可。可…有可能吗?那蒋芸出了名的毒辣。” 王春捂着脸颊,意识到严重性后,神色莫名,“或…或许能…”说到一半,气氛沉默得可怕。 李仙知道他的意思。 蒋芸突然出现,目的便是虎血丹,只要李仙老老实实,同意将虎血丹卖给蒋芸。 一切,或许便能解决。 李仙拳头紧握,看向赵寒三人。他们两颊渐渐肿起,已有拳头大小,看起来像是猪头。 再过片刻,只怕模样更为骇人。 三人的沉默,说明了内心的挣扎。 “告诉庞统领,有没有办法解决?”李仙问道。 赵寒摇了摇头,“一合庄中有数百护院,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平日里矛盾摩擦,庞大人概不过问。” 武者该有血性,不可约束太多。 庞龙最重规矩,规矩如此,他便必然不会插手。 左右行不通,李仙思衬道:“他们待我不错,也是帮我出头,才平白遭受此劫。” “倘若是我一人,棍棒加身倒也无所谓。可连累他们,确实非我所愿意。” 见三人模样凄惨,李仙轻轻一叹,沿着蒋芸的方向追去。 行不远,果真见到蒋芸身影,李仙眉头一皱,沉声喊道:“你要虎血丹是吧?” 蒋芸正坐在一颗树枝上,知道李仙会来,淡淡一笑,“现在又不想要了。” “除非你跪下来,求我来买。我倒是能大发慈悲,勉勉强强将虎血丹买下。” 李仙注视着蒋芸,眉头紧锁,双目微眯。 方才护友心切,确实想过让出虎血丹。然而再见蒋芸的刹那,他却不这么认为了。 为了赵寒三人,将虎血丹卖出,固然是讲义气,无可诟病。 可有些东西,求饶服软是得不来的。 他此刻跪地求饶,贱卖虎血丹,蒋芸就一定会帮他,化解赵寒等人的伤势吗? 未必! 甚至是可能性甚小。因为她有能力,不遵守约定! “软弱者跪地求饶。” “顽强者奋勇拼搏。” “售卖虎血丹,虽可求得片刻的安宁。可来日,这蒋芸心情不好,又扇我等几巴掌,到那时又如何是好?” “与其如此,不如我想办法,将碧罗掌搞到手,练习到大成,帮赵寒等化解劲力!” 李仙心念流转,眼神逐渐坚定。 他说道:“既然你不要这虎血丹,那倒也正好。就此别过。” 转身离开了去。 蒋芸一愣,盯着李仙背影,目光透出危险光芒。 这小子,不知是有骨气,还是自私自利。 …… 赵寒三人在一片树荫下,用袖子遮挡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 张望到李仙赶回来,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老四,怎么样了?” 李仙摇了摇头,“没谈成。” “没谈成?”桌一烈急的来回踱步,“怎么会没谈成呢。咱们无缘无故,挨这几巴掌,这可怎办啊。” “老三…”赵寒淡淡道:“这事不怪老四。是那娘们,出手太过狠辣。” 话虽这般说。 赵寒心中也知道这个理,可却很不是滋味。四人之间,气氛发生了微妙变化。 李仙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恢复的。那碧罗掌…在何处可学?庞统领有吗?” 赵寒心乱如麻,这时间,不是很想搭理李仙。但还是说道:“咱们庄里的武学,全是夫人指甲缝里,掉下的粗浅之物。” “碧罗掌乃是夫人贴身丫鬟秋月,其所掌管的闲武阁内,记载的掌法。” 19 武道一境,食精宝也 当日夜里,赵寒、王春、桌一烈三人,两颊越发肿胀,挤压五官面容,将面皮的撑得似皮球般。 那痛感不强,但十分磨人,碧罗掌劲力在血肉间凝而不散,导致血气粘稠,不通则痛。 时时刻刻有如针扎一般,虽能忍受,却能将人逼疯。 后半夜里,脸皮鼓涨到一定程度,竟破裂了开来,流出汨汨血脓,看起来很是恐怖。 李仙第一次感受到武学不俗。轻飘飘的几巴掌,竟能如此磨人。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打来清水,帮三人清洗血迹。在井中扣下冰物,敷在三人伤口。 以此减轻痛苦。 “他娘的!” 王春怒气上心,一拳捶在床榻上。这一声他娘的,没有指名道姓,不知是痛得不行,宣泄怒气。 还是真在骂人,又是在骂谁。 他的眼神,却有意无意瞥向李仙的脸颊。 心底多少是不平衡的。 “老四,你睡去吧。明天记得去巡值房报道,我便不陪你去了。” “记得帮我们告个假,这副模样,若是出门,非得被笑死不可。” 后半夜里,三人痛感减少,逐渐有了消肿迹象。赵寒有气无力说道。 “好。”李仙见三人情况稳定,渐也放心,将屋内收拾整洁后,躺在床上,阖上双眼。 却并未睡去,心中想道: “武学…武学…唯有武学厉害,才能不被人欺负!” 偶尔听到三人的哀嚎声,李仙睡得并不安稳。 迷蒙中做了个梦,梦中他寻到武学秘藏,里面有许多武学,找到了自己的变强之道。 翌日。 刚刚醒转,眼前光幕一闪。 [技艺:睡觉] [熟练度:293/500入门] [描述:一日一睡,就是不会。不是愚笨,而是运气未至。] 李仙心下惊奇,平日每天睡醒,[睡眠]的熟练度均有涨幅。但不算高,通常在[4][5]点左右。 可今日涨了[28]点熟练度。 “难道…是昨夜做梦,反而锻炼了睡眠?罢了,这技艺不知有何作用,不必去理会。” …… 因为余肿没有消退,李仙帮助三人请了假,让三人卧床休息。 “求人终不如己!” 早起晨训,绕庄跑数圈后,李仙没去找蒋芸,而是径直去向庞龙宅中。 “李仙?” 庞龙正肩扛石磨,锤炼体魄,见到李仙过来,将石磨朝院中角落处一甩。 奇特的是,石磨乃是重物,可落地之时,却如同鸿毛一般轻盈。 李仙大开眼界,这等武学造诣,好生惊人。 “你今日不练拳,专程跑我这来,所为何事?” “既然来了,便喝些水吧。” 庞龙倒了杯水,朝李仙掷去。李仙接过,饮了一口,问道:“庞统领,我想寻你商量一个事。” “哦?”庞龙笑道:“可是追问那武学的奥秘?” 李仙心中一动,可今日而来却不是为这事,“我是想,能否用你赏我的虎血丹,换成一门武学?” “什么武学?”庞龙随口问道。 “碧罗掌。”李仙坚定道:“虎血丹换碧罗掌,不知能否可行?” 庞龙擦去汗水,湿巾搭在竹架上,眉头微皱,“碧罗掌?这是门入乘武学。非我所管控,我亦无资格,尚自传授。” “且,你现阶段,身子骨弱,修习入乘武学,反而不是好事,会耗费你的气血。” “这枚虎血丹,当下是你最好的选择。我若是你,早早服下才是。” 李仙问道:“那庞统领,我若想获得碧罗掌,可有途径?” 庞龙目光射来,带着审视意味,“你很想学碧罗掌?”李仙重重点头,“很想学。” “碧罗掌在闲武阁,乃归夫人的丫鬟秋月所管辖。何时开放,又何时能够进去,非我能说的算。你既然想去,也罢…我帮你留意这消息。” “你当下,好好习武,履行护院职责便是。” “众丁等护院中,我看你像这么回事,能朝上拼一拼。” 庞龙说着,走来拍了拍李仙肩膀。 “谢统领看重。”李仙听闻暂时无望,只好暂时压下念想。 “如何,武道之事,可还想问吗?”庞龙主动笑问道。 “庞统领肯说了?”李仙自然求之不得。 “倒也不是想不想说,只是啊…我隐约触摸到了那层境界。正好也想找人炫耀炫耀。”庞龙爽朗一笑,粗粝的五官上,显而易见的开心。 李仙心想,果真是人逢好事,精神倍爽。不过也正好,借此窥一窥那神秘领域。 庞龙在院中坐下,缅怀过去,说道:“我本江湖拳夫,去过许多地方,杀过人,也险些被人杀。后被夫人收服,成为护院统领。帮夫人看住这偌大庄子。” “前阵子得夫人赐汤,服下后,总算有所收获。距离那境界…有些靠近了。” 李仙问道:“是什么境界?” “脱胎换骨的境界!”庞龙语气加重,眼中精芒四射,“世间武者,求的便是脱胎换骨!武学练到极致,为的便是脱胎换骨!” “我之前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开了眼界后,导致眼高手低。精神抑郁,因为我曾经,也是如此。” “那今日,为何又肯告诉了?”李仙问道。 “哈哈哈。”庞龙说道:“自然是…我也快触碰到了那一层面。我若能成,庄里的护院,便也有可能能成。自然不算是眼高手低了,而是有目标有追求了。” 庞龙说道:“武道!食天地之精,饮日月之华,以壮大本身。这一点…我隐隐接触到了。” “武者不靠吐纳,是靠吃的!是靠练的!” “我辈习武者,生下来便是一具‘泥胚子’,也称为‘泥胎’。通过后天的勤习武学,精壮自身,积蓄劲力。等到了一定程度,内劲雄浑,体魄强大,武道造诣深厚。将这具泥胎打熬通透,足以运化‘精食’的药力时。” “这便触碰到了武道脱胎换骨的第一境:‘食精’。” 说到这里,庞龙也满脸期待。 他只是小半只脚,迈入“食精”一境,后面的路,可还远着呢。 “小仙啊…”庞龙叹道:“你或许无法感受到我的喜悦。但有一句话,可以提前告诉你。武学…永远是武道的根本!” “这是夫人说的,她转告给我,我也转告给你。你啊…慢慢体会去吧。” 李仙看着庞龙意气风发的面孔,心中闪过明悟:“我明白了。所谓武者,便是武学习到一定程度,便开始寻求脱胎换骨的强者。” “如此说来,武道初境,便是泥胎境。我如今也算为泥胎境。” 20 世道依旧,回杂役房 借着庞龙提点,李仙总算窥探到了一角真容。 武道初境:泥胎。 武道一境:食精。 “如此说来,每一本武学,都极为珍贵,都可积攒内劲、武道感悟…种种种种,为日后的脱胎换骨,积累足够本钱!” 内劲从何而来? 寻常的跑步、锻体不会产生内劲,而是通过,修习不同的武学,体内自然而然滋生的劲力。 “下得苦功越深,收获便越多…如此说来,世上无吐纳法,唯有武功高!” 李仙感应己身,小腹处暖流流转。已比拳头大了不少。 一部分内气,乃是“莽牛拳”修来。因为莽牛拳残缺不全,这部分内气很有限。另一部分,则是“四方拳”修来。 四方拳虽很基础,但拳法路数完整。李仙熟悉之后,打起拳来行云流水,顺畅难言。 进度反而不慢。 [四方拳] [熟练度:658/1000精通] 照这速度下去,进入“小成”却不远了。 …… …… 巡值房中有一排值表。 数百名护院,如何巡值,都在表中记载安排。 李仙已成正式护院,习武的时间少了。每天只有上午清晨的两个时辰,可以自由习武。 其余时间,都被排了巡值,需要在庄中巡逻。 有时运气不好,排值排得多,半夜也不得睡。 “果然…护院终究是下人,虽比杂役之流好上太多太多。可依旧是下人。” 李仙今日的巡值是满的,或者说,几乎天天都是满的。 清晨的卯时、辰时是习武时间。从巳时开始巡值,午时能小小休息一刻钟,随后未时、申时、酉时,均要到各地巡值。 戌时能休息一个时辰,吃晚饭。可亥时、丑时又要巡逻。 明日情况好些,丑时不用巡逻,倒是能睡个安稳觉。 “总共三个时辰休息,两个时辰习武。其它时间,都要做各种劳事。” “但比杂役好太多了。” 杂役五更天起身,这时候护院还在呼呼大睡呢。而且待遇天差地别,吃、住全然不同。 “若是能成为丙等护院,巡值时间,便大大的减少了。” 李仙看到排值表中,护院等级越高,空闲时间便越多,“甲等护院”甚至数日一巡。 领取了护院令牌,再配一把腰刀,李仙这便巡值去了。 上午巡的是庄子东面,这一块地域,李仙从没来过。绿植葱葱,风景优美。 “这是……” 李仙突然驻足,看到一株被从中间劈断的大树。那树桩十分粗大,需七八人张开双手合抱,才能勉强合围起来。 可这等大树,竟被一劈断了,且断口平整没有多余的刀剑划痕。 显然是一击形成! “好惊人的伟力!” 纵使前世科技发达,借助科技之力,也做不出如此平整的切口。 李仙不由得凑近观察,只觉更是惊人。这种大树生命力十分旺盛,纵使从中断裂,生机也犹在。 来年还会生长出新的枝丫。可此处的树桩,却不生枝丫了,如被砍断了“头颅”一般。 生机被彻底断了。 “这种实力,武道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莫非是那位夫人所为?” 李仙不敢再多观察,老老实实依照路线巡逻。 “谁!” 李仙耳朵轻动,自精习“四方拳”,获得其特性“耳听八方”后,耳力便远远胜过旁人。 他听到远处草丛中,有细微的动静,目光一冷,缓步靠近过去。 用腰刀拨开杂草,见到一小乞丐,光着膀子,下手破裤褴褛,恐惧的缩在角落里。 这时已经入冬,霜雪未降,但气温渐寒。 那乞丐看着李仙,眼中满是绝望。死死捂着嘴巴,不发出声响,但已经被吓哭了。 李仙不由得想起自己、想起阿弟,“你是来偷东西的?” 那乞丐摇了摇头,但又怕李仙打他,点了点头,可怜巴巴道:“没偷着。” “大侠,我再也不敢了,饶…饶命啊。” “这活儿入冬了,我…我妹妹…实在活不下去了,我这才来的。饶命啊,再…再也不敢了。” 那乞丐瘦骨嶙峋,一个劲的磕头。 “你怎么进来的?”李仙眉头一皱。 “从…从狗洞钻进来的。我身子瘦…”那乞丐颤声道。 “从哪来,滚哪回去。再让我遇到,非打死你不可。”李仙冷冷道。 “啊!?”那乞丐不敢置信:“大…大爷,您真放我走?” 他有几名同伴,也是潜入庄里。被护院发现,打死的打死,玩死的玩死。死状可凄惨了。 “嗯?”李仙眉头一拧,露出不悦之色。 “好…好,我这就走,大爷好人,你是好人。”小乞丐正要钻洞离去。 李仙环顾左右,见并无护院,喊道:“等等。” 小乞丐快要吓尿了,可惜腹中无物,着实尿不出。 “这是些馊包子,拿着快滚。”李仙从怀中取出两个松软热包子。 因为贴身而放,还有些余温。 “这…”小乞丐不敢去接。李仙干脆丢在他脚下。那乞丐见包子脏了,这才抱入怀中,颤生生的看着李仙。 随后嗑了两个头,钻过墙缝离去。 “唉,加餐没了。” “还是香喷喷的肉包子…偷偷顺的。” 李仙一阵心疼,用石料将墙缝堵上,再用杂草遮盖住,继续巡逻。 世道还是如此苦痛。 只是李仙的处境,比之前更好了而已。 “丁等护院二百六十九号,李仙。” “你下午的巡值取消,和我一起去杂役房帮忙看值。”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仙正无趣时,一位中年男子朝李仙走来,摇手高呼道。 此人也是丁等护院,名为赵大春。是护院中的老油条了,武学天赋一般,早早便升不上去了。 “李仙是吧。”赵大春直白道:“我是赵大春。” “赵大哥,你好。”李仙点头,“我想问一下,为何突然去杂役房看值?” 赵大春解释道:“还能为何,夫人要修缮一炼丹阁。但缺些木料,石料。” “前阵子与青宁县的林家、以及黑木帮,购置了些木料石料,就堆在庄外三里地。” “这不,将要入冬,快快将石料木料运回庄里放着。让杂役房的杂役出力,咱俩在一旁看着就行。” 李仙说道:“原来是这样。” “这可是好差事,可比巡值轻松多了。”赵大春笑道:“咱俩运气好。在一旁摸鱼划水,都成。” “倒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杂役房了。”李仙倏而一笑。 21 狂揍毕郝,扬眉吐气 因为杂役房看值一事,需要数个时辰,在开始之前,李仙与赵大春先去食斋楼饱餐一顿,腹中有物后,才前往杂役房。 活事开始前,需先与杂役管事罗方交接。 “罗管事,好久不见。” 再度见到罗方,李仙意味深长一笑。身份处境已然不同。 不说扬眉吐气,倒也算得上,小出了口恶气。 罗方皮笑肉不笑,欲言又止。如今李仙已是正式护院,他真奈何不得了。 “承蒙罗管事提携,不然,这护院之位,与我没有关系。”李仙淡淡道。 “哈哈哈,是啊。”罗方拳头篡进了掌心,心中戾气横生:“区区贱畜,得了些权势,便敢回来寻我得意。” 赵大春道:“罗管事,组织杂役的事,是你的本分,我们只负责看值。您请快些吧,不然这活干不完了。” 简单交接后。罗方敲响铜锣,召集各班杂役。青宁县什么都缺,但独独不缺人。 这段时间,罗方又招纳了近百名杂役,人数始终维持在一千三百余人左右。 李仙目光落在第九帮杂役上。但只是淡淡一扫,便又别了过去。 第九帮的杂役,却没认出李仙来。用仰视、艳羡、依稀的目光看着李仙。私下里窃窃私语,说从没见过这般俊俏的护院大爷,如此神俊,好似神人。 罗方一声令下。 众杂役开始搬运木料、石料。一些细碎的石料,是用木车拉的。但木料可就难运了。 小的木料也有丈许高,需要七八个人合力扛着,一步一步运回庄里。 三里长路,着实艰辛至极。 看着满头大汗,咬牙蛮干的杂役。李仙却没有脱离苦海的轻松愉悦。 另一边。 罗方寻到毕郝,“好贤侄,伤可好些了?” 上次毕郝争斗失利,惹得罗方不快。自此以后,罗方对毕郝态度大变,不时便扇几巴掌。 毕郝开始惧怕他表舅,眼神闪躲,此刻见罗方寻来,后退三步,双手护住脸颊,“表…表舅,怎么了?” “想不想报仇?”罗方眯着眼睛问道。 “报仇?谁…”毕郝忽然灵光一闪,眼中迸出恨意,“难道是李仙那白眼狼!?” 罗方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那厮。” “你上次说,那李仙的武学造诣,远不及你,可是为真?”罗方问认真问道。 “自然为真!”毕郝重重捶了下大腿,牙齿咬得出血,“那贼小子!如若再比一次,我必报此仇!” “很好,机会来了。” 罗方指着远处,冷笑道:“那人便是李仙。这小子当上几天护院,倒是人模狗样起来。待会,你去找他讨教,与其比斗。将他打败,让他颜面扫地。事后我再借机运作一番!嘿嘿。” 毕郝喜道:“那我便能当护院了?太好了!我做梦都想当护院。” 罗方呸了一口,“想屁吃呢,那小子站稳了脚跟,除非自己犯错,否则下不来。” 毕郝很是失望,朝李仙望去,不由一愣,“表舅,他真是李仙?”罗方点头,“千真万确。” 毕郝看着李仙衣着齐整,面容俊朗,初具风采。比从前高了许多,壮了许多。 再想起自己,虽有表舅罩着,可终是杂役。且表舅对他态度大变,时常打骂,也不算好。登时心中怨意难散:“若非是你,这一切都是我的!” “好贤侄,这次看你的了。”罗方拍了拍毕郝肩膀,“还有,切记…这次千万别大意。这小子四方拳入门了,不然通不过考核。” “那罗通允也不知干什么吃的,我非找他要回十两银子不可!” “表舅,我的三才拳也未尝不利!”毕郝声音沙哑。 叔侄商议好计划,罗方看好时机,敲了敲铜锣,让众杂役休息片刻。 再趁着休息间隙,两叔侄一唱一和,话里话外,无外乎阴阳、挤兑李仙。想要他与毕郝再斗一场。 “哦?”李仙看向毕郝,“毕兄弟,上次比武,还心有不服?” “李大人…”毕郝低头道:“也不算不服,只是常言道,武道需从实战中获得。我近来偶有收获,便想寻李大人讨教讨教。当然,大人若是惧怕我一杂役,那拒绝也无妨。” 李仙道:“切磋是好的,只是拳脚无眼,打起来难免…” “无妨,我毕郝,反正是贱命一条,大人不必留手。”毕郝立刻乘胜追击,堵住所有台阶。 “好罢,好罢。”李仙摇了摇头。 罗方见此计成功,招呼众杂役,围成一个圈,观赏两人比斗。 “贱畜们嘞,这种眼福,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都给我认真看看。” “要是能学到一二,运气再好些,说不定啊,便是下一个李护院呢!” …… “承让。”毕郝拳头紧握,摆起架势。聚集起十二分精神。 蓄势片刻,忽挺步上前,打出三计虚招试探,李仙全都看破,站立不动。 “好小子,倒是装得挺像。”毕郝见唬不住李仙,当即虚中藏实,一记“地盘拳”打向李仙胸口。 李仙施展莽牛拳中,狂牛顶撞一式,内劲裹挟拳锋,拳出刹那,带起莽牛般的风声。两人拳锋相撞。 这次骨裂的,却是毕郝了。 莽牛拳的劲力,看似平和,实则内藏惊涛。单一的对拳,即便是四方拳也难取胜。 李仙冷笑道:“这是你自找的!” 莽牛拳拳势落尽,立即接上四方拳,直取其面门所在。毕郝连忙抬手回护,却见拳路一变,转而捶在肩头位置。 李仙连出九拳。拳拳诡异莫测,将拳理运用极致。只听“砰砰砰”几声,毕郝已经输了。 这一场比斗,少说带躺床一个月余。 李仙双眼一眯,“这叔侄俩若有机会,定会取我性命。我也不必客气。”最后一拳,打向毕郝的喉间。 “叔…”毕郝大惊失色,直觉真要死亡。 “好胆!” 罗方大怒,一步跃来,伸手护住毕郝。李仙知道取不下毕郝性命后,身子一震,带动拳锋再度偏移。 结结实实的扇捶在罗方脸上。 这一拳,足足送出了七成内劲,将罗方打的脸颊红肿,牙齿都松动几颗。 着实不轻! 李仙眉头一皱,收回拳头,手臂有些酸麻,一时竟提不上力气。方才打在罗方脸上的刹那,有一股反震之力传回。 “这罗方武学不差,我现在非他敌手。”李仙心念一闪,转而笑道:“毕小兄弟,方才的指教,你可有所悟?” 毕郝又惊又怒,指教?他命都险些没了,还指教?罗方先开口说道:“多谢李护院指教,我这蠢侄,应该收获颇丰。” 声音有些阴沉。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仙笑道。 这次不亏,结结实实打了毕郝一顿,也扇了罗方一巴掌。 22 实力大进,四方拳劲(求追读!) 罗方追问:“我观李护院意犹未尽,不如与我指教指教如何?” 李仙淡淡道:“罗管事,我劝你看看时辰,别忘了自己的职责。” 傻子才逞强。 若我不与你斗,你又能如何?李仙抱胸而立,稍稍后退一步。 罗方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竟全然忘记了正事。 他身为杂役管事,放着正事不做,转而找护院比武指教。此事如若传出,夫人非生气不可。 当即冷哼一声,招呼众杂役,继续搬运木料、石料。一股子怒气,只能朝众杂役招呼去。 “李小哥,不错啊,那手四方拳耍得甚是熟练。”赵大春笑着赞道,比了个拇指。 “一般一般罢了。” 李仙谦虚一笑,寻一视野开阔处。 既可练拳,也可分心巡视。旋即摆起拳架,练起拳来。 “倒是勤奋,这小子不知能否再冲上一冲。若是当上丙等护院,日子能滋润许多。”赵大春瞥见后,便没有去打搅。 [你心意通达,拳意大涨,熟练度+4] [天道酬勤,出拳数万,行云流水,熟练度+2] [你坚持不懈,一日不曾荒废,熟练度+4] 下午的数个时辰里,李仙最多休息一刻钟。其余时间,全在精习四方拳。 毕郝被打成重伤,无奈卧地休息,瞥见李仙勤奋不怠,不由得绝望难言。比你有天赋的人,比你还要努力。 这还拿什么来逆袭? “废物玩意,早知如此,当初不如培养他,你这扶不起的烂泥。” 罗方两相对比下,心中升起一丝悔意。 “武者将人视为泥胎,后天习武,是为将这具泥胎蜕变。” “庞统领说,武者…无论是已经脱胎换骨的武者,还是尚在泥胎,浊世中挣扎的武者。无外乎是吃、练、养、泡。四字。” “当下,唯有练字是我能掌控,定要做到极致才可!” 李仙一拳挥出,感受着自身进步。 …… 是夜。 李仙拖着劳累的身子,回到房舍。房中已经熄灯,一片昏暗。似有鼾声响起。 “看来今日好了很多,这么早便睡去了,今夜还要巡值,我也快些休息吧。” 李仙放轻动作,解开腰间的长刀,放在桌上时,却发现火烛还有余热。 好似刚刚吹灭不久。 “看来不是睡得早,而是见我回来,才故意吹灭蜡烛。” “蒋芸这招太过狠辣,心有隔阂,也属正常。” 李仙看破不说破,在床位阖眼睡下。等到夜半丑时,外出巡逻一个时辰,并无意外发生。 回房屋又补一觉,卯时再起身,准备晨训。 “这生活作息,十分磨人意志,若有机会,得快快晋为丙等护院。”李仙暗下决心。 “老大,你们今天还告假吗?” 出门前,李仙走到赵寒床边,悄声问道。 “再告假一日吧。”赵寒迷迷糊糊道。 “成。”李仙行出房屋。 脚步声远去后,赵寒坐直起身,老二王春、老三桌一烈也睡意全无。 事实上,三人昨晚整夜没睡。 原来昨日下午,已经消肿了,但三人脸上都留下了青紫色的掌纹,狰狞可恐,丑陋至极。 看到彼此的面庞,心头很不是滋味,越想越睡不着。 …… 昨日因为拜访庞龙,错过了晨训,没有吞服虎血丹。 今日,李仙绕庄跑过三圈后,自由练拳时,从怀中取出“虎血丹”。 “此丹壮骨生血,乃武学宝丹。服下之后,不知我这具‘泥胎’,能有什么变化。” 一口吞下。 但觉十分苦涩腥臭,阵阵臭味反上鼻腔。便如同把头,伸进了虎口当中,尽是酸腐猩臭。 随着丹药被吸收,效用渐起,李仙一呼一吸,变得十分绵长,胸腔隐隐发出“虎豹雷音”的感觉。 李仙低喝一声,一拳打出。在丹效加持下,气势宛若猛虎扑来。血气喷涌,精力旺盛。恨不得打个千百拳,将血气尽数抒发。 抓住这个时间习武,可事半功倍!可借用丹效,打熬体魄,积攒内劲,强化筋骨! [初服珍稀之物,领悟技艺:服食。] [熟练度:3/500入门] [描述:天材地宝,尽入我口。