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万界,开始之初 【恭喜您,获得'万界'的游戏资格】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万界当中涵盖了数以万个真实模拟的人生副本】 【奇幻修真,从一名凡人开始,修真得道】 【宦海沉浮,经历公务员的一生,从一名乡镇基层人员一步一步走向更高】 【古代战争,风起云涌的大世,缔造属于自己的传奇】 【魔法大陆,在这童话一般的世界,选择会抉择你的命运】 【.......】 【恭喜你,你获得了‘纵横商海-我的1990’世界体验资格】 【温馨提示,在游戏中死亡,您将立刻退出游戏,角色所拥有的一切将会清零】 【祝您游戏愉快】 秦远看着面前的光屏,神色诧异。 他记得昨天和客户喝了一夜的酒,迷迷糊糊的好像把合同谈了下来。 随后便醉了过去。 可现在,一睁开眼,自己竟然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眼前漂浮的光屏更是让他意外。 “真实模拟游戏,万界?” 秦远通过这具身体的记忆,逐渐知道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和原来世界不同的是,此方世界叫做北斗。 是个科技大爆发的星球。 如今是新纪元1089年,旧世纪的一切都被掩埋在血与火的战争之中。 一个叫做万界的游戏,在一年前横空出世,震惊了世界。 真实的模拟人生,丰富多样的世界经历。 在万界当中,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拥有一段只属于梦中才能幻想的经历。 前提是,获得足够多的界币,打通游戏副本,获取尽可能高的排名。 随着参与的玩家越来越多,开垦出的世界副本越来越丰富。 这方虚拟世界,完全成为了人类的第二家园。 而眼前被自己抽到的【纵横商海·我的1990】副本,在脑海中并没有什么内容。 但是根据原主的调查知道,【纵横商海】类副本是大多数新玩家的起始副本。 算是新手村。 游戏主线各异,培养玩家对世界的熟悉能力,社交能力以及生存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万界这个虚拟游戏当中,如何赚钱可以说是玩家最最基础的能力。 赚不到钱,就没办法玩更好玩的人生副本。 赚不到钱,就没办法更新角色的装备和技能。 钱,不管是在真实世界,还是在虚拟世界,都是最为基础的货币。 消化完记忆中的内容,秦远的目光投注在眼前的光屏之上。 上面有着游戏副本的相关介绍。 【纵横商海-我的1990】 【在经历了1988年的价格闯关的失利以及经济低迷之后,国内的改革热潮渐渐降温,对原先的路径也有了新的思考,一场全民商业化的改革逐渐拉开序幕】 【人们变得越来越实际,如何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如何发财致富享受生活,一切变得不再遮遮掩掩,金钱成为了衡量成功与否的最关键指标】 “嗯?” 看着光屏上面的内容介绍,秦远是越看越熟悉。 价格闯关、社会动荡、全民商业化改革...... 这些关键词都太熟悉了。 “这个游戏,这个世界,不就是我穿越之前的九十年代历史吗?” “那这个我的1990,实际上就是……” 还不等秦远继续想下去,游戏已然开启。 他面前的光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旋地转之下,一道鸽哨声仿佛从天际传来。 “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 “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 高亢的歌声将秦远带回现实。 叼着一根大前门,戴着墨镜,上身裹着一件半新不旧的人造革黑夹克,拉链只拉到胸口,拉风新潮。 这就是现在的秦远。 举目望去,此时他正站在街道一旁,川流的人群从他身旁掠过。 喇叭裤,牛仔裤,套装裙,碎花裙,不太紧致贴身的黑灰色西服,全套皮革披发长毛男。 这条大街上充斥着九十年代的所有的时尚元素。 炫目之下,秦远抬头看向街边的路牌。 【东长安街】 四个大字带给他不小的震撼。 “我这是来到了1990年的京城。” 看到这路牌的瞬间,秦远便想到了这一点。 兴奋,却又迷茫。 这个原本只能在电视中看到的画面,如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随即一道光屏出现在他眼前。 【你是秦远,土生土长的老京城人,69年出生的你,今年21岁,读书不成,已经在社会浪荡数年,在京城顽主圈颇有人脉,只是混迹不到上层,凭借着不错的身手在中下圈层打转,随时有进局子的风险】 【你的家里有父母二人,兄弟一个16岁,赶在八十年代计划生育头有个妹妹今年11岁】 【即便是京城人,但是在这座城市,你的家庭依旧处于最底层。你的家庭困难,父母亲戚没法为你提供多余的帮助,高中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兴许唯一能够称得上的优势就是你的京城户口】 【这辈子你是京爷!】 【注:本游戏没有任何任务,游戏世界为开放世界,玩家可以进行任何活动,娶妻生子,结婚工作,你可以在游戏中度过一生。游戏内时间流速外界一天游戏一年】 看完介绍,秦远情不自禁的咬了咬手指。 “没有任何任务,也没有任何提示……” “那如何算是通关游戏副本?” “不通关游戏,又如何获得界币?” 万界这个第二世界目前挖掘出的游戏世界副本有近一万个之多。 但是北斗有六十亿人口。 将近百分之八十的玩家现如今还在玩他们的初始副本。 在游戏里死亡,角色会立刻消失失去所有道具成就金钱,然后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面貌重新开始。 只有少之又少的玩家能够不断通关副本,玩到第二个游戏世界,第三个,第四个游戏世界。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界币的获取难度太高了,除了新手村外,每一个世界副本的开启都需要界币。 而唯一产出界币的存在,就是副本。 所以,要想玩第二个副本,就得在当下这个副本赚到界币。 这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上来。 如何获取界币,如何判定通关游戏副本? 秦远摸索了一下万界的系统设置。 发现只有两个功能,或许会有点帮助。 一个是世界群聊! 上面叽叽喳喳有数不清的人在交流信息,闲谈扯淡。 谈论的都是这游戏多真实,哪里发生了什么,政策变化什么的。 秦远看了一眼就关掉了。 而另一个是排行榜——玩家排行榜! 上面已经有一排人名。 各类人名都有,但是排行依据只有一个。 财富! 这是财富排行榜! 秦远盯着这个榜单,目光渐渐凝重。 同时他找到了他的排名,第10000,倒数第一。 “这个世界,竟然存在这么多玩家?” (新人新书,求追读收藏,这对小作者很重要) 第2章 哥几个,想不想发财 秦远盯着财富排行榜上自己那刺眼的“10000”名,一股久违的、混杂着不甘与兴奋的情绪涌上心头。 在原来的世界,他从底层销售摸爬滚打到能陪客户喝通宵谈合同的位置,靠的就是对机会的敏锐嗅觉和远超常人的行动力。 现在,一个更大、更熟悉、更疯狂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 “没有任务提示?开放世界?时间流速1天=1年?” 秦远咀嚼着这些信息,嘴角扯出一个略显狂野的笑容,“这不就是给我这种‘作弊者’量身定做的沙盒吗?” “通关?界币?” “显而易见,财富榜登顶就是通关的唯一通道!” 他不再犹豫,目光扫过喧嚣的街道,锁定了一家挂着“国营”招牌的小餐馆。 现在,他需要纸笔,需要安静几分钟,把脑子里那个疯狂又无比清晰的计划落于纸上,更重要的是,需要一部电话! 走进略显油腻的餐馆,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炸酱面,秦远径直走向柜台:“同志,借张纸,借支笔,再借用下电话,给钱。” 他摸出身上仅有的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柜台上。 柜台后的大妈抬眼看了看这个穿着痞气、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小伙子,嘟囔了一句“电话费另算”,还是把纸笔和那部老式拨盘电话推了过来。 秦远无视了周围食客好奇的目光,伏在油腻的桌面上,笔走龙蛇。 他飞快地写下他能想到的90年代初期快速暴富的途径: 倒买倒卖,收购国企,买股票认购证,办实业建工厂,做贸易走私,乃至于投资房地产、做电子金融互联网...... 每一个行业都是前所未有的机会。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捡破烂,在这个年代都能发家致富。 只不过这些发财机会,大多都需要时间,或者是等待机遇。 然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有什么办法,起步资金少,还能在短时间内赚到一大笔钱呢? 秦远在众多选择之中进行筛选。 最后,他的目光投注在了【贸易、走私】这四个字眼之上。 凭借着一张批条,获取丰厚收益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而且对于投机倒把的相关法律法规,在未来也会也愈加完善。 用现代化来说,就是在国内继续做倒爷,已经成了夕阳行业。 但是,国内不行,并不代表国外不行。 此时的苏联,正是一个当倒爷的绝佳去处。 而他所在的位置,燕京。 有一辆通行苏联的国际列车——K3。 K3国际列车每周对开一次,运行六天六夜,铁路全长九千多公里。 可以从燕京经满洲里直达莫斯柯。 而只要从燕京上车,带着货物上去,不管是卖什么,到了莫斯柯,价格都能翻上个几倍乃至于十几倍。 这个利润,可比在国内当些小倒爷要赚的多多了。 最为关键的是,倒爷这条路子启动资金要求相对较低! 他的身份也契合,顽主圈有人脉,有胆魄! 风险无非就是车匪路霸、政策模糊、国际骗子、严寒… 但利润足以覆盖一切风险! 秦远的笔尖在“国际倒爷”这一项上重重地画了几个圈,几乎要戳破纸张。 就是它了! 这是最适合“京爷”这个身份、这个时间点、最能发挥他前世知识、也最能快速冲击财富榜的野路子! “啪!”秦远合上写满字的纸,眼神锐利如刀。 他一把抓起电话,凭着原主记忆,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大斌子?我,你远哥!” 秦远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兴奋和不容置疑的权威,“甭废话,听着!叫上刚子、麻杆儿,还有…认识哈巴罗夫斯克那边路子那个老张头吗?” “叫上他!立刻!马上!到前门大棚栏儿(京城著名批发市场)东口,‘老刘头羊蝎子’馆子等我!有泼天富贵带你们挣!迟到一分钟,汤都喝不上热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疑不定,“远哥?咋了,出什么事了?” 秦远直接打断:“别问!到了再说!带上你们能动用的所有家底儿!记住,是所有!敢藏私,以后甭说认识我秦远!” 说完,“哐当”一声挂断电话,留下电话那头的大斌子一脸懵圈。 秦远叫这几个人,当然是心中有数。 大斌子是他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过命的交情。 从小孔武有力,一米九八的个头,为他差点打死过人,还因此坐了两年苦牢。 刚子则是他的小弟,比他和大斌子小上三岁,从小就跟在他们身边走街串巷,人很楞,除了他的话,谁的话也不听。 至于麻杆儿,就是个佛爷(小偷),手脚不干净,平日里受他照拂,正因为如此才没被人挑断手筋脚筋。 “结账。”秦远喊了一声。 掏出一张大团结,付了面钱和电话费,从大妈那借来火柴,将那张写满了“致富经”的纸烧的一干二净。 在旁人奇怪的目光中,他拉起了黑夹克上的拉链,大步流星地朝着京城最大的批发集散地——大棚栏儿走去。 一路上,九十年代特有的喧嚣和活力扑面而来,小贩的叫卖声、自行车的铃声、录音机里放着的港台流行歌曲,此刻在他耳中都成了财富乐章的前奏。 一路上,他的双目四射,看着市场上的一样样物品,他的心慢慢的有了底。 来到约定的小饭馆,饭馆老板是熟人。 “远子,今儿什么事,请这么多人吃饭?” 秦远笑道:“喜事,他们人在哪?” 老板往里一指:“第一个包厢。” 秦远大步走去,一进包厢,便感受到了一股躁动而又沉闷的气氛。 “远哥......” “远哥......” “远哥......” 三声称呼,出自不同的三个人。 大斌子,身材敦实,最是沉稳,像是一座山一般,坐在原地。 刚子,一脸横肉,脾气火爆,看见秦远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麻杆儿,矮瘦个,放在人群里都分不出,显眼的是眼眶上有着乌黑。 以及唯一没出声,坐在最里,一个穿着旧棉袄,眼神浑浊却透着精明的老头老张头。 人,都到齐了。 而桌上只摆了一壶最便宜的茉莉花茶。 秦远走近,压低了双手,让他们都先坐下,低声道:“哥儿几个,想不想发财?” 第3章 十倍的利?不,是百倍 “远哥,这年头谁不想发财啊!您有路子?” 麻杆儿响应最积极。 没人天生下来就是佛爷,他也想走正道,也想赚大钱。 大斌子和刚子没有说话,那是不管秦远要做什么,他们都会跟,根本不用多说。 唯一还需要说服的只有老张头一个。 他盯着秦远,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了起来。 “你们在来的路上,应该都看到了,咱燕京城练摊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有了竞争,货也便宜了下来。” “一件牛仔裤,一件衬衫,几十块就能买到一件,批发的话,价格还能压得更低。” 秦远双眼微眯:“但你们知道,这些东西在毛熊那卖多少吗?” “多少?” 刚子有点发懵,完全不清楚这个价格。 “普通国产牛仔裤五十起步,班尼路、苹果这样的牌子货至少上百元,如果是李维斯这样的进口货,价格还能再高。” 秦远敲着桌子,斩钉截铁:“毛熊那边,就连普通工人手上都握着大笔卢布,限制于轻工业产能有限,那是有钱没处花!” “暖水瓶是宝贝!羽绒服是金子!咱们这儿的牛仔裤、皮夹克,过去就是硬通货!十倍利润打底儿!” “十倍?!”麻杆儿倒吸一口凉气。 “十倍算个屁!”秦远语不惊人死不休,“老大哥那边好东西多的是,咱们用货换卢布,再用卢布换他们的钢材、木材、甚至…坦克零件!最后换成美元!这中间的利,百倍都打不住!” 秦远结合着脑海中的历史知识和对未来趋势的了解,用最直白、最煽动性的语言描绘着这条“黄金之路”。 他隐去了过于具体的未来事件,但强调了物资的稀缺性、卢布必然贬值的趋势以及巨大的套利空间。 刚子、麻杆儿全都被这番远景给鼓舞的热血沸腾。 哪怕是沉稳如大斌子,此刻也忍不住摩拳擦掌。 在这个嫌贫不笑娼的年代,谁不想自己家的生活过好点,谁不想多挣点钱。 几人中唯有老张头还没有表态。 他抽出旱烟枪,抽了几口,扫了几人一眼,淡淡道:“K3这辆国际列车,要开六天六夜,去时折腾,回来要命。” “出了国境,一路上车匪路霸,本地帮派更是凶恶,你们不怕有命挣钱,没命花钱?” “怕什么.......”刚子火爆脾气,大手一拍:“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十倍百倍的利润,还不值得我们提头玩命。” 麻杆儿也梗起脖子:“比起怕死,我更怕穷!” 大斌子则更加直接,一米九八的个头站起来,如同一座山。 “老张叔,您是胡同里的老前辈了,如果要死,我死在你前面。” 听了这句话,一直云淡风轻的老张头都有些动容了起来。 秦远见此,知道就差临门一脚了。 “老张头,路子,你有!人,咱们哥儿几个凑!胆气,有没有?!” 他目光如炬,盯着老张头,而后扫向三人:“启动资金,大家有多少掏多少!裤子当了也得凑!我秦远把话撂这儿,信我,跟着我干,回来人人都是万元户!十万户!不信,门在那边,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大斌子二话没说,直接从兜里掏出来几十张大团结,其他的有零有整,大概一千两百多块。 刚子一拍桌子:“干了!远哥我跟你!我家里还有老娘攒的五百块棺材本儿,我偷出来!” 他本就是秦远的铁杆。 麻杆儿犹豫了一下,看着秦远眼中那股近乎疯狂的自信,一咬牙:“妈的!豁出去了!算我一个!我攒了八百娶媳妇儿的钱!” 年纪已经五十有三的老张头,看着目光中尽是野心的秦远,再看看如山渊般的大斌,双目扫过刚子,麻杆儿。 敲了敲旱烟杆:“路子我有,早年跑过几趟,认识几个毛熊那边的‘朋友’。钱…我老头子棺材本还有两千!但我有个条件,这趟买卖,我得占一份大的!” “好!”秦远一拍桌子,“老张头、到了那边联系买家,算你一股!大斌子、刚子、麻杆儿,你们仨负责押货、出力、应付路上的麻烦!” “我再拿五千块出来,占大头,负责整个盘子和最重要的信息!等走了这趟货,按出钱出力统一分钱,有没有意见?” 看着秦远掌控全局的气势和描绘的蓝图,没人再反对。 “我还有个问题。”张老头敲了敲烟袋:“去莫斯柯需要大使馆的签证,我们这些人在那边没亲戚,也没商务邀请,要想去那边咱们手里这一万块,恐怕五分之一要扔在这个签证上面。” 这年头要想去毛熊,就得从一些中介公司或者是个人手上花大价钱购买探亲“邀请函,在毛熊驻中国大使馆或领事馆办理入境签证。 这可是笔不小的花销。 “没那么复杂,我有路子。”秦远淡淡一笑:“你们先回去把护照办好,签证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他卖了个关子,老张头见此心中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再多问。 正好可以用这件事,探探秦远的底。 “那货呢?这一趟我们带什么货过去?”老张头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虽说热水瓶、牛仔裤、皮夹克这些在毛熊那边都是紧俏货,但他们能带的东西有限,自然是什么利润最高带什么。 “这一趟,我们就带两样东西。”秦远心中早有计量:“一个是牛仔裤,这东西在毛熊那里出货快,根本不愁销路,另一个就是羊毛大衣,现在是秋天,马上要入冬了,那边比我们这更冷,也更需要防寒的衣服。” 牛仔裤是打口碑打开销路的,真正赚钱的就是这个羊毛大衣。 这东西的价格,价格浮动太大了。 有些品牌的羊毛大衣价格可能在几百元到几千元之间,而一些高端品牌或经典款式的羊毛大衣价格可能高达几万元。 到毛熊那,利润更是翻倍涨。 麻杆儿神情一动,“远哥,我认识几个南边过来的‘老鼠’,手里有一批牛仔裤库存尾货,价格不会太高,我去找他们聊聊?” 秦远点点头:“记住一点,牛仔裤,要厚实耐磨的,款式不重要,毛熊认的是料子!” 他指着刚子身上穿的一件牛仔裤道:“这样的就不行,一扯就破!找那种工装料,经得起冰天雪地折腾的。” 张老头此刻也出声道:“羊毛大衣这件事可以交给我,我认识几个熟人。” 秦远自然信得过他,叮嘱道:“羊皮大衣,不要花哨的假领子,不要薄得像纸的‘呢子’,要真羊毛,厚!重!挡风!” “颜色,藏蓝、军绿、黑,越耐脏越好。” 老张头浑浊的眼珠精光一闪,捻着稀疏的胡子:“老头子懂。莫斯柯那边,冻死人的鬼地方,暖和顶要紧。放心,路子熟,价钱包你满意。” “好。”秦远拍板,“麻杆儿,老张头,货就交给你们俩。刚子、斌子,你们去燕京站盯着售票窗口,但凡是有K3的票,立刻买五张下来。” 第4章 开局落子,这游戏才刚刚开始 事情谈完了,免不了吃喝一顿。 但五人都知道,现在的每一分钱,往后都会带来十倍百倍的利润。 所以也都没想着往贵里点,几人吃了几个家常小菜,连口酒都没喝,填饱肚子就各自散去了。 秦远走出饭馆,站在大棚栏儿喧嚣渐歇的市场门口。 华灯初上,勾勒出这座古老都城的轮廓。 他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才缓缓吐出。 白天的激昂仿佛被这微凉的夜风吹散了一些,留下一种更真实、也更奇异的感受。 这哪里是什么轻松的游戏? 分明是一场真实到荒诞,却又让他莫名沉醉的人生大戏。 仅仅一日,从胡同里的落魄青年到谋划跨国贸易的操盘手,这身份的转变,刺激得他浑身血液都在发烫。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沉稳有力,不用看都知道是大斌子。 这个如山般的汉子脸上没了刚才的激动,只剩下浓浓的忧虑。 他几步追上秦远,宽阔的肩膀几乎挡住了半边光线。 “远哥,”大斌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你说的那五千块……不会是……” 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咬牙问了出来,“不会是动大娘那支祖传的玉如意吧?” 秦远夹烟的手指微微一顿,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 大斌子见他不答,语气更急了:“远哥,那东西是秦大娘的命根子!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唯一念想!” “当年那么难,她宁可啃树皮都没舍得动!咱钱可以慢慢赚,路子趟开了,总能攒出来,这玩意儿……不能卖啊!” “卖了,大娘的心就碎了!” 秦远缓缓转过身,脑子里一些片段渐渐变得清晰。 原身家里确实有一只玉如意,他还领一个港岛富商看过。 那名富商一眼看中,但他妈死活不同意卖掉,最后没辙,只能就此作罢。 想明白这些,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带着点戏谑看向大斌子:“斌子,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啊?” “不…不是……”斌子想解释。 秦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关心我妈。放心,我秦远再不是人,也不会动我妈的嫁妆。” 大斌子闻言,紧绷的肩膀明显松了一下,但疑惑更深了:“那……五千块?远哥,这可不是小数目……” 秦远将烟蒂随手弹飞,看着火星湮灭在尘土里。 “钱嘛,小事。本来这笔启动资金,我是想借高利贷的,哪怕是九出十三归,一趟远东回来,利润足以对冲风险。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你这话倒是点醒了我。眼前不就摆着一条更‘体面’,也更有趣的路子吗?” 大斌子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远哥,你不会还想着卖……” “卖?”秦远轻笑摇头,“从这些港岛富商手里掏钱,方法有很多。” “他们大老远的从港岛到燕京,为的是什么?观光旅游,看看祖国这大好河山?” 秦远嗤笑一声:“不,是为了钱,赚大钱。” 人,一旦有了贪欲,就有了命门。 这命门,就是最好的杠杆。 因势利导,四两拨千斤,有时候可以撬动千倍万倍的财富。 “走,去见见这位港岛富商。” 秦远依着记忆,这人好像姓方,是港岛一个大家族的子弟。 此刻现在就住在燕京大饭店。 …… 在九十年代,大饭店是燕京规格最高的酒店。 来往的不是富商,就是权贵。 就连站在门口的迎宾小姐都美丽时髦,扬起天鹅颈般的脖颈,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视。 大斌子跟在秦远身后,显得有些拘谨,而秦远却神态自若,仿佛对这里的环境习以为常。 进了旋转门,走进服务台。 报上方先生的名字,很快,一位穿着得体西装的助理迎了出来,将他们引向一间奢华的套房。 方先生四十出头,但保养的很好,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坐在沙发上品着咖啡,看到秦远进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秦先生?怎么,你家里人改主意了,愿意卖那只玉如意?”他一口标准普通话,在众多塑料粤普中反倒是显得出奇。 秦远随意地在对面沙发坐下,神态放松:“方先生喜欢这玉如意是缘分,不过在这燕京城里,能让方先生赚钱的“玉”可不止这一件。” “哦…”方先生来了一丝兴趣:“详细说说,瓷器,家具,钱币,但凡是老东西我统统要。” “不是这些古董。” 秦远冷峻的摇摇头:“是更赚钱的生意。” 光是靠一趟一趟走货当倒爷,赚的钱哪怕是十倍利润,其实都有限。 但,如果能在燕京,莫斯柯,以及南方。 搭建起一条贸易通道。 将南方廉价的轻工业产品,通过这个通道,直接输向莫斯柯。 垄断整个对远东的国际贸易。 那这钱,何止百倍。 秦远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五千块现金,周转一笔生意。” “以那支玉如意作抵押,为期一个月。到期,我连本带息,按银行最高利息的两倍奉还,赎回玉如意。若逾期不赎,玉如意便归方先生所有。” “白纸黑字,童叟无欺。” 方先生没有立刻回答,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审视着秦远。 在他眼中,秦远穿着普通,气质却从容自信,有种难得的稳重。 他提出的方案,对自己来说风险极小,收益却明确。 更重要的是,他很好奇,是什么生意能让这个胡同青年如此笃定,一个月内就能拿出远超五千的现金? “秦先生好魄力。”方先生缓缓开口,带着一丝探究,“一个月,五千块连本带息……看来秦先生这笔生意,利润相当可观?” 秦远微微一笑,既不否认也不详述,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小打小闹,不过是看准了一条连接燕京和莫斯柯的‘黄金水道’,想试试水罢了。现在万事俱备,只差这最后一瓢引水开闸的本钱。” 他故意用“黄金水道”这样充满诱惑力的词,又点到“莫斯柯”这个敏感而充满商机的地方。 果然,方先生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兴趣! 连接大陆和苏联的贸易?这其中的利润……他作为港岛商人,嗅觉极其敏锐! “莫斯柯?”方先生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秦先生做的……是北边的生意?” “机缘巧合,找到条路子。”秦远点到即止,笑容依旧轻松,“方先生若有兴趣,等我这趟回来,手上握着大把的卢布和老毛子的紧俏货,或许……我们可以有更深度的合作?” “比如,你在燕京设个点,我们一起把这条‘水道’拓宽?或者,您在南边路子广,帮我找些质量过硬、价格公道的牛仔裤、皮夹克源头厂家?毕竟,那边认的就是这些。”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方先生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这哪里是简单的抵押借款? 这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尚未被充分开发的跨国贸易机会的敲门砖! 而且对方主动提出了后续合作的框架——提供货源、分销渠道! 方先生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五千块,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而更重要的是,相比于远东那个庞大的市场,这个玉如意根本就无足轻重。 这条路一旦打通,他不但能获得一个可能通往巨大财富的入场券,还能结交一位看起来颇具潜力与胆识的合作伙伴! 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秦远。 方先生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欣赏,前几天这个人在他看来,并不值一提,只是个燕京城随处可见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家伙。 但今天,秦远展露的一切,太不一样了。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他的脸上露出了真诚许多的笑容,伸出手:“秦先生快人快语!这笔买卖,我做了!五千块,但我不要利息!” 秦远有些意外:“方先生,在商言商……” “你先听我说完。”方先生打断他的话,直接道: “我再加一千块,算作是我入的股分,不管赚多赚少,分我一成就行。” “至于玉如意…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信秦先生你的为人。” 他意味深长地说:“我很期待秦先生这趟‘开闸放水’的成果,更期待我们后续的……深度合作。” 秦远没有拒绝的理由,伸出手笑道:“合作愉快,方先生。你不会失望的。” 半小时后,秦远和大斌子走出燕京饭店旋转门。 秦远怀里揣着六沓崭新厚实的“大团结”,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大斌子依旧有些恍惚,感觉像做梦一样。 秦远站在霓虹灯下,回头望了一眼灯火辉煌的饭店高楼,嘴角噙着一丝掌控全局的、近乎愉悦的笑意。 五千块启动资金,到手。 甚至比之前预期的还要多出一千块。 港岛富商这条大鱼,初步入局。 走通了远东这条路,搭上了南方的货源。 以后垄断整个燕京城的牛仔裤、皮夹克贸易都不是一件难事。 这盘棋,开局落子,尽在掌握。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夜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眼中的明亮神采。 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找到了最有趣的玩法。 第5章 外贸单,独一份的生意 第二天一大早,秦远和斌子正在压水井边上并排刷着牙。 原身因为玉如意的事,被他爹妈赶了出来。 到现在都一直和斌子住在这间小院子里。 这房子也是斌子家的祖产。 他们俩刷着牙,麻杆儿和刚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看见秦远,一向落于人后的麻杆儿却是先叫了起来,兴奋道:“远哥,事情办妥了,这些南方人着急出货,每件答应只要28块。” “二十八块?”秦远漱了漱口。 麻秆儿以为秦远嫌贵,连忙道:“远哥,这些尾货虽然没贴牌,但放在市场上,普遍要价最起码在五六十。” “而且这些裤子都是和苹果牌是同一个厂子代工的,质量有保证。” 秦远当然不是嫌贵,他问道:“这些南方人手上现在有多少货清楚吗?” 麻杆儿一愣:“大概几千件吧,都是些尾货,就是尺码不全,有些瑕疵。” 秦远点点头,前世做销售的他,很清楚什么叫做尾货。 尾货也叫原单、余单、尾单。 用的面料和版型都是和品牌货是一样的,是厂家从计划废弃的物料中偷拿出一部分生产出的产品。 质量合格,就是专卖店里的“正品”。 它与“正品”唯一的区别就是原单不在计划内,就是“庶出”,且数量一般不多。 但“庶出”有“庶出”的好。 苹果牌牛仔裤在燕京各大商场销售,普遍都在一百块以上。 好的版型两三百都不在话下。 而这些尾货,价格只有它价格的一半。 划算当然是划算的,因为原单商品大都是有相对特殊的渠道的,不是批发市场里随处可见的。 而且这类商品,性价比极高。 在国内,它们是说真不真,说假不假的货物。 只能私下贩卖,不被检查及格。 但在莫斯柯,秦远说他们是苹果牌那就是苹果牌牛仔裤。 这就等于,原本只能赚十倍利润的产品。 一转眼,就能吃下二十倍的收益。 秦远的手掌猛拍在麻秆儿肩上:“等下你去斌子那领五千块钱,把那批货全吃下来。” “全吃下来?”麻秆儿一愣,干巴巴道:“这些钱恐怕不够啊!” “只是定金,还是按28块每件的价格!” 秦远,将手上的牙刷水杯一甩,淡淡道:“我再给你一千块,塞给那些南方人。” “让他们等我们二十天,二十天后,尾款全清。” “在此之前,货仍然可以放在他们手上。” “这一趟,我们只带两百件裤子去莫斯柯。” 一个蛇皮袋顶多能装三十条牛仔裤。 他们五个人,最多也就能带六七个蛇皮袋,因为之后还要带羊皮大衣。 所以两百件牛仔裤够了。 而这批尾货肯定是厂子里的,这些人只是替厂子卖货。 走通了渠道,以后这家南方厂,便可以开通一条代工之外的销路。 为此,等二十天,并不算久。 且这还是拿到了五千块订金,货绝大部分还在他们手上的前提下。 而这一千块,则是他们私人的。 这可是九十年代的一千块,在人均工资只有两三百的当下。 一千块就是整整五个月的工资。 为了这一千块,等二十天,更不是问题。 “这样的条件,那些南方人能答应的下来吗?” 秦远虽然是在问,但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能,肯定能。”麻杆儿连连点头:“两百件牛仔裤,也就是五千六,何况我们还塞了一千块给他们,肯定没问题。” 秦远点头:“莫斯柯这趟你不用去了,稳住这些南方人,就是你目前最大的任务。等我们回来,在此之前别让他们有任何动摇。” 麻秆儿知道轻重,他去过仓库,知道里面牛仔裤的成色,放到市场,这个价格肯定是要被哄抢的。 本来他就可惜不能全吃下这些货,现在有这个机会,他当然也不会放过。 没有哪个佛爷想一辈子都是佛爷。 他也想翻身,他也想成为人上人。 秦远目光第一次转向了刚子,刚刚听了一耳朵的刚子早就热血沸腾了。 见秦远向他看来,主动开口道:“远哥,K3的票买好了,这周三,五张,不过麻秆儿不去,要不要再叫一个人?” 秦远摇摇头:“不需要,台子我们都搭好了,再叫一个外人进来分钱,其他兄弟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不舒服。” “况且,这一趟……”秦远目露精芒:“我们四个,就够了!” 刚子也就是这么一问,也没真想着再叫一个人,从兜里掏出五张票递过去:“远哥,给。本来我还以为这票有多难买,没想到排了半小时票就买到了,我听售票员说,买k3这票的人,除了留学生就是公派出差的,做生意的也有,但根本没几个。” 他喜滋滋道:“活该我们发财啊,现在燕京那些倒爷视线都在南方都在国内,可没几个人像远哥您这样看到了国外。” 秦远接过票,这周三,也就是在后天。 时间紧了一些,但也好。 迟则生变。 至于说,为什么现在这票不紧张其实也简单。 k3这趟列车从1958年开始运行,每周三7点27从燕京站出发。 列车穿越丰沙铁路、京包铁路、集二铁路、蒙古纵贯铁路及西伯利亚铁路,途经多国,运行横贯欧亚大陆,全程7819公里。 是中国铁路开行里程最长的旅客列车。 其中燕京至莫斯柯每星期三在燕京站发车,每星期四经由雾蓝巴托站,于星期一抵达莫斯柯雅罗斯拉夫尔站,运行131小时31分。 但在1991年前乘客数量并不多。 而1991年,发生了什么,使得无数中国倒爷趋之若鹜跑到莫斯柯,跑去远东。 这一点,秦远比谁都清楚。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他机会。 一个独自发财,抢占先机的机会。 “远哥,现在货也有了,车票也买好了,老张头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刚子性子急,见老张头还没到随即问道:“他一个人拿走了四千多块钱,不会拿钱跑路了吧?” 秦远正要说话,小院的门被推开了。 人还未道,声音就先到了。 “我老头子一口唾沫一个钉,这辈子还没做过失信于人的事。” 沙哑冷厉,一个佝偻着腰,肩上背着一包货的杂毛老头跨步走了进来。 尼龙包一扔,重重摔在刚子的面前,激起一阵尘土。 “刚刚是你小子说我拿钱跑路了?” 他看着刚子,双目浑浊但威严莫名。 第6章 天才,神来之笔 刚子被老张头那浑浊却锐利如刀的目光一刺,刚才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他挠着后脑勺,黝黑的脸上挤出讪讪的笑容,连忙摆手:“哎呦喂,张爷!张爷!您老可别往心里去!我这嘴没把门的,胡说八道呢!您老的信誉,在咱们胡同那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我这不是……这不是看您老半天没回来,替远哥着急嘛!” 他一边说一边往秦远身后缩了缩。 老张头是胡同里的老前辈,原先是豪门少爷,四十年代后期参加革命,扛过枪,出过国。 在国内的时候,因为成分问题以及涉外问题,遭遇过审查,一直很低调。 八十年代初那几年,大家都开始赚钱,这个时候才知道张老头有多大的能耐。 听人说,胡同里最大的那间四合院,原先就是他们张家的。 也因此,有关于老张头的各种传言故事,那是多不胜数。 刚子,也挺怵这位老前辈的。 “远子,货都齐了,按你说的,厚实、耐脏、挡风的羊毛大衣,四千四百块,五十件,一件不少,都在包里。” 老张头没有再理会刚子这个愣头青,而是将目光转向秦远。 秦远点点头,拉开包,里面的货,正如他所说。 虽然样式老旧,但份量十足。 不过,这也够了。 他打听过羊皮大衣的行价,在国营商店大商场里,一件质量较好的羊皮大衣,价格通常在 200元- 400元人民币之间。 这已经是普通工人几个月的工资。 而如果是尚海三羊牌这样的牌子货,一件真皮大衣上千都有可能。 而在黑市,批发市场这样的“关系”渠道,一件羊皮大衣的价格至少也得在150元左右。 可老张头,却带来了五十件大衣。 这就说明,成本被压低到了90元左右。 看样子,老张头这个熟人,关系很硬啊,能让利这么多。 秦远摸了摸羊毛的质地,心中惊叹。 “老张头,你这朋友有稳定货源吗?”秦远目光灼热:“还能拿到这样的价格,这样质量的货吗?” 他的打算,从来就不是做一刀切的生意。 他要的是细水长流。 “货源稳定,但这么低的价格,仅此一次。”老张头摇摇头,劝秦远打消这个念头。 他能以这么低的价格拿到货,最为关键的是人情。 但人情这东西是消耗品,用过一次了也就没了。 但秦远毫不在乎:“只要货源稳定就行,价格再高些也没什么问题。” “张叔......”他用这个更亲近的称呼:“等我们回来,你介绍我认识认识,有钱大家一起赚,我不会让你这位朋友吃亏的。” “这些事情还太远了,先说眼下。”老张头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指着手底下的货道:“现在,货有了,车票也有了,最要命的那道关——签证,怎么办?” 他声音低沉,带着老油子的谨慎:“老头子我那点关系,弄几张糊弄糊弄国内边检还行,毛子那边,尤其是现在这关口,查得严!咱们这‘商务考察’的幌子,怕是经不起细问。” 他紧紧盯着秦远,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石头。 没有合法身份踏上苏联土地,那就是偷渡! 被抓住,货没了事小,人能不能囫囵个儿回来都难说。 秦远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忧,依旧是那副从容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 他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老张头的问题,反而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叠刚子刚给他的K3车票。 他手指灵巧地捻动,精准地从中抽出一张,然后两根手指夹着,递到了老张头面前。 “张叔,看看这个。”秦远淡笑着。 老张头狐疑地接过车票,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朝阳初升,刺目的光线下,票面上清晰印着出发地和目的地: 燕京→布达佩斯(匈牙利) “匈牙利?”老张头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错愕和不解,眉头拧成了疙瘩,“远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咱们不是去莫斯柯吗?怎么票买到匈牙利去了?这……这南辕北辙啊!” 刚子和麻杆儿也凑过来看,同样是一头雾水。 秦远看着老张头疑惑不解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张叔,您老跑江湖这么多年,这‘曲线救国’的道理,应该比我懂啊。” 他慢悠悠地解释道:“现在直接办去苏联的签证,难如登天。但是,匈牙利,对我们免签!” “免签?!”老张头瞳孔一缩,这个词对他来说有点陌生,但意思他瞬间明白了。 “没错。”秦远点点头,声音清晰而笃定,“只要咱们拿着这张去匈牙利的火车票,再凭着它去苏联驻华使馆办一个……‘过境签证’就行了。” “过境签证?”老张头咀嚼着这个词。 “对!”秦远眼神明亮,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咱们跟毛子使馆的人说,我们要坐火车去匈牙利,中途需要在莫斯柯转车,所以申请一个几天的过境签证。” “理由充分,手续简单!” “毛子那边,对这种只是短暂停留中转的签证,卡得没那么死,尤其是我们还有正经的匈牙利目的地车票作证明。” 他顿了顿,看着老张头渐渐亮起来的眼神,继续道:“等咱们拿着过境签证,上了K3这趟车,一路坐到莫斯柯。到了那儿,嘿嘿……” 秦远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往前走也行,不走也可以就地留下!或者做生意,或者打工,随便你!毛子那边现在乱着呢,边境口岸查得严,但到了莫斯柯城里,谁管你是不是真要去匈牙利?只要你签证没过期,在街上溜达都没人管你!” “这过境签证,就是咱们在莫斯柯的合法护身符!” 老张头听着秦远的解释,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开来,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精光!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高!远子,你这招……真是他娘的高啊!借道匈牙利,骗过毛子使馆,拿过境签证……这路子,太绝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拿着那张“燕京-布达佩斯”的车票,翻来覆去地看,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块通关的金牌! 困扰他多日的最大难题,竟然被秦远用如此巧妙、如此合规的方式破解了! 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哈哈哈!”老张头忍不住笑出声,指着秦远,“远子啊远子,你这脑子,真是……真是比我这老江湖还弯弯绕绕!服了!老头子我是真服了!这趟跟你走,值了!” 刚子和麻杆儿也听明白了,顿时喜形于色。 刚子更是激动地搓着手:“远哥!牛!太牛了!这法子都能想出来!这下咱们去莫斯柯,可算是名正言顺了!” 至于大斌子,默默把地上的包收拾了起来,嘴角带笑。 他一直相信秦远。 秦远看着三人兴奋的样子,只是淡然一笑。 他收起剩下的车票,目光扫过小院里的货物和眼前的伙伴,语气沉稳而有力: “好了,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货齐,票在手,身份也有了。” 秦远大手一挥: “后天一早,京城站,K3列车,我们……出发!” 第7章 玩家与燃火的野心 两天后,京城站。 呜——! 一声悠长嘹亮的汽笛声划破清晨的薄雾。 墨绿色的K3次国际列车,如同一条钢铁巨龙,静静地卧在站台上。 车身上斑驳的油漆和巨大的国徽,诉说着它的沧桑与使命。 站台上人头攒动,送行的、告别的、各种人都有,好不热闹。 但突然之间,人群短暂的沉寂了片刻。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被几个身影吸引。 这一行人大包小裹,每人扛着两三个几乎比人还高的、塞得严严实实的巨大编织袋和行李箱,在人群中艰难地挪动。 最前头那个壮汉,足足有快两米高。 如同一座山般,左右两只手各提着两只塞得满满当当的编织袋。 而在他后面,是个精瘦小伙,但皮肤黝黑,辨识度极高。 左右两边也都各自提着一只编织袋。 在这两人身后,则是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头。 年纪看上去虽然有些大,但精气神十足,一双鹰眼警示地盯着四周。 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尼龙袋,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分量十足。 而在最后面的,是个健壮男子,一米七八的身高,身材匀称,胖瘦适中,长相俊朗刚毅。 他手边提着两只袋子。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矮瘦小伙,拉着一只大号行李箱毕恭毕敬跟着,一直低声说着什么。 这样的组合,在这偌大的站台上,显得是格外的扎眼。 “远哥,您放一百个心!家里头有我!” “钱我都按数给那几个老广送过去了,合同也签了,白纸黑字红手印,写得明明白白,二十天!我麻杆儿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一定让他们老老实实等够二十天!” 麻杆儿很清楚这几个南方人的重要性,拍着胸口打包票。 “说什么傻话!”秦远看着麻杆儿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他伸出手,重重拍了拍麻杆儿瘦削却紧绷的肩膀,力道沉甸甸的:“你的命,比你想的重要得多。守好家,看好货,就是大功一件。等我们回来,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 “是!远哥!”麻杆儿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秦远不再多言,目光扫过身边如山般矗立的大斌子、精悍警惕的刚子、以及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张头。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煤烟、汗水和离别的味道。 “走了!”他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他弯腰,一把提起脚边两个塞得几乎要爆开的巨大编织袋,那沉重的分量仿佛是他此刻野望的具象化。 他迈开步子,跟在大斌子开出的“路”后面,朝着那墨绿色的钢铁巨龙——K3次列车的硬卧车厢入口走去。 就在他的左脚刚刚踏上冰冷、布满油污的列车踏板,整个身体进入车厢阴影的那一刹那—— 【叮!】 一声清脆、冰冷、毫无感情却又无比清晰的电子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关键节点触发:踏上“K3”国际列车,正式开启“国际倒爷”职业路线!】 【成就达成:初踏黄金之路!】 【获得成就点:100点!】 【财富榜排名计算中……综合评估:初始资产、风险系数、潜在利润空间、路径稀缺性……】 【财富榜排名更新:当前排名:9800名!(↑上升200名)】 嗡——! 秦远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窜遍全身,脚步猛地一顿,差点被沉重的行李带倒! 他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惯有的从容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取代! 什么情况?! 这该死的“游戏”……原来不只是看钞票? 选择的路径、从事的职业……也能直接影响排名和所谓的“成就点”?! 国际倒爷路线……100点成就……直接跃升200名?!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忽略了身边大斌子疑惑的询问:“远哥?咋了?” 就在这宕机的瞬间,另一个他几乎快遗忘的“界面”——那个沉寂许久的玩家聊天群,突然如同烧开的沸水般,疯狂地跳动起来! 无数条信息瀑布般刷过他的意识! 【《纵横商海,我的1990》·玩家交流群】 用户9527:“卧槽!!快看财富榜!那个‘我是京爷’刚才还在一万名吊车尾呢!嗖一下窜到9800了!什么情况?坐火箭了?” 沪上老八股:“200名??一天之内?这涨幅太离谱了吧?系统BUG了?” 深城小倒爷:“@全体成员有谁知道这个‘我是京爷’什么来路?燕京本地的兄弟呢?!快出来指认一下!” 用户9023:“‘京爷’……意思就是燕京本地人吧?白板号的游戏出生点这么好吗?开局在天子脚下?” 羊城超仔:“我刚查了下历史波动记录,他排名是瞬间跳涨的。像是触发了什么特殊事件或者成就!” 东北虎哥:“特殊事件?还能有啥?抢银行了?挖到金矿了?总不能是捡到传国玉玺了吧?” 用户7788:“等等!你们看他最新的定位标签更新了。‘职业:国际倒爷(K3专线)’卧槽!他上K3了!去老毛子那边了!” 沪上老八股:“K3?!1990年就敢跑K3?!