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个三国有点怪 “好了,陈伯,我们就在前面那处亭子休息一下吧。” 陈琛撩起了马车的帘子,看了看谷外的太阳,这古时候的太阳可真是够毒辣的,不知道是时代问题,还是世界问题。 他本不属于这里,无论是从时间角度来说,还是从空间来说。 “好的,少爷。” 陈伯驾着马车,一边招呼着陈家护卫们分点人探查一下周边环境,其余人各司其职,做好防御袭击的准备。 这一路赶赴洛阳,虽然从颍川到洛阳城也不过四五百里的路,纵使少不了山路,按路程莫不过五日,但是如今匪盗猖獗,哪怕就五日,也应小心谨慎,所以陈家护卫们应对袭击的措施布置手法也较为娴熟。 出门在外嘛,安全最重要。 特别现在这个世道可算不上太平,且不说遇上那些藏匿山中穷凶极恶的匪贼流寇会如何,就是遇到了山林中游荡的蛮兽,都足够陈家的这个不足五十人的小团队,吃上大亏了。 “对了,陈伯,我们现在到哪了?” 放下了窗口的帘子,陈琛轻声问车前的陈伯。 陈伯是陈家老管家,见多识广,似乎体术也不凡,只不过陈琛没有见过陈伯出手,不知道陈伯的职业兵种。 “好的,少爷。” “我们距离新郑应该还有三十里路,阳翟官路破败,走新郑管城一路较为安稳。到了管城我们就转向西走,过了荥阳和巩县,就能到洛阳了。” 陈琛沉默了一下,轻声交代陈伯。 “散去各自戒备,不可懈怠。” “好的,少爷。” 陈伯在亭边停住了马车,取下了置于脚边的长剑,去布置戒备阵型,做一些简单的守备措施。 陈琛从马车上下来,这副皮囊皮肤白皙,相貌硬朗,身着锦服,端端一个俏公子,手上捧着一册书卷,在细细品读。 “少爷,少爷,喝水。” 马车上的帘子再度被掀开,一个娇小的侍女提着水囊,用丝帛细细地擦拭了一番,眨巴眨巴眼睛,将水囊捧着递给陈琛。 接过水囊,微微抿了一口润唇,陈琛的目光从书册上挪开,看了看这遍山的翠绿,眼神有些恍惚。 东汉光和六年,腊月。 距离黄巾事起只剩下两月时间。 此次从颍川出发前去洛阳,是按便宜老爹的意思,去观摩《熹平石经》的。 议郎蔡邕领衔的儒学大家天团从八年前开始正定五经文字的《熹平石经》,终于刊刻完毕,天下学子大多前去参观。 便宜老爹知道陈琛喜好经书,又爱看书,自然去拜访了蔡邕大家,此次火急火燎地让陈琛赴京,也是得到了蔡邕大家的准许,让陈琛入蔡府探究学习一段时间。 便宜老爹陈闲算不上是个简单人物,这两年才调去京中任职,任中散大夫,秩六百石。 陈琛的这个陈家是陈婴一脉,原本实力雄厚,颇得圣恩,曾孙女陈阿娇是刘彻的皇后,他的孙子娶了公主,曾孙也娶了公主,玄孙还娶了公主,不过牵扯了些许禁违之事,失了圣恩,好在保全了传承,这数百年传承下来,至陈琛高祖一代开始,嫡系便只剩一脉单传,陈家自失宠后行事低调,故而能保全至今。 陈琛并不知道来到这个世界,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他没有穿越者的觉悟,也没有太多复杂的情感。 他只是很单纯的,懵逼,迷茫。 当人迷茫的时候,自然想找些有趣的事做,所以他就跑去书院上学,好在便宜老爹多少是个名门世家后人,虽然一苗独传又没实职在身,但是既然家里的独苗苗想去上学,自然寻了些关系,从许昌跑到颍川书院去求学。 老爹想法很简单,在哪学不是学,那就去最好的地方学,虽说颍川书院不是天下第一书院,毕竟还有洛阳的鸿都门学和荆州的水镜山庄呢。 但就谋士这一兵种职业来说,颍川书院的培养在豫州也是当之无愧的王者,甚至在颍川书院修行成功,合格毕业的,还能得到【颍川才众】的羁绊效果。 不说实际增幅的作用多好,至少在这豫州境内,许昌城里有个三五成群的士子逛街时能一起亮出【颍川才众】的牌子,那必然引得路人惊呼、少女侧目。 兵种职业,羁绊效果,亮狗牌。 陈琛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的方式错了。 但是去了书院的博弈堂,他才发现,他的同学们确实是在斗法。 在学院制作的草棋盘上,用精神力控制着草兵草将在棋盘上厮杀,提前布局好棋子的放置,在沙钟里的流沙全部落下前布局完成,之后的厮杀则是一种类似于计算的法则来控制,双方拼至一方覆灭。 按照书院教授的说法,草棋盘是用来模拟实战、提升谋局意识,并不仅仅是个游戏,现实战场,也是如此。 实战中,无论是什么兵种职业,都会在交手的过程中出现亮牌阶段,而各部队的实力除了兵种自身情况,还需重视将领统帅的羁绊作用和技能作用。 自己确实到了三国。 可是这个三国似乎有点怪? 似乎这种自走棋式的战斗模式是一种无法探测的法则,这是真正做到了天地为盘,众生为棋的法则。 作为颍川书院的学生,陈琛自然是谋士职业,也能亮自己的狗牌。 亮过自己的狗牌,陈琛发现自己有三个技能,不过都是被动技能,而且在详细描述,都是未知,他只知道自己的精神力似乎颇为浑厚,运用能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强,只不过那种增幅极小,陈琛若不用度量法,还真感受不出来。 这个世界中修炼体系主要划分为体和魄,武修体,文修魄。 并不是只有将领和文臣才能修炼,普通武者、士子,乃至乡野村夫,都能修炼,可这种修炼的成长与潜力有关,与天赋有关。 哪怕是个普通农民,他也修体修魄,只不过他修的体术也就让他挥锄头的力气大些,干农活的时间更持久些,修的魄法,也顶多让他想睡觉的时候提个神。 普通百姓都可以有变化,那到了部队中,普通的士卒本身实力就足以一拳击碎百斤圆木,轻松举起与自身等重的东西,而在将领的带领下,产生了部队增幅之后,有些精锐部队甚至能够做到真正的踏平山丘,说是有移山填海只能,也毫不夸张。 人尚且如此,那些山林中的猛兽,甚至被人圈养的家畜,自然也有所不同。 陈琛见过能撅蹄子踹翻一队人马的野驴,也见过能啄食细蟒的老母鸡,自然也清楚山林间的蛮兽,倘若是虎豹山猫之类的,实力会有多么强横。 此次洛阳之行,实在大意不得。 第二章 山贼当道 这次京都之行,陈琛直接把家里的地产分了些给侍奉陈家多年的奴仆,其余都卖了,凑了凑钱和行李,去投奔老爹去。 至于留地盘方便以后什么争夺霸业的发展? 陈琛可是知道的,便宜老爹一点都没有将陈家发扬光大的想法,似乎想专心地当一条咸鱼,每天陪陈琛的便宜老妈观赏星空,写写画画,轻松快活。 所以陈琛这世家之子,或者说安候陈家少主,也只是有一些空名,在颍川书院的这段时间,受颍川各世家子弟的尊敬,毕竟百年士族,传承许久,家教深远,虽无实权,但也颇有名望,所以陈琛自幼也多受了些聪慧淡泊的称赞。 不想发扬光大一回事,而且这地盘也不一定保得住,颍川虽多世家,但是黄巾起义的主战场就是在颍川,这次赴京不知何时才回颍川,发生点变故,谁能说这地还是他陈家的? 陈琛迷茫归迷茫,短期想法也算清晰,找个可靠的老板,认了主公,依靠着自己超越时代数千年的思维和窥探未来发展方向的能力,多少也能混个保全家族,娶个贤惠的老婆,每天准时打卡下班,回家和老婆看星星看月亮,好好享受这一生,死后管它洪水滔天。 原三国里,可没有陈琛这么一号名角,自己只要不跳脱,在这个群星璀璨的时代,混个安稳问题应该不大。 “少爷,附近并无异常。” 四散去侦查的陈家护卫都回来了,主家对他们挺好的,他们做事也都算尽心尽力,搜查也颇为仔细。 静坐在亭子中,取出了一卷书册,他陈琛,一贯如此好学。 《论名士的自我修养》 看了一会所谓的人生教科书,感觉有些没意思,陈琛重新拿起另外一本。 《如何做好一个合格的名士》 名士可以和吉祥物划个等号,陈琛觉得只要不当个祢衡那样骂出来的名士,应该还是能在哪里都吃得开的,诸侯都还是要声望的,到时候帮忙吹一吹就好了。 这本书里倒是多举了些有趣的例子,估摸着多半是野史,但陈琛没看过,也算是读得津津有味。 书籍总是容易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 恍然一瞬便是过去一个半时辰,日头都将将西偏,阳光也没有中午那时那般晒脸,可是还没等陈琛主动从书本中的无尽妙处中清醒过来,他就被一阵喧闹嘈杂声吵醒。 “这二里山路是我开,翠岭更有翠峰台。倘若从我此处过,客官请留买路财。” “当啷里个啷了当!” 陈伯他们怎么没反应? 陈琛心里咯噔一下,命如草芥,这乱世将起自当如此,但是难道自己霉运当头,才出门第一天就护卫们全军覆没了? 以陈家护卫们老道的经验,不可能让人这么摸近凉亭,并且如此喧哗吵闹,出现了这种情况,莫不是尽数牺牲了?陈伯、草儿都是陈琛亲近之人,自他记事起便跟在身边,若是今日折在了这里,陈琛觉得自己怕也是难逃此劫。 死了怕不是可以再回去? 反正也不知道怎么逃,那也不能就湿着裤子跪地求饶,古时人重气节,有个视死如归的扮相,或许能博点生机。 满面愤慨,视死如归的悲壮神色溢于脸上,陈琛狰着双眼,一副铁骨铮铮的气概,像极了奔赴刑场的豪侠义士。 “客官莫慌张,睡梦把地躺。您留买路财,侍从皆醒来。” 唱腔再起,这次陈琛不仅听出了蹊跷,他也看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唱着戏的小山贼提着一柄比他脑门还大的斧头,蹦蹦哒哒地跳到了陈琛所在的亭子附近。陈琛面向这个突然蹦哒出来的小山贼,看了看陈伯、贴身丫鬟草儿和自家护卫的情况,发现他们虽然都垂着头,但是似乎更像是...... 睡着了,或者说是被迷昏了。 小山贼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大斧头,扬着脑袋,嘚瑟地一舔嘴唇。 以诗文引人注意,以异行引人深思,以志怪引人叹服。 事情按着小山贼临时准备好的剧本走着。 他其实没有意料到陈琛竟然没倒,还特别清醒,所以也就只能临时想个办法,将陈琛唬住,让他乖乖送上钱财。 劫道的? 竟然有这种本事? 陈琛脸色一垮,面对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哪里装得出那副慷慨赴死的模样,疑惑地观察着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小山贼,能把自家护卫,包括似乎是隐藏高手的陈伯迷昏,看来这个小山贼不是个简单货。 