宝物在前,会不会吃很重要。掌此技艺,可助你一分药,两分用。] 既吃入口的精宝药物,吸收效率更高。 李仙只吃了一枚虎血丹,但所吸收的效果,却比一枚丹再多一成。 随着技艺熟练度增加,终有一日,或许真可“一分药”当“两分用”。 只是这[服食]技艺,若想要精通,不知需吃多少银子入肚。 “天助我也!” 李仙精神振奋,通过武学招式,将丹效合理运用。 这两个时辰里,他只一味的出拳。 终于丹效耗尽,李仙也大有收获。 [四方拳] [熟练度:125/1500小成] [描述:漫漫拳路,小迈一步,成就虽小,却足骄傲。你苦习四方拳法,顿悟了‘四方拳劲’,在此道已有小成。] 丹田内,内气已积蓄两个拳头大小。四方拳以外方内圆著称,看似古朴中庸,实则阴险狡诈。 配合“四方拳劲”,实力更上一层楼。 不仅如此。 虎血丹还有强骨之用。此时此刻,李仙周身骨痛,却并非负伤。而是在长身体,骨质在逐渐强化。 “难怪武者如此厉害。” “不仅是武学功夫,要胜过寻常人。便是这具体魄,这具‘泥胎’,在习武过程中,打熬的非比寻常。” …… 晃眼便到下午。 “老四。” “老四,你过来一下。” 李仙正当巡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似十分认真,实则是在摸鱼。心思已经飘远,全在回味拳法路数。 忽听数声叫喊,转头望去。见一株大树后,藏着三道身影。 正是赵寒等三人。他们衣着护院服,却双手护脸,藏在阴暗处。李仙快步行去,“你们不是告假休息吗?怎又出来了?” “过来谈。”赵寒一把将李仙拉到角落。 “老四,咱哥三…”他深呼吸一口气,将脸上的遮挡放开,露出青紫色的面容。 难看狰狞,掌纹凝而不散。 李仙早有预料,却不想如此触目惊心。赵寒说道:“不瞒你说,今日上午…我们去找蒋芸了。” “嗯?”李仙疑惑看向三人。 王春连忙来为李仙揉肩,歉然说道:“老四,咱们是兄弟嘛,此事确实不该瞒你,但…你也看到了,我们太惨了。” 李仙问道:“你们找蒋芸,都说些什么了?” 赵寒苦笑一声,揉了揉脸颊,“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副样貌,根本无法出门。” “我们知道,蒋芸就是为了虎血丹。上次你没谈拢,我们哥三就想着,替你再去谈谈。” “虎血丹确实宝贵,可老四,你就当体谅体谅兄弟几,再去见一见蒋芸?” 23 出庄收租,妖魔出没 李仙眉头一皱,“蒋芸刻意刁难,全无信用。你们去见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赵寒轻叹一声,愤恨说道: “那蒋芸确实不是东西,可…谁叫她实力强呢。” “世道就是如此,咱们得认啊,没办法的事。” “我们去寻蒋芸,那蒋芸一开始刻意不见,逼我们下跪磕头,才能和她说话。” “你们跪了?”李仙问道 “我们只是下人,跪得还少么?”桌一烈突然说道:“那蒋芸如此逼迫,只能跪了。我们苦求蒋芸放过,那蒋芸只一味的笑。” 王春道:“实在没办法,咱们提出,将虎血丹奉上的条件。她说…只要虎血丹献上,一切便都好说。” 李仙问道:“真是如此?她真是这般说的?”双眸带着审视。 虽与蒋芸只见过两面,但他知道,此女不是好说话的人。 “唉。” 赵寒轻叹一声,接过话题,如实说道: “那蒋芸原话为‘你这这三人好生搞笑,先让那李仙跪地磕头,老老实实将虎血丹献上,后面的事再说。’,大概便是老二的意思了。” “那蒋芸连承诺都没给,你们就信了?”李仙冷静分析说道: “她那句‘后面的事再说’,摆明了是想日后推托。如若听信了,虎血丹也不保也罢,还要被白白羞辱。” 赵寒紧咬牙齿,一拳捶在墙壁,愤懑又无力,“我自也晓得,只是实在没办法。只能祈祷那蒋芸,大发慈悲,拿了虎血丹后,当个屁把我们放了。” “老四你放心,只要你同意,后面两个月的筹薪,我们都给你。便当是我们,买了你的虎血丹。” “我要你们筹薪做甚。”李仙轻轻摇头。 他拍了拍三人肩膀,表示宽慰之意。 病急乱投医,难免会失了方寸。 “你们若信任我,且再忍一忍。” “实不相瞒,我昨天去找了庞统领,问了进入闲武阁的方式。虽暂时没有答复,但总比寄希望于蒋芸好!” 李仙声音宽厚,极力想让三人平静。 然三人目光闪躲。 忽听“噗通”一声,王春已然跪下,哀求道:“老四,就当我们求你了,你就带着虎血丹,去见一见蒋芸吧!” 李仙一愣,连忙扣住王春肩膀,暗运内气,将他扶起,说道:“老二,实话跟你们说吧。虎血丹我已服下,那蒋芸是见不成了。” “什么!?” 三人齐齐一惊。桌一烈道:“老四,你可莫要骗我们。我昨夜凌晨,还见你胸袋微鼓,虎血丹还在。” “是今早服用的。”李仙坦言道。 “这…这…” 赵寒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仙知道再多说也无用,但还是郑重道:“相信我。” 赵寒三人勉强笑了笑,欲言又止,越发沉默,最后失魂落魄离去。 …… 自这时起,赵寒三人开始有意无意疏远李仙。 三人连续告假两日,已是庞龙宽厚。第三日起,便又要恢复往日作息,一同晨训、练武。 脸上的青紫色掌纹,自然再难掩盖,惹来众护院的嗤笑,嘲讽。三人无地自容,甚是狼狈。 李仙看在眼里,知晓争辩无用,出拳更为坚定,精进自身实力为上。 不时便去庞龙宅邸一趟,问询“闲武阁”的事情。 借着庞龙的势,蒋芸倒没来找过麻烦。 如此这般,转眼便过三日。一直没有消息,但实力却进步极大。 李仙的技艺[奔跑],已经练到了大成。健步如飞,速度奇快,耐力奇佳。难以下足的山地、林地、沼地,也能够轻易克服。 每日的晨训奔跑,他都能将众护院,远远甩在身后,用更多的时间练拳。 [四方拳] [熟练度:715/1500小成] 丹田的内气已有三个拳头大小。内气流转,可强盛精神,活化肉体,可祛病保暖。 妙用无穷。 “相传武道厉害者,内气的作用更是千变万化,说之不尽。” 这日晨训完,李仙轻呼浊气,收获颇丰。 “丁等护院,二六九号,李仙。” 背后传来一道呼喊,待回过头时,见到有七人朝此走来。 其中有两道熟悉身影,分别是乔大手、赵大春二人。 赵大春笑道:“李兄弟,你今日的巡值取消了,咱两挺有缘分,又撞到一起了。” “哦?”李仙问道:“是又有任务吗?” “咱们得出庄一趟,要去帮夫人收租。”赵大春对这些事务显然轻车路熟。 一合庄的护院平常无事时,便以巡值为主。但每几月的月末,大部分护院要下至各村,收取租钱。 “我们八人一组,要去长寿村收取租钱,赶紧收拾收拾,路途可不短,争取早去早回。” 说话的是冯火,三十余岁,身材精瘦,乃是丙等护院,暂时是八人小组的领队。 “好。”李仙擦了把汗,倒没什么收拾的。 一行八人临出门前,先到食斋楼,拿取来回路上的吃食。各人拿各人的,尽量拿多些,不然路上不够吃,挨饿也得忍着。 李仙边拿边吃,将肚子塞满。再将馒头、干饼用内气压扁,藏在衣袖夹层的口袋中。 这时世,多些粮食总是好的。 其时天气渐冷,庄外已有雪花飘落。李仙心想:“天气虽冷,但上次给阿弟,买了新的袄衣。加上父亲的麻衣,应该冻不着了。” 护院衣冬暖夏凉,加上李仙已修出内气,抗寒之力远胜普通人,不怕下雪。 “他娘的,邪门得很,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出远门的时候下。” 冯火啐了一口,不耐烦的拍散肩膀雪花,朝众人说道: “长寿村离庄子里,足有三十里山路。路上都给我小心点。” “这雪若是停了最好,若是不停,反而越下越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外头啊…怪事多得很!” “遇到熊、豹、虎这等猛兽,那倒还好,大伙都有点武学傍身,不至于全无招架。就怕啊…碰到玄乎的怪事,十有八九,是讨不到好处的。” “再着,若是被妖风吹迷失了方向,在雪中迷了路。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冯火提醒道。 主要是说给李仙听,其它人等,见到下雪,表情均是凝重,有无古怪经历不清楚,但想来是晓得,下雪的山路大不好走。 “世道不太平,妖魔鬼怪尽出没。”李仙见众人神情凝重,不敢大意,将冯火的告诫放在心上。 24 雪路怪事,供养关系 出了庄子,便是一段上山的路。 路有积雪,右手一侧是悬空。每一步都要谨慎再谨慎,一步踏错,脚底一滑,可是要跌入山崖的。 李仙拍去肩头积雪,又抖了抖头发,眺望远处。漫山遍野,银装素裹,十分好看。 更远处,便是成片成片的农田。 同行的护院告诉他,凡入眼所见,几乎都是庄夫人的产业。 一草一木,都姓……“温”。 “庄夫人”,意指庄子里的主人。夫人并不姓‘庄’,而是姓温。 “这位夫人是何来历,未免太有钱了。” 李仙不止一次发出感慨。 前生今世,共两世为人,所见世面也不算小。 这方世界无论是人口规模、还是其他种种,皆更为浩瀚。 一位丁等护院,抖擞着身子,学艺不精,丹田内气甚少,抗寒保暖的能耐稍差,被冻得心烦肚燥,骂骂咧咧道: “这些儿贱农,倒也真是的。就不能老老实实,自己来庄里交租金吗?害得我们还得亲自上门。” 那乔大手立刻接上,“是啊,是啊,关键是,咱们不辞辛苦,上门拜访。他们不好菜好饭迎接也罢,还哭天抢地,做戏给谁看呢。” “哈哈哈,遇到这种的,我啪啪就两巴掌。他们一身贱骨头,不打不老实。”又一人笑道。 众护院你一言,我一嘴。李仙与他们不熟,不想插嘴,只是一味低头赶路。 “大伙运气不错。” 又行了三四里路。雪有变小迹象,冯火紧锁的眉头略松,终于有闲心,与众弟兄们聊天打趣。 “冯爷,您也算老护院了,听闻你遇过不少稀奇事?” “是啊,大伙赶路无聊,你说道说道,也好热活热活。” 不知谁起的哄,吵嚷着想听山野趣闻。 冯火浑身一个抖擞,想起些不好事迹,放声便骂:“听什么听!快快赶路,快去快回,你当是出游吗!” 这一大喝,立时便冷场了。冯火寻思,待会还需众弟兄做事,关系不好闹得太僵,粗略解释一声: “不是不想说,而是太瘆人。大伙若是想听,等回了庄里,再说也无妨。” …… 来到一条岔路,路边立有一牌匾。右侧的路通向长寿村,左侧的路,通向“虎熊山”。 “这虎熊山也是夫人的。” 赵大春朝左侧眺望。 成片的山脉连绵起伏,隐约能听到兽吼声。 “夫人每年冬季,就喜欢入山冬狩。” “估摸着,再过不久,又开始冬狩了。” “咱们这些丁等护院,也就走个过场而已。” “冬狩?”李仙心中一动,问道,“这冬狩是什么?” 众护院倏的齐齐望向他。这一路上,众人闲谈打趣,独独他一人低头赶路。这货突然发问,倒没人想理会他了。 赵大春轻咳两声,勉强解释道: “这冬狩啊,是咱们庄里的活事,护院也能参加,但是嘛…” 说到一半,那乔大手故意打断道:“走了走了,加快点步伐。说那些无用之事做甚。” 赵大春尴尬一笑,转而闲谈其它话题。 …… 长寿村外。 李仙等人终于抵达。 “叫你平日认真习武,你偷懒取巧,现在好了,连个新来的都比不过。” 名为叶小落的丁等护院,路上忽的受寒,体生冷汗,抵达长寿村时,面色不大对劲。 冯火为他输送内气,这才使其身体暖和。但这一趟下来,保管三天大病。 那叶小落有气无力,双腿发软,瞥了眼李仙,暗骂一声“牲口”。 走个数十里山路,竟连大气都不喘。 须知平地与山路不是一回事,山路与下雪的山路更不是一回事。看着不远,走起来可累人得紧。 “本来还好好的,一阵风吹来,我就越来越不舒服了。” “行了,还犟嘴。” 冯火罢了罢手,懒得听这些。 他朝众人说道: “收租之事,两两一组。” “那个新来的,你和赵大春一组,有什么不懂的,就找他问去。” 众护院一哄而散,各个柔拳擦掌,好似大干一场。 “这一条村子,全是夫人的佃农吗?”李仙与赵大春同行,不由得问道。 “呵呵。”赵大春指向远处,“何止啊。隔壁长命村、福量村、王家村…有一个算一个,都仰仗着夫人过活。” “数万亩的良田,总要人打理不是?” 李仙暗暗咋舌。赵大春掰手指头算了算,再道:“保守估计,十数条村子,全是夫人的佃农。” “咱们收的什么租?”李仙问道。 “冬租。”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一间房前。赵大春整了整衣物,理了理头发,“咱们庄里,一年收三次租。” “夫人的田地,都是良田,一年可两熟,一亩地能有两石粮食。每次收租,都是在丰收后。” “一般取田产一半。到了冬天,农闲时分。这些农人虽不种地了,可要用柴啊,方圆数十里,夫人的山头多着呢。” “不过这些佃农,饿死了也不好。所以冬租,一般比平时再少一半。夫人心善,这算好的了。” “隔壁青宁县的林家也是大地主,虽不能及夫人,但手底下的佃农也不少。他们啊,才是吃人不吐骨头。” …… 赵大春滔滔不绝。李仙心中腹诽:“你家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李仙说道:“你说夫人要那么多钱干嘛?” 赵大春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想象到的。但…偶尔听人提过一嘴。似夫人这等天仙般的人啊,赚得多,花得钱也多。” “除了数万亩田外,在周遭的县、城中,还有其他产业、商铺、地皮。” “是啊…武人若无大家业、大财力,如何供养得起‘脱胎换骨’,洗去这身‘泥胎’!”李仙忽是明悟。 一尊脱胎换骨、超凡脱俗的武人,是需要“供养”的! 千余名杂役也罢,这一座座村庄也罢,便是自己这些护院。都是供养“夫人”的一个环节。 当然,反过来看,那位“夫人”的存在,也为庄里庄外带来了稳定。 赵大春忽附耳说道:“待会你别说话,就好好看着就成。” 已经来到一茅屋前。 他敲了敲房门,大喊:“开门,一合庄护院,收租来了!” “快开门,再不开门,我踹门了!” 赵大春与其它护院并无不同之处。威胁逼喝农户时,目露凶光,煞是哄人。 “大爷,来…来了。” “咳…咳…” 里头传来一沙哑声音,门被推开,却见是一老者。白发苍苍,腰背佝偻,似还染了风寒。 “我说老祝啊,你莫不是太老了,不中用了,怎开门这般慢啊?”赵大春将门一敞,任由冷风灌入,咧嘴一笑,径直行入屋中。 25 他是好人,路遇妖魔 “小老儿染了风寒,咳…咳…还望大人,见…见谅。” 姓祝的老人讪笑一声,一脸讨好之色。 床榻之上,还躺着一三五岁的孩童。正窝在被子中瑟瑟发抖,恐惧的看向李仙等人。 房屋简陋,但能勉强遮蔽寒风。然而随着赵大春打开大门,寒风吹卷入屋,好不易蓄起的暖意,顷刻间被吹散了。 李仙顺手将门关上。 寒意这才稍有缓解,赵大春一愣,心中大为不悦,“这小子尽是添乱,不冻他们一冻,怎肯快快交租?” “咳咳。”赵大春东瞄一眼,西瞄一眼,“你家小祝呢?大冬天的,藏哪去了?” 祝姓老者悲怆道:“我的儿…我的儿…被山虎吃了。就剩下小老儿和孙子。” “爹!爹你死得好惨!”床榻上的孩童哇哇大哭起来。 “好孩儿,好孩儿,莫哭,莫哭,咳咳…咱两相依为命,你还有爷爷在。”老者忙跑去安抚孙子。 “这样啊。”赵大春笑道:“那还挺可怜的,上次见他,还生龙活虎的。没想到命挺短,人死不能复生,快快节哀罢。” 祝姓爷孙听此风凉话,更是悲从心起,可连句辩驳的话语都不敢出口。 “不过嘛…” “人虽然死了,但租金不能少,和我玩装可怜那套,可不顶用。” “赶紧有粮交粮,没粮交钱。” 赵大春冷声说道。 “是…是…早早备着,就等大爷来了。”祝姓大爷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取下几枚铜板。 “你家租夫人共十亩田,一亩田需上缴半石粮食,十亩便是五石,换算成银子…便是二两银子。” 赵大春大字不识,但钱财米粮的换算,真可谓轻车路熟。 “是…是…小老儿懂得,懂得。” 老者又去床边,把枕头翻过来,在内夹中处摸出几枚碎银。 在房中东找西找,总算是筹够了二两银子。一点积蓄都抽干了。 “得,倒还挺爽快。”赵大春收了租金,眼珠子一转,却还不走。 “大爷…您…”祝姓老者不解看来。 “老子千里迢迢,帮你们运送租钱,怎的?跑腿费都没有?”赵大春眼睛一瞪。 “这…”祝姓老者为难道:“可咱们真没有了,就剩下一些过冬的粮食,爷孙俩还指望着它过冬呢。” “没有?”赵大春一拍桌子,怒而站起,“我看你是不想给!好啊,你这白眼狼,当我赵大春好欺负是吧。” “大爷,冤枉啊大爷。”祝姓老者砰一声跪下,卑微求饶,“小老儿给你跪下磕头,真不敢骗您。” “冤你娘个奶!”赵大春骂道:“儿子都死了,还留那点棺材本做甚,还不老老实实…” 正说话间,肩膀忽被人按住。赵大春知道是李仙,正巧对他也有所不满,当即骂道: “我日你娘的,我忍你很久了!”肩膀一震,想将李仙的手抖落。 却不料李仙的手,宛若吸盘一般。 “好啊,你这小子,真把自己当东西了!?”赵大春内气上窜,肩膀再一震。 却发觉内气如泥牛入海,顷刻消失不见。李仙微微用力,内气强压而来。 却叫赵大春脸色青白交替,暗疼不已。 “这小子…内气造诣,竟比我还高,莫非…莫已以有门拳法,练到了小成境界!?”赵大春运力抵抗,浑身轻轻颤抖。 说不出话来了。 “既已经收完租钱,就别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懂?” 李仙淡淡问道。 赵大春点了点头,李仙内气一收,轻呼出一口气。赵大春如释重负,瘫坐在木椅上。 缓了片刻,才有力气骂道: “咱们怎说也同为护院,先前聊得还算不错,也算是一场弟兄。为了这等贱农得罪弟兄,没见过你这种人。” 李仙冷脸道:“既非一路人,何须讲颜面。走罢。” 赵大春抢门而出,暗骂倒了大霉,与这李仙分为一组。 李仙也欲离去,忽见那爷孙骨瘦如柴,一个早年丧父,一个晚年丧子,可谓极尽凄凉。 从身上掏出两给干饼,丢给爷孙俩。 一句话没说,转身便也走了。 “世道险恶,我非圣人,帮不了所有人。” “但力所能及,问心无愧,却并不困难。” 李仙大步离去。顺应世道的同时,也能有点自己的支持。 愚善不可取,其中尺度,李仙自有考量。 爷孙俩趴在窗户上,望着那道风雪中的身影。 这位护院大爷……似乎有些不同。 …… 长寿村共有一百余户,租金收齐时,已是临近傍晚。 众人在村头集结,吃些干粮清水,准备原路返回。 “赵兄,怎么了?瞧你闷闷不乐的,是没收到赶脚钱么?” 乔大手见赵大春闷闷不乐,好奇之下,靠去问道。 “唉,遇人不淑,无话可说。”赵大春嗡声嗡气,罢了罢手。 “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贪心了,赶脚钱也敢独吞。” “是啊,这可不合规矩,赵兄别怕,我们为你做主。” 众护院心领神会,齐齐看向李仙。 冯火眉头一皱,“新来的,赶脚钱最差也三七分,从来没独吞的事。多少也要给点大春。” 赵大春闷闷道:“给啥给啊,压根没收赶脚钱。” “没收?”众人瞠目结舌。赵大春细说缘由,众人听后,再看向李仙时,如同看异类一般。 均不自觉后退一步。 李仙置若罔闻,全不在意。 收取“赶脚钱”是潜规则,也算是护院的外快,来钱手段之一。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后果。 “行了,这事就这样罢。” “天色快黑了,赶紧回庄里吧。” 冯火看了眼天色,不愿在此事纠葛,领着众人,踏上回程的路。 行七八余里,正路过一座半山腰。不知是山高风大,还是阴气浓郁。 行至此处,风雪愈发大了,路很不好走。 这时天已暗下,风雪又大,吹打在脸上,刮得生疼。冯火走在最前方,先前不时出声催促,不知何时起,开始不说话了。 那名为叶小落的丁等护院,忽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王八蛋,尽托后腿!” “新来的,你体力好,把他背着。” 冯火略带焦急的说道。 李仙却眉头一皱,四处打量一圈,“冯护院…你听到脚步声没?” “废话!咱们几个大老爷们,走路当然有脚步声。”冯火骂骂咧咧道。 李仙却看出,冯火在怕。风雪一大,他便害怕,定然是在风雪中,遇到过什么。 此刻…分明在顾虑什么,却不与众人提及。 “我耳力敏锐,分明听到有脚步声,并非出自我们八人的脚步声。” “背后…已经有什么东西,跟了上来。以冯火经验,定然能给出些建议。可他故作放松,假装不知…” “说明他,是想自保为上,我若料想不差,他或许会借口跑路。”李仙双眼一眯。 果不其然。 “他娘的,刚才喝了太多水,尿急得紧。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撒泡尿。”冯火骂骂咧咧道。 “自保为上…”李仙扫了众人一言,故作夸张大喊:“哎呦,我尿也急了,冯爷,你等等我啊。” 26 恐怖妖魔,玩命狂奔 “懒人屎尿多。” 赵大春积有怨气,对李仙心有不忿。 众人见状,只好停下。此处山树极多,不好辨认方向,冯火对这块路熟,他没回来前,谁也不好乱走。 “别闹!” 乔大手觉得有人在拍他肩头,耸了耸肩,出声呵斥一声。 不多时,那感觉又传来。他不耐烦的转身,骂道:“你这厮有完没完了?很好玩吗?拍我肩膀做甚。” 他身后的护院一愣,愕然道:“你发什么神经。” “哎呀,还不承认,我看你是找打了。”乔大手莫名心烦。 “来便来,很怕你吗?正好热热身子。” 那护院也是如此。 正当开打时,忽觉一阵热风,从头顶上吹来。本能的危机感,使得两人寒毛立起。 抬头一看,不由松了口气。 头顶便是大树,树叶都掉光了,树枝上只附着一团团积雪。一览无遗,无甚古怪的。 经此一岔,两人也没了打闹心思。 乔大手恐惧一散,怒气便来,一脚踹在树上,骂道:“娘了个皮的,撒泡尿怎那么久!” 几脚下去,树上的积雪散落。 “乔…乔…你…” 气氛忽的幽冷,变得比寒风还凌冽,一名护院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摔在雪中。 手指颤抖着指向树顶。 “操!” “还想吓我,我告诉你,大爷我正怒头上,来神杀神,来佛杀佛。” “能吓着我?!” “你看我一刀劈不死他!” 说罢,抽出护院的佩刀,凌空挥舞了几下。忽头顶处,又一阵暖风吹来。这种气候下,暖风不能带来暖意,反而是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这…” 乔大手冷汗直流,心脏宛若跳出胸膛。身子动不了了,只能转动手腕,借助刀身看向头顶的树冠。 刀身…不够宽大。 只能看到一双赤红瞳孔。眼珠子浑圆硕大,眼神中有戏谑逗玩之意。 那物事倒悬在树上。头朝下,就这般看着几人。 刹那间,惨叫、惊呼声齐发。 …… 另一边。 冯火宁愿违反庄规,也要率先保住小命。突然遭遇风雪时,他也不知,是否是那“东西”又出没了。 “我借尿出逃,抛下众人回庄。如果那东西没出现,我便说是小解时迷了路。” “倘若出事了,只能劳你等,为我拖延时间了。” 脱离众人后,脚步逐渐加快。 却总听李仙在后方呼唤,“冯爷,你怎跑那么远撒尿啊?” “老子乐意,别跟过来!”冯火加快脚步,走得更急。 李仙眉头紧锁,更感受到危机感迫近。 耳听八方…四周只有他与冯火的动静,那东西没跟过来。 定然是在其余六人那边。 “新来的,你跟在我后面,我尿不出。你走开点好不好。”冯火发现甩不掉李仙,又气又恼。 “巧了,我一个人害怕,得有人陪着,才尿得出。”李仙沉声道。 两人越走越急,越走越急。说是小解,这会儿已经走出一里多远了。 这时… 忽听后方传来惨叫。 “他娘的,老子倒霉,又遇到那玩意了!” “他不是在王家村附近吗,怎跑到这片地了。” 冯火寒毛竖起,什么都不管,开始全速逃命。 李仙听得那惨叫,也觉惊恐不已,心想:“妖魔?还是其他?” 什么都不管,跟着冯火加速狂奔。 很快跑出了林间,这时,第二声惨叫响起。冯火吓得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冯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 李仙边跑边问。 他没听到那东西脚步声,暂时还是安全的。但…这才多久,便有两声惨叫,可见形势不容乐观。 “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冯火说道。 李仙眉头一眯,心想这冯火,抛下众人独自逃遁,显然有以众人为饵的目的。 故而多留了个心眼,故作气喘嘘嘘道:“冯爷,你跑慢点…我…我追不上。” 听到这话,冯火心便安了,也不再回答,全力卯着一股劲,一味的奔跑。 不多时,第三道惨叫声响起。同行八人,已有三人遇害。 再过不久,第四道惨叫声响起。 李仙头皮发麻,放开双腿,拼命狂奔。这刹那[奔跑]技艺派上大用。 接近大成的[奔跑],可将山路视为平地,落脚自然,耐力持久,呼吸均匀。 与冯火的距离快速拉近,李仙卯足了劲,却不急超过冯火,始终与冯火保持一定距离。 “我若超过他,他未必不会出手暗害。需等待最佳时机,再一举超过。” 于是,当第五声惨叫响起时,冯火被吓得双腿一软,失了神。李仙找准时机,全速超过。 “新来的,你不是说跑不动了吗?” “等等我!” 冯火眼睛瞪大,空自焦急,飞快的要追赶李仙。生死之际,爆发的速度竟不慢。 李仙也蒙头狂冲,内气运向双足,步伐间跨越极大。 一时间你追我赶,都拉不开距离。 “娘的。” “你这崽子怎么跑这么快!” 冯火气急败快一骂。他速度不慢,但耐力不比李仙,距离还是被一点点拉开。 “别…别…啊!” 第六声惨叫响起。 这意味着……八个护院,只剩下了冯火、李仙两人了。 赵大春、乔大手、叶小落之流,均已经死透了。 “来了!” “那东西好快!” 李仙耳听八方,敏锐听到一丝异响。 他不敢回头,因为会影响速度。除此之外,还听到冯火恐惧的呼吸声,臭骂声。 “他娘的!” “王八蛋!” “老子是被你害死的,是被你害死的!” “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仙置若罔闻,脚步更快,这时候,已经能看到庄里的灯火了。 “啊!” 一声惨叫响起,冯火被扑倒了。 传来血肉撕裂、心脏破碎,血液飞溅的声音。 “下一个便是我了!” 李仙反而冷静了,摸了摸腰间长刀,倘若被追上,说什么也要砍上一刀,回个本先! [技艺:奔跑] [熟练度:1486/1500小成] [描述:生死狂奔,小命重要。跑得快些,再快些,命便长些,再长些。少年…你该庆幸平日训练,未曾懈怠。] [熟练度+2] [熟练度+1] 李仙本便接近大成的[奔跑],在此刻彻底大成。 疲劳感顿时一空,健步如飞。 但这还是不够,那东西的速度更快,匪夷所思的快! 奔跑并非“轻功”,提升终有极限! 李仙此刻终于明白。冯火为何说,他是被自己害死的了。 单轮速度,八人即便分散逃跑,也根本跑不过它。 但是…它每扑倒一人,便会停上一段时间,许是趁热吃某个东西。 冯火栽了。 下一个,轮到李仙了!脚步声飞快逼近,那玩意已经来了。 27 逃出生天,因祸得福(求追读!) “他奶奶的。” 李仙血气一涌,先一步将刀出鞘,心底虽阵阵发毛,但死前自要有骨血。 却忽听脚步声渐渐放慢了。 “他在怕什么…怕惊动庄里的人!” 李仙灵机一动,当即大喊几声。 那东西速度再慢几分,忽的停下,似乎在犹豫追不追。 “温夫人,您来啦!” 李仙大喊一声。 一合庄的夫人姓“温”,平日里不可呼其姓名,只能以“夫人”代称。 这一喊,果真有用,那东西开始后退。其实此时此刻,距离庄子还有数里距离。 李仙看准时机,将速度再提一提,终于踏入了庄口。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回头望向黑暗处。 只见一双铜铃般大小的赤色眼眸。那眼眸盯着自己,转身离去。 李仙松了口气。 “此次能够逃生,全仰仗夫人的威望。” 回过神来,才惊厥浑身凉汗,衣裳全已经湿了。 八名护院,只回其一,甚是惨烈。 这处的动静,很快便被庞龙知晓。他将李仙带回屋中,热茶暖和身子,输送内气镇定心神。 “这小子果真机灵,方才还略显慌乱,这会儿已经完全镇定了。” 庞龙暗暗赞叹,捏李仙脉搏时,血气虽急,却无错乱之势。显然并无大碍,没被吓破胆、吓飞魂。 “此事不是独一次。” “那冯火命不好,接连遇到两次。” 庞龙说道:“不过回了庄里,一切都安全了。那东西不敢靠近,怕夫人收它小命。” “庞统领,那到底是何物?”李仙好奇问道。 “我…亦不清楚。”庞龙说道:“待会,我领你入内院,具体情形,你向夫人交代。” “夫人…?”李仙一直好奇这位“夫人”。 “你修整修整,夫人这会还没睡。”庞龙嘱托道。 …… 内院是温夫人时常出行的地方。不需丁等护院巡逻,但偶尔有事务,也会招丁等护院进入。 穿过一道长廊。 李仙好奇打量,见到一片湖泊,湖面上生长着莲花,莲呈金绿色,煞是好看。 显然不是凡种莲花。 外界虽在下雪,但内院却盎然如春,若论面域,内院大过外院数倍。 “此处如此大,也不知那位夫人,能否住得过来。” “我听庞统领说,夫人有许多江湖朋友,有时会过来游玩。” “江湖……这世界的江湖,到底是怎样的?” 李仙不由得心生好奇,可若说向往…怕说不上。见微知著,这江湖必是吃人的江湖。 可若是自由身,即便江湖凶险,倒也愿意闯上一闯。 “夫人,人带来了。” 庞龙在一楼阁外,单膝跪地,恭敬说道。 “且让他进来。” 里头传来一道温婉声音,却透着一股威严。 行入屋内。 一股异香扑鼻,有静心凝神之效。李仙见到屋中灯火极淡,前方有一展屏风,屏风后有一道曼妙身影。 “说。” 没有过多废话。 李仙将头埋下,将事情经过说来。片刻后,温夫人道:“吾已知晓。” “历经大变,这小护院口齿依旧清晰。” “庞龙,你将他带下,领一两压惊钱罢。” 不曾多逗留片刻,便被带出了内院。 庞龙笑着拍拍李仙肩头,“你小子,也算因祸得福了。一两银子,可够你去青楼几回了。” 李仙尴尬一笑,上次的误会,还未解开。庞龙深以为,他喜好去那烟花之地。 “你能如此距离接触夫人,才是难得的机缘。此事说出去,可算炫耀资本。”庞龙说道。 “庞统领。”李仙问道:“夫人会怎么做?” 庞龙说道:“不晓得,此事非我们能猜测,夫人怎做,自有夫人的道理。” …… 一两赏钱,足抵得上数月筹薪。李仙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心中不由得开心至极。 “钱…这玩意太重要了!” 深入了解“武人”“武道”后,李仙发现,武者是不能脱产的。 武道是无底洞,数千数百两银子砸进去,未必能听个响,必须要有生财门道。 否则那“温夫人”,何必操持起这座庄园?维持家产运作? 想象中那种,飘飘欲仙,潇洒游历世间的游侠,或许也有,但绝大多数,都做不到如此潇洒。 回到房舍中时。 赵寒等人已经熄灯睡去,李仙刚要迈脚,忽见有一倒伏的椅子,正好绊住脚。 他早有觉察,没有真正被拌住,轻轻跨了过去,将椅子扶了起来。 阖眼睡去。 翌日。 李仙一事被传开了,但每日的晨训,依旧是雷打不动。这唯一可以习武的时间,李仙最是珍惜。 历经昨日教训。 绕庄跑时,李仙比平日多跑一圈。奔跑速度虽快,可惜终究有极限。 因为开始落雪了。 众护院习武的情绪并不高,辰时里,有些护院打几遍拳,便去歇息,准备训值去了。 李仙孜孜不倦。 [坚持不懈,刻苦习拳,熟练度+2] [心智坚韧,不随逐流,必成大器,熟练度+3] 一个多时辰苦习。 四方拳的熟练度,又涨了[78]点。 [四方拳] [熟练度:812/1500小成] “不求一步登天,但求每日都有寸进!” “可惜,丁等护院习武时间太少了,若是成为丙等护院…” “不但巡值时间少了,每日多出一个时辰习武,还能吃上丙等餐!丙等餐中有牛肉、羊肉…可比肥肉更好!” 想到这里,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饭饱思淫欲,如今吃得饱了,自然想着吃得好些。顺便带阿弟,也吃得好些。 “护院比试一个月一次。” “好似也快到了。要不是那护院比试,蒋芸未更进一步,也不会打我虎血丹的主意。” …… 今日,李仙的巡值还是取消的。 庞龙腰间佩戴着一古朴“铜铃”,与李仙走一着昨夜路线。 “庞统领,那东西若出现,你能对付的来吗?”李仙问道。 “不知道,但我有此铃铛,那妖魔不敢现身。”庞龙摇了摇铃铛。 传出一阵闷响,却传得极远。 庞龙说道:“一条村子,数百两的租钱,总不能这般丢了。” “夫人赐下铃铛,叫我们沿路走一遍,若寻到租金,便拿回来。若看到尸首,便就地掩埋。” “总不至于,沦落为孤魂野鬼。” 李仙问道:“庞统领,你可知道,那是何物了?” “倒……”庞龙看向李仙,“听夫人提了一嘴。” 28 断绝关系,参与大比(求追读!) “夫人是江湖高手,见多识广,什么英雄盛事,豪侠聚会,都参与过。” “所见所闻…当真是浩瀚如海。若非夫人讲述,我亦不知,世间竟有这等物事。” 庞龙由心的崇敬。 他每走一里,便摇一摇铃铛。“当啷啷”声音传出,有种说不上的感受。 “夫人说…此物名为雪妖猴。乃是天地间一种妖魔。” “而我这铃铛,乃是一件宝物,名为驱魔铃。似这等妖魔,远远听到,便会快快逃离。绝对不敢靠近半分。” 庞龙解释道。 正为巳时左右,阳气浓郁,李仙在前带路,依着记忆,转入一条岔道。 行三四里左右,见到一地鲜血。 冯火的尸体,就躺在血泊当中,肚皮被划开,五脏六腑全流了出来。 因为血液流干,皮肤呈现骇人的惨白,五官凝固在死前最后一刻,怨恨不甘恐惧…宛若栩栩如生的冰雕。 “看来真如夫人所料。” 庞龙眉头一皱,俯下身子观察片刻。流出的五脏六腑均已固结,参着冰霜。 他说道:“那东西挑食得紧,喜食人胆、肝脏,冯火的胆囊肝脏,已被趁热摘去吃了。” “故而杀人时,喜欢逗弄恐吓,将人之胆气全部吓出,吓得肝胆俱裂。如此这般,对它而言,更为好吃。” “好一尊凶恶妖魔。”李仙想起昨夜经历,真是死里逃生。 见到冯火惨状,李仙大觉世道危险,与庞龙在路边合力葬了冯火,并立一块小木碑。 掩埋冯火时,李仙探手入其衣物夹层,一番摸找,得到七十文铜板。 “这赶脚钱…你等无福消受,我便笑纳了。”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无异于人都死了,钱却没花光。放心,我……便帮你们花光了罢。” 好整以暇装入自己的口袋去。 对此,庞龙也晓得,但并不在意。 “快快找到租金,完成夫人任务吧。” 租金本在冯火身上,但昨夜慌忙逃遁,李仙亲眼见到,他将租金抛出。 沿路又寻七八里,在一株树上有所发现。百余两租金,全在袋子中。袋口系得很紧,钱财没有掉出。 细细一数,数额都已对上。 庞龙说道:“既然来了,其他几人的尸首,一同安葬了罢。” “好!”李仙点头,心想:“那些赶脚钱…应该都还在。” 两人再朝前走,陆续发现赵大春、叶小落、乔大手等人尸体。 死前瞳孔睁大,屎尿流了一地。 七具尸首,尽数掩埋。 冯火有七十文钱、叶小落四十文钱、乔大手六十文钱、赵大春虽没收到赶脚钱,可本身便有一百余文的积蓄。 七人的凑在一块,约莫五百文左右。 全数流进李仙口袋。 “庞统领,你要是不要,咱俩平分。”李仙摸了摸鼻子,到底没好意思独享。 “你留着吧。”庞龙罢了罢手。 …… 回到庄里,庞龙撇下李仙,直奔内院而去。 “夫人,确如您所料,真是那雪妖猴。” 庞龙行至一间楼阁前,单膝跪地,如实禀报。 楼阁高七层,一层高三丈,高耸而立。楼前匾额写道“静思楼”三字。 此楼乃夫人之秘地,无人可进入。庞龙说完,不听回应,也不敢擅自离去。就这般一直跪着。 许久。 一道声音从楼上传出。 “吾已知晓。” 庞龙这才起身,朝楼阁恭敬一拜,转身离去。 却说另一边。 李仙回到庄里,想着突发横财,又得闲可休息一天,请赵寒等人吃顿好的。 推开房舍大门,见三人都在。 李仙正要开口。 却被阴沉的气氛打断了。 赵寒揉了揉脸颊,说道:“李仙…正好咱们三,有事与你商量。” “好,你们说。”李仙关上房门。 王春眼中血丝密布,“昨日冯火、赵大春、叶小落真的死了?” “没错。”李仙点头。 桌一烈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李仙的面孔,暗自嘀咕一声:“为什么你没死。”眼中藏着一抹恨意。 赵寒说道:“是这样的。按照庄中规矩,你的床位本不该在此,之前是暂住于此,这一点没和你说清楚,我…” “不必解释。”李仙淡淡道:“我搬去哪里,直说便是。” 怎会不明白,彼此间隔阂太深,三人已不愿与李仙,同住在一屋檐下。 “在一四七号居舍。”赵寒说道。 “既交情已断,大丈夫就该洒脱些,不必扭扭捏捏。”李仙朝三人拱手道:“你们的心思,我都清楚。恨我也好,骂我也罢。” “从此大伙便是陌路人,但先前的承诺,我依旧会遵守。多说无益,就此别过。” 李仙也没啥需收拾的。一被褥、一水桶、一汗巾,外加一套衣物。简单收拾,便推门而出了。 只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呸!” “他倒是潇洒,受苦的又不是他!” 王春一拳捶在床上。 “当初就不该让他进屋。”桌一烈说道。 赵寒沉默不语,理智告诉他,此事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那霸道的蒋芸。 可他无法保持理智,还是会迁怒李仙,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怜我三兄弟,怕是顶着这掌纹一辈子了。” 赵寒幽幽一叹。 …… 翌日。 [四方拳] [熟练度:816/1500小成] 经过一个时辰苦习,四方拳稳中有进。 李仙自衬拳法造诣,已属不差,正巧护院比试临近,便想: “这次护院比试,我尽早参与为好。若能早日晋为丙等护院,便能有更多时间习武。” “我如今有一两五百余文钱,该如何运用才好?” 正午时分,李仙借着休息时间,找到庞龙,想报名护院比试,顺带购置丹药。 但庞龙听他欲参加护院比试,立刻惊奇不已。 庞龙再度确认道:“你才成为护院不到一个月,只习了一门武学,便想参与护院比试?” “是的。”李仙重重点头,“至少也去试试,即便不行,也能够累积经验。” “我劝你还是别这么想好。”庞龙神色郑重,“比武出手,难免伤人,实力相差太大,在比试中送命,也并非不可能。” “虽说丁等护院到丙等护院,竞争不算太激烈。但一些老牌丁等护院,习武七八年有余,你如何能比?” “我若是你,便沉下心来,将一门拳法修习到小成。随后再学学其他武学,触类旁通,再尝试护院比试。” “到了那时,不说十拿九稳,至少实力差距不会过大。即便输了,也足以自保,不至于留下隐患。” “可……”李仙说道:“庞统领,我的四方拳已经小成了。” “才小成啊,还差得远…什…什么?你…你已经小成了?!”庞龙一下子惊掉了下巴。 29 丙等护院,购置丹药 短暂惊讶后,庞龙心想: “此子独自习武,无人教导,全凭自己摸索。许是取得些进展,便自认已入小成,年轻人常常犯此错误,倒也正常。” 他肃正言道:“习武之人,最切忌好高骛远,你可知四方拳的小成的标志是什么吗?” 说着,双腿岔开,站起拳桩架势。一拳打出,带起一阵风。奇怪的是,他拳锋朝右,但拳风却朝左。 庞龙有意指教。连出四拳,一拳击东,拳风朝西,一拳击南,拳风朝东,一拳击北,拳风朝南。一拳击西,拳风也是朝西。 旨在示范,拳有拳劲,四方拳小成标志,为拳劲与拳路分离,以达到出其不意,防不可防的效果。 看似平常,实则要花费极大苦功,极具悟性,才可取得成就。 “你可看出端倪?” “这!才是真正的小成!” “便是我庞龙,学此拳法,也足足花费一年多时间,方才……” 庞龙正说间,忽见李仙摆起拳架,一拳朝东打去,拳风却朝西来。 虽说拳势不如庞龙。 但差距却不在拳法上,而是二者内气相差甚远。 李仙再出四拳,各打向东西南,重现庞龙的一幕,说道:“我晓得,四方拳小成的标志,乃是领悟四方拳劲。” 拳法舞毕。李仙收气内敛,想起庞龙方才的话没说完,便问道:“庞统领,你请继续。” “咳…咳…” 庞龙连忙背过身去,扶了扶下巴,粗粝的五官上,难掩汗颜之色。 话放早了…… 着实尴尬得很。抹了把汗,心中思忖: “我堂堂统领,若叫这小子知道,我花费一年堪堪小成,他只用一个月不到,便可取得如此造诣,岂不……丢尽面子?” 庞龙正色道:“不错,不错。如此看来,你确已小成。护院比试…你可参加。” “谢统领!”李仙大喜。 “不过,你虽小成,可却莫得意。”庞龙说道:“你有些武道天赋,这很好。但有一点江湖经验,我需提前传授给你。” 李仙洗耳恭听。 “我辈武者,求的是洗去泥胎,脱胎换骨。武道之大忌讳,在于……过度尺量。” “过度尺量?”李仙思索其中含义。 庞龙点了点头,“即将武学、境界、经验、化做尺长来衡量比较。将其视为一切。” “好比你四方拳小成,若对上四方拳刚刚入门的敌手。心中知晓,对方拳法不如你。暗中度量长短后,自然而然便起了轻视之心。” “大多数情况下,也确实如此。但需知武者比斗搏杀,乃是瞬息万变之事。真正的胜负,谁也说不准。” 李仙了然,明悟庞龙话中之意。 “距离护院比试,还有四日。” “你自己筹备筹备,我告诉你,这次的对手,可半点不弱。” “纵使拳法小成…也未必能斗得过。” 庞龙饶有兴致说道。 “庞统领,能否提前透漏透漏?”李仙笑嘻嘻道。 庞龙说道:“这也并非什么奥秘,说也无妨。况且我听闻了,你小子…在护院中,人缘似也一般。我若不说,怕没人和你说了。” 李仙听到“人缘一般”时,毫不以为意。 “这世间武学珍贵,一般而言,丁等护院,一年满勤,且将武学精通后。才可领取下一门武学。” “护院每次晋升后,也能额外领取一门基础武学。” “精通武学越多,且不说其他,便单单是一股子劲力,便已经强盛太多。” “这次丙等护院,名额有三。但你的对手,却有七人十分厉害。” 庞龙口中的“十分厉害”只是相对李仙而言。 李仙问道:“是谁?” “名字我便不说了,比试那天,你自会知晓。”庞龙说道: “这七人中,有四人当了六年护院,掌握六门武学。” “两人乃是从丙等护院,掉下来的,实力更不必多说,比之前四人…应是伯仲之间。” “还有一人,虽只当了五年,武学底蕴稍差,但他将一门强体武学,练就得极好,不可小觑。” 李仙闻言,大感棘手。然习武向上者,怎会惧怕强敌! 心中无惧,更不会退缩! …… …… 从庞龙那得知,若想购置丹药,可前往“闲丹阁”自行购买。 “闲武阁”、“闲丹阁”均有一“闲”字。 意指乃夫人闲时所为,“闲武阁”内藏武学,乃夫人闲时所创,或是对她毫无用处的武学。 “闲丹阁”的闲字,意指夫人闲时,为淬炼丹技,练出的各种闲丹。对她无用,索性投入庄内运作。 闲丹阁的旁边。 有一栋楼阁正在搭建,乃是“炼丹阁”。 李仙听闻说,夫人有三座炼丹阁,分别为“春来阁”、“秋来阁”、“冬来阁”。对应不同时节的炼丹之地。 炼丹这事…玄乎得紧,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春夏秋冬的气候、风水不同。 而“夏来阁”本也有。 听闻是夫人炼丹失败,引得大火焚烧。变为了灰烬,这到了冬季,才突然想起,派人去修缮。 “罗管事,又见面了。” 李仙打了个招呼。 “是你!”罗方警惕问道:“你来这儿做甚?” “购置丹药。”李仙转身行入闲丹阁。 “好小子…越来越成气候了!”罗方大感危机。上次一别,才过几日,此子便精气神充盈,越发厉害了。 “废物玩意!” 想起还躺在床榻上的侄儿,罗方破口大骂出来,“等你伤好,莫说报仇,给人提鞋都不配了!” 一步错,步步错。 话说闲丹阁中,丹香扑鼻。 “丁等护院?” 闲丹阁上下,共有十余名伙计。主要负责打扫、摆放、接客、记账等物事。 虽也属下人,但地位却并非杂役之流。 说话的是闲丹阁的“左阁管事”小青,曾是洗衣的侍女,讨好了夫人的贴身丫鬟秋月,被安排到闲丹阁中,担任了半个管事。 她从椅子上下来,朝李仙行来,目光上下游走,最后停留在其脸庞。 “倒是副好面孔。”小青心思一闪。 “我来购置丹药。”李仙如实说道。 “丁等护院…能够丹药有限,且并无折扣,最便宜的丹药,也要五百文钱。你钱财可够?”小青淡淡说道。 见李仙点头,小青招了招手,“随我来罢。” 30 购买丹药,护院比试(求追读) “你从前来过否?” 小青在前带路,绕过一道长廊,忽然问道。 “第一次来。”李仙如实告知。 “看来许多规矩,你还不知道。”小青笑了笑,“我今儿有时间,顺道和你说道说道罢。” 李仙郑重说道:“谢了!” 这些规矩,有人肯说肯提点,自然是好事。 小青罢了罢手,单纯是瞧李仙生得俊秀,且颇讲礼貌。 闲得无趣,找找话题不是?便开始说些闲丹阁的规矩,例如丹药不可碰触、不可讲价…等等。 其中一些细节,若不注意,会导致被迫买到不愿要的丹药。 且这闲丹阁中,并非所有丹药,都是药效齐全的,其中不乏一些失败品、残次品,丹效低微,丹毒却浓郁。 若不想买到这种丹药,需要自行斟辨。事后不可来闲丹阁闹事,否则触犯庄规,下场凄惨。 …… “一般而言,丁等护院三个月内,只能购置一次丹药。” “而丙等护院一个月一次,乙等护院一个月三次。甲等护院一个月五次。” “你只有一次购丹机会,一定要想好了。” 她停下脚步,面前是一面木架,架子上放着许多木盒子。 丹药就在其中,但其中品类,却相差极大。 “这样啊…”李仙没想到,还有这许多限制。 “当然,你若是有能耐,总能找到路子,多购几枚丹药。”小青提醒道。 “哦?” 李仙脑袋灵光,立刻知晓其中含义,所谓的找“路子”,便是委托“丙等”“乙等”护院,帮忙购置丹药。 “看来你也想到了,所以啊,多与其它护院,特别是高一等的护院,搞好关系才好。”小青好心提点道。 丁等护院三个月一次,时间间隔着实太长。导致丁等护院有时急用丹药,只能委托丙等护院。 丙等护院自要收取利益。 如此一来,利益链便产生了,丙等护院每个月可稳定多出,几百文钱的收入。 李仙注意力集中在木架上,共有百余枚,品类杂多,样式各不同,有时同一种丹药,两两差别极大。 好比李仙看到一种“鹿息丹”。一枚外观黢黑,散发淡淡腥臭,甚至不成形状。 另一枚却呈淡绿色,外观浑圆,隐约有香味飘出。 然而直觉告诉他,外观黢黑的鹿息丹,更为接近成丹。 “鹿息丹”“豹骨丹”“鹿血丹”“牛犀丹”“壮力丹”“回气丹”“韧筋丹”…… 丁等护院,只能购得这些丹药。 这些丹药,都是最基础的丹药。故而名字效用简单明了。 丹名中带有“兽”字的,一般是用野兽熬炼而成。作用离不开强身、壮骨、旺气、补精这些。 “壮力丹,服之可激发血肉,强壮力气。” 李仙细细挑选。 上次吞服的“虎血丹”,乃属于乙等丹药,而且是常年有价无市的。 想再购得,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有一千五百文钱,尽量买最贵的。其中豹骨丹最贵,其药效为强韧骨膜,恢补气血,增加足部力气。” 李仙很快锁定范围。 木架上,豹骨丹共有七枚,每一枚成色、质地均是不同。 且有规定,只能远观,不可拿起来观察,若是触碰到丹药,便必需要买下。 “可有决定?”小青催促一声。 “就要那一枚罢。”李仙指了指,右上角的豹骨丹。 小青轻轻颔首,观其表情,这枚丹药应该不会太差。 这枚丹药一千二百八十九文钱,即一两又两百多文钱。 李仙的钱袋一空,更体会到,晋升丙等护院的重要性。 丙等护院可打九折。 前后一算,可是能少一百多文钱。 “还剩下四天!接下来日子里,便抓紧一切时间练拳罢!” “不然下一本武学,还需等到一年后,太慢,也太久了。” …… …… 翌日。 李仙晨训之时,吞服“豹骨丹”,丹效渐起,只觉腿骨微热。 [技艺:服食] [熟练度:12/500入门] 这项技艺增长极慢,但李仙惊讶发现,平常的吃食,也能增加[服食]的熟练度。 但远不如吞服丹药。 药力流转全身,血气更为旺盛。 李仙默默练拳,积攒内劲,积蓄拳势。大雪纷飞,其志坚韧。 四方拳日涨[70]左右的熟练度,虽突破不到大成,但每日成效显著。 一点一点的靠近目标。 这感受十分踏实。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在于“巡值”太过消磨时间,时常半夜被叫醒,顶着寒风,在院中来回走动。 这几日里,李仙的排值很多,忙得见不到人影。 …… 在护院比试的前三天,大伙练拳的院子里,忽立起了一块榜。 榜中有一张名单。