狠人啊!那趟车现在可是……” 深城小倒爷:“破案了!原来如此!!!路径加成!绝对路径加成!‘国际倒爷’,超高收益伴随着超高风险路线!系统判定他选了一条潜力指数SSS级别的‘黄金赛道’!开荒者奖励!!!卧槽!老子格局小了!光想着在南方倒腾批文赚那三瓜两枣了!妈的!捶胸顿足啊!!” 羊城超仔:“@深城小倒爷你那批文倒腾一百张能有几个鸟钱?!利润天花板撑死算到顶了!格局打开啊兄弟们!!思维必须打开!!我他娘跑遍七八个城市吭哧吭哧倒腾国库券,熬死累活才爬了十几名!看看人家!开局就一个身份证!这他妈才是白板流开局的教科书!!真·我辈楷模!!!” 用户2333:““淦!!!老子刚在海南圈了一块海景地皮!!系统还提示我有‘地区发展潜力加成’!财富值刚得意地涨了一百五十点,排名上浮三十!正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转眼脸就被这个‘京爷’抽得啪啪响!一张火车票就干掉了我精心谋划半个月的成绩?!GM!!!出来解释!!!这机制是人玩的吗?!” 东北虎哥:“@用户2333海南?兄弟听哥一句劝!那地方水能淹死龙王!现在看着海景不错,底下指不定多大漩涡呢!炒地皮?小心把你骨头渣子都炸出来!还得是咱老毛子这边实在!我现在就在黑河的炕上嗑瓜子呢!窗外就他妈是毛子!眼瞅着大江!再等俩月,江水一封冻!老子裹件军大衣,扛上货,直接从冰面上大摇大摆走过去!零成本!低风险!” …… 一条条信息飞速滚动,秦远快速捕捉着关键点。 惊愕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涌上心头。 原来如此! 这些“玩家”……他们也并非全无动静! 他们正如同潜伏在时代缝隙里的秃鹫与鬣狗,凭借着自己所处地理位置和初始角色的微末优势,奋力挖掘着这个时代任何一个能榨出油水的缝隙! 国库券、海南炒地皮、倒买倒卖、炒股...... 在不经意间,他们相继发现了这个时代的“机会。” 更不用说,那些在排行榜前列,有着“特殊身份”加持的角色了。 九十年代,这个被后世称为“野蛮生长”的时代,在这些人眼中,已经如同一个巨大的、规则未明的淘金场。 遍地都是未被发掘的机会! 只是...... 秦远的意识穿过喧嚣的聊天群,回到冰冷的、带着铁锈和煤灰气息的车厢踏板。 只是他与所有人都不同! 当无数玩家还在本土的土壤上四处寻觅缝隙时,他已经扛着沉重的行囊,踏上了这辆驶向更广阔、更未知、也更残酷的海外的列车! 视线聚焦回系统光屏。 在那个代表着财富与地位的排行榜上,“我是京爷”名字旁边的标签刺痛了他的神经: 【职业:国际倒爷/K3专线】 【是否选择隐藏】 【是/否】 “隐藏,立刻隐藏!” 秦远没想到,这游戏玩法这么刁钻,连职业信息定位信息都可以公布能。 一股强烈的被窥探感和危机感骤然攥紧了秦远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要变一变了。 这条原本只存在于他前世记忆碎片中、此刻绝对称得上“独家绝密”的黄金赛道! 这条本该在1991年苏联剧变风暴后才被无数后来者踩烂的淘金之路! 就因为这次该死的定位更新,彻底暴露在了所有玩家的眼皮子底下! 可以想见!这条路上,即将挤满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无数拥有不同“玩家资本”的存在,会如同蝗虫般涌向燕京! 涌向K3!涌向北方那片尚未被开垦的冻土! 他们会争夺货源地,哄抬物价!他们会抢占市场,相互倾轧! 他们会挤占原本只属于他秦远的黄金时间和无限可能! 必须先下手为强! 必须建立起绝对的先发优势和难以撼动的壁垒! 秦远双目如刀,从财富榜9800的位置,如同攀登天梯般,急速向上扫视! 他敏锐地注意到排行榜上的名字构成: 有的是混乱的数字用户,有的则直接冠以地域名称,甚至极少数似乎大胆或愚蠢地用了角色真名。 最令人瞩目的,是前十名的顶尖玩家! 凡是带有地域属性的,无一例外全部集中在燕京、尚海,羊城三大核心都市圈! 他下意识想点开一位同样是“燕京”定位的玩家详细信息,尤其是查看对方的职业路线和定位标签。 结果—— 【该玩家隐藏了所有角色定位标签信息。】 【该玩家隐藏了所有角色定位标签信息。】 ...... 果然啊,除了像他一样的新手萌新,前百甚至是前面几千的玩家,点进详情页,无一例外都显示了隐藏。 毕竟越在前列的玩家,越容易被所有人关注,谁都不想成为一个全天候的透明人! 让所有潜在的敌人、嫉妒者、追踪者,随时能在地图上锁定他们的位置轨迹! 到此刻,秦远才真正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是游戏! 自己身处在游戏世界,不是重生,而是穿越! 对于玩家而言,这里就是黑暗森林! 暴露位置就等于自寻死路! “远哥?!发什么呆呢?!快进来!列车员吹哨要关门了!”刚子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用力拉了秦远一把。 秦远猛然惊醒! 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和窥见“玩家”广阔视野的震动。 他最后瞥了一眼意识中依旧沸腾的聊天群,心中沉寂如冰。 他秦远做事,向来是走一步算百步! 对于开拓者而言,最早登陆莫斯柯就是巨大的优势。 反倒是之后扩大市场,需要更多的倒爷加入。 在燕京城内,他已经放下了诱饵,会引诱着无数心有野心之人,踏上这辆K3国际列车。 如今这些玩家,在他眼中与普通人无异。 未尝不会是他做大的机会。 “来了!” 他的心态已经彻底平和了下来。 应了一声。 借着刚子的拖拽之力,他顺势发力,另一只手仍死死攥住沉重的行李包,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一步跨越! 彻底将自己和那份沉重到几乎拖垮他的行李,完全踏进了车厢! “哐当!” 沉重的行李被刚子和大斌塞进床底。 “呜——!!!” 就在秦远刚刚在硬卧中铺躺下的瞬间,又是一声更加高亢、穿透力更强的汽笛长鸣,如同宣告征途开始的号角! 紧接着,“哐当!哐当!哐当……” 车轮开始有力地、有节奏地撞击着冰冷的铁轨,声音由慢到快,由缓到急,带着整个庞大的钢铁车厢微微震动起来。 窗外的站台、送行的人群、燕京站那熟悉的轮廓…… 开始缓缓地、然后加速地向后退去,越来越模糊。 K3次国际列车,喷吐着浓烟,车轮铿锵。 义无反顾地向着北方,向着莫斯柯,轰然驶去! 第8章 氪金的任性,学习外语 尚海,外滩! 一个叫“德康里”的深藏弄堂,一间打着“陈记古玩行”幌子的不起眼铺面。 在二楼的一间密室,厚重的墨绿色金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只有桌上那盏沉重的黄铜台灯散发着昏黄、如豆的光晕,照亮一方逼仄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雪茄温醇的烟草香气,以及更冷冽的檀香味。 光线照亮一角。 一只纤细白皙、近乎完美无瑕的手,指节修长正捏着一份薄薄几页的油印资料。 纸页的边缘泛着微黄,带着老式打字机特有的粗糙感,字迹略显模糊。 资料抬头一行墨字:《关于K3/4次国际列车近期限流信息及风险提示(内部参考)》。 麒麟商会会长,沈曼卿——财富榜高踞第七位的ID“青玉麒麟”背后真实的主人——正用她那平静得如同深邃古井般的眸子,凝视着纸页上关于“K3”的内容。 资料信息简陋得令人发指:运力紧缺、票务黑市、边境关防时松时紧、以及最重要的一句描述—— “目前已知有极少数个体户尝试利用该线路进行小规模日用品跨境贸易活动,因路途遥远、匪患频发、外汇管制严格等因素,风险极大且收益不稳定,不建议作为商会重点拓展方向。” 指尖在最后一行字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发出清脆而单调的笃笃声,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 “收益不稳定?” 她眉头微微皱起,好看的眸子一闪一闪,“一天之内,单凭一张火车票,财富榜飙升两百位,从万人垫底直接跃入前万分之一…这就是系统判定的,‘收益不稳定’?” 沈曼卿抬起眸子,看着原身家里的忠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关于K3国际列车的资料吗?” 站在暗影里的忠仆,身体绷得笔直,汗水在鬓角细微渗出,语气恭敬道:“小姐,信息有限,这是目前能查到关于K3最详尽的资料了。” “不过商会外线在京城的人递话过来,说最近北边那条线,确实…有点暗流涌动。” “怎么说?” “有个叫方明海的港岛商人活动频繁,出手阔绰,圈子里传他可能是在找一条新路子。” “方明海…港岛商人?”沈曼卿的目光从资料上挪开,淡淡道:“盯死他。我要知道这个人的一切关系网络。” “是!”阿忠沉声应道。 “再增派人手,打通京城站的关系,拿到最近十天所有登乘K3次列车人员的名单!” “不管用什么方法!” 沈曼卿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棱断裂。 财富榜能隐藏位置信息又如何? 对于她而言,对于这个顶级账号而言。 只要这位“京爷”踏上了那趟车,就一定有迹可循! 这就是“氪金”的任性。 阿忠没有言语,他早习惯了小姐的任性妄为。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动用了商会和家里一半的流动资金。 全都投注到了股市上。 但谁都没有对此有任何异议。 沈曼卿看着阿忠离开,心中升起一股忧虑。 她如今能有现在的排名,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这个账号带给她极大的助力。 可一个白板号,能有这么大的涨幅,可以说是不可思议。 她想知道,这个人,是凭什么被系统判定的未来利润空间能值两百的名次! 她也知道,不仅是她一个人如此想。 财富榜上的许多人,都是如此! ....... 墨绿色的钢铁巨龙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昼夜不息地穿行。 两天过去,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已经从最初的喧嚣,变为了单调而深入骨髓的背景音,渗透进车厢每一个角落,甚至渗透进每个人的骨头缝里。 混杂着烟味、汗臭、方便面调料包的浓烈气味,脚丫子异味以及各种语言的吵闹喧嚣,在这狭长的钢铁牢笼里发酵、沉淀,形成了一种独有的K3“风味”。 车窗外,广袤的平原开始被起伏的丘陵取代,山峦的线条在暮色中显得越发苍凉雄浑。 秦远一行四人占据了硬卧车厢一角。 刚子和大斌子占据了上下铺,此刻都闭着眼睛睡觉,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恢复耗损严重的体力。 他们两个和秦远老张头,分两段时间守夜。 现在K3国际列车上,虽然没有多少倒爷。 但潜在的危险同样不小。 守夜,就是守财! 秦远坐在靠窗过道的边座上,对面是同样坐着的精瘦老头老张头。 火车单调的摇晃令狭小的桌面也不断震颤,桌上一个铁皮水杯里的水微微荡漾着。 “老张叔,”秦远压低声音,确保不惊扰到周围昏昏欲睡的乘客,“前面快到二连浩特了,再往前,就过境到蒙古了。” “这路走一半了,到了莫斯柯那边…具体怎么说?” 老张头浑浊的老眼透着窗外的暮色,眼神似是在追忆什么。 闻言收回目光,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邦邦的馕饼,用力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干嚼着,嗓子有点发哑:“‘达瓦里希(同志)’…现在能喊了。前些年光喊‘达瓦里希’不够,喊多了容易惹红袖章。” “现在嘛…听说放开些了。” 他咽下嘴里的干粮:“你的意思我懂。但...找人接头?不能瞎找!” “我以前在那边熟的老伙计死的死,散的散,捞进去的也不少。信得过的…真说不准了。” 他看向秦远,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认识个小子,他舅舅在个啥‘契卡市场’那边管仓库的,算半个自己人。” “前年寄过信来…就是不知道人还在不在那个位置,认不认我这老骨头。” 秦远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老张头这份谨慎和有限的资源,已是当下的倚仗,不能指望更多。 没有可靠的本地关系网,带再多的货都可能砸在手里,或者被人生吞活剥。 他靠在坚硬的椅背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视着车厢内拥挤的景象。 硬座车厢拥挤不堪,过道甚至座椅下都塞满了人。 秦远的目光掠过这些身影,穿过拥挤的乘客肩膀缝隙,落在斜对面靠近车厢连接处的座位上。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戴着眼镜,穿着洗得发白但整洁的工装外套,在嘈杂摇晃的车厢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面前那个小小的桌板上,没有堆放着食物、杂物或是用来占位的行李,只孤零零地躺着一本厚厚的书。 车窗外透进来的光被烟雾和尘土切割得支离破碎。 但那本书的封皮颜色和书页翻动的轮廓,像一束微光,瞬间抓住了秦远的视线。 淡蓝灰色,略显陈旧的封皮上,印着几个清晰的俄文字母和稍小的方块字—— 《实用俄语口语速成与外贸基础》 一个念头闪过秦远的脑海! 俄语! 到了莫斯柯,不会俄语可是一个大问题。 就算有老张头那个半熟不熟的关系,就算找到了买家,怎么谈?怎么砍价?怎么防止被下套? 难道全靠手势和那几句蹩脚的“达瓦里希”?那跟把脖子伸过去给别人砍有什么区别? 秦远没有犹豫,霍然起身! 他的身形微微晃动着,果断地穿过略显拥挤的过道,径直走向那个年轻学生模样的青年。 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粗大手掌,稳稳地按在了那本俄语书的封面上,恰好覆盖住“速成”和“外贸基础”几个方块字。 正沉浸在阅读中的青年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惊愕和不悦,看向突然站到面前的秦远。 秦远微微低下头,阴影投在青年脸上。 他没有客套,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兄弟,这书,能不能借我看看?” 他敲了敲纸张封面。 青年一愣,“你看得懂?” 秦远笑道:“不会就学嘛,这趟车要坐死个人,闲着也是闲着。” “我是做生意的,想着到了老毛子那边砍砍价,如果什么都不会,跟人比划鸡同鸭讲也不是个事儿。” “怎么样,你教教我,教会了,我给你钱。” 这青年也是去莫斯柯那边留学的学生,他知道自己的同学们有时候会带些瓶瓶罐罐,衣服裤子什么的。 去年,他的一个同学就从国内带了几件皮夹克去莫斯柯,卖掉后,直接顶了一年的饭钱。 看着眼前秦远的装束,他猜想眼前这人可能就是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盯上了莫斯柯的商路。 “你能给我多少钱?” 他抬起头,吞咽了一口唾沫,含糊不清道。 秦远微微一笑,干脆利落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啪! 如同压注般拍在了那本俄语书扉页摊开的页面上。 那一声拍击,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混乱的车厢里并不响亮。 却清晰地穿透了车轮的轰隆和鼎沸的人声,重重地砸进了青年学生的耳朵里。 也砸进了旁边老张头的眼中。 第9章 惊人的学习能力 “‘斯过里克’,这是多少钱的意思,‘朵拉基’便宜点。” 青年认真的教着,不为别的,就冲那几张大团结。 他真名叫做陈建华,燕京人,公派留学生,在莫斯柯国立谢东诺夫第一医科大学学医。 他很清楚,按照现在的汇率,这100块到了莫斯柯黑市里,也就能换20卢布左右。 但是,他寄回国内的话,那就是他家五张嘴半个月的口粮。 他是公派留学生,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 但是作为家里的老大,他得扛起家里至少一半的担子。 让弟弟妹妹不用和他小时候一样忍饥挨饿! “秦大哥,你学会了吗?” 陈建华看向秦远问道。 秦远此时的目光有些诡异,嘴角张开:“耶季金瑟菲儿咩内内!多了格捏乌咩斯仨耶恩!” 陈建华双眼瞬间瞪大:“秦大哥,你会俄语?” 刚刚秦远说的叽里咕噜的鸟语,正是俄语,意思是:这些牛仔裤是品牌货,讨价还价不合适! 而且口音竟然意外的醇正。 和他这个在莫斯柯已经学了三年俄语的人都不遑多让。 秦远切换回标准的普通话,笑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可......可还没教到这里啊!”陈建华结巴道:“秦大哥,这钱还给你,你早就会俄语,拿我开玩笑是吧?” 秦远摇头,将钱塞回到了他的手里:“我耳朵灵,刚听隔壁几个老油子扯淡学的——他们可比你讲得糙多了!” 陈建华犹疑的把钱接了回来。 他明明记得三分钟前秦远还卡在卷舌音“р”的发音上,喉头肌肉僵硬,口音生涩。 怎么现在一转眼,就这么流利了。 “秦大哥,如果你之前真的没有接触过俄语学习的话,那你一定是个语言天才。”陈建华由衷道:“我从未见过有谁能这么快的学习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 陈建华的话音在秦远的耳边回响,但他此刻的注意力,却大半集中在自己面前只有他能看到的虚幻光屏上。 那上面一行小字清晰无比:【语言学习模块激活:俄语理解/表达效率提升300%(临时增益)】。 难怪! 刚才那些原本晦涩拗口的卷舌音、复杂的语法结构,在陈建华稍作讲解后,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梳理过一般,瞬间变得条理清晰,甚至直接烙印在脑海深处。 那不是简单的记忆,更像是一种本能的领悟和肌肉记忆的形成。 他尝试发音时,舌头的卷曲、喉头的震动,仿佛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自然而然地达到了精准的位置。 “天才?”秦远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谦虚地摆摆手,“可能是坐这火车晃得脑袋灵光了点,也可能是你教得好。” 他点了点那本《实用俄语口语速成与外贸基础》,“来,兄弟,继续!时间宝贵,咱们多学点实用的。” 陈建华虽然满心疑惑,但看在秦远态度诚恳以及大团结的份上,还是压下惊异,重新翻开书本,指着下一节关于数字和讨价还价的章节:“那好,秦大哥,我们继续。数字很重要,买东西讲价离不开……” 接下来的场景,让整个车厢角落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陈建华每教一个词、一句常用语,秦远几乎在听完的瞬间就能精准复述,发音标准得让陈建华这个学了几年的人都有些汗颜。 更夸张的是语法规则,秦远仿佛自带逻辑处理器,举一反三,甚至能主动组合出更复杂的句子进行验证。 “斯过里克(多少钱)?” “耶季金瑟菲儿咩内内(这件多少钱)?朵拉基(便宜点)?捏,斯里西克姆朵拉格(不,这太贵了)!达瓦里希(同志),兹娜切尼耶(给个实在价)!” 秦远流畅地说出一串,甚至还带上了讨价还价时该有的不满语气。 旁边几个原本在打盹或闲聊的乘客,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秦远像海绵吸水一样疯狂地“吞噬”着俄语知识。 一个戴着前进帽的中年大叔忍不住咂嘴:“啧啧,这后生仔…脑子是录音机做的吧?学得也太快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嗑瓜子的妇女接话,“这要是我家那小子有这本事,早上清华北大了!” 连靠在铺位上假寐的刚子和大斌子都被惊动了。 刚子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脸懵地看着秦远和陈建华叽里咕噜地对答,茫然地问大斌子:“斌哥,远哥啥时候会说外国话了?还说得这么溜?” 大斌子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他皱着眉,努力回忆:“以前…没见他这样啊?打架是把好手,可没听说他念书也这么…这么邪门啊!” 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 唯有老张头,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昏暗中闪烁着精光。 他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中,嘴角似乎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跑江湖几十年,见过天生神力的,见过过目不忘的,也见过赌运逆天的。 眼前秦远这近乎妖孽的学习速度,虽然惊人,但在他心中,也不过是“奇人有奇运”的一种表现罢了。 他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反而落下了几分——这小子越邪性,这趟买卖成功的把握似乎就越大! 这宝,看来是押对了! 时间在车轮的哐当声和秦远飞速吸收知识的过程中流逝。 当陈建华翻到书页的最后几章,讲解一些复杂的社会交往用语时,秦远感觉脑海中那种“醍醐灌顶”般的飞速提升感渐渐平复下来。 光屏上的提示也悄然变化:【俄语能力评估:中级(日常交流、基础商务沟通无障碍)】。 “呼…”秦远轻轻吐出一口气,合上了书本,推还给陈建华。“陈兄弟,多谢了!帮了大忙!” 他指了指自己车厢的角落,“坐这儿聊太挤了,走,去我们那边坐会儿?喝口水,聊聊莫斯柯?” 陈建华正被秦远的学习能力震得有些恍惚,闻言点点头,收好书和那张珍贵的大团结,跟着秦远穿过过道,来到了秦远他们占据的卧铺位置。 刚子和大斌子连忙让出靠窗的边座。 秦远拿出自己带的搪瓷缸子,倒了点热水递给陈建华。 “陈兄弟是去莫斯柯留学的?学什么?” “嗯,公派留学生,在莫斯柯国立谢东诺夫第一医科大学,学临床。” 陈建华接过水,喝了一口,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好地方啊!未来的大医生!”秦远赞了一句,话锋自然地一转,“我们这趟过去,主要想把手头这些货,” 他指了指塞在行李架和床铺底下鼓鼓囊囊的编织袋,“牛仔裤、羊毛大衣什么的,找个地方卖掉。”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呢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抹黑。陈兄弟在那边待了几年,知道有什么地方适合我们这种小商贩摆摊或者找买家吗?” “或者…有没有认识比较熟门熟路的中国人,可以当个向导什么的?报酬好说。” 第10章 抵达莫斯柯,强烈的历史洪流 提到这个,陈建华来了精神。 他放下缸子,镜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秦大哥,你们这货肯定好卖!去年我一个同学,也是公派的,他从家里带了几件皮夹克过去。” “到了莫斯柯后,就在宿舍楼里问了一圈,转手就卖掉了!你猜怎么着?卖的钱,直接顶了他一年的伙食费还有富余!” “现在那边对咱们国内的轻工产品,需求很大,尤其是衣服鞋子!” 这话一出,刚子和大斌子的眼睛瞬间亮了! 一年的伙食费!那可是卢布啊! 两人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的光芒。 连老张头抽烟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中精光更盛。 “至于地方嘛…”陈建华想了想,“我们学生平时不太去那些市场,不过听我那卖皮夹克的同学提过一嘴,好像是在一个叫…‘契卡市场’的地方?” “他说那里是莫斯柯挺大的一个露天市场,东西很杂,人也多,感觉挺适合的。他当时就是在那里找的买家。” 契卡市场! 秦远心中默念,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这正是老张头之前提过的那个仓库管理员外甥所在的市场! 信息对上了! “契卡市场…”秦远点点头,又问道:“那向导呢?或者有没有可能,请你那位有经验的同学帮帮忙?” “或者…你们留学生里有没有俄语特别好、对当地比较熟、又想赚点外快的同学?” “我们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很需要可靠的人帮忙搭个线,当个翻译,跑跑腿。” 陈建华闻言,认真思考起来。 他看了看秦远,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期待的刚子和大斌子,以及沉默但气场沉稳的老张头。 他感觉这群人虽然风尘仆仆,但眼神里有股韧劲和精明,不像那些纯粹投机撞大运的。 “这个…我得问问。”陈建华没有立刻答应,“我那个卖皮夹克的同学今年刚好毕业实习,比较忙。” “不过我们宿舍楼里,还有几个俄语很好、家里条件一般、平时也做点小兼职补贴生活的同学。” “他们肯定对市场比我们这些只埋头读书的熟悉。等到了莫斯柯安顿下来,我帮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帮忙?” “不过具体行不行,还得看他们自己。” “太好了!”秦远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伸出手,“那就有劳陈兄弟了!不管成不成,这份情我们记下了!” “到了莫斯柯,安顿好了,我们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 “秦大哥客气了。”陈建华也笑着和秦远握了握手。 两人这下算是真正交了朋友。 这一路上,陈建华在与秦远的交谈中,逐步向他科普了莫斯柯的方方面面。 也描绘出了自从八十年代后期开始,整个苏联发生的巨大混乱。 这一切,有的秦远知道,有的则是闻所未闻。 不过却也通过陈建华的介绍,他终于对这陌生的雪国城市,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六天六夜,很长,却又很短。 当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终于透出一丝属于城市的、带着工业尘埃的微光时。 一种混合着解脱与全新紧张的疲惫感,席卷了车厢里的每一个人。 “呜——!!!” 一声长鸣的汽笛声,撕裂了清晨的寂静,宣告着旅途的终点。 莫斯柯·雅罗斯拉夫尔火车站! 列车如同疲惫归巢的巨兽,缓缓滑入巨大的穹顶之下。 站台上瞬间如同炸开了锅,人声鼎沸! 车门尚未完全打开,无数身影便如同潮水般涌向各个车厢出口。 有穿着厚重棉袄、戴着皮帽、面色黝黑粗糙的当地壮汉,推着小车大声吆喝着推销着套娃、伏特加和列巴。 有举着简陋纸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俄文写着“旅馆”、“出租车”字样的人,眼神急切地在涌出的人流中搜寻着目标。 更有一些眼神飘忽、穿着相对体面却透着一股油滑气的男人,在人群中穿梭,目光像钩子一样扫视着每一个带着大包行李的外国面孔。 “Гостиница?Оченьдешево!(旅馆?非常便宜!)” “Такси!Такси!Кудавам?(出租车!出租车!去哪里?)” “Поменяювалюту!Лучшийкурс!(换钱!最好的汇率!)” 各种语言的招呼声、揽客声、甚至争吵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声浪,扑面而来。 秦远一行人扛着沉重的行李,艰难地挤出车厢门,立刻就被这股人潮包围了。 几个举着旅馆牌子的男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唾沫横飞。 “别搭理他们!” 陈建华挤在秦远身边,用身体尽量隔开那些过于“热情”的揽客者,压低声音急促地对秦远说,“秦大哥,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骗子!旅馆又贵又脏,出租车会绕路宰客,换钱的汇率更是黑得离谱!千万别信!” 秦远点点头,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些围上来的面孔,将陈建华的警告牢牢记在心里。 他没来过莫斯柯,但他却知道九十年代的广东火车站多么混乱。 此时的莫斯柯,只会更乱。 他低声对身边的大斌子和刚子道:“护好行李,跟紧!” 在陈建华熟门熟路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七扭八扭终于挤了出来。 走出火车站那宏伟却透着陈旧感的巨大拱门。 扑面而来的寒风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眼前,就是九十年代初的莫斯柯。 巨大的俄式建筑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街道两旁,厚重、威严,带着一种历史的压迫感。 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老旧的伏尔加、拉达轿车,偶尔能看到几辆相对崭新的德国进口车。 行人们步履匆匆,裹着厚厚的冬衣,脸上大多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疲惫。 街角的报亭张贴着各种海报和报纸,上面印着秦远看不懂的俄文标题和陌生的政治人物面孔。 空气中弥漫着汽车尾气、煤烟和一种属于北方严寒都市的独特气息。 秦远站在车站广场的边缘。 抬头,望向那铅灰色的天空和远处那些巨大建筑的轮廓,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他。 这就是莫斯柯。 这就是那个曾经让整个西方世界颤抖、让中国仰望了数十年的“老大哥”的心脏。 庞大,雄浑,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钢铁般的秩序感。 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那种曾经睥睨天下的气势残留的余威。 然而,陈建华一路上描绘的景象。 物资短缺的商店、排长队的人群、体制僵化的弊端、以及弥漫在社会各阶层的迷茫与躁动,一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种从小耳濡目染、仿佛刻在骨子里的对这个庞然大物的敬畏。 在此刻亲眼所见其内部肌理的衰败与混乱时,化作了更深的震撼。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巨人,这样一个国家,顷刻间竟然要瓦解了。 秦远心中复杂难明,一股强烈的荒诞感和历史洪流的沉重感交织在一起。 这.....竟然是一款游戏带给他的真切感受。 第11章 液体黄金,与伏尔加同等地位的饮品 “秦大哥,跟我来,我知道附近有个相对靠谱点的旅馆,价格还算公道,也接受外国人入住,你们的过境签证应该没问题。” 陈建华的声音打断了秦远的思绪。 在陈建华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在火车站附近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挂着旅馆牌子的四层小楼。 旅馆很旧,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旧地毯的味道,房间狭小简陋,但胜在干净。 最重要的是前台验证了他们的过境签证后,顺利办理了入住。 安顿好行李,陈建华便告辞了:“秦大哥,我得赶紧回学校报到了。” “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回去就帮你问向导的事情,最晚明天中午,我过来给你们消息!” “太感谢了,陈兄弟!路上小心!” 秦远真诚道谢,将陈建华送到旅馆门口。 送走陈建华,秦远回到房间。 老张头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急切:“远子,地方也到了,安顿也安顿了。” “我得去契卡市场那边摸摸门路,找找我那老伙计的外甥。时间不等人!” 秦远点点头,看向大斌子:“斌子,你陪老张叔一起去。” “记住,多看少说,保护好老张叔安全,也看好咱们的货样!” 他拿出几件牛仔裤和一件羊皮大衣样品塞进一个包里。 “明白!远哥放心!”大斌子沉声应道,将装样品的包紧紧抱在怀里。 老张头和大斌子两人匆匆离开了旅馆。 房间里只剩下秦远和刚子。 刚子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既兴奋又有些茫然:“远哥,咱俩干啥?就在这儿干等着?” “等?”秦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走,刚子,咱们也出去转转。” 他要看看,这莫斯柯……最缺的到底是什么,最想要的又是什么! 两人走出旅馆,汇入了莫斯柯街头的人流。 秦远像一个最敏锐的猎人,目光扫视着街道两旁的一切。 他们走过挂着食品招牌的商店,看到门口排着不算很长的队伍,但人们脸上的表情多是麻木和等待。 橱窗里的商品种类显得单调,面包、香肠、罐头…… 远不如燕京大棚栏儿市场的丰富。 他们路过一些挂着服装招牌的店铺,里面的款式陈旧,颜色暗淡,质量看起来也平平无奇。 偶尔能看到一些时髦青年,穿着明显是舶来品的牛仔裤或夹克,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也吸引着旁人羡慕的目光。 但很快,秦远的注意力就被另一种更普遍、更强烈的现象牢牢抓住了。 酒! 几乎在每一个街角,每一个稍显避风的墙根下,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男人。 他们大多衣着破旧,脸色被寒风和酒精熏得通红,手里要么攥着扁平的金属小酒壶,要么就拿着用旧报纸包裹着的玻璃瓶。 空气中时不时飘来浓烈刺鼻的劣质酒精气味。 在一个小巷口,秦远甚至亲眼目睹了一场小小的骚动: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死死抱着一个刚从小商店里买出来的伏特加,被另外两个同样眼神浑浊的男人拉扯争夺。 三个人在雪地里滚作一团,嘴里喷着酒气和污言秽语,只为那瓶廉价的液体。 最终,瓶子在撕扯中“啪”地摔碎在冰冷的石阶上,暗红色的酒液混着雪水流淌开来。 三个男人看着破碎的瓶子和流淌的“珍宝”,呆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咒骂和扭打…… 周围的行人大多熟视无睹,匆匆绕开,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 “我操……”刚子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帮老毛子…为了口酒,命都不要了?” 秦远摇头:“现在这状况,还是禁酒令的成果,在此之前,在莫斯柯光是在大街上每年被冻死的酒鬼都有几千人。” 刚子瞠目结舌。 但秦远这话,一点都没虚。 对于伏特加,苏联政府内心是很纠结的。 这款酒带来了大量的财政收入,但是也给全社会带来了极大的健康问题。 80年代苏联统计,每年有4万人死于酒精中毒,男子的寿命在20世纪70年代从66岁下降到了 63岁,酒精中毒的死亡率达到了千分之一。 是世界平均水平的十倍。 到了80年代中期,苏联仅每年进入专门机构进行醒酒的人接近900万,400万人染上了酒瘾,不得不进行专门治疗。 上层改革认识到,要振兴经济,就必须控制住苏联公民的酗酒。 于是从1985年起,便在全国开始颁布禁酒政策。 50%的酒厂被关停; 大量葡萄园被推土机铲平; 商店中午以前禁售酒类; 白酒企业遭到强制整顿和关停。 但,这一政策不仅没有带来预期中的“清明社会”,反而直接导致苏联财政“血崩”。 1987年,合法酒税锐减,国民收入骤降8%到10%。 1988年,禁酒令悄然松绑,但黑市早已泛滥,走私伏特加、地下酒精交易风生水起。 就连一些带有酒精的清洁剂,都能被苏联的酒鬼们买爆。 不止这个,像便宜香水、净化空气的东西、杀虫剂和鞋油这些,只要里面带点酒精,大家都抢着买。 可见这个市场,到底有多么庞大,苏联的酒鬼们又有多么疯狂。 而现在,眼前这触目惊心的场景,比任何资料都更直观地印证了这一点。 在轻工业产品中,衣服鞋子是刚需,是体面。 但在这片冰天雪地、压抑迷茫的土地上,酒,尤其是高度烈酒,才是真正能点燃血液、麻痹痛苦、甚至充当硬通货的“液体黄金”! 突然之间,秦远想到了什么。 酒,没错,就是酒。 现如今老毛子最想要的,就是酒。 但此时是1990年,禁酒令仍然在持续。 既然酒没法光明正大进入这个市场。 那含酒的气泡水呢? 又或者,干脆一点酒精都不含,仅仅只有酒味的饮料。 会不会在这个市场,得到热销? 秦远想到了一款饮料——格瓦斯。 秋林格瓦斯,这款原本创造于斯拉夫族群,但在哈尔滨生根发芽的低酒精饮料。 前世,他曾经看过格瓦斯的介绍资料。 在五十年代,玉米大帝曾经试图推广格瓦斯,却因口感改良失败沦为笑谈。 但过去不行,不代表现在不行啊! 现在是禁酒令时期,苏联人连清洁剂都甘之如饴,还会嫌弃之前口感不佳但劲味十足的格瓦斯? 他记得在前世,格瓦斯似乎也是兴起了,并且在俄罗斯超市货架上,与伏特加比邻而居。 这就意味着,格瓦斯在后世得到了毛子的接受。 那现在呢? 格瓦斯出现在了莫斯柯的街头小巷吗? 秦远立刻奔赴莫斯柯街头大大小小的国营百货店。 没有......没有一瓶格瓦斯的身影。 第12章 潜在的庞大市场 刚子一直跟在秦远身边,看他跑了一家又一家百货商店。 满脑子的疑问,不知道秦远在找什么。 “远哥,我们要找什么?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找。” 秦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径直走向柜台后面一个穿着蓝色制服、面容有些刻板的中年女售货员。 “打扰一下,同志。”秦远用刚学不久的俄语,流利开口,“你们这里有格瓦斯吗?” 女售货员正低头整理票据,闻言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困惑。 “格瓦斯?”她重复了一遍,明显在回忆什么,“没有。商店里早就不卖格瓦斯了。也许乡下有些老太太会自己酿。” 秦远心中一动,追问道:“为什么?以前不是有的吗?” 女售货员撇了撇嘴:“以前?是有过,但味道根本难以保证!有时酸,有时苦,有时甜。好喝的格瓦斯,数量太少了。” “现在除了那些酒鬼,谁还喝那玩意儿?” 这就对了! 没有工业化生产!品质无法保证! 这就是计划经济下格瓦斯消失的根本原因! 玉米大帝的推广失败,不仅因为口感改良问题,更在于没有建立稳定、标准化、规模化的生产体系。 秦远心中的火焰瞬间被点燃,他的猜测完全得到了印证! “谢谢。”秦远压下翻涌的情绪,对女售货员点点头,转身拉着还在云里雾里的刚子快步离开了商店。 “远哥,格…格瓦斯是啥玩意儿?你找它干嘛?”刚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一种饮料,”秦远脚步不停,“一种能让咱们在莫斯柯站稳脚跟,甚至撬动更大生意的宝藏!” “走,回去再说!” 估摸着时间,老张头应该回来了。 两人匆匆赶回旅馆。 刚推开房间门,果然就看到了老张头还有大斌子。 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房间里还多了一个陌生人。 这是个典型的斯拉夫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但有些瘦削,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工装外套,金发微卷,蓝灰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谨慎。 他拘谨坐在房间唯一一把椅子上,看到秦远进来,立刻站起来,同时双目也在秦远身上打量着。 “远子,回来了?” 老张头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后的放松,指着那青年介绍道,“这就是我那老伙计的外甥,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在契卡市场那边的仓库区管着几个库房,算是个小头目。” 他又对瓦西里用磕磕绊绊的俄语夹杂着手势介绍:“瓦西里,这是我跟你提过的,秦远,我们的头儿。” “您好,秦远。”瓦西里有些生硬地用中文发音叫出秦远名字,伸出手。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但皮肤粗糙,带着长期干体力活的痕迹。 “您好,瓦西里·伊万诺夫。” 秦远微笑着用清晰的俄语回应,有力地握了握对方的手。 这流利的俄语让瓦西里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对秦远这个“外国商人”的俄语水平明显感到意外。 原本的拘谨,也是稍稍缓解了些。 “他俄语说得很好!”瓦西里忍不住对老张头低声说了一句。 老张头摸了摸稀疏的胡子,淡笑道:“这小子本事大着呢!” 寒暄过后,众人落座。 秦远示意大斌子给瓦西里倒了杯热水。 “瓦西里同志,”秦远问道:“我们这次带了些货过来,主要是牛仔裤和羊毛大衣。想请教一下,在契卡市场那边,怎么出手比较方便?” “是租一个摊位还是在大街上摆摊就行?” 瓦西里之前听老张头提过这个问题,谨慎地回答道:“契卡市场现在人很多,货很多,人也很杂。” “租固定摊位价格不低,而且需要许可证,现在…很难办下来。”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在街上摆摊的话,可以是可以,但也要小心。” “警察经常检查,特别是看到外国人。他们…喜欢钱。” 说这话的时候,他搓了搓手指。 秦远点点头,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九十年代初莫斯柯的市场管理混乱,地头蛇和警察是绕不开的坎。 他需要瓦西里的关系网来提供一些庇护和便利。 “明白了,多谢瓦西里同志提醒。我们带来的样品,你看了吗?觉得在市场上怎么样?”秦远指了指大斌子带回来的样品包。 瓦西里拿起一件牛仔裤仔细摸了摸布料厚度,又看了看一件羊皮大衣的做工,眼中流露出赞许和一丝热切:“质量…非常好!牛仔裤很结实大衣很暖和。” “这样的东西在莫斯柯现在…非常需要!虽然贵,但人们会买!” 他给出了非常积极的评价。 刚子和大斌子闻言,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老张头也捻着稀疏的胡子,眼中精光闪烁。 秦远心中有了底,服装生意是基本盘,稳了。 “好,瓦西里。” 他将手边上的牛仔裤和大衣直接塞到了瓦西里的手中,换了个更亲近的称呼道:“这些事情,明天我们去了再详谈。” 秦远结束了关于牛仔裤和皮衣的话题,话锋突然一转:“那告诉我,瓦西里,你们这里喝格瓦斯吗?” “格瓦斯?”瓦西里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话题会跳到这里。 “对,格瓦斯。”秦远语气肯定,“我们刚才在街上、在商店里都找过了,一瓶都看不到。听说只有乡下老太太才会自己酿一点?” 瓦西里似是在思考,然后确定道:“格瓦斯…是的,商店里没有,完全没有。” “以前可能有专门的厂子,但经过这几十年的计划经济,设备和生产技术什么的早就流失得差不多了。” “我记得小时候在乡下,奶奶酿过,味道…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太好。后来也尝试过做成饮料,没成功。” “现在或许也只有乡下的老太太还记得配方!” “您要格瓦斯做什么?” 他好奇地看着秦远。 秦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扫过瓦西里、老张头、刚子和大斌子。 计划经济下的失败品? 品质不稳定? 只在乡下零星存在? 太好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一片巨大的、未被工业化开发的空白市场! “瓦西里,”秦远站了起来,再次握住他的手掌,笑道:“或许,下一次我能请你喝点…真正的饮料。” 真正的饮料? 瓦西里满脸疑惑。 第13章 卖衣服,效果爆炸 翌日! 瓦西里跟家里的婆娘招呼了一声,喜滋滋地穿起了昨天秦远送给他的牛仔裤、羊毛大衣就出了门。 他是单位职工,最近几年契卡市场的收益也是越来越好,能分到他们这些普通职工手里的钱也多了不少。 但是,在莫斯柯能花钱的地方少啊! 交通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钱,食物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样。 所以来到仓库区,他一露面。 那效果是立竿见影。 笔挺的裤型、厚实耐磨的布料,还有那件在莫斯科严寒中显得格外珍贵的羊皮大衣,瞬间让他这个仓库小头目在灰扑扑的工友中鹤立鸡群。 “瓦西里,我的兄弟!你这身......哪来的?” 一个关系不错的工友伊万,眼睛都看直了,他快步上前几步,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那羊皮大衣的领子。 “嚯!真暖和!这料子,这做工…国营商店里都没见过这么好的!” 瓦西里挺了挺胸膛,努力压下心中的得意,笑道:“这裤子,苹果牌,中国南方来的!现在那边最流行的就是这个品牌。看见这大衣了没有?没有一千卢布根本拿不下,质量顶级。” 他特意强调了中国南方和“苹果牌”。 “苹果牌?美国的?”伊万更惊讶了,“多少钱?贵不贵?” 瓦西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价钱这我还真不清楚,但应该比李维斯要便宜一些,等下我那朋友就过来了,到时候你可以问他。” 伊万看的是眼热不已,下个月他弟弟结婚,正愁没有合适的礼物。 这牛仔裤,这大衣,不正好合适嘛! 他和瓦西里不一样,瓦西里是管仓库的,他是管市场的,能捞油水的地方也更多一些。 所以,对于价钱,他还真没什么顾虑。 他搂上瓦西里的脖子,亲切道:“我的兄弟,等下你那个朋友过来了,给我介绍介绍,我也想买几件衣服。” 瓦西里红光满面道:“行,那等下你别走,他们马上就到了,你和我一起去见见他们。” “行,没问题。”伊万点点头。 到了早上九点多的时候。 秦远带着刚子和大斌子,扛着几大包样品和部分现货,就到了契卡市场。 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瓦西里,以及他身边一个更为高大的汉子。 正是伊万。 在秦远的视野中,瓦西里正指着自己,对旁边那个汉子说这些什么。 然后就看到,这个汉子直冲冲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斌子和刚子见这状况,完全不明所以,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危险,立刻如同两座大山一般,挡在了秦远的面前。 瓦西里此时也跟了上来,指了指自己身上,解释道:“秦先生,秦先生.......” “这是我的朋友伊万,他也想要买一套这样的衣服。” 他身旁的伊万气喘吁吁,眼神热切。 听见这话,刚子和斌子还没明白过来,秦远却是明白过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伊万,又瞥了一眼旁边略显拥挤混乱的街道和远处偶尔出现的警察身影,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买?买什么啊!” “都是朋友!” 他没有谈钱,而是直接从样品包里拿出一套全新的、和瓦西里身上一模一样的牛仔裤加羊皮大衣,塞到了伊万怀里。 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用流利的俄语说: “伊万,瓦西里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是礼物!希望你喜欢!” 伊万抱着崭新的衣服,整个人都懵了,巨大的惊喜让他手足无措:“礼物?!谢谢!太感谢了!” 瓦西里也愣住了,没想到秦远如此大手笔。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 笑着出声道:“伊万,我这几个朋友都是刚到的莫斯柯,他们想安稳的做点小生意,把这些货给卖了,你能关照下吗?” 伊万一愣,抱在手里的大衣和牛仔裤,依然温热。 