瞥了眼小山贼的大斧,刚刚这小山贼气势挺足的,但是这大斧提得也吃力,陈琛好说歹说也比他大上许多,在没有被迷晕的情况下,不至于打不过一个孩子,陈琛也就不发虚。 似乎看出了陈琛的意图,小山贼没有犹豫,稍稍后退一步,双手缓缓在身侧抬起,划出羽翼状的波动,同时他的头顶亮出了一个金橙色的牌子。 【方士】 召唤山海经中的异兽幻象。 “噌!” 小山贼的身周泛起一阵光,一道印玺一般的东西隐隐显现。 一道异兽幻想骤然出现在这山谷之中。 这幻象极为真实,周身萦绕着飘渺虚幻的烟云,虽然明知这是幻想,但是陈琛觉得这种迎面而来的真实感,属实让人心惊。 小山贼所幻化出来的异兽幻想,颇有睥睨天下之姿,异兽模样被烟云所覆盖,陈琛定睛也未能窥见全貌。 有一说一,懂得都懂。 一个人直面于传说中的恐怖异兽,这种刺激的体验,换作是谁都不会愿意尝试,而仅仅只是被这异兽的眼神锁定,那冷漠的双眸就让陈琛的后背浸出了冷汗。 大家都是人,会怕的嘛。 “我不愿多生杀戮,你留下财物供奉神兽,便可离开。”小山贼的声音坚决而柔和,似乎在说服陈琛做出放弃财物保命的决定。 回了回神,陈琛才镇定下来。 术法。 那这个小山贼动用的应该就是方士的术法技能。 如果陈琛没有猜错的话,不管是即将举起黄巾起义大旗的天公将军张角,还是那从未现身,却和这乱世息息相关的南华老仙,亦或者是戏弄曹操的左慈,乃至被孙策斩首的于吉,应该都是方士兵种职业的。 术法虽鲜有听闻,但亮牌环节总不会被隐藏,可是方士的术法技能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所以世人也多觉得方士都是神仙下凡,毕竟他们行的都是神仙手段。 第三章 以势压人才是真正的快乐 眼前这小山贼,虽然是方士,又是天赋极高的橙牌,但毕竟年龄不大,言语行为间也让陈琛看出了破绽。 而悄悄动用了自己的精神力去试探那只上古异兽,并没有什么反应,所以陈琛完全确认了这只是一尊空有气势的幻象。 陈琛的行为谈不上是作死,他一直觉得有理有据地作死叫做试探。 “小家伙,这个年纪就学人家出来劫道,家里大人哪去了?” 陈琛的精神力异于常人,渗透到了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强大的气息,自然轻松了起来,说话也难免有打趣的意味。 “你这年轻人休要多言,早早留下买路财,我便饶尔性命,收回我这上古异兽!” 这小山贼年龄虽小,但气势倒是极为上相,异兽虚空而立,他按着自己的大斧,头顶亮出的橙牌悬浮在空中,将他笼罩在金橙色的光芒中,那架势看起来,倒也是有些超凡脱俗之气。 陈琛觉得,这场景一点都不逊色前世最顶尖的特效。 “小家伙你知道吗?” 陈琛摇了摇头。 “我这个人,什么都好说,最烦的就是两件事。” 他并没有大声斥责,也没有抬高语调,而是仍用平日里温和的声音,缓缓地向眼前这个有门道的小山贼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山贼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身上的气势也随着陈琛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弱了下来,甚至按着自己大斧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其中一件,就是打扰我看书。” 陈琛眼神仍然保持着平和淡然的状态,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噌!” 亮狗牌! 【谋士】 俨然也是一张金橙色的狗......牌子。 陈琛没有再保留着自己的气势,浑厚的精神力扩散而去,主动搅动天地间的精神力,引起剧烈波动,虽然这种精神力席卷四方的做法,因为陈琛并没有杀意和攻击欲望,并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创伤,但是天地间的游离精神力波动,瞬息间就打断了小山贼作法召唤出来的幻象,那尊上古异兽模样扭曲了一阵,便化作白烟消散在了天地间。 嗯? 就这? 将捏在手里的书卷收进了袖子里的暗袋中,陈琛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小山贼,而他并没有停止释放精神力,这种大面积大范围地用自身的精神力搅动天地间游离精神力的做法,可能就陈琛能干得出来,毕竟他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到底多少,哪怕完全耗尽精神力会对自身造成一些元神上的损伤,他也想着尝试探究一次自己的精神力极限。 毕竟,人,还是对自己知根知底好。 小山贼早就松开了按着大斧的手,这天地间的游离精神力异动,虽然不会伤害到他,但是他并没有办法应对,而他本是修行之人,虽然修炼的是术法,但是这种天地之间的游离精神力异动,也引得他体内的法力异动,平日里温顺的法力竟然有些不听使唤地躁动着。 体外有着精神力异动的压迫感,体内有法力躁动的冲击感。 小山贼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好受。 看着小山贼难受,陈琛倒是蛮快乐的。 势均力敌的战斗可一点都不让人愉快,碾压局才能真正地快乐起来,无论是自己碾压别人,还是别人碾压自己。 不过说是这么说,陈琛还是更习惯以绝对硬实力碾压别人。 当时在他摸清楚了草盘自走棋的精髓之后,他就在书院的博辩堂引起了一点小震动。 这除了实践课以外,常年不去博辩堂撸袖子对战的陈琛,竟然在博辩堂呆了整整一旬,而且这家伙竟然十天之内百战百胜,最后几日,那几位在书院久负盛名的才子也跑来和这家伙一决雌雄,没想到都被这家伙碾压过去。 而在草盘自走棋中,无论初期怎么发展,最终陈琛总是以绝对的兵力优势或者是实力优势碾压,哪怕对面再怎么运用战术,再怎么讲究兵法策略,再怎么奇门鬼谋,都被陈琛的强势正面进攻,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击垮。 有人去揣摩陈琛的路数,发现他并不固定用什么路数,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是,陈琛不是在兵力上占优,就是在实力上占优,而不管他哪方面占优,在教授客观的评价中,陈琛的整体实力就是比别人强。 人就是比你多,兵就是比你强。 你是越战越少,我是越战越多。 你打我啊! 且说这小山贼被陈琛的庞大精神力所震慑,缓缓地瘫坐在地上,待陈琛走近了以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埋头下去,整个人蜷成一团。 这小山贼劫道是不对,但是并没有伤人,陈琛也并不想着伤他,只是打算以长者身份进行一些道德思想教育,不过这孩子既然能迷魂护卫们,陈琛自然也不会没有防备。 怕是自己这多到诡异的精神力给这小山贼带来了压迫感,陈琛轻轻地将那大斧提起来,丢到一旁,也稍稍做了提防,防止这小山贼暴起伤人。 做好准备之后,他便散去了自己这扰乱了天地安宁的庞大精神力,精神力一散,如同漩涡般倒流回了陈琛的身体里。 “呜呜呜!” 小山贼窝着脑袋,骤然爆发出的哭声,让陈琛一惊。 现在这个小心翼翼地扯着自己的裤腿,眨巴着一双泪眼看着自己的小家伙,让人如何也提不起教训一顿的劲来。 “别哭了,别哭了。” 陈琛无奈地俯下身子想把小山贼扶起来,没想到这孩子看着小巧,身子却着实沉,一时间陈琛竟然没能扶起他来。 “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山里断粮了些许时日,师傅又身患重病,我只能下山来用不入流的幻术想骗些钱粮,去给我那苦命的师傅抓付药去。” 这可怜兮兮的娃娃和刚刚那个悠哉悠哉,如同山中小仙一般飘来劫道的小山贼完全是两种气质。 这小孩刨去刚刚的气势和形象,也是个皮肤白皙,纷纷嫩嫩的小萌娃,这时他这一落泪,陈琛也失了判断,取了一包随身带着的碎银,递给小孩。 可是才刚刚把碎银递给这小孩,一松手的瞬间,陈琛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要是山里断粮,这孩子怎么就脸色圆润,气血饱满? 有这种本事的孩子,师傅岂能是普通人? 能患个病就没米下锅? 再说了,从一出场,陈琛就觉得这小子可是熟练得很,自己怕不是被戏耍了? 没等陈琛收回手,钱袋刚一落小孩手里,这小孩那苦苦哀求的作态一改,突然狡猾一笑,口中念叨了一声。 “小道这番有礼,多些施主资助,就此告别喽。” 他身在的位置猛然扬起一阵青烟,正对着这阵青烟的陈琛难免被呛了一口迷了眼。 第四章 养生是需要从小培养的事业 讲道理,说实话,就这么被骗了,确实有点丢人,好在这件事只有自己和那个小山贼知道。 “这哪跟哪啊?” 陈琛身上的精神力再次爆发出来,席卷了这山谷,再次被搅乱的天地游离精神力略微影响了一些天地之象,那青烟在陈琛的催动下消散得也快。 可覆盖了整个山谷的精神力,愣是没有发现刚刚那小山贼,或者说小神棍的踪影。 看着陈家侍从护卫们的样子,他们都还昏睡在四处,有几个还舔着嘴唇,似乎是梦见了什么事物,陈琛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己这可算是在这个不知名的小神棍身上,吃了亏。 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亏,但是那种被人戏耍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 七八岁的小孩都能有这种本事,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陈琛算是明白了曹老板为什么会被左慈给戏耍得那么惨了。 唉,这世道啊! 