均是参与此次护院比试的人选。 “甲、乙、丙等护院,必须全部参与。丁等护院,报名参与者四十九人。” “参赛者名单如下,可自行查看,三日后,护院比试正式开始。” 庞龙简单说两句便走了。 众护院纷纷围上,看着参赛名单展开议论。 “紫脸春,上面怎没你名字啊。一个月前,你不是叫嚣着要当丙等护院吗?” “哈哈哈,你这副模样,还是老实在丁等护院待着吧,丢人现眼的玩意。” 人丛中传来一阵嬉笑。 老二王春往日也爱凑热闹,但最近遭遇,使他性子冷了许多。见榜单立起时,下意识想去看看,但一摸脸颊,又权当没看见,绕路离去。 却怎知脸上掌纹显眼,还是被人抓到机会,尽情嘲笑了一番。 “呦!” “你别说,你猜猜我见到谁了。那李仙竟也在名单中。” “紫脸春、青脸桌、黑脸赵,你等放心,护院比试时,我若对上那李仙,定帮你们扇他几巴掌,替你等出出恶气。” 嘲笑声传出。 又惹来阵阵哄笑。 王春被气得逃跑。李仙看着他背影,暗暗摇头,“闲言碎语,何须理会太多。”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遍遍的出拳。 等众人散去后,他才来到榜前,查看对手的名字。 “真正的对手,往往是少数几人。” “可惜,单从名字上,看不出更多信息,也罢,到时再见招拆招吧。” 转眼便到比试当日。 天气越发寒冻,风雪奇大。庄外的数座山,已被大雪封山。 一合庄距离青宁县有些路程。除了庄里,周围十余里,可说毫无人气。 李仙的[四方拳]熟练度已有[1157/1500小成]。 沉心感受,小腹暖流,丹田内气,已有四个拳头大小。 运气行走血肉之间。一股热流自皮肤内透出,将落在皮肤上的雪花融化。 “御寒有道,我这具泥胎,已不同往昔了。” 31 晋升丙等,大获全胜! 比试共分三场,分别对应甲乙、丙、丁。其中丁等护院的比试最先开始。 “此次比试,规则简单,连胜七场者,即可成为丙等护院!” 庞龙坐在临时搭设的棚房内,这时正下大雪,白茫茫一片,他身边烤有暖炉,热有青茶,倒闲适得很。 说完规则,他小酌一口热茶。这是夫人赏赐的“功夫茶”,有助于梳理筋骨,排毒养气。 夫人说他已是“半步食精”境,正到关键时刻。对他颇为关照,时常问候身体情况,给出指导。 在他前侧,是一宽敞的平地,设有一擂台。 擂台右手一侧,共站着四十余人,全是参与比试的丁等护院。 李仙便在其中。 “每一场对决,均由我来安排,我喊到名字者,速速上台比试。” “这规则,你等可有异议?” 庞龙放下茶杯,目光扫众人一圈。 “并无异议。”众人齐声回道。 “庞统领最清楚,每一位护院的实力,由他安排敌手,确实再合适不过。” 以李仙对庞龙的了解,由他主持,应不会有猫腻。且打铁终须自身硬,只要实力在身,其他都是虚妄。 “比试开始,第一组,高熊对阵张外。” 声音落下。先听一声“好”传来,人丛中忽有一人纵身一跃,跳将上台来。身体之轻盈,让人大开眼界。 此人便是张外,担任护院已有三年,精通一门“连江腿”的腿法。 那名为“高熊”的男子,则步行上台。两人简单行礼后,展开比拼。 那张外率先一脚踢来,却被对方抓住脚踝,用力一甩。 飞出擂台,又横移数丈比远,在雪地上犁出一条沟壑,再起不能。 “此人好生厉害。”李仙眉头一皱,暗生警惕。 又想: “若按照规则,需要连胜七场,参赛者虽有四十人,但第五、六、七场,遇到此人的概率极大!” 心中留了心眼,却自不慌乱。 “高熊胜!” 庞龙看着名单,思索片刻,又喊出两人的名字。 陆续有人上台比武,胜者留下,败者则去场外站着。几场下来,人数少了许多。 直到第四场比试,才点到李仙名号,凭借四方拳法,轻松便取得胜利。 “好小子,这实力确实可以。”庞龙目露赞赏之色。 初始比过一轮后,有资格冲击丙等护院名额的,几乎都已浮出水面。 包含李仙在内,共计有八人。彼此均已意识到对方,互相打量,暗自比较。 “李仙对战叶轻!” 在李仙连胜四场后,庞龙再次喊出李仙的名字。 而这次对战的敌手,是一名七年老牌护院,掌握七门武学,是庞龙口中,强劲的敌手之一。 “得罪!” 两人擂上碰面,彼此行礼后,便大打出手。 只道真是一场好斗,叶轻习得“开合掌”、“飞花手”、“四方拳”、“盘地腿”等多门武学。虽只停留在精通层次,但数门武学积攒的内气十分不俗。 他见李仙也会四方拳,便先用四方拳试探,也有争强斗狠,以强压强,分出高下之意。 “此人性情莽撞,勇武有余,精细不足。”李仙斗得几回合,心中暗暗评价。 那叶轻用拳法斗了几招,觉察此道比不过李仙,便立时变招,改用开合掌。 此掌法讲究大开大合,搭配其内劲,如若是一开始便施展出,本能打得李仙难以招架。 可偏偏他先施展四方拳,与李仙搏杀。叫李仙吃透了他比斗风格,这时他再去换招,李仙已早有提防。 自然拳势附着而上,使得他的“开合掌”无法真正舒展开来。 打起来十分憋屈,开合掌不够开合,威力十不存一。叶轻心下已经烦闷,见开合掌不起作用,立刻改用“地盘腿”。 正是如此,露出了破绽。在他换招之际,李仙双拳齐出,只见带起一阵雪花。乍看下,双拳变为四拳…… 叶轻慌忙招架,却摸不透虚实。 “砰!” 的一声,摔出台外,李仙拱手行礼,宣告取胜。 “这叶轻的内气确实强大,可惜他的优势,没能发挥出来。” 李仙心中更为自信,“看来这些老护院,对敌经验也不算丰富。我即便底蕴不足,也大有可周旋之余地。” 此斗过后,李仙已胜五场。 第六场是对战“高熊”。此人着实是劲敌,比叶轻棘手得多。他天生有股巨力,动作看似笨拙,实则很难招架。 习得三门武学,一门横练武学“金刚功”,两门擒拿武学“擒龙手”“擒鹤手”。 金刚功乃专注“外劲”的武学,野蛮其体魄,强壮其肉体。而“擒龙手”、“擒鹤手”都旨在擒拿。 足见他走得,乃是擒住敌人四肢,再以自身巨力取胜的路子。并非求武学上击败对方,而是将敌手甩下擂台。 李仙先以四方拳故弄玄虚,叫高熊分不清真拳假拳,想伸手擒拿,自然困难至极。 几次下来,弄得高熊好生脑热。 这时忽然施展力道勇猛的莽牛拳。 两门拳法灵活运用。最终一拳打在高熊脸上,再次取得胜利。 “厉害!”庞龙频频点头。 这数场比武,李仙有优势也有劣势,但都极力避开劣势,扬其优势。胜得干脆漂亮。 莫要看这简单。 庞龙年轻时也习拳,深知拳者刚猛。拳出之时,全凭自身本能反应对敌。 等人到中年,拳法造诣再进一步,出拳时懂得收力留力,更为游刃有余。 这才渐渐在拳法中加入“思考”。懂得分析优劣,如何在战斗中巧取胜利。 能做到这点,已足以以弱胜强。 “这小子……我没看走眼,果真很有灵性。”庞龙此刻已然确定,三个名额定有李仙一人。 李仙的最后一位敌手,便远远不如叶轻、高熊两人了。 成功取得胜利。 庞龙宣布道:“此次护院比试中,第一位晋升为丙等护院者……” “李仙!” 声音落下,在场的众护院,无比艳羡的看向李仙。 “这李仙真乃牛人啊,才来不到一个月,竟成了丙等护院,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啊!” “他本就有拳法基础,那四方拳耍得厉害得紧,取胜不足为奇。” “丙等护院啊…我做梦都想当。” “这般年纪,便当上丙等护院,当真是前途无量啊!” …… 人群中一阵嘈杂。 “李仙,你既取胜,便入屋坐坐罢,过来烤烤火。” 庞龙招呼道。 “好的。” 李仙快步跑入棚房,抖了抖身上积雪,轻轻呼出一口气。 自今日开始,他再进一步,再跨一阶,已是丙等护院! 32 拳法大成,内炁翻倍! 每次护院比试结束,晋升、落选的名单,都会在院子中展示,供所有人查看。 晋升名单中,“李仙”二字的前缀,从[丁]字变为了[丙]字。 宣告着他成为了丙等护院,即便在护院中,也已经不算低等。 丁等护院三百余人,年岁多在二十至四十。 而到了丙等护院,人数锐减至四十余人,不但福利好,外派出任务,也是小队长级别,能拿到更多好处。 “你已习两门拳法,此次晋升,可挑选一门基础武学,我建议你选择‘腿法’。” 李仙在庄子里,向来是独来独往的。身阶获得晋升,却无人分享喜悦。而是拿着一本“清风腿法”,回到了小居舍内。 庞龙的话语闪过脑海。 这门腿法乃庞龙推荐,庞龙当时还说: “武者习武,定有擅长与不擅长之处,但这是老家伙的事。你这等初学者,便要多尝试尝试,不要太早限制住自己。” “再选择拳法,虽能触类旁通,让你快速入门甚至精通。但终究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转习腿法,初期的修习虽会很困难,但好处也会更多。” 李仙觉得很有道理。 这本“清风腿”虽为基础武学,但自有其独到之处。 习之不但强化腿法、下盘,还能显著提升脚力! “我如今是丙等护院。” “巡值时间减少,休息时间增多。从每日七巡,变为了每日四巡。一下子多出三个时辰。” “时间大大的充裕了,多习一门武学,倒也刚刚好!” 将清风腿简略看一遍,记得大概,李仙没急着立马练习。 先去食斋楼,吃一顿“丙等餐”,享受一番丙等护院的福利。 “老…李仙,恭喜啊。” 王春刚听闻李仙晋级的消息,不想立刻便在食斋楼前相遇。打招呼时一脸尴尬。 “嗯,侥幸而已。”李仙点了点头。 王春低着头绕开,与赵寒、桌一烈等人会合。 三人埋头私语,不知在议论什么。李仙只淡淡瞥了眼,没再去搭话。 “这庄子里…从上到下,终究是吃人的。” “三人本对我既恨且怨。如今我晋升丙等,他们反倒没那么怨恨了。” 李仙能明显感受到,态度间的变化。不止是赵寒三人,还有众多丁等护院。 丙等餐中有牛肉、羊肉,油水很足,都是恢补气血的好肉。 今日的菜肴,乃是三荤两素。武者习武,耗费气血大,肉食自不能少。 吃饱喝足后,气力满满。 …… 翌日。 李仙开始修习清风腿,第一步,是照着腿谱,照猫画虎般的练。 照腿法所示,先取一大铁盆,其中灌满了水。双脚绑上大石砖,踩在铁盆边缘。 保持腰部不动,通过脚腕的力道,使得铁盆转动,盆中水形成一个涓涓漩涡。 漩涡并非越大越好,反而是越小越好。等做到铁盆快速扭转,但其内的水却不起漩涡时,就可开始修习如何出腿了。 “清风腿小成之后,腿似清风,可踏草无痕,踢人无伤,但伤害透过体表,直达内里。” “庞统领透漏的‘食精’一境,我不知何时才能触碰到。但如今这具泥胎,已比从前强悍太多。” 众多护院中,许多武学是重合的。 好比清风腿,丁等护院有二十余人会。但多是入门到精通而已。 只要将基础武学,掌握到“小成”境界,几乎迟早能入丙等,因为护院比试每一个月一次。 有时对手稍弱,运气稍好,便能晋升了。只要肯用时间磨。 “庞统领说…丙等护院,只需勤奋自律者,便都可跨入。但乙等护院,便需要一些天赋了。” “武者求的是脱胎换骨,洗去泥胎。可过程却不轻松,二十七八岁前,若不能将内气,积攒到‘气行周天’。” “内气无法养护体魄,血气便会开始从缝隙中流散。进而导致身体机能开始衰退。” “想要到那‘食精’一境,便更为不可能了。” “可又何为气行周天?难道是内气积攒到一定程度?” 李仙屏去杂思,专心练腿。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只听“噗通”一声,李仙从铁盆中摔下。水溅洒而出,弄湿了一身衣裳。 李仙也来气了,将上衣脱去。再次站在铁盆中,用脚腕的扭力,渐渐带动铁盆盘旋。随着盘旋,漩涡越来越大,越难控制。 眼见就要失败。 李仙忽灵机一动:“我先前提水时,便知道如何使力,消除水桶内的水流拍打,节省力气。” “二者是否道理相同?试试也无妨,反正衣服已经湿了。” 只见他将[提水]的技巧,用在了清风腿上。果见起效,水涡渐渐变小,最后直接消散。 [你掌握清风腿法的修习之法。] [清风腿] [熟练度:1/500入门] 随着命格天道酬勤的提示,李仙心神一顿,不由得升起一股成就感。 [技艺:除草]、[技艺:提水]、[技艺奔跑:奔跑]、[技艺:服食]、[莽牛拳]、[四方拳]…… 如今再添一门[清风腿]。 “待我将所得武学,全精习至极限!” “应该便能,在这世道中,谋得半点容身之所了吧?不必寄居人下。” “护院再好,终究也是下人。别人能给的,别人也能收回。唯有自己的,不可撼动!” 李仙默默想道。 …… 护院比试一般设在月末,比试后没两天,便到了十月初。 这日。 李仙正习拳法。 虽有[清风腿]为新欢,[四方拳]却并未失宠。 随着一拳挥出,周身随之轻轻一震。体内泛出一股红晕,一股暖流,源源不断的从四肢骨骼中滋生。 涌向身体各处,李仙的呼吸变得灼热,白雾笼罩整个脸颊。 [四方拳] [熟练度:1/5000大成] [描述:拳法大成,气走全身,身似烘炉,受益无穷。你在一次次出拳中,得拳大成,逐渐摸索到四方拳之本意,看到了拳法之初景…] 体内丹田热流如洪,奔腾不止。眼前光景一变,竟见到一道模糊身影。 这是拳法之初景,既何人创此拳法,又是因何而创。 这是大机缘,这初景的景象,往往直指拳法本意,胜过任何师传! 观其身形,应是女子… 那女子伸出修长手指,临空随意比划。朝左一划,再朝右一划,朝上下再一划。 随后一挥袖子,这便结束了。 李仙愣了愣,曾听庞龙提过,这四方拳乃“夫人”所创。初景中的身影,应该便是夫人无疑。 如此随手比划…便能创出一套拳法? 未免太惊为天人。 正想得忘神,忽一阵冷风吹来,被冻得一个激灵。 回过神来,沉心感受,丹田内气翻了三倍! 33 少年英气,阿弟寻庄 丹田之暖流,武者称其为“内劲”、“内气”、“内炁”。 是武者通过淬炼武学,自血肉深处,滋生出的某种物事。 运用在武学招式之中,可引发质变。 有炁气护体,更可抵消严寒,抵御外邪,提振精力等诸多妙用,李仙尚在武道初境,还在探究。 李仙运转内气,辅以大成的“四方拳”,一拳打出,武道意蕴浓郁。 竟有了返璞归真之意。 “李…李爷?” 忽一人朝此走来,点头哈腰,一脸谄媚讨好之色。 此人名为石小东,乃是寻常丁等护院。单论年岁,此人二十有五,而李仙才刚十五。 此刻却佝偻着腰,面带讪笑,态度谦卑恭敬。主动以“爷”相称。 “何事?” 李仙收了拳架,今日的苦习已取得成果,四方拳顺利大成,清风腿熟练度上涨[40]余点。正打算休息。 “听闻您……成了丙等护院?”石小东笑问道道。 李仙点头。石小东立马笑着拱手:“恭喜李爷,贺喜李爷,不得了啊,这两日大伙都讨论你呢,说你英俊神武,潇洒不凡…” 好一通夸赞后,这才进入主题。 “是这样的,我有一小忙,想请你帮忙。” “说说看。”李仙俯身捡起地上佩刀,将护腕紧了紧。年纪虽轻,但已初具不俗气质。 容貌俊逸。 倒不似一家仆护院,更似一风采夺人、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英侠。 石小东一时有些目眩。这等少年英侠,他不是没见过。庄子里时常来些外客,其中不乏出身不俗,年纪轻轻的小辈。 对他们而言,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这些人物身上,便有这股子英侠志气。 但在护院身上见着,着实是第一次。 要说丙等护院,虽品阶已不低了,可比之还高的,有得是也多得是。但气质这东西,真是玄乎的很,从心而发,有便是有,无便是无,学不来的。 “您这个月,还没有购丹吧?”石小东撮了撮手,“我想求您,帮我购一枚‘丙等丹物’。” 李仙了然,揉了揉酸胀的肩膀,活动周身骨骼。这是养护经络的小细节。 帮助气血运行,疏通软化血管。 “你且细细说。” 李仙呼出口气,边走边说道。待会有他一场巡值。 “嘿嘿,小子我,看上一枚‘碧玉丹’,攒了半年钱财。” “李大爷你若答应,便帮我从闲丹阁中买出来。您放心,道理我都懂得,除了丹钱,这里头便全是你的了。” 石小东笑着取出一囊袋,双手呈递而上。 李仙没有接过,而是问道:“碧玉丹?” “碧玉丹在闲丹阁中,售价一两七百文,药效是增进内气,我武学久久没有进步,便想通过丹药,朝上再走一走。” 石小东讪讪笑道,不敢隐藏。 “这丹药我倒第一次听说。”李仙正缺钱财,帮此小忙,倒也无所谓。 他接过钱袋,掂了一掂。全是碎银、铜板,发出咯咯响声。打开一看,略一估计,里面的碎银、铜板凑合起来。 价值应是二两左右,这石小东很会来事。 “成,现在便去。”李仙说道。 “现…现在?”石小东一愣,露出惊喜之色。但旋即,眼中又闪过一抹担忧。 一路跟随,目送李仙行入闲丹阁,石小东在门外徘徊,暗自嘀咕: “这李爷倒是豪爽,说帮立马就帮。” “可万一他起了歹心,想要贪墨我这钱财,那可怎办?” 容不得他不多想。 一般而言,丁等护院寻丙等护院购丹,其中的规矩门道,可是多得很啊。 一般是月初头几天预订。 但丙等护院不会立即便买,因为他们也不确定,这一个月里,用不用买丹药。 会一直拖到月底,确定自己不需要丹药,这才去帮丁等护院购买。 而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人一但有了权力,便会想方设法刁难没有权力的人,从而感受这份权力。 在购买丹药上,更是如此。 “莫不是……这就把我,大半年的积蓄独吞了罢?” “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石小东急得团团转,几乎快要哭了。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毕竟是有求于人,有苦只能咽下去。 倘若丙等护院真想贪走,这钱财…只能当做孝敬钱,丢了便丢了。 毕竟若是闹了矛盾,吃得亏会更多。 “早知道,便去找那严阳了,毕竟是老牌的丙等护院,虽说叫价甚高,经常拖数月才交丹。” “但至少…从没出现过吞丹之事。” “石小东啊石小东,就你抖机灵,吃了大亏了吧。” 石小东眼眶红红,着实快哭了,心中憋闷得很。 “呢。” 不知过了多久,李仙从楼中走出,将一个锦盒丢来。 石小东一愣。 连忙接过锦盒,一脸诧异看向李仙。 “怎么,你让我帮你买丹,这又是什么表情?”李仙眉头一皱。 “啊……哦哦。”石小东连忙打开锦盒。 一阵丹香扑来,里面躺着枚淡青色丹药,正是碧玉丹。且成色、形状、芳香均极为不错。 “交易完成,余下的三百九十文,便全是我的了。”李仙摸了摸鼻子。 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一来一回,便赚人两个月的筹薪。虽说即便是丁等护院,也有许多来钱外快,可增加额外收入。 但三百九十文真切不少了,在这世道,够买一条命了! “若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罢了罢手,李仙潇洒离去。 “这……” 石小东目瞪口呆的望着李仙背影。 当天给钱,当天交丹。 不多废话,不欺压,不使诈,不耍横……这种事情,他在庄里五六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是第一次。 隐约间,他似乎有些明白,这股子少年英气,是如何而来的了。 “李爷…您是真大爷。”石小东竖起拇指,诚心折服了。 先前关于李仙的闲言碎语中,不乏有他的声音。此刻回想起来,羞愧得无地自容。 …… 凛风呼啸。 如要剐人血肉,不叫人活。 李小凡冬考在即,即将要随考学队伍,去隔壁的“黄天县”,正式开始冬考。 大武皇朝……重武亦重文。武者追求脱胎换骨,而文者以文气抢夺气运。 身带气运者,倍受推崇。 所谓学考,便是抢夺气运的考试。 李小凡很听阿哥的话,拿钱吃了些噪子肉,营养好了一些。 即将离开青宁县,他很想再见他阿哥一面。 顶着寒风,身上拖着脏臭的麻布衣,小脸上全是坚定。 鼻涕被冻得僵硬,沾在脸皮上,想要拿下来,非得弄疼不可。 他遥遥看到一处庄园。 “这就是阿哥生活的庄子吗?”李小凡心中默念:“但愿能见到阿哥。” 34 强签奴契,即刻自裁(求追读) “好威武的石狮。” 庄门遥看小近看大。耸立足有丈许高,门上的铜卯、朱漆彰显威严。好似张开的血口,将人彻底吞下。 李小凡站在门外,不由得感到压抑。想到阿哥就生活在这种地方,心中信念更为坚定。 犹豫一二,轻轻敲响了房门。 “大冬天的,不知是哪位爷驾到。” 门内传来一阵嘀咕声,紧接着拉开大门。 开门的是一些等杂役班头,负责清扫门庭雪,雪融化了会彼此粘连,很不好扫。但比起其他杂役活事,已经轻松太多。 能抢到这种活事的,都是老资历杂役。 这些等杂役本点头哈腰,满脸谄笑,但见到来人衣着脏破,便连自己也不如时,顷刻便翻转了。 “小子,你谁啊。” 一名杂役喝问道,一脸不耐烦,“咱们现在,不招杂役。” “我瞧你这身子骨,一吹就倒,也干不了啥活。赶紧滚蛋,莫要死在庄口。还得我等收拾。” 另一名杂役也说道。 说罢便要关门。 “大哥,你们误会了。”李小凡呼出口热气,在手上撮了撮,“我是想找个人,劳烦你们,看看能否通知一声。” 声音稚嫩,却有礼貌。 “找人?”那杂役眉头一皱,转头朝后方喊道:“毕爷,有个外来小子,想要找人,您看是打发走,还是…” 毕郝拄着拐杖,从木椅上起身。上次与李仙对决,伤得极重,这几日才堪堪能够下床。 “找人?”毕郝也奇了。 卖身为奴,可很少见得,还有亲属找来。 “你找谁?”毕郝饶有兴致问道。 李小凡诚挚道:“我要去冬考了,将要离开青宁县,阿哥在庄里。我想见他一面。” “你阿哥叫什么,若是杂役,死了也未定。”毕郝戏谑道。 “不,不,不会的,我阿哥已经是护院了。”李小凡连连摇头。 “哦…”毕郝眉头一皱,“是护院了啊。”戏谑之意少了许多。 “我阿哥叫李仙,这位大哥…能劳您,去通知一声吗?”李小凡哀求道。 “李…仙?”毕郝神色一变,但又立刻压下,“你阿哥确定叫李仙?” “怎么了?”李小凡也紧张了起来。 “没…倒没什么,你且在此处等等。”毕郝朝几名杂役,使了使眼色。当即拄着拐杖快速离去。 那几名杂役,都是一班之班头。别的本事没有,但和毕郝走得极近,晓得对方的心事。 当即悄无声息散开,有意无意阻拦李小凡去路。 “表舅,表舅!” 毕郝急忙寻到管事罗方。 罗方眉头一皱,罢了罢手,“滚滚滚,看到你就心烦。” “表舅,你且听我说。”毕郝将庄口之事,简略告知。 “哦…”罗方眉头一挑,一阴计浮上心头,“如此说来,岂不得来全不费工夫。” “表舅,怎说?”毕郝追问道。 “你这孬种玩意,蠢是蠢些,笨是笨些。但有一优点,还是很不错的。”罗方负手而立,来回踱步,好似运筹帷幄般,再说道: “就是听话,有什么事不擅自做主。” “李仙的阿弟出来,咱们只需诱骗他,签订卖身契,从此为杂役。不便…有了李仙的把柄了吗?” 毕郝眼睛一瞪,喜道:“表舅,你真乃天下第一等聪明人也。” “哈哈哈。不敢,不敢。”罗方欢快大笑,说道:“备好契约,快快随我去前门。” 不多时。 前门处,罗方果真见到李小凡。见其衣着脏乱,但双眸明亮,眉宇间与李仙有三分相似。 “小兄弟,你想见你阿哥?”罗方笑容温和,笑中藏刀。 “嗯,可以吗?”李小凡依稀道。 “这…有些难办,因为庄里规定,不许外人私自进入。”罗方故作为难。 李小凡轻轻一叹,遥望庄里。如此这般,自己将去考学的消息,就带不到阿哥那了。 “不过嘛…”罗方故意拉长声音,取出一张纸契,“你若是想见阿哥,签下纸契,便能入庄了。到时我带你去见阿哥。” 李小凡仅瞥一眼,便认出这是卖身契。 心下一顿,心思飞闪,他虽稚嫩,却并不痴傻,想法很是聪明。 “先前那杂役说过,如今不招杂役。此人听闻我阿哥名字,便立刻寻来,想逼迫我签定卖身契。” “只怕与阿哥有仇,想借我制约阿哥。阿哥说,庄子里人尽野兽,果真没错!” 李小凡故作懵懂:“哎呦…我路上吃了些野果,肚子好疼…我上个厕所,再回来签。大爷大哥们,你们千万等等我哈。” “哈哈哈。”罗方撮着下巴的小短胡,“好说,好说,去吧。” 李小凡冷汗直流,转身便跑。罗方等了片刻,觉察不对,因为正是冬季,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不难看到,李小凡已经发足狂奔。罗方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想跑,给我抓回来!” “还愣住干嘛,上啊…哎呦…”毕郝瞧得心急,踹了一脚身旁杂役,不料牵动伤势,疼得呲牙咧嘴。 好几名杂役班头,快速追去。李小凡人小腿短,又拖着大人衣物,如何跑得过。 