看向秦远,正好就看到对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合着这东西,不是白拿的啊! 但转念一想,公家的东西那是公家的。 可自己抱在手里的这套衣服,价值起码在一千卢布上下。 尤其是这羊毛大衣,这料子摸起来就知道是真材实料。 这些可都是自己的。 而且和这些南国来的商人打好关系,那以后自己的油水还能少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行,没问题。” “你们跟我来。” 在伊万的带领下,他们绕过了混乱的露天区域,直接来到了市场管理办公室后面一小片用简易棚子搭起来的“半固定”摊位区。 这里位置相对靠里,但人流依然不错,最关键的是,离市场管理员办公室近! 且安全! 伊万指着角落的一个空闲摊位道:“这里的摊位还没有租出去,可以给你们用几天。” 说完他压低了声音道:“管理费我就不收了,但如果要长期用下去,最好还是走正规手续,办一个证。” 秦远拍拍他的肩膀,淡笑道:“伊万兄弟放心,我的人已经在大厅办证了,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 见秦远这么上道,伊万脸上也是立刻露出了笑容。 挥了挥手就直接离开。 瓦西里走了过来笑道:“秦兄弟,现在摊位的问题解决了,你们可以好好在这里卖货了,我就在里面的仓库,以后你要是碰到了什么麻烦,找伊万找我都可以。” “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秦远叫住瓦西里,笑道:“瓦西里,我的兄弟,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 “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在这里摆摊,人生地不熟,你能不能帮我们宣传一下,当个托?” “托?” 秦远和他解释了一遍,什么是托。 瓦西里这么耿直憨厚的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路数,目瞪口呆。 等瓦西里走了,因为不懂俄语,一脸懵逼的斌子和刚子两人凑近了过来。 刚子率先问道:“远哥,现在就开始卖衣服吗?定价多少?” “牛仔裤定价220,羊毛大衣定价450!” 这个价格,秦远早就想好了,昨天他逛百货商店的时候看过。 一件李维斯的牛仔裤,在这里价格是300卢布左右。 羊毛大衣就更不用说了,价格普遍在五百元以上,国外品牌上号料子的,更是上千。 他的这个价格给出去,绝对具有竞争力。 而听到这个价格,刚子眼睛都瞪大了。 昨天和陈建华聊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知道人民币和卢布的汇率。 220卢布差不多相当于1000人民币,这中间有着接近五倍的汇率差啊! 他们这一趟带了两百件牛仔裤,那岂不是相当于20万的货款? 嘶! 这下子就连沉稳的斌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这趟出来,除了一万块成本,加上车票,住宿吃用,一路上小一千块的花销。 可现在,二十万的销售额预计。 真二十倍的收益比啊! 这可还没算上那五十件羊毛大衣。 “别愣住了。”秦远在一张纸牌上写上价格后,催促道:“把牛仔裤和大衣都挂出来,再把这个价格亮出去。” 两人很快就行动起来,果然“苹果牌”牛仔裤和厚实的中国羊毛大衣一挂出来,那迥异于苏联本土产品的优质做工和时尚款式,立刻吸引了市场的目光。 尤其是当瓦西里穿着平时的衣服假模假式的前来问价,以及穿上新衣、喜气洋洋的伊万像模特一样在摊位前晃悠时,效果直接爆炸! 第14章 北国销售网,从这里开始 契卡市场的热闹,在中午来到了顶峰。 “牛仔裤多少钱?” “这大衣!真暖和!” “有我的尺码吗?” ...... 因为瓦西里和伊万这两个托的效果表现太好了,秦远他们摊位上来询价的人络绎不绝。 秦远主谈,刚子和大斌子负责拿货收钱。 价格不菲,但架不住东西实在太好! 苹果牌的知名度虽然比不上李维斯,但是质量摆在这里。 问价的毛子听说这些货在南国都有价无市,心里也是蠢蠢欲动。 尤其是那些手里有点积蓄、或者急需一件体面衣服的苏联人,掏钱相当爽快。 一件件牛仔裤、一件件羊皮大衣以惊人的速度被买走。 厚厚一沓沓卢布被塞进贴身的挎包里。 傍晚收摊时,刚子和大斌子看着包里那堆成小山的卢布,手都在抖。 晚上,回到旅馆。 两人蹲在地上,借着昏黄的灯光,一遍又一遍地数,越数眼睛瞪得越大! “远…远哥!这…这一天…顶得上咱们在燕京干小半年了吧?”刚子声音发颤,感觉像做梦。 大斌子也闷声道:“毛子的钱…真好赚!”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连见惯风浪的老张头,看着他们数钱,捏着旱烟杆的手指也微微发紧,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泼天的富贵,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然而,秦远看着堆在墙角、明显下去一大截但依然可观的货物,眉头却微微皱起。 “不够…还是太慢了!”他沉声道。 “这还慢?”刚子差点跳起来。 “二十天!”秦远敲了敲桌子,眼神锐利,“我们答应南方厂二十天后付尾款!” “现在才卖了一小部分!光靠这一个摊位,一天卖几十件,要卖到猴年马月?” “而且,卖完只是第一步!” 秦远目光沉稳:“我们要用卢布换成人民币或者是美元,挑选一些适合带回去的物品,回国倒卖。” “这里里外外,都需要时间!” “五天,最多五天,我们必须把手头所有的衣服清空!”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巨大的喜悦被更紧迫的目标取代。 “那…那怎么办?”刚子挠头。 “分兵!”秦远斩钉截铁,“斌子,你明天带着一部分货,去昨天我们看过的那个靠近大学区的街口摆摊!那里年轻人多,认牌子!” “张叔,麻烦你带斌子过去,帮他应付警察。” 老张头点点头没有说话。 “刚子,你跟我,明天继续钉在契卡市场这个点!” “这里是基本盘,不能丢,瓦西里和伊万这条线要维护好!” “明白!”刚子也收起了浮躁,用力点头。 这时,老张头吐出一口烟,缓缓开口,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小远,分兵是条路。但斌子去大学区,光靠他一个人,加上我这半吊子俄语,比划比划卖点小玩意儿还行,卖这种价钱的衣服,够呛!” “得找个真正懂俄语、会吆喝的帮手。” 秦远目光灼灼,瞬间明白了张叔的指向:“您是说…陈建华?” 老张头点点头:“对,建华那孩子。他不是在莫斯柯留学吗?” “熟门熟路,俄语溜,脑子也活。而且,他在大学里有同学,有圈子!” “把货分给他和他的同学,让他们在大学里面卖!宿舍楼、教学楼、学生活动中心…哪不能卖?” “那些毛子学生老师,兜里有钱,又好新鲜,这比在街边摆摊快多了!” “两三天,我看就能把剩下的货全散出去!” 秦远沉吟了一会儿,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在大学城外晃荡,哪里有在里面更容易找到目标客户的。 而且现在卢比的行情不稳定。 虽然市面上汇率不变,但在黑市里,卢布的汇率几乎每个月的都在下跌。 时间越快越好,而把卢布换成望远镜或者是皮草,则更好。 这些东西,在苏联价格不高。。 但是在国内,却也都是稀罕物。 仿佛是听到了秦远的心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 陈建华兴冲冲地带着三个年轻学生来到了契卡市场秦远的摊位前。 “秦大哥!人我给你带来了!” 陈建华指着身边三个气质各异但都眼神清亮的男生,逐一介绍:“这是张伟,俄语系大四学生,口语最好,是我们留学生里的本地通!” 张伟推了推眼镜,略显斯文地朝秦远笑了笑。 秦远朝他看过去,点了点头。 陈建华指着一个长头发的男生继续介绍着: “这是王海洋,经济系的,脑子活络,是我们这唯一有外国女朋友的!” 说到这的时候,大家都笑了起来。 秦远也笑了,在九十年代就能泡到毛妹,本事的确不一般。 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这人身材敦实,气质平平,但眼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野性。 “他是?” 陈建华介绍道:“这是李向前,是我室友,也是我们医学院的。” “他们听说能赚外快,都愿意帮忙!” 三个学生都有些腼腆,但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干劲。 秦远看着他们,逐一打量:“如果我交给你们一批货,按照一件牛仔裤220卢布,羊毛大衣450卢布的价格,每卖出一件衣服,给你们提成5%,你们做不做?” 5%的提成是多少? 三人包括陈建华都在心里第一时间得到了答案。 一件牛仔裤220卢布,5%就是11卢布! 一件羊毛大衣450卢布,5%就是22.5卢布! 这11卢布和22.5卢布,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换成人民币是55块和112.5块! 这几乎相当于甚至超过公派单位发给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补贴! 李向前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粗重了。 他是农村娃,家里指望着他那点微薄的补贴过日子。 这笔钱,对他而言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紧:“我愿意,远哥!” “我也愿意!”张伟紧跟着表态,眼中闪烁着精光。 流利的俄语是他的武器,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王海洋更是咧嘴一笑,他脑子转得快,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娜塔莎和她的朋友们:“远哥,这活儿有搞头!算我一个!” 陈建华看着同伴们都答应了,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但看着秦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远哥…那个…我能不能也…帮你卖点?” 他也想为家里多分担一些。 秦远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陈建华的肩膀:“建华,我怎么会忘了你!” “以后你就是他们的组长,他们卖出去的每一件,你也同样有提成!” “你们四个,就是一个团队!” 昨天老张头提到进校园卖货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一个完整的方案。 自己要抓住这次机会,建立一条根植于本地的销售网络。 陈建华、李向前他们虽然还只是大学生。 但别忘了,他们可都是会俄语的中国人。 天然适合快速打通本地销售网。 而他手里的货,也不会只是一次性的。 往后,会有源源不绝的牛仔裤、皮夹克、羊皮大衣,各类产品,从中国,运往这北国天地! 第15章 强大的组织策划能力 “好!”秦远不再耽搁,让刚子给他们分了足足两包牛仔裤之后,迅速道:“这些东西,你们一人拿回去一件,剩下的货,建华你负责统筹。” “等会儿回到学校后,直接去你们大学宿舍楼,去学生活动中心!” “目标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和年轻老师!” “到时候,你们就说这些都是正宗的‘苹果牌’牛仔裤,中国的最新款,顶级质量!价格比李维斯还要便宜两成。” “如果有人问起,你们就说货品有限,先到先得。” 陈建华几人纷纷点头,他们都是大学生,对于这些还是明白的。 “另外......”秦远停顿了一下,认真道: “你们也可以发动身边认为的同学,一起帮你们卖货,告诉他们,每帮你们卖出去一件,就能拿到相应提成,至于给多少钱,你们自己决定。” “你们是我的下线,但你们也可以发展自己的下线。我相信肯定会有人愿意帮你们卖的。” 这话落下,张伟和王海洋这两个社交咖,明显有了意动的表情。 论发展下线,拉人头帮他们一起卖货。 那他们还真是有天然的优势。 至于陈建华和李向前,两人倒是没有想的这么复杂。 他们都是踏实肯干的学生,手上两包牛仔裤,看着是多。 但是也就是七八十条。 他们学校就有几千人,他们不信,几千人里还找不到七八十个愿意买牛仔裤的人。 秦远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却也能猜出个一二。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嘱咐道:“建华,你斌子哥还有老张叔,他们两个现在都在你校区外面摆摊,你要补货或者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麻烦,直接去找他们就行。” 陈建华心中感动,秦远是方方面面都为他们考虑到了。 握紧手里编织袋的绳子,心中下定决心,不辜负秦远的期望,拼了脸都不要,也要将这些牛仔裤和羊皮大衣给卖出去。 回校途中,几人扛着分到的几大包牛仔裤和羊毛大衣样品,满怀激动地离开了契卡市场,直奔各自的大学校园。 路上,李向前看着沉甸甸的包裹,既兴奋又有点忐忑,忍不住问:“建华,咱们…真能卖出去吗?这价钱可不便宜。” 陈建华推了推眼镜,坚定道:“向前,你想想,这里是莫斯柯,苏联的心脏!” “全城有多少大学你也知道,足足十七所之多,学生老师加起来十几万人。” “能在这里读书的,尤其是咱们留学生圈认识的本地学生,家里条件都不差。瓦西里大哥一个仓库管理员都舍得买,他们更不在乎这点钱。” 他的书不是白看的,边走边部署,思路也是越加清晰: “海洋,你那个毛妹女朋友娜塔莎,可是关键。” “她人脉广,认识不少家境好的同学。你回去就找她,让她穿上咱们的牛仔裤,再给她一件样品,让她在她们圈子里使劲儿宣传,让她多带几个感兴趣的同学直接来我们宿舍看货。” “她是你女朋友,这点能搞定吧?” 王海洋本就打着这个主意,拍着胸脯道:“放心!娜塔莎最热心了,这事儿包她身上.她那些闺蜜,家里都有点门路,肯定识货!” 陈建华点点头,又看向敦实的李向前:“向前,你路子不一样。你是咱们医学院的尖子,跟教授、讲师关系都熟。” “你拿着样品,直接去找那些跟你关系好的年轻老师。就说你勤工俭学,家里托关系从中国弄来一批高档牛仔裤和羊皮大衣,质量顶级,价格实惠,问他们有没有兴趣?” “老师工资虽然不算特别高,但体面人更需要好行头!特别是那些准备评职称或者要参加学术会议的,正需要撑门面呢!” 李向前用力点头,他性格内向,但做事踏实,跟几位年轻讲师确实关系不错:“行!我明白,老师们有时候也挺讲究的。” 最后,陈建华转向俄语流利、气质活络的张伟:“伟哥,你的战场在‘外面’!穿上咱们最帅气的牛仔裤,拿着样品,今晚就去参加那些留学生联谊会或者本地学生开的派对!你这口语、这形象,就是活招牌!” “甭管认识不认识,多聊聊,多展示,重点突出这是‘中国最新潮牌’、‘莫斯柯大学专属福利’、‘数量有限’!” “派对是传播信息最快的地方!” 张伟咧嘴一笑,自信满满:“交给我!保证让‘苹果牌’成为今晚派对的话题!” 陈建华点头:“好!大家分头行动,记住价格底线,牛仔裤220卢布,羊皮大衣450卢布,提成都知道,要不要发展下线看你们自己。” “明天在我们宿舍碰头,汇报战果!” “没问题。” 张伟和王海洋齐声应道,如果说一开始秦远让陈建华当他们的头,他们还不服气。 但经过刚刚的任务指派,他们也是看出来了,陈建华这人不简单啊! 怪不得,虽然是个医学生,但一直抱着贸易类的书籍啃。 原来是一早就就有从事两国贸易的打算。 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想出这么完善的销售对策。 四人各自散去,陈建华和李向前两人吭哧吭哧地把两大包沉重的货物扛回了宿舍。 宿舍是典型的苏联学生宿舍,四人间,略显拥挤,但此刻在陈建华眼里,这两大包货就是沉甸甸的希望。 “呼…累死我了…”李向前把包卸在地上,抹了把汗。 他看着鼓囊囊的包裹,又想起秦远给的高额提成,疲惫中带着兴奋。 陈建华也喘着气,但他眼神晶亮,迅速扫视宿舍。 另外两个室友还没回来。他立刻开始行动:“向前,快!把咱俩的样品挑出来!牛仔裤和羊皮大衣各一件,要最好的!” 两人手忙脚乱地拆包,挑选出尺码合适、品相完美的牛仔裤和厚实柔软的羊皮大衣。 陈建华麻利地换上牛仔裤,又将羊皮大衣披在身上——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提升了一大截,原本的书卷气中平添了几分利落和“洋气”。 “怎么样?”他问李向前。 李向前老实地点点头:“好看!真精神!远哥这衣服料子真好。” “好!咱们也当活招牌!”陈建华信心大增,“向前,你赶紧换上你的样品!然后立刻按计划,带着样品去找你熟悉的老师!” “怎么说还记得吧?” “那还能忘,我去了。” 李向前也迅速换上牛仔裤,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穿上后那笔挺的裤型和厚实的质感,让他自己都感觉不一样了。 他小心地理了理衣领,抱着另一件作为样品的羊皮大衣和一条牛仔裤,急匆匆地出门了。 陈建华深吸一口气,看着地上那两包还剩下不少的货物,以及宿舍里另外两张空床铺,秦远那句“你们也可以发展自己的下线”在他脑中回响。 他立刻有了主意。 他快步走到隔壁几个熟悉的留学生宿舍门口,用力敲门。 “谁啊?” “建华?怎么了?” 门开了,露出几张好奇的脸。 陈建华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兄弟们,想不想赚点外快?” 第16章 清空库存?五天? 就在李向前走出门的时候,王海洋这边已经抱着几件最时尚尺码的牛仔裤和一件女款羊皮大衣,到了他女朋友娜塔莎宿舍楼下。 娜塔莎一下来,看到王海洋带来的衣服,眼睛就挪不开了。 “海洋!这些衣服你从哪弄来的?天啊,这牛仔裤版型好正!” 娜塔莎本身就是个爱美的姑娘,立刻拿着牛仔裤在身上比划。 “快穿上试试!”王海洋笑着也不解释,直接让娜塔莎试穿起来。 “送给我的吗?”娜塔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王海洋点点头,同时告诉她换上衣服之后,如果有人问他衣服哪来的,该如何说的一系列话术。 “亲爱的谢谢你,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娜塔莎接过衣服,感受着大衣柔软的触感,眼神更亮了。 么的一声,在王海洋脸上盖了一个章,便直接往宿舍楼跑去。 风风火火,在室友的诧异下,直接换起了衣服。 当娜塔莎换上那条修身的苹果牌牛仔裤,再穿上那件女式羊毛大衣的时候。 她的几个室友,眼睛都瞪大了。 完美的版型勾勒出娜塔莎修长的腿型,厚实耐磨的牛仔布料带着一种独特的硬朗时尚感,与苏联本地那些单调、松垮的工装裤形成了鲜明对比。 厚实雪白的羊毛大衣,更是衬托得娜塔莎性格妩媚。 女性对于爱美简直是一种天性,看到娜塔莎有这么大的改变,瞬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娜塔莎!这裤子哪里买的?太棒了!” “这料子!这版型!比百货商店那些强多了!” “这牛仔裤是牌子货吧?大衣也好看。” 娜塔莎骄傲地转了个圈,享受着室友们羡慕的目光,按照王海洋教她的“话术”开始表演:“是的呢!我男朋友海洋从中国带来的最新款!” “‘苹果牌’,在他们国家现在最火的牌子!质量比李维斯还好呢!关键是价格,只要220卢布!比李维斯便宜多了!” “220卢布?”一个叫叶卡捷琳娜的姑娘惊呼,“这么便宜?百货商店随便一条好点的裤子都要两三百!” “你男朋友那还有吗?我听说中国学生回国的时候,都会带几件皮夹克牛仔裤什么的。” “我也要!娜塔莎,海洋那里还有吗?” “有没有大衣?我看看大衣!” ...... 在王海洋首战告捷之时,李向前抱着样品,有些拘谨地敲开了他最熟悉的一位年轻讲师,安德烈老师的办公室门。 “安德烈老师,打扰您了。”李向前用流利的俄语说道。 “哦,向前啊,快进来,有什么事吗?”安德烈老师很和善。 李向前拿出牛仔裤和羊皮大衣,有些紧张地按照陈建华教的“剧本”说道:“老师…是这样,我…我家里知道我在这边学习,托了点关系,从中国弄来一批…嗯…高档一点的牛仔裤和羊皮大衣。” “质量非常好,是顶级的。我…我想勤工俭学一下,帮家里分担点。您…您看看有没有需要?价格…价格很实惠的。” 安德烈老师本来只是出于礼貌看看,但当他的手摸到那厚实柔软的羊毛大衣内衬,看到牛仔裤精致的走线和五金件时,眼神立刻变了。 他拿起大衣仔细端详,又看了看牛仔裤的版型。 “向前,这…这质量确实非常好啊!中国生产的?” 安德烈有些惊讶,他印象里的中国产品可不是这样的。 “是的老师,这件大衣虽然出自一家小工厂,但用料和工艺都是最好的。”李向前连忙解释。 安德烈老师拿着羊皮大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非常合身。 他下个月要去列宁格勒参加一个重要学术会议,正愁没有一件既体面又保暖的大衣。 这件大衣无论是款式还是用料,都远超他的预期。 450卢布的价格,对他来说虽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完全在承受范围内,而且性价比极高! “向前,这件大衣,我要了!”安德烈老师果断决定,“450卢布是吧?我这就给你拿钱。” 他一边掏钱一边感慨,“没想到中国现在也能生产这么好的东西了。这牛仔裤…版型也很不错。” 他目光又落在了牛仔裤上。 李向前心中一喜,连忙道:“牛仔裤220卢布一条,质量绝对可靠!老师您可以试试。” 安德烈老师想了想,爽快地又掏出220卢布:“好!这条牛仔裤我也要了!正好配这件大衣!” 他拍了拍李向前的肩膀,“向前,你是个踏实肯干的好学生!勤工俭学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学业。” “谢谢老师!我一定努力学习!”李向前激动地接过钱,感觉沉甸甸的。 首战告捷! 李向前信心大增,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另外两位关系不错的年轻讲师。 张伟则彻底化身“派对王子”和“潮流先锋”。 他精心挑选了一条最合身、最能凸显他身材的牛仔裤穿上,外面套着一件帅气的夹克,带着几件样品,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当晚一个规模不小的留学生与本地学生混合派对。 他流利的俄语带着恰到好处的异域腔调,加上本就开朗健谈的性格和一身新潮的行头,很快就成为派对的焦点之一。 当他端着饮料,自然地与几个本地学生聊起莫斯柯的天气和音乐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那条与众不同的裤子。 “嘿,张!你这条裤子很酷啊!哪里买的?不是苏联货吧?”一个叫伊戈尔的本地学生问道。 张伟心中暗喜,表面却云淡风轻:“哦,你说这个啊?‘苹果牌’,中国来的,我们国家现在最火的牛仔品牌。” 他故意拉了拉裤线,展示那优秀的版型,“料子厚实,穿着舒服,关键是…价格比李维斯便宜不少,只要220卢布。” “220卢布?质量看着真不错!”伊戈尔伸手摸了摸,“中国货?现在质量这么好了?” “当然!”张伟带着一丝民族自豪感,“中国南方制造的,工艺不比美国差!而且,” 他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感,“这牌子刚进苏联,量很少,我是托朋友关系才拿到的。纯属校园福利,外面市场都抢疯了!” “真的假的?”伊戈尔和他旁边的朋友都来了兴趣,“还有吗?我也想搞一条!” “是啊,看着真不错!有没有我的尺码?” 张伟笑道:“都有都有,别抢,每个人都有。” “稀缺性”、“校园专属”、“中国最新潮牌”几个概念在酒精、音乐和口口相传中被不断放大。 派对还没结束,张伟带去的几件样品就被预订一空,甚至有人当场付了定金,让他务必给自己留货。 张伟感觉自己不是在卖衣服,而是在传播一种潮流,他深刻体会到了社交即销售这句话的意思。 陈建华则自始至终都在宿舍这个大本营坐镇。 他的宿舍门几乎没关过,不断有他发展的“下线”回来补货、交钱,也不断有被吸引来的苏联学生和老师直接上门看货购买。 他一边收钱、记账、分发货物,一边协调着王海洋那边紧急的补货需求,还要接听李向前和张伟那边反馈回来的信息和订单。 钱,像流水一样涌进来。 卢布堆满了他的抽屉,塞满了他的书包。 他第一次感受到金钱的重量和速度是如此惊人。 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地上只剩下最后几件零散的样品,听着“下线”们兴奋地汇报着各处火爆的销售情况,陈建华的心脏砰砰直跳,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和对秦远深深的佩服涌上心头。 仅仅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他和他的伙伴们,加上临时发展的“下线”,竟然将分到的两大包货物销售一空! 这速度,比在契卡市场摆摊快了何止十倍! 凌晨时分,陈建华、王海洋、李向前、张伟四人拖着一身的疲惫,再次在宿舍碰头。 他们四个,看着各自带回来的、甚至需要书包和袋子才能装下的厚厚卢布,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成果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天…”王海洋看着桌子上堆成小山的钞票,喃喃道,“这…这比我爸在家一年挣得还多!” 张伟兴奋地拍着桌子:“远哥这路子太野了!校园市场,真特么是个金矿啊!” 他回头看向陈建华,渴望道:“建华,这个生意能做,一定要跟远哥打好关系,远哥他们多来几趟莫斯柯,我们都能跟着发财啊!” 李向前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那份钱,手还在微微发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能给家里寄多少,给妹妹买什么。 陈建华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激动,快速清点着总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兄弟们,别激动!” “这只是开始,第一天卖得好是正常的!” “明天我们要去远哥那里拿更多货!” “按这个速度,明天一天,我们就能把剩下的货全干光!莫斯柯十几所大学,我们才开了个头!” 巨大的财富和成功的喜悦,像烈酒一样冲刷着这四个年轻人的神经。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秦远为他们打开的,不仅仅是一扇赚钱的门,而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新世界! 清空库存?五天? 他们已经看到了提前完成的曙光! 第17章心毒,手狠 清晨,契卡市场仓库旅馆。 窗外天色微亮,莫斯柯冬日的寒气透过老旧的窗棂渗入房间。 秦远、刚子、大斌子和老张头围坐在小桌旁,桌上摊着地图和一些记着数字的纸条。 墙角堆放的货物包裹已经明显减少,但仍有四包剩下。 这已经是他们抵达莫斯柯的第四天。 带来的十包货物,契卡市场摊位和大学区摊位合力消化了六包,剩下的四包,必须在两天内清空! 刚子灌了口凉水提神,看着那堆货,忍不住嘀咕:“远哥,建华他们那几个学生仔…真能行吗?” “卖东西这活儿,光靠嘴皮子不行,得豁得出脸皮去吆喝,去磨啊!咱们在契卡市场这两天,嗓子都喊哑了,脸皮也磨厚了,才卖出去这些。” “他们一群读书人,脸皮薄,拉得下脸去跟毛子推销吗?” 他想起自己刚开始叫卖时的窘迫,深有体会。 秦远正低头看着地图上标记的大学城区域,闻言抬起头,眼神沉稳而笃定:“刚子,别小看这些学生。” “就说建华,外表柔弱,但心里有股韧劲儿,脑子也活络。” “张伟、王海洋那几个,都不是书呆子。” “尤其是王海洋,有那个毛妹女朋友帮衬,事半功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会爆发出你想象不到的能量。” 他顿了顿,看向大斌子和老张头:“斌子,张叔,建华他们昨天有去大学区摊位找你们吗?或者打电话过来?” 大斌子摇摇头:“没有,我和张叔收摊前都没见他们人影,也没接到电话。” 老张头磕了磕烟锅:“旅馆这边也没动静。” 秦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就好。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说明他们要么在忙,要么进展顺利,暂时不需要支援。等着吧,他们今天肯定会来。” 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手指点在地图上的莫斯柯国立银行道:“时间不等人,货要卖,卢布也得尽快换成人民币,等建华他们来了,拿到货款,我就去一趟这边的银行,将咱们的钱全都换成人民币。” 他想的很清楚。 现在美元换卢布的官方汇率是1比1.8。 你用卢布换美元,那是铁定换不出这么多钱出来的。 因为苏联自己也缺美元。 要想换,只能在黑市里换。 但黑市里的汇率价格相差十分悬殊。 但是人民币不同,两国是有工业往来的。 莫斯柯国立银行有大把的人民币。 趁着现在卢布的汇率还没崩,银行系统还在正常运转。 这卢布与人民币1比5的汇率比,不得狠狠的薅一把老大哥的羊毛啊。 对这一点,几人都没有意见。 卢布放在手里,他们总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还是人民币更好。 回去就能分钱。 看出了他们的喜悦,秦远冷静道:“斌子,刚子,现在可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今天你们俩去契卡市场这个摊位,瓦西里和伊万这条线要维持住,尽可能出货。” 他转头,目光落在老江湖老张头身上,带着一种更深远的谋划:“张叔,有件更重要的事,非您老出马不可。” “您之前不是在哈巴罗夫斯克待过好些年吗?那边的人脉,还在吧?” 老张头眼神一凝,放下旱烟杆:“哈巴罗夫斯克?人脉倒是有几个老关系,但年头久了…远子,你想干什么?那地方离咱们边境是近,隔着黑龙江就是抚远,可跟咱们现在这买卖有啥关系?” 秦远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 “张叔,咱们这一趟动静不小。契卡市场摆摊,大学校园散货,大把卢布进账…老家那边,不可能没人闻到味儿。” “K3这趟线,以后注定要热闹起来,牛鬼蛇神都会往里钻。” “等我们回去,手里攥着几十万人民币,这是藏都藏不住的肥肉。眼红的人,想跟着喝汤甚至抢食的人,绝不会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刚子和大斌子略显紧张的脸,继续道: “现在想来老毛子这‘淘金’,正经路子就两条:一条是像咱们上次那样,借道匈牙利签证,曲线救国留在莫斯柯。” “但这法子,第一,不稳当,随时可能被政策掐断。” “第二,不在我们掌控之中,谁都能走,太容易烂大街。” “第三......”秦远眼神一冷,“就算别人不掐,我自己也得把它掐了!不能让人轻易模仿,稀释咱们的利润!” “掐了?”刚子失声问道,有点跟不上秦远的思路,“远哥,为啥啊?那不是断自己后路吗?” 秦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后路?我们要的是独木桥,不是阳关道!” “只有路难走,门槛高,才能筛掉那些没本事、没胆量、没资源的杂鱼!” “我们要筛选的是能合作、有实力、守规矩的伙伴,不是引来一群蝗虫!” 老张头浑浊的眼睛里精光爆闪,他完全明白了秦远的意图,猛地一拍大腿:“远子!你是说…‘邀请函’?!” “没错,就是邀请函!”秦远斩钉截铁,“办理入俄签证需要购买‘邀请函’。按苏联规定,任何城市的安全部门都有权发放这种商务或探亲性质的邀请函,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 “莫斯柯是首都,管得严,衙门深似海,想让他们给咱们这种‘倒爷’大批量开邀请函,风险太高了!” “但地方上不一样,尤其是哈巴罗夫斯克这种远东边疆城市!” “天高皇帝远,官僚体系松懈,只要卢布到位,那些盖章的‘伊万’、‘彼得’们,才不管你邀请谁、来干什么!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多盖几个章、多签几个名的问题,钱多钱少而已!” 秦远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老张头: “张叔,您老在哈巴罗夫斯克有根基,认识能说得上话、也敢收钱办事的人。” “这次请您辛苦跑一趟,带上足够的卢布开路!目标只有一个:尽可能多地搞到盖着哈巴罗夫斯克官方印章的、空白的或者指定人名的商务邀请函!” “数量,越多越好!价格,您老把握,只要在咱们承受范围内,尽管谈!” 老张头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带着一种重操旧业的兴奋:“明白了!这是利用老毛子自己制度的漏洞,搞‘特许经营权’啊!” “路子野,但可行!” “那边几个管章的老油子,只要钱塞够,别说邀请函,估计连空白护照都能给你弄出来!这事儿交给我,我下午就坐火车过去!”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卖邀请函这种事,就是利用信息差的独门生意。 大斌子皱着眉,提出了关键问题:“远哥,老张叔能去哈巴罗夫斯克弄到邀请函,那其他人不也能想到这条路子吗?这生意岂不是也做不长?” 秦远笑了,笑容里带着洞悉世事的冷静和商人的狡黠: “斌子,问得好。但这恰恰是一锤子就能奠定咱们地位的好买卖!” “你想想,现在除了咱们,还有几个人知道这条捷径?等他们反应过来,摸索明白,咱们的邀请函早就卖出去了,钱都落袋了!” “咱们要的是第一批、最大量的邀请函。等我们带着几十上百份邀请函回去,我们就是这条线上‘唯一’的、最大的‘供应商’!” “信誉和渠道就建立起来了。” “后面就算有人跟风,他们能弄到的量、速度、可靠性,能跟咱们比吗? 秦远眼神锐利,“我们卖邀请函不是目的,目的是筛选真正的合作伙伴!谁想走K3这条线,谁就得先来买我们的邀请函。” “通过这个,我们就能知道谁有实力,谁有想法,谁守规矩。” “以后,真正有油水、有门槛的大宗交易,比如钢材、木材、二手车......” “我们只和这些经过筛选的‘伙伴’合作。那些只想蹭点小便宜的散兵游勇,自然就被挡在外面了!” 这番话,如同拨云见日,瞬间让刚子和大斌子明白了秦远更深远的布局。 这不仅仅是赚一笔快钱,更是在搭建一个以自己为核心的利益网络和准入壁垒! 老张头更是听得连连点头,看向秦远的眼神充满了赞许和惊叹。 这小子,心够黑,眼光够毒,手段够绝! 第18章 哗哗就是六七万卢布入账 四人正紧张地规划着今天的行动,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年轻人压抑不住的兴奋交谈。 “远哥!远哥肯定起来了!” “快!开门!” “哐当”一声,旅馆那扇不怎么结实的门被大力推开。 陈建华、张伟、王海洋、李向前四人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个个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但眼睛却亮得惊人,闪烁着巨大的兴奋和成就感! 更引人注目的是,王海洋身边还跟着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穿着崭新苹果牌牛仔裤和羊毛大衣的苏联姑娘——娜塔莎。 娜塔莎脸上也带着好奇和兴奋。 他们五个人一进门,目光就齐刷刷地锁定了墙角那堆货物,然后又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秦远身上。 “远哥!”陈建华第一个开口。 秦远看着他们,心中的一块石头轰然落地“怎么样,货卖的怎么样了?” 沉默的刚子和斌子也瞬间抬头。 “卖完了!我们带去的货,昨天下午加一晚上,全卖光了!一件不剩!” 陈建华激动道,声音都带着颤抖。 “对!全光了!”王海洋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指着娜塔莎,“多亏了娜塔莎和她朋友们!太疯狂了!跟抢一样!” 张伟也兴奋地补充:“派对上也炸了!好多人付了定金!都在问还有没有!” 李向前虽然没说话,但用力点着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好,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行!”秦远猛地站起身,哪怕是早就预料到校园市场的广阔,但仅仅一个下午再加上一晚上的时间,将两包衣服全卖完了。 这个效率仍然让他吃惊。 而刚子和大斌子则更是目瞪口。 刚子那句“脸皮薄”的质疑,此刻都显得有些可笑。 陈建华急切地指着墙角剩下的四包货:“远哥!剩下的货都给我们吧!” “今天一天,我们保证,把这四包全干出去!” “校园市场太大了!我们才跑了几所学校,消息传开,需求只会更大!” 秦远看着他们充满斗志的眼神,却摇了摇头,走到墙角,只提起其中两包:“建华,这两包,你们今天拿去。” “剩下两包,斌子和刚子还得带到契卡市场去卖。” “啊?”陈建华和王海洋都愣住了,“远哥,为什么?我们那边卖得更快啊!” 秦远目光深邃,解释道:“契卡市场这个摊位,不能丢!也不能完全放空。它不仅仅是个销售点,更是一个‘门面’,一个‘信号’!” “要让所有来契卡市场的人,尤其是那些嗅觉灵敏的‘倒爷’们看到,这里有一群中国人在长期、稳定地卖好东西!” “这样,等我们下次再来,或者以后建华你们想自己在校园之外做点小生意,这个摊位就是现成的渠道和信誉支撑!” “而且,它也是你们在学校里卖货的底气,万一有学生质疑你们的货来源不正,你们可以说,‘契卡市场XX摊位就是我们的大本营,随时可以去验货’!” “这叫虚实结合,互为犄角!” 陈建华恍然大悟,眼中露出佩服的神色。 王海洋和张伟也若有所思。 远哥想的,果然比他们更远更深! “明白了,远哥!”陈建华不再坚持,接过那两包货,感觉分量十足。 秦远又转向陈建华:“建华,把昨天的货款给我。” 陈建华立刻示意,张伟、王海洋、李向前三人迅速从各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掏出厚厚几沓用橡皮筋捆扎好的卢布,娜塔莎也好奇地看着。 陈建华自己也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四人将所有的卢布都堆在了房间中央那张小桌子上,瞬间堆起了一座比昨晚更加壮观的钱山! 刚子和大斌子的呼吸都屏住了。 秦远面不改色,迅速心算了一下,然后从钱堆里精准地数出相应的份额,分成四份,分别推到陈建华、张伟、王海洋、李向前面前。 “这是你们的提成,5%,一分不少。点一点。” 看着眼前那厚厚一沓属于自己的卢布,四个人,包括性格沉稳的李向前,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他们凭自己本事,在异国他乡赚到的第一桶金!意义非凡! 陈建华因为是组长的缘故,拿到的提成要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但没有任何人有意见,这是陈建华该得的,他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这一点。 娜塔莎站在王海洋身边,看着那厚厚一沓沓卢布,碧蓝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毫不掩饰的羡慕。 她家境不错,但这么多现金堆在眼前的冲击力,依然巨大。 她看向王海洋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秦远将剩下的卢布迅速收拢,装进一个结实的帆布袋里,沉甸甸的。 他看向老张头:“张叔,事不宜迟,您带上该带的钱,立刻出发去哈巴罗夫斯克!按咱们商量好的办!” 老张头重重点头:“放心,我下午就走,邀请函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他又看向陈建华四人,尤其是王海洋和娜塔莎,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你们在学校干得很好,继续保持!” “但记住,安全第一,别太张扬。” “卖完货,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咱们还有大事!” 就在秦远拎起沉甸甸的帆布袋,准备和老张头分头行动时,陈建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远哥,您这是…要去国立银行换人民币?” 秦远脚步一顿,点了点头:“对,趁现在汇率稳定,官方渠道最稳妥。” 陈建华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远哥,情况可能没那么简单。因为我是留学生,需要定期换汇支付学费和生活费,所以对银行的规矩比较清楚。” “莫斯柯这边的银行确实存有人民币储备,但那是用于两国间大宗贸易结算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像我们这种个人,尤其是一次性兑换这么大数额的卢布,银行会要求提供‘非贸易汇款’的详细手续和证明材料,比如留学缴费证明、亲属汇款证明等等,手续非常繁琐,而且额度限制很严。” “我们这六七万卢布,折算下来就是几十万人民币,直接去柜台,别说能不能换,恐怕立刻就会引起注意和盘查。” 秦远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锐利起来:“非贸易汇款手续?还有额度限制?” 他之前只考虑到官方汇率的好处,却忽略了苏联僵化官僚体系下的实际操作障碍。 六七万卢布堆在银行柜台,确实太扎眼了! 这钱要是被卡住或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果不堪设想。 第19章 当医生,还是跟着我干?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没法快速将卢布换成人民币,那就只有以物换物一条路了。 但这条路,花的时间可要多太多了。 他们和燕京那边的南方人,约定的是二十天回去,付上所有尾款。 如果以物换物,别说人家认不认,时间都等不起。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王海洋身边的娜塔莎,似乎从男友和秦远等人的表情以及陈建华话语中的关键词,猜到了他们在讨论什么。 她轻轻拉了拉王海洋的袖子,用俄语快速而清晰地说了几句。 王海洋眼睛一亮,立刻转向秦远,语气带着兴奋:“远哥!娜塔莎说,她爸爸就在莫斯柯国立银行信贷部工作!” “她说这种大额兑换对普通人很难,但对内部人员来说,就是‘一个名头’的问题!” “只要找到对的人,说明合理的用途,比如…嗯…比如说是支付给中国留学生的大额奖学金或者特殊项目经费,分拆成几笔,内部操作一下,完全没问题!” “她说她爸爸应该能帮上忙!” 秦远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娜塔莎身上。 娜塔莎迎着秦远审视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用带着口音但清晰的中文补充道:“是的,秦先生。” “银行里有很多人民币,堆在那里。普通人换,麻烦。” “我爸爸,认识人,可以操作。只需要…一个理由。” 峰回路转! 秦远心中顿时一松,脸上露出真诚而郑重的笑容,“娜塔莎,太感谢你了!也请代我感谢你的父亲。” “如果能帮我们这个忙,我们绝不会让你们白白辛苦!” 他立刻转向陈建华和王海洋:“建华,海洋,你们俩跟我一起去银行!你们熟悉留学生事务,互相配合编一个合理的‘名目’!” “张叔,您按计划去火车站,哈巴罗夫斯克的事不能耽误!” “斌子,刚子,你们带上货,立刻去市场!” “明白!”众人精神一振,再次行动起来。 莫斯柯国立银行。 有娜塔莎父亲这位内部人士的暗中指引和疏通,过程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王海洋和陈建华配合默契,编造了一个“中国高校与莫斯柯大学联合科研项目预付款”的名义。 娜塔莎的父亲利用职权和人脉,将秦远带来的巨额卢布巧妙地分拆成数笔符合“非贸易汇款”要求的金额,并快速办理了手续。 秦远站在银行那略显陈旧但庄严肃穆的大厅里,看着柜台内的工作人员将一沓沓灰绿色的卢布收进去。 然后,在娜塔莎父亲低声的指示下,另一个窗口的工作人员开始清点出一捆捆崭新的、印着各族人民大团结图案的蓝色百元人民币! 那种视觉冲击力,远比卢布堆成山更令人心跳加速! 秦远想的,倒不是钱有多少。 而是真切的看到了,苏联内部的腐败。 当娜塔莎父亲那个高大的男人将所有钱,交到他手里,甚至表露出,再有这样的事情,大可以找他的时候。 秦远都有些想笑。 也正是这样的国家,这样的苏联。 才能让他在这场金钱的游戏中胜出啊! 第一步,成了! 傍晚,仓库旅馆。 房间里亮着昏黄的灯光。 秦远独自坐在桌边,面前摊着地图和写满数字的纸,但心思显然不在上面。 他刚清点完袋子里的钱,分门别类放好。 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和兴奋红晕的陈建华、张伟、王海洋、李向前四人回来了。 他们肩上空空如也,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疲惫和巨大的满足感。 “远哥!我们回来了!”陈建华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兴奋,“两包货,全清空了!一件不剩!比昨天还快!连预定都接了好几十条!” 张伟和王海洋也七嘴八舌地补充着校园里的火爆场景。 李向前则默默地把一个同样鼓鼓囊囊、装着今天销售货款的布包放在桌上。 秦远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干得漂亮!你们几个,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示意他们坐下休息,倒了几杯热水。 斌子和刚子还没回来,旅馆里只剩下秦远和这四个满脸兴奋又难掩疲惫的年轻人。 气氛轻松下来。 秦远的目光落在陈建华身上,这个带着眼镜、气质斯文却在这两天展现出惊人商业天赋的医学生。 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建华,这次生意做完,你们也该回学校安心上课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是打算毕业后回国,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还是......”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白。 要不要跟着他干! 秦远需要一个回答。 陈建华脸上的兴奋慢慢沉淀下来,他端起水杯,没有立刻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房间里安静下来,张伟、王海洋、李向前也都看向他。 这个问题,其实也萦绕在他们心头。 陈建华低着头。 做医生? 那是他从小到大的目标,是家人的期望,是社会的体面。 他喜欢医学,喜欢那种掌握知识、帮助他人的感觉。 但是,他也受够了穷! 不然他也不会在火车上,都要努力地学习贸易知识。 不会在听到有同学,通过倒卖了几件皮夹克就挣了一整个学期的学杂费,而躁动不已。 这两天的经历,像在他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 那种在校园里奔走推销、与不同的人沟通周旋、看着货物飞快变成卢布、亲手拿到丰厚提成的感觉。 那种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充满了挑战和不确定性的刺激感。 还有秦远描绘的那个庞大的、连接两国的贸易网络蓝图。 这一切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 他迟疑了很久,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迷茫,但更多的是探询和渴望。 