唤醒了陈家侍从们,刚刚那小山贼身上有着许多古怪之处,此处仍处山野,哪怕是官道也可能有危险,陈琛可不愿在此处多留,紧赶慢赶地收拾好东西继续上路。 这绵延崇山,连结了司豫两州,天材地宝不少,野兽精怪也不在少数,故而此处虽天地之气浓郁,却也少有人类大规模入侵的踪迹,毕竟进了这山中,且不说遇上那些练皮锻骨,跨入了和猛将们一个层次的蛮兽们,就是这天地之气所形成的薄雾,也足以让普通人迷失在山中。 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漫步在山林之中,一只手拖着一柄齐胸高的大斧头,另一只手掂量着这次收获的钱袋子里,有着多少银两。 三两四钱...... 这小山贼对于这方面,可算是极为敏锐,都不需要秤砣,也不需要打开袋子,就这么轻轻颠了几下,就知道了这次的收获。 这小子着实可以称得上是人小鬼大,身子骨不大,但那走路的架势和姿态,晃悠着小脑袋。 这次可算是失策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么个守备不算森严,护卫不算精良的小车队,竟然有精神力这么强的书生。 不过有那种精神力基础,还是金橙色的职牌,没有形成印玺,倒是有些奇怪。虽说职牌的颜色代表着技能数量的多寡,但是并不代表着技能数量越多的职牌就一定更加厉害。 职牌本身品质越高,想要升阶的难度就越大,而有些绿色职牌虽然只有一个单一增幅的技能,却能依靠着高阶职牌带来的技能效果提升,碾压那些低阶的高品质职牌。 职牌颜色分五种,绿色、蓝色、紫色、金橙色和红色,绿色职牌有一个专属技能,其他颜色依次多一个技能。像这小山贼和陈琛的金橙色职牌,代表着能开发出四种专属技能。 瞧那小子的样子也不过舞勺之年,就能有那种的精神力,啧,还真是怪胎。 自己这次留了个引子给他,或许能够帮这个天赋异禀的少年些许小忙。 至于为何帮他? 小山贼停住了脚步,看向了逐渐褪色的天空,这夜色慢慢的侵蚀,挟着星辰显现,这小山贼的表情,也没有先前逢场作戏般浮夸,反而有着一种和表象极为不符的沉稳和凝重。 “这天星,着实是璀璨耀眼,积攒了数百年的星运都在此时了,倘若国泰民安,也将开启盛世。” 他叹了口气,手腕一抖,将大斧和钱袋都收起,随手一抹,原先小山贼的身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道人的身影。 “可惜了,不知这般时节,这凌空繁星,能有几多悬留,有几多陨落。” “却不知又与我何干?” 迈着闲散的步子穿行在这山林之中,不知何时,这年轻道人竟悄然融入了山林之中,再无踪迹。 .............................. “陈伯,我们这是到了洛阳了吗?” 看着远处那雄伟壮阔的城墙,陈琛也难免兴奋起来,历史名城诶!古都洛阳诶! 虽是性子淡泊自如,但陈琛也并非老成无趣之人,来了这里,并没有太多其他乐趣。 在书院里,他平日也只是看看书,变着花样吃吃东西,写一写文章,并不热衷于名利,也不热衷于与人争斗,倒是比较喜爱通览黄老之学的相关书籍,虽然书院中并无黄老学说的嫡系传承,但相关的书籍倒也还有。 他们以为陈琛在拓展自己的知识面,纳百家之众长,塑自身之素养。 其实,陈琛只是在看这些和道学有关的书里,有没有关于养生之道和长生之法的记载和描述。 虽然喜欢把“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挂在嘴边,但是应该没有人不想更长寿一些,陈琛也不例外,而且他觉得哪怕这个奇妙的世界没有长生之法,依靠自己的养生和锻炼,应该也能延年益寿,自然就开始钻研养生之道。 据闻陈琛在平日里休息的时候还喜欢拿着书看,众人都觉得陈琛在课下仍然如此用功,有如此实力,自有其道理。 其实,陈琛只不过是将他们蕴养精神力的时间拿来看书罢了。 而且看书归看书,陈琛的书目里,大半与养生有关。 之前借书给陈琛的教习也有所发觉,但是他考察了一下陈琛,发现陈琛关于黄老学说的知识和水准确实都有所提升,故而也没有怀疑陈琛借这些书册是不务正业,在大好年华没想着提升自己而是研习养生之术。 陈琛并不害怕别人质问,但是他懒得引起那种恨铁不成钢模式的教导。 养生这种事是一辈子的事业,怎么能够因为年纪小就不养生呢? 难道待到风残烛年,行将就木之时再来讲养生,身子骨早就不行了,那就叫吊命了。 养生首要自然是要修身养性,这倒与书院要求年轻学子所需要做的事情相符合,这方面,陈琛也是获得书院教习们的诸多赞誉。 处变不惊,性行淑均,为人谦和,不爱与人行明争暗斗之术,虽说有时有些失了礼数,但是还是一个温和自谦的年轻人。 谦谦君子,未来可期。 虽然陈琛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反射弧慢了些,行为比较懒散一些,不过既然大家喜欢夸我,那就夸吧,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按照《名士的自我修养》里的讲述,自己这正是在养望初期,应该不骄不躁,不拒不迎,对于世人夸奖应该处于一种正面的淡然态度。 成就名士,对于陈琛的计划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他的计划很简单,当个名士,找个好主公,不会随便杀人的那种,然后靠着主公的大山,当上公务员,走上不加班、不熬夜、不通宵的三不公务员之路,上班时间也能浑水摸鱼,在快乐划水的过程中,继续钻研自己的养生之道,再靠着好主公的大山,找一找有没有什么长生的法子。 陈琛想得有些远,不过他发现自己来了这里以后,思维倒是有时候越来越发散了,甚至有些收不回来。 “好的,少爷。” “这不是洛阳。” 陈伯理了理辕座上的东西,等等过城门该递交的文书什么,他都备好了。 “那这是哪?” 陈琛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铁憨憨,眼珠子随着摇摆的车帘转。 “好的,少爷。” “这是成皋关,过了成皋关,便是洛阳了。” 成皋关? 陈琛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印象,但是一时间竟然没能想起这成皋关的由来,不过既然不是洛阳,那便作罢,自由自地收了脑袋回车里,枕着草儿的双膝,享受她的脑部放松服务,这还是陈琛教她的。 第五章 大龄青年的伟大志向 晨露总归不是凡间俗物,未及日上三竿,便自顾自地消散在了这天地间。 天地有灵,一花一草都有灵气,而这晨露亦然如此。 东边那光将将破晓,洛阳的城门在值岗士卒的推动下,缓缓打开。 一行车队从刚刚打开的洛阳城门有序驶出,混着今晨露水的土地被轧出道道车辙,倘若是老道的斥候,一眼便能瞧得出这车辙意味着什么,这一行车队的马车虽然数量不多,但这车里,载着的人可不算少。 车队渐渐消失在了洛阳守城士卒的视线里,城楼上一道身影目送车队离去,他似乎在犹豫,不过片刻过后,他招呼了身后的侍从,递给侍从封密信,交代了几声,让侍从下城楼办事去了。 “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作?” 反复地轻声念叨着这句话,他扶了扶身上的铠甲,冰冷而坚硬的质地,让他明白这句话到底是深藏着如何的恶意,他必须将此事再与家主言说,否则,家族必逢遭大难。 “希望你能以家族为重,唉。” .............................. “诸位此去需谨慎为上,某家中应有所察觉,此次某回洛阳,必遭诘问,不过诸位勿忧,某自有办法。” 一个身形魁梧,相貌堂堂的青年端坐在马车之中,向着马车中五位年龄不一的士人交代此去事宜。 虽然这青年似乎已至而立之年,便是不适称其为青年,但其身姿所带来的气势,有一种难以明言的威严和蓬勃气息,马车中挤着坐着的诸位士人年龄都要比他大上许多,此时也似以尊其为首。 “明年某必说动朝堂诸臣,迎回诸位,近些时日诸位且保存大才之身,待他日报效朝廷。” “某使命所在,唯望报效明堂,救天下苍生耳!” 青年行了揖礼,面色凝重,有孤勇意气,老神在在地端坐马车中,受了马车里诸位年龄足以做他父亲和祖父的士人们的大礼。 “吾等谢过袁公子,还请袁公子保重!” 摆了摆手,袁绍轻笑一声,扰乱了马车内有些沉重的气氛。 “不说这事了,诸位与某聊聊经义便好,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再向各位大家讨教了。” 拧过了刚刚为国为民的气氛,马车内虽挤,但是论及了有趣的经义诗文处,也够热闹。 出城十余里,送别了这几位士人,袁绍本打算直接回城去,但是似乎想到了刚刚所谈论到的经义中,有些自己仍有疑惑和不解的地方,袁绍想到前段时间才落成的《熹平石经》,那四十六碑在落成时他便遣人去临摹下来,不过倒是还没有亲自去过,这段时间还在忙党人之事,倒是忘了这件事。 既然出城十余里,那便顺道去瞧一瞧那《熹平石经》。 “袁楠,去《熹平石经》的碑林那里。” 独自一人登上了马车,袁绍跟辕座上的家仆交代了一声,不着急直接回洛阳城中,毕竟他也是以趁早行猎的名义,不如去临摹两篇经义,解了自己的疑惑,也好留个理由。 “是。” 马车掉了个头,朝着回洛阳的方向驰去,车上只剩袁绍一个人,马车的速度自然快了些许。 《熹平石经》确实不负盛名,儒学大佬天团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这清晨便有三三两两学子已经来到碑林里,自备麻纸笔墨,取一方粗布,就能就地临摹。 袁绍带着袁楠漫步在这片碑林中,细细地看着碑林上的五经释义,不多时,看到了讲忠勇为国之大义,心中颇有些激荡,他觉得此地此时此文,都应和了他心中所想。 虽然黑夜一直笼罩着属于他的天空,但是他有决心和信心,能用自己手中的剑将这夜幕划破! 他袁本初,立身立德于世! 为了家国,为了黎民众生,也将誓死与阉党做斗争! 只有他袁本初有勇气有能力去营救党人!也只有党人才能以才治国,才能使天下太平! 本初,古淳朴之风,古忠义之风! 我袁本初,必为大汉栋梁! 袁绍的慷慨激昂,都化作了无言的激情,化作了沉默的动力,他时常这般鼓舞自己,每每这个时候,便是他再燃斗志和希望的重要时刻。 “草儿,你看,这文章倒是扯淡了些,借名取利之事便是借名取利之事,还冠上了忠君爱国的名头。” 袁绍觉得附近有些呱噪,这声音在此时的他耳中,可是极为刺耳。 就像有人给浴火焚身的他当头浇了桶冷水。 “少爷慎言!此处还有旁人呢。” 女孩子糯糯的声音更让袁绍觉得烦躁,这女子此话,旁人莫不是指自己? 这等叛逆不道之言,自己岂能坐视不管? “这位公子若是未有为国尽力之心,也不必取笑某这昭昭报国之情!” 袁绍再怎么说也不会在这里动手,而且君子行事自然也不是动手教训,发话的少年看起来气质不似一般普通少年,或许将来也能为国之大才,所以袁绍现在更想用劝说之法,来纠正这个少年的错误思想。 “忠君爱国便是忠君爱国,君不负臣,臣必当舍命报国!” “哪怕天子为奸臣所蒙,那也仅是为臣者不尽责,君子不必功成于一役,常怀家国之心,方能以己之能扶持天下!” 袁绍虽然是在斥责这名少年,但是其实也是把最近这段时间的心中愤懑一一抒发。 虽然许多紧要的事没法说,但是寥寥数语,也能诉尽心中所愿,这番话他不仅是对这少年所说,也是对自己所说,更是对这天地所说。 袁家四世三公,乃世家楷模,受世人景仰,他袁绍也有登步金銮的野望,他想成为大将军,想成为太尉,想位列三公九卿之首,为大汉子民谋福祉! “哦......” 那少年揉了揉眼睛,身旁的小侍女扯着他的衣角,自家少爷被人训斥,她可是颇为委屈,对于她来说,少爷说的就是对的,哪怕别人不懂,那便是别人没脑子,只是少爷这般引来斥责,自己也没有办法帮上什么,只能干着急,言语中自带着些许委屈。 “少爷,慎言,我们快走吧,不与他们争辩.....” 那少年抚了抚小侍女的脑袋,转身仰着头看着激情愤慨的袁绍,半睁的眼睛端详了袁绍一阵,似乎在猜测他的身份。 这个时候还对汉室如此忠心的能有谁啊? 猜不到。 “爱国倒是无妨,忠君需有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你要是对个傻子...哦...愚者忠诚,那你岂不是就叫愚忠了?” “愚忠的人,若是有自己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那自然就不会愚忠,那愚忠不就为了搏个忠义、不离不弃的好名声吗?” “如果愚忠的人觉得自己不是愚忠,那就是没有自己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那这愚忠之人没啥能力,也没啥好说的啊。” 其实这少年此时也有些迷糊,怕是也只是随口一说,就这么提了一嘴,遇到了这么个傻大个,他也觉得有些无趣。 他转身走向了另外一处石碑,离开时留给了袁绍一句话。 “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笨猪还是当俊杰,全看每个人自己选喽。” 袁绍若有所思,矗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少年临摹完这《熹平石经》的碑文,便着他家小侍女溜达回了马车上,不多时就离开了此处。 良久无言。 大龄青年袁本初的志向和操守,第一次被人质疑,或许原本他需要在将来经受磨砺之后才能觉悟,可如今波澜将起前,他便已经开始对自己的坚持,有了怀疑。 “袁楠,回府。” 第六章 安侯之后永不加班! “好的,少爷。” “到家了。” 陈伯停住了马车,让陈家侍从护卫们都从车上将行李和各种物件都搬运下来,刚刚在城门也只是略做检查一下,陈伯散了一袋银子,就免了详细的搜查。 这外地人来洛阳投奔亲友也是常有的事情,而陈家侍从们虽然携带刀兵,但也都不是制式刀兵,制作也较为粗糙,虽然陈家在颍川也算得上是小地主,但是养护卫还是极为耗钱的,装备哪怕和郡兵比起来,也不落下风,但来了国都洛阳这里,在守城士兵看来,那还是普普通通。 从马车上下来,带着陈伯和草儿站在了自家在洛阳的府邸。 不大,甚至和想象中的气派府邸比起来,寒酸了许多。 刚刚街上路过的时候,陈琛也有看到一些极为气派的府邸,自家这门看起来都要比人家小了整整一号。 不过...... “西华侯府?” 陈琛按着自家大门的牌匾念了一遍,念完之后,陈琛疑惑地看向了陈伯,陈伯有在洛阳和颍川往来过,他应该知道。 自家老爹什么时候成了侯爷了? 陈琛只知道自家老爹来洛阳当了个中散大夫的闲官,俸禄六百石,靠着世家积攒的积蓄,还算是能养活自己一家人,现在却突然当了个侯爷? 难道自家便宜老爹也去买了个爵位? 这掺和了卖官鬻爵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啊,毕竟自家家训不就是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做事吗? 卖官鬻爵的话,可有悖安侯后人的名声啊! 嗯.......似乎安侯后人也不算什么大名声。 跟人家留侯之后什么比起来,可能人家都不知道自家这安侯是哪位了。 陈琛还在思考安侯到底算不算是好谥号的时候,似乎明白了自家小少爷的疑惑,在和陈伯对接的侯府管家跟陈琛解释了一下。 “之前侯爷为天子解惑,被问及身世时,天子知了侯爷是安侯之后,取了家里族谱一观,觉得有开国再兴之兆,饱含天下平安之意,龙颜大悦,就顺手封了侯爷一个西华侯。” 侯府管家笑眯眯给陈琛说这事,毕竟这事也让他从陈府管家变成侯府管家,虽然这长安城里侯府管家千千万,但是位列其中,也与有荣焉。 “当然,天子也跟侯爷讨要了些府里的家藏。” 这句话管家倒是说得小声,虽然现在灵帝卖官鬻爵已经摆到了明面上来,明价标码,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陈琛的便宜老爹封的这个侯倒不算是通过卖官鬻爵这个渠道来的,还算对得起陈家的名声。 这事陈琛还是觉得有些离谱,安侯后人一直乖乖待在许昌没有跑路过,真上心,能一直没发现?他安侯陈氏又不是归隐山林了,一直都在许昌名流圈里蹦跶着,只不过就是灵帝兴致来了换个花样卖爵位的套路而已。 “好吧,我老爹和老娘呢?” 这个问题不重要,继续当个侯爷之后,虽然这个西华侯也没有实际俸禄,但是开心就好。 但是现在陈琛觉得比较严重的问题是,被放养了两年的儿子跑来投靠了,为什么自家老爹和自家老娘没有火急火燎地想来见自己呢? “侯爷和夫人......都还在睡觉。” 嗯......好吧。 确实是能够放心地把亲生儿子丢在颍川两年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老爹昨日可是加班了?” 不过,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或许老爹只是操劳过度,自己又来得早,所以没能及时起来,所以陈琛还怀揣着一丝希望,再问了一句。 “加班?哦哦,可是少爷之前所言的,回府后继续做职责之事?” 之前陈琛倒是跟家里提及过加班这个词,老爹老娘和家里下人们也应该都懂了,毕竟那时当堂给老爹解释的。 “嗯,老爹最近这么勤奋?” “没有。” “而且侯爷昨日与友人会面饮酒,谈及中散大夫职责之事,侯爷论及一句话。” 管家在陈琛面前还是很老实的,陈家家教极好,家中仆人也多受陈家家风影响。 “什么话?” “安侯之后永不加班!” “......” 不再为难这侯府管家,陈琛与他也认识,这是老爹老娘从颍川带过来的,搬家事宜管家和陈伯自会做好,陈琛现在打算先去给自己备好的房间休息,毕竟一路车马劳累,也需要安定一下。 带着草儿径直回了管家给自己安排好的东侧院落里。 虽然自家不大,但是几个院落还是能分得出来的,自家老爹老娘住的院落最大最齐全,假山水池,一应俱全,倒是陈琛这亲儿子住的院落,真就只有院落,院里一口井,一颗老树。 草儿给自家少爷摆放东西,虽然屋子已经收拾过了,但是她最懂少爷的喜好,有些东西和带过来的东西还是得再摆一次。 草儿收拾的时候,陈琛一边随手帮着,一边在想刚刚管家说的那句话。 啧。 老爹是个人才。 安侯之后永不加班! 看来这个可以作为新的家训,以后主公要让自己加班的时候,可以拿出来说事,毕竟孝道当先,倘若家训如此,自己贸然加班那便是违背家训了,知子莫如父,果然只有老爹最懂自己。 在自己的庭院里待了许久,陈琛和草儿一直在屋内闲聊。 “听说我儿子来了!” “在哪呢?在哪呢?” 院外略有些吵闹,不过听到那嗓子,陈琛就知道来者何人了。 “儿子?” “儿子!” 陈琛房间的门被猛然推开,撞到一旁的花瓶,扫落地上,门反弹回去,狠狠地砸在了推门而入之人的脸上。 “哎,嘶......” 一道人影匍匐在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脸上身上还都是刚刚撞碎的花瓶里洒了一地的水和泥,看起来着实狼狈。 有这么个便宜老爹,陈琛也很无奈,不过好在陈家家风确实不错,自家这便宜老爹虽然不着调,不靠谱,但是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还是有着自己的判断和正确观点的,而且哪怕陈琛是他儿子,他也经常接受陈琛的意见,并不会自持身份。 对于陈琛来说,这性格和自己一样,懒懒散散又平和亲近的便宜老爹,倒也是好相处得很。 “我在这呢。” 放下了手中的镇纸,陈琛撸了撸袖子把老爹扶起来,这父子两倒是好生有趣,被陈琛扶起来的老爹欣喜地看着陈琛,从脑袋盯到了脚。 “我儿此次赴京可有遇险?” 老爹双眼饱含热泪,似乎看出了陈琛经受了千辛万苦才跑到洛阳来找自己,情真意切之处,实在是惹人潸然泪下。 不过,这屋子里,草儿没有哭,陈琛也没有哭,就老爹自己一个人继续营造煽情的氛围。 “咳咳。” “老爹你不用装了,我知道这天底下你最放心的就是我了,我娘没跟在你后面,你别怕。” 陈琛拍了拍老爹的肩膀,不免有些感概,老爹这演技的水平又提高了,看来在洛阳这两年,在皇帝身边,没少磨练自己的演技,啧,真不知道老爹当时到底是靠什么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演技,才能博得视财如命的汉灵帝开恩,先给好处再收钱的。 “哦,好嘞,没在就好,这两年我都要被她念叨得头疼了。” 老爹刚刚的煽情瞬息而收,撇了撇嘴,搂住了陈琛的肩膀,带着他溜到院子里闲聊。 第七章 我爹带我上青楼 “什么事不能在屋子里谈啊,非得跑到这院子里来?” 老爹倒是有些神秘,但陈琛就不怎么乐意了。 因为院子里冷。 在书院同学面前他倒是淡泊自闲,颇有隐士之风,可到了同样思维活跃、放荡不羁的老爹面前,这爷两有时候就是统一战线的战友,老爹对于陈琛对自己的说话语气也不怎么在意,所以陈琛有些话在别人家里看来就是目无尊长,但在跟老爹两个人呆一块,那就是日常了。 毕竟是腊月,洛阳也少不得雪。 露天的院子经常有人来打扫,虽然他们西华侯府的少爷还没来住,但是毕竟是侯爷独子,管事的也上了心,时常安排下人维持这院子的清静。 今日倒是还好,城外的《熹平石经》碑林里都还有晨露蒙着,腊月里略有些回暖倒也是稀罕日子。 不过这站在院子里久了,也还是能感受到寒意的。 “我不多说,不多说。” 老爹亲热地搂着陈琛的肩膀,凑近他的耳畔,神秘兮兮地跟陈琛说道。 “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记得跟你娘保密,一个字都不能透露,问起去向,就说是带你去拜访名流了。” 看着老爹有些奇怪的笑容,陈琛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你也长大了,该带你见见世面了!” ................................... “所以您说的见见世面,就是带我来青楼狎妓?” 陈琛将自己裹在貂裘大衣中,跟着老爹站在一处高楼前,青漆绿瓦,装潢甚是华丽。 “胡说,这是达官贵人常聚集之地,什么狎妓,权贵的事那能叫狎妓吗?这叫品酒赏曲!半大点孩子总是那套小大人模样,老爹带你来接触未来你该来的地方。” 陈琛无奈地摇了摇头,老爹学了这个梗都几年了,还总是挂在嘴边。 老爹给陈琛拢了拢肩麾,帮他掸了掸并不存在的雪,局促地给自己哈了口气。 “走,爹带你去见识见识。” 没等爷两朝着这莺歌燕舞之地迈出罪恶的步伐,老爹就被人叫住了,似乎老爹有朋友也来了此处,正与他打招呼。 “西华侯,好久不见!” 嗓门有些粗,陈琛还有点不适应老爹的新称呼,陈闲在颍川时在书院兼了个教授的教职。 不过他那性子,教书时也更喜欢让学生们自己去追寻真理,还说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个人自己的路,只有自我发掘,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 此番话固然有道理,但也不是陈闲身为教授经常在课上小憩的理由,所以书院里的学子们都叫陈琛他老爹,闲先生。 陈琛在书院里也这么叫唤自家老爹,这骤然被封了侯,竟然就开始沾染这青楼风尘之事了? 倘若让老娘知道了,那自然是少不得被好生一顿教训。 “西华侯,这是令公子?果真一表人才啊!” 老爹拉着陈琛转了半个身,这才瞧见了身边跟老爹问好的人。 来人应是近而立之年,五短身材,前额微斜,鼻梁略高,容貌倒是平平无奇,可陈琛却敏锐地发现,来人的双眼,那猥琐风流的情感下,似乎潜藏着许多深层的东西,有如暗流翻涌,着实让人读不透。 这大叔也牵着一个孩子,这孩子倒是长得颇为俊朗,与陈琛差不多高,跟这大叔一样高,不过这孩子的一脸正气,让陈琛有些怀疑自己这是来了青楼了?还是到了书院? “曹议郎,许久不见,犬子刚从颍川赴京,昨日刚到。” 陈闲性子也平和,待人接物也不会失了偏颇,哪怕是在青楼前,也足够讲究礼数,拉着陈琛给凑来打招呼的大叔行了礼。 “西华侯今日可是趁夫人未注意,也带着贵公子/来放松一番?” “曹议郎也是?那不如一道?” “不打扰西华侯兴致了,改日若操于府上设下宴席,倒请西华侯赏脸赴宴。” “那是自然,议郎有请,岂敢不从啊?” 两个将近中年的大叔扯着笑脸相互客套着,丢着两个少年在青楼门口大眼瞪小眼。 客套完两位大叔拉着自家娃腾腾腾地上了楼,去了各自的雅座里待着。 陈家父子二人面对面坐着,等着店家上酒上菜。 虽说此处是青楼,但是老爹说的也确实没错,倒是少有人会在这种地方行狎妓之事,更多的还是来这里喝喝小酒,吃吃小菜,听听小曲,纳纳小妾什么的。 今日带着陈琛来,也只是想让陈琛适应一下这种风气。 陈闲是知道陈琛想当名士的,而名士大多是躲不开这种场合的,与其让陈琛以后临阵磨枪,还不如自己这个当爹的先带一带他。 自己的良苦用心,他是希望陈琛能理解的,他陈闲是那种为了自己享乐就带着亲儿子逛青楼的人吗? 自然不是! “刚刚那位,姓曹?” 这青楼的侍女倒是姿色不错,上菜上酒的动作也轻柔,伴着悠悠的小曲,也算是能让人放松一些,不至于那么紧绷,陈琛来了这么些年,光是记忆融合和达到完全掌握身体就花了不少时间,分析局势,回溯前世对三国的描述,也花了不少精力。 今日,倒还是来此世界第一次这般放松。 洛阳短期不会有刀兵之祸,只要别总往皇宫跑,别去掺和那些党争,倒也都还算安全,接下来的时日,便是寻个好去处罢了。 陈琛奔赴洛阳这几日的警惕,也是让这柔情小曲,缓缓化解了。 “是喽,费亭侯之子,议郎之职,你别看他样貌不扬,但着实是个人物。” 陈闲取了双筷子,开始夹点小菜填填肚子,喝酒前必须得肚子里垫点东西,不然等等喝多了不好受。 “他也常来此处?” 陈琛若有所思,两个身份,倒也是确定了刚刚那大叔的身份。 说来也是有些令人发笑。 自己和曹老板的第一次碰面,竟然是在青楼?而且和自家老爹一样,两家人都是带着亲儿子上青楼?再转念想想,刚刚那场景可是颇为有趣。 那在曹操身边的那小孩,按照年龄来算,估计是他长子曹昂。 陈琛并不知道自己在洛阳城外嘲讽的那大龄青年就是袁绍,他觉得曹操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大地主阶级的历史名人。 “我不常来,倒是不知道他常不常来。” 陈闲想了想,自己先一个人动筷子好像不太好,回答了陈琛的问题,再取了双筷子递给陈琛,一边递着一边饮了口酒。 他是知道陈琛这小子的性格,话里有话,虽然再三交代过不能回家被夫人得知,但是他也决不会承认自己经常来这里。 “你这孩子总是爱关心太多,来,喝一杯。” 陈闲给陈琛满上了一杯酒,怂恿着儿子跟他一起一口干了。 心不在焉地一口闷了酒,陈琛在思考着刚刚曹操的眼神。 嗯? 陈琛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他眨巴眨巴眼睛,看到自家老爹一脸贱笑地看着自己,那架势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不过...... 好像有些头晕了....... 第八章 形骸放浪陈嚣张 陈琛没喝过几次酒,大多也只是浅尝几杯,没有醉过。 按照常理来说,此时的酒应是发酵酒,度数也和前世的普通啤酒差不多,陈琛一口闷之前就是这么想的,一杯酒入口了以后也没啥感觉,只觉得甜甜的,口感甚好,但是这才一小会,后劲就来了。 这酒,好喝! 这酒,上头! “嘿,这是好酒吧?” 陈闲得意地看着脸颊酡红的陈琛,觉得自己的教育果然与众不同。 其实陈琛在颍川书院里颇有清才之名,不爱喝酒寻欢取乐,这对一个人的品行来说,是好事。 但陈闲总觉得自家儿子似乎有些太过于年少老成,并非如此不好,只是以他自己的性格,总觉得放养模式养出这么个成熟得有些妖孽的儿子有些奇怪。 好在陈琛偶尔会说一些前世常用的词汇,在陈闲听来,也极为新奇。 陈闲觉得自家儿子就是太爱端着一副老成的模样,是被书院里那些老学究设下的框框限制住了,实际上内心还是时时刻刻汹涌澎湃的,这些新奇的用词,便是陈琛闷骚性格的最好证据。 通过日常的观察,他发现儿子不喜喝酒,而酒又是最容易让人流露本真的东西,所有便有了今日,西华候带独子上酒楼。 “好......好酒,这是什么酒?” 陈琛感觉天地都有些许的倾覆,老爹的胡子好像都长到了鼻梁上去了。 颤颤巍巍地端起第二杯,陈琛好奇地问着老爹。 说实话,他都有些爱上这杯中酒的口感了,问清楚个名字,以后就喝这种酒了,哪怕很容易把自己灌醉。 “这酒啊,叫长生酒,也叫仙人醉。这酒里取的是灵气露华,被净化过的酒,可和乡野里的黄酒不同,口感好,易上头,却不会让人失去意识。” 陈闲看着陈琛端着酒杯的手晃晃悠悠的,银杯中的酒看似将将洒出,连忙扶住了陈琛的手。 “你这小子,闷过了懂了这酒的冲劲了,接下来就慢慢喝。” “别洒了,这酒可贵了,一旬还只能买一壶,你慢着点喝,喝完就没了。” 扶住也没用,陈琛手晃悠得厉害,多少还是洒了些出来,落在了父子两的手上。 “你慢着点,你爹我这个月俸禄扣出来的钱就够买两壶,你这洒的不是酒,是银子啊!” 陈闲缩回了自己的手,舔了舔手上的酒,干脆取走了陈琛手上的酒杯,把那杯酒安安稳稳地放回了案上。 “酒呢?酒……” 陈琛仰着脖子,眼睛微眯,酒劲上头,不免脑袋发热,这种一直处于迷离的清醒,让他觉得什么新奇。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他的压力似乎也释放出来,整个人的言行举止更多依靠潜意识,而不是自主控制。 陈闲把陈琛的手指塞进了他的嘴里,看着在吮吸着自己手指头的陈琛,笑了笑,给自己再倒上一杯仙人醉,慢慢地品。 “不够!” 陈琛快把手指头舔得秃噜皮了,他对酒的渴望愈发强烈,在陈闲惊诧的眼光中,夺了那装了长生酒的金壶,就往自己嘴里倒。 “诶!” 陈闲还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在细细地品着。 可是没想到自家儿子平时有多早熟,现在就有多放荡不羁,这一壶仙人醉这么往嘴里灌。 对于陈闲来说,其他的暂且不提,什么陈琛丢掉的偶像包袱和矜持。 酒液一点一滴,犹如刀疤划心上。 儿子一口一两,喝光俸禄多荒唐。 你喝的不是酒是钱啊! 你到底是有多嚣张? 陈闲意识到自己教他一口闷是件错误的事,自己应该教导他不要暴殄天物,应该一口一口慢慢喝! 但是其实他最后悔的是带陈琛来这青楼。 “没了?酒呢?我要长生酒!” 