很快便被抓回。 “给我按他手印。”罗方冷声说道。 “休想!”李小凡宛若困境野兽,疯狂挣扎,奈何对方人多,四肢被牢牢扣住。 “啊!” 他忽看到机会,猛的一咬,一位杂役吃疼,松开了手。他连忙爬起身离去。 “好个小王八蛋,我弄不过大王八蛋,还弄不过你吗?” 罗方也气了,这兄弟二人,着实棘手得很。 纵身一跃,一把抓住李小凡后颈,内气运转,任由李小凡如何挣扎,都再无用武之地。 他扣住李小凡手掌,内劲一运,食指指尖被逼出鲜血,正朝那纸契按去。 “哈哈哈。” 李小凡忽然大笑,冷冷盯着罗方,“你想拿我对付我哥,休想!你若印下,我即刻自裁!” 已彻底不再反抗。 罗方听到此话,没由来的感到一股森森寒意。 他没想到这兄弟俩,骨头都这般硬。倘若真是如此,他这计谋岂不弄巧成拙? “呵呵,小万八羔子,还敢嘴硬。”罗方朝那纸契就要彻底按下。 便在这时,忽感觉一只手,搭在了他肩头上。五指用力,宛若扣入血肉当中。 35 愤怒出拳,告别阿弟 “阿哥!” 李小凡突然兴奋大喊。罗方寒毛立起,运起内气提肩反震。 却惊觉肩膀手爪,坚如磐石,内气亦是十分雄浑。两股内气暗中角逐。但罗方双手正抓住李小凡,而身后赶来的李仙,却还有一只手空出。 只见他捏紧拳头,愤怒之下,用出“拳定八方”一式,这一拳旨在厚重敦实,拳出刹那,八方皆平。 罗方头皮发麻,猛然回头,一记铁拳来到面前,被砸了个夯实。 “砰——” 这一拳涵盖杀意,不留任何余力。罗方知道避无可避,只能运内气护住脸颊。 可李仙是蓄势待发,罗方却是匆忙招架,一前一后,差距甚大。刹那之间,鼻梁被捶塌,牙齿了落了几颗。 身子被轰飞而出,在雪地上犁出数丈沟壑。 李仙宛若杀神,满脸煞气,将阿弟扶起,拍去身上的雪花,“阿弟,你没事吧?” “阿哥,给你添麻烦了。”李小凡羞愧低头。 “不能怪你。”李仙冷幽幽看向罗方,杀意毫不掩饰,宛若寒针。 一合庄内,丁等护院乃线性巡逻,丙等护院为“块”性巡逻。 且具备一定程度上,抽调丁等护院的权力。 他听到庄外嘈杂,又有丁等护院向他汇报。便立即前来查看,见到罗方竟逼阿弟签订卖身契。 自然大怒难遏。 “呸!” 罗方吐了口血沫,先发制敌:“好个李仙,你敢为了外人,袭击我这名管事!” “你可知这是触犯庄规的!你擅离职守,我要找庞统领说道!” 李仙冷冷道:“不好意思,这块区域的巡值归我管,不归你管。现在…是我要问责你,擅离职守,身为管事,却主动搅乱庄子安宁。” “你一区区丁等护院而已,好大的口气!”罗方气得跳脚。 “丁等?”李仙掏出“丙”字令,“张开你的狗眼,都给我看清楚了。这是何令牌。” 罗方定神一看,此令他最为清楚不过。乃丙字护院令,他曾经便是丙等护院,资历渐老,但一直升不上去。 血气衰微后,精力不如从前。无奈之下,自护院中退下,担任较为清闲的杂役管事。 “你竟成了丙等护院!?!”罗方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悚之色。 凶煞气焰顿时被压下几分。 “表舅,别听他胡诌,他成护院才多久,绝不可能会是丙等护院!”毕郝嫉妒难掩,歇斯底里道。 “闭嘴!”罗方喝骂道。 “不错,我已是丙等护院。”李仙冷声道:“你等身为杂役,却不处理杂活。搅乱庄中规定,按照庄规,我有权施惩。” 话音未落。李仙一步迈出,先出手惩戒毕郝。在其原本受创之处,运入一股内气。 武者不怕外伤,怕的是内气入体,而无法消解。这会使得伤势反复,从而带出严重顽疾。 李仙再一闪身,双手扣在其它杂役肩膀上,用力一扭,传来骨骼碎裂之音。 凡是参与的杂役,哪只手触碰到李小凡,哪只手便被扭断。 “罗管事…救…救命啊。”那些等杂役,惊恐之余,看向罗方求助。 却见罗方脸色阴晴不定,怎会为他们说话。 “该死,这小子怎么就成丙等护院了!” “这未免也太快,我当初混了六年,才堪堪摸到丙等护院门槛,他才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啊!” 罗方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的,身子不住抖擞。 李仙将闲杂人等,尽皆处置完,朝罗方缓缓走去,“罗管事,上次你寻我指教,我没答应。这次…我寻你指教。你敢答应否?” “这…这…” 罗方未答,便已经先行漏怯。 他享于安乐许久,虽没荒废武学,但架不住血气流失。虽说多年经验,他未必便会输。 可拳终究怕少壮… 一旦开打,不论什么结果,他总归讨不到便宜。 他恍然回过神来,上次相见,还有必胜把握,才过这几日,便处境如此不同。 “不出声就是默认了!” 李仙一脚踢在雪上,哗的一声,雪花四溅。罗方心中一悚,视野已被雪花糊住。 “砰!” 后脑立即遭到一击重捶,险些人仰马翻,他怒道:“欺人太甚,小子,真以为我怕你么。”回身一拳扫出。 却打了个空。这时,忽又听右侧拳风呼啸,他连忙抬手格挡。却反而胯下一痛,被一记撩阴腿踢中。 “哎呦!”罗方嚎叫不已。 “武者比斗…该合理利用地形,增长自身之优势!” 李仙虽然愤怒,却并未冲昏头脑。虽然自信,却绝不自负。 每出数拳,便出腿一扫,将地上雪花扫起,阻挡双方视野。李仙视野虽也受制,但施展“四方拳”时,却更有优势。 更为行踪不定。 “够了!” 斗了十余招,忽一声大喝传出,悬浮的雪花被吹散。 是庞龙来了。 庞龙距离此地,还有四余丈距离,仅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喊。便可如大风吹来,卷走雪花。 李仙暗自惊奇,心想:“庞统领功力深厚,内气之雄浑,实难想象!” “庞…庞统领。”罗方被打得鼻青脸肿,弓着腰,捂着下侧,疼得眼泛泪花。 心中一阵庆幸,这小子出手太狠,庞龙不来,真有可能把他打死。 “此事我已知晓,你们谁也不需要解释。就此作罢。”庞龙一出来,便给此事下了定论。 旋即深深看了李仙一眼:“准你告假一日,去陪陪你阿弟。” 李仙冷冷瞥了罗方一眼,见事已至此,他只好暂且作罢,“好,全听庞统领的。” …… “阿哥,冬考要到了,我得跟随队伍,去黄天县。” 李小凡见到阿哥,自然是欣喜的。眼中满是崇拜,自己的阿哥,似乎已经很厉害了。 坏人欺负不到咱们兄弟了。 “好好加油。”李仙轻松一笑,轻轻抚摸阿弟的头,温和说道,“考不上也不要紧,现在阿哥处境好了些,能照料你了。” “对了。” 李仙从怀中,取出一囊袋,“这里面有三百余文,你好好收着,若有需要,便拿来用,绝对不能省着。”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等去了学考。你把旧衣丢了,把里面那衣物显出来,不至于被人嘲笑。” 李仙重重一叹,“等咱哥俩发达了,到县里买套正儿八经的宅子,有个一亩三分地,那就好了。娘死得早,可不就盼着这些吗?” “阿哥…”李小凡临分别时,十分不舍,目眶有些湿润。但又不愿让阿哥担心,故作骄傲道: “阿哥,万一我要是一路高中,成了大状元。我便在盛京,给你办一套大宅子。” “哈哈哈。”李仙笑道:“一言为定,到时有个状元阿弟,一定很风光。” 两兄弟又闲聊一阵,李小凡见时候不早,要匆匆回去了。 但见风雪中,那瘦小身影越走越远。 李小凡有时迷了眼,辨不清方向,便回头望去。只要见到李仙的身影,方向便明确了,走得也更快了。 李仙望他背影,目送其离去。心中又担忧不舍,阿弟这一步迈出,他再能给的照顾就少了。 36 华汉鹰回,大饮虎肉(求追读) 天气日冷,青宁县地处东南之域,每年十月中旬,必起大风,必刮大雪。 这数日里。 庄里发放了袄衣,披挂在身,能暖和不少。 每日的晨训不曾取消,李仙在雪地中急奔,将众人甩在身后。早早跑完三圈,却依旧未停。 他气息绵长,气血毫无起伏,奔于雪中,宛若行于平地。忽某一刹那,他速度骤涨,迈步间更为轻松。 [技艺:奔跑] [熟练度:1950/3000大成] [描述:踏雪而奔,乘风而行。你顿悟了‘踏雪’的特性。] 雪质松软,似棉絮铺在地上。每踩踏一步,必然会陷入雪中。如此一来,地不吃力,奔跑自也不得劲。 速度更快不起来。 雪中奔行,最大的阻碍,莫过于此。 而“踏雪”特性,旨在将雪质视“滑物”,每一步都用以巧力。 不将雪踩得塌陷,反而借助松软特质,滑出一片距离。更为节省体力的同时,速度更快。 李仙心神一顿,这刹那之间,速度足足快了七成。 “论雪中奔行…便是那山野中的野兽,怕也快不过我了。” 护庄大院内,庞龙命人熬煮了“暖身汤”。晨跑归来的护院,一人饮上一碗,身子快速热活起来。 便开始在院中修习。 李仙的清风腿、四方拳每日稳步精进。 将到巳时时。 庞龙忽然兴致勃勃的朝众人走来。 “哈哈哈,你们啊,运气不错,昨儿华汉鹰打了头山虎。” “倒是便宜了你们,今儿有虎肉吃了,嘿嘿,这可是稀罕物,山虎乃林兽之王,吃了壮筋骨。” 庞龙粗眉一挑,张嘴笑道。 他五官粗粝,眉眼口耳均很大,使得表情很明显,也藏不住心事。 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鹰爷?鹰爷回来了?” 众护院一阵惊呼。 这华汉鹰乃是一位甲等护院。 夫人良田数万,还有桑田、茶园等地,部分护院,会被外派出庄,长期驻守一地。 以震慑宵小。 “哈哈,看来诸位还记得我。” 说话间,一位高大男子爽朗一笑,从庞龙身后走出。 此人便是华汉鹰,在众护院中,真可谓一等一的风云人物。 其眉似俊峰,傲气非常。扫过众人时,毫不掩饰优越感。 “汉鹰,你好久才回一次,给大伙露一手?”庞龙笑道。 华汉鹰见众护院如此崇敬,心中甚喜,也有意显露武学。便道:“那便献丑了。” 自觉行到人丛中,摆开架势。 其武学练得很到家,基础扎实,稍一出手,便知道实力不差。 忽的凌空一跃,朝地面猛的一爪,只听“砰”的一声,雪花炸起数丈高,惹得众人一片惊呼。 “鹰爷,佩服!”众护院无不喝彩。 然而当众人细心观察,更是惊悚不已。 地上积雪空了一片,露出黄褐色的泥土。泥土中传来烧焦的气味,抓痕内侧,被烧黑了… “鹰爷,你这火鹰爪,当真是厉害的紧啊。” “这一爪打在人身,那岂还得了。” “鹰爷,无敌。” …… 人从当中,李仙暗暗点头,这一爪确实厉害。 自高处打落,无论是力道、角度、内气的运用,都是除庞龙外最强。 “我如今四方拳法大成,倒是能看出些门道了。” 李仙心中暗想。 “汉鹰,你果然将火鹰爪,练到了大成境界!”庞龙走过来,高兴的拍了拍他肩膀,毫不吝啬赞道:“很好,很好!” “还得谢庞统领栽培才是。”华汉鹰淡笑道。 “山风寨、洪全帮最近可有动作?”庞龙拉着华汉鹰,行入屋中,边走边是问道。 “哼,这些乌合之众,敢有什么动作。”华汉鹰冷声道。 庞龙很不在乎主次尊卑之分,为华汉鹰斟了茶水,随意一坐,再道: “哪里是片宝地,夫人的一些药植,独独那里才可生长。唯有你去镇场,我才放心啊。” “庞统领,我都明白。”华汉鹰说道。 “好了,我也有一好消息,要告诉你。”庞龙挑了挑眉,伸出手掌,说道:“你且看这是何物。” “空空无……”华汉鹰端详片刻,忽瞳孔一缩,只见庞龙掌心处,冒出一点点白色烟气。 这是… 那脱胎换骨之境的特征之一,名为“掌中仙机”,意指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冥冥之中,已经抓到了某种仙机。 华汉鹰喉咙涌动,心中翻江倒海,颤抖问道:“难道…难道…您…” “哈哈哈,还早着呢,只是小小半步而已。”庞龙没注意到华汉鹰的异样,自顾自的欣喜不已。 “恭…恭喜啊。”华汉鹰连忙抬起茶杯,饮了一口,微微松了口气。 …… …… “虎肉倒也没想象中的好吃。” 食斋楼中。 虎肉被分而食之,甲等护院可食虎爪、虎头、虎心、虎胆等地,乙等护院则食虎腿、虎鞭、虎背等地。 丙等护院则是吃些闲杂肉质。 至于丁等护院,喝汤都要靠抢的。 甲等、乙等都吃尽兴后,才轮到丙等护院,入楼进餐。 李仙领了个木碗,厨子帮他盛了一碗汤,汤中有两块大虎肉。 “谢谢哥。”李仙爽朗一笑,端着碗走了。 虎肉十分筋韧,牙口不好着,怕是难以嚼碎。味道也十分一般,有股说不上的腥臭味。 [你熟吃虎肉,‘服食’熟练度+5] 但确实是大补之物。 李仙十五岁的身子骨,吃这等兽肉,能快速弥补此前的亏空。 越吃眼睛越明亮,肉身营养足,吃饱有力气,做什么都会事半功倍。 一顿下来,李仙将汤也喝干净,要了块大白馒头,将碗底抹干净,是一点残渣都不浪费。 “还能再要一碗吗?” 李仙厚重脸皮。 “你小子…成吧。”后厨犹豫一二,又给李仙打了碗汤,还有一块拳头大小的虎骨。 虎骨里有骨髓,乳白色的胶状,已经被煮得脱骨,用力一吸溜。便全进入了肚子里。 [吸食虎髓,精壮血气,补益体魄,‘服食’熟练度+6] 这一口着实是精华中的精华。 再次吃干抹净,李仙身子发出阵阵灼热,体内源源不断的滋生出“内炁”,汇聚在丹田之中。 “是‘服食’强化了效力,帮助我吸收得更快,更多,还有便是…我此前营养不良,练出的内炁,无法滋生。” “此刻大吃一顿虎汤、虎肉…弥补了先前的空缺,所以内炁反哺了?” 这一顿饭的功夫,内炁竟多了三成。 似乎目力、耳力都更为敏锐了。 37 大风雪日,去买胭脂 “都说武者靠吃、养、练、泡,看来果真不错。” 吃一顿虎肉,胜过练数日拳,李仙吃饱喝足,从食斋楼行出,只觉力气绵绵不绝,挥霍不尽。 等丙等护院尽皆吃完,丁等护院才蜂拥而入。 只能舀到半碗汤水,以及一些碎骨碎渣… …… 这日里,无论是照常巡值,还是习武练拳,都精力十足,状态极好。 [四方拳]熟练度涨了[116]点。[清风腿]熟练度涨了[97]点。 傍晚时分。 李仙忙里偷闲,找了片庄里景色优美之处,坐在雪地上,朝后一躺,双手枕在脑后。 悠悠望着蓝天。 心思渐渐放空。 “阿弟已经离开青宁县,去黄天县学考了。如今的青宁县,我可以说是举目无亲了。” 忽见几只鸿雁飞过,李仙伸手去抓,却只能抓空。 “自由…卖身为奴,自由真成了奢望。可活都活不下去,又谈何自由?” 对于这个决定,李仙并不后悔,不然,他和他阿弟,都已经冻死在茅草屋中了! 李仙坐直起身。右手揉起一团雪,运用内炁缓缓施加捏力。 雪团变为了冰晶,正好身前便有一碧绿湖泊,此处湖泊的水源,引自某处热温泉脉。 即便大冬之日,也没有结冰。不仅如此,湖泊中的荷花、莲花、竟都如春天般,开得鲜艳。 游鱼嬉戏,倒也自由自在。 李仙将冰晶抛出,打起一串水漂,在水面划过一条美丽弧度。 “我打听过了,一合庄中,似乎并无‘赎身’先例。一但入庄,便是一辈子。” “杂役筹薪低微,一辈子别想赎身,而护院之流,‘赎身’二字,更从没听人提起。” “想来犯了禁忌。” 李仙已取得小阶段的成果。从杂役一步一步,走到丙等护院。 跨度虽小,但处境的改善,肉眼可见。 趁此空闲…李仙思索起今后的路。他心似鸿鹄,不愿受困。可大丈夫更该知晓取舍屈伸。 “结合现有处境,我的路有且只有一条。” “继续走下去。且不说赎身困难,便说出了庄子,再想获得武学,就更难了。” “而且…庞统领的门路…武者的脱胎换骨之境,目前,唯有在庄子里,才能接触一二皮毛。” “呼!” 李仙长出一口气,来到湖泊旁,望着水中倒影。他轻轻拍打脸颊,提振精神。 森森庄规,一级一阶。 朝上走可不轻松。 …… 十月十四,已到中旬。 辰时三刻,天空依旧阴沉,因为风雪太大,连阳光都已遮蔽。看起来与黑夜一般无二。 外头寒风呼啸。 最近这两日,是少有的假日。 即便是最低贱的杂役,也不需要外出劳作。 居舍当中,三名护院围着一盏火盆,瑟瑟发抖。 “我说…李爷,您要不一起来暖暖?” 其中一名护院,将身子朝左侧挪了挪,空出一位置来,招呼李仙过来坐坐。 “成。” 左右也无事,李仙也坐在火盆前。 “真他娘的冷啊。” 同居舍的丁等护院贾杰,使劲搓手取暖,骂咧咧说道。 “可不嘛,这天气…咱们出房十步,人便没了,一点不夸张。” 同是丁等护院的包永康,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天气啊,连巡值都省了。”另一名丁等护院 孔孙也说道。 “要说冷,那倒是其次,关键是能见度太低,根本辨不清方向。”李仙点了点头。 “是啊,迷了路,兜兜转转,让这大雪再剐个三五日,可不将人生生冻死吗?”包永康立即接话。 “李爷,你来得晚,怕是还不晓得。”孔孙说道:“隔壁的居舍,曾有一护院因为尿急,大风雪天出门。你猜怎么着,前脚刚刚迈出房门,立刻便失踪了。” “后来雪小了,才发现冻死在了十五步外。这雪天啊…可真开不得玩笑。” 李仙闻言,看了眼外头风雪。 倒毫不夸张。 漆黑一片,纵有火把,也会被立即吹灭。别说十步了,即便是三步,也足以要了人命。 而且风太大,让人摸不清楚方位,越急越容易毙命。 “对了!” 贾杰忽想起什么,说道:“大伙等我片刻。” 连忙从床下,取出一酒坛子,解开封坛的物事,一阵酒香扑鼻而来。 “李爷,喝点酒,暖暖身子?”贾杰挑了挑眉。 大风雪天…喝点小酒,倒别有一番趣味。李仙正要开口,忽听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李仙…” 一道声音传来。 在风雪的冲刷下,声音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但还是能听清,足见喊话之人内炁雄浑,造诣十分不凡。 “李爷…莫不是雪鬼吧?” “找…找你索命来了?” 那三人脖子一缩,抱成一团,躲在李仙身后。 “不是雪鬼,而是庞统领。”李仙眉头一皱。 将门打开,寒风呼啸而入,屋外漆黑一片,庞龙裹着厚厚兽绒披挂,左手提着一盏油灯。 “李仙,你随我来。”庞龙只说了一声,便径直走在了前头。 李仙犹豫一二,还是跟去。天地漆黑一片,寒风如刮骨刀。李仙运起内炁,御寒保暖,但皮肤依旧被吹得生疼。 庞龙提着油灯,始终发着光亮。李仙不至于跟丢,且掌握“踏雪”特性,走起来并不困难。 “不错,内炁练得很扎实。” 庞龙点了点头。 “庞统领,这大冬之日,到底是何事,竟让你来找我?”李仙问道。 庞龙叹一口气,说道:“是夫人的命令。” “夫人?”李仙愣了。 “夫人的命令,我向来不多问,不多想,只做便是。希望你也是如此。”庞龙停下脚步,看向李仙,“这个任务…夫人点名道姓,让你去做。” “点名道姓?”李仙问道:“有何事,是非我不可的?” 两人又走了片刻,竟是走到了庄门口。 庞龙脱下兽绒披挂,“这件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他将披挂、油灯递给李仙,再道:“夫人忽缺胭脂水粉了,让你去青宁县买一盒。” “这…”李仙大觉荒唐,如此气候,去购胭脂? “你只需朝东而走,便是青宁县。你穿上披挂,拿着油灯,便上路去吧。”庞龙一脸惋惜。 叹了又叹。 他不敢揣摩夫人用意。 但他知道,这个时辰出庄,即便是他,也凶多吉少,有去无回。 更莫要说李仙了! 38 感悟风向,再回青宁 “这是胭脂钱,你且拿好。” 庞龙丢来一锦囊。 “庞…” 李仙还欲问询,庞龙重重一叹,却已转身入庄。 放眼望去,天地漆黑一片。 购买胭脂,无异于痴人说梦,比登天还难。 一合庄距离青宁县,足有三十余里路。虽不是山路,是用细碎石子与沙砾铺设的官道。 可如此大雪,早已将道路掩埋。 摸索不到路径,一旦外出,绝对会迷失方向。 李仙理清其中门道,轻轻呼出一口气。 强行镇定下来,思索应对之策。 “我如今还在庄口,还有参照物,知晓东南西北是何方向。一但走入风雪中,便再没有参照物了。” 不论如何,先将兽绒披挂穿上,尽量保持体温。 “这锦囊摸之冰柔,应是夫人之物。” 打开锦囊,里面有三两银子。 世道虽乱,但胭脂水粉却贵得很。这三五两银子,虽能购得胭脂,却买不到真正好的胭脂。 “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仙将锦囊收好,见庄门紧闭,知晓再久留无用。于是提着油灯,先沿着院墙而行。 行了一里多远,来到拐角处。李仙知道,再绕院墙而行,便会绕着庄子兜圈子。 永远到不了青宁县。 “如何破局?”李仙心中放空,放平… 忽灵机一动。 这种环境下,双眼是没有用处的。 真正有用的,是皮肤,是感受。 “我向东而走,便能抵达青宁县,此节的难处,在于我如何才能一直向东走,而不走错方向。” “眼睛无用、耳朵无用…唯一有用的,是‘记忆’‘感受’!” 李仙伸平双手,感受着风向。 此刻他并未迷失方向,知道东西南北是何处。 前方隐隐传来阻力,吹的正是东风,过了片刻,风向一转,又变为了南风… 风向在时刻变动。 “幸好习得四方拳,将拳理运用在此处,正好可以破局。” “我以自身为旗帜,感受四面的大风,将风比做四面八方的敌人。” “先记住最开始的风向,再根据风向角度的变化,就可推拟出时时刻刻吹的什么风,进而以风向为参照物,确定东西南北方向。” “只需时刻确定风向,就可不迷失在风雪当中。” 说白了,就是天地无物,漆黑一片,唯有以风为参照物。 但风是时时时刻刻变化的,而进入风雪当中,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如何能分清吹得什么风? 而且风会将人脚步吹歪,使人不知觉中转向。 想保持向东而走,何其之难。 唯有死死记住一开始的风向,再根据风中感官,实时推拟新的风向。 自苍茫风雪中,找到这“流动”的,唯一可参考的参照物。 李仙深吸一口气。 将心绪抚平,再不多想任何物事。一步跨出,步入风雪当中。 风向忽一变转,自西南侧吹来。 “是西南风!” 以风为准绳,拟订东方所在,朝东迈进。 “变了…现在是东南风…” 再拟方向。 这办法最难之处,在于“记忆”与“自信”。 即便办法可行,可只身走在这种环境中,难免会心神怀疑,心绪漂浮。 中途有任何一点错误、疏漏、走神,都能导致判断全盘出错,不知觉开始兜圈子,彻底迷失方向。 李仙闭上双眼,摒弃了耳目,坚定心念。 将扰乱方向的风,反而变成锁定方向的标识。 一步一步,走不知多久。 “这是……” 等再睁开眼睛时,竟见“青宁县”的高耸城门,已经立于身前。 “成功了!” 李仙狂喜,无异于死中逃生。他扶着城墙,沿着墙边而走,不远处便见一狗洞。 两拳打出,内炁一震,将堵在狗洞的雪震散开来。 钻洞而过,成功入城。 “那夫人特意派我,购买胭脂,到底是何用意?” “是想杀我灭口?还是别的目的?” 李仙见到一马棚,施展“踏雪”特性,轻轻翻过围墙,借着马棚好生休息休息。 大风雪日,青宁县也尽皆关门。 “不如,借此机会,就此逃跑了?从此便是自由,换一个地方,再另谋出路?” 李仙忽涌起强烈的念想。 便在这时,他忽有所察,似有道目光投来。 他左右环顾,哪有什么人影。 “不…”李仙暗自警醒:“风雪天让我买胭脂,定有其他用意。我若就此逃跑,或许…反而才真正会招来杀生之祸!” 整顿一二精神。 内炁运行全身,将冻得僵硬的手脚重新恢复温度。 “若没有内炁,我早便失温死了。” 李仙嘀咕一声,想着既然来了,便顺便去漏瓶巷走一走。 见到房屋破旧,茅草屋顶被大风吹散了。好在阿弟已经离去,不必在此处受冻。 隔壁的刘大婶一家,屋顶被加固,糊上了泥,又盖上了些木材。 勉强能应对大风。 屋里亮着火,一家三口窝在一起热炕头。 李仙心情好了许多,出了漏瓶巷,沿途是摸索着房屋走的。 “这油灯倒也神奇,大风竟吹不灭。” 虽能照亮四周,但并不足以取暖。 县里房宅多,参照物也多,不至于被吹迷路,李仙通过几栋高大楼阁,辨认着街巷名称。 “水纱巷…” “就是这里了!” 若说青宁县何处卖胭脂水粉,便属“红烛巷”旁的“水纱巷”了。 红烛巷乃夜夜笙歌,是烟花风流之所在。水纱巷则是贩丝贩绸,胭脂水粉,装饰文玩的街巷。 与漏瓶巷截然不同。 地面铺设有青砖,热闹时灯火通明,山珍海味吃不完的,直接倒在地上。 但偏偏不给乞丐吃。 一座座楼阁里,都招揽了好些儿打手。 谁敢捡剩饭剩菜,便打谁。偏偏就不给你吃,你能怎么着? 不过雪积成毯,也看不到青砖了。 “梦仙阁” “就在这买了吧。” 李仙敲了敲房门,不见回应,立刻又重重敲了敲。 砰砰—— 好半响,才听有人回应。 “滚滚滚,冻死滚别处去,想老娘给你们收尸,没门!” 那声音颇为刻薄。 “开门,做买卖的。” 李仙提运内炁,中气十足一喝。 