他看向秦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问道:“远哥…您说,这两条路…不能同时拥有吗?或者…有没有折中的办法?” 秦远看着陈建华眼中闪烁的挣扎与野心,心中了然。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建华,我理解你的想法。” “学医是你的根基,是安身立命的本事,这很好,不要轻易放弃。” “但是,经商,特别是我们正在开拓的这条K3线路上的贸易,它需要的是扎根在当地、熟悉环境、值得信任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四人,最后定格在陈建华身上: “这次合作,你们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让我看到了你们的价值。我的计划是,把这条线做大。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货从国内运过来,牛仔裤、皮夹克、日用品…甚至更多。” “莫斯柯,乃至整个苏联的校园市场,是一块巨大的蛋糕,需要一个可靠、高效、熟悉环境的核心团队来运营。” 秦远的声音带着一种描绘未来的力量: “如果你愿意,毕业后,或者哪怕是在读书期间,分出精力,真正‘下海’跟着我干。” “那么,以后莫斯柯这边的货物分发、校园网络建设、甚至对接一些苏联本地的资源,我可以交给你来统筹。” “你就是我们在莫斯柯的‘总代理’,是这条线上的重要一环,赚取的利润,远比你当一个校园‘二道贩子’或者一个普通医生丰厚得多,也刺激得多。”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然平和,却带着一丝现实的考量: “当然,如果你最终选择回归医学,专心做一名医生。” “我也完全理解并尊重。” “只不过到时候,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能就仅限于像这次一样,你们在校园里做做批发,赚些零花钱。” “而我会另外寻找和培养在莫斯柯的长期代理人。” 这话很残酷,但这就是社会人的决断。 (改动了一下车皮走私的剧情,现在操之过急了) 第20章 惊人回报率,三十倍收益 秦远的话,响彻在陈建华的耳边。 “总代理”、“K3线路”、“统筹分发”、“对接资源”、“丰厚利润”....... 这一切,都太具有诱惑力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不再是医院里按部就班的诊室和病房,而是在莫斯柯和北京之间穿梭,掌握着一个庞大的销售网络,手里流动着巨额的财富,参与着影响深远的跨国贸易。 这种前景带来的激动和挑战感,远非一份稳定的医生工作可比。 心中的天平,在巨大的诱惑和家人的期望之间剧烈摇摆。 但最终,对广阔天地的渴望和对财富成就的向往,压倒了那条既定的、安稳却可能一眼望到头的人生轨迹。 陈建华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和燃烧的野心。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回答: “远哥!我…我想试试!我想跟着您做生意!” “学医…我不会放弃学业,但这条贸易的路,我也想走下去。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李向前、王海洋、张伟几个,见陈建华做出了决断,也连忙发声。 “远哥,我也想继续跟着您干。” “我也是。” “我也一样!” “好!”秦远眼中爆发出赞许和满意的光芒,用力一拍桌子,“我果然没看错你们!建华!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在莫斯柯的负责人!” “K3这条线上,有你一席之地!” 他看向同样被陈建华的决心和秦远描绘的蓝图激荡得心潮澎湃的张伟三人: “你们也一样,这次合作只是开始!” “跟着建华,跟着我,把校园市场彻底打通,莫斯柯远远不是结束。” “未来,属于敢闯敢拼的人!” 秦远说着,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地图铺在桌上。 他的手指有力地划过那条贯穿欧亚大陆的铁路线:“K3这条线,以后会越来越热闹,也会越来越危险。” “散兵游勇,单打独斗,迟早要被淘汰,甚至栽大跟头!” 他语气凝重,随即手指重重地点在莫斯科和燕京的位置,“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把根基打牢!” “在莫斯科这边,我会成立一家正规的‘中苏远东进出口贸易公司’!” “今天下午壳子我已经注册好了,建华你来当这个负责人?” “我?”陈建华指着自己,这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哪怕心里有了准备,但这未免太快了。 秦远点点头,继续道:“这家公司的目标是打通本地关节,拿到官方认可的贸易资质!” “有了这个壳子,我们就是正经商人,不是‘倒爷’!” “货物清关、大额结算、甚至雇佣本地人,都有了保障!” “同时,在燕京,我也会成立对应的进出口公司。” ”告诉所有人,我们已经掌握了稳定且优质的货源渠道!” 现如今港岛的方先生,南方的厂子,都是他的预备货源! 回去燕京,就能把这条商路打通。 牛仔裤、皮夹克,甚至更多品类,未来都会通过这两家公司来流通! 秦远信心十足。 他环视众人,眼神锐利如鹰:“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垄断!” “至少在K3这条线上,在牛仔裤和皮夹克这些品类,我们要做那个掌控源头的人!” “以后,我们的货,通过车皮,堂堂正正运到莫斯科,进入我们‘远东公司’的仓库!” “然后,不再是我们自己一件件去卖,而是批发!” “卖给谁?” 秦远笑了笑,手指在地图上莫斯科周围画了几个圈:“卖给‘二倒’、‘三倒’甚至‘四倒’!” “到时候我们做坐地翁,从他们手上收钱就行!” “远哥,什么是一倒,二倒,三倒啊?”陈建华有些懵。 这些文字词汇,并不在贸易课本上记载。 听见他这么说,秦远倒是洒然一笑。 的确,现在这个时候,中国和苏联之间的民间商路,还远没有成熟到后世的境地。 他详细解释着“倒爷”链条的生态: “‘一倒’就是方先生、南方厂子那样在国内源头给我们供货的,他们赚的是出厂价和我们的收购价之间的差价。” “‘二倒’就是我们!”秦远笑道:“我们掌控渠道,从‘一倒’手里大批量吃进,加价批发给下游,赚的是批发的利润!是链条的核心!” “至于‘三倒’,说白了就是那些从我们手里拿货,再加价转手卖给更小的分销商,或者自己组织人去练摊的人。” “他们赚的是层层加价和零售的辛苦钱,风险也最大!” “不过有的时候,还有‘最后一倒’,就是那些起早贪黑、在寒风里站市场的‘练摊’个体户。” “他们直面毛子顾客,利润最薄,风险最高,货砸手里的比比皆是!” “现在,苏联和中国之间,还没有形成这样一条稳定、高效的贸易销售网。” 秦远的声音冷静。 在他的规划里,港岛的方先生、稳住南方厂子的麻杆儿,就是他们的‘一倒’。 而自身,就是居中盘活整个链条的‘二倒’! 是维持整个链条运行的核心枢纽! 他用力点了点地图上的莫斯科和燕京:“所以,为了扩大规模,掌控全局,建立这两家有官方背书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势在必行!” “没有这个壳子,我们永远是小打小闹,做不大,也走不远!” 懵住了! 彻底呆住了。 不光是陈建华,就是李向前、张伟、王海洋几个,听着秦远这环环相扣、格局宏大的计划,也都早已瞠目结舌。 他们原本只是以为秦远小打小闹,大不了也就是开个公司。 可现在呢? 是开创一条建立在中国与苏联这两个国家之间的贸易商路....... 这如何能不让他们吃惊。 陈建华更是如此。 他原以为做个“总代理”已经是天大的机遇,没想到秦远的蓝图是整个贸易链条的顶层设计和掌控! 要在莫斯科开公司?做坐地批发的庄家? 这担子……他不由得感到一阵眩晕和犹豫。 自己一个学生,真能扛起在莫斯科坐镇一方、运营公司的重任吗? 秦远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目光如炬地钉在他脸上:“建华,怕了?觉得担子太重?” 陈建华被说中心事,脸上闪过一丝赧然。 “干中学!”秦远斩钉截铁,“事情是干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还没开始做,就先被自己吓退了?” “那你不如现在就回去拿你的手术刀!” “连这点胆子、这份决心都没有,我告诉你,你连手术刀都握不稳!手术台上瞬息万变,比商场更考验决断和担当!”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陈建华心上。 他想起这两天在校园里冲锋陷阵、舌战毛子学生老师的自己,那股热血和冲劲再次涌了上来。 是啊,怕什么?干就是了! 他猛地挺直腰板,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远哥!我明白了!这担子,我接了!我一定在莫斯科把这公司立起来,把摊子铺开!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好!要的就是这股劲儿!”秦远赞许地点头。 就在这时,旅馆的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和大市场喧嚣余韵的斌子和刚子终于回来了。 两人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和兴奋。 “远哥,回来了。剩下的两包,全清了!”刚子嗓门洪亮,“最后几条裤子,还是瓦西里大哥帮忙吆喝出去的!” “好!都辛苦了!”秦远脸上露出笑容,“正好,人都齐了,咱们把账清了!” 昏黄的灯光下,旅馆房间变成了临时的财务室。 陈建华四人将他们今天卖货的货款,又是厚厚几沓卢布堆在桌上。 斌子和刚子也将契卡市场最后两包货的货款上交。 秦远、、陈建华几人一起动手,开始最后的清算。 收入成本都是明面上的东西。 只是这一算起来,那可就夸张了。 十大包东西,去除掉成本。 一件一件算清楚。 最终得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68625卢布。 扣除掉陈建华四人的提成以及给娜塔莎父亲的疏通费,那就是66962.5卢布。 这些钱,全部兑换成人民币那就是328117人民币。 他们起步成本是多少? 不过是一万左右。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能听到的只有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三十多万人民币! 三十倍的利润回报! 在这个“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年代,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泛红! 过去几天的辛苦,此刻全都化为了甘甜。 这哪里是做生意啊,这是他妈的抢钱啊! 早知道投机倒把这么赚钱,早干了! 第21章 玩家沸腾,祸水东引 秦远站在房间中央,看着众人各异却都写满震惊与狂喜的神情,嘴角有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内心同样激荡,但更多的是掌控全局的冷静和对未来的筹谋。 他刚想开口说话,眼前却骤然浮现出只有他能看到的虚幻光屏! 【财富结算:远东贸易第一轮】 【初始投入:10,400元人民币】 【最终收益:328,117元人民币(现金资产)】 【净收益:317,717元人民币】 【收益率:3055%】 【财富榜排名计算中…综合评估资产规模、资产流动性、商业模式可持续性、潜在风险…】 【财富榜排名更新:当前排名:8,892名!】 【成就达成:第一桶金·跨国掘金者!】 【获得成就点:300点!】 8892名! 排名跨越式增长,直接步入八千大关。 三百多点成就点瞬间入账! 这数字在秦远心中掀起的波澜,丝毫不亚于桌上那三十多万现金带来的冲击! 这意味着他的“游戏”进度,他的资源获取能力,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与此同时,沉寂许久的玩家聊天群,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瞬间炸开了锅! (玩家交流群) 用户9527:“卧槽,快看财富榜。那个‘我是京爷’的排名又升了,这几天就没见停过。” 东北虎爷:“看到了,从9000开外直接飙到8892了,直接暴涨了七百多名吧!” 沪上老八股:“???昨天不还在9657吗?一天跳七百多位?他抢了银行金库?!” 羊城李超:“要是真抢了金库,前十的位置就该换人了。我这段时间恶补了这个游戏世界的历史。这个世界有两个超级大国,米国和老毛子。” 羊城李超:“全球以这两个国家为主分为两个大的阵营,打冷战。” 沪上阿姨:“小哥说的没错,老毛子是巨人,和我们所在的国家,关系其实并不太好。在这种时刻,这位京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老毛子那做生意,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东北虎哥:“但他就是做成了,他能做成我也能做成。我管他什么风险不风险,反正我现在就在黑河这边,离海兰泡就一河之隔,既然系统让我的账号出生在这里,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不冒点险,岂不是浪费了这个出生点?” 黑冻梨:“说得对,咱们既然成了东北人,那就得敢打敢拼,虎哥带上妹子一个,我在冰城,咱们一起去老毛子那!” 用户2333:“淦,我在琼州啊!不管了,我好好弄我的房地产,炒地皮永远是赚钱最快的方式之一。等系统结算的时候,看我陆地飞升!” 义乌标兵:“哈哈我也是这样想的,出生地很重要,不大力挖掘账号本身带来的优势,反而去跟风去海外,那是舍本逐末。” 这个群冒泡的账号越来越多。 但终归还是“K3”、“倒爷”、“毛子”、“现金”等词汇一直在刷屏。 羡慕、嫉妒、震惊、懊悔、跃跃欲试的情绪交织翻滚。 秦远这火箭般的蹿升,如同一针强心剂,狠狠扎进了所有玩家的神经,让“国际倒爷”这条原本被视为高风险、低收益的野路子,变得不再一样! 无数原本在南方、在海南、在内陆省份挣扎的玩家,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K3。 但也就这时,一个陌生账号的突然发言,打破了这股刷屏。 鹏城打工仔:“兄弟们,我收到消息,十一月证券交易所准备成立了,要发财的,十一月抓紧时间带着钱去尚海深圳这两座城市!” 这个消息一冒出来,瞬间激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东北虎哥:“卧槽,这是真的假的?” 用户9527:“@羊城李超,超仔你在羊城,你知道这个消息吗?@沪上阿姨,阿姨你知道吗?” 没有人出来回话,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 尤其是带有羊城,鹏城名字的账号,就更不见动静。 秦远此刻也正在看着聊天记录,他早知道这里面的玩家卧虎藏龙,各自身份不同,掌握的信息密度也犹如天堑。 但没有谁傻到会将自己知道的赚钱信息,透露到这个群里,这也是为什么有许多的玩家灌水,但谈正事聊生意,互换信息的人少之又少。 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藏拙。 因为,所有人都是各自的竞争对手。 可这个“鹏城打工仔”竟然透露出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秦远当然清楚,这个消息是真的。 甚至就连具体的时间他都记得。 尚海证券交易所成立于1990年11月26日,并于1990年12月19日正式开业。 鹏城证券交易所,于1990年12月1日开始试营业,但正式获批时间为1991年4月11日,并于1991年7月3日举行开业典礼。 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他前世就是个老股民,对于两家证券所开业时间,那是刻在脑子里了。 这是九十年代的第一波造福机遇。 无数人,尤其是鹏城人和尚海人,凭借着股市,一跃成为富豪阶层。 但更多的人,也因为股市,倾家荡产。 但不可否认,股市切切实实制造了第一批百万富翁。 现在不少人的目光都因为自己的缘故,投注在了k3这条线路上。 他想引人入局,但不想引大鳄猛龙过江,抢占他的生态位。 想到此,他意念一动。 直接在虚屏上打出一行字。 我是京爷:“打工仔说的是真的,11月就会公布证券所正式开业的时间,十二月大概就会试运营,想发财的可以盯着这个时间。” 他这个发言一出现在聊天群,顿时引起了惊涛骇浪。 东北虎哥:“竟然是真的?” 用户2333:“京爷竟然发言了?我相信京爷说的。” 黑冻梨:“京爷能带带妹妹吗?” …… 聊天框沸腾了。 秦远不是普通玩家,他是第一个将目光投注到了苏联这个巨人身上的玩家。 也是第一个踏上了K3,闯过重重关卡以及各种不可预测的风险。 与老毛子做成了生意,还得到了系统承认的玩家。 这就证明了,“我是京爷”这个账号,必然掌握着某些其他玩家不知道的信息。 现在由他证实“深圳打工仔”的信息。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相信。 第22章 浦江风云,老底都被掀了 尚海,外滩。 德康里,陈记古玩行二楼密室。 沈曼卿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份薄薄的文件。 文件抬头赫然是秦远的名字,附带着一张全家福。 一对年迈的父母,一名青年站在身侧,桀骜不驯。 而在青年两边,则各自站着一名十一二岁和六七岁的男女。 背景是一处四合院中的老槐树。 旁边还有一份关于港岛方明海家族背景的详细报告。 只不过这位麒麟商会会长,ID“青玉麒麟”,财富榜第七位的存在,此刻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也没有盯着手中的这些资料。 而是凝重地盯着眼前的虚空。 看着聊天群内,不断刷新的聊天记录。 “他竟然也知道证券所开业的时间,而且还这么精准!” 沈曼卿轻声自语,“可是,他又是从哪获知的消息呢?” 自己能拿到准确的信息,是因为她的家族里有人被任命为了证券交易所的总裁。 可这个“京爷”又是从哪获知的信息? “阿忠,你查到的这些资料,都没有错吗?” 她的目光投向了阴影中的那名仆人身上:“K3那么多乘客,你就确认,我要找的就是这个叫做秦远的混混?” “小姐,”阿忠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侧,“我们已经确认过多次了,和方明海有过接触的,并且还去了苏联的,就只有这个叫秦远的人。” “另外我们还查到,这个秦远,有个手下叫麻杆儿的在几个广东人手里,买了一批牛仔裤尾货。” “这几个广东人的身份,我们也查清楚了。” “是和信服装厂厂长的小舅子和他的几个亲戚,秦远买的那批尾货,就是出自和信服装厂,这家厂子主要靠接苹果牛仔裤的订单,所以哪怕是尾货,质量也很不错。” “现在那个麻杆儿还在那几个广东人那守着。” 沈曼卿听到这,已经确信,这个“我是京爷”确实就是秦远。 K3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也带着这么一批货去了莫斯柯。 广东人,和信服装厂...... 她抬起眸子,问道:“你刚刚说秦远那个手下现在在干嘛?” 阿忠一愣,随即回答道:“那几个广东人在燕京仓库里还有几千件衣服,但现在都没有卖的打算,那个叫麻杆儿的,似乎是和那几个广东人有约定,所以一直在那守着。” “不过我看,可能守不住了,那几个广东人急着回去,那么多货肯定得尽快出手。” 沈曼卿晶莹剔透的双目一转,察觉出了一丝味道。 和信服装厂是苹果牛仔裤的代工,稳定产出物美价廉的尾货。 秦远必然,看中了这条来自南方的货源渠道,所以派人守着。 肯定也付了定金,不然这些广东人不会等到现在。 那方家呢? 她立刻打开写满了港岛方家的纸片。 上面果然写的很清楚。 方明远虽然在燕京主业是收古董文玩,甚至还有意探探燕京的地产生意深不深。 但他们家族在港岛却有着几家品牌店,在珠三角还控制着几家规模不小的服装代工厂,尤其是皮夹克和牛仔裤,供货能力稳定。 这样的话,思路就清楚了。 “他的模式,你看明白了吗?”沈曼卿的声音清冷。 “看明白了。”阿忠沉声道,“利用K3线路和毛子物资短缺的信息差,低买高卖,核心是打通南方货源和北方雪国的销路。” “有方明海和和信服装厂的稳定供货,凭借着价格优势和独一无二的渠道,甚至可以垄断来往莫斯柯的服装生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小姐您关注的这位秦先生,这一次如果能成功回来,将手上的货全部换成卢布,按照目前国际上卢布和人民币的汇率。” “这位秦先生,怕是赚翻了。” “嗯。”沈曼卿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文件随意地丢在桌上,仿佛那价值连城的情报只是废纸。 阿忠眼里虽然满是意外,但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花了大代价获取的信息,竟然弃之如敝履? “他这条路,暂时不用跟了。” 沈曼卿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决断,“格局已显,但上限也就在那里。” “无非是扩大规模,多跑几趟,多拉些‘二倒’、‘三倒’入伙,把量做上去。” “利润虽厚,终究是辛苦钱,而且…K3这条线,很快就要挤满闻着血腥味来的鲨鱼了,风险指数级上升,得不偿失。” 阿忠垂手侍立,没有询问。 沈曼卿放下咖啡杯,目光古井无波: “我们的战场,不在这里。” 她看向远处,一道道指令发出: “阿忠,将商会能动用的所有流动资金,包括我名下的,全部梳理一遍,进入最高级别战备状态。” “所有在海南、深圳、羊城乃至燕京的短期投机项目,能撤的立刻撤,能变现的马上变现。” “不惜代价,回笼资金!” 阿忠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目标:“小姐,您准备动手了?” “没错。”沈曼卿站起身,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拂过厚重的窗帘,“消息已经确认,最迟十二月,尚海证券交易所,鸣锣开市!”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密室中回荡。 “深圳那边的证券所,89年就开始鼓捣,造就了多少广东新贵?” “这一次,轮到浦江了!” “到时候,燕京的资金、南方的热钱、还有那些闻到肉味的各地游资…都会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沈曼卿转过身,灯光在她绝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那双眸子亮得惊人,也冷得惊人: “麒麟会能不能在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中站稳脚跟,甚至更进一步…就看这一役!” “K3这条线,相比于此,不过是无足轻重!” “资金!我要的是足以坐庄的…海量资金!” 阿忠深深低下头:“是!小姐!我立刻去办,麒麟会,定不负所望!” 沈曼卿玩着手上的玉,心中猜想,财富榜排行前十的怪物们,这次又会来几个! 第23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在尚海滩涌动着风云之时,千里之外的燕京,樱桃胡同深处那座熟悉的四合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爸!妈!不好了!出大事了!” 秦远的弟弟秦明,一个刚上初中的半大小子,连书包都来不及摘,像颗炮弹似的冲进院子,小脸煞白,气喘吁吁,声音里带着哭腔。 正在院里小厨房忙着做饭的母亲张桂兰,和坐在屋檐下小马扎上闷头抽旱烟的父亲秦建国,都被吓了一跳。 “嚷嚷什么!天塌了?”秦建国皱着眉,呵斥了一句,但看到儿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也咯噔一下。 “是…是大哥!”秦明急得直跺脚,“我…我打听清楚了!大哥他…他根本就没在燕京!” “没在燕京?”秦建国咯噔一下。 秦明带着哭腔:“嗯,根本就没在。他那些朋友我都打听了,说好久没看到大哥了。” “还有人说看见他们上火车了!去…去莫斯柯了!去苏联了!” “啥?!”张桂兰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去…去老毛子那儿了?我的老天爷啊!听说那边现在乱的很,路上还有抢劫杀人的!” “他…他不要命啦?!” 张桂兰一把抓住秦明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你哥…你哥他…”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在这个普通母亲的心里蔓延。 苏联,那个遥远而陌生的庞然大物,在普通老百姓心里,还带着冷战时期的冰冷和神秘,更别提那些关于边境混乱、车匪路霸的恐怖传闻。 “都怪你!” 张桂兰猛地转向秦建国,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声音带着哭腔和埋怨。 “要不是你那天把话说那么绝,把他赶出去!远子他能赌气跑那么远吗?苏联啊!那是人去的地方吗?”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她捶打着丈夫的胳膊,情绪彻底崩溃。 秦建国被妻子捶打着,脸色铁青,旱烟杆捏得死紧。 他心里同样翻江倒海,担忧和恐惧几乎是下意识的涌现。 但作为一家之主,作为那个亲手把儿子赶出门的父亲,他拉不下脸承认自己的担忧,更不愿在儿子面前示弱。 “赶他出去,那是为他好!”秦建国梗着脖子,声音粗粝,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 “你看看他!整天游手好闲,正经工作不找一个!胡同里谁不知道他是个混子?” “他还敢动你娘留给你的玉如意,那是咱家的根儿,传家的念想。” “他连这都敢打主意,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留在家里,迟早把秦家的脸都丢光了!去苏联…去苏联也是他自找的!” “自找的?他是你儿子!” 张桂兰哭喊着。 “脸面脸面!你就知道脸面!儿子要是没了,你要脸面有什么用!” “妈!妈!您先别急!” 秦明看着父母争吵,又急又怕,连忙插话,“我…我还打听到一点,麻杆儿哥哥还在呢,就在斌子哥家里,这些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 “麻杆儿?”张桂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抹了把眼泪,“对!对!找麻杆儿。” “小明,你快去。快去问问麻杆儿,你大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办法联系上?路上安不安全?” 秦建国也竖起了耳朵,虽然没说话,但眼神紧紧盯着小儿子。 “麻杆儿哥哥说…” 秦明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他说大哥是和斌子哥、刚子哥还有胡同口老张头一起去的。” “四个人,带了好多好多货,值…值一万多块钱呢!” “麻杆儿哥哥还说…还说大哥这趟回来,就能变成十万、二十万的大富翁了…” “一万多块?!” 张桂兰和秦建国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数字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张桂兰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胡扯八道!” 秦建国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一万多块?他哪来的一万块?偷的?抢的?还是…还是借了高利贷?!” 话一出口,这个可怕的念头吓了他一大跳。 如果真是借了高利贷去苏联搏命,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赔光了怎么办?被人扣在那边怎么办? 还不上钱,利滚利,那可是要家破人亡的!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之前的嘴硬和面子。 秦建国猛地站起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不行,得赶紧想办法。桂兰,家里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存折呢?我去找老刘、老王他们借点!” “万一…万一这混小子真赔了个底朝天,咱们得先把窟窿堵上!不能让他被高利贷逼死在外面!” 张桂兰也慌了神,听到“高利贷”三个字,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她踉跄着冲回屋里,翻箱倒柜,最后颤巍巍地从最隐蔽的柜子深处,捧出一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盒子。 她哆嗦着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温润剔透、雕工精美的玉如意。 “他爸…”张桂兰看着这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声音哽咽。 “这…这本来就是遭大难的时候,拿出来应急的…” “要是…要是远子真欠了还不上的阎王债…也只能…只能拿它抵命了…” 秦建国看着妻子手里的玉如意,再看看她悲痛欲绝的脸,喉头滚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至极。 “小明!”秦建国转向小儿子,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现在就去!去南城斌子家,找到麻杆儿!问清楚,你大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个准信!” “再问问…那批货,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敢问“赔没赔”,只希望能尽快得到儿子的消息。 “哎!我这就去!”秦明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出了四合院。 南城,一间小四合院。 这里本来是斌子家,现在却被作为了仓库使用,屋内各个角落都堆满了布袋装的牛仔裤。 那几个南方人想着货反正已经订出去了,省点仓库钱,在秦远走的第二天,就把货全搬到这里来了。 麻杆儿正蹲在水井边上,啃着一个冷硬的馒头,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合院大门和偶尔路过的人影。 他在这里已经守了快二十天了,风吹日晒,人都瘦了一圈,但眼神却异常执着。 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 只见几个穿着花衬衫、带着明显南方口音的男人,簇拥着一个穿着相对体面、夹着公文包的中年人推开大门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后生仔!” 为首那个花衬衫,操着生硬的普通话,正是和信服装厂厂长的小舅子,“我们等唔到啦!厂里催命一样,这批库存尾货,必须马上清掉!” “仓库钱我们会给你啦,之前的定金,就当系货款啦!你们订的那点定金,买下这几千件货,绰绰有余啦!” “我们亏本清仓!把锁打开,我们搬货走人!” 麻杆儿一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瘦小的身体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一个箭步挡在大门前,梗着脖子,眼睛瞪得溜圆: “不行!说好二十天就是二十天!” “我大哥说了,二十天后,钱货两清,现在时间还没到,你们不能动里面的货!” 他张开双臂,死死护住身后的屋子,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决:“定金是定金,货是货!想搬货?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 小院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而气喘吁吁赶来的秦明,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看着麻杆儿哥那单薄却倔强的身影,少年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知所措。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跑到了麻杆儿身边,推开面前的一个花衬衫:“这里是我斌子哥家,你们不能乱闯!” “哟,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杂种?”花衬衫一巴掌扇了过去:“给爷滚开!” 第24章 走,回家! “哟,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杂种?”花衬衫一巴掌扇了过去:“给爷滚开!” 清脆的耳光声在院子里炸响! 秦明被扇得一个趔趄,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牙没哭出声。 麻杆儿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就要扑上去拼命! “广东仔,急什么急啊?” 一个低沉、带着长途跋涉风尘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吱呀—— 四合院那扇沉重的木门被完全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斌子那如同铁塔般、几乎填满门框的庞大身躯! 他风尘仆仆,穿着厚厚的旧棉袄,但那股山岳般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院。 他背着两个巨大的、空瘪的编织袋,眼神冰冷地扫过院内的混乱。 紧接着,是目露凶光、像头随时准备扑击猎豹的刚子。 他手里也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在那个动手的花衬衫脸上。 最后,秦远的身影才不紧不慢地踱了进来。 他同样穿着旧棉袄,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但眼神却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这场冲突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肩上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手里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人造革旅行袋。 看到秦远出现,麻杆儿瞬间像找到了主心骨,激动道:“远哥!斌子哥!刚子!你们…你们回来了!” 花衬衫和他带来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人组,尤其是斌子那骇人的体型和秦远平静中蕴含的威压镇住了,嚣张的气焰为之一窒。 夹公文包的中年人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秦远的目光掠过弟弟秦明红肿的脸颊,眼中寒芒一闪而逝,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径直走到院子中央,将手里那个沉甸甸的黑色人造革旅行袋随手往地上一扔。 啪嗒! 袋子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拉链似乎没拉严,几沓厚厚的、崭新的“大团结”钞票边缘露了出来,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数数。”秦远的声音平淡无波,下巴点了点地上的袋子,“十万块,够不够你的货款?” “十…十万?!”花衬衫和他带来的几个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虽然知道这批尾货值点钱,但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能直接甩出十万现金! 而且是刚从苏联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钱…哪来的?! 花衬衫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和贪婪,咽了口唾沫,狐疑地蹲下身,手有些发抖地拉开旅行袋拉链。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是一沓沓用牛皮筋捆好的“大团结”! 十元面额的崭新钞票,散发着油墨特有的气味,视觉冲击力无与伦比! 花衬衫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清点。 手指翻飞,一沓沓钞票被快速点过。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钞票翻动的“唰唰”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是十万,” 花衬衫点完最后一遍,抬起头,脸上混杂着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秦…秦老板,我们的货,按照28的批发价,总价值也就是九万八千多点,剩下的钱?!” 他话还没说完! 秦远眼中凶光骤然爆射,毫无征兆地飞起一脚,狠狠踹在花衬衫的胸口! “砰!” 花衬衫惨嚎一声,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上,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疼得直抽冷气,话都说不出来! “就当是给你还有你这些手下的医药费!”秦远的声音冰冷。 “操!敢动手!” 花衬衫带来的几个马仔见状,热血上头,骂骂咧咧地就要冲上来。 “嗯?!” 斌子冷哼一声,那近两米的庞大身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他只是随意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如同铁钳般一把抓住冲在最前面那个马仔的衣领,单手就将他整个人拎离了地面! 那马仔惊恐地蹬着腿,脸憋得通红,像只被捏住脖子的鸡! 其他几个马仔瞬间被这非人的力量震慑,脚步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再不敢上前一步。 秦远看都没看那几个被吓傻的马仔,他一步步走到蜷缩在墙根的花衬衫面前,抬起脚,用沾满泥土的鞋底,狠狠地踩在他的脸上。 “说二十天,就二十天。”秦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为什么不守信呢?” “怎么?那边那个胖子给你多少钱,敢撬我的货?” 秦远的目光钉在那名夹着公文包的中年胖子脸上。 吓得胖子倒退三四步。 同时,秦远脚下的力道,越来越重。 鞋底的泥蹭在花衬衫油腻的脸上,极尽侮辱。 “是…是…是我不对…秦…秦老板…饶命…” 花衬衫被踩着脸,呼吸困难,惊恐地求饶,“我…我猪油蒙了心…想着早点清货…秦老板…以后…以后咱们还有大把合作机会…” “合作?”秦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合作尼玛呢!” 现实当中,为了后续的货源,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妥协就算了。 可这他妈都是游戏了,还要妥协,妥协你麻痹。 南方的货源多得很,这口气,他要出。 他不再理会地上的人,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的秦明,眼神柔和下来:“小明,过来。” 秦明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逼人、仿佛脱胎换骨的大哥,有些陌生,又有些敬畏,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秦远指着地上捂着脸呻吟的花衬衫:“他刚刚是怎么打你的?” “打回去。” 秦明看着花衬衫凶狠的眼神,有些害怕,犹豫着不敢动手。 刚子走了过来,拍了拍秦明的肩膀,压抑着火爆脾气,恶狠狠道:“小明,记住刚子哥的话,对待欺负过你的人,你就要比他们更狠!” “打得他们记住疼,以后才不敢再欺负你!” 秦明看着刚子鼓励的眼神,又看看大哥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一股勇气从心底涌起。 他深吸一口气,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花衬衫那张油腻的脸。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再次响起! 这一巴掌,打掉了秦明心中的怯懦,也打得花衬衫彻底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屈辱。 “好!”刚子喝了一声彩。 秦远松开脚,淡淡一声:“滚吧!” 花衬衫连忙爬了起来,捂着自己红肿的脸,捡起地上的钱就往外跑。 他的那些小弟,连忙跟上。 到了门前,花衬衫才敢松一口气,回过头恶狠狠道:“姓秦的,你记住了。” “以后我们厂子的货,不会卖给你们一件。” “别以为现在赚了点钱,就可以狂起来了。你们什么都不是,就是个投机倒把的倒爷。” 说完,他看都不敢再看秦远一眼,立马就跑了。 “倒爷?”秦远收回目光,冷冷一笑。 倒爷能垄断K3这条线吗? 他的选择很多,这个服装代理厂,只不过是他备选中的备选! 他环视一眼四周,看向瘦弱的麻杆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麻杆儿眼角一酸,压抑多时的委屈瞬间爆发,带着哭音道:“远哥,你们回来了就好。” “我知道你们一定能成功回来的。” 此时秦明也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大哥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小声问:“哥…哥你这趟…真赚了那么多钱啊?十万块…眼睛都不眨就扔出去了…” 秦远还没说话,刚子抢先道:“可不止十万,这趟回来,我们可是净赚三十多万。” “三…三十多万?!” 秦明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掰着手指头都数不清那是多少个零! 他猛地想起家里的情况,急声道:“哥,快!快回家!家里都急疯了,都以为你借了一万块高利贷,爸现在到处借钱。” “妈…妈都要把姥姥传下来的玉如意拿出来卖了,说…说怕你欠了高利贷还不上…” 秦远脚步猛地一顿! 三十多岁的灵魂,经历过商海沉浮,自以为早已心硬如铁。 更别提,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在玩一个都市类游戏。 但听到“玉如意”三个字,听到游戏角色的母亲在以为自己可能欠下高利贷时,竟然愿意拿出她视若生命、宁可啃树皮都不肯卖的传家宝来救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还是让他的情绪起伏不定。 他深深吸了一口燕京冬日清冷的空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走!回家!” 要试水了,几句心里话 第25章 有舍才有得,登天梯 樱桃胡同,秦家小院。 张桂兰坐在堂屋门槛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红布包裹的盒子,眼睛红肿地望着院门。 秦建国则在院子里焦躁地踱步,旱烟抽了一锅又一锅,地上满是烟灰。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秦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斌子、刚子、麻杆儿,还有脸上带着兴奋红晕的秦明。 “爸,妈!我哥回来了!!”秦明涨红着脸喊着。 张桂兰猛地站起身,目光直接看向秦远,手里的盒子差点都掉在地上。 秦建国也猛地停住脚步,紧张地看向儿子。 秦远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母亲手里那个熟悉的红布包上,心头一震。 他快步走进院子,脸上努力挤出轻松的笑容:“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桂兰声音哽咽,上下打量着儿子,生怕他少了一块肉。 秦远没多解释,直接将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他打开一个袋子,拿出一架沉甸甸、带着俄文标识、做工精良的军用望远镜递给秦明:“小明,给你的,苏联军官用的,看得可远了。” 又拿出一个色彩艳丽、套了七八层的精美俄罗斯套娃,递给闻声从屋里跑出来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妹秦芳:“小芳,给你的,莫斯柯的娃娃。” 接着,他拿出两件厚实柔软、毛色油亮的黑色貂皮坎肩,递给父母:“爸,妈,这是给你们的,西伯利亚的黑貂皮,最保暖。” 最后,又拿出一个长条盒子,里面躺着两支品相极好、根须完整的老山参:“还有这个,莫斯柯远东的老山参,大补元气。” 看着石桌上这些价值不菲、充满异域风情的礼物,再看看秦远身上那股沉稳自信、与离家时截然不同的气质,秦建国和张桂兰彻底呆住了。 他们预想中的狼狈、落魄、甚至可能带着伤回来的儿子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载而归、气度俨然、似乎真的在外面闯出了一片天地的秦远! 张桂兰的眼泪又下来了,这次是喜极而泣。 她紧紧抓住儿子的胳膊,仿佛怕他再消失。 秦建国手里捏着那件触手温润的貂皮坎肩,看着秦远平静的眼神,嘴唇动了几下,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如释重负了! 秦远很清楚父母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母亲的手,又看向父亲: “爸,妈,让你们担心了。” “这一趟,是儿子不孝。不过,事情都办成了,钱也赚到了。” “以后,咱们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 张桂兰听这话,急忙问道:“儿啊,你真去了苏联?那一万块钱…到底哪来的?” 秦远指了指身后的斌子等人,笑道:“都是大家一起凑得,我和人合伙,老老实实做买卖,没借高利贷。” 听了这句话,秦父秦母总算是放心了。 二老看向秦远,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 儿子,终于长大了! “桂兰,你快去做饭给孩子们吃,我去买肉。” 秦建国看着还站在秦远身后的斌子等人,脸上笑呵呵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立刻就去街上了。 他们这一家的动静,也很快引来了四合院其他两家的注意。 看到是秦远回来,而且还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眼中满是诧异。 