陈琛往嘴里甩了甩金壶,一壶长生酒,半喝半倒,壶里已经空了,大半酒进了他肚子里,小半的酒则已经湿了他的衣裳。 形骸放浪的陈琛此时极为嚣张,酒品极为不好。 在雅座里朦胧着眼没能找到酒,他便扑腾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中还攥着金壶。 似乎是感觉到衣服上淋湿的黏糊,他随手解了发冠,又松了松自己的衣服,酒精带来的血液躁动,让他浑身燥热,若不是还有一丝清明,他估计都想赤膊上阵。 “我要喝酒!长生酒!仙人醉!好喝!再……再来一壶!” 陈琛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雅座。 这可把陈闲吓着了,自己这闷骚儿子竟然这么夸张,自己第一次偷偷带他来上次青楼,就能闹出这么大的阵势,怕不是遮掩不住了。 这事绝对会传到自家媳妇耳中。 不过现在不是顾得上后院起火问题的时候了,他得赶紧把儿子拉回来。 洛阳里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族,自家儿子这幅模样要是冲撞了哪家权贵,估计人家往上递一递话,自家就糟糕了。 可惜现在的陈琛哪里是人拦得住的? “酒呢?” “老板!拿酒来!” “长生酒!长生酒!我欲长生随风流!仙人醉!仙人醉!谪仙饮酒天不归!拿酒来啊!” 衣衫不整,光着双脚,散着头发,双颊通红,手中攥着金壶,在青楼里撒脚狂奔,一边跑着一边喊着要酒。 不管是二楼雅座里的客人,还是在一楼大堂里喝酒听曲客人,都被陈琛惊动了。 看这样子是喝了这的招牌酒,长生酒,仙人醉,那可不是众人平时会喝的酒,要么是宴请至交好友,要么是王公贵族尝鲜。 这没个正样的小子可真是醉的厉害。 “那不是刚刚那位兄长吗?” 曹昂也随着曹操出了雅座,站在二楼栏杆看着已经跑到一楼大堂撒欢要酒的陈琛,有些好奇地询问曹操。 “刚刚看其儒雅随和,风度翩翩,怎么这般没有酒品?” “人嘛。” 曹操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嗤笑了一声。 “这西华侯家的公子,酒品倒也是差得离奇,今日他家夫人一定会知道西华侯父子二人一起上青楼的事。” 曹家父子对视一笑,他们两就隐蔽得多了。 “酒呢?” “诶!那不是曹老板吗?还有小曹!你们有酒吗?” “分我一点可好?” 嗯? 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曹操曹昂父子扭头看着一楼的陈琛正开心地朝着他们两挥手,还高高地举着手里的金壶。 请问可以假装不认识他吗? 第九章 杯盏长生酒 “走了走了,咱回去。” 陈闲一溜烟跑了下来,扯着陈琛的袖子,想把陈琛拉回雅座,今天这脸可丢大发了。 二楼雅座里可是不少人出来围观,而一楼大堂里喝酒听曲的人也不在少数。 虽然他陈闲并不算出名的人物,但是就这青楼里,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大多都是朝廷官员和名流名士,自己又不能丢着自家儿子不管,只能丢脸了。 “我不!” 摆了摆手,陈琛蹦上了唱小曲的小台子,举着金壶对着四周的青楼客人打招呼。 “大家好呀!诸位有酒吗?能否与我共饮?” 陈琛越说越乐呵,可还等他乐呵完,从楼上的一处雅座里出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皱着眉头冷声说道。 “西华侯!您好大的威风啊?我们小店可禁不起贵公子这么闹腾!小本生意,做不起大买卖。” 这位却是这青楼的老板,算身份,也是皇室宗亲,后台搭着的可是皇室,自然是不怕有人在店里闹事。 陈琛今日倒也理亏,毕竟误了人家的正常营业。 “喂!这位大叔,这就没必要阴阳怪气的吧!” 陈琛打了个酒嗝,举着手里的金壶,朝着这老板招呼道。 “我给你这青楼写首诗呗。” “你有酒,我有诗,诗配酒,酒配诗,岂不妙哉!” 这可把老板气乐了,这长生酒,仙人醉,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平日里他能进到的量也只能限量供应,用真金白银来买都不卖的酒,这黄发小儿想用诗来换? “你……” 可是还没有等老板嘲讽陈琛的不自量力,身旁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他。 “让他试试吧。” 声音不大,但是却饱含着力量,似乎具有一种神秘的穿透力。 “如果他作的诗确实不错,这个月留给我的份额全送他了,钱我替他付。” “是。” 老板恭敬地朝说话的人点了点头,扶住栏杆,朝着还红着脸到处和大堂客人致意的陈琛喊了一声,不过以他的身份,可懒得跟一个孩子说,他是朝着陈琛身旁的陈闲喊的。 “西华侯,何大人说了,如果贵公子写的诗好,这仙人醉,还有。” 陈闲自然也看到了老板身边的人,心中一定。 哪怕那人身穿华服,也有一股难以掩盖的悍勇之气,可似乎又因为其沉稳内敛的性子,压住了那种悍勇之气,看起来气势极足。 那人朝着陈闲斯文地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 “好诗就有酒?” 陈琛也看到了青楼老板身边的男人,那气质不一般,姓何,地位高,看样子气度不凡,如果真在史上是个留名的角儿,估摸着就是何进了。 虽然眼前这男子的气度不像是传说中那位略小而谋疆、有勇无谋的何大将军,但是借着酒劲猜一猜,还是没问题的。 “敢问楼上的可是何大将军?” 陈琛浮夸地双手一合,推手行礼。 “小公子说笑了,承蒙天子圣恩,何进现在忝为河南尹,兼侍中之职,已是兢兢业业,不敢妄受大将军之称。” 现在的何进还不是大将军,陈琛倒是忘了这件事,一直到明年黄巾起事,何进才从河南尹一举升为大将军,不过何进曾经也是洛阳街头的游侠,出身屠户的他,倘若不是受了妹妹的连携,不知何时才能得以成为人上人。 而何进出身微末,一直以来只有外戚身份作为支撑,哪怕在步入官途后,有了资源和较为专业的指导,让只拥有绿色职牌的他快速升阶,可他知道,想让自己在这朝堂越来越重要,在世间闻名,不可能只靠着自己何皇后兄长的头衔,所以他提携武者、礼贤下士,对于文人名士,哪怕对方是白身,也态度谦和。 “那小子先谢过何大人的酒了!” 陈琛举起了金壶,咧嘴一笑。 “长生仙酒斗十千,洛阳游侠多少年。” 仅仅第一句,就让众人收住了原先看笑话的脸色。 这耍酒疯的小子,也算是有些本事,哪怕是不太懂诗的人,也知道这诗读得顺畅,有种难以诉说的豪气。 原本还在暗暗不爽陈琛暴露了自己的曹操,此时也竖着耳朵,在听听楼下那个混小子,有何等诗才,这第一句诗,足以让他认可,也勾起了他对于这首诗的后续诗句的兴趣。 不过继续品诗之前,曹操悄悄地看了何进的方向一眼。 何大人不高兴。 他并不是一个很喜欢被提及过往的人,提携武者,爱护名士,都是他想要受上流社会认可的行为,也是他想要组建自己势力的行为,他其实比谁都想要抛开身上的枷锁和烙印,他谦逊有礼、礼贤下士,却难以接受他人提及自己禁忌,一是屠户游侠出身,二是外戚身份。 像极了想闯出属于自己天地的愣头青,他的权势来自于他的妹妹,可是他却不想被人说是只靠妹妹的男人。 陈琛这诗的头一句,就直接戳中了他的烙印。 游侠出身。 让他继续说下去,如果圆不回来,虽然何进不会直接报复,但是陈琛、陈闲一家,将被何进记进自己的小本本里,以后得势绝对不会用这父子两! 陈琛带着酒意的声音响彻整座青楼。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梅雪边。”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 “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全诗吟罢,陈琛伸手朝着楼上的何进挥手。 “何大人,此诗可否得酒喝啊?” 何进入仕以来,也有修读书册,虽然算不上文人雅士,可文学素养多少也有些,不会如同当时的青涩杀猪仔一般,陈琛的诗并不难解读,全诗下来,何进也明白陈琛并非攻击自己,反而,诗中所描绘的画面,让他神往不已。 此子,甚好。 何进此生,也想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以功拜王侯将相! 他还陷进了陈琛所描绘的画面中,一时间没有回应陈琛的话。 “西华侯,你陈家可是出了个诗才啊!” 既然都被陈琛逮出来了,曹操觉得这个时候做点事参与进这件必定会传遍洛阳的趣事中,回家再主动交代,稍微绕绕弯,或许能够不被夫人责罚。 “何大人,曹某也觉得这是首好诗,愿以家中珍宝献给何大人,来换长生酒赠与小陈公子痛饮。” 刷一刷名望。 除了不受家法,老曹也想顺便提一提自己有点臭臭的名声,哪怕从当洛阳北部尉以来,他当官都是素有能臣之名,可因为年轻时干的那些荒唐事,在德行上总被人诟病,所以拿珍宝换美酒给陈琛,刷一刷名望,也能拉近喝陈琛的关系,毕竟他对诗歌也极为热忱。 “咳,曹大人也在,那是不必了,何进也觉得小公子的诗是好诗。” 刷声望的好机会,何进可不会让给老曹。 “请先生将何进此月的份额都送给楼下的小公子,今后这位西华侯家的小公子想来喝酒,都从何进的账上扣便好。” 交代完之后,何进朝着楼下的陈琛答道。 “小公子,今日且痛饮,何进就不打扰了,他日府上设宴,还请小公子和西华侯能赴宴。” 说罢,转身进了自己的雅座,心中也把陈琛记进了自己的小本本里。 不过是用来记值得招揽的人才的小本本。 台上的陈琛也接过了伙计送来的长生酒,丝毫没有顾及形象,往嘴里满满地灌上了一口,整个人更加兴奋。 “杯盏长生酒,一醉与天寿!” “游侠多少年,且学冠军侯!” 第十章 父慈子孝的世界名画 “诶,李兄早上好啊,今日也来喝酒了?” 张山今日起得早,昨天听说了从集贤阁那里传出来的诗,难免起了酒兴。 长生仙酒斗十千。 他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士子没机会喝到长生酒,那喝一喝正常的黄酒总行吧? 酒虫被一首诗给勾了起来,自然一大早就直奔酒铺来了。 “今天来喝酒的人可不少,没多少位置,张兄不如与我同饮?” 被张山称作李兄的士子本名司, 没想到今早来酒铺的人会有这么多,没多少座位,张山也就顺着李司的意思坐下来共饮两杯。 “今日来饮酒之人如此之多,可都是因为昨日长生公子的诗作?” 张山不是很确定,他只知道自己是这样的,被流传出来的诗中的那种少年意气所震撼,也被那种辽阔志向所吸引,而所有一切都从开篇的长生酒起。 中华五千年历史,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 每一个汉人的骨子里,都是极为骄傲而好战的,无论是朝堂上的士大夫,还是乡野间的屠户,谁没有一个出将入相的愿望,谁不想要豪气冲天地在战场上,杀他个七进七出,万军中夺敌将首级。 陈琛的诗中所描绘的,不就是许多人心中的愿景吗? 现今许多人是没有机会上阵杀敌,但是来喝喝酒做做梦,有何不可。 不过说来也是有趣,来喝酒议论陈琛的诗的大多都是士人,还多为寒门,他们喝不上长生酒、仙人醉,也就只能在街头巷尾的酒肆灌上一口黄酒。 “那可不!” 李司给自己的碗里满上了酒,也顺手给张山满上,今天早上他一早就出门来酒肆,听到的消息也比张山多一些。 “你听说了没?” “这长生公子啊,是西华侯独子,听从颍川来的士子说,这小陈公子在颍川书院,那是素有宠辱不惊、淡泊名利之名,而且热衷学术,性子沉稳,不爱出风头。” 李司学模学样地把自己在街头听到的话说给张山听。 “那不对啊,昨日长生公子那般作为,若不是有好诗压阵,可是有哗众取宠之嫌,在咱们这说,那就是酒品不好,耍酒疯。” 张山原本觉得能够写得出这种豪迈壮阔的好诗的人,应该会是个生性洒脱,豪迈自如的侠义豪杰,可是按照李司这么一说,这小陈公子似乎是个搞研究的文人? 虽然现在的士人也是读书为主,可在儒家思想还没有被过分曲解的时候,此时的士人,仍然以君子六艺为重。 哪怕是士人,也能上阵杀敌,也能挽弓御马。 就像现在刚刚和蔡邕一起修完《汉记》的卢植公。 他师承东汉大儒马融,和当代大儒郑玄师出同门,甚至还是郑玄的师兄,卢植下马能执笔馔修史册,上马能领军破敌,这才是当代儒学典范。 值得一提的是,也是因为卢植和郑玄的关系,郑玄后来把门生孙乾推去给一无所有的刘备。 “可不是嘛,有人说了这小陈公子如此行事的缘由。” 李司悄悄环视了四周,有些兴奋,毕竟说八卦什么的,都是人们最喜欢,觉得最刺激的事。 “你且附耳过来。” 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李司告诉了了张山“真相”。 “原来如此!怪不得小陈公子会那般失态,不过也幸亏如此,才有如此好诗面世啊!” 张山听了李司告诉自己的小秘密,脸有些涨红,仰头又闷了一碗酒,拍案惊奇。 “诶,我说你惊讶就惊讶,别抢我太多酒,再开一坛,我这个月余钱也不多了。” 李司把自己的酒坛往回挪了挪,这张山叹一句话就要喝他一碗酒,当真不讲究。 …………………………………………… “所以洛阳文人们都在说我不是?” 陈闲无辜地瞪着眼睛,看看身旁无奈地陈琛,再冲着端坐在一旁的夫人眨巴眨巴眼睛,欲哭无泪。 “谁知道琛儿酒量那般不上台面?” 陈闲在自家夫人面前手忙脚乱地比划着,这锅他可背惨了。 昨日在那青楼里,有颍川出身的士人也在,自然认得出陈闲陈琛这对在颍川书院辨识度高的父子。 结合陈琛自入学以来的贤名。 不偷懒,不贪玩,不甚饮酒,不好闲逛,只热爱读书和宅在家里休息养生看天空的人,怎么可能会进了洛阳就放飞自我,在青楼耍酒疯? 反倒是他老爹陈闲的名声不太好。 授课时睡觉,爱好去其他教授家蹭酒,甚至公然带着酒去授课,还总喜欢教学生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倘若不是颍川书院是座包容性高的书院,而陈闲确实有才干,教授方法怪异,但是效果也算不错,估计他都能被辞退一百次了。 两相结合,这位颍川来的士子自然不难得出陈琛在青楼耍酒疯现场作诗的行为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八卦事件。 “重点是带我去的地方。” 陈琛虽然也是站着的,但是他心情就比老爹好多了,在这种面对便宜老娘的时候,老爹一般都是黑锅侠。 青楼。 父亲带儿子上青楼。 这绝对不是一件值得赞扬的事情,虽然在这个时候,上青楼也只不过是惯俗,但是父亲自己带儿子上青楼,那确实对于家风、私德的口碑都有影响。 陈琛这个补刀,着实漂亮。 这一刀,当真是直中要害。 陈闲能够感受到来自端坐着的夫人眼中那股视线,所带来的寒意。 哪怕夫人现在微微含笑,淑良温婉。 前有夫人家法伺候,旁有儿子精确补刀。 陈闲有些绝望。 这当真是相敬如宾,父慈子孝的世界名画呢! “念在这次琛儿的名声没有败坏,是由你去顶锅的,所以家法就免了。” 夫人的声音着实好听,这番话在陈闲听来更是仙音。 “但是父亲大人在世的时候说过,我们陈家克己复礼,深藏若虚,以低调处世。” “夫君这次又犯了父亲大人的训诫,需按父亲大人所言,誊抄遗训百遍。” 斗转直下,还是逃不过,陈闲垂下了脑袋,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陈琛看见老爹难得露出的倒霉样,心中偷乐。 属实是这老爹洒脱随性得不像是个古人,难以看他吃瘪的样子,也只有在便宜老娘面前,他才会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陈琛!” 陈夫人的话并没有结束。 “你仪容不整,举止不修,知情不报,以家法处置,也誊抄遗训家祖百遍。” 得了。 父慈子孝之后,又是难兄难弟了。 第十一章 家里老娘才是Boss 说来这陈家也是奇葩。 在当今父系社会中,陈家地位最高的人竟然是陈琛老娘。 不得不说,掌管了家法的老娘,是陈闲陈琛父子两恐惧的存在。 但是,怎么说。 首先陈闲是很爱自家夫人的,在自家夫人面前他并不会爱脸面什么的,结发十六年,他都未曾纳过一个妾室,只娶了她一人,虽然来洛阳后喜欢偶尔偷跑去青楼,但一般也只是去喝酒。 其次,陈夫人遵的是陈闲的老爹的家法。 陈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家教极严,兰心蕙性,娴静端庄,颇受陈闲家二老喜欢,甚至他们觉得陈夫人比陈闲的心性更好。 陈闲着实像是一个浪荡子,而家中事交给陈夫人,有陈夫人制衡着陈闲,他们是放心的,故而才有了陈夫人用先人遗训整顿家风的行为。 而事实证明陈夫人都是对的。 这么多年陈家的产业也越发展越多,虽然陈夫人没有经常亲自外出检查,但是陈家的产业确实被她发展得有头有脸。 如果丢给陈闲,或许不出几个月就能拿去卖了换酒钱。 家里的奴仆,也都是陈夫人培养起来的,一直保护着陈琛的陈伯,其实是陈夫人的老仆。 所以这个家里,老娘才是大Boss。 陈琛陈闲父子两是不存在反抗余地的,所以一起乖乖地去了书房,按照要求,轻车熟路地誊抄起家祖遗训来,这么多年,都已经会背了。 熟练地研墨备纸笔,父子二人老老实实地一起誊抄家训。 “夫人,事情办妥了。” 在陈家大厅里,陈夫人依旧坐在位置上,从侧厅走来一个人,倘若陈琛在的话,便会发现这个人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管家陈伯。 “办妥就好,陈叔辛苦了,好好休息一阵,这太平日子怕是不久了。” 陈夫人叹了口气,眼帘低垂。 “可是夫人,助推谣言的话,对老爷的名声不好,为什么老爷还要这么做?” 陈伯是陈家老人,身份也已经不只是家仆,更多是一种保护着陈家的长辈身份,对于他来说,陈家是他唯一的归属。 “我也不知道夫君是为何。” 陈夫人看着大厅的地板,屋外的阳光只能侵占这大厅的一半,看着那分明却又模糊的界限,光明和黑暗的交融似乎从来都只是平衡的。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大概能够猜到陈闲的想法和准备。 但是她不知道那个时候来临的时候,自己到底能不能够仍然如同现在一般坚韧,能不能够如同现在一般冷静,能不能够撑起这个家,让陈琛继续成长。 “夫人,那我先退下了。” 陈伯没有多问,他也得去准备和侯府管家交接划分一些职责。 “去吧。” 陈夫人静静地端坐在大厅里,外面的阳光没有笼罩着她,她还在观察着地板上的光影。 .................................. 誊抄完家训,已经是将近黄昏后了,陈闲对于誊抄家训这种事倒是习以为常了,他比陈琛快得多,抄完以后就跟陈琛嘚瑟了一番,找自家夫人去过二人世界去了。 “草儿。” 躺在自己的床上,适应着这个新的环境,哪怕来了这个世界已经多年,陈琛还是觉得不真实,觉得虚幻,曾经到哪里都能睡的他,如今睡觉也认地方了,也认被褥了,现在床上的被褥也是草儿从颍川抱来的。 “少爷,我在。” 草儿身上裹着陈琛给她披上的皮毛大麾,在陈琛穿的皮毛大麾下,草儿的身形更显娇小。 她正坐在陈琛身旁,握着陈琛的右手,轻柔地给陈琛誊抄了上百遍家训的右手按摩,陈琛少有这么一次性抄写这么多字,手腕有些红肿。 草儿有些心疼,盯着陈琛的手腕,动作也愈发的轻柔。 “草儿,你说现在是太平日子吗?” 陈琛看着自己的幔帐,精致的布料,似乎在告诉他现在的日子有多么富足。 “草儿不知道,或许是吧。” 将陈琛的手抬了起来,草儿用沾湿的布巾擦了擦他手腕的红肿处,按摩完以后,倒是消退了不少。 “只要少爷能平平安安的,对于草儿来说,便已经是太平盛世了吧。” 陈琛身体一僵。 所以只要身边最重要的人能够平平安安的,那便是太平盛世了吗? “好了少爷,你早些休息,草儿也回屋了。” 将陈琛的手仔细地擦拭好,草儿将他的手收拢进了被窝里,耐心地给陈琛掖好被子,再帮他放下了幔帐,稍微收拾一番,就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她是陈琛的贴身丫鬟,对于她来说,陈琛就是她的天。 只要她的天不塌,她便心安。 她自觉是个普通姑娘,没有那么多展望。 少爷平安,便好。 陈琛静静地躺在床上,屋内外一片静谧,平日里容易使人安详入睡,草儿也给他点好了宁神的熏香。 