好半响,房门被拉开条缝隙,一只眼睛堵在缝中,“这位爷,大冬天的,您莫不是走错地方了?” 声音和善了许多。 李仙沉声道:“就是此处,我买胭脂。” “当真是买胭脂?”那妇人问道。 “不然呢?”李仙拍去身上积雪。 “那成,您进来罢。”妇人开出道缝隙。李仙顺势挤身而入,再合上房门。 屋里十分暖和。 烧了好几个火炉,李仙解开披挂,抖去头发积雪,这才开始打量对方。 是一四十余岁的中年妇女,体态颇硕,拿着条红绿手帕,身上有很浓的香水气味。 “呦呦呦,是一位小爷啊。” 看清李仙本尊,那中年妇女放松了许多。 原是一雏儿。 “你这有何种胭脂水粉,给我介绍介绍。”李仙舒张双手,置火炉旁烘烤取暖。 “胭脂水粉啊,可多得很哩。”那妇女咯咯一笑,“小爷呦,跟我来吧。” 39 夫人现身,指杀妖猴 那妇人久经商场,眼睛可贼得很,眼珠子来回转悠,这一撇那一挑再一扫。可把李仙看了解了。 披挂乃兽皮绒质。 价格可是不低,用的起的非富即贵。可何方贵人,大冬天来买胭脂? 又见披挂之下,乃是制式的衣物。显然是家丁、家奴、下人之流。 多半是不讨喜的,被人教训了,否则这等要命的差事,又怎会落他头上? “小爷呦,您来瞧瞧这边。” 妇人态度敷衍许多,扭腰摆胯,极力走得风姿窈窕。可身形很不合适,李仙连忙撇开目光,避免这场眼灾。 她打开一盒子。 里面全是胭脂粉盒,红、篮、绿各色均有,打扮得很是精致。上镶嵌珍珠、碧玉…等珠宝饰物。 “看吧,有啥问题,便和我说。”妇人说道。 李仙随手拿起一盒,轻轻一嗅,淡淡香味萦绕鼻尖。 “这个多少钱?” 李仙问道。 “这个啊,便宜货,七百多文钱。”妇人笑道。 “换一换,要三两银子左右的。”李仙罢了罢手。 “行吧。”妇人转身来到一面展墙,“这上面的,都是这些价位。” 李仙捏着下巴,看着展墙,陷入沉思: “卖完胭脂,便又要回庄,其中风险太大。能多待久些,便待得久些。” 李仙心中一叹,但感自身性命,如那风雪一般飘摇。 表面认真挑选胭脂,实则不过无声挣扎罢了。 “我说小爷啊,你买是不买,未免看得太久了吧?”妇人不耐烦道。 “有吃的没?”李仙答非所问。 “得。” 妇人去后厨,端了碗素面来,“你吃饱了,可得下决定了,不是我不留你,而是啊…再留你一时片刻,又能如何?” “你总归要回去的不是?这风雪好几日里,可停不下来。”妇人坐在对座,啧啧摇头,“倒是可惜了这副好面孔。” “若是在别处,我许还能为你,介绍些营生。现今啊,也不知能否活过这风雪。” 那妇人虽是在说风凉话,但也确有一丝恻隐之心。 李仙不语,大口吃面,将汤水也喝干净。拿起一比较钟意的胭脂盒,交付了钱。 临走时,李仙路过一暖炉,心中一动。 他能顺利来到青宁县,实有运气成分,能否回去却未知了。若能有一暖炉傍身,总能舒服许多。 便道: “好姐姐,你这暖炉,能否送我一个?” “呦,嘴倒挺甜,拿去吧。”妇人无所谓的罢了罢手。 …… 李仙穿过狗洞,来到城墙之外。确定方位后,开始感受风向。 暖炉被他抱在怀里,隔着一层衣物,不会烫伤皮肤,但阵阵灼痛十分强烈。 却比被冻死好。 “是西南风…” 李仙一步跨出,心中牢记初始的风向。因为没了参照物后,后续的风向,都是根据最初的风向,推拟而出来的。 如此走了半个时辰。 李仙暗自庆幸,提前了掌握“踏雪”特性。否则雪毯深厚,脚步陷入雪中,一定会被分散注意力。 如此一来,闻风辨位的功夫,可就不大顶用了,极易迷失方向。 忽某一刹那,风突然停了。 “好机会!!” 此刻他面朝正西,正是回庄的方向,没有了风的干扰,借此良机,加快速度,可大大增加生还概率。 李仙用尽全部力气,飞快急奔。 约莫走了三五里,风雪又来了。 李仙放缓脚步,打算再用老办法,借助风向推拟方位。 忽的浑身一抖。 身子骨泛起一股冷意,寒毛从脚到头,一根根立起,久久不能平息。 黑暗当中,远处亮起了两盏火光,红悠悠的,一晃一晃,似在朝此处靠近。 等再走得近一些,两盏火光变成了铜铃般大小的眼睛。 雪妖猴! 此物通体雪白,银毛如针,嘴凸无腮,样貌可恐。 “该死…它怎么寻来了!” 如此遭遇,无异于雪上加霜,李仙哪顾及许多,蒙着头便是狂奔。 雪妖猴四肢着地,追赶而来。它形似猿猴,可却不爬树,宛若猎豹般在雪中奔行。 似乎天生也有“踏雪”特性,速度极快,且根本不留脚印。 李仙心头恼怒,那妖魔扑来的刹那,忽侧身一翻滚。右手抓起一团雪,运内炁一捏。 捏成锋利的冰晶,朝雪妖猴投掷而去。 这是他自己琢磨的小玩意,倒有些似“沾叶杀敌”的高手风范。 可惜实力稍差,冰晶打到雪妖猴,顷刻碎成齑粉。 “跑!” 危机当头,李仙再度狂奔。他的速度,比之上次已快许多,但与雪妖猴相比,依旧远远不如。 慌不择路下,早已迷失方向。 跑入一座山头,四周漆黑一片,雪妖猴的踪迹也不见了。 “人…类…” “你…好…” 忽的,雪妖猴声音自头顶传来。 李仙抬头望去,见其悬挂在一峭壁上,铜铃般的赤瞳好奇的打量李仙。 似乎想交谈。 “是在打招呼?”李仙寒毛立起,见其眼神从好奇转为了戏谑。 并接上了后面两个字。 “美…味…” 纵身便扑来。 “他娘的,老子的胆,你吓不破,和你拼了!” 李仙迸发一股狠劲,右手直接抓在暖炉上,手掌被烫得吱吱冒烟。 因为出门匆忙,没拿佩刀。只能用暖炉当做武器,准备鱼死网破。 便在这时。 “孽畜,你终于出来了。” 一道清冷声音自远处飘来。 那雪妖猴听此声音,惶惶如丧家之犬,顷刻被吓得逃窜。 速度之快,比追赶李仙时,更快速倍不止! 倏的拉开数十丈距离。 紧随其后,李仙见一道白影飘过,风雪太大,而白影速度太快,只一眨眼便拉远距离。 仅能依稀辨得,是位风姿绰约的女子。 雪妖猴自知难逃,发出“呲呲”之声。 “人…类…狡…” 猛的扑向那女子,狂乱拍打而来。 力道之大,轮舞起阵阵骤风。 却见那女子,屹立雪中,淡然从容。面对雪妖猴的攻击,仅轻轻伸出双指,如此一夹。 便扼住了妖猴手掌。 一股无形气机,笼罩雪妖猴全身,使其再无法动弹。 “沦为吾之精食,是你宿命。” 双指轻轻一震,这股震力从微到强,从手掌传遍妖猴全身。发出“咔嚓”“咔嚓”之音,便如骨头寸寸崩碎一般。 几乎顷刻间。 雪妖猴已不成形状。 …… 这算不得搏杀,完全便是虐杀。雪妖猴皮肤如铁,毛发如针,骨骼似铁,杀敌手段其实很多。 但实力差距太大,完全无处施展,便已经彻底毙命。 40 炁运周天,如此这般(求追读) “妖魔便是[精宝]?” “或者说,妖魔的肉,也算是[精宝]中的一种!?” 李仙本便聪慧,见此情形,立刻猜到事情情由。 当初夫人召见于他,并非关心护院死伤,而是确定“妖魔”线索。 此后,派遣庞龙、李仙一同出庄,收取遗落的租金。庞龙所拿的“驱兽铃”,怕是假的,应该是“引兽铃”才对。 只是这雪妖猴极是聪明,对危险十分敏锐,却不现身。 想必是……那一次出行,夫人也跟在身后。 而直到今日,风雪奇大无比,夫人派李仙购置胭脂,便是再次作为诱饵。 勾引雪妖猴出现。 此时的大风大雪,可充当遮掩,让雪妖猴难以觉察到她的气息。 至于为何是“李仙”。 只怕雪妖猴身上,还有一特性,名为“狭隘”。凡是漏食的[人食],如若再有机会,一定会补上。 冯火便是如此。 而这点,温夫人早便知晓,故而以李仙作饵。 “如此说来…” “雪妖猴在雪中的速度,即便是夫人也难以追上。” “否则又何须引诱。” 李仙暗自揣测着夫人实力。 “你,不错。” “若不想冻死,便跟上。” 一道声音飘渺传来,风雪声呼呼不休,但这道声音却能听得很清晰。 李仙将思绪拉回。 那夫人走在数丈前,从始至终,没瞧李仙一眼。李仙为不迷失方向,紧紧跟随。 风雪中,能嗅到一缕淡淡清香。 李仙低头赶路,心中之火,燃烧越发旺盛。他要变强,强到可以左右自己的性命! 今日他为饵。 乃是无可奈何。 日后若是可以,他不愿再体会第二次。 …… …… 一合庄内。 “原来是这般啊。” 庞龙长叹一声,为李仙端来一壶热茶。 炉子里烧的,乃是香阳炭,抗寒效果显著,将李仙被冻得僵硬的四肢,烘暖得逐渐恢复感知。 再饮上一口热茶,几乎完全恢复了。 庞龙见炭烧完了,便再加几枚。 这雪中的经历,他已经知晓,拍了拍李仙肩头,说道:“这次能活着回来,便是好事。你别想太多,似夫人这等人物…” 想说什么,却又不说了。 “我都清楚。” 李仙捧着热茶,神情平静。 若把那夫人想成是大慈大悲活菩萨,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订立如此森森庄规的人物,怎会寻常。 “只是庞统领,难道‘精食’指的,就是妖魔的血肉吗?”李仙借势问道,“如此说来,对武者而言,妖魔不是危害,反而是珍宝?” “是…也不算。”庞龙眉头一皱,李仙乃丙等护院,并无资格打听这等事。 但庞龙斟酌一二,还是说道:“只能算‘劣等精食’。” “妖魔身上的血肉,往往藏有毒性,若是作为‘精食’服用,需要大火烹煮,才能熬炼去毒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优质的[精宝],乃为天地所生,只是这等宝物,我等想食之一口,何其之困难。” “其中味道…更难以言语形容。” “且妖魔也好以人为食。多少脱胎换骨的武者,最终死在妖魔手中。彼此相杀相食…倒更似天敌。” 说到此处,庞龙心生期盼。 他曾有幸见过一眼,真正的[精宝]。 “庞统领,方才行于风雪中,内炁行走经络,抵御严寒,效果胜过衣物数倍。”李仙请教道:“我若能做到炁运周天,岂不再不惧怕严寒?” “非也。”庞龙摇头道:“炁运周天,虽确能提高严寒抗性,可长久暴露风雪当中,依旧不是妙事。” “且天地之中,有许多奇特气候,好比某处深渊中,大雪千年不休,充斥一种极寒之气。” “似这等地方,即便是脱胎换骨的武人,进入其中,也会被冻成冰雕。” 李仙说道:“我总听你说,炁运周天…却不知什么是炁运周天,庞统领,能否解答一二?” 此刻屋外风雪飞舞。 李仙死里逃生,对实力更为渴望,自然不会错过此刻良机,再度好好向庞龙讨教。 将心底平时积压的疑惑问出。 这些问题,看似是常识。却往往不好弄清楚,需要看机缘、看上位者心情。 便是庞龙,在这方面也很是吝啬,每次问询他相关之事,总是藏着掖着,即便透漏,也是指甲缝里,露出的一二东西。 毕竟这些东西,也是他从别人指甲缝里,一点点扣过来,并且整合归纳的。 “所谓炁运周天啊…” 庞龙站起身来,见李仙为夫人立功,有意传授学识,当做是种补偿。 他轻身一震,皮肤透出一层淡淡的白膜。顷刻又消失了,说道:“人体共有三百六十一处经穴。” “自丹田为开始,内炁如丝,绕经穴而行,内炁不断、不散、不沉、不虚,连成一圈,便属于‘炁运周天’。” “寻常武人,到了这一程度,便已经能锁住气血。血气的衰微速度,大大得到延缓。” “武道寿命…便也更长久了。” “男子二十七八岁,女子三十一二岁,乃血气巅峰之时。在此之前,若不能达到‘炁运周天’境界。” “血气一年比一年枯竭,武道之路,若再无奇遇,便也算走到头了。” 这些都属于武道初境“泥胎境”范畴。 “我是二十九岁,勉强达到炁运周天。” “所以啊…刻苦练武罢,你天赋不错,坚持下去,说不定能达到我的成就。” 庞龙笑道。 “炁运周天…当你达到这层造诣,虽依旧是‘泥胎’一具,可无论是精力、气血、恢复力,都已强盛旁人太多。” 李仙听得入迷,忘了喝茶,“如何大成,光靠练武,积攒内炁,便可以达成吗?” “是也不是…”庞龙粗犷的眉毛微皱,思索片刻,再道: “这事很不好说。好比些世家大族子弟,他等资源充沛,吃、养、练、泡一套下来,一月功夫,抵过我等一年苦练。” “似这等人…只需将三五门基础武学,掌握到小成,便可达到炁运周天。” “又或者有些天生武道大家,咱们啊,生下来是泥胎。可人家不是,人家是铜胎、银胎、金胎、玉胎、凤胎、龙胎…这种怎生去比?” 说到这里,庞龙把茶当酒,一口饮下,感慨道:“有时候啊,人跟人的差距,比人跟猪还大。” 庞龙看向李仙,“就单单说你。你这小子,是做大事的料子。” “两次生死险境,你瞧瞧你,都太镇定了。你啊…若投个好胎,说不得啊,真是条飞龙也说不定。” “可是啊,命不好,怪谁?” “不过现在也不差,稳扎稳打,是个甲等料子。” 李仙不以为意,问道:“庞统领,凭你经验,大概多久可炁运周天?” 庞龙撇了一眼,“武者,最忌讳好高骛远。” “不说其他,就以我为例罢。炁运周天之前,我所习均为基础武学。” “两门大成,三门小成,五门精通,约莫学了十门武学。积攒的内炁,堪堪足够炁运周天。” “十门武学…第一门武学,我花费了三年练至大成境界,乃是一门拳法。” “此后触类旁通,再习基础拳法,进展已经快极。一年之内又将一门拳法习到小成,一门拳法练至精通。” “此后勤奋不辍,第九年时,一门大成,四门小成,五门精通。却还没能炁运周天。于是铤而走险,自残式习武。” “终于再将一门拳法,进入大成境界,这才炁运周天,锁住气血。” …… “原来……”李仙暗暗点头,“是如此这般啊。” 41 风雪日过,再煮精食 诸事暂了。 李仙回到居舍,盘腿坐在床上,回忆庞龙的话语。 “食精一境,飘渺无踪,今日见温夫人出手,着实太开眼界。” “如此一尊妖魔,竟只是动动手指,便轻松击杀了。也算窥到一角……脱胎换骨的战斗。” “这些东西,离我终究太远,炁运周天才是我当下的目标!” …… 当即沉下心来。 调运丹田内炁,凝练成丝,绕诸穴而走,缓缓在经络中延伸。 李仙共习得三门武学,大成拳法“四方拳”,小成残拳“莽牛拳”,入门腿法“清风腿”。 内炁自武学而来。 聚拢于丹田之中。 这股内炁会消耗掉,但只需进食、修养,便自会恢复到巅峰,好似绵绵不绝的生命力一般。 凝炁为丝,体中游走。 当炁走八十一穴时,丹田已经空空无物。内炁用光了,无法运走周天大穴,自然做不到“炁运周天”。 “看来我距离炁运周天,还远的很啊。” “但只要坚持不懈,这一层面,还是可以摸得到,勾得着的!” 李仙有了目标,双眸雪亮。 恨不得立刻下床修习武学,然而居舍逼仄,四张床铺一摆,已无多余位置。 今日死中逃生,也确实乏了,只好休息一日,阖眼睡下。 翌日。 辰时左右,李仙自然醒转。 [技艺:睡眠] [熟练度:278/500入门] [描述:你逐渐掌握睡眠的诀窍,可以无视周围嘈杂声响,一觉睡到天明。于睡眠当中,精力、血气身体各处能量,均会得到缓慢修补。] 将窗户打开小缝。 雪中参着风,一股脑吹来,温度顿时骤降许多。 “谁啊!这种天气开窗,莫不是脑子被驴踢…”同居舍的包永康,被一股冷风迎面打来。 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了,恼怒间下意识要骂。 但见到是李仙,立刻止住了后话,讪讪一笑,盖上被褥继续入睡。 虽是大风雪天,李仙却不愿荒废时间,始终心心念念练武。 居舍空间狭小,仅能容纳四人休息。根本没有多余地方,供李仙摆开拳脚。 且会打搅孙孔、包永康、贾杰休息,李仙行事不至于如此霸道。 于是灵机一动,看向了房屋外。 “谁说大风雪天,便不能习武了?” 他在腰间系上绑绳,约莫两丈多长,另一头系在门上,只身闯入风雪中。 顶着凛风烈雪,开始修习武学。 [天地寒而心如火,处境艰而意志坚,你于寒风中苦习四方拳,熟练度+9] [初识天地广,更鼓万股劲,你于骤雪中精修清风腿,熟练度+11] …… 如此苦修不辍。 孔孙、贾杰、包永康三人,只暗道变态、牲口。都这般气候了,竟还要练武。 “活该他出头,李爷就是李爷。” 孔孙也想效仿,只刚迈出一步,便冷得浑身抖擞。 别说习武练拳了,走两步都难。 李仙睫毛凝结冰霜,被冻得皮肤开裂,神情却坚定异常。 雪中习拳,确实极难适应。天地大寒,连内炁运行,都似隐隐有股阻碍。 动作僵硬,不够灵变。 这种习武方式,对旁人而言,其实是拔苗助长,急于求成的。 好似“清风腿”。 此腿法练得便是“轻盈”二字,如清风拂柳。动作未必要快,却一定要流畅。 而风雪中出腿,关节四肢僵硬,无论如何都难以做到顺畅。 如此这般,便会起到反效果。 甚至越练越回去。 但李仙不同,“天道酬勤”命格,让他一分付出,便必有一分收获。 只要方式对,武学便只会进步,永不会倒退丝毫。 “如此气候,岂不也正是我…” “反超他人的时机?!” 李仙忽想到此处,大觉天地虽寒,却蕴含无穷希望,一天能有大量时间专心练武。 无人打搅,进展自也飞快。 [四方拳]一天可涨[260]熟练度,[清风腿]一天可涨[190]熟练度。 “李爷,您坐,您坐,暖和暖和身子。” 孔孙三人彻底服了,每等李仙回屋,三人便立刻让出最暖和的位置。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似这等人,如若不死,定会再朝上爬,赶紧巴结为上。 “无妨,你们不必迁就我。” 李仙罢了罢手,十分随意。 暖和身子后,便继续外出习武。被冻得不行了,再回屋烤火。 如此反反复复。 四日后,风雪有了变小的迹象,李仙暗道一声可惜。 [四方拳] [熟练度:1591/5000大成] [描述:你于风雪中习拳,以四方拳拳理,自悟‘听风辨位’绝学,与特性‘耳听八方’相得益彰。拳意雄浑内敛,渐向圆满靠拢。] [清风腿] [熟练度:419/1000精通] [描述:腿出清风,脚力见长。] …… 这数日里,武学均取得不错进展。 这份收获,让李仙颇为欣喜。可若说不好的地方,那倒也有,便是吃食太过简陋。这几日无法外出,都是干粮拌热水,简单对付一餐。 武者吃养练泡,“吃”在第一位。 无法食用肉类,补充体内气血,会影响习武进度。 这日午间。 风雪终于平息了,众护院纷纷行出居舍,松了一口气。 久违的阳光,照洒大地。门前的积雪,堆积的已有丈许高。李仙前几日,都是站在雪堆上练的。 “爽!终于出来啦!” 包永康放声大喊。 李仙主动走到阳光下,享受皮肤被照射的温度。微微泛起暖意,说不出的舒爽。 “虽说大风雪天,可以让我自由练武。但…终究还是,有阳光的好。” 李仙伸了个懒腰,全身筋骨“啪啪”作响,身躯之中,好似蕴藏了极强力量。 忽听远处,传来敲锣声。 这是罗方又在召集杂役了。这场大风雪,使得庄里庄外,积压了厚厚冰雪。 杂役可有得忙活了,接下来的几日,恐怕只用做一件事,便是铲除冰雪。 庞龙风雪初停,便兴致勃勃走来,面带笑容向众人行来。 “都打起精神来,李仙,你挑上几名护院,快快随我去一地方。” 庞龙爽朗说道。 “庞统领,有什么事吗?”李仙问道。 “是好事!哈哈哈”庞龙搭着李仙肩膀,笑道:“夫人又要开鼎,熬煮[精食]啦!” “夫人吃肉,我等便可喝汤。” “正好庄子里一大堆积雪,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说到此处,庞龙悄声对李仙说道:“照夫人的性子,此次精食,你有功劳,只怕能分得多些呢!” 42 多分一羹,龙鸣炭贵(求追读) 庄子东南角,舍有有一空地,四面均是蓄水大池,正中位置,立有一尊赤铜大鼎。 熬煮精食……便是在此处进行。庞龙一放出熬煮精食的消息,众人立时振奋。 十多号人马,结伴来到鼎前。 “取盖!” 庞龙一声令下。 李仙等众护院,从木梯上爬到鼎顶,这鼎足足丈许高,鼎身十足沉重。 鼎有四耳,鼎身边沿的厚度,可供几人落脚。 踩稳实后,李仙俯腰,双手抓着鼎盖,看向周围几人。 纷纷对上眼神后,众人点了下头,开始齐齐使力。 “轰隆……” 鼎盖被挪动了半分,厚重的声音四周回荡。 包括李仙在内,起盖之人共有五人。五人合力,竟只能勉强将鼎盖微微抬起。 此物之厚重,着实让人诧异。 “内炁可视为一种劲,将内炁运出,包裹重物后,再抬起却时便能节约很多气力。” “但此物巨大且厚沉,我内炁难以将其包裹,抬起来十足费力。” 李仙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将鼎盖又抬了三寸。 这鼎盖呈现方形,庞龙见众人抬得吃力,大喊道:“取绳索来!” 话音方落,一护院将一道黄色绳索用力抛来。庞龙伸手接过,将绳索挥使如鞭,朝鼎盖一甩。 啪嗒一声,绳索缠绕鼎盖之上,这时,庞龙手腕再一抖,再朝回一拉。 竟临空打了个绳结,把那鼎盖牢牢绑住了。 “好功夫!” 李仙赞叹道。 庞龙一笑,将手中绳索,传给其他护院,说道:“你等用力拉,合力将鼎盖取下。” 如此这般,就好似拔河一样。鼎上有李仙等人在抬,鼎下有十数名护院在拉。 齐力协作下,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鼎盖取下。 砸在雪地上,震得地面抖三抖。 李仙手脚有些颤抖,是耗力太过的正常状况。 “单单是开鼎,便已经这么麻烦。” “这些东西,我曾是杂役时,可没机会接触。” 倒生起一种感慨,上一次熬煮精食,李仙可是在庄外候着,来回运送清水。 时境变迁,这次也能分上一杯羹了。 …… “动作小心点。” “这是龙鸣炭,仅是巴掌大小,可就要一两银子。” “要是弄坏了,按照庄规,要从你等筹薪里扣,手脚都给我放轻些。” 开鼎之后,便是布炭。 将火炭摆放在大鼎底部,这“龙鸣炭”是圆柱形状,炭身上有上百个细小孔洞。 一块炭能烧很久,而且热度极高,火力具备穿透性。是熬煮精食时,常用的一种炭料。 燃烧时,会发出“呼呼”,好似巨龙吐息的声音,故而得名“龙鸣炭”。 “一两炭便是一两金。” 李仙砸了砸舌。 似乎只要与夫人有关的物事,都贵得出奇。对那“花钱如流水”五字,有更深刻的见识。 约莫有千枚炭,摆放成下方上尖的形状。随后庞龙弄起火势。 大火汹汹,直将空气灼得扭曲。这出自“龙鸣炭”的火,极为特殊,焰色淡黄参紫,烧得虽然旺盛,却紧紧贴着鼎壁。 乍看上去,好似鼎身上,渡上一层火焰花纹一般。 做完这些,李仙等人的活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庞龙直行去内院,再走回来时,手中多了四块肉。 肉色奇特,乃是灰褐色的。 一大三小,大的约莫三个拳头大小,小的约莫小拇指指节大小。 等鼎被烧得滚烫。庞龙将肉物投入鼎中,传出“滋滋”声响。 一股绿色烟气,从鼎中冒出,李仙用力嗅了嗅,很是呛鼻。 “别闻!” “这玩意有毒。” 庞龙提醒道。李仙一愕,立时后退三步,远离汹汹燃烧的大鼎。 “庞统领,方才投入的,便是雪妖猴的肉?”李仙好奇问道。 “不错。”庞龙点了点头。 “雪妖猴不止这般大小,为何不一起煮了?”李仙问道。 “煮不得。”庞龙指向‘龙鸣炭’,说道:“凡事都要讲成本。” “按理来说,雪妖猴的全身上下,都可勉强算为[精食],可…真正适合用来炖煮的肉,紧紧只有后颈那一片。” “方才已经全部投入进去了。” “庞统领,还请解答。”李仙甚是求知,心想这“成本”之说,还是没有说清,便虚心开口请教。 庞龙也不懂这些,但听夫人说过,此刻照搬全说:“妖魔的血肉,只要肯花费心思。总能祛除毒性,熬煮为‘精食’服用。” “全只看划不划的来。雪妖猴这等妖魔,冬出夏伏,喜食人之肝胆,行踪莫测。血肉当中,后颈一块,毒性最为稀薄。” “熬煮两天一夜,便可除尽毒性。” “然而其他部位,毒性成倍增加,需要六天六夜,才可除尽毒性,当做精食服用。” “如此一来,却很不划算。因为烧六天六夜,这其中所损耗的‘龙鸣炭’,价值便有上万多两。” “且这雪妖猴,并非很贵重的精食,食用效用有限,不必为此大费钱财。” 李仙暗暗记下,原来武人亦是讲究[成本],讲究[性价比]。 他看向正在燃烧的铜鼎,暗暗估拟,这一炉精食,也有上千两银子了。 武者,脱胎换骨的武者…这其中的花销,着实大到难以想象。 “我如今不过区区护院……” “如此看来,距离那武道一境[食精],当真还有天大的距离。” 这种距离,并非苦练便能弥补。 需要机遇、运气……种种,让李仙有种坐井观得青天阔,然而井有千丈深,想要做那出井的青蛙,无异于难于上青天。 干熬半个时辰后,庞龙开始招呼杂役,铲雪、筛雪、运雪。 筛出的雪花,晶莹剔透,倒入大鼎当中,滋滋一响,化做了水花。水花多了,凝聚为滚烫汤水。 在大火中沸腾,以极快的速度,快速消耗着。若不想被烘干,只能不断筛雪,运雪,倒雪。 不停的补充水资源,使得达到一个动态平衡。让鼎中一直处于沸腾。 那蒸发的水汽,会带走血肉毒性。 遍地积雪,不用白不用。 凡熬煮精宝,“水”是最大的耗材。 需要源源不断,且大量的注水。一刻不可停歇,不然精食被灼干,流失了效性,这一次苦功可就白费了。 