这还是秦家那个混不吝整天游手好闲的儿子吗? 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中午吃饱喝足,秦远和父母打了声招呼,说去斌子家。 秦明死活要跟着一起去,经历了此前的一系列事情。 他早就将自己的大哥视为了英雄,都有些依赖了。 秦远安抚了几句,给了他一张十元钞票便打发了。 来到斌子家。 秦远先是将剩下的钱给拿了出来,然后逐一扫视,最后停留在麻杆儿身上道: “这趟去苏联倒货,我们一共赚了三十二万八千。” “给了和信服装厂十万,拿下了三千五百多件尾货。” “另外还有十万,我给了老张头,让他去哈罗巴夫斯克弄了一批邀请函,现在还没回来。” “还有八千,是从莫斯壳买了点货回来,大家挑着给自己家里送去,让家人图个乐,当然你们自己卖了也行。” 秦远说的有条有理,最后目光放到了桌子上的钱: “所以,我们面前这十二万,就是可以分的钱。” 话音落下,气氛有些凝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炽热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先前投的钱,换来了几十倍的收益,没人能不激动。 更何况,后面还有一笔大赚的生意。 刚子性子急,忙问道:“远哥,我能分多少钱?” “按照你投的五百块,你能分到六千块。” “我呢,我呢.....”麻杆儿指着自己问道:“远哥,我能分多少?” “你能分到9600。” 秦远继续说着:“斌子当初投了一千二,能分到14400元,老张叔投了两千,能分到24000。” “还有一成是港岛方先生的,他也投了一千块。” 听到这些个数字,刚子都后悔自己怎么没把家里的钱全偷出来。 倒是麻杆儿,听到九千六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自己,这就成了万元户了? 至于说,秦远、老张头能分到那么多钱,他一点嫉妒的情绪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分量,这二十天,他都在燕京,除了看着这一屋子的牛仔裤,他也没做其他事情。 能用八百块,换回九千六,这已经是天大的际遇了。 但秦远的下一句话,却把他吓着了。 “别嫌少......这只是第一次分红!” 秦远看着他们各自的表情,淡然笑道:“等咱们这屋子里的牛仔裤,都运到莫斯柯,又是一大笔资金入账,到时候你们就不是万元户,而是十万元,百万元户了。” “另外,老张叔倒腾回来邀请函,我们可以通过卖邀请函获得一批资金。” 惊喜,巨大的惊喜。 麻杆儿听着这番话,感觉自己身子都轻飘飘的。 万元户,十万元,百万元户?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艰难道:“远哥,这去莫斯柯的主意是你出的,钱的大头也是你想办法找来的,我拿9600就足够了,不需要那么多。” 斌子也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刚子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一咬牙道:“远哥,这趟去苏联,你的功劳最大,只要让我们跟着你,还怕没钱赚,你应该拿大头。” 秦远摇摇头:“亲兄弟明算账,为什么那么多好朋友好兄弟一起做生意,最后都闹崩了,无非就是出在这个利字上。” “现在你们觉得这点钱,肯定没什么,以后还能赚。” “但如果我告诉你们,这K3线的生意,不止百万,不止千万呢?” “难不成,你们还愿意拿着几千,几万的零头,心里一点意见都没有?” 不止百万,不止千万? 这话说出来,不光是麻杆儿,就是斌子刚子都吓了一跳。 难道是过亿的生意? 这个数字,离他们太远太远了,想都不敢想。 三人只听秦远继续道:“我打算成立一家进出口公司,公司的股份,就按照我们之前的出资,我个人占55%。” “这屋子里的货,就作为我们公司的第一批货。” 有舍才有得! 秦远看着面前三人的目光,心中镇定自若。 这家进出口公司,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只是一块跳板。 要想在这个游戏中获得最终胜利,光是靠一家进出口公司,那是不可能取胜的。 甚至于进前十都难。 所以,他愿意拿出这家公司的利益,与他现在能抓住的一切人脉资源,以此换取更大的筹码! 第26章 鄙人方明海 斌子三人,心中感动,甚至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远哥…”麻杆儿的声音带着颤抖,眼圈都有些发红,“我…我麻杆儿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 “您指东,我绝不往西!别说九千六,就是九百六,我也跟着您干!” “远哥!”刚子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拍胸脯,“就冲您这份义气,这份敞亮!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刀山火海,您一句话!” 斌子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与秦远在空中交汇。 他们是发小,是铁磁,一切尽在不言中。 突然,麻杆儿想起了什么。 看着满屋子堆积如山的牛仔裤,担心道:“远哥,我们现在把李老板(花衬衫)彻底得罪死了,和信厂这货源…怕是断了。” “就算有钱,人家也不卖给我们了,还上哪找这么大、这么便宜的货源啊?” 他这话戳中了关键。 没了稳定的供货渠道,再多的本钱也是无根之水。 大斌子也皱起了眉头,看向秦远。 秦远脸上却不见丝毫焦急,他慢条斯理地把属于他和老张叔的分成钱,分成几叠,仔细地用旧报纸包好。 听到麻杆儿的话,他头也没抬。 直到将包好的钱整齐地码进一个帆布袋里,拍了拍手上的灰,才抬眼看向麻杆儿,淡定道:“南方的服装厂,多如牛毛。比和信厂规模大、质量好、价格更低的,大有人在!” “何况没了张屠夫,难道咱们还非得吃带毛猪?”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坐卧而有些僵硬的筋骨,但转瞬间,他的双目便锐利无双: “明天,跟我去趟燕京大饭店。” 翌日,燕京大饭店。 这里的气派与胡同里的四合院截然不同。 旋转的玻璃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穿着考究制服的侍者,空气里弥漫着咖啡、雪茄和昂贵香水的混合气息。 一切都彰显着一种与普通老百姓格格不入的“洋气”和“高级”。 由于是熟门熟路,秦远带着斌子直接走了进去。 俗话说,钱是男人胆,是穷人的命! 两人再次踏入这里,心境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是揣着五千块来“空手套白狼”,这次,则是带着实打实的战绩和更庞大的野心。 方明海依旧在他那间奢华的套房里。 当助理通报秦远来访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本以为这个年轻人至少要等牛仔裤卖完、甚至下一趟K3跑完才会出现。 秦远和斌子被引了进去。方明海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姿态依旧从容,但眼神却带着审视。 “秦先生,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莫斯科之行,收获颇丰?” 方明海放下咖啡杯,语气带着商人惯有的试探。 秦远没有客套,直接将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放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用旧报纸包好的一沓沓钞票。 “方先生,”秦远声音平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这是您的本金和分成。” 他从中拿出一个明显更厚实的纸包,推到方明海面前:“本金五千,按约定利息,连本带利六千。” “另外,这是您上次投资一千块的分成,一万两千块。” “一共一万八千块,您点点。” “一万八千块?”方明海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拿起那个厚实的纸包,入手的分量让他心中微震。 他当然不在乎这点钱,但一千块的投资,短短二十多天,就变成了一万二? 十二倍的利润?! 这速度,这回报率…饶是见惯风浪的方明海,心头也忍不住一跳! 他拆开纸包,崭新的“大团结”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他随意地捻开几沓,验了验真伪,随即放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惊讶和探究:“秦先生,这…这利润…未免太惊人了些?” 秦远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这一趟,我们带了一万块的本钱过去,除去必要的开销和预留的周转资金,净赚三十二万。” “三十二万?!” 方明海这次是真的被震住了!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秦远,“一万变三十二万?二十多天?秦先生,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秦远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方先生觉得,我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 这完全超出了方明海的预料。 他本以为秦远能还上本金和一点象征性的利息就不错了,毕竟一千块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他更看重的是秦远这个人,想看看他第一次“闯关东”能折腾出什么水花。 没想到,对方不仅满载而归,而且如此大方、如此讲究! 但紧接着,秦远的下一句话,让方明海这位见惯风浪的港商,也忍不住心头一震。 “另外,”秦远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趟赚的三十二万,只是第一笔。” “现在在燕京,我还有三千五百多件和信厂的尾货牛仔裤,价值超过十万,随时准备发往莫斯科。” “同时,我的一位长辈,此刻正在哈巴罗夫斯克运作一批商务邀请函,预计很快就能带回来。” “这些邀请函,在燕京这边,也能换回一笔不小的资金。” 方明海端着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足足三秒钟。 他看着秦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审视。 眼前的年轻人,不仅带回了远超预期的利润,更展现出了惊人的商业布局能力! 囤积居奇、打通关节、利用信息差和渠道壁垒…… 这绝不是普通倒爷能有的眼界和手段! “秦老板,”方明海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视秦远:“你明明可以只给我这一万七千块,甚至少给一些,我也会很满意。毕竟,我最初的投资只有一千块。” “可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这些后续的布局和潜在的利润,也告诉我?” 这才是关键!方明海想知道秦远的真实意图。 是炫耀?是示好?还是另有所图? 秦远迎着方明海锐利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躲闪,反而露出一个坦率而充满野心的笑容: “因为,我想从方先生您这里,拿到更多。”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 “不仅仅是下一次的货款。” “而是更稳定、更优质、更大量的货源!是更深层次的合作!” “是您背后港岛方老板那条,能直通世界工厂的渠道!”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方明海脸上的惊讶、疑惑、商人惯有的精明算计,在这一刻统统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秦远,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年轻人。 几秒钟后,一声低沉而畅快的大笑,打破了沉默。 “哈哈哈!好!好!好!” 方明海站起身,笑声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欣赏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 他绕过茶几,走到秦远面前,第一次主动伸出了手,脸上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郑重: “秦远先生,重新认识一下。” “鄙人,方明海。” “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也…可怕得多!” 第27章 出口转内销 “秦先生,请坐。”方明海坐回沙发,重新拿起咖啡杯,但眼神里那种漫不经心的审视已经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商人间探讨生意的严肃与专注。 他没有急着喝,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秦远。 “你刚才的话,很有意思。说说看,你想怎么合作?” 秦远也不再拘谨,淡然道:“方先生,这趟莫斯科之行,让我摸清了一些门道。” “苏联那边,现在最吃香的是什么?” “是时髦的美国货!”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比如说牛仔裤,只要是美式的、做旧处理的水洗牛仔裤!” “还有那种硬朗、带着机车风的黑色短款皮夹克!” “在莫斯科的市场里,越是这样带着明显‘美国标签’的货,越是供不应求,价格高,还抢破头!” 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边缘,条理清晰: “你就说我们带过去的苹果牌牛仔裤,质量比李维斯差吗?未必。” “但就因为挂了个‘苹果牌’,是‘中国南方最新款’,价格就比李维斯便宜两成!但仍然供不应求。” 方明海微微颔首,作为港岛商人,他太了解品牌附加值和“崇洋”心理的力量了。 方明海眼中精光一闪。 作为盘踞港岛、连接内陆与世界的商人,他对国际流行风向的把握远非普通人可比。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继续说。” “所以,”秦远思路清晰,直奔主题,“我想请方先生帮个忙。利用您在港岛和广州的资源,组织生产一批纯正美式风格的衣服。” “皮夹克,不用太厚重的真皮,人造革、优质的仿皮都可以,关键是版型要正,要硬挺,肩膀线条要挺括,拉链要粗犷闪亮!” “牛仔裤也一样,布料要厚实,最好能做一些水洗磨白、局部破洞或者猫须处理的做旧效果,就是要那种地道的美式‘浪子’感觉!” 方明海听得连连点头,这正是他所熟悉的国际流行元素的本地化应用。 但他还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抛出一个试探性的问题:“很有见地。“ “那…秦先生打算用这些货色,去赚苏联人的卢布?量呢?” “赚卢布是一方面,”秦远淡淡一笑,语出惊人:“我想要的,还不止于此!” 他直视着方明海,抛出了酝酿已久的核心策略:“方先生,我想请您帮我做的这批货,最好能打上一个特别的标记。” 他微微一顿:“然后,我会将它们‘出口’到苏联!” “由我的渠道销售出去,在莫斯科市场打响品牌!” “出口?”方明海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但还未完全清晰。 “对,‘出口’!”秦远眼中闪烁,“等这批货在苏联市场打出名气,成为苏联人眼中时髦的‘舶来品’象征之后…”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如同叩击在方明海心坎上:“我们再将其,运回来!运回国内!” “方先生您在国内,尤其是北方的各大城市铺设销售网络时,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宣称——这是咱们自己生产的、远销苏联、风靡莫斯科的畅销品牌!” “现在‘出口转内销’,回馈国内市场!” 出口转内销! 这五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方明海耳边! 他端着咖啡的手猛地一顿,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一个浸淫商场多年的港商,他太清楚这个概念的杀伤力了! 羊城、深市那些大大小小的批发市场里,有多少打着“出口转内销”旗号的服装,身价凭空就高出一截? 因为那是经历过国际市场检验的,是“洋气”的象征! 多少国内消费者,对“出口”二字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与向往! 而秦远,竟然精准地抓住了这个巨大的心理诉求和市场空白点,而且不是简单的卖尾货,而是要“制造”一个品牌,赋予其“国际光环”后,再杀回国内市场! 这已经不单单是打通一个国外销售渠道的问题了。 这简直是建立了一个完整的、以国际市场为跳板、反哺国内市场、塑造高端品牌形象的营销闭环! 这个年轻人在商业上的视野和手段,简直令人心寒! 方明海内心的震惊如同惊涛骇浪,表面上却强行维持着不动声色,只是久久没有说话。 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极其大胆又极具可行性的计划。 “所以,”方明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目光灼灼地盯着秦远,“秦先生这是要做‘品牌’?” “不是我,是我们!” 秦远目光直视着方明海,牢牢把控着话题节奏:“国内服装市场,最缺的不是生产经验,不是工人,不是市场潜力!” “缺的是有号召力的、能让消费者心甘情愿掏更多钱的‘品牌’!” “缺的是把产品包装成‘值得向往’的营销能力!” 他指了指方明海,又指了指自己:“方先生有资源、有渠道。” “我有眼光,我敢闯,我能在苏联打开局面,快速建立起您需要的那个‘出口光环’!” “这家品牌服装公司,我们两家,我六你四,我负责打通国外渠道,承担前期所有风险。” “你负责铺设国内渠道以及服装代工。” 方明海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套房内只能听到咖啡杯轻轻触碰碟盘的细碎声响。 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的年轻人,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威胁”的压力。 这不是武力上的,而是智力、格局和野心上全方位的碾压感! “呼……”方明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某种矜持。 “这个‘出口转内销’的点子,确实别出心裁!” 他抬头看向秦远:“我家在港岛确实控制着几家成衣厂,也入股了广州几家规模不小的制衣厂,做这个,技术上没有难度。” “资金…也不是问题。” “至于你说的股份......这个等会说。” 他目光变得极其认真:“先说说,第一批货,你想要多少?” 第28章 从东直门排到西直门 秦远身体前倾,眼中锋芒毕露,直接报出令方明海都眼皮一跳的数字: “皮夹克,一万件!” “仿美式做旧水洗牛仔裤,一万件!” “总共,两万件!” “嘶——”饶是方明海心理素质极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两万件?不是两百件,两千件,是整整两万件! 这已经是一个中等规模服装厂几个月的产量了! 需要的启动资金、原材料采购、生产周期、仓储物流……每一项都是巨大的挑战! 而且,这还仅仅是服装! 不包括运输成本、通关环节的巨大人力物力! “秦老板,”方明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个量……不是我小看你,实在太大了!你吃得下?” “单单这一批货的投入,就可能要几十万!” “更别说运抵苏联后的销售压力!两万件压在手上,资金链断裂,是致命的!” 面对方明海极其现实的质疑,秦远脸上却没有丝毫犹豫或退缩。 秦远此时却是不急了,缓缓喝了一口咖啡,淡淡道:“方先生,请放心。” “资金,我这边已经预留好了足够的周转金。至于销售渠道…”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从容: “我在莫斯科,已经建立起了一条快速高效的销售网络。” “核心就在大学校园,由可靠的留学生团队负责,他们熟悉环境,懂俄语,干劲十足。” “除此之外,在离开苏联的前三天,我们已经谈定了七个主要市场的分销商,预收货款超过人民币两万元!” “而且,这只是在莫斯科待了一周的成绩!这两万件,不是库存,而是订单!” 听见这话,斌子目光一闪,校园团队是真的,但七个市场的分销商,从何而来? 他知道,秦远又开始忽悠了。 但方明远却当了真。 他目光中满是诧异。 七天!仅仅七天! 在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局势混乱的苏联,竟然硬生生敲开了七个市场的大门,还预收了相当于当时普通人几百倍年薪的巨额预付款! 这是什么样的开拓能力?什么样的商业嗅觉和执行魄力?! 他仔细想了想,这个合作自己能获得的收益,以及承担的风险。 收益是一个有可能在苏联声名鹊起的品牌,以及一个可开拓的国内市场。 风险,仅仅是前期的代工成本。 而这部分成本,秦远也会承担一半。 换句话说,与未来丰厚的收益相比在,这点风险根本算不上什么。 方明海不再犹豫,身体猛地前倾,直视秦远,语气斩钉截铁:“两万件!皮夹克一万!牛仔裤一万!“ “符合你要求的美式风格和水洗做旧处理,这些都没问题。” “但你...不要让我失望。” 秦远怡然不惧这种威胁,伸出手豪气干云:“方先生,您付出的只是你一小部分身家,我却是倾其所有。” “我比你更害怕失败!” “所以,这个合作,只会成功。” “哈哈哈......”方明海再次大笑了起来,伸出后,握在了一起:“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说的服装品牌公司的事情,我应下了。” “这个品牌名,你想好了吗?” “‘真维斯’这个名字怎么样?” “真维斯......李维斯......”方明海愣了愣,随即笑道:“好,就叫这个名字。” “我这几天就亲自飞一趟广州,调动所有资源,保证在最短时间内,把这批货给你保质保量地赶出来!” 方明海松开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竟主动起身亲自为秦远的杯子续上咖啡,“现在,让我们详细谈谈这批货的细节.......” ...... 燕京大饭店旋转门无声地吞吐着衣着光鲜的人群。 秦远和斌子走出来,重新投入初冬清冷的空气。 斌子憋了一路,直到走出饭店庭院,远离了那金碧辉煌的压迫感,才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脸上的神情混杂着兴奋和巨大的不安。 “远哥!”斌子压低声音,眉头皱起,“两…两万件啊,这他妈也太吓人了!” “咱们在莫斯柯…啥时候打通七个市场了?那七个分销商是哪冒出来的?” “还有那什么预收的两万块货款?我咋一点不知道?” 他想起秦远在方明海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再想想莫斯柯那短暂而混乱的一周,虽然无条件信任秦远,但仍然忍不住心头直打鼓。 他担心道:“就靠建华那些大学生,几个人而已,他们撑死了在大学城那一片折腾折腾…” “可现在几万件货压过去,他们卖得动吗?卖不出去砸手里,那可就…” “砸了?”秦远停下脚步,看向斌子担忧的脸,摇头一笑“斌子,谁说我们的销售渠道,只有建华他们几个学生和契卡市场那个小摊位了?” 斌子一愣:“那还有谁?” 那天从契卡市场回来,他和刚子两个人,并没有听到秦远关于销售渠道网络建设的全部计划。 秦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喧闹的街市,淡淡道: “还记得契卡市场那些饿狼一样的眼睛吗?” “还记得那些围着你打听还有没有货的小倒爷吗?” 斌子顺着秦远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明白了过来:“远哥你的意思是.....批发给他们卖?” 秦远回过头看向斌子:“不仅仅是他们,你信不信,只要我们放出风声,有的是愿意推着板车、扛着大包来买货的人!” “能从我们手上直接拿到‘有门路’的货,对他们来说就是暴富的机会!” “我们只需要坐在家里,稳稳地收钱就行!” “愿意帮我们卖货、敢去跑这条线的‘三倒’‘四倒’,能从东直门排到西直门!” 他拍了下斌子的肩膀,眼神锐利如刀,“这些人,才是咱们吃下两万件货的真正底气!” 斌子听着秦远的话,脑子里嗡嗡作响,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难以消化。 这不是小打小闹,也不是跑一趟算一趟,这是要当坐庄的幕后大佬啊! “那…那这消息…”斌子还是有些犹豫。 “去找刚子和麻杆儿!” 秦远果断道,“老地方,‘老刘头羊蝎子’馆子,让他们立刻过来!” “咱们边吃边谈!” 第29章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刘头羊蝎子’馆子。 熟悉的油腻气味和喧闹依旧,墙壁被烟熏得泛黄,一张张简陋的方桌挤满了人。 老板还是那个油光满面的胖子,正挥舞着油乎乎的毛巾呵斥一个上错菜的小伙计。 一抬眼看见秦远三人推门进来,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横肉堆起热情的笑:“哟!远子!可好些日子没见您来啦!” “啧啧啧,这精气神儿可大不一样了,一看就是发财的面相啊!” 秦远对这奉承只是呵呵一笑,没接茬,随口道:“等下我几个兄弟过来,还是那个包厢,今天把你们的招牌菜都先上着。” “好嘞!!!” 老板的声调瞬间拔高八度,乐得合不拢嘴,扯着嗓子朝后厨吼,“贵客临门!好酒好菜招呼着!麻利点儿!” 不一会儿,酒菜流水般上桌。 红油翻滚的羊蝎子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炖得软烂的蹄髈闪着诱人的油光,炸丸子金黄酥脆,还有那一碟碟分量十足的硬菜,摆满了不大不小的方桌。 老板亲自给端菜,看着这桌在自家小馆子堪称“豪奢”的席面,忍不住咂舌:“远子,不,秦爷,您这…真是鸿运当头,发大财了?” 秦远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坦然承认: “跟了一个有路子的大哥,一起去了老毛子那一趟,分到了点小钱。” 他发财的事情,现在还真不怕被人知道。 相反,他怕知道的人太少了。 老板果然诧异:“这时节,去老毛子那?秦爷,您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又问道:“老毛子那生意好做吗?” 他话说出口,秦远明显看到,上菜的服务员,更是把耳朵都竖了起来。 “好做!”秦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淡淡一笑:“老毛子手里有钱,一个月两三百卢布,汇率一倒,就是我们的四五倍。” “但是他们的工厂不生产日用品,像衣服裤子,吃的喝的,我们倒过去什么,他们就买什么,跟疯了一样。” 饭店老板显然听入迷了,服务员更是连脚都挪不动步。 只是这个老板心里有些奇怪。 这年头,谁有发财的消息都是藏着掖着,怎么秦远这么大张旗鼓,反而不怕别人不知道呢? 没一会儿。 斌子带着刚子和麻杆儿紧赶慢赶冲了进来,刚坐下就被眼前的阵仗惊了一下。 刚子抓起一个炸丸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远哥,啥事这么急?又请这么硬的席?” “大事!”秦远端起酒杯,“都满上!” 几杯辛辣的牛二下肚,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桌上杯盘狼藉,酒也喝了大半瓶。 秦远看着眼前几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终于扔出了那颗重磅炸弹。 “哥几个,”秦远放下酒杯,手指关节敲了敲油腻的桌面,目光淡然。“接下来有个活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脸上。 “我要你们放消息出去,”秦远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放给街面上那些消息灵通、路子野的佛爷、顽主、二道贩子…就说——”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吐出石破天惊的话语: “有燕京的狠人,去了趟莫斯柯!” “二十天!” “就靠着倒腾牛仔裤和皮衣…” “净赚了…三十多万人民币!!!” “轰!” 刚子刚夹起来的一筷子肥肠直接掉在了桌上,目瞪口呆! 麻杆儿手里的酒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除了斌子外,两人都变了脸色。 刚子猛地凑近,嗓子都变调了:“远哥!你疯了?!这话能到处嚷嚷吗?!” 他一着急连敬语都忘了,“财不露白啊!这…这不是找雷劈吗?!” 麻杆儿也吓得脸都白了:“远哥!这件事如果满城都知道了,惦记咱们的人可就海了去了!” “要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这......风险太大了!” 就连知晓计划的斌子,此刻听到秦远要如此高调地散播三十万的数字,心脏也咚咚狂跳。 秦远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油,神情无比淡定。 他嗤笑道:“怕什么。” “我们放的是消息,是传说!说的是‘有燕京的狠人’!提咱们半个字了吗?” “没有!”他目光灼灼地扫过众人,“他们只会知道,有人跑了一趟老毛子地盘,暴富了!” “赚的是他们几辈子都挣不到的天文数字!” “你们想想,那些在胡同里练摊的、跑批文的、整天想找门路发财的,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冷酷智慧: “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疯狂!” “他们会打探,会羡慕,会嫉妒,但更多的是——想效仿!想跟着这条线发财!” “他们会想尽办法找到这个人!找到这条通往金山的路!” “而这条路,路引在谁手里?” “货在谁手里?” “信息差在谁手里?” 秦远身体前倾,手指用力地点着桌面,每一句话都敲在几人心头! “在我们手里!” “到时候,”秦远眼中寒光爆射,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汹涌的人潮,“我们就是坐在这源头的人!不用我们自己一件件去叫卖,不用我们扛着货到处跑!” “会有无数的‘三倒’、‘四倒’冲上来!求着我们,高价从我们手上拿货!” “他们会自己组织人手,自己扛着大包小包,踏上K3,去莫斯柯闯那龙潭虎穴!” “他们会替我们把货铺向每一个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市场角落!” “我们只需要坐在这里!” 秦远重重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碗碟直跳: “收他们的钱!” “收他们的信息费!” “收他们的‘入门票’!” “让他们去填平风险,替我们开拓更大的疆土!”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坐庄!” “这,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意!” 房间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刚子、麻杆儿、斌子,三人如同被点穴一般,定在原地。 他们看着秦远那双燃烧着野望和冰冷的双眸,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狠!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策略,这是在玩火! 是在利用人性和贪婪,编织一张看不见的、却能让人飞蛾扑火的大网! “想必在路上,斌子和你们讲了我和港岛那位方先生谈的事情了吧?“ 秦远目光灼灼。 “现在,除了在斌子家那三千五百件牛仔裤外,还有两万件衣服,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制。” “货源,我们已经不缺了。” “缺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帮我们卖货的人。” 他看向三人,“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就是把这把‘三十万’的火,点得足够旺!” “让整个四九城都知道,去苏联倒腾东西,是比待在国内,还要赚钱的路子!” 前世,往苏联倒东西火了整整十年。 但这十年间,只为了赚钱,而不顾长远利益的小倒爷,尽是坑蒙拐骗,将“中国制造”这四个字都给坑没了。 现在秦远,就是要在这源头,扭转这一现象。 卖货,卖好货,卖牌子货。 尽可能将自己与那些小倒爷区分开来,在苏联在以后的远东市场,吃下最大一块份额。 此刻,在饭馆内。 斌子三人,虽然不知道秦远有着这么长远的谋划。 但出于对于秦远的信任。他们还是给予了义无反顾的支持。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斌子率先开口。 “哥,你就说怎么办吧!” 刚子也是咬了咬牙,点头道:“我知道了,远哥,我们跟你干!” 麻杆儿梗着脖子:“远哥,我早就说了,你让我走东,我绝不走西!” “就算是死,我也跟着您一块!” “哈,这条路只会让你们跟着赚钱,哪里会死。” 秦远拍了拍手笑了笑,但又立刻收敛起了笑容,冷冽道:“现在你们就只有一个任务。” “动用你们所有的人际关系,向外宣传这件事。” “明天太阳下山之前,我要整个燕京城的倒爷圈子里,有关于‘苏联暴富三十万’的传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窗外,是燕京秋日的沉沉暮色。 而小饭馆内,一场席卷整个倒爷江湖的风暴,已然在秦远冷酷的谋划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30章 吊足胃口,瞬间爆炸 夜幕低垂,燕京城华灯初上。 斌子、刚子、麻杆儿揣着秦远交给的任务,如同三颗投入平静水潭的石子,迅速消失在胡同的阴影和街头巷尾的喧嚣里。 刚子没有回家,直接骑车奔了城西的老煤厂。 那里是他老单位的地界儿,虽然已经从钢铁厂下岗了,但关系还在。 澡堂子热气腾腾的休息大厅里,几个正裹着毛巾眯觉的老工友被他挨个拍醒。 “哎呦,刚子?发财啦?脸都放光!”工友老王打着哈欠调侃。 刚子是个外表粗狂,内心油滑的人。 他没接茬,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老王,听说了吗?就前两天!” “听说啥?”老王和旁边几个人的瞌睡虫立刻跑了大半。 “有狠人!”刚子声音不大,却像带着钩子,“去了趟老毛子的地盘,倒腾了几包牛仔裤和皮夹克,你猜怎么着?” 老王诧异:“去老毛子那?在国内倒到货还好,去苏联,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车匪路霸给抢了。” 另一个工友也是不以为意:“当倒爷就要承担风险,能怎么着?赔个精光?还是挣了几百块?” 刚子摇摇头,伸出手指,比划了个“三”,又比划了个“十”。 “三百?三千?”老王觉得有点意思了。 “屁!”刚子猛地一拍大腿,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三十,加个‘万’字。三十万,人民币,就二十天!” “啥玩意儿?!” 休息大厅里瞬间安静了几秒,只剩锅炉房蒸汽的突突声。 老王嘴里的烟差点掉了,猛地坐直身体,毛巾滑落都没顾上:“扯淡呢吧?二十天?三十万?抢银行都没这么快!” “千真万确!”刚子唾沫横飞,大秀演技:“道上都传疯了!就靠着那火车,咣当咣当过去,咣当咣当回来,几十万就到手了!那边市场就跟捡钱一样!” “我的个老天爷……” 旁边几个工友眼睛都直了,澡盆里的惬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心跳加速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躁动。 斌子则混进了东直门的“老炮儿”据点。 一群穿着军绿裤、懒汉鞋的小年轻正凑在一起打扑克。 他挤进去,近两米的身高,没人能够忽视。 斌子散了一圈烟,没说几句,就把“三十万、莫斯科、二十天”这几个关键词扔了出去。 “真的假的?斌子哥,有这好事?” “操!真要有这路子,带我一个啊!”立刻有人眼睛红了,手里的牌也不香了。 “带个屁!人家是混大院的,路子硬着呢!一般人够得着吗?” 斌子适时泼点冷水,制造神秘感,“听说了就行了,别瞎打听!打听也打听不着,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 越是这么说,那群小年轻越是心痒难耐,互相使着眼色,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啪啪响。 麻杆儿走得路线更市井。 他钻进南城大杂院棋牌摊、早点铺、修车铺这些闲人聚集地,装着无意间跟熟人聊天: “哎,你听说了没?最近有高人……” “知道,不就是三十万的事嘛!” 麻杆儿一愣,他还没说呢! 对方反而更激动:“嗨!满大街都传遍了。” “老毛子那边现在是金矿啊,满地都是票子没人捡,就是得胆子够大,门路够硬!” 麻杆儿目瞪口呆。 这才多大功夫? 消息如同瘟疫,借助着无数个“老王”、“小年轻”、“熟人”,在燕京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里疯狂扩散、发酵。 根本无需他们三人再多做什么,那巨大的数字本身就带着无与伦比的魔力。 “二十天”、“三十万”、“莫斯科倒爷”……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像病毒一样吞噬着人心。 那些游手好闲的佛爷、倒腾批文的掮客、满脑子发财梦的街头混子…… 乃至更多平时做着安稳小买卖、心里却也藏着发大财念想的普通人,都在瞬间被点燃了。 贪婪如同野草,疯狂滋长。 而这些人当中,有着一些“玩家”夹杂其中。 他们对应上,财富榜那个正狂突猛进的ID,一切瞬间明了。 怪不得呢,怪不得,“京爷”的排名能上升这么多呢? 只用一万块,就赚了三十多万。 这尼玛,三十二倍的利润,系统不认定是S级赛道,就有鬼了。 只是......这个消息怎么被传出来了? 难不成是,排行榜前十的大佬下手,把“京爷”的真实身份给挖出来了。 不然,怎么现在整个燕京城,都在传这个消息。 这名玩家想不明白,于是直接在聊天群内,直接@了秦远。 【津门武神】:惊天大瓜!我刚听一京城的哥儿们说,有人跑了一趟K3,不到一个月,整回来三十多个!! 【用户9527】:???三十个啥?三十块? 【津门武神】:操!是三十万。@我是京爷,哥,这人是你吗?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海淀小倒】:我证实,这个消息确实在我们燕京城传疯了,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群里的‘京爷’。 【沪上小开】:@海淀小倒,消息源可靠吗?具体怎么做的? 【津门武神】:可靠!绝对可靠!据说就是牛仔裤皮夹克,毛子那边抢疯了,京爷用了一万块的初始成本,撬动了三十多倍的收益! 【草原雄鹰】:K3?我们那边有车皮!要是真这么暴利…… 【东北虎哥】:卧槽,终于有人曝光京爷了,三十多倍的利润,我现在就求冬天快点到,我要去赚钱,我要当国际倒爷! 【川渝辣妹】:@所有人求京爷联系方式!带小妹一个!刀山火海都去! 【常州霸王龙】:@我是京爷@我是京爷@我是京爷真大佬!求带!跪求! …… 信息以惊人的速度刷屏,“京爷”这个名号被无数人@,笼罩在巨大的神秘光环下。 关于“莫斯柯遍地黄金”、“一夜暴富神话”的细节被越传越神,越传越诱人。 尤其是对于这些玩家而言。 生命相比于财富,他们更有胆气,去莫斯柯闯一遭。 毕竟“死了”不过是游戏结束,大不了换一个账号重开就是了。 相比于一条能快速积累原始资本的途径,一切风险都值得这些玩家尝试。 秦远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光屏上那些充满渴望、疑惑、疯狂甚至谄媚的文字。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回复: 【我是京爷】:“赚钱的路子,我有。但能不能有这个命,看你们自己。” “从始发站燕京开始,带点本钱三五千足以,随便上点什么货,自己去K3跑一趟试试。” “你们可以在火车上,沿途售卖,也可以直达莫斯柯,找当地最大的市场看看。” “能完完整整把货卖出去,一根毛不少地活着把钱带回来的…” 他顿了顿,在无数双期盼的眼睛注视下,打出了决定性的后半句: 【我是京爷】:“一个月后回京城,我给你发财的机会。” “只认安全回来的人。” 这行字一发出,聊天框瞬间爆炸! 第31章 一个字,等 夜色深沉,四合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斌子、刚子、麻杆儿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脸上混杂着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 “远哥!成了!彻底成了!” 斌子顾不上喘匀气,抓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大口,抹着嘴,低声道:“现在满四九城,从东单到西单,从南锣鼓巷到天桥底下,只要长了耳朵的,都在念叨‘老毛子’、‘三十万’!” “连胡同口下棋的老头儿都在猜,那‘燕京狠人’到底是谁!” 刚子一屁股坐下,更是兴奋:“何止!那些练摊儿的、跑批文的,眼珠子都绿了!” “我刚路过前门,好家伙,几个倒外汇券的‘佛爷’凑一块儿,就在那儿掰扯去莫斯柯要带啥货呢!” “那架势,恨不得明天就扒火车走人!” 麻杆儿也用力点头,脸上带着点不可思议:“远哥,您这把火,烧得太旺了!” “现在外头都传疯了,说苏联那边儿,咱们的牛仔裤能当金子卖,皮衣能换小汽车,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下一步,咱们是不是该…?” 他搓着手,眼中闪着热切的光。 秦远坐在灯下,指间夹着的烟卷袅袅升起青烟。 他脸上没有丝毫激动,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下一步?”他轻轻弹了弹烟灰,声音平淡无波,“等。” “等?”刚子愣住了,脸上的兴奋僵住,“等啥?火都烧起来了,不趁热打铁?” 秦远抬眼扫过三个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兄弟,吐声道:“急什么?火候还不够。” “至于货?邀请函?”他轻轻摇头,“现在拿出来,太便宜他们了。” “好东西,得吊足了胃口,才能卖出天价!” 三人听着秦远的话,虽然还有些懵懂,但那股子掌控全局的冷静和深谋远虑,让他们躁动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远哥说等,那就等! 远哥的算计,从来没出过错! 秦远看着他们,他心中暗道:当然得等。 他得等老张头带着那关键的“敲门砖”回来,也等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风暴,在燕京城、乃至在那些嗅觉灵敏的玩家圈子里,彻底发酵、膨胀,直至形成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 他太清楚历史的轨迹了。 用不了几年,连小学生都知道,在国内当个“倒爷”已经落伍了,真正的“黄金路”在国门之外。 而冰天雪地的苏联,就是那片尚未被充分开垦、却又遍地“黄金”的处女地。 然而,很快他们就会发现,通往这片“黄金地”的大门,却被两道无形的枷锁紧紧锁住。 签证和邀请函。 这,就是一道天然的、冷酷的筛选大关,将无数只有贪婪却没有门路和实力的“鲨鱼”挡在了门外。 秦远要等的,就是这道门槛被炒到令人绝望的高度,让那些有能力跨过去的人,心甘情愿地付出高昂的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事态的发展完全印证了秦远的预判,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 首先是签证问题。 K3国际列车需要过境签证,这本是横在无数心怀野望者面前的第一道门槛。 所以,来自苏联商务邀请函,瞬间变得火热。 这玩意儿是办理苏联签证的核心文件之一,由苏联境内的企业或机构发出。 在秦远放出“三十万”神话之前,这玩意儿虽然紧俏,但价格还算稳定。 可如今,随着“淘金热”的爆发,邀请函瞬间成了抢手货中的抢手货! 黑市上,一封普通的商务邀请函,价格从原来的几百块,被炒到了令人咋舌的一千块! 甚至更高!而且有价无市! “谁有邀请函?诚心要!价格好商量!” “我出两千!只要是真的!立刻交易!” “妈的,昨天还八百呢!今天怎么就一千五了?!” “废话!现在全城都在找这玩意儿!能便宜吗?!” 倒卖邀请函的黄牛党们赚得盆满钵满,笑得合不拢嘴。 而那些急于踏上K3列车的人,则为了这一纸“路引”,不惜倾家荡产,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然而,巨大的利益驱动下,人的智慧和钻营能力是无穷的。 不知是谁,从哪里挖出了一条“捷径”——匈牙利签证! 匈牙利作为东欧国家,与苏联关系密切,其签证在苏联境内拥有较高的通行便利度。 更重要的是,办理匈牙利签证的难度和费用,远低于直接办理苏联签证! 这个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了无数人的希望! 匈牙利驻华大使馆门前,一夜之间排起了长龙! 人头攒动,队伍蜿蜒曲折,将原本冷清的使馆区堵得水泄不通! 各种口音、各种身份的人混杂在一起,脸上写满了焦急、渴望和对财富的狂热。 “同志!我材料都齐了!加急!加急行不行?我多给钱!” “大哥,帮帮忙,插个队!我家里有急事!” “妈的,早知道昨天就来排了!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啊!” 喧嚣声、抱怨声、哀求声此起彼伏。 使馆的工作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盛况”弄得焦头烂额,不得不临时增派人手维持秩序,甚至拉起了警戒线。 签证费?加急费?中介费? 这些在巨大的利润预期面前,都成了微不足道的成本! 只要能拿到那张通往“K3”的门票,多少钱都有人愿意掏! 秦远听到这个消息后,其实并不意外。 甚至可以说,是早有预料。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聪明人。 匈牙利对中国免签,这并不是一条绝对隐秘的消息。 很早就有人通过这个途径出国。 现在有人将这条路,与去苏联联想在一起,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他并不担心这些。 现在想着出国发财的人太多了,没多少人能真正拿到这个签证。 因为匈牙利这条路子,马上也要被他堵死了。 只有这样,邀请函,才能真正卖上价。 在秦远的推波助澜下,整个燕京城,仿佛被一种名为“苏联倒爷”的狂热病毒所感染。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谈论的话题都离不开“K3”、“莫斯科”、“牛仔裤”、“三十万”…… 就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贪婪、跃跃欲试的气息。 