大把的银子流走。 一合庄四周水源不少,三里之内,便有数座山湖、水脉、溪河。 这些都是“温夫人”,建立山庄前,认真考量的要素。 “运水是漫长的,中途极易发生意外,导致水供不足,进而功亏一篑。” “冰雪天熬煮精食,能很大程度,减少水的使用。” “但会增加炭的损耗。” “属于是增本提效,反之,若是夏暑之日,熬煮精食会节省炭的损耗,反而增加了水的需求。属于降本降效。” “二者各有优缺点,就看如何选择了。” 李仙琢磨着庄子运转规律。 兴许日后,自己也能操持起一座庄子呢? 虽然很遥远,但提前学习学习,总归不会错。 43 肉许何人,夫人赞赏 大鼎一架,便是两天一夜。这次熬煮精食,虽苦些累些,但并未死人。 龙鸣炭烧得殆尽。 鼎中的汤水,由灰褐色熬炼为淡青色,最后转为乳白色。味道由浊变清,渐渐溢散而出,使人轻轻一嗅,口舌便生出甜津。 一股淡淡清香,飘荡而出,凝而不散,留香数里。 “这精食宝汤,可是好东西啊。” “夫人真是天仙般的人物,若非夫人,我等一辈子,也饮不上一口。” “是啊,这种宝汤,夫人还会分给杂役,唉,那些等杂役卑贱如泥,怎能消受得起夫人这般恩惠。” …… 功成之时,鼎火已熄。众护院被屏退至数里外,庄里建筑高耸、绿植茂密,遮挡了视野,导致众看不到铜鼎。 开汤的场景,他们是无缘得见了。 “夫人貌若天仙,却神秘飘渺。”众人均有类似的想法。 忽有一人说道: “夫人吃肉,我等食汤。不知这次,又会怎样分配。” 此言一出,众人都来了精神。 “按照往年惯例,护院可得七成,庞统领用两成,余下的五成,两成分给甲等,其余的三成,则均分给乙、丙、丁三等。” “咱们丁等护院人多,勉强算下来,一人能饮上两三口。” 每到这时,人人都恨不得,再朝上爬一爬。越是朝上爬,同级别的人就越少。 能分到的羹…自然也就越多了。 “这次却是未必了,你们没看到吗,这次共有四块肉。最大那块,自是夫人的。可其余还有三块呢?” “是啊,经你这一说,倒也确实蹊跷。庞统领一块、秋月姑娘一块,可还有一块呢?” “……” 谈到此节,众人兴致更高。那块肉的虽与他们无缘,但“肉落谁家”,却很值得探究。 “我猜测…应是给鹰爷的,我记得有一次,夫人曾看了鹰爷一眼。” “啊!你是说上次的冬狩?鹰爷打了头斑虎,夫人转头看来?” 场中一阵哗然,齐齐看向人群最前方。华汉鹰抬头挺胸,自得不已。自有一股傲气睥睨之意。 其薄唇上扬,心思也被众人带动,越发活络期待起来。 “莫非…真是给我的?” “上次冬狩,夫人确实看了我一眼。” 心脏砰砰直跳,越想越觉可能,欣喜之意浮于面颊。 “咳咳,切莫胡言,夫人的意思,怎容我等揣测?”华汉鹰故作浑不在意,轻声喝止道。 “鹰爷,这种事情,大伙有目共睹,说说也是无妨嘛。” 同是甲等护院的万兴科,肘了肘华汉鹰,笑呵呵说道。 同是甲等,却也讲究实力、资历。数百名护院中,华汉鹰天资、武道造诣皆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也罢。”华汉鹰罢了罢手,倒乐意众人议论此事,面上也有光彩。 众人续道: “鹰爷能有此造化,唉,也是打铁自身硬。冬狩年年都有,就鹰爷能猎回斑虎。” “恭喜鹰爷,贺喜鹰爷。” “只是不知,那肉物是何等滋味,还望回头与我等说说此间滋味如何。” …… “倘若这块肉,真是给我的,夫人真的看重于我,我一定要抓住机会,拼命表现,最好…能让夫人看我第二眼,记住我的名字!” 华汉鹰再难镇定,扭头向看鼎炉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显得意气风发。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众护院看向华汉鹰,羡慕之情宛若化为实质。 庞龙走进众人视野,哈哈一笑。华汉鹰目光灼灼,紧紧望着庞龙。 不料庞龙只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掠了过去,径直走向丙等护院中,朝一道身影喊道:“李仙,夫人喊你。” “夫人喊你”四字一出,众人目瞪口呆,齐齐露出惊愕神情。 众人左右四顾,目光逐渐齐聚一人,有诧异、有惊讶、有迷茫… 仅仅丙等护院,便有资格被夫人传唤!? “好!” 李仙早有预料,平静走出人群。 “你等在此候着,都安分些。” “这次精汤量足,人人都有份,哈哈哈。” 庞龙心情畅快。 两人行向远处,众护院顿时一阵嘈杂。 “李仙?便是那个,从杂役开始,成为护院后,一个月内晋升丙等的李仙?” “嘶!此子我颇有耳闻。想不到,想不到…这次赐肉的,竟然是他!” “要我说,那李仙虽有潜力,可若与鹰爷比较,未免太过稚嫩。按理说来,轮也轮不到他啊。” “我估摸着,这李仙与庞统领,有些隐藏关系。上次晋升,庞大人给了他枚虎力丹!” “如此说来,或许这次赐肉,也是庞大人极力推荐。” “唉,这层关系在,我等自然比不了。” …… 言语间藏酸带涩,还有一股子不服。 “够了。” 华汉鹰冷冷道:“夫人、庞统领的决定,不容你等胡乱猜想,都给我闭嘴。” 这次的语气,却已藏戾带怒。 众人当即不敢言语。 华汉鹰双拳紧握,冷冷望着李仙、庞龙背影,嫉妒愤怒之意,已难言表。 心中倏想:“这李仙何许人也,夫人赐肉,为何赐他不赐我?庞统领…我平日如此敬你,你却如此对我。” 乙等护院蒋芸,也深深望向李仙背影。 “此子果真有些背景,找个时间,去问问秋月姐,探探此子跟脚。” …… 还有三人,感触颇深。便是曾经与李仙同一居室,关系本相处的颇为融洽的赵寒等三人。 这才间隔多久,恍惚间觉察,李仙好似已越走越高了。 …… 放着铜鼎的附近,罗方跪趴在地上。 精食熬煮已成,只等夫人分配。按照惯例,罗方的杂役房可得三成。 “李仙?他来此处做甚?” 忽见一道熟悉身影朝此走来。 罗方心中掀起翻江倒海,只能强自冷静,暗中观察情形。 “你叫何名?” 熬煮精食的大鼎旁。 李仙被带到夫人身前,头低垂朝下,看着自己足尖,能嗅到一阵淡香。 “禀报夫人,我名李仙。”李仙如实回答。 温夫人颔首,“告诉吾,你是如何穿过风雪,抵达青宁县的。” 李仙心中一顿,立时便想:“果然,那日出门后,夫人便一直暗中跟随。万幸我没选择就此逃离。被那雪妖猴追杀,或许尚有点生机。可若被夫人盯上,那就渺茫了。” 如实言道:“我自小耳朵灵敏,对风颇为敏感,通过辨听风声,能够大致确定方位。” “当日能走到青宁县,实也有偶然成分。许是冥冥中,自有某种定数吧。” “你,不错。” 温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有些许赞许。 当日李仙的举动,她均看在眼里。购得胭脂后,李仙立即折返,至少证明此人忠心可鉴。 温夫人听李仙声音沉稳,但年岁甚轻,不由得好奇其样貌,命令道:“你且抬起头来吧。” 44 天地之精,皮相甚好(求追读) 罗方听得毛骨悚然,暗想:“糟糕,糟糕,这李仙何德何能,祖坟冒青烟了,竟能入夫人的眼。” “我此前得罪死他,日后…日后…这日子,当真很不好过了。” 心中如火煎熬。 偏偏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李仙听从命令,将头抬起。他年纪虽轻,但五官明朗立体,样貌甚是英俊。 “倒是副好皮相。” 温夫人不吝赞美,点头赞道:“只是太过稚嫩,再多长几年,更合我眼缘。” 庞龙随口道:“夫人,我早便说,这小子乃护院第一俊。” 李仙谦逊道:“不敢。”心中则想:“你何时说过,我怎又不知?” 抬起头同时,也终于得见夫人真容。 许是这位夫人,已入那“脱胎换骨”的境界,身上全然看不出半点习武痕迹。 身姿绰约,自有一股端庄秀雅之感,皮肤白皙,却又泛着淡淡冰冷漠离的光泽。 五官衣着细节,更不敢多看。 李仙只顺眼一撇,没敢仔细端详。但也注意到,夫人的右眼下,有一颗泪痣。 更为这副面容,增添了抹风韵。 心中顿想: “早听他们说夫人生得极美。今日一见,果真没错,这等女子,我两世为人,也才得见一回。” “只是今日一见,尽管美得非比寻常,却也终究是‘人’罢了。可没有他们,传得如此邪乎。” 又将头低下,只能见得夫人白色裙摆,以及裙下透出的白靴前端。 “这一针一线,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李仙暗自嘀咕。 比起夫人的容貌,更在意这身行头,值得几个钱。 接下来,便是分配肉食汤物。温夫人向来做到功赏有数,喊李仙过来,其实不是赏识,更不是看重。 她这等人,怎会看重一护院?只是有功便赏,有过便罚,如此而已。 李仙也深知这点,心中无喜无悲,这一点精食,可是他两次舍身险境,才堪堪换来的。 他用之无愧。 “庞龙,你取一块肉,分给李仙。”温夫人命令道。 “是!” 庞龙照做,将一块指节大小的[精食],放在李仙掌上,还带着乳白汤汁。 触碰到手掌的刹那,李仙感到一阵刺麻。 足见此物不同寻常,效力浓郁。 分配完肉食,温夫人罢了罢手,“余下汤物,照往常分配。” 莲步轻移,身影飘忽,刹那间便已经不见。 “李仙,此次精食,你立有大功,你先舀三碗精汤,就着精肉吃了罢。” 庞龙直白道。 “好!” 李仙自不矫情,打满三碗汤物,嗅到其中清香,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此乃原汤,经过两天一夜熬炼,汤底十分浓稠,好似汤胶一般。 其他护院分得的汤物,都是经过稀释,再参其他药物,重新熬炼过后的。对比原汤,效果弱了很多。 这也是为何,庞龙让李仙,当场舀汤喝的原因。 李仙捧着大碗,咕咚咕咚一口饮尽。 汤水入腹,立刻化做丝丝暖流,迅速在五脏六腑间扩散,浑身难言的舒坦。 [你饮用一碗雪妖猴的精食汤物。] [技艺‘服食’熟练度+29] 但紧随其后,李仙便面色一变,那种丝丝暖流,流转血肉肌理之间,好似溪水洗刷山石缝隙。 带走污垢,也滋养了体魄。 但紧随其后,便开始迅速流散出体外。 其中眼耳口鼻,人体之九窍,便如九个泄水孔。 “庞统领这…”李仙疑惑看来。 “你也感受到了。寻常等泥胎,是留不住这股能量的。”庞龙笑道:“但总归有好处,也机会难得,叫你提前试一试,也是好的。” 李仙再饮第二碗。 如先前一般无二,汤水入腹后,化做无形暖流,扩散到血肉肌理之间。再透过皮肤、九窍流尽。 这股能量,乃是无形之物。 来得有形,但散得无踪。 虽然留不住,但流经血肉时,似也在滋养体魄。李仙只觉活力充沛,力气、骨骼、经络…都更强韧了。 第三碗干下。 能量虽流散了,但丹田之中,“内炁”却源源不断冒出。 李仙忽心神一动:“内炁流转,好似能略微影响,这股能量的走势?” “难道等到炁运周天,才能勉强留下这股能量?” 可惜这东西,就如同一阵风。吹来时浑身舒爽,不等人有反应,便已经散尽开来。 “精食才是最宝贵的。” “我啊,在你这般大小时,可还不晓得[精食]为何物。” “说你运气好嘛,你遭遇了雪妖猴,险些就此散命。” “可说你运气好差嘛,这小小年纪,便吃得上精食。隔壁青宁县里,多少大户人家,子嗣也在习武。他们家财万贯,可十几岁年纪时,也未必有机会,服用精食强体。” 庞龙感慨万分。 这精食只有小拇指指节大小,透白晶莹,好似一块美玉。 一口吃下腹中,李仙身躯一震,皮肤泛起红晕,血气快速运走,宛若奔流的大江。 身体各处,传来“咔咔”的声响。 [初次服用雪妖猴精食] [技艺服食,熟练度+70] [技艺:服食] [熟练度:398/500入门] [描述:小小泥胎,残破可笑,吃得起,留不住,无可奈何。你持续服用天地精宝,初窥吃的奥秘,吸收效果略微提升。] 庞龙说道: “这种能量,名为‘天地之精’,是迈向脱胎换骨的必要之物。” “你留不住天地之精,但肉质中含带的药性,却足以让你体质蜕变。” “这一日里,只管休息便是,不用习武练拳,让筋骨自个适应。” …… 天地之精很快便散尽,但肉质所蕴含的药力,却源源不断滋养体魄。 李仙躺在床上,汹汹气血外溢而出。许是太过年轻,有股抓心挠肺的燥火感。 “我这才小食一口,便有这等效用。” “真不知庞统领、夫人…是怎么应对的。” 这是李仙最安分的一日。 待到第二天的清晨,李仙在井边用冷水冲泡。 洗去一身的汗水,浑身清爽。 诧异发现,自己似长高了,李仙此前因为营养不良,与同龄武人相比,略显瘦小寒碜。 后来成了护院,身高渐渐追上来,但毕竟才一个多月时间,变化终究有限。 但今日大早。 他却惊奇觉察,一日之间,足足高了寸许,身子骨各处精壮了许多。 “好家伙,这般生猛的吗。” 李仙迎空一拳打出,施展一计[莽牛拳],威力、气势均比以往,强盛了三成不止。 [莽牛咆哮,拳出如牛,熟练度+3] 差距不在拳法造诣。 李仙也没动用内炁。 而是筋骨的改善,使得蓄力、出拳、收势更加一气呵成。 “除此之外,我内炁也增长了不少。” “不知如今,距离那炁运周天还有多远?” 45 冬狩将近,见老朋友 李仙凝炁成丝,以丹田为起始,再次尝试炁运周天。 绕周天大穴而走,行至第一百一十二处大穴时,丹田内炁耗尽。炁气再难维持其形,散于血肉当中。 “距离炁运周天,虽还远得很。” “但对比上次,进步已经十分明显!” …… 乙等护院蒋芸,本是“紫琼县”一饥荒逃难的荒民。 幸得与那温夫人的贴身丫鬟秋月,沾上些亲,带上些故,经得秋月引荐,可入庄子担任护院。 偌大庄子,夫人之下,便属秋月。 “说罢,何事寻我?” 一处风景秀丽的石亭之中。 蒋芸弯着腰,一脸乖巧温顺之色,弯腰送手,虔诚献茶。秋月缓缓接过,打量了眼蒋芸,漫不经心问道。 “秋月姐,我上次护院比试,又失利了。迟迟上不去甲等…”蒋芸说话时,显得十分局促。 “哦?” 秋月摇头说道:“不怪你。你终是女子,习武天赋也寻常而已。若非我念及情分,扶持于你,莫说甲等,乙等都够呛。” “是,是,多亏秋月姐大恩大德。”蒋芸连忙谢道。 “再者说来…” “你是女子,擂台比武上,总归是吃些亏的。” 秋月饮了口茶,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茶?” “是茗香茶,我特意……” 蒋芸说到一半,一记巴掌已扇在面上,秋月骂道:“这等劣茶,简直污了我嘴!” 气的将那茶杯一摔,碎裂一地,茶水四溅。又不耐烦道:“想问什么,快快说罢。” “是,是。” 蒋芸不敢动怒,讪讪说道,“是这样的,那名为李仙的小子,最近好似很活跃,我前段时间,与他不大痛快,您看我是要……” “他啊…”秋月自然有印象,分配汤食一事,她也在现场。 秋月罢了罢手,“无需理会,小人物罢了。” 蒋芸听此,心中大石落地,“还有便是,冬狩一事…” “你说到冬狩,我倒想起来了。” 秋月示意蒋芸凑近,声音压低一二,“这次冬狩,或许可以使你另辟蹊径,迈入甲等。” “夫人最近心情不错,冬狩又是她,最喜欢的活动,好好表现罢。” 蒋芸目光一亮,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玉,双手献上,“多谢秋月姐提点,这东西,是孝敬秋月姐的。” 秋月眉头微挑,这金玉质地不错,其上雕刻花鸟纹路,颇为精美。 金物乃硬通货,皇朝动荡,时局变化,此物却永远值钱,谁人也不嫌多,自然收下了。 她见蒋芸为弄到这东西,定也费了不少精力,声音放柔许多,“还算懂点事,别说我来过。”起身走了。 …… …… 自分配精食后,时间已经过去数日。日子一如往常,平静得掀不起一丝波澜。 众护院每遇到李仙,有嫉妒有惧怕有不服,但无人敢轻易招惹。 李仙没什么朋友,也不去主动结交。但其待人温厚,为人和善,倒也积攒下一些好感。 “如今已十月近底,也不知阿弟学考,进行得如何了?” 李仙思绪飘忽,抱着长刀,后靠在树干上。 “李爷,待会巡逻完,咱们一会上山啊。” 这时,一道身影跑来。 来人名为乐志涛,同为丙等护院,自分配肉食一事后,便主动向李仙示好。 两人均是丙等护院,平日空闲时间多。有时巡逻完,乐志涛便寻李仙,一同出入食斋楼吃饭。 只是走得虽近,交情却不深。 李仙外热内冷的性子,谁来寻他搭话,他都会回应。与他结伴,他也不会拒绝。只是真正结为朋友,却没那么容易。 “上山?为何上山?”李仙问道。 乐志涛说道:“你不知道?冬狩要来了啊!” “冬狩我确有耳闻,可与上山有何干系?”李仙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站立起身,拍去身上落雪。 “冬狩的弓,需要自己准备,你不晓得?不上山伐木造弓,你不参加冬狩了?”乐志涛解释道。 李仙眉头一皱,“伐木造弓?一副弓箭,工艺复杂,少说也需数周时间。此刻造弓,莫不是太晚了?” “隔壁山头,有一种稀罕木,树枝坚韧具备弹性,只需绑上牛筋,这不,一把弓便成了。”乐志涛理所当然道。 李仙腹诽:“是玩具还差不多。”,一把弓箭,手感极为重要。弓臂、上弦都是其次,人与弓的磨合,才是最重要的。 人知弓,弓知人,才可百发百中。李仙生在猎户之家,此道最是精通。自五岁时起,弓箭便是自己打造。 十一岁时,射猎功夫已超过父亲。 自古弓手,地位很是尊崇。无论在军中,还是在江湖,都是如此。 听到冬狩越发临近,李仙不由得心想:“与其重新制弓,不如…将我那老朋友,重新拿出来。” 当即对乐志涛说道:“你们去罢,我便不去了。” “啊!”乐志涛摇头道:“可惜了,可惜了。” …… 经乐志涛一提醒,李仙巡值完,与庞龙告了半日假,动身前往青宁县。 其时乃十月末,天寒地冻,银装遍地,天空不时有寒雁飞过。 “寻常飞雁,皆是冬去春来,独独这种寒雁,不走寻常路。哪儿寒冷,便偏朝哪儿钻。” 许久没出庄子,李仙走自路上,心中空明安宁。 走得七八里远,忽听远处传来阵阵哀嚎: “大爷,大爷,饶命啊,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转头望去,见得五名护院,正围着一男子殴打。 看这现场状况,应是那男子偷砍树木,被护院抓个正着。 “是他?” 李仙再一瞥,发现被打的男子,竟是刘大婶的丈夫王勇候。 当即快步行去,说道:“停一下。” “你奶奶的,给我继续打!” 这几人乃青宁县林家护院,撇了眼李仙,浑然不以为意,继续对王勇候拳打脚踢。 李仙眉头一皱,纵身一跃,一脚踹在一位护院臀部。将其踹得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其他等护院一愣,其中一人骂道:“好个王八蛋,还有帮手,兄弟几,先料理他先!” 四五人一涌而上。李仙冷哼一声,径直冲向说话的护院,连出两拳,迎着他面招呼。 随后纵身一跃,双腿一扫,将围来的众护院,一人踢上一脚。 三下五除二,全部料理清楚。 “你…你什么人!敢打我们,你等着,给我等着!” 那护院嗷嚎不已,指着李仙,又怕又怒。 “等着?”李仙怒喝道:“我若没看错,此处是一合庄的山林,何时轮到你林家多事?” “这…这…” 那些等护院顿时哑火了。 他们实也不知,此处是谁的林场。只是见人砍树,知晓有乐子了,便打人作乐。 “你们林家,惹得起一合庄吗?自己好生掂量掂量。” “若是没话好说,赶紧闭起嘴,滚蛋。” 最后的“滚蛋”二字,李仙运起内炁一喝,声音震人心扉。 顿将那欺软怕硬的护院,吓得狼狈逃窜了。 46 感动上天,胭脂换命 “王叔,你没事吧?” 李仙将王勇候扶起,帮他拍去身上沙雪。王勇候撑着腰,疼得一阵阵嗷嚎,脸上青一片紫一片。 发现布衣上,裂了个大洞时,更心疼得滴血一般。宁愿多挨几拳,也不愿身上破了个大洞。 “没事,李…李仙,多谢你啦。” “我就说你有出息,刚才那身武学,可是厉害得紧啊。” “你可帮我出了顿气,谢…谢啦。” 说着,王勇候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说道:“那…那个,我还没砍到柴,你…你能不能放过王叔这回?” “我可不打你,不然刘婶不骂死我啊。”李仙笑笑道。 王勇候这才放轻松,两人同回青宁县,自也结伴而行。 “你这小子,最大的优点,便是不忘本。” 王勇候感慨道,李仙见他一瘸一拐,走路甚难,便俯下身子,帮他扭了扭脚骨。接上位后,虽然依旧疼痛,但走路不成问题了。 “这帮孙子,下手是真狠啊。” “要不是你来,我说不得,真得交代在这里了。” 王勇候抽了口凉气。 李仙问道:“王叔,你为何偷柴啊?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唉…”王勇候叹道:“我又有什么法子。” “你刘大婶前些日子病了,数日高热不退。郎中说,若吃不起药,至少要保证不能受凉。” “这样才有可能好转。” “那郎中也尽说屁话,这大冬天的,谁能不受凉啊?让他臭婆娘冻死算了,娘的。” “老子是不管了,不管了。” 说着,却是抽泣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泪,可见到衣上的脚印,更是有苦难言。 酸苦全部咽下。 只化作一声轻叹。 “刘大婶生病了?”李仙眉头一皱。 这时节,寻常人可生不起病,年轻力壮还好说,兴许能扛过去。 稍微上了些年纪,是很可能越病越重,就此丧命的。 “前几日那妖风剐得,生病很稀奇么?”王勇候骂骂咧咧,“臭婆娘,早不病晚不病,干什么这时候病啊。” “害老子白挨一顿打。” 李仙却是看出,两夫妻实则很恩爱。王勇候骂骂咧咧,可还是为刘大婶,跑十多里路偷柴。 可惜时运不佳,还是被撞见了。 李仙告诉王勇候,他正好顺路,跟他一起去看看刘大婶,王勇候也答应了。 漏瓶巷内。 “臭婆娘,我回来了,你可别病死啦。”王勇候大喊几声。 屋中传来一阵轻咳声,“王八蛋,非得被你咒死不可。”刘大婶虚弱骂道。 王勇候轻轻打开一道门缝,几乎是“钻”入房中,尽量避免寒风灌入。可房屋本就冰冷,这又有什么作用? 李仙也“钻”入房屋。 “呦,是小仙来了?”刘大婶一愣,连忙又道:“莫要离我太近,传染给你,可就不好了。” “你家小凡,前些时间,去参加冬考了。说不定啊,再回来就出息了呢。” 刘大婶笑呵呵道。 李仙有些难受,自父亲欠下赌债,自尽死后,两兄弟相依为命,能够过活,实有刘大婶在稍稍帮衬。 不说其他,单说借用炉灶一事,便是份恩情。 两兄弟每次来借用炉灶,王勇候定是骂骂咧咧,而刘大婶则自作主张,答应借给两兄弟。 “刘大婶,你病好点没?”李仙凑到近前。 “唉,这病啊…”刘大婶说道:“能不能好,可都不一定喽。” “尽说胡话,臭婆娘闭嘴吧你。”王勇候骂道。 “刘大婶,郎中怎说的?”李仙摸额探温,发现手掌甚是温烫,烧得不轻。 “郎中说,我这是寒症,若是有钱,吃几记汤剂就能好转。只是哪还有钱啊。” “而且那些郎中,黑心得很,说什么冬日不好采药,药材贵。” 刘大婶说到这时,忽看到王勇候脸上乌青,立刻坐直起身,“老王八,你被打了?” “没…没…”王勇候一缩脖子。 “你是不是去偷柴了?”刘大婶眉头一皱,虽是病躯,却也颇有几分,让人犯怵的威严。 “是…”王勇候这会儿,却很老实了。 “衣服都裂了。”刘大婶痛心道,“还不过来,我帮你补一补。” 两夫妻年过半百,膝下无子,却也相敬如宾。此刻伤夫病妇,彼此依偎,彼此依靠的场景,亦叫李仙动容。 “世道再乱,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也总有真情流露。” 李仙默默观望,不去打搅。 身上并无钱财,但有一盒胭脂,是上次购买,没给夫人的那盒胭脂。 夫人自然瞧不上这盒胭脂。 但此刻,却能救命。 李仙转身离去,行至“水纱巷”的梦仙阁,又见那妖艳的中年妇女。 “呦,小爷,你还没死呢?” 那妇女笑呵呵道。 “我来当胭脂,没开封过。”李仙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 一番交涉下,那妇女笑道:“也成,你这胭脂是三两银子买得。我只出七百文要回。” “你可莫要嫌少,七百文啊,可够顶一条命了。说不得是两条命了。” “你啊,当初卖身的时候,也才几百文吧?若是同意,那就成了。若是嫌少,你找别家去吧。” “毕竟啊,当珠宝、当字画、当铜器的都有,但当胭脂的…除了老娘心善,别地可不搭理你。” 李仙爽快点头道:“成!” 