就在这股狂潮达到顶峰之际,四合院的门再次被推开。 风尘仆仆的老张头回来了! 秦远,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第32章 百万生意,再起炉灶 老张头风尘仆仆地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那双浑浊的老眼却亮得惊人。 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风尘仆仆、身材敦实、穿着厚实棉袄的陌生中年汉子。 “小远!”老张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洪亮,“回来了!两件事,都办成了!” 他先拍了拍手里那个鼓囊囊、沉甸甸的旧帆布包,发出沉闷的声响:“哈巴罗夫斯克那边的关系打通了!” “商务邀请函,带回来整整两千张,够咱们赚上一笔了!” 秦远眼中精光一闪,快步迎了上去:“老张叔,辛苦了!” 老张头摆摆手,示意无妨,随即拉过身边那个有些拘谨的中年汉子:“这位是哈巴罗夫斯克那边老关系介绍的,刘长河,刘师傅。” “他在那边边境贸易公司干了半辈子,路子熟,人也实在。” 刘长河连忙上前,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秦老板好!张叔一路上没少夸您年轻有为!” 秦远客气地和他握了握手:“刘师傅一路辛苦。” 老张头没多寒暄,将帆布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 里面赫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印着俄文和红色印章的商务邀请函! 厚厚一沓,散发着油墨和纸张特有的气味。 看着这些足以引爆整个燕京倒爷圈的“硬通货”,斌子、刚子、麻杆儿都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老张头现在还不清楚一张邀请函能在燕京卖上多高的价格,但是他们可太清楚了。 现在是一千多,过几天都有可能两千。 这两千张邀请函,极有可能变成.....两百万? 嘶! 一想到这个数字。 斌子三人倒吸一口冷气。 原先他们还觉着老张头一人拿走了十万,去弄这个什么邀请函,风险太高。 可现在看来,他们都觉得弄回来的邀请函太少了。 这是真的一夜暴富的机会啊! 哪怕随着这波邀请函进入市场,价格有所下跌,那至少一百万的收益是打底的。 一百万啊...... 这是梦里都不会梦到的财富! 然而,老张头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他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另一个布包里,掏出一个用厚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解开层层包裹,露出了里面几个深棕色的玻璃瓶! 瓶身贴着标签,上面印着几个清晰的中文字:秋林格瓦斯。 “小远,”老张头拿起一瓶,轻轻晃了晃,瓶子里棕色的液体泛起细腻的气泡,“按你的吩咐,我特意绕道去了趟哈尔滨,找到了那家‘秋林食品厂’。” 他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和好奇:“这玩意儿,就是你说的‘格瓦斯’?” “我尝了,味儿…有点怪,酸不溜秋带点甜,还有点像放馊了的甜面汤?” “跟老毛子那边乡下人自己酿的玩意儿,味道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这个…好像更顺口点?” 秦远看着那几瓶熟悉的格瓦斯,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他一把接过一瓶,拧开瓶盖,一股熟悉的、带着麦芽焦香和微酸发酵气息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对!就是它!”秦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秋林格瓦斯!”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微甜、带着气泡刺激感的液体滑过喉咙,那熟悉的味道让他仿佛回到了前世某个夏日的街头。 “老张叔,您觉得这味道,老毛子能接受吗?” 秦远放下瓶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老张头。 老张头咂咂嘴,回味了一下:“说不好…他们自己酿的那个,味儿更冲,更酸,还带点说不清的土腥气,喝惯了伏特加的老毛子,估计也就当个解渴的玩意儿。” “这个秋林的嘛…”他又拿起一瓶仔细看了看,“味道淡点,甜点,气泡也细点,可能…更容易让人接受?” 他顿了顿,想起在哈巴罗夫斯克刘长河老丈人家看到的场景,补充道:“不过,在那边,这玩意儿是真能当酒喝!” “尤其是现在禁酒令严,买不到正经酒的,连鞋油、花露水都有人兑水喝!” “这格瓦斯好歹是正经粮食做的,带点酒精味,对他们来说,估计就是宝贝了!” 秦远听着老张头的描述,结合自己前世的记忆,心中最后一块拼图彻底落定! 苏联人不是不爱喝格瓦斯,而是市面上充斥的劣质家庭作坊产品败坏了它的名声! 而秋林格瓦斯这种工业化生产、品质稳定、口感更佳的饮品,在禁酒令的严冬下,绝对拥有颠覆性的潜力! “好!太好了!” 秦远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玻璃瓶都晃了晃,“老张叔,您这趟,立了大功!” 他拿起一瓶格瓦斯,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已经看到了它在莫斯科市场掀起风暴的场景。 “邀请函是敲门砖,这格瓦斯…就是我们撬开苏联饮料市场,甚至可能比牛仔裤更暴利的…液体黄金!” 房间里,斌子、刚子、麻杆儿看着秦远手中那瓶不起眼的棕色液体,再看看他眼中燃烧的野望,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邀请函,只是敲门砖? 还液体黄金? 这玩意儿…真能比牛仔裤还赚钱? 老张头看着秦远笃定的神情,虽然心里还有点嘀咕那“馊甜面汤”的味道,但也莫名地升起一股信心。 这小子看中的东西,还真从来没走过眼! “小远,”老张头想起什么,问道,“那这玩意儿…咱们怎么弄?也跟牛仔裤一样,从哈尔滨进货倒过去?” 秦远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不,那样利润太薄,运输成本也太高。” 他晃了晃手中的瓶子,眼神闪烁:“我们要做的,是把它变成‘苏联特供’!” “是让老毛子觉得,这是他们本土生产的高档货!” “张叔,刘师傅,”秦远看向两人,“你们在哈巴罗夫斯克的关系,除了能搞邀请函,能不能…再搞点别的?” 他压低声音,吐出一个惊人的计划:“比如…在当地找个有资质的食品厂,或者哪怕是个小作坊,挂个名。” “我们提供配方、部分核心原料和包装,让他们在苏联境内,生产贴牌的‘秋林格瓦斯’!” “这样,省去了高昂的跨境运输成本,规避了严格的食品进口管制,还能利用‘本地生产’的噱头,卖更高的价钱!” “我们只需要控制配方源头和品牌,坐收利润!” 老张头和刘长河听得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倒买倒卖了! 这是…品牌输出?技术入股?本地化生产? 这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弯弯绕绕的算计,简直比老毛子的套娃还复杂! “这…这能行吗?”刘长河有些结巴。 “事在人为!”秦远斩钉截铁,“刘师傅,您在那边人头熟,这事还得麻烦您多费心,探探路子。” “钱,不是问题!” 他转向老张头:“张叔,邀请函的事情办得漂亮。” “接下来,这批邀请函就是我们的‘鱼饵’。” “放出风去,就说‘远东贸易公司’手上有正规的苏联商务邀请函,价格公道,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远东贸易公司,是他这几天跑下来的成果。 现如今也到了“立棍”的时候了。 他要用邀请函,获得格瓦斯食品厂的启动资金。 至于屋子里这三千多件牛仔裤...... 秦远扫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33章 一箭三雕,这倒爷还得做 “这趟莫斯柯,还得跑!” 秦远的目光从牛仔裤上收回,声音斩钉截铁。 “啊?!又要去?”刚子又惊又喜。 对于他而言,国内太束缚了,远不如远东来的肆意刺激。 虽然路途上辛苦但是这几天他在家呆着,哪哪不得劲,现在又能去莫斯柯了,他比谁都兴奋。 麻杆儿更是激动得差点蹦起来:“远哥,这次说什么也得带上我,上次守家可憋死我了!” 他拍着胸脯,一脸“我准备好了”的坚毅。 秦远爽快地点点头:“行!这次咱们都去!” “斌子、刚子、麻杆儿,再加上我!” “老张叔留在燕京坐镇,负责邀请函的‘销售’和后续资金的调配!” “太好了!”麻杆儿兴奋地搓手。 但斌子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包袱,眉头微皱:“哥,这三千五百多件,要全带过去?” “我们人再多,也扛不了这么多啊!火车站上车的时候查那么严,目标太大了吧?” 秦远早有计划,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我们当然扛不了这么多,也犯不着自己扛。” “让火车上的人,帮我们扛!” “啊?帮我们扛?”刚子没听明白,“咋帮?谁乐意啊?” “每人给一百块!”秦远伸出一根手指,“让他们在燕京站,替我们把一个装满牛仔裤的大包带上火车就行!到了莫斯科下车,我们的人就在站台接手!” 房间里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百块! 那可是普通工人近一个月的工资! 就为了带一个包上火车? “这…这行吗?会不会太扎眼了?” 斌子还是有些顾虑,“万一有人起了歹心,在半路上把我们的货给吞了,或者调包了怎么办?莫斯科那边人生地不熟,真出了事很难追回来。” 秦远拿起桌上那张印制精美的邀请函,在指尖轻轻敲打着:“所以,这就是邀请函的另一个作用了。” “挑选合作者!捆绑利益!”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们不是把货随随便便托付给路人甲路人乙,这邀请函,我们不光是卖,还要挑人卖!卖给谁?” 秦远的目光扫过众人:“卖给那些有本事、有脑子、想长期跟我们搭上线一起发财的‘准倒爷’!” “我们要放出风去,远东贸易公司的邀请函,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 “想买我们的邀请函去苏联发财?可以!但有一个附加条件!” 他声音拔高:“拿到邀请函的人,在启程那天,必须替我们从燕京带一个‘私人包裹’上K3列车,直抵莫斯科!” “至于包裹里装什么,别多问!到了莫斯科站台,自然有我们的人接手。” “这既是门槛,也是试金石!”秦远冷冷道,“一百块带包费,是笔不小的好处。” “能安安全全、一丝不苟把我们的包送到的人,说明他有信誉、有能力办好一件事,这样的人,才值得我们后续合作,做我们的‘三倒’、‘四倒’,从我们手里批发拿货,去开拓更远的市场!” “反过来,那些连这点任务都办不好,或者敢动歪心思的人……” 秦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参与进来,邀请函卖了也就卖了,一锤子买卖,以后跟我们没关系!” “当然,为了避免损失。”秦远继续道:“可以告诉他们,只要买了我们的邀请函,就是我们‘远东贸易公司’的潜在合作客户’,我们不仅保证他们能顺利拿到签证,到了莫斯科,我们还能提供住宿信息、市场指引,甚至…” “优先、安全地帮他们接收和保管从国内带过去的‘行李’!” 秦远眼中精芒一闪:“到时候,让建华他们在莫斯科站负责接应,统一把‘行李’收走,避免他们在混乱的车站被人打劫或者刁难。” “这样,既解决了我们运货的风险,又给他们提供了实实在在的便利和安全保障,还把他们初步绑上了我们的船!” “妙啊!”老张头拍案叫绝,“小远,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一环扣一环!” “这样搞,那些买了邀请函的人,为了自己的货安全,路上反而会互相照应,警惕性更高!” “等于无形中给我们自己的货加了好几道保险!” “而且还是一箭三雕,既解决了运货的问题,又能提前筛选出可靠的合作对象,还把我们的门槛无形中抬高了!” 他彻底明白了秦远对邀请函价格飞涨却稳坐钓鱼台的底气。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倒卖路引,而是在构建一个筛选机制和未来的分销网络啊! 刚子和麻杆儿也恍然大悟,看向秦远的眼神充满了钦佩。 远哥这脑子,简直是七窍玲珑! 斌子也彻底放下心,脸上露出佩服之色:“哥,还是你算得深!这办法好!” “七十个左右的包,我们自己几个能带十几个,剩下五六十个包,分散给几十个拿到邀请函的人带,每人一个,目标不算大。” “带包费总共也就五六千块,只要有一个包顺利到了,里面装的货赚的钱就远远不止这个数!稳赚!” 成本可控,风险分散,还能筛选人才。 这买卖,简直精到了骨子里! “就这么定了!”秦远拍板,“老张叔,您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邀请函这个消息,给我精准地散出去!价格定在……” 他略一沉吟,“就一千八!” “让那些真正有路子、有实力、有长期打算的人咬咬牙才能拿下来!” “放出风去,数量有限,按我们设定的规矩来,优先卖给‘懂规矩’、‘有潜力’的人!” “具体怎么筛选操作,您经验足,带着斌子把好关。” 老张头郑重点头:“放心,交给我!保证给你筛出些能干活、懂分寸的角色来!” “刘师傅,”秦远转向东北汉子,“您还得辛苦一趟,尽快返回哈巴罗夫斯克。” 刘长河神情一肃:“秦老板,您吩咐!” “我给您带一笔前期活动经费。” 秦远比划了一个数字,“拿着这笔钱,您的任务只有一个:动用你所有关系网,在哈巴罗夫斯克周边,寻找一家合适的食品厂!” “规模无所谓,主要是要有合法的生产资质,能拿到许可!” “最好是那种经营困难、愿意合作、或者能整体收购下来的厂子!” 秦远目光灼灼:“只要找到合适的,初步谈妥,您立刻给我打电报!” “等我们这边把牛仔裤和邀请函的钱收拢,资金到位,立刻带钱去哈巴罗夫斯克找您,把格瓦斯厂的架子彻底搭起来!” 格瓦斯的本地化生产,是比倒卖牛仔裤更长远、利润空间更大的金矿,必须抢时间! 刘长河看着秦远条理清晰、魄力惊人的安排,再想想那“液体黄金”的计划,心头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 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和他身边这群人,绝非池中之物。 那份魄力、那份算计、那份敢想敢干的劲头,是他生平仅见。 跟着他们干,绝对有奔头! “明白!秦老板您放心!” 他拍着胸脯道:“我老刘在哈巴罗夫斯克混了半辈子,这张老脸还有点用!一定尽全力给您把这事儿办妥了!” 事情虽然复杂,但秦远把每一步都给拆解得明明白白,他要是再干不好,那真就是脑子有毛病了。 安排完所有事情,秦远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老张头身上。 第34章 空白历史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山。 燕京的秋天,在夜里显得更加的萧瑟。 刘长远性子急,还没吃饭就表示要连夜赶回哈巴罗夫斯克,尽快落实食品厂的事。 秦远对于他的雷厉风行,又是欣赏又是苦笑。 他虽然不是真正的燕京人,但也没有客人来了,饭都没吃一口,就又回去的道理。 正好天也黑了,他们几个也都没吃饭。 于是,他带着刘长远,还有老张头、斌子几人,去了一家铜火锅店。 吃了点燕京地道美食,他亲自将刘长河送到火车站。 看着那趟北上的列车喷吐着白烟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和斌子、刚子、麻杆儿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秦远踩着路灯的影子,老张头跟在一旁。 斌子三人则在身后,开心大笑的聊着这几天的畅快。 “老张叔,你没回来之前,出了点事情。”秦远出声道:“信和服装厂那几个南方人的路子,我们暂时断了。” 老张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问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那肯定是信和那帮人的错。 秦远从怀里拿出了早就数好的钱,递了过去:“这是咱们上次去莫斯柯倒货的钱,一共十三万,按照您的股份,这里是两万六,您收好了。” 老张头接过钱,一双浑浊却有神的眼睛看向了秦远:“孩子,你是个敞亮人,我信得过你。” “这钱你先帮我收着,这趟咱们再去莫斯柯,你手里没有余钱不行。” 他没有接过袋子,而是问道:“南方这条线我们不能断,按你的性子,应该挑选好了合作者吧?” 秦远点头:“是,我和港岛的一个老板搭上了现,但要真正拿到他那海量订单,我们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更关键的是,我们需要一笔真正雄厚的大本钱去撬动这艘大船!” 老张头点点头:“这是应有之义,你继续说。” “所以,除了牛仔裤,我们还要开拓另一条货源,我想的是还得落在这羊皮大衣上!” 秦远语气坚定,“但这次量要大,非常大!” 老张头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道:“远子,上次能拿到那么低的价格,是用上了我的人情。” “但人情这东西,你知道的,用过了,就没有多少了,我......” “我知道您的意思。”秦远打断道:“这一次的价格,肯定是按照市面上的批发价。” “而且这次,我会拿着跟港岛方总签的合作意向证明去,直接找那家羊皮大衣厂的厂长谈!” “明确告诉他,我们是来谈长期大单的,需求量会非常大!” “所以价格上……”秦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尽量争取到一个合适的区间,肯定不会让您的那位朋友没得钱赚。” “相反,如果和我们建立了稳定的供给关系,还能大赚上一笔。” 他考虑清楚了,天津这家厂子的羊皮大衣,质量上乘,款式有新有旧,而且在莫斯柯已经打开了市场。 上次才五十多件,远远填不饱这个拥有着890万人口的大型城市。 他要用这批质优量大、来源可靠的羊皮大衣,在莫斯科彻底打响他们的招牌! 同时,积攒起一笔,足以撬动格瓦斯生产厂,以及“真维斯”的资金。 老张头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我明天就去天津,哪怕是舍下这张脸,也和我那位老朋友好好说道说道!” 秦远摇头:“老张叔,天津这趟不用您去,邀请函这买卖还得您把关,斌子刚子他们还太年轻。” 老张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秦远的考量。 燕京这边邀请函的运作是关键,需要他这个老江湖压阵。 他点点头:“也好。那厂长姓赵,叫赵广林,我曾经救过他一条命,这些年他帮过我不少,什么恩什么情,他也早就还完了。” “他虽然对我如旧,但我不能不知好歹。” “至于地址,就在天津卫老城厢那边的‘红星皮毛厂’。” “我明天一早就给他挂个电话,说你是我子侄,过去谈笔买卖,他会好好接待你的。” “行!”秦远应下。 ....... 第二天一早,秦远便登上了开往天津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弥漫着汗味、烟草味和廉价食物的混合气味,拥挤而嘈杂。 秦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华北平原秋景,心思却飘得很远。 他意念微动,调出了【聊天大厅】的光屏,想看看昨晚“三十万”风暴的后续发酵。 信息流瀑布般刷过: 【海淀小倒】:K3线彻底火了!燕京站排队办签证的挤爆了!听说匈牙利使馆门口都打起来了! 【燕京燕双鹰】:呵呵,我消息比你知道的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打架,匈牙利大使馆那边已经关门了,说从今天开始,拒绝再下发签证了。 【海淀小倒】:关门了?卧槽,那我该怎么弄到签证啊,我还想着跑这一趟,之后抱上京爷的大腿呢! 【燕京燕双鹰】:我今早听到消息,说有个‘远东贸易公司’手里有一批邀请函,你如果想去苏联的话,可以去问问价格。 【用户0973】:燕双鹰你是从哪打听到的消息?我刚从‘远东贸易公司’出来,人家明码标价,货是一件不批,邀请函1800一份。 【东北虎哥】:1800?卧槽,太赚钱了吧,疯了,都疯了。 【津门武神】:唉,去苏联太复杂了,还要签证,要邀请函。现在燕京一张邀请函就是天价1800块!我这点家底全掏出来也不够啊!还得回天津,再攒点钱,等下一波了……(沮丧) 看到“津门武神”的发言,秦远嘴角微勾。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筛选掉那些连门槛都迈不过的“小鱼小虾”。 他继续看下去,光屏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ID。 【东北鹞子】:小虎崽,你要实在想去老毛子那当倒爷,其实也非得等到黑河结冰不可。 【东北虎哥】:啊?鹞子哥,你有什么门路,跟老弟说说。 【黑冻梨】:鹞子哥哥,你也在东北吗? 【东北鹞子】:现在能去老毛子那的路子,我都查了。公派留学是个路子,如果有玩家是大学生,想着去那边做生意,可以试试申请那边的公派留学。 【东北鹞子】:另外就是毛子那边的机构出具的邀请函签证,可以是商务邀请,也可以是探亲邀请,你们各自找渠道。 【东北虎哥】:鹞子哥,继续说继续说,我们东北的该怎么去。 除了他之外,不少人都出来刷屏了。 显然【东北鹞子】的出现,直接刺激了一些潜水的玩家涌出。 秦远打开财富排行榜,看了一眼这人的排名。 【东北鹞子,1078/哈尔滨】 竟然在一千名左右徘徊,而且连定位都没关。 有意思。 秦远再次打开了聊天界面。 【东北鹞子】:自从这位‘京爷’出现之后,我就查过所有能查到的与老毛子有关的历史。过往经历之详细,我都怀疑,这到底是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背景,还是一段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他点到即止。 【东北鹞子】:闲话不扯,早在1988年,黑河市就与隔江相望的阿穆尔州首府海兰泡,开通了“一日游”,今年三月份,哈尔滨也开通了为期七天的“赴苏游”,在东北的玩家,可以利用我们当地的资源,展开相关贸易。 【东北虎哥】:卧槽,还能这样,鹞子哥,你是在哈尔滨是吧,有空聚聚。 【黑冻梨】:我也要,我也要! ...... 秦远看着无数条留言飞速划过,目光却是愈发的深邃。 虚拟的游戏背景,还是真实发生的一段历史? 果然啊,玩家之中并不缺乏聪明人。 这么快,就从这个世界,发现了一些端倪。 与他而言,这周边的一切,自然是再真实无比不过。 此前,他甚至还特地去了一趟图书馆,里面的内容知识,都不是空白的。 而是有着文字。 从时政经济到世界百科,无所不包,无所不有。 只不过,当他翻阅历史书的时候,只能查到1900年到1990年,这90年的历史。 再往上翻,则是空白。 空白? 秦远,心中有着深深的危机感! 第35章 死的最惨,赢得最多 秦远的目光还停留在光屏上时! 突然—— “啊——我的钱!我的钱包没了!” 一声尖锐凄厉的女声刺破了车厢的嘈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靠近车厢连接处,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脸色惨白,正慌乱地翻着自己破旧的行李袋,声音带着哭腔:“我的钱!给孩子看病的钱啊!” 旅客们议论纷纷,目光带着同情与无奈。 这种绿皮火车上,三只手最是猖獗。 秦远眼神一凛,正准备收起光屏过去看看情况。 “站住!” 一个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声音猛地炸响。 坐在秦远斜对面靠过道位置的一个年轻人,如猎豹般暴起。 他刚才看似在闭目养神,此刻动作却快如闪电,一个箭步就扑了出去。 “你干嘛?”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正企图趁乱溜向另一节车厢的瘦小男子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撒手!我没偷东西!”瘦小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想要挣脱。 那年轻人面容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冷笑一声:“没偷?那你手里攥的是什么?” 话音未落,他手腕如同铁钳般猛然发力,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手! “哎哟!”瘦小男子发出一声痛呼,被瞬间反剪双臂按倒在地。 啪嗒一声,一个鼓鼓囊囊的女式钱包从其袖口滑落出来。 “我的钱包!对,这就是我的钱包!”中年妇女又惊又喜地扑过去捡起。 “好!” “抓得好!”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和掌声。 但秦远目光却在扫视着四周人群,在火车上的小偷,可不是单打独斗的,往往是团伙作案。 这冒出来了一个,没准从哪就冒出来第二个。 果然,就在掌声刚起未落之时,异变陡生! “妈的!找死!” 在秦远的目光中,另一个蹲在过道旁,同样穿着不起眼深色外套的壮实男人猛地站起。 眼中凶光毕露,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刀。 “噗”地一声刀刃弹出。 他二话不说就朝着那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后腰狠狠捅去! 这一刀又快又狠,带着亡命徒的凶狠,目标明确要废人! 车厢里的惊呼声瞬间被恐惧扼住。 千钧一发! 秦远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但他没练过,几乎就是凭借着这具身体的本能。 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那冰冷锋利的刀刃! “嗤——” 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 殷红的鲜血瞬间顺着秦远的手掌指缝和刀刃淌下,滴落在肮脏的车厢地板上,砸开刺眼的小小血花。 整个车厢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徒手抓刀、鲜血直流的画面惊呆了。 就连那行凶的壮汉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真有人敢空手接白刃。 秦远却面无表情,仿佛那流血的手不是自己的一般。 刚刚还在按住瘦小男人的年轻人,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 快步上前,右手如毒蛇吐信般伸出,两根铁指精准地啄在对方持刀手腕的脉门上! “呃啊!”壮汉感觉手腕如同被电流击中,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 紧接着,年轻人趁势反腕一拧一扣,夺刀、反剪、压肩,行云流水! 这是练家子! “哐当!”弹簧刀掉落在地。 “他妈的,下阴手,爷爷差点着了你的道!” 年轻人猛踹壮汉,一把将他按住。 “噗!”壮汉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摔趴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 年轻人回过头,看向秦远,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激:“哥们!谢了!刚才太险了!” 秦远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左手传来的刺痛在提醒他伤口的存在。 “以后记住,在火车上,这种小偷大部分都是团伙作案......” 他声音不大,但整个车厢都能听到:“你抓住一个,没准从哪就冒出来第二个,第三个......” 说这话的时候,秦远的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扫视着。 目光如鹰。 本来想动手的剩余团伙,看见他的眼神,再看见他手上鲜血淋漓。 吞咽了口唾沫,心中怒骂哪里冒出来的狠人。 情不自禁把伸向腰间的手,缩了回去。 这突然冒出来的秦远,看不清底色,但一旁站着的年轻人,摆明了就是个练家子。 他们迅速撤走,秦远也没有把他们都抓起来的打算。 看着他们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随后,混乱很快平息,接到报警的乘警带着两名列车员及时赶到,将两个被打倒制服的小偷铐走。 那惊魂未定的中年妇女对着秦远和年轻人千恩万谢。 乘警给秦远做了简单的问询登记,看了两人的介绍信后,眼神略有深意,态度却十分客气,坚持要给他包扎伤口。 “同志,你徒手抓刀太危险了!幸亏伤得不深!这是见义勇为,但我们不鼓励这样做!” 老警员一边用列车急救箱里的碘酒棉球仔细给秦远消毒手掌缠绕绷带,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诫,语气里也带着钦佩。 包扎过程中,那个身手利落的年轻人站在一旁。 “秦远?燕京人?”年轻人看了眼秦远的介绍信,主动开口道:“好胆气!我叫武卫国,天津卫的。” “从小跟着家里练过几年把式,北派弹腿和戳脚翻子拳都练过。” “刚才要不是你出手挡那一下,我这条腰子今天怕是要交代了!” 他语气爽朗,带着江湖儿女的豪气,后怕之余更多的是感激。 “武卫国?”秦远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他收起介绍信,目光落在对方精悍的身躯和沉稳的眼神上,“举手之劳,你去天津?” “对,回老家。”武卫国咧嘴笑了笑,随即脸上又露出一丝愁容和无奈,“不怕你笑话,我这趟是白跑了。” “本来打听着K3那火车能去老毛子那边发财,想当个倒爷。” “结果好家伙!去了才知道,现在没那什么邀请函根本办不了签证!一张破纸,他娘的敢要1800!这还不算买货的钱和来回盘缠……” 他摇了摇头,“我家里条件一般,这风险太大了,没想好倒什么货,本钱也不够,犯不上砸锅卖铁。” “这不,只能灰溜溜回去了。” 他叹了口气,显然很是不甘。 主要是这赚钱是一回事,能不能去走这一趟,然后能够靠上玩家群里的那位大神才重要。 不然光凭借这一身的拳脚,能拿到什么名次? 这个副本,摆明了就是考验赚钱能力。 现在燕京那种情况,没得办法,只能先回天津。 那位【东北鹞子】说的也没错,燕京有燕京的机会,东北有东北的机会。 自己在天津卫,未必找不到天津卫存在的机会。 秦远静静听着,目光却瞥向行李架上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用麻绳捆扎得严严实实的大号蛇皮袋。 里面装的,正是他此行要去天津“红星皮毛厂”谈的羊皮大衣样品! 心中却是有些怪异。 这说法,和群里那位【津门武神】的说法相差无几。 而且,也都是天津人。 这似乎不是巧合。 秦远想了想,将包扎好的左手随意地搁在腿上,语气平淡道:“我也去天津,办点事!” “哦?秦哥您去天津哪儿?我对天津熟啊!”武卫国眼睛一亮,热情道,“您要是不嫌弃,等下火车我给您带路!天津卫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秦远看着他真诚热情的样子,微微点头:“也好。去老城厢那边,‘红星皮毛厂’。” “红星皮毛厂?”武卫国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哦!知道知道!” “那厂子我熟啊,从小在那片长大,这家厂子在天津卫挺有名的,专门做皮货!” 他看了看秦远的穿着,问道:“秦哥您这是去谈生意?” “嗯。”秦远没有多说,闭上了眼睛养神。 武卫国见秦远似乎累了,也没再多问,只是心里对这位身手不凡、气度沉稳的燕京大哥更多了几分好奇和敬意。 他和其他玩家不同,他是真把这个游戏世界,当成真实的人生去体验了。 但往往正是这种玩家,死的最惨,赢得最多! 第36章 莫斯柯,我去定了! 火车在傍晚时分抵达天津站。 武卫国果然说到做到,下了车就主动帮秦远拎起那个沉重的蛇皮袋:“秦哥,我来!您手不方便!” 秦远也没推辞,两人随着人流走出车站。 天津卫的秋夜带着海河的湿气,比燕京更显阴冷。 武卫国熟门熟路地领着秦远穿过几条老旧的街道,很快来到了位于老城厢边缘的“红星皮毛厂”。 厂子规模不小,高墙大院,门口挂着牌子。 武卫国上前跟门卫大爷说了几句天津话,又指了指秦远,很快门卫就放行了,还热情地指了厂长办公室的方向。 “秦哥,这边走!” 武卫国拎着袋子,轻车熟路地在厂区里穿行,果然如他所说,对这里确实很熟。 厂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武卫国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请进。” 推门进去,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头发花白、面容精瘦但眼神锐利的老者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 看到武卫国和秦远进来,他抬起头,目光在秦远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即落在武卫国身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武?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赵厂长好!”武卫国连忙放下袋子,恭敬地问好,然后介绍道:“这位是秦远秦老板,从燕京来的,说是和咱们厂谈一笔生意。” “哦!秦老板!快请坐!” 赵广林厂长立刻站起身,露出笑容,绕过桌子迎了上来,主动和秦远握手,“张大哥,早上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他的一位子侄要来我这,和我谈笔大生意,怠慢了!” 他一边招呼秦远坐下,一边对武卫国说:“小武,你也坐!去倒两杯茶来!” 那姿态,跟招呼自家人一模一样。 武卫国也不生分,应了一声,麻利地去倒水。 秦远对这一幕,有些好奇,问道:“赵厂长,卫国是咱们厂的?” 赵广林摇头笑道:“不是,但他爸妈都是厂里的员工,这孩子打小在这厂子长大,在我眼里,他就是我孙子一样。” “不说他了,秦老板,你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秦远坐下,点点头,开门见山道:“老张叔应该跟您提过,我是做外贸生意的。” “所以,这次来,是想跟贵厂谈一笔长期、大额的羊皮大衣订单。” 赵广林眼神一亮,但作为老江湖,脸上依旧保持着沉稳:“秦老板年轻有为啊!老张头在电话里可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说看,多大的量?什么要求?” 秦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开了脚边的蛇皮袋:“赵厂长,方便的话,先看看样品?” “当然!”赵广林点头。 秦远解开麻绳,拉开袋口,从里面拿出几件折叠整齐、皮质油亮、款式厚实的羊皮大衣,小心翼翼地摊开在办公室的空地上。 这正是在莫斯柯卖的最好,也是最快的几件羊皮大衣中的一件。 赵广林走上前,拿起一件,熟练地翻看皮质、针脚、内衬、拉链,又摸了摸厚度和柔软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这些大衣的用料和做工,确实是他厂里的上等货。 “嗯,不错。”赵广林放下大衣,看向秦远,“秦老板,这些都是我们厂的老款,质量没得说。” “您要多少?什么价?” 秦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赵广林:“赵厂长,实不相瞒,这批货是要销往苏联的。” “那边的市场,对质量要求高,但价格也出得起。” “第一批,我要这个数。”秦远比划了一个手势,“款式就按这种经典款来,但要求所有大衣必须加厚内衬,确保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里也能保暖!” “纽扣、拉链这些五金件,全部换成当下最流行的款式!” “价格嘛,”秦远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按上次您给老张叔的人情价,高出五成。” 之前的人情价,一件九十多。 高出五成,价格大概在一百四十左右。 这价格,确实有的赚,但离他的心理预期还有差距。 “秦老板,这个价格……”赵广林面露难色,“上次给张大哥,那是特殊情况,是私人情谊。” “您要的量虽然大,但这个价格,我们厂连成本都……” 秦远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赵厂长,成本核算,您比我清楚。” “羊皮羊毛的价格、人工、损耗……你我心里都有本账。” “这个价格,您绝对有得赚,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但我可以保证两点:第一,这是长期订单,只要质量稳定,后续的量只会更大!” “第二,货款结算,现金!货到验收合格,立刻付清!” “绝不拖欠!” “现金结算?!”赵广林眼睛猛地一亮! 在这个三角债横行、国营厂都经常被拖欠货款的年代,现金结算简直是金字招牌! 这意味着资金快速回笼,没有坏账风险! 他脸上的犹豫瞬间少了大半,但还是习惯性地讨价还价:“秦老板爽快!不过这个价格…能不能再稍微提一点?哪怕提半成也好?我们厂子几百号工人也要吃饭啊……” 秦远端起武卫国刚倒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没有立刻回答。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他吹茶和赵广林略显紧张的呼吸声。 几秒钟后,秦远放下茶杯,缓缓开口:“赵厂长,价格就按我说的定。不过……” 他看了一眼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的武卫国,对赵广林道:“这位武卫国兄弟,是你红星厂子弟,也是我路上认识的朋友,以后我们燕京这边和贵厂的对接、验货、押运这些跑腿的活儿,我打算交给他负责。” “您看怎么样?” 赵广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秦远在给他台阶下,也是在安排自己人。 他看了一眼身材敦实、眼神清亮的武卫国,点点头:“没问题!小武这孩子我知道,从小在厂区边上长大,人靠得住!” “以后有什么事,让他直接来找我就行!” 武卫国完全懵了! 他没想到秦远会突然提到自己,更没想到秦远一句话就给他安排了个听起来很重要的差事!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感激又激动地看着秦远。 秦远这才看向赵广林,微微一笑:“那好,价格就按刚才说的定。” “合同细节,我们明天详谈。第一批货,我要在半个月内看到。” “没问题!秦老板放心!保证按时按质交货!” 赵广林彻底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虽然价格没达到最高预期,但长期、大额、现金结算,还安排了本地对接人,这买卖做得值! 离开厂长办公室,走在回厂区大门的路上,武卫国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 他看着身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谈笑间敲定一笔天文数字生意的燕京大哥,感觉像是在做梦。 “秦…秦哥…”武卫国声音有些发干,“您…您这生意做得也太大了!这得是多少件大衣啊?运到老毛子那边,能赚翻了吧?” 秦远脚步不停,目光看着前方昏黄路灯下的街道,语气平淡:“想发财?” 武卫国猛地点头,眼神炽热:“想!做梦都想!” 秦远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印着俄文的精致邀请函,随手递了过去。 武卫国下意识地接住,低头一看,瞬间如遭雷击! 邀请函! 那张价值1800块、让他望而却步的“天价门票”! “秦哥!这…这太贵重了!我…”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拿着。”秦远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到了莫斯柯,如果真想干这行,带着点本钱,去契卡市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武卫国震惊的脸上,吐出一个名字:“找一个叫‘伊万’的毛子。” “就说,是燕京的‘秦’让你来的。” “等你从莫斯柯回来了,和红星厂对接交货的事情,我就交给你。” 说完,秦远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朝着灯火阑珊的天津街头走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武卫国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散发着油墨香气的邀请函,心脏狂跳不止。 契卡市场?伊万? 从莫斯科回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秦远消失的方向。 莫斯柯,他去定了! (求票,求留言) 第37章 力透纸背,快速行动 火车哐当哐当地驶进燕京站,烟尘混合着深秋的凉意扑面而来。 秦远裹紧了身上的夹克,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刚子在门口等着了。 除此之外,他身边,还多了一辆老旧吉普车。 看见秦远,他几步便冲了过来,激动道: “远哥!成了!我们成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留意的瞥了眼四周,见没多少人注意,才又放心了下来。 “卖出多少张了?”秦远当然知道刚子为什么激动,直接问道。 “七百四十六张!”刚子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又猛地压低,凑到秦远耳边低声道:“整整七百四十六张啊,远哥!” “那帮孙子,挤破了头,差点把咱们在酒店的包房给掀了!” 这是秦远嘱咐的,买卖邀请函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接触。 统统都在燕京大饭店。 一个是逼格高制造威慑,另一个是排除掉一些危险。 为此,秦远还花钱,包了这个顶级套房一个月的时间。 “钱呢?”秦远问道。 刚子将秦远拉到吉普车旁,直接拉开吉普车后座的门,声音压低道:“远哥,你看!” 车厢后座上,横七竖八地放着几个其貌不扬、鼓胀得几乎要裂开的厚实蛇皮袋。 袋口没扎紧的地方,透出崭新的、边缘甚至有些割手的钞票。 十元、五十元的“蓝精灵”和“大团结”海啸般填满了狭窄的空间,浓郁到化不开的油墨气味和新纸币独有的纸浆味几乎将车内浑浊的空气完全置换掉。 阳光艰难地透过脏污的车窗玻璃射入,光柱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纸尘,如同被惊扰的金粉。 麻杆儿从前座挤了过来,脸色同样激动得发白:“远哥,数…数钱那会儿,手指头都麻了!” “账本在这里,斌哥和老张叔还在那儿对最后一批人收尾!” 他递过来一个硬壳的账簿。 秦远没接账簿,只是探身,伸手随意地拨开一个蛇皮袋的口子。 里面的“大团结”捆得整整齐齐,宛如一块块粗糙却沉甸甸的金砖,蓝色的票面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诱惑的光泽。 这些,就是1342800元现金。 1990年,足以压垮任何普通人神经的重量。 “干得不错。”他抽回手,声音没有什么波澜,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制造了那么大的声势,要是没卖出这么多反而会让他意外。 他拍了拍吉普车,问道:“这车哪来的?” “买的,二手车,不贵也就十三万。”刚子兴奋道:“老张叔说现在我们生意做大了,得有辆车充门面,而且运货也方便。” 秦远点点头:“老张叔比我考虑的要远,该花的钱一分不能省。” “这车买的好。” 秦远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走,去燕京大饭店。” 刚子咧嘴一笑:“好勒!” 他在厂子上班的时候,就喜欢偷开货车,现在有了自己的车,那是一个兴奋。 方向盘一转,三人便朝着燕京大饭店的方向驶去。 此刻,燕京大饭店毫无疑问成为了【远东贸易公司】的临时大本营。 就连前台的服务小姐,都发觉今天进出的客人比往日多了一倍。 看到秦远和刚子他们几人出现的时候,她们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投了过来。 其中一个瓜子脸,看见秦远的瞬间,眼神倏地怔住了。 这张脸,她记得! 不就是之前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带着点痞气。 还一次次凑到前台旁敲侧击问“港岛来的方明海先生住哪个房间”、被她们暗暗归为“胡同串子想攀高枝”的年轻人吗? 才过去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 眼前的人还是那张脸,但整个人好像都变了一样。 原本带着点混不吝的随意被一种沉静的冷硬取代。 眉宇如锋,脚步平稳。 就连那件半旧的夹克此刻都不显寒酸,反而在辉煌灯火下映出一种深藏不露的质感与神秘。 他身后跟着的刚子和麻杆儿,一个健硕一个精瘦,此刻也收敛了平日的跳脱,一人拎着两个大袋子。 前台小姐们短暂的眼神交汇,惊讶、不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悄然滋生。 这是同一个人? “秦先生!您来了!” 声音打破微妙的沉寂,大堂经理几乎是小跑着从前台内侧快步迎出,脸上堆满谦恭得近乎夸张的笑容。 他目光扫过秦远的手上那略显刺眼的雪白绷带时,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随即笑容更甚,微欠着身做出引领的姿态。 这姿态落在几位前台小姐眼中,又是一阵悄然互视,心底的震撼加深了几分。 能让见过世面的大堂经理如此巴结,这人,如今已是何等人物? “嗯。”秦远只是淡淡颔首,对周围各异的目光视若无睹,跟着经理径直走向电梯。 ...... 顶层的专属包房推开门,喧嚣的余温和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斌子瘫坐在宽大的皮质沙发上,满脸疲惫,眼白布满红血丝,但精神极度亢奋。 老张头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地抽着旱烟袋,目光却是在一张名单上一直扫视着。 看见秦远三人进来,斌子一骨碌爬起来,“远哥,你回来了。” 他把一叠钱递了过去:“刚刚又卖出去二十张,三万六,这生意比抢钱还快啊!” 由不得他不感叹,一千八一张的邀请函,竟然没人觉得贵。 而且前来者络绎不绝。 钱一堆堆出现在他的眼前,如何能不让他震惊。 老张头此刻也站了起来,目光却是立刻锁定在了秦远手上的绷带上,“远子,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在天津那边出事了?” 经老张头这么一说,斌子和刚子,麻杆儿三人也注意到了秦远手上的伤。 “卧槽他妈,”刚子火爆脾气立刻涌了上来:“远哥,是谁伤了你,刚刚我怎么就没注意到......” 斌子没有说话,一双虎目却是瞪大了起来,仿佛要择人而噬。 麻杆儿也是怒气上涌。 秦远压了压手,让他们先坐下来,随口解释了昨天火车上遇到的小偷。 “都是小事。”秦远根本就没在意手上的伤,似乎因为是游戏的关系。 他的手伤愈合速度快的惊人。 弯腰,双手探入刚刚麻杆儿和刚子带进来的几个袋子。 一沓一沓地取钱。 二十沓。 他走到沙发旁,将这两堆分量十足的“现金砖块”直接扔在了真皮沙发上。 “斌子,刚子。”秦远目光转向两人。 “天津那边我已经谈妥了,这里是二十万现金,作为羊皮大衣的第一笔定金。” “你们亲自交给红星厂的赵广林厂长,看着他签收条,然后,把他准备好的第一批货,押运回来!” 秦远嘱咐道:“记住,钱在人在,货在人在!路上眼睛都放亮点!” “如果遇上车匪路霸,该下手段就下手段。” 他的声音,尽显狠戾。 二十万现金! 押运! 斌子和刚子看着面前的现金,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巨大的责任感和被信任的激动让他们挺直了腰板。 他们两个用力点头:“远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一根毛都少不了!” 秦远点点头,又从钱山里分出整整五十捆,五十万! 这笔钱被他单独装进一个不起眼的帆布旅行袋里。 “张叔,剩下这些钱,您收好,是我们后续的本钱。” “邀请函的买卖,控制节奏,价格咬死一千八,一天放多少量,您把控。” “同时,明天您带着麻杆儿去趟工商局,把‘真维斯’这个服装品牌,帮我在燕京注册下来。” 秦远的指令清晰而迅速。 老张头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明白!牌子的事交给我!” 秦远点点头,询问道:“这七百多人里,找到多少愿意替我们背货的人了?” 老张头立刻放下烟袋,从怀里掏出一个翻旧的本子,小心翼翼翻开,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 “拢共五十三个人,筛了三遍底子,”老张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江湖人的谨慎。 “前头四十个,都是些单蹦儿或者两三人一伙儿的‘跑单帮’,没什么根基,胜在人机灵,腿脚快,路子野,听话,也可靠。” 他粗糙的指头滑到本子后面两页:“这后头十三个,就得小心着点了。” “在燕京城或郊外,多多少少有点自己地盘和名号,手下也都有一小帮人跟着吃饭的。” “胃口大,心思也未必纯。” 他抬眼看了看秦远,“暂时还用不上,但将来…或许是路子。” 秦远拿过本子,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一个个用代号或绰号记录的名字。 往后三倒四倒,就在这些人中了。 “差不多了。” 秦远合上本子,看向老张头:“老张叔,我让你准备的汇款单呢?” 老张头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空白汇款单。 秦远接过,走到桌子边。 取出钢笔,吸足墨水,手腕悬停在单子上空,没有丝毫颤抖。 收款人:方明海。 账号:** 金额:500000.00元(大写:伍拾万元整) 事由:商品预付款 落款签名:秦远。 字迹锋利,力透纸背。 第38章 五十万砸下去的威力 翌日,两千公里外,羊城。 热浪裹挟着汗味和咸腥的海风,黏腻地附着在皮肤上。 九龙贸易公司驻羊城临时办事点的吊扇徒劳地在头顶呼呼转动,吹不走一丝闷热。 方明海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眉头微锁,手指敲击着桌面,正听着秘书汇报几家代工厂的进度。 “……方总,牛仔布料的采购遇到点麻烦,上游供应商那边……” 秘书的话音未落,财务主管几乎是撞门冲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银行单据:“方…方总!公司账户,突然收到一笔现金汇款。” “汇款?”方明海靠在大班椅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的骆驼烟,眉心微蹙。 大陆的生意,付款大多扭扭捏捏像挤牙膏,拖上几个月家常便饭。 现在账上进来钱?太阳打西边出来? 但无非几万,顶天了。 看着财务主管慌里慌张的样子,他有些不满,懒洋洋地伸手接过单子,目光随意地扫向金额栏。 当那个数字清晰地撞入他眼帘时,她他的双目瞬间瞪大了。 眼睛死死地盯在那个由阿拉伯数字构成的巨大额度上。 五十万! 整整伍拾万圆整! 方明海继续往下看去,当看到“秦远”两个字清晰地映入眼帘时,目光骤然紧缩。 秦远? 那个穿着朴素夹克、眼神却锐利沉静如深潭的年轻北方佬! 才几天?! 自己从燕京飞回羊城,前后不过一周时间! 他是怎么搞到这五十万的? 五十万港币,放在他方明海眼里算个屁。 但五十万人民币!在如今的燕京城,一周之内?!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秦远从莫斯柯带回来三十二万现金,已经足够让他诧异。 但如今,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再给他打了五十万现金。 就如同是天方夜谭。 冷汗瞬间浸透了方明海的后背,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庆幸涌了上来。 震惊之后是极度的振奋! 他的判断没错!秦远此人,手段通天! 这五十万,不仅是一笔巨款,更是秦远实力和效率最有力的证明! 与这样的人合作,前途无量! “好!好!好!”方明海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震惊迅速转化为一种近乎亢奋的坚定。 他猛地将汇款单拍在桌上,对着一脸懵的秘书和财务主管,斩钉截铁地下令: “通知所有代工厂!尤其是负责牛仔裤和皮夹克的那几家!” “将‘真维斯’的订单优先级提到最高!所有产线,给我全力开动!” “一个月,不!二十五天之内,第一批货必须全部完工、质检、装箱待运!” 秘书面露难色:“方总,这…工期太紧了!工人三班倒恐怕也…” “人手不够?”方明海眼神锐利如刀,似乎也沾染了几分北边的狠气: “那就给我挖!去别的厂挖!” “羊城!鹏城!莞城!把工价抬起来!” “管他哪家厂的熟练工,只要干过牛仔和皮装的车位!统统给我挖过来!” “工资按他们原来的上浮三成!立刻!NOW!” “是!方总!”秘书被老板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震慑,连忙应下。 方明海的命令,如同在平静的代工池塘里投入了一块巨石。 羊城信和服装厂。 厂长李和信皱着眉,把手里那份简单的辞职信按在油腻的办公桌上。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三份了。 前面两个还只是小工,眼前这个陈志强,却是他们车间里数一数二的车位熟手,专做缝裤头的拷边活儿,又快又准。 “阿强,家里有什么难处?”李和信挤出一点笑容,“厂里效益还不错嘛?出去找工,也没这里稳当嘛?” 陈志强搓着粗糙的手指,有些局促,但眼神却很坚定:“谢谢李厂长关心。家里…没难处。就是…就是那边给得实在高。一个月,能多个几十块嘞…” “谁家这么挖人?连我的墙角都敢撬?胆子不小!”李和信有点压不住火气了。 “是…是港岛人开的新厂,牌子好像叫什么…真…真什么维斯…”陈志强努力回忆着那个有点拗口的名字。 “什么狗屁真维斯!听都没听过!”李和信嗤笑一声,大手一挥,轻蔑道:“港资?哼,来搞代工的吧?不是给苹果牌代工?眼光这么差,找个新牌子?” 他自认摸得门清。 苹果牌才是如今牛仔裤的金字招牌,他信和能啃下这么大块代工蛋糕,在羊城大小厂里也算一份体面。 那个不知所谓的“真维斯”,算哪根葱? “行了行了,既然你铁了心攀高枝,我也不留。” 李和信不耐烦地把那张辞职信往旁边一丢,“结工资,走人!以后在外面混不下去,也别想着回来!” 他心里想着,走了个熟手,再招个新手调教就是了,无非费点功夫。 苹果牌的单子源源不断,信和这块牌子,在这南粤地面上,倒不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陈志强的离职只是一个开始。 第三车间的张师傅、第五车间的刘组长,以及各个车间的熟练工,相继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以每天十几人的速度飞快的流失。 这对于一家大厂而言,可能算不上什么。 毕竟南方服装厂人员流动本来就大。 但是对于信和这样一家中等规模的代工厂,一周内流失近百名工人,而且大多数还是熟练工,那损失可就大了。 尤其是,他们还背着苹果牌严苛的工期。 这少一个人,没什么关系,少上百人,他从哪快速补充工人。 而且培养一个熟练工,这也是需要时间的啊! 后知后觉下,他连忙让自家小舅子去打听这个“真维斯”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过一天的时间,小舅子李明亮就一脸苦相的再次出现了:“姐夫,打听清楚了…是被…被九龙贸易那边挖走的。” “而且不光是我们一家厂子,周围各市的服装厂,都有人被挖的现象。” “听说方明海为了赶这个叫‘真维斯’的新牌子,开出了高出市场价三成的工资挖熟手…” “又是真维斯?”李和信眉头紧锁,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方明海?港岛方家?他们不是一直做转口贸易吗?怎么突然搞起自己的服装牌子了?还这么急?” 他心中疑窦丛生。 方家突然的大动作,而且精准地挖走了他给“苹果牌”代工的关键岗位工人,这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苹果牌的订单是他们厂的命脉之一,工人流失直接影响交付! “查!”李和信阴沉着脸,“给我好好查查这个‘真维斯’到底是什么来路!方明海背后,还有谁?” 他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方明海如此不计成本地赶工,这个“真维斯”所图非小。 一丝不安,悄然爬上李和信的心头。 第39章 令人心安的踏实 几天时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如白驹过隙。 当深秋的风卷着凉意和细微尘埃再次刮过燕京站高高的穹顶时,距离秦远上次从这里踏上K3不过月余。 但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巨大的候车室里黑压压一片,人声鼎沸如同煮沸的粥。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劣质烟草味、各地方言交织成的巨大嗡鸣,还有一股即将奔赴未知财富的亢奋与焦灼。 这哪里是乘车? 分明像是整座城市对财富有着最强嗅觉的一部分人,在此集结出征! 秦远穿着合身的黑色夹克,负手站在人群边缘稍高一点的位置,注视着这一切。 在他身后,斌子、刚子、麻杆儿三人如同三根绷紧的弦,正带着几个临时找来信得过的小弟,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地上堆满了小山般的蛇皮袋、厚实尼龙袋和粗糙的编织袋,每一个上面都用醒目的红色油漆标注着不同的编号。 “看清楚序号!核对名单和编号!”斌子粗着嗓子指挥,“没错!发袋!” 他喊出一个名字和一个编号,旁边等候的一个人立刻上前,接过那个沉甸甸、标注着相同编号的袋子,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排队。 这些都是被老张头筛选过、付了带包费拿到邀请函的人。 “卫国!”轮到武卫国时,斌子声音缓和了些。 斌子和刚子去天津取货的时候,武卫国帮了一些忙。 在知道他就是火车上那个年轻人之后。 斌子和刚子,对他的态度也是更加的熟络几分。 这次背包的人本没有他,但从天津带回来的货实在是不少。 一千三百多件羊毛大衣再加上三千五百多件牛仔裤。 总计120个包裹。 远远超出了此前的预计。 武卫国就自告奋勇想要帮忙。 秦远也没拒绝。 只是那一百块,武卫国是死都不肯收。 现在,听到自己的名字。 武卫国立刻从队列中跨步上前,打着招呼:“斌哥。” 他自己身上也背着的两个自制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五十件羊皮大衣。 这是他这次要倒的货。 秦远给了他启发。 既然秦远都要倒羊皮大衣,那为什么他不能倒? 红星厂等于是武卫国自家,他从赵广林那借五十件羊皮大衣出来做买卖,那是轻轻松松。 斌子看了他一眼,关心道:“卫国,能拿得动吗?” 武卫国露出轻松的笑容:“斌哥,就这点重量,不是我吹,我从小就背着五十斤的负重,跑十公里,气都不带喘的。” 说着他一脚提起面前的尼龙袋,一手稳稳抓住。 只是刚一入手,武卫国便发觉分量惊人。 至少是五六十条牛仔裤的重量。 看着遍地的包裹,他心中微惊,暗自咂舌这远东贸易公司的货量之大。 他挤到秦远身边,看着眼前这比上次混乱喧嚷百倍的场面,忍不住小声问道:“秦哥,这…这么多人,这么多包,上车后怎么办?放哪儿啊?总不能堆过道吧?” 他想起上次火车上人贴人的景象,头皮有点发麻。 秦远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混乱而有序的场面,头都没回,淡定道:“上车之后,全部放在六号车厢。” “六号车厢?”武卫国愣住了,“那…那不是卧铺车厢吗?” “对,”秦远终于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整节车厢的铺位,我都买下来了。” 武卫国猛地吸了口气,眼珠子都瞪圆了! 包一节卧铺车厢?就为了…运货?! 这等手笔和魄力,他连想都不敢想! 这哪里是跑单帮? 这和买下车皮运货有什么区别? 他看向秦远平静的侧脸,只觉得这燕京大哥的格局,早已跳出了自己认知的天花板! 购买车皮需要指标,就直接包下所有卧铺床位。 这种常规之外的办法,也就只有秦大哥才能想出。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 近一百个包裹分发的速度很快。 大多数购买了邀请函的人,都愿意帮秦远背货上车。 毕竟前去莫斯柯的倒爷,单独一个人的情况很少,大部分都是三五成群。 买一张一千八的邀请函,组上自己几个发小,带上自己几个小弟,带着自己的货,就这么莽撞的踏上K3。 让一两个人出来替秦远背货,不光能拿到一百块钱,而且还能获得秦远在莫斯柯提供的安全食宿、市场指引,甚至是货物人身的一定保障。 这些附带收益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毕竟他们这些人,此前都没去过莫斯柯。 别说是俄语了,东南西北到时候可能都分不清。 有秦远这个“前辈”指引,总归是能少一些麻烦。 “呜——” 随着一声尖锐悠长的汽笛声响起,所有人的神经似乎都被点燃了! “检票了!开始检票了!” 乘务员的检查着车票,汹涌的人潮瞬间化作洪流,朝着检票口闸门涌去! 呼喊声、推搡声、催促声响成一片! “兄弟们,稳住!跟上!”刚子吼了一嗓子,像个将军一样冲在最前开道。 麻杆儿瘦小的身影在人潮中灵活穿梭,精准地指引着那些带着编号袋子的人直奔六号车厢方向。 斌子则像中流砥柱,带着人手护卫着秦远的核心位置,警惕地扫视四周乱流。 武卫国也被这巨大的阵势带动,浑身热血沸腾,两手各紧抓着一个自己的大包,腋下还死死夹着那个076号尼龙袋,使出浑身力气随着人流往前挤。 穿过混乱的站台,巨大的K3绿皮列车如同钢铁巨兽匍匐在铁轨上。 人潮迅速在各自的车厢门口形成漩涡。 六号车厢门口,秦远站在门口,检查着编号和对应背货人的名字。 “麻杆儿,叫人,让他们把货都送过来。” 麻杆儿立刻应是,从车厢门口探出头,声嘶力竭地喊着编号: “远东进出口贸易公司,在这里!” 刚子和斌子则率先冲了上去。 拿到包裹的人一个个挤到六号车厢门口,艰难地卸下肩上的重负,将编号袋子递进车厢。 麻杆儿在里面接应,刚子和斌子则如同人形起重机,闷头就开始垒货! 秦远站在门外,一边沉声道着“辛苦”,一边警惕地扫视着递货人的状态和周围环境。 每接一个包,都快速核对一眼编号。 武卫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到门口,先把自己的两个大帆布包扔进车厢,再奋力将腋下的076号尼龙袋递了过去:“秦哥!” “卫国!好样的!”秦远接过沉甸甸的袋子,用力拍了拍武卫国的肩膀,“上来搭把手!里面需要力气大的!” “好!”武卫国二话不说,抓住扶手用力攀上车厢。 眼前的一幕让他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这节原本应该整洁安静的卧铺车厢,此刻完全变了样! 上下铺全都堆满了各种袋子。 斌子和刚子,还有另外两个临时请的壮小伙,正如同勤劳的工蚁,将一个个沉重的、标注着编号的口袋飞快地传递、垒放! 麻袋、尼龙袋、编织袋…像城墙的砖块一样被快速堆叠上去! 它们严丝合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从地板直冲天花板! 仅仅片刻功夫,就从车厢中部向两端蔓延,车窗被一层接一层地遮挡。 就连车厢后部已经被深蓝色的布料包裹填满,连一丝缝隙都不剩! 一种物资极其丰富带来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充实感扑面而来。 武卫国看的有些发愣。 与此相比,他就感觉自己背的两袋子货,就是小打小闹。 “卫国,来这边!”斌子抹了把汗,把一个口袋塞过去,“摞上面!码整齐!” 武卫国猛然惊醒,立刻应了一声。 他接过口袋,双臂肌肉贲张,低吼一声,轻而易举地将百多斤的口袋托举到接近天花板的位置,稳稳垒在最上层。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嘈杂声渐渐被挡在车外,车厢内的货也快堆满了。 三千五百件牛仔裤,两千件羊皮大衣,一百二十多个沉重的袋子,最终只留下最靠车厢连接处的一个下铺没有被征用。 那是唯一能睡觉的地方。 车厢里的空气混杂着新布料、皮革和汗水的复杂气味,温度也因密封而明显升高。 众人累得气喘吁吁,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但这累,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踏实感。 第40章 这便是实力,这便是权势! 就在众人刚刚喘了口气,擦着满头大汗时,六号车厢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刚子警惕地拉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骨架匀称,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皮夹克,里面是熨帖的白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面容算不上英俊,但线条硬朗,眼神沉稳,带着一种铁血和隐隐的煞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骨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非但没有破相,反而增添了几分狠厉和故事感。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精悍的年轻人,眼神锐利,身姿挺拔,明显是练家子。 “劳驾,找秦老板。” 为首的男人开口,声音不高,但穿透力很强,带着一口纯正的京片子。 秦远闻声,从昏暗的“货堆”深处走了出来,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口。 那男人的目光越过刚子,落在秦远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越过秦远的肩膀,看到了车厢内那令人头皮发麻、堆积如山的货物堡垒,饶是他见多识广,眼神中也控制不住地掠过一丝骇然! 整节车厢的货! 全是他的?! 这个念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认知上。 他之前通过特殊渠道高价买到了远东贸易公司的邀请函,也听说了秦远的名头。 但亲眼看到这实打实的、蛮横无比的“运货”方式,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年轻同乡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手段、是胆魄、是打通关节的能力! 这种包下车厢集中运货的模式…… 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甚至开始盘算自己下次是否也能借鉴…… 但表面上,他迅速收敛了惊容,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江湖气的笑容,主动伸出手:“秦老板?久仰大名!在下加代,燕京地界上混口饭吃。” “这次托秦老板的福,也能去北边开开眼。” “往后在莫斯柯,大家都是老乡,人生地不熟的,还望秦老板多多关照!” 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是来“拜码头”的架势。 秦远靠在下铺边,刚刚用白手帕擦去手上的浮灰。 此刻他的左手绷带已拆,仅剩浅痕。 听到“加代”二字,他目光闪动了下。 据闻这人是入过行伍的,在军队里,凭借着出色的训练和自身的刻苦,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功夫。 退伍之后,尽管家人期望他能稳定不下来,在事业单位工工作。 但加代豪爽的性格根本适应不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于是他选择留在燕京,与老战友在夜场中畅饮,展示其不凡的身手和讲义气的性格。 加之他英俊的外貌和风度翩翩的气质,很快就在圈内积累了众多朋友,声名鹊起。 而最出名的一战,就是替朋友出头,以一挑五,废了两个人。 由此一战成名。 没想到,现在竟然来当倒爷了。 看样子自己还真是给这世界制造了不少波澜。 秦远看着这位狠人,脸上并无倨傲,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加代哥客气了。” 秦远声音不高,淡淡道:“远来是客,路上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到了莫斯柯,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他的话点到为止,分量十足。 但加代要的就是这句话和他此刻的态度! 他脸上笑容更盛:“有秦老板这句话,兄弟心里就踏实了!” “叨扰秦老板休息,我们这就走!” 他再次抱拳,很识趣地带着人转身离开,没有过多停留。 加代一行人刚走没多远,车厢门口又出现了几张面孔。 领头的赫然是“西城老黑”雷泽兵,一个在京城西郊同样以悍勇著称的角色。 他身后跟着的三四个兄弟也同样气势汹汹。 然而,当老黑的目光投进六号车厢那唯一的通道,看到里面那足以令人窒息的货物堡垒时。 他脸上那份在燕京城里惯有的桀骜和彪悍瞬间僵硬了!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和他身后的兄弟脸上的表情从“老子最屌”迅速变成了一种混合着震惊和敬畏的茫然。 他们原本准备的气势汹汹的拜码头开场白,似乎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雷泽兵张了张嘴,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用力咽了口唾沫,结巴道:“秦…秦老板?小弟雷泽兵,西城混的……到了莫斯柯那边,请多多关照。” 后面的流程几乎成了加代的翻版,但敬畏之色更浓。 他们匆匆抱拳说完场面话,像是生怕多留一秒会妨碍到秦远,便近乎小跑地离开了门口。 而这仅仅是开始。 加代和老黑这两拨代表着不同区域不同层级的“头面人物”的拜访,仿佛打开了闸门。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六号车厢的门被敲响了数次。 又有几波人,或独自前来,或带着一两个心腹,姿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带着恭敬或谨慎,前来向秦远“报到”或“拜会”。 “秦老板,我是东城的豁牙李……” “秦老板,西直门那片儿的兄弟托我给您带个好……” “秦老板,南苑的孙二疤子……” “海淀......” 问候和报名号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这些人,大部分是在燕京通过远东贸易公司拿到邀请函的“客户”,也有的是通过自己的渠道拿到的签证。 其中有不少是被老张头划在第二档名单上,带着一帮兄弟吃饭的人物,也有些是第一次跑单帮却眼光毒辣想提前拜码头混个脸熟的。 他们身份各异,性格不同,有的神情热切巴结,有的带着试探和谨慎,甚至有些目光深处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野望。 但所有走进或靠近六号车厢门口的人,当他们目光触及那几乎被编织袋、尼龙袋和麻袋所填充的整节车厢货物的时候。 无论他们原本带着何种心思而来,眼中的神色都在瞬间,高度统一地转为了强烈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骇然! 那些货物袋子层层叠叠,像沉默的山丘,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种用纯粹物资堆砌出的无声力量,沉重而粗暴地宣告着一个事实。 这节车厢的主人,与他们这些带着零星几包货物、像散兵游勇一样挤在普通车厢的倒爷,已经不在同一个层面了! 秦远对于他们的态度,始终平静应对。 不卑不亢,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刻意疏远,只是淡淡地点头,说一句“互相关照”。 他很清楚,这些人是老张头筛选出的“潜力股”,也是未来在莫斯科可能用得上或需要防备的力量。 今日的“拜码头”,既是试探,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站队”。 当最后一位访客离开,车厢门终于彻底关上。 斌子、刚子、麻杆儿和武卫国等人,一直站在一旁。 目睹着这一波波形形色色的面孔带着不同的表情进来,又带着统一的敬畏离开。 心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自豪和踏实感。 尤其是武卫国。 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什么叫他妈的实力? 什么叫他妈的真正的权势?! 不靠刀枪棍棒,只靠堆满整节列车的硬通货! 第二次K3北上的钢铁洪流,便在这样一种极其特殊的气氛中,轰隆隆地启动了。 满载着远超上次的货物,更承载着无数膨胀的野心和隐约成型的阶级分野。 刺破北地浓重的秋夜寒雾,朝着那片风雪弥漫、充满未知与机遇的土地,坚定驶去。 与此同时,秦远在财富榜上的排名,在急速上升! (新书关键期,任何数据都很重要,求票,求留言!) 第41章 都是玩家 当火车鸣笛,开始哐当哐当向着北方驶进时。 【商海1990聊天群】 ——却如同投入了滚烫石块的油锅,瞬间沸腾起来! 一条系统提示高亮置顶: 【系统公告】:玩家‘我是京爷’财富值大幅跃升,全球排名上升至第4872名,上升幅度超3000名,特此公告! 这条消息像一道惊雷,炸得潜水的人纷纷冒头。 【沪上小开】:卧槽?!4872?我没看错吧?前几天不还在八千名开外徘徊吗?(附上截图) 【羊城倒爷强】:这窜升速度…坐火箭也没这么快吧?!不是说京爷账号是白板账号吗?这是白板? 【东北老铁】:@我是京爷,兄弟,透露下路子?带带老乡呗?! 【深城电子妹】:白板账号冲到五千内…这绝对是狠人!膜拜大佬! 【西北狼】:呵呵,怕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或者背后有人硬推吧?白板?鬼才信! 惊叹、质疑、羡慕、探究……各种情绪在文字间翻滚。 虽然财富榜上日进斗金、一夜暴富的故事并不罕见,但一个白板账号,意味着没有家族背景的初始加成,没有前辈玩家的资源倾斜。 纯粹依靠自身操作在短时间内完成如此惊人的跃升。 其震撼力和引发的猜疑,远非那些自带光环的玩家可比。 白板,意味着无限可能,也意味着触动了某些固有阶层的神经。 很快,一些敏锐的前百名玩家,他们的游戏界面里,代表“我是京爷”的那个原本黯淡的ID标识,悄然被点亮,加上了“关注”的标记。 排名越高,越清楚五千名意味着什么。 那已经脱离了“小打小闹”的范畴,开始真正触摸到足以影响区域经济流向的资本门槛。 这个横空出世的“白板”,值得投去审视的目光。 与此同时,在六号车厢相隔几个卧铺包间的一个普通四人厢里。 烟雾缭绕。 加代靠着车厢壁,嘴里叼着根大前门香烟,眼神锐利地盯着悬浮于眼前的私人光屏。 屏幕上正是《商海1990》聊天群的混乱界面和那张刺眼的财富榜截图。 他身后的两名同伴,同样目光凝重地看着自己的终端。 “代哥,这窜得也太邪乎了。” 猎鹰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就这一趟?这个京爷到底在莫斯科干了什么?倒腾牛仔裤能赚这么多?” “那玩意儿利润是高,也不至于几天时间财富值翻倍还多吧?” 加代吐出一口浓烟:“如果没有预料错的话,那位秦远应该就是‘我是京爷’。” “秦远?隔壁那个人?”猎鹰显然十分意外。 山猫也是疑惑:“代哥,不是说远东贸易进出口公司背后有着大院子弟的身影吗?” “而且能搞到两千张邀请函,还让匈牙利的大使馆都关闭签证,这种手段,不是大院子弟都难以解释。” 加代抽着烟道:“或许真有这么个人吧!” “但你们别忘了,系统判定‘白板账号’的核心标准是‘初始资源为零,无直接继承或重大外部馈赠’。” “就算秦远后来搭上了某个大院子弟玩家,得到了帮助,但这前期恐怖的原始积累速度,也绝对是他自己打出来的!” “没有过人的本事,再硬的背景也扶不起一个真正的‘京爷’。” 猎鹰还是有些迟疑:“代哥,这也不能确定那位京爷就是秦远吧?” “武卫国、张斌、宋玉刚、方华强,甚至还有那位老张头,都有可能是。” 他们之前对秦远一行人做过调查,张斌也就是斌子,宋玉刚也就是刚子,至于方华强他家在河北,在燕京做着佛爷,外号麻杆儿,跟着秦远一行人才逐渐脱离了那个圈子。 山猫也是点头,他盯着六号车厢凝重道:“尤其是那个武卫国和张斌,发力的动作,还有他们的下盘,一看就知道有功夫底子,实力甚至很有可能都不在我们之下。” 加代摇摇头道:“直觉! “秦远太冷静了!” “那份定力,面对一车厢价值连城的货,面对各路牛鬼蛇神的拜码头,平静得像口深井。” “你们不觉得,这和在群里那句‘去一趟莫斯柯,不管倒什么,安全回来,就给一个发财的机会’的狂妄和笃定,如出一辙吗?” “狂妄?”猎鹰撇撇嘴,“口气是真不小。” “是狂妄,但也真他妈对我的胃口!”加代嘴角勾起一抹野性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挑战和兴奋的光芒。 “敢说这种话,要么是疯子,要么是真有通天手段。” “我更倾向于后者。” 他关掉光屏,坐直身体,对两位战友下达指令:“到了莫斯科,倒货赚钱是基本盘。” “但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有两个:第一,给我盯紧秦远那伙人,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撬动这么大的财富!” “第二,睁大眼睛,考察苏联!这片土地正在剧烈变化,机会遍地都是,我们要找比倒腾服装更大的盘子!” “明白!”猎鹰和山猫同时应声,眼中也燃起斗志。 加代,在玩家排名6724,他不是白板玩家,所以这具身体,一身的武力。 他另外两个同伴,一个7823,一个7196。 都是他的战友,也是玩家。 也正因如此,他们相信加代的判断,也渴望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搏出更大的前程。 而在另一个略显破旧拥挤的三人铺位上。 “西城老黑”雷泽兵皱着眉头,眼神里没有加代一行的分析专注,而是带着一丝不解和不屑。 他也看到了聊天群的爆炸和那条系统公告。 他的目光在自己光屏上的好友列表里搜寻了一下,看着置顶的那个名字——【[燕京太子](财富榜排名 872)】。 这是他在现实中的靠山,也是带他进入《商海1990》这盘大棋的关键人物。 “哼,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儿。” 雷泽兵嗤笑一声,随手关掉群聊界面,显得很不耐烦。 “一个白板号靠倒腾牛仔裤冲得快,就被吓尿了?懂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大买卖?” 他身后一个稍显木讷的小弟紧张地插话:“兵哥,可是那姓秦的车厢货堆满了啊……” “堆满?”雷泽兵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眼神却看向窗外飞掠而过的沉沉夜色。 “堆满又怎样?走量罢了!” “他秦远就算真有点本事打通了K3,在燕京也不过是靠远东公司吃饭的!” 在他眼里,秦远就跟他一样,背后都有着一个大靠山,所以才能幸运的走到现在。 那个远东进出口贸易公司,就是秦远背后的大靠山立的牌坊。 秦远不过是这个大人物马前卒一般的人物。 至于之前秦远带给他的威压与震惊,此刻早就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呵呵,老子的货,根本就不在燕京备,等着吧!” 雷泽兵喃喃低语了一声,转头低声嘱咐身旁的心腹:“盯着点行李架上的包,到了东北,我们还要上一批硬货!” “记住,接货时眼睛放亮点!那可是给毛子准备的好东西!” 他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倒卖牛仔裤?呵……酒才是真正的暴利!” 他觉得,秦远那满车厢的普通货色和他的这批即将到手的“琼浆玉液”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财富榜的飞跃? 不过是时机凑巧,风头一时而已。 他身后靠着真正的大人物,在燕京和东北都有盘根错节的硬关系,这才是长久之道! 第42章 现在的排名,可还远远不够啊! 车厢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列车有节奏的“哐当”声和货物堆在颠簸中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空气中弥漫着皮革、汗水和灰尘混合的独特气味。 “都歇着吧。”秦远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下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他指了指那个唯一空着的下铺,“今晚轮流守夜,斌子第一班,刚子第二班,麻杆儿第三班。” “卫国兄弟,你也辛苦一路了,先休息。” “好嘞,远哥!” 刚子和麻杆儿早已累得够呛,闻言立刻麻溜地爬上旁边货物堆上的空位,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几乎是瞬间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武卫国点点头,也找了块地方坐下,闭目养神,但耳朵依旧机警地竖着。 斌子则默默走到靠近车门的位置,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门缝和唯一的通道,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秦远自己则靠在了那个唯一的下铺边缘,没有躺下,只是闭着眼睛,似乎也在养神。 然而,在他的视野里,只有他能看见的游戏光屏悄然展开。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我是京爷’财富值突破临界点,全球排名进入前5000名! 【系统奖励】:解锁‘私聊’功能!您现在可以搜索并添加其他玩家为好友,进行一对一加密通讯。 秦远的目光落在“私聊功能”几个字上,眼神微凝。 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个游戏还有这种点对点的沟通方式。 财富榜排名带来的不仅是名次变化,更是信息渠道的升级。 这意味着他可以绕过喧嚣嘈杂的公共频道,直接与那些隐藏在ID背后的关键人物建立联系。 他意念微动,打开了新出现的“玩家通讯录”界面。 界面简洁,像一本空白的通讯簿,只有最上方有一个搜索框和一个“好友申请”的提示图标。 就在他准备研究一下具体操作时,通讯录界面突然闪烁了一下! 一个醒目的星点标记在“好友申请”栏位亮起,伴随着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清脆提示音。 【玩家‘东北鹞子’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附加消息:秦老板?久仰大名,聊聊?】 东北鹞子? 秦远眼神微闪,没有丝毫犹豫,意念选择了“同意”。 好友列表瞬间点亮了一个新的头像——一个简笔画勾勒的、眼神锐利的鹞鹰。 几乎在好友关系建立的下一秒,一条加密的私聊信息就弹了出来: 东北鹞子:【秦老板,恭喜啊!】 【排名坐火箭一样窜上来,这动静闹得可够大的。】 【上次系统判定K3商路极具价值就够让人眼红了,这次直接狂飙三千名…】 【啧啧,光靠你那一车厢的牛仔裤和大衣,恐怕没这么大威力吧?[叼烟表情]有没有兴趣聊聊合作?】 开门见山,直指核心! 秦远心中微凛。 这个东北鹞子的嗅觉果然敏锐得可怕。 公共频道里大多数人还在震惊于财富值的飙升和“白板”的噱头,他却已经将两次系统判定联系起来,并精准地怀疑到了更深层次的原因。 一车厢的货物固然价值不菲,但系统判定财富值,显然不仅仅看货物的账面价值。 它更看重的是“影响力”和“潜力”。 燕京各路地头蛇主动上门“拜码头”,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秦远通过远东公司和他自身的实力展示,已经在无形中编织了一张覆盖燕京相当一部分倒爷势力的网络! 这些人将成为K3路线下的次级分销商(三倒、四倒),系统显然认可了这种模式的潜力和秦远对这条商路的掌控力。 再加上莫斯科那边即将展开的销售网络……这才是财富值狂飙的真正内核! 我是京爷:【鹞子哥消息灵通。合作可以谈,但得看是什么。】 【我现在对东北的动静更感兴趣。】 信息发出,秦远耐心等待。 他知道,对方既然主动加他,还点破了关键,必然有所求。 果然,几秒后,回复来了: 东北鹞子:【哦?东北的动静?秦老板这手伸得够长的啊。[好奇表情]为什么这么问?】 秦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随着他的意念,一行行文字出现在光屏之上: 我是京爷:【这次K3发车,我在燕京站留意到,上来的倒爷里,有些人……很有意思。】 【大包小包扛货的不少,但也有那么几拨人,轻装简行,带的货……似乎不太起眼?】 【鹞子哥,你说这些人,总不会是去莫斯科旅游的吧?在燕京不备足货,那他们的货……会在哪里备呢?】 屏幕另一端,哈尔滨某处暖气充足的房间里,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看着光屏上的文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中精光闪烁。 他正是“东北鹞子”。 “有意思……真他妈有意思!”他低声自语,“这秦远,比传闻的还要厉害几分。这份观察力和推理能力……绝了!” 他的眼神如电,字迹随他心意一般出现在光屏之上。 东北鹞子:【秦老板这双眼睛,真是毒啊!全让你说中了!在燕京不备货,或者备些掩人耳目的东西,真正的硬货,当然是在出关之前,在咱们东北这片黑土地上‘接’了!】 【方便,隐蔽,成本低,风险……呵呵,也相对可控嘛】 【而且,你猜得没错,确实有大动作。】 【出手的人是财富榜上的那位【燕京太子】,手伸过来了,他派人在东北搞了一批‘洮南香’,量不小】 【接货的人,就是跟你同车那个西城老黑——雷泽兵】 【他就是太子在燕京养的一条比较能咬人的狗】 怪不得雷泽兵之前来的时候那么嚣张呢? 现在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燕京太子? 秦远眼神莫名,起这样一个ID,还真是高调。 洮南香…清香酒,度数高符合老毛子的口味。 而且倒酒,利润确实比服装更高。 但风险也更大啊! 难不成那位“太子爷”,在苏联也打通了关节? 我是京爷:【明白了。多谢鹞子哥的情报,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等这趟莫斯柯回来,我去趟哈尔滨,当面谢你。】 这条信息发出,东北鹞子那边明显顿住了。 东北鹞子:【你要来哈尔滨?!秦老板,你这行程安排得够满啊!】 【行!那我就在哈尔滨恭候大驾!到时候,咱们好好聊聊!】 东北鹞子刚想再问点什么,比如秦远来哈尔滨的具体目的,或者他对太子爷插手东北有什么看法,却看到光屏上秦远的ID瞬间暗了下去。 【系统提示:玩家‘我是京爷’已下线。】 “嘿!这小子……” 东北鹞子看着暗下去的头像,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眼中的兴趣更浓了,“够干脆,也够神秘!看来哈尔滨这趟水,他是非蹚不可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秦远……这个横空出世的白板玩家,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和值得期待。 莫斯科的财富,哈尔滨的布局……这个年轻人,所图甚大啊! 六号车厢内,秦远关闭了光屏,眼前重新被车厢的昏暗和货物的阴影占据。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洮南香……雷泽兵……燕京太子…… 信息已经拿到。 东北鹞子这条线,算是初步搭上了。 哈尔滨之行,势在必行。 那里不仅有他需要的东西,现在看来,还搅动着另一股不小的暗流。 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深沉,列车正全速驶向北方。 财富榜4872名? 秦远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 呵,远远不够啊! 第43章 到站前夜 车轮碾过铁轨的单调声响,伴随着车厢的摇晃,成了这趟漫长旅程的背景音。 几天几夜在狭小空间里的颠簸,足以消磨掉大多数人的锐气。 秦远、斌子、刚子几人还好,毕竟有过一次经验,知道如何调整状态。 但麻杆儿显然有些吃不消,本就瘦削的脸颊更显苍白,时不时捂着肚子往厕所跑,显然是水土不服闹的。 眼看着窗外荒凉的西伯利亚景色逐渐被稀疏的城镇和工厂轮廓取代,预示着旅程即将抵达终点。 麻杆儿又一次捂着肚子从厕所回来,脚步虚浮,但眼神却带着一丝警觉。 他凑到秦远身边,压低声音,气息还有些不稳: “远哥,有情况。” “雷泽兵那伙人,在叶卡捷琳堡下车了!” 秦远原本闭目养神,闻言立刻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看向麻杆儿。 麻杆儿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我特意留意了,他们搬下去五十多箱东西,看包装和分量,绝对是白酒!” “而且……车站有人接应,来的好像是军车。” “军车接应?”秦远心中微微一凛。 他之前虽然知道雷泽兵背后是那位太子,也猜到他们会在东北接货,但没想到这位“太子爷”的手竟然真的能伸到苏联腹地,而且直接搭上了毛子军队的线! 叶卡捷琳堡,那可是乌拉尔山以东的重镇,工业心脏之一,人口众多,资源丰富。 能在那里使动军车接货,这能量绝非一般! 这个所谓的“燕京太子”,排名八百多名,就能有如此影响力? 那财富榜前百,甚至前十的那些巨鳄,他们的触角又该延伸到了何种恐怖的地步? 秦远第一次对排行榜前列玩家的真实实力有了更直观也更沉重的认知。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拍了拍麻杆儿的肩膀:“辛苦了,情报很重要。” “快去躺会儿,再有二十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到莫斯柯了。” “下了车,到了那边,除了冷点,什么都好,好好休息。” 刚子和斌子也凑了过来,刚子咧嘴一笑,试图活跃下气氛:“就是,麻杆儿,别蔫吧了!” “马上就到老毛子地盘了,我跟你说,那儿的姑娘,个顶个的水灵,大高个,白皮肤,眼睛跟蓝宝石似的!” “你家里不是老催你找媳妇儿吗?” “这回正好!捞个漂亮的金发大美妞回去!保管吓你全家一跳!哈哈哈!” 麻杆儿被刚子调侃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别瞎说!我…我哪有那心思……” 但眼神里那点因为水土不服带来的萎靡,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武卫国也趁机问道:“秦哥,到了莫斯柯,我这批羊皮大衣,该怎么出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秦远看向他,这一路上对于武卫国的为人也算是了解了。 肯吃苦,能下功夫,还脚踏实地,最为重要的是,心正。 这种人,可交可用。 他耐心指点道:“首选去契卡市场,那里是最大的批发市场,人流量大,但鱼龙混杂,价格可能被压。” “或者胆子大点,直接在繁华点的街道上铺开卖,但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警察的影子就得赶紧收摊跑路,被抓住罚款事小,没收货物就亏大了。” 他顿了顿,又教了武卫国几句简单俄语。 都是些简单的词汇,比如商品、好的、便宜多少钱这类单词。 麻杆儿也是凑在一边认真学着。 但出乎意料的是,麻杆儿还在纠结于发音的时候。 武卫国就已经能清晰准确地复述了出来,发音虽略带生硬,但意思表达的十分明确。 斌子和刚子交换了个惊诧的眼神。 他俩在莫斯柯七八天,整天跟人连比划带猜,勉强凑合几句常用语都算不易。 这武卫国,学的也太快了吧! 但秦远却并没有意外。 他本就猜测武卫国是玩家。 能快速学习一门语言,对于普通人来说难度极大。 但是对于玩家而言,不过是熟练度问题。 他心中更加笃定:这武卫国,九成九是玩家! 而且大概率还是那位【津门武神】 敢在ID上冠以“武神”的名头,也不知道这战力到底有多高。 虽说这个游戏世界,考验的是赚钱能力。 但秦远却更加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危险。 一身强横的武力,未必不能有所效用。 只是要放在合适的地方! 他收回目光,心中如同明镜。 几人闲聊间,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窗外的天色由暗转明,又由明转暗。 列车广播里开始用俄语和中文播报即将抵达莫斯柯的消息,车厢里顿时骚动起来,疲惫被即将到站的兴奋和紧张取代。 就在列车减速,莫斯柯郊区的建筑群在窗外掠过时,六号车厢的门再次被轻轻敲响。 刚子警惕地拉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的,是加代。 他换了一身更厚实的呢子大衣,脸上带着长途旅行后的些许倦色,但眼神依旧沉稳锐利。 甚至比上次更多了几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秦老板,打扰了。”加代的声音依旧不高,穿透力却很强,“快进站了,想跟您再聊两句。” 秦远站起身,示意刚子开门。 加代走了进来,目光快速扫过车厢内依旧如山的货物,和秦远身后精神明显提振起来的几人。 最后...落在秦远脸上。 “秦老板,这一路辛苦了。”加代开门见山,笑道:“我们兄弟几个初来乍到,对莫斯柯两眼一抹黑。” “秦老板是识途老马,不知道……能不能再指点一二?”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认真:“或者,秦老板在莫斯柯若有什么需要人手跑腿、处理些‘杂事’的地方,我们兄弟几个,或许能帮上点小忙。” 这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很明白。 加代不是来简单问路的,他是来“投名状”的。 