那妇女一笑,取来一布袋,里面有七百文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掌柜,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啊。” 在李仙离去后,梦仙阁一伙计,忍不住说道。 “去去去。” “老娘看他顺眼,你们要也生得这般俊秀。” “莫说当胭脂了,便是要了老娘,老娘也可以考虑考虑。” 那伙计闻言,忙道:“免了,免了。” 话方出口,“啪啪”两声,两巴掌便已经招呼过来。 将那伙计脸皮打肿,那妇女冷笑道:“就你?你还敢瞧不上我?分不清身份了是吧?” …… 另一边。 “行了。” 刘大婶收了针线,王勇候的衣服上,已多了几处补丁。 “你啊,别再去偷柴了。” “其实我们都清楚,我大抵是扛不过了。我们的娃儿、家里的兄弟,这样走的还少么?” “你看开点,没啥大不了的。” 刘大婶轻拍丈夫的后背。 “臭婆娘,你都走了,你说我还有啥活头?” “你说平日里,饿也好,苦也好,累也好。咱俩数着日子,一天天挨,也挺有滋味的不是?” “可这…这…” 王勇候别过头去,两夫妻暗自流泪。 忽的。 刘大婶看到一现眼的锦囊,拍了拍丈夫,示意他去瞧瞧。 打开锦囊,顿见七百文钱。王勇候欣喜若狂,这天降横财,无异于救了两人性命。 “臭婆娘,你不用死啦,有了钱,咱们就能吃药,吃药就能好起来了。” “一定是咱们,感动了上天,哈哈哈。” 王勇候喜滋滋道。 “呸呸呸。” “什么感动上天啊,只怕这钱” “是…小仙放在这的。” “也只有他了。” 47 冬狩规则,骑马而来 漏瓶巷猎户李家,李父去世前,欠下了巨额赌债。家中凡是值钱物,都已经被人洗劫一空。 最值钱之物,莫过于猎户的弓箭。 当时李仙不忍弓箭,落入旁人之手,将弓箭掩埋在了一处山林当中。 此刻,循着记忆行到一处山林。 确定左右无人,李仙俯下身子,用手扒开地皮,挖了一刻多钟… “有了!” 见到一木盒。 弓箭藏在泥土中,会被腐蚀、虫蛀,需要木盒装着,才可长久掩埋。 将木盒取出,叩开铁叩。一副长弓映入眼帘,还是那般熟悉。 “老朋友,没想到还能再见。” 李仙感叹不已。 周围的山林树木,均已有主,李仙本以为,今世再难开弓射猎。 不想…一合庄中,竟有冬狩这种活事。 木弓上,沾有兽毛装饰。 都是李仙射猎后,取兽物的皮毛,粘贴在弓上,以做留念。 李仙举起木弓。 [技艺:箭术] [熟练度:997/1000精通] [描述:站射、奔射、跳射不在话下,可在复杂的地形,精准出剑。射鹿猎虎,绰绰有余。] 因为开启“天道酬勤”前,李仙早就精通了箭术。 此刻拿起弓的刹那,一股怪异感受,油然而生,一呼一吸间,仿佛与弓合为一体。 “射得好箭者,必练就一身好武。” “身如弓,筋如弦。” “呼吸平稳……” “眼睛反而只是其次。” 木盒之内,还有三支木箭,李仙熟练的搭弓,射箭。只听“咻”一声飞出。 纵箭数里,精准射中一枚飘落的树叶。 [箭意自然,天生神射,熟练度+15] [技艺:箭术] [熟练度:12/1500小成] [描述:飞箭如梭,你的箭将更准,更快,更猛!你领悟箭之呼吸,可通过呼吸节奏,使得五感更为敏锐。] 李仙双眼一亮,再次搭弓射箭,呼吸放缓…,眼中一切事物,都变得更为缓慢。 他耳朵一动,可听闻到细微的苍蝇震翅声,眼睛一扫,能发现远处的麋鹿,奔跑时的肌肉收缩,体态变化… 进而预测下一个落脚点。 手指一松,这一箭离弦而出,径直射在上一支箭上。 “咔嚓”一声。 后箭将前箭劈开。 两箭前后之差,不可谓不大。看似是[精通]到[小成],实则藏了鸿沟般的差距。 李仙的箭术,数年之前便已经停留在此。迟迟无法大成,这中间卡着一层瓶颈。 而如今,这层瓶颈这般轻易,便轻松破开了。 …… …… 七日后,天方明亮,熊虎山。 天空略显暗沉,几缕乌云似在酝酿。 此处地势独特,乃是蕴养凶兽猛物的风水格局。 时值大冬之日,此处林长茂盛,积雪之下,绿植竟并未枯黄落败。 站在熊虎山的入口上。 朝内眺望,当真不知该说什么,春冬的景色杂糅为一体,看似美轮美奂,可再看得远些,林中暗幽幽的深处,又不免让人打起冷颤。 更别说…… 不时传来的熊吼虎啸,震得人心肺难宁。 “你上次问我,如何入得闲武阁?” “现在有答案了。” 庞龙穿了身劲装,背着一把巨弓,粗粝的五官颇显兴奋。 每年的冬狩,是庄子里最热闹的活事。 因为夫人喜欢。 李仙曾见过夫人一眼,单看外表,夫人端庄秀雅,娴静矜贵,不似喜欢狩猎的模样。 “庞统领,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就是冬狩,你待会就知道了。” 庞龙活动活动筋骨,全身血肉啪啪作响,为了这场冬狩,却也卯足了劲。 “对了,你这弓箭,看起来颇为独特啊。” 庞龙注意到李仙的木弓,“有名字否?我这把弓,名为巨石弓,拉力足有五石。” 李仙暗自咋舌。 这一箭射出,岂不将树木射断,将猎物射成肉沫?如此一来,如何能算“狩猎”。 “我的弓名为‘射鹿弓’,只有两石,但也够用了。”李仙笑道。 “两石弓啊…偏弱了些,但也还成了。” 两人又闲聊片刻,见庄里护院,凡参与冬狩者,皆已经陆续到场。庞龙大喊三声,将众护院,全部召集在身前。 每年冬狩,护院之流,均可参加。 但丁等护院需分批次,不能一股脑涌入熊虎山。 此刻,李仙见得多副熟悉面孔。 华汉鹰、房天宇、蒋芸、等一干等人,均已到现场。身上的弓箭各异,看起来品质颇为不俗。 “夫人传下命令。” “今年冬狩,奖励丰厚。” “射到一头鹿,赏钱七百文,射到一头虎,赏钱一两二,射到一头熊,赏钱一两五。” “至于寻常等小兽,依情况而定。” “射得三鹿者,可额外赏赐一枚鹿血丹。” “射得三虎者,可额外入闲武阁,挑选一门武学,以及一枚虎血丹。” “射得三熊者,可额外获得一枚熊胆丹,且护院等级,朝上晋升一级。” “若是甲等护院,便转为其他赏赐。” …… 庞龙宣读着冬狩规则。众护院闻言,眼神火热。 “野鹿可是稀罕物,浑身是宝,少说值十余两钱。说归到底,所谓的赏赐,依旧是从夫人指甲缝里,流出的些许油水。” 李仙心心念念那赏钱。 可转念一想,整座山都是夫人的。山中的鹿、虎、熊…自也均是夫人的。 “庞统领,虎鹿熊体型巨大,即便射中,也很难从山中运回罢?”李仙提问道。 “这一点,不需担心,且听我说完。” 庞龙继续说道:“按照夫人规定,甲等护院,赏二十支伶羽箭,乙等护院赏十五支伶羽箭,丙等护院赏十支伶羽箭。” “至于丁等,只有五支伶羽箭。唯有伶羽箭射中的猎物,才算是真正的猎物。” “但你们自己,也可自备弓箭,骚扰猎物。但谁先用伶羽箭射死猎物,猎物便是谁的。” “夫人不喜欢弄虚作假,你们也莫想糊弄夫人。夫人何许人也,只根据箭痕,便可看出你们是从何角度,如何射杀猎物。” 庞龙又是一通夸赞。 说到最后,取出数十个小“皮囊”。 “此物名为缩肉袋,乃是用‘贪蟒’的胃囊制成。猎得猎物,只需将缩肉袋,包裹住猎物。再运内炁催之,便可将猎物压缩为拳头大小。” 李仙闻言一愣。 想起上次风雪中,夫人斩杀雪妖猴后,也是一转眼,那妖猴尸首便不见了。 当时恐怕便是用此物,将雪妖猴收束了起来。 正分发[缩肉袋]时,远处,那夫人骑马而至。 48 夫人在场,射猎大虫(求追读) 但见那夫人,肩披狐绒披风,其上绣有长寿祥云纹,胯骑神俊赤血宝马,踏雪而来。 香囊、玉带、诸多精美饰物。 长发束起,颇具英姿,俏颜生姿,恍若神人。 马鞍右手一侧,挂有长弓,弓上配饰极多,最显眼之处,是一枚虎形的黄玉,正被夫人拿在手中,手指轻轻摩挲虎头。 左手一侧,则是五十枚伶羽箭。 丫鬟秋月在前牵引缰绳,衣着虽也不凡,可在夫人身旁,只能沦为绿叶陪衬。 “夫人也参加。” 李仙心中暗道。 “规则可与他们说清楚了?”温夫人淡淡问道。 庞龙恭敬道:“已说清楚。” “既如此,那便开始罢。”温夫人说道。这所谓的冬狩,说到底是她自己想玩。 这些的护院之流,都只是陪衬罢了。 话音落下,夫人一夹腿,那赤血宝马冲入熊虎山中。山中杂枝杂树极多,但那宝马如履平地,几个呼吸便消失不见。 熊虎山乃是延绵山脉,其内有湖泊、有河流、有断崖,有密林,地貌齐全。 否则夫人也不会以此为狩场。 而冬狩为期三日,说是三日,实则许多丁等护院,半日不到便出来了。 多是射些野兔、飞禽之类。 赏钱少得可怜,但至少能煲汤炖肉,饱餐一顿,也算重在参与了。 …… 夫人一骑绝尘。 李仙等护院,自也纷纷进入山林。 除了夫人赏赐的“伶羽箭”,他还备了二百枚弓箭。 “我只有十枚伶羽箭,也就是说,最多猎得十头猎物,尽量朝大的狩猎。” 李仙在林中穿行。 此处地貌十分复杂,既有雪地的难行,也有林地的复杂。 好在李仙掌握“踏雪”特性,能省下许多力气与麻烦。 忽见一只野兔跳过。 李仙迅速搭弓,一箭飞射过去。力度掌握得正好,射穿野兔的心脏,将那野兔钉在地上。 那兔子双脚一蹬,当场气绝死了。 “看来此处猎物极多。” 李仙眼睛一亮,原先还担忧,此山脉猎物甚少,找寻起来需要花费精力。 但这才入山多久,便见一头野兔。 既有野兔出没,必然有吃野兔的猛兽栖息。见微知著,这山林当中,资源十分丰富! “真正想狩到大猎物,还需朝林中深入。” “机不可失,我的武学或许未必最厉害,但狩猎射猎之术,绝对不差于旁人。” “努力努力…射杀三头大熊,也未必不可能!” 李仙摸向深处。 约莫走两个多时辰,深入了内围。明显感受到,附近的人迹少了很多。 许多丁等、丙等护院,压根没有狩大猎的打算。自然也不会冒险深入,毕竟原始林中,谁都可能是猎物。 知难而退,可保全性命。 “呼…” 李仙停下脚步,找到一平地,收集来些干柴,升起篝火。 将上午狩猎的野兔,剥皮取脏,置于火中烧烤,时刻保持体力。 “狩猎不急于一时…” “可惜,这狩猎仅持续三日,若持续再久些,我还可尝试布置陷阱。” 李仙啃咬着兔肉。 因为没放调味,吃起来如同干柴,但吃下肚中,胃部温暖,力气也足了几分。 “是水源…” 吃饱喝足后,自是继续上路。李仙见到一条河流,当即面色大喜。 野兽也要喝水。 只要守着水源,一定能见到大型猎物。 “还有爪印,看这深浅大小,恐怕…是只大虫!” “少说得有数百斤重!” 李仙兴奋不已,藏入一杂草丛中,沉心等候。 可惜没等到大虫,倒是见到一头野鹿。李仙犹豫一二,还是将其射杀。 他先用普通弓箭,射穿野鹿心脏。随后再取出“伶羽箭”,再补充一箭。 鹿血汪汪而流。 此乃大补之物,李仙自不浪费,直接生饮鹿血。 [你吞饮鹿血,技艺服食,熟练度+5] [熟练度+2] [熟练度+1] [技艺:服食] [熟练度:379/500入门] 李仙宛若茹毛饮血的野兽,嘴边全是血迹。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丹田之中,内炁宛若涓涓细流,一点点滋流而出。 又雄浑了几分。 “要是天天能吃到鹿血,那便好了。” “听闻鹿血泡身,也能精壮血肉。可惜太过奢侈。我吃都吃不起,又谈何用鹿血泡身?” 李仙取出“缩肉袋”,此物质地奇特,渡入内炁,便会变得松软,随意拉伸扩大,可收了内炁,便又会逐渐收缩,直到拳头大小。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井底窥月,也能看得一二。” 将缩肉袋罩住鹿身,退后三步,缩肉袋逐渐收缩…最后变为拳头大小。 一只百多斤重的野鹿,竟被压缩成这般大小。 可让李仙惊奇的是,再度扒开缩肉袋,将野鹿取出,形体又是完整。 没有变作肉团、肉泥…… 其中道理,着实想不明白,只觉得新奇不已。 忽在这时。 李仙猛的朝右侧翻滚,只见原来的地上,一头斑斓大虫扑了过去。 “好险…差点着了道。” “这林中,我亦是猎物。” 李仙双眼微眯,神情镇定,右腿在雪中一扫。使出“清风腿”中的“清风飘摇”一式。 这一招带起的腿风,将积雪吹起。顷刻间糊住大虫双眼。 李仙武学层面,虽有大进步,体内内炁凝练。可赤手空拳与虎搏杀,总归是要吃亏的。 当即转身便跑。那大虫大吼一声,扑杀而来,李仙绕树一闪,内炁传到腿下,用力一蹬。 跳起足有丈许高,抓住一条藤蔓,再如此一荡。 又飞出一片距离,李仙在空中顺势转身,搭弓,射箭。 指尖连动,先后三箭齐出,那猛虎却也不弱,体型硕大,却灵活异常。左右一扭,避开了两箭,但第三箭角度刁钻。 乃是李仙的杀招。 噗哧…… 飞箭扎入虎腿。大虫吃疼,有了逃遁的意思。李仙骂道:“孽畜,还想跑?” 右手一抚,摸出五支箭。但“五箭齐发”擅不好把控准度,且箭矢有限,得省着用。 李仙虽搭了五指箭,却是一箭一箭射出。动作连贯,两箭封锁方向,两箭佯攻,唯有最后一箭,被他灌注内炁…… 藏着森森杀机。 果不其然,大虫虽然狡诈,可面对这等攻势,也不知如何是好。 被箭射中躯体,卧倒在雪中。 第一头大虫,射杀完成! 49 得虎延石,杀鬼纹彪 李仙再补上一发“伶羽箭”。 虎血流了一地,眼见绝无活路,这才走近查探。 那大虫体型硕大,下腹部微微隆起,竟是头怀有身孕的雌虎。 “也不知这算一头虎,还是算两头虎。” 虎血腥烈,不适合直接生饮,李仙直接将虎尸装起来。 如此一来,一日不到,就已经猎得一虎一鹿,收获不可谓不丰盛。 “也不知是我运气甚好,还是此处虎兽太多。” “以前和阿爹狩猎时,想杀只大虎,少说得跟踪十多天。” 李仙轻呼出口气。 一虎一鹿少说数百斤重,装入缩肉袋中,却轻飘飘恍若无物。 丝毫不影响行动。 以前要是有这种宝物,上山打猎可省力多了。 将缩肉袋挂在腰间,用绳索系好后。李仙忽灵机一动,心想照常而言,一山难忍二虎。 但这片熊虎山,显然是猛兽聚集之地。 这头大虎既有虎胎,那么找到虎窝,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于是沿着痕迹,逐渐远离河边。 来到一小半山腰处,闻到一股骚臭味,李仙更加确定,虎窝就在附近。 虎是领地意识极强的野兽。 这种尿骚是一种标识,他已经深入虎地,自然要万分谨慎,脚步放轻,耳听八方。 “有了。” 发现一处洞窟,伏地聆听片刻。 虎物打鼾似打雷,极为明显,李仙若听不到动静,证明洞窟空无一物。 便入洞窟一探,朝里深入,虎窝很臭,能不时看到白骨。 “好家伙…这山虎吃了不少人吧?” 李仙但觉一阵幽冷,忽见前方一点光亮,发现一枚发光的石子。 握在手中,十分温热。 “虎涎石,一种珍贵山宝!” 李仙大觉惊喜。当然,“珍贵”二字,仅针对寻常人家而言。 这种石物,日日被山虎舔舐,被舌上倒刺打磨得浑圆。乃是至阳之物,相传用此物泡水,喝下可强壮身体。 还可冬日御寒。 这东西对李仙,还是很有用处的。 拿在手中,质地好似玉石一般,略微发沉。 “这虎窝怕还有一只虎。” “我若取走此物,它定会寻来。” “哼,寻便寻来,正好再碰上一碰。” 李仙收好虎涎石,快速离开了山洞。眼睛四处打量,找寻合适地形。 虎兽对虎涎石的味道,是极为敏锐的,李仙即便丢下虎涎石,身上也已带有气味。 那虎兽还是会寻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林中忽有一声山虎啸,李仙便知道,是那头公虎回窝了。 “这吼声……声如闷雷,滚滚而来,这头公虎,怕是更为厉害。” 李仙目露凝重之色。 不需多久。 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李仙眺望过去,见到一隆起的虎背。 “这是……” 李仙全身一紧。 他猎户出身,对虎兽的习性、纹路、形体都再熟悉不过。 这头山虎的纹路很怪,只怕并非虎兽,而是彪! 还是一种人见人怕的“鬼纹彪”! 这种野兽体型似虎,却比虎还大,身上的纹路,好似一副副鬼脸。 是出了名的凶猛。 招惹到它……只有一个下场,你死我活、不死不休而已! 哪怕逃千里百里,它也会跟着气味,一路找寻,不死不休。 “吼!” 那虎啸声猛的响起,鬼纹彪纵身一跃,全貌展露在李仙视野当中。 只道好生凶猛,这百兽之王的气息,仿佛对人有天生压制。 李仙寒毛立起,强自镇定,立刻抽箭一射。那鬼纹彪双眸闪过精光,双腿蹬在一颗大树上。 朝左一挪移。 将飞箭躲了过去,此后竟在树上游走,宛若猿猴般,居高临下俯视李仙。 “好聪明的畜生!” 李仙又射了三箭,全被鬼纹彪轻松躲过。那鬼纹彪忽一震吼,双腿一蹬,自高处飞扑而下。 李仙心念急闪,这时若朝后躲闪,鬼纹彪落地后,借势朝前扑咬,绝对难以防御。不如朝前下窜,从虎兽的腹下闪躲。 如此一来,反应空间更足。 心念一闪间,李仙已有决断,朝前侧俯身扑闪,正好从鬼纹彪的下腹部躲过。 同时,双手撑地,百忙之中,一脚蹬在鬼纹彪腹部。 [清风腿] [熟练度:719/1000精通] 清风腿的腿力,是由表入里的,看似轻飘飘,实则伤在脏腑之中。 对付这种皮糙肉厚的野兽,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妙用。 只听鬼纹彪嗷嚎一声,更为愤怒了。想立刻反身扑咬,但是它刚才的去势太猛,在地上滑出数丈距离,才堪堪停下。 转身要扑时。 却不知,这动作也在李仙算计当中。 而这时,李仙已经拉开距离,呼吸放缓,五感敏锐,迅速的抽射两箭。 “噗哧……” 血光飞溅。 其中一箭,射中了鬼纹彪的左眼。但让李仙惊悚的是,鬼纹彪只是瞎眼,却并未丧命。 “好生猛的肉体!” 李仙发足狂奔。 鬼纹彪血性一起,便感受不到疼痛。此刻它眼中只有李仙,虎躯横冲直撞。 碰! 撞到一株大树,巨大的力道,竟直接将大树撞倒了。 “好家伙,真猛啊,这家伙。” 李仙朝一处奔去,忽纵身一跃。 鬼纹彪也跟着飞扑而来。 忽然,一人一彪脚下一空,此处竟是一十来丈高的断崖。 李仙脚腕处,不知何时起,勾着一条藤蔓。此刻用力一拉,去势抵消,转而快速朝下掉落。 脚勾着藤蔓,倒悬在悬崖上。 而鬼纹彪则直直坠落山崖,砰一声,眼眶爆裂、屎尿流出。 但此物的生命力,着实吓人至极。 这高度摔下去,竟还没死,挣扎着要起身。李仙倒悬身子,居高临下,瞄准心脏…… 连射三支箭,每一箭都射在同一处。 终于破开一道口子。 再取出伶羽箭,瞄准那口子,灌注内炁一射。 鬼纹彪终于毙命当场。 “好恐怖的野兽。” 李仙抹了把冷汗。 山中狩猎,借助地形,才是重中之重。人体孱弱,利用工具、计谋,才能在猛兽环伺的山林中保全自己。 李仙早便拟想,如何应对山虎。 虽比想象中的,还要惊险几分,但大体还算是按照计划进行。 “一鹿二虎…” “三支伶羽箭,第一天时间,收获还算不错。” 李仙摸到悬崖下,将鬼纹虎装好。 略一盘算…… 普通的箭矢,用去三十余支。 “如果能保持这种收获,这次的收获,不可谓不大!” 50 大雨忽至,冒雨深入(求追读) 其时已入夜。 连杀一鹿两虎,李仙消耗极大。 寻一清净地,生起篝火,卧在雪地上休息。 四周洒了驱兽香,能驱散蛇兽、鼠兽、蚁兽的袭扰。 “冬季巡猎,其实比春夏舒服很多。” 李仙喃喃自语。 冬季虽冷,但也干燥。 夏季的山林,全是蛇虫鼠蚁蚂蝗,那东西才是真恐怖。 篝火上烤着一串鹿肉、虎肉、彪肉…正滋滋冒着油光。 冬狩有规定,狩得的猎物,除开贵重部分,其他地方是可以随便吃的。 贵重部位是指:熊掌、熊胆、虎胆、虎心…… 猎得一头山野猛兽,能带来的利益极大。肉食价值反而是其次,以虎为例,虎皮可制衣、制毯,价格可不便宜。 虎骨、虎血可入药,可熬丹,虎爪、虎牙可制备武器……虎胆、虎心、虎鞭用处更多。泡酒、生食…… 不过,这些钱都是上头的,和猎户没半毛钱关系。 鹿肉最嫩,也最先烤好,一口咬下去,油脂参着丝丝血水流出。 虽然没加调料,却香味十足。 这头野鹿年龄不大,肉质正是嫩滑时。 因为李仙用果枝来串肉,肉质中带有淡淡果香,回味无穷。 [你熟食鹿肉,熟练度+4] [你熟食鹿肉,熟练度+3] [你熟食鹿肉,熟练度+2] [技艺服食]的熟练度,在缓缓上涨中。 李仙发现,同一种肉,在连续进食下,熟练度增长会逐渐衰减,最后变为[1]。 但这变化不是恒定的,间隔一段时间,几个时辰,或者几日,再重新吃鹿肉。 熟练度上涨又会变回[4],随后连续进食,一点点衰减为[1]。 但是换一种吃法,例如是“熬汤”,制成“肉干”,却又会不同。 “变着花来吃肉,才能更快增长‘服食’熟练度。” “我虽掌握四方拳、清风腿,但全身技艺中,最为有用的,或许是[服食]。” 李仙所知道的是,武者进补能量,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吃”! 这时,虎肉、彪肉都已经烤好。 [你熟食野虎肉,熟练度+6] [你熟食鬼纹彪肉,熟练度+9] …… 一顿饭吃饱喝足,[服食]的熟练度,足足上涨了[70]多点。 李仙其实已经饱了。 但为尽快提升[服食],将虎、彪、鹿三者,各割下一块肉来,混杂着野菜野果,熬煮成汤。 [你吞饮三兽汤,熟练度+12] 饮一锅汤,又积攒[47]点熟练度。 “再吃就撑破肚皮了。” “以我现在的速度,这三日里顿顿有虎肉、鹿肉、彪肉,将[服食]提升至精通,应该不困难。” “对了,今晚可将虎肉、鹿肉、彪肉,熏成肉干!” “如此一来,即便冬狩结束,我不便还有兽肉吃吗?!” 李仙想到此节,大为欢喜。 立刻小刀割肉,片成一片一片,放在火上熏烤。 肉干能做多少是多少! 做完这些,李仙躺在雪地上,腹部圆滚滚的。 望着明朗星月,享受月光吹拂,恍惚中回到从前。 上山打猎……反倒能让他更为安宁。 淡淡的自由感,萦绕鼻尖。 “自由…要靠自己争取,不是靠旁人施舍的。” 李仙枕着后脑,坚定想到。 …… 翌日。 李仙沿路做好记号,打算再稍稍深入几分。 运气十分不错,仅仅一上午时间,便分别猎到一头虎,一头熊。 虎是寻常山虎,熊是黑绒熊。 猎虎时倒平平常常,李仙相隔很远,发现山虎踪迹,便直接射杀了。 不似那鬼纹彪难缠。 但猎熊时,却发生了些意外,那黑绒熊正在舔舐蜂蜜。 是一种“黑针蜂”的蜂蜜,这种毒蜂不惧怕严寒,带有剧毒。 李仙射杀黑绒熊后,被黑针蜂追逐,最后是藏身冰河,才堪堪躲过一劫。 好在内炁凝练,御寒有道。 不然定会冻死河中。 可因此,弄得衣物尽湿,只能先生火,烘烤干衣物,再做其他打算。 本一切向好,保持这种节奏,三熊、三虎、三鹿皆可凑齐。 然而这日午间,一阵风吹来,李仙便暗道不妙,嗅到空气中的水汽。 立刻寻一山洞躲避。 果不其然,要不多时,便下起了大暴雨。 “老天爷的脸色,当真说变便变,一点情面也不留。” 李仙重重一叹。 这可大大不妙,大雨会洗刷行踪,会遮挡视野,会使得寒气更浓郁。 漂浮的水雾,更是寒冷至极。 将李仙节奏断了,这种情形,只能躲在山洞之中,等待雨停。 饿了便吃肉干。 这暴雨一下便不停歇,转眼便入夜了,雨势不减反增。 李仙眉头一皱,看着雨势,莫不是…还要再下一日? 此行他收获已经不菲。一鹿三虎一熊,且品质极高,一头斑斓虎,一头鬼纹彪,一头黑绒熊。 这三头野兽,都比寻常的虎、熊更为强劲。 “我如此收获,已经能够进入闲武阁,换取一本入乘武学。” “可…这次冬狩,是我晋升乙等的难得时机,难道就这般错过了吗?” 李仙一边熏制熊、虎、鹿、彪四种兽肉。 一边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冒雨狩猎,实有极大风险。” “但机不可失,明天…不论明天雨停是不停,我都要抓紧最后一天,深入山林,争取再狩得两头熊!” 李仙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他要抓紧每一个机会! 入夜。 天地一片昏暗,大雨蓬勃,这种时候,山林中是最冷的。冰冷湿寒,无孔不入,叫人无所适从。 李仙看着大雨,愣愣出神…见雨势越下越大,无休无止,让人无可奈何。 如此静坐了一夜。 约莫是巳时左右,天色微微有些明亮了。 李仙再不抱“雨停”的期盼,将“射鹿弓”背在身上,朝林中深处进发。 雨水夹杂着冰霜,在坑洼不平的地上,蓄出一个个水潭。 一脚踩在上面,冷意直涌入心间。 叫人一个激灵。 没走多远,李仙全身便已经湿了,内炁体内流转,不至于失温昏迷。 大雨洗去足迹,李仙那追猎的功夫,再无用武之地,只能四处游走,碰碰运气。 忽的… 朦胧冬雨中,一道身影忽然闯入视野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