他想用自己和两个战友的身手和能力,换取在莫斯柯得到秦远“关照”的资格。 甚至可能是……参与更深层次行动的机会。 秦远看着加代那双沉稳中带着野性和渴望的眼睛,又瞥了一眼他身后同样站得笔直、气息精悍的猎鹰和山猫。 莫斯柯的舞台,比叶卡捷琳堡更大,水更深。 而这位在国内犯了案子的“加代哥”,显然是不甘寂寞。 秦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加代哥客气了。”他声音平静,“到了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莫斯柯……机会很多,但也需要点胆量和运气。”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但这句话,在加代听来,却和拒绝没有什么两样。 “行,我知道了,秦老板,那有缘江湖再见!” 加代洒脱的挥了挥手,就直接带着两名小弟转身离开。 斌子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目光凝重:“哥,他们身上很危险。” 加代这三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戾气重,像是沾过血。 武卫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秦远的身后,目光平静道:“他们杀过人,昨天他们来拜码头的时候我就闻到了,那味道,刺鼻的很。” 刚子和麻杆儿听到“杀人”二字,都有些发愣。 不是都是做买卖当倒爷的吗? 这种人过来干嘛? 他们开始还对加代的印象还挺好的。 秦远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最终在武卫国沉静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很平静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定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他们不来惹我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最好。” “记住,”秦远目光沉静道:“等下到站,建华那边会带人来接应。我们的货,一件也不许经外人的手!” “从下车到上车,从头到尾,只准我们自己人,或者建华带来的那批熟面孔搬抬!” 说完,他看向麻杆儿道:“之前帮我们背过货的人,你那都有名单。答应过给他们行方便,不能食言。” “待会儿下了车,如果他们愿意,可以跟我们的车走,一起去契科夫旅馆。” “那的老板,是我们自己人。” 上次莫斯柯之行结束之后,他就已经让建华,将那间小旅馆给买了下来。 老板、店员都没变。 只是东家成了他。 在莫斯柯没有自己的据点,怎么能行。 第44章 秩序崩溃边缘挣扎的野狼 呜——! 火车发出一声仿佛穿透北地寒流的悠长汽笛,巨大的钢铁身躯在摩擦声中缓缓滑入莫斯柯雅罗斯拉夫尔火车站的巨大穹顶之下。 哐当! 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刹车的尖啸,列车终于停稳。 车门打开的瞬间,汹涌而来的声浪夹杂着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站台上,早已是人头攒动,各种语言混杂,空气中弥漫着寒冷、喧嚣和属于这座庞大都市的独特气息。 第二次莫斯柯之行,正式拉开帷幕。 而这一次,秦远带来的,不仅仅是堆积如山的货物,还有身后这群各怀心思、能力不俗的“同路人”。 第六车厢的大门被拉开,秦远第一个跳下车。 目光快速扫过,心中警铃微动。 和记忆中上一次抵达时的混乱不同,此刻站台的混乱透着一股被刻意“管理”的野蛮秩序感。 光头! 视线所及,站台边缘和主要通道上,赫然林立着一个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 他们清一色的光头在惨白的站台灯光下反着冷光,身形异常魁梧粗壮,大多穿着紧身的皮夹克或臃肿的棉袄,鼓胀的肌肉几乎要撑爆衣服。 他们眼神凶狠而麻木,像训练有素的鬣狗群,无声地占据着最有利的接驳位置。 只见这些光头大汉粗暴地推开挡路的小贩,生硬地拽住刚下车、还一脸茫然的旅客和倒爷的胳膊或行李。 “出租车?!” “运货?” 嘴里生硬地蹦着几个俄语词,语调不容置疑,手势更是蛮横。 强行要将人往他们停在远处的破旧拉达、伏尔加小车上拖拽,或是强行要去扛对方手中、车上的包裹货物。 更让秦远眼神发冷的是,不远处的几个穿着车站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仿佛对这些光头的行为视若罔闻,有的甚至扭过头去抽烟、闲聊。 明显是默许,或者说……畏服。 “远哥!”麻杆儿紧跟着下车,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秦远身边靠。 “别慌,跟着我。” 秦远的声音沉稳如山,瞬间稳定了身后刚下车、同样被这阵势弄得有些紧张的手下。 就在这时,站台远端传来一阵骚动。 几辆外观相对体面的黑色伏尔加轿车和一辆小型厢式货车,直接压着站台的边缘线开了进来,车身上印着模糊不清的斯拉夫文标识。 车子粗暴地按着喇叭,在人群的怒骂和避让中,一直开到了六号车厢门口才停下。 为首那辆车的车门猛地推开,一个裹着厚实羽绒服、脸冻得有点发红但精神头十足的年轻人大步流星地冲了下来。 “远哥!总算到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陈建华激动地喊道,张伟、王海洋、李向前紧随其后,也是兴高采烈。 甚至是娜塔莎都来了。 而在他们身后,跟着呼啦啦下来二十多个穿着厚棉大衣、面容年轻但眼神透着精干的中国青年,显然都是他们发展的校园团队成员。 这股生力军的出现,让周边不少人,看向秦远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惊异。 加代在五号车厢下来,看着这一幕,目光瞳孔微微一缩。 果然啊,秦远已经在莫斯柯组建了一股自己的势力。 山猫也是看了一眼,走上前:“代哥......” 加代没有说什么,收回目光,吐出一个字:“走!” 秦远似是有所察觉,回过头去。 便看到加代三人的身影,如同落入池塘的水滴,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迟疑,没有告别。 就这样干脆利落地融入了汹涌的人流里,不知去向何方。 秦远心中没有波澜,收回目光,看着明显比上次更加干练的陈建华,发号施令道: “建华,海洋......” “斌子、卫国、刚子,你们立刻组织装车!” “记住,一件货也别落下,麻杆儿,盯着点咱们的人手和货物!” “明白!”几人齐声应道,立刻行动起来。 原本有些紧张的新人团队在斌子和武卫国的指挥下,迅速形成一条高效的人链,开始小心翼翼却动作麻利地从车厢往外搬运沉重的编织袋和麻袋。 陈建华凑到秦远身边,低声道,语速很快,带着一股忧心:“远哥,情况有点不对头了。” “就你们刚走一个多星期,来莫斯柯的外国人就越来越多,现在这里几乎成了整个东欧的中心,各大加盟国的商人都会来这里找油水。” 秦远认真听着,其实他并不意外,这些加盟国的人来莫斯柯,可比他们这些中国人来,要方便得多。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些光头身上,问道: “站台上那帮秃鹫是什么人?” 陈建华顺着秦远的视线看去,低声道:“那是高加索那边过来的人,车臣、格鲁吉亚、阿塞拜疆哪里的都有,一个个都是亡命徒!” “最近一个月才冒出来,现如今把这个车站当成了自家地盘在霸着!” “他们倒是不明抢,但你看这架势?拉人坐车,帮忙搬运行李货物……全都是强行服务!” “而且这个价格也黑,是外面市场价的五倍到十倍!” 刚子听见两人的话,惊疑道:“价格这么高,那要是不给呢?” 听见刚子的话,陈建华沉声道:“不给?行!那些穿制服的‘好心人’就该过来了,各种理由刁难,弄不好直接把你带去小房间‘谈话’。这些高加索人,可有的是手段。” 刚子更震惊了:“本地警察不管吗?” “本地警察?呵,更管不了,或者说不想管,这里面指不定有多少油水分账!” 陈建华喘了口气,眼神带着庆幸和后怕:“要不是我提前买通了这里的值班站长,塞足了‘诚意’,咱们这车别说开进来接你们,进站都困难!” “这帮家伙的手伸得可长了!” “高加索人?”秦远眼神微凝。 他很清楚。 莫斯柯这座巨大的磁石,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吸引着四面八方在秩序崩溃边缘挣扎的野狼。 连远离中国的地方势力,都已经敏锐地嗅着味道聚集过来了。 这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现如今的莫斯柯毫无疑问,已然是龙蛇混杂,成了整个东欧黑市货物的批发中心! 高加索的狼都跑来圈地? 有意思! 他重重拍了拍陈建华的肩膀:“办得好,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抓紧时间装车,动作要麻利,但更要稳,别让人钻了空子!” “明白!”陈建华用力点头,转身去亲自监督指挥装车。 这时,那些跟着秦远这趟车来的燕京倒爷们也陆续下了车。 面对这混乱而蛮横的站台环境,这群见过风浪的燕京地头蛇们也大多面露惊愕和紧张。 有人犹豫片刻,看到秦远这边人多车多、有条不紊,立刻拉着货凑了过来:“秦老板!我们跟着您走!跟您的车!” “对对对!秦老板,带我们一段!咱们都坐契科夫旅馆!” 麻杆儿立刻掏出他那本皱巴巴的小本子,翻动着名单:“名单上的,愿意跟着走的,这边登记上车!” “不跟着的,自己想办法安顿,到了旅馆再联系也行!” 然而,也有小部分人,眼神闪烁,看着那些被高加索光头强行“服务”后坐上拉达车扬长而去的其他乘客,或是觉得自己货不多,或是心气高不愿完全依附秦远,或是单纯觉得跟大队伍目标太大。 他们咬咬牙,攥紧自己不多的几件行李,低着头或硬着头皮,选择自己走向站台出口,试着去打车。 或者……被那些高加索光头“热情地”强行围住。 秦远目光扫过那些零散走向站台外、很快淹没在高加索人强横身影中或坐上远去的破旧拉达车的同乡身影。 他没有出言阻拦,目光平静如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路,是自己选的。 第45章 对标李维斯,调整策略 秦远收回目光,不再多想。 转身也加入到了搬运行列之中。 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团队效率惊人。 在那些高加索光头偶尔投来的不善目光注视下。 仅仅不到半小时,整节六号车厢那如同小山般的货物,竟然被搬运一空! 当最后一袋货物被严严实实地盖上油布、锁紧在厢式货车里时,几个负责搬货的年轻学生都累得扶着膝盖直喘粗气。 “呼……总算完事了!” 刚子最后一个跳进厢式货车的后车厢,擦着额头上混着冰碴的汗珠,甩上车门。 车厢内,尤其是年轻的学生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战前的亢奋。 坐在秦远身边的陈建华,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看着前面装满货的车,两眼放光:“远哥!这…这么多货!我的老天爷,这次咱们校园团队能大干一场了。” “有这批货打底,整个莫斯科大学圈的倒爷都能再翻一番!” “发财了!” 王海洋、张伟、李向前等人也是喜形于色,上一次帮秦远倒货,他们可都赚大了。 这次明显更大规模的货物,意味着能够拿到更多的提成。 如何能不兴奋。 秦远脸上带着一丝淡定的笑意,并没有被他们的兴奋冲昏头脑,目光扫过身边的陈建华:“建华,光有货没用,得卖出去变成真金白银。你那边销售网织得怎么样?能吃下这么大的量吗?” 谈到正事,陈建华立刻收起了几分激动,正色道:“远哥你放心!这段时间我跑断了腿,也下了血本!莫斯柯但凡有点规模、有中国留学生的大学,我几乎都跑遍了!” 他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莫斯柯国立大学、普列汉诺夫经济学院、友谊大学,还有工程、师范那些……稍微有点野心的留学生,基本上都点头了!” “他们现在热情比我还高,就等着货呢!” “不光我们中国学生,”陈建华眼睛发亮,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我还发展了十几个本地学生!” “这帮人脑子活,路子野,在学校里人缘都不错!” “我按照您说的,给他们画了大饼,哦不,是描绘了美好前景,他们一听抽成比例和卖完结现钱,都拍胸脯保证能拉来大批同学一起干!” “有几个家伙还跟我透了底,说能想办法打通学生公寓楼这条线,那销量可就海了去了!” “校园市场,我保守估计,至少还能再挖出30%以上的潜力!” “很好!”秦远眼中露出赞许,“你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他环视着车内几张年轻却充满干劲儿的脸庞,清晰地安排道:“这批货,全部运回契科夫旅馆,那地方现在就是咱们的‘大本营’。” “以后你们拿货就直接来这里。” “另外......”秦远看向斌子和刚子道:“斌子,你带着卫国麻杆儿他们,明天跑一趟契卡市场,找瓦西里和伊万把咱们之前的摊位给拿下来,” “那是咱们的一个窗口,也是一个重要的消息来源点。” 斌子沉稳点头:“放心吧,哥!伊万和瓦西里认我们,熟!” “好!”秦远的声音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强烈的信心和煽动力,目光炯炯地扫过众人。 “哥几个,万里长征现在才走了十分之一,接下来怎么做?” “干他丫的!”刚子率先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声。 “干!”斌子、武卫国沉稳但有力地应和。 “干!” “必须干!” 王海洋、张伟等年轻学生更是被激得热血沸腾,攥着拳头低声嘶吼。 车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充斥着年轻人的激情。 然而,就在这股热血上涌的劲头中,秦远却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重磅炸弹。 他语气平静,却如同平地惊雷:“气势不错。” “不过,兄弟们,这苹果牌牛仔裤……是我们最后一批了。” “啊?!”陈建华第一个失声惊呼出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远…远哥!你说啥?!不卖苹果牌了?!” “现在在大学里,最认可的除了李维斯,就是我们这个苹果牌啊。” 王海洋急了,忙问道:“远哥,这......我们才刚打开销路,火得一塌糊涂,怎么就不卖了?” 张伟也紧跟着追问:“远哥,是不是内地那边的渠道出问题了?这牌子难道不批了?” 在他们看来,放弃风头正劲的苹果牌,简直就是自断臂膀! 车厢内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了几分,众人目光都聚焦在秦远身上,充满了不解和焦虑。 秦远看着大家焦急困惑的脸,反而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他缓缓摇头:“渠道没问题。” “问题在于,我们不能永远只当个‘二道贩子’,给别人贴牌打工。” 他身体微微前倾,淡淡道:“以后,我们要卖自己的牌子!” 自己的牌子? 这几个字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波澜。 “我们…我们的牌子?”陈建华有些结巴,又有些莫名的激动和…茫然。 建立品牌? 这概念对他们这些普通学生和刚起步的倒爷来说,太遥远了。 “对!”秦远肯定地点头,吐出一个掷地有声的名字:“真维斯!” “真维斯?”众人都下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这个有点拗口、带着点洋气味道的名字。 “这…这是什么牌子?没听过啊?”陈建华疑惑。 秦远微微一笑,抛出了极具诱惑力的宣传内核:“这是我和港岛那边一起创立的品牌。” “记住了,以后再卖货对外宣传,尤其对那帮毛子学生宣传时,就说——‘真维斯,品质对标李维斯!” “‘潮流源自香港,品质国际保证!’” 车厢里陷入一片死寂。 李维斯?! 那可是牛仔领域的顶级标杆,享誉全球的正宗美国货! 在大家心里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一个新牌子,上来就敢说“对标李维斯”?! 这胆子也太肥了吧?! 陈建华、王海洋、张伟几人瞬间全都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张,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看向秦远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知道跟着远哥能吃肉,但这也……太能啃骨头了吧? 就回去这一趟,竟然不声不响地把盘子做得这么大了?! 直接从倒卖走私跨进了创立品牌的深水区?! 第46章 假货肆虐前,建立护城河 “港…港岛的品牌?远哥你…你和港岛人一起搞的?” 陈建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感觉眼前的秦远,身影似乎又拔高了一层,笼罩上了一层让他看不清的光环。 “嗯。” 秦远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并未多解释细节,目光却转向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正滑入黄昏暮色的莫斯科街景。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卖别人的牌子,我们永远只能赚点辛苦费,大头都被品牌方拿走了。” “只有掌握自己的牌子,才能在市场上真正立足,才有定价权,才有话语权!” “这片巨大无比的市场,应该孕育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品牌力量!”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虽然大家本能地觉得这个新品牌推广起来难度极大,但秦远的眼光和气魄,又让他们隐隐看到了一个更庞大、更激动人心的未来。 “明白了,远哥!”陈建华最先缓过神,眼神由震惊转为了燃烧般的狂热,“您看得远!您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对!跟着远哥干大的!”张伟也激动地表态。 “远哥说干真维斯,那就干真维斯!”王海洋握紧拳头。 当气氛再次被点燃时。 四人中的李向前却突然冷不丁的吐出一句:“远哥,你要做自己的品牌,想必也是因为来莫斯柯的倒爷越来越多的缘故吧?” 听到这句话,秦远转过头看向他:“哦?为什么这么说?” 陈建华等人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李向前似乎有些不习惯成为焦点,下意识地搓了搓衣角,但他的声音却很稳:“建华之前和您讲过,最近一个月来莫斯柯的人越来越多,各个国家的人都有。” “而现在国内也有大把人发现了这条商路,人员构成的复杂性不必多说。当今天这波来莫斯柯的中国人发了财,回去之后把消息传出去,肯定是还要涌进更多的来莫斯柯淘金的倒爷。” 秦远笑了笑,他觉得有点意思了。 “你继续说。” “是!”李向前顿了顿继续道:“邀请函签证什么的对于很多人而言,是承担不起的成本,所以未来必然大部分人都是通过非正规渠道进入苏联的。” “这批人,中苏两方都难以管理,因此肯定会出现一些问题。” “比如?”秦远问。 “比如卖假货的。”李向前低着头道。 “我们义乌那边,祖辈就是摇拨浪鼓起家的,我太明白这生意场上的道道——利字当头,鬼迷心窍!” “为了多抠出三瓜俩枣,保不齐有人就敢把臭鱼烂虾当金珠卖!” “为了利润,从国内过来的这些倒爷们,在把一件件商品倒入时,肯定也会把大量假冒伪劣商品带进本地市场。” “苏联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钱,远哥您才刚回燕京一个月,卢布又贬值了,物价也涨了不少,而购买这些轻工业品,也花去了他们较多的积蓄。” “毛子勒紧裤腰带换来咱们的东西,要是回去一拆,全他妈是些糊弄鬼的玩意儿……” 他顿了顿,声音沉甸甸的,“那怒火会烧向谁?他们会恨谁?” “中国货!”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当我们的货被打上‘劣等’、‘骗子’的烙印,到那时,咱们这些本本分分卖好货的,算不算黄泥巴掉裤裆?” “想证明清白?晚了!这市场牌子一砸,再想立起来,难比登天!”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略显沉闷的车厢内突兀响起。 秦远拍着手掌,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许:“向前,没想到你是内秀型啊!” 秦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倒卖假冒伪劣产品的倒爷,对于整个中国品牌的摧毁到底有多么恶劣。 在九十年代初,倒爷刚来莫斯柯的时候,毛子对于中国人是十分钦佩和礼貌的。 他们认为中国人很有能耐,都是社会国家,却能生产出这样好的产品。 但当倒爷们,将“假货”卖给他们,当假货充斥在毛子市场时。 他们开始憎恶中国人,见到中国人就指指点点。 甚至很多俄国人开的小店门前都挂起了“本店不销售中国商品”的牌子。 这一境况,直接毁了繁荣了整整十年的俄罗斯贸易。 李向前听到秦远的称赞,笑了笑,摆了摆手,还是很不习惯被这样注视。 “向前说的没错,捅破了我没说出口的那层窗户纸。” 秦远环视众人道:“未来来莫斯柯的倒爷会越来越多,很多事情都会超出我们的把控范围之内。” “劣币驱逐良币,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们要做的......” 秦远的声音斩钉截铁,“就是在洪水冲垮河堤之前,在岸边插下咱们‘真维斯’的大旗!” “让那些想买正货、买好货的人,知道往哪里靠岸!” “真维斯,不只是个名头!” 他凝重道:“它是咱们的信誉!招牌!护城河!懂了吗?” “懂了!”陈建华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让他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继而升腾起一种更加清醒、更加迫切的使命感。 “远哥!真维斯的牌子,我们一定擦亮!绝不能让那群耗子屎坏了咱们中国人的汤!” 张伟、王海洋等人也重重点头,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轻浮,只剩下沉甸甸的责任。 “好!”秦远满意地点点头,将话题转向更具体的执行层面,“现如今队伍越来越大,货和钱的进出也越来越复杂。” “光靠我们自己记着不行了。我提议,正式增加一个财务岗。” 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一个略显安静的身影上。 坐在秦远斜对面、一直好奇又略显拘谨地听着他们用中文热烈讨论的娜塔莎。 “娜塔莎。” 突然被叫到名字,娜塔莎微微一愣,湛蓝的眼睛睁大,显得有些意外:“啊?” 秦远看着她,语气温和但正式:“你是经济系的高材生,学的不就是这个?” “有兴趣加入我们,做团队的专职会计吗?负责记账、核算利润分成、监督资金流向。” “当然,有相应的薪水。” 幸福来得太突然! 娜塔莎的眼睛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她当然想加入! 这群中国朋友做的事情在她看来充满了大胆而新颖的商业实践,比枯燥的课本知识刺激多了! 而且还是在熟悉的环境里进行市场操作,这简直是理论结合实际的最佳样本! 更别提还能赚钱了! 然而,这份惊喜只维持了几秒,她白皙的面庞上便浮现出明显的犹豫和担忧。 “哦!天呐!秦!这…这太好了!我…我非常想…可是…” 她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用略显生涩但真诚的中文说道,“我父亲…他可能不会同意的…他认为学生就该专心学业,特别是女孩子…参加这种…呃…‘市场实践’…可能……” 她比划着,表情带着一丝沮丧。 显然,对她那位在银行系统拥有一定地位的父亲来说,女儿参与这种倒买倒卖的地下贸易活动,实在有些“不成体统”。 看到娜塔莎的顾虑,秦远脸上的笑容温和且自信:“没关系,娜塔莎。父亲对女儿的关心和学业要求,这很正常。“ “这样吧,如果你不反对,这几天你帮我们安顿好之后,能否帮忙安排一下?“ “我想找个时间,正式拜访一下你的父亲。我来跟他谈谈。” “真的?!”娜塔莎的脸上瞬间多云转晴,仿佛看到救星,充满了期待,“秦,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我今晚回去就跟他说!我想…如果他了解了我们做的事情,也许…也许就不会反对了!“ “我真的很想参与进来,这太有趣了!” 看着娜塔莎重新绽放的笑容和眼中的崇拜与感激,秦远微笑着点头。 对他而言,娜塔莎个人的能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她父亲背后所代表的资源! 那位在莫斯柯国立银行拥有不俗人脉的银行家! 无论是现在迫切需要的、将辛苦赚来的卢布安全高效地兑换成人民币回流国内,还是未来可能涉及到的更大规模的资金运作甚至贷款融资。 维护好与娜塔莎父亲的这条线,都至关重要! 一次正式的、带有尊重性质的拜访,既能表明对娜塔莎身份的重视,也能顺势展现自己的实力和“业务”的“正当性”,为日后更深层次的利益捆绑铺平道路。 这笔交易,稳赚不赔。 第47章 格瓦斯前景 翌日清晨,莫斯科还笼罩在深秋的薄雾和寒意中。 陈建华就带着一行人开着车过来了。 他顶着一对兴奋得发红的眼圈,指挥着几个校园团队的骨干,将整整十大袋鼓鼓囊囊的牛仔裤和羊皮大衣奋力扛上一辆租来的厢式货车。 赚钱的急切心情,如同这莫斯科清晨的寒气,驱散了所有的倦怠。 “小心点!别刮破了!” 陈建华一边叮嘱,一边亲自检查着袋口的捆扎,“这都是咱们‘真维斯’打响头炮的本钱!” 秦远和斌子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咂咂嘴。 “远哥,你当初是怎么看中建华的?” “这小子劲头真足。” “这才六点多,他们就来了,晚上睡了几个小时啊?” 斌子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 秦远看着这一切,淡定道:“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当初在火车上,我看到建华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绝对不是甘于平凡的人。” “你见过医学生,在火车上啃着国际贸易大部头吗?” 斌子点点头,陈建华确实很不一样。 很快,货车载满了,陈建华也过来和他们打了招呼,便驶离了旅馆。 在他高效的调度下,早已在各大高校附近集结待命的留学生销售小分队,如同被激活的神经网络,迅速接收到了属于他们的“弹药”。 莫斯柯的大学校园,此刻也正从一夜的沉寂中苏醒。 来自十五个加盟国的学生们,带着各自地域的烙印和家庭的背景,汇聚于此。 正如李向前所洞察的,这里同样是一个微缩的社会阶层图景。 有那些需要精打细算、甚至需要兼职才能维持学业的普通家庭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啃着黑面包。 但也有一群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们穿着考究的羊毛大衣,皮鞋锃亮,手腕上戴着进口手表,出入校门有私家车接送。 他们是苏联特权阶层的子女,父母在体制内外占据着油水丰厚的位置。 尽管国家经济风雨飘摇,卢布持续贬值,物价飞涨,但这群“二代”们每月从家里得到的零花钱,动辄就是数百甚至上千卢布! 这对普通工人家庭来说,几乎是难以想象的数字。 这些人,是倒爷们最精准的目标客户,也是陈建华团队校园网络的主要渗透对象。 对父辈权力与财富的耳濡目染,让他们比普通学生更早、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国家机器内的巨大不平等和权力变现的魅力。 他们追逐一切能彰显自身地位和优越感的时髦物品,特别是那些带着“西方”、“资本主义”神秘光环的玩意儿。 “苹果牌牛仔裤,最后一批了。” “正宗的美国风格!” “纯羊毛大衣,出口欧洲的正品,绝对保真!” 当这些中国留学生的口号响起,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撒饵的召唤。 “给我来一条!就要上次那种蓝色的!” “这件大衣多少卢布?……行,给我包起来!” 生意火爆得超乎想象。 学生们围拢、挑选、议价、掏钱…… 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种争抢的意味。 短短时间,编织袋就迅速瘪了下去,那些花花绿绿、此刻无比诱人的卢布则成沓地堆在了学生“倒爷”们临时充当账本的笔记本上。 陈建华穿梭于几个点之间督战,脸上早已乐开了花。 趁着这股狂热,他牢牢抓住机会,向几个明显是“二代”小头目的买家再次强调: “同学,你们都知道李维斯吧?” “我们搞到一批货,港岛欧洲那边来的,品质绝对是向顶尖看齐,款式更新潮,保证是你们这边头一份!” “放心,有货第一时间通知哥几个!” 听闻“港岛”、“新潮”,特别是被当作值得提前预约的“独家”货源对待,这些“二代”们脸上露出受用的笑容。 他们更习惯于做圈子里的“时尚领袖”,而非追逐别人玩剩的。 “没问题!只要货够正,够新,哥们儿帮你清清仓!” 一个头发梳得锃亮的学生拍着胸脯承诺。 对他们这些囊中并不羞涩的人来说,消费本身就带着玩乐和社交属性。 秦远这边自然也没闲着。 他没有急着去拜访娜塔莎的父亲。 工作日登门显得过于刻意和急迫,留几天余暇,让对方有个心理缓冲期更稳妥。 一大早,他便带着斌子、刚子和麻杆儿,以及武卫国再次踏入了喧嚣依旧、但空气中似乎总弥漫着更紧张气息的契卡市场。 “秦!亲爱的朋友!你真的回来了!” “上帝保佑!我们每天都盼着你回来呢!” 伊万大叔的大嗓门老远就响了起来,他和瓦西里看见秦远的身影,激动地如同见到亲兄弟般冲了过来,脸上笑容热情。 两人一个是仓库管理员,一个是契卡市场的摊贩负责人。 都是需要打好关系的对象。 “伊万大叔,瓦西里!”秦远笑着和两位老朋友紧紧拥抱了一下,感受着俄国人的热情,“我的摊位多谢你们的照料了。” “哈哈哈!当然!说好的位置就是你的!”伊万用力拍着秦远的背,“秦,这次又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快让我们开开眼!” 秦远示意刚子和麻杆儿将几个稍小的袋子拖过来:“还是那些东西,牛仔裤和羊皮大衣,不过这次的量可是之前的十倍不止,能在莫斯科多待一段时间了。” 瓦西里淳朴的笑了笑:“好啊,这些东西销路好。” “你不知道,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已经有好几拨人都在问我和伊万,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了。” “辛苦两位老朋友了,我这趟还给你们带了点特殊礼物。” 秦远接着从随身挎着的包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个印着俄文的玻璃瓶,“喏,给你们的!” 玻璃瓶造型朴素,棕色的液体在瓶内微微晃动。 伊万和瓦西里眼睛一亮,以为是伏特加之类的烈酒,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 “咦?” 一股有些奇特的、发酵的麦香混合着淡淡啤酒花香和一丝极其轻微甜酒气的味道散发出来。 不是熟悉的辛辣烈酒味。 瓦西里疑惑地看向秦远:“秦……这是……饮料?” 秦远笑着点头:“你们先尝尝!” 伊万原本满是期待的目光顿时黯了一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对于习惯了浓烈滋味的俄国大汉来说,饮料确实有点……不够劲儿。 不过出于对朋友的尊重和对秦远带来的“大生意”的感激,两人还是分别灌了一大口。 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 瞬间! 伊万和瓦西里的眼睛同时瞪圆了! 酸! 甜! 还有一丝极其细微、几不可查却极其提神的清爽酒气! 麦芽和黑面包特有的焦香与发酵的酸甜完美融合,冰凉的口感在这冬日竟也带来一种奇特的爽利! “嚯——!”伊万发出一声短促而惊奇的感叹,立刻仰头又灌了一大口,砸吧着嘴细细品味,“格瓦斯?但又不是那种水货格瓦斯!” “这味道……这味道……”他努力搜寻着记忆深处的味道,“像……像我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老太太用黑面包渣渣加糖自己酿的那种!” “但……又不一样!更爽口!更带劲!绝没有这个好喝!这感觉太奇妙了!” 瓦西里也连喝了几大口,感受着那独特的酸甜感和几乎难以察觉的轻微刺舌感带来的清爽,兴奋地叫道:“对对对!秦!你这格瓦斯哪来的?市面上那些寡淡的罐装水货根本没法比!” 秦远看着两人反应,心中一定,笑道:“你们觉得,这东西在莫斯科,有没有人喜欢?” “喜欢?!”伊万大叔猛地拔高音量,胡子都激动得翘了起来,“我敢用我珍藏了十年的白桦茸起誓!这种格瓦斯要是推出来,整个莫斯科都得为它疯狂!” “夏天消暑解渴!冬天醒神开胃!老少咸宜!” “关键是这个味道,太他妈地道又新鲜了!那些喜欢喝酒又怕被老婆骂的人,这玩意儿简直就是圣水!” 多年的市场经验让他瞬间判断出了潜力。 瓦西里也用力点头,笃定道:“绝对的,秦,这绝对是笔大生意!你不会掌握了这种格瓦斯的生产技术吧?” 他想到了上一次秦远问他有关于格瓦斯的话题。 心中震惊。 第48章 心中在沸腾,钱竟然这么好赚? 秦远看着伊万两人眼中毫不作伪的狂喜和笃定,脸上的笑容更加深邃。 格瓦斯这门生意,能成! 他半开玩笑却又带着某种郑重承诺般地说道:“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他指了指两人手中的空瓶,“你们俩的格瓦斯,我包了!想喝多少有多少!” 这句话如同带着魔力的蜜糖,瞬间让伊万和瓦西里的心都化开了。 比给他们一沓卢布更暖。 “秦!好兄弟!”伊万用力一拍秦远的肩膀,力道之大显示着他内心的激荡,“太够意思了!” 瓦西里也憨厚地咧嘴笑着,眼中充满了信任和亲近。 在这一刻,秦远在他们心中,已经从“精明的中国生意伙伴”,升格为了值得信赖的“自己人”。 趁着这股热乎劲儿,秦远顺势拉过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武卫国。 “来,伊万大叔,瓦西里,这位是武卫国兄弟,自己人,这次带来不少上好的羊皮大衣,也想在这市场里摆个摊,讨口饭吃。” 秦远的介绍简单直接,点明了关系。 武卫国没想到秦远在谈格瓦斯正事的时候,还能记挂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需求,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暖流。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明显在本地市场很有能量的俄国大汉对秦远毕恭毕敬、称兄道弟的模样,心中的震撼更是难以言表。 而格瓦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饮料的出现,更让他窥见了秦远庞大商业版图中更深层次的图谋。 这绝不是简单的倒爷! 服装、酒饮、甚至可能还有食品……全品类渗透! 怪不得能像坐火箭一样在财富榜上狂飙! 武卫国看向秦远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遇到过不少的玩家,在他遇到过的所有玩家中。 秦远是对于商业盘算最透彻,对于这个世界理解的最深刻的。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秦远似乎不是在“玩游戏”,而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了“秦远”,在体验、在搏杀、在构建一个真实的人生! 这种投入度,让他这个同样全身心投入游戏的“玩家”都感到一丝骇然和自愧不如。 伊万大叔闻言,目光转向武卫国,上下打量了一番。 武卫国精悍的气质和不卑不亢的姿态让他点了点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秦远口中那句“自己人”,分量极重。 他再看向武卫国的眼神便带了几分审视后的接纳:“好说!朋友的朋友!” 他粗糙的大手用力握住武卫国的手摇晃了两下。 瓦西里则更加直率,目光在拥挤的市场里快速梭巡,突然指向不远处一个位置略显边缘但大小还不错的摊位:“嘿,那块地方,之前那小子不交管理费还想赖着?伊万,前两天不是让你把他清走吗?” 伊万顺着瓦西里的手指看去,眉头一皱,点了点头。 他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那摊位前确实站着一个穿着旧棉袄、显得有些畏缩的当地人。 只见伊万用俄语低吼了几句,语调强硬而不容置疑,带着市场管理者特有的压迫感。 那人脸色顿时煞白,一边仓促地辩解着什么,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本就寥寥无几的几样旧货,动作慌乱,只求快点离开。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近乎蛮横。 前后不过一两分钟,那个倒霉的小贩就彻底消失在了市场的角落里。 “好了!”伊万走了回来拍拍手,脸上的凶悍瞬间换成了对秦远等人的和气笑容,仿佛刚才那点小冲突从未发生。 “武兄弟,你的地盘!干净了!”他指着被空出来的摊位。 秦远对此只是淡然地点点头,斌子、刚子他们则暗自咋舌。 这毛子的地盘,他们管理起来当真是简单粗暴,手段直白得令人瞠目。 瓦西里则已经热情地帮武卫国推来了一块有些掉漆但还能用的厚木板:“给你当摊板!” 武卫国压下心中的震惊,连忙道谢:“谢谢!太谢谢你们了!” 秦远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卫国,这边人流复杂,按我之前教你的,稳住价格,守住东西就行。有事喊我们,就在旁边。” “放心,秦哥!”武卫国用力点头,有了这临时摊板和伊万、瓦西里的默许“牌照”,他心中大定,立刻动手支棱起自己的羊皮大衣摊子。 看着眼前这片属于自己的、来之不易的小小战场,他心中对于秦远手段的敬佩更深了。 这边安顿好武卫国,秦远团队的摊位早已被手脚麻利的刚子和斌子迅速布置完毕。 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用中俄双语写着的大招牌被竖了起来,字迹工整醒目: 【苹果牌牛仔裤(最后一批)!欧洲款羊皮大衣!质量保证!可退可换!】 在假冒伪劣几乎成为常态的契卡市场,“质量保证!可退可换!”这几个字简直如石破天惊! “来来来!新到的货!正宗苹果牌牛仔裤,美国原版款式!最新的洗水蓝,大喇叭口!” 刚子站在摊位前,扯开嗓子吼了起来,丝毫不在意周围投来的各异目光,脸皮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厚实。 斌子也不甘示弱,指着摊开的上好羊皮大衣:“正宗的欧洲货!出口转内销!真材实料,保暖经穿!款式时髦,穿出去倍儿有面!” 这两人早已在市场的捶打中磨炼出了一副硬骨头和一张硬嘴皮,吆喝起来底气十足,穿透力十足。 在混乱的契卡市场,口碑如同金子在沙里淘。 秦远的摊位上次打出的“高质高价”策略虽不是人人能承受,但那些咬牙买回去的人,无不对裤型的挺括和羊皮毛的丰厚赞不绝口。 一传十,十传百,加上大学校园里新兴起的“中国货”风潮回流影响,秦远的这个摊位,已经悄然在部分追求品质的顾客心中挂上了号。 牌子一立起来,人声一吆喝,吸引力犹如磁石。 “苹果牌牛仔裤?多少钱?有52码吗?” “羊皮大衣!要欧洲那种款式的!多少钱?” 问价声此起彼伏。 当秦远报出牛仔裤的价格——比上次还低了二十卢布,而羊皮大衣的价格则因天气转冷和品质优良涨到了五百卢布时,围观的莫斯科人眼睛都亮了! 值!太值当了! 苹果牌牛仔裤,质量好,款式正,价格还降了! 羊皮大衣虽然贵了点,但那厚实保暖的毛料、精致的做工和“出口欧洲”的光环,让它在寒冷的莫斯科显得格外诱人。 最关键的是,这里承诺“损坏包退”! 这在契卡市场简直是独一份的安心保障! “我要这条牛仔裤!” “这件羊皮大衣,我的了!” 激动的声音响起,购买的热情瞬间被点燃。 顾客们一个接一个地掏出花花绿绿的卢布,生怕动作慢了抢不到好货。 摊位上,刚子和麻杆儿忙得脚不沾地,收钱、找零、递货。 斌子则负责维持秩序,防止哄抢。 另一边,武卫国看着自己摊位上同样迅速围拢过来的顾客,学着秦远的样子,把带来的几十件羊皮大衣和少量牛仔裤摆开。 用前不久学会的几个俄语单词努力地报价。 看着那些莫斯柯人爽快地掏钱,一张张卢布如同雪花般落入他手中那个简陋的布袋,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和难以置信充斥心头。 赚钱……竟然可以这么简单?! 他粗糙的手指捻过那些还带着油墨味的卢布,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真实感。 这不仅仅是游戏里的财富值跳动,这是实实在在的、可以用双手触摸到的财富! 而这,仅仅是开始,仅仅是跟随着秦远这个不可思议的“玩家”踏出的第一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隔壁那个被汹涌人潮包围的摊位。 看向那个在人群中从容指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年轻身影,咽了口唾沫。 此刻他心中翻腾的,早已不仅仅是震撼,而是一种强烈的、想要追随到底的决心。 (收服武卫国——进度80%,求票支持解锁) 第49章 局势越混乱,对我越有利 契卡市场里人头攒动,气氛如同滚沸的开水。 秦远摊位上的客人从早上到晚上,根本就没停过。 无数双手在他的摊位的货物上翻检、比划着。 但无论是拿起牛仔裤摩挲料子的坚韧感,还是掂量羊皮大衣那份沉甸甸的厚实与温暖,再到秦远那清晰明确、甚至带了点“最后甩卖”意味的价格标签。 再与市场其他角落那些用料单薄、线头外露、或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服装摊位一对比。 所有顾客都有了选择! 秦远这里的东西,不管是款式,还是用料都隐隐透出一股“进口货”的气质。 更别提那面在市场里堪称“异类”的招牌——质量保证,可退可换! 秦远的目的非常明确:快速出货,回笼资金! 苹果牌牛仔裤是最后一批,清仓甩卖,价格比上次还低二十卢布,就是要加速变现。 羊皮大衣虽然涨价,但凭借过硬的质量和日益寒冷的天气,需求旺盛,利润空间更大。 这些回笼的海量卢布,将是他下一步棋的关键棋子。 去哈巴罗夫斯克,把刘长河物色好的食品厂拿下! 格瓦斯和“真维斯”才是他未来真正的基业和利润源泉。 服装倒卖,只是原始积累和维持现金流的必要手段。 市场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策略 “苹果牌”和“欧洲羊皮大衣”的口碑效应,加上极具竞争力的价格和破天荒的售后承诺,形成了强大的销售风暴。 契卡市场的顾客们问清楚价格之后,有了对比,立刻就化为了汹涌的购买力。 不管是牛仔裤,还是羊皮大衣,跟钱多的花不完一样,扔下七百卢布,直接一样挑了一件。 秦远他们也大方,直接放开摊子,款式尺码,统统让他们自己挑。 秦远还特地在摊子旁边,让伊万和瓦西里帮忙,搭了一个临时的试衣间。 这下子就不得了了,价格实惠,还能包退,而且买之前还让你试穿。 这种消费体验,是此前莫斯柯,甚至是整个苏联都不曾有过的。 一摆出来,立刻征服了无数前来问价的莫斯柯男男女女。 有人看中了一款苹果牌破洞款式的牛仔裤,直接动手就抢了。 “这件是我先看中的。” “看到算什么,抢到手才算数。” 秦远他们面前的摊子太过热闹,引得市场其他商家都眼热不已。 有几个莫斯科本地商人,特地上前给秦远递烟,询问有没有批发的货,让他们也跟着卖卖。 秦远一个都没有拒绝,说下次一定。 在他眼中,这些人都是自己潜在的客户。 衣食住行,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 而在苏联这个庞大的工业国家,最缺乏的却恰恰是“衣食”这两方面的商品。 再加上秦远这边货品的质量,以及价格,也能说得上实惠。 一年到头,不给自己给家里人花钱买点好衣服穿。 那到什么时候才肯花钱? 于是,买货的人源源不断,刚子、麻杆儿收钱收到手软,斌子维持秩序嗓子都快喊哑了。 人潮一波接一波,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连带着武卫国那边,也是一刻不停。 现在武卫国只有一个念头。 带过来的货,还是太少了。 K3这条线,是真能发财啊! 仅仅一天! 当契卡市场傍晚的寒风吹起,人流渐渐散去时,秦远团队的摊位前,原本堆积如山的货物已经明显矮了一大截。 “哥,我算了下,我们这一天就卖出去了六百件牛仔裤,两百件羊皮大衣。” 斌子走过来,喘息了一口,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这么多?” 这个数字,让累瘫在货物袋上喘粗气的刚子和麻杆儿都感到不可思议。 “斌哥,你没算错吧?” 刚子有些吃惊,毕竟他们第一趟来莫斯柯的时候,卖两百件牛仔裤,五十多件羊皮大衣的时候,都花了四五天的时间才买完。 现在仅仅一天,在契卡市场就卖出了这么多衣服。 这太匪夷所思了。 “这是正常的。”秦远却是没有觉得意外:“咱们这个摊子立在这里一个多月时间,整个契卡市场都知道有一伙中国人在这里卖进口高品质服装,这是我们打出来的口碑。” “而且......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卢布汇率又跌了。” 秦远目光深远:“跌到老毛子自己都不敢持有太多卢布,想着快点换成同等价值的货物了。” 这是很正常的心理。 在这个游戏世界,前几年实行价格闯关,因为价格飞速上涨产生了巨大的抢购风潮。 秦远看过相关报道,据说当时的老百姓见东西就买,既抢购保值商品,也抢购基本消费品,连滞销的也不放过,电视机有图像就抱,电风扇能转就买,电冰箱有冷气就要。 一些偏僻的省份,为了几卷毛线甚至都能大打出手。 根据计算,当时的物价总指数,总共上涨都没超过10%。 而在苏联呢? 戈氏进行的改革,以及国际环境的影响。 卢布汇率持续下跌,物价飞涨远不止10%,老百姓如何能不恐慌。 “远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斌子很冷静。 “老毛子这边的混乱是我们的机会。”秦远目光锐利道:“这里又不是我们的国家,只要我们及时将手里的卢布换成人民币,换成美元,那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甚至可以说,秦远比任何人都希望卢布暴跌。 局势越混乱,对于他这种早就看过底牌的人,才越有利。 听了秦远的话,斌子刚子他们也都点头。 秦远的话,他们没有不信的道理。 毕竟,花花绿绿的卢布塞满了他们带来的几个大帆布包,沉重得几乎拎不动。 这些可都是钱。 而这,还仅仅是契卡市场一个点的战绩! 当秦远一行人拖着疲惫但极度亢奋的身体回到契科夫旅馆时,陈建华带着他的校园销售团队也刚刚收工回来。 陈建华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撼和狂喜,甚至比秦远他们更甚! “远哥!疯了!全疯了!” 陈建华的声音因为过度兴奋和吆喝而有些嘶哑,“我们…我们今天往返旅馆和学校之间跑了三趟! “足足卖掉了整整三十五袋!!” 三十五袋! 这几乎是他们带来总量的三分之一! 这个恐怖的速度,连秦远都感到一丝意外。 校园渠道的爆发力,在口碑效应和“二代”们的引领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还是在很多潜在顾客并不知道契卡市场也有货的情况下取得的战绩。 “干得好!”秦远用力拍了拍陈建华的肩,眼中精光闪烁,“这只是开始!明天,消息传开,人会更多!” 巨大的成功带来的是更庞大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