不知是换了睡觉的地方,还是心事重,陈琛没有合眼。 对他而言,天下太平,是心愿吗? 可不作为,他又能安心吗? 陈琛不知道,在刚刚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神奇体系时,他甚至有将这个世界当成游戏世界,有一种所有人都是npc的感觉。 可是慢慢地深入了解,他发觉自己更像是一个世界的旅客,除了超越了千百年的灵魂和眼光,他一无所有,甚至因为神奇的体系的影响,许多事物他都不能用后世的惯性思维去看待,因为这个世界大有不同。 有如不合时代的长生酒,有如不知从何而来的职牌。 他到底应该选择什么样的路走下去? 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天选之子,他没有那种一穿越就有着一统河山、建立霸业的雄心壮志,也没有凌驾世间的无敌实力。 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要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里求生的小人物。 他应该选择去哪里?应该如何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家人? 是唯才是举,选贤用能,但却杀性凶悍的曹操? 还是天选开局,雄主气概,却优柔寡断,断送美好前景的袁本初? 亦或是盘踞江东,安稳守成,但手下势力盘根交错,暴戾勇烈的孙家? 或者......是颠沛流离,半生失所,不过宅心仁厚的刘玄德? 陈琛很迷茫,这不是他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他甚至都做好了洛阳养望,奇货可居的准备。 但是他已经定下来了吗? 似乎没有。 吧? 第十二章 仆人与家人 腊月的雪也掩盖不住洛阳的繁华。 陈琛坐在马车中撩开帘子去看这洛阳城里的热闹之处,心中有些黯然。 谁能想,数月之后,乱世将起? 又谁敢想,数年之后,如此繁华的洛阳会被付之一炬? 大汉这个强盛而辽阔的帝国,在分崩离析前,依旧用着独属于他的风采和气概示人。 陈琛看着街上行走的挑夫走卒。 他们眼里的太平盛世,又是什么样的? “等等到了蔡大家府上,把备好的书册一齐送到大厅。” 陈琛跟陈伯交代着,今日他算是奉父命,前往蔡邕府上谋个弟子的名号,无论陈琛是喜爱经义,还是想要成就雅名,蔡邕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好的,少爷。” 陈伯点了点头,今天他和陈琛同坐马车里,驾车的自有侯府的车夫。 陈闲并没有和陈琛一起来,说是锻炼陈琛,其实还是和自家夫人过二人世界去了。 “糖人儿!一副五钱!刚烙的,甜丝丝!” 陈琛正准备将车帘放下来,就听到了不远处的街角似乎有人在叫卖糖人儿。 汉时有没有糖人儿他不懂,但是五钱一个的糖人儿并不便宜,要知道,一个成年男子找家酒楼吃上一顿饱饭,差不多也就是三十钱,这一片小小的糖人儿,值五钱,看来这糖做的小零嘴,因为糖的成本问题,也算得上是轻奢消费品了。 “我去买副糖人儿。” “好的,少爷。” 告知了陈伯一声,陈琛从马车上溜了下去,去那糖人摊子买了几副糖人儿,取了干净的丝帛包好,这冬日里,糖人儿哪怕包丝帛里,也不容易化。 “陈伯,这副糖人儿存车上,你帮我收好,等今晚回府了我拿给草儿尝尝。” 陈琛递了一副用丝帛包好的糖人儿给陈伯,再将另一副用丝帛包好的糖人儿藏怀里,蔡邕府上可不只蔡邕一个人住。 “好的,少爷。” 陈伯保持着多年以来的和煦面容,接过了陈琛递来的糖人儿,小心翼翼地在马车上存好,这是给草儿的,陈琛和草儿都是陈伯看着长大的,草儿对于陈伯来说,也像是女儿一样。 作为陈琛的贴身侍女,草儿少有出街玩的机会,这糖人儿也是少有机会能尝尝。 陈伯收好了糖人儿,刚要抬起头,发现一副没有用丝帛包住的糖人停在自己的面前。 他表情一滞,诧异地抬头,看到了笑容吟吟的陈琛。 “陈伯,你也尝尝。” 陈琛看着陈伯的表情,心里暗暗发笑。 一直以来,陈伯都是面容和煦,但是从来不会有太多的表情变化,甚至面临危险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样子,似乎这成了他一辈子的面具一般。 陈伯看着他成长,他又何尝不是在看着陈伯老去。 如果不仔细看,他都难发现,陈伯的眼角已有了细纹,发根也有些许的白光。 “好的……少爷……” 陈伯接过了糖人了,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精致的小糖人儿,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似乎是从陈琛开始会讲话之时,他会说的话就越来越少了,他似乎一辈子都只会说“好的,少爷”。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双眼放光,期待着自己吃下糖人儿的陈琛,心中莫名的慰藉。 因为陈琛那种眼神,是灵动的,是有着真正地情感的。 陈伯与草儿不同,他曾经作为陈夫人的仆人,经常外出办事,自然能见到更多的世间百态。 草儿闲暇时也只是坐在庭院里看着花草,看着被院落的围墙圈起来的方方天空。 陈伯进出过多个世家,接触过多个富贵人家,他知道真正仆人的待遇,也知道那是当今整个大汉的现状,仆命轻贱。 也只有陈家三口人,在对待仆人这件事上,态度与世人完全不同。 苛于家规,宽于为人。 陈府上下都下人似乎都被陈家人视为真正的家人,多年来,陈府仆人少有更换。 更何况,陈家人给了他们读书识字的机会,陈夫人让家中仆人以倒班制服,让他们有更多的闲暇时间提升自己。陈家主会抽时间亲自教导他们,甚至少爷都会来帮助他们,教给他们一些知识。 有主如此,仆复何求? 陈伯,紧紧地捏住了手里的糖人儿,他探出舌头,开始一口一口地慢慢舔舐着小糖人儿,那样子看起来着实有些笨拙,但是陈琛却笑得很开心。 因为他看见陈伯的笑了。 不是那种和煦的面具式地笑容,而是单纯的快乐。 “走吧。” 跟驾车的车夫交代了一声,陈琛也拿着一副糖人儿,一老一少就在这马车里,尝着刚烙好的糖人儿,相视而笑。 洛阳城很大,洛阳城也很小。 陈府到蔡府距离不算近,但是一副糖人儿的时间倒是差不多,取了丝帛擦了擦嘴,陈琛和陈伯便一起下了车,陈伯怀里揣着着一个小包裹,主仆二人交代了车夫一声,遍登上了蔡府的台阶。 叩了叩蔡府的大门,陈伯给陈琛披上了大氅,等待蔡府的回应。 “公子请问可有拜帖?” 蔡府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可容一人进出的口子,一个门房从里面走了出来,向陈琛二人行了一礼,大学者的府上,气质是从门房就要开始培养的。 陈伯从袖口里拿出一份拜帖,递了过去。 “请您稍等。” 门房接过拜帖,恭敬地回了个礼,转身进了蔡府,估摸着去找蔡大家了。 批了大氅,倒也不冷,陈琛站在蔡府门口静静地等着。 蔡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单纯的大学士? 不见得。 蔡邕,年轻时,可也是一个像刘备一样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呐。 刘备在担任平原相的时候,被当地豪强派人刺杀,刺客反而因为刘备的人格魅力而折服,没有杀他,并告诉他情况。 蔡邕曾经被流放朔方的时候,仇家阳球派人去刺杀,结果刺客在蛰伏观察的时候,被其人格魅力打动,不仅没有杀他,还告诉了他有人想杀他。 阳球又贿赂了当地官员,想要毒杀蔡邕,结果收了贿赂的人反手就把阳球卖了,提醒蔡邕要小心谨慎。 如此一个有着奇特人格魅力的大学者,会是何样? 第十三章 五经大杀器 “陈公子请进。” 不多时,门房打开了蔡府的大门,已经得了蔡邕的允诺,自然来领着陈琛二人进府。 蔡府虽然只比陈府大上少许,但是不得不说装潢要精致得多,甚至整个蔡府的装潢都透露着一种书卷气,典雅而不失活力。 “陈公子,老爷在书房等您。” 门房将陈琛领到了院内,又转头看了看陈伯。 “东西给我吧。” “好的,少爷。” 陈琛明白门房的意思,这种见面,一般都不会带家仆,从陈伯手里接过了装着书册的包裹,陈琛朝着陈伯点点头。 “放心。” 陈伯取下了陈琛的大氅,抱在了怀里,便随着蔡府的门房去另外一处厢房歇息。 这腊月的天,寻常主人家都是会赠些温酒下肚暖暖,不过蔡府不兴饮酒,家规也严,而大儒之家,招待自是周全,陈伯还是有被温热的茶水点心招待着的。 陈琛进了书房。 没有什么故弄玄虚,蔡邕就在书桌前,认真仔细地誊写着一副字,看到陈琛进来,蔡邕才放下手中的笔,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邀请陈琛入座。 “今日登门拜访蔡大家,倒是叨扰了。” 陈琛虽然年岁不大,可气质倒是沉稳,又偏生和同龄的锐意进取不同,有些过于成熟,甚至蔡邕在他身上都能看出一丝暮气。 “这倒无妨,西华侯多次拜访,再加上前几日小陈公子所展示的惊艳诗才,老朽也是想看看诗酒长生的小陈公子的风采。” 蔡邕是大儒,但是并不是不会说场面话,特别是陈琛这种在他看来确实有些才华的。 “蔡大家。这里是小子对于五经的一些粗浅之见,还请蔡大家指点一二。” 陈琛将带来的包裹打开,将五份书册递给了蔡邕。 其实他知道老爹让他来蔡府拜访蔡邕,是想走一走后门,让蔡邕收自己为弟子,大儒名士的传承都是一代一代的,在这时,少有野生的大儒。 如果能够拿到一个蔡邕弟子之名,也有传承大儒的基础,更容易当个名士。 可是陈琛知道蔡邕的情况,既然能够成为蔡大家弟子,不如再有理想一些,当个亲传弟子或者是关门弟子呢? 虽然陈家传承是不加班,但是那不代表着就要咸鱼。 千百年的眼光,如果还需要走后门,而不能依靠经世积累的智慧,去融会贯通,那陈琛觉得自己有愧。 “哦。” 蔡邕从陈琛手里接过了五本书册。 接过书册的同时,他还抬眼看了陈琛一眼。 五经所涉及的东西其实挺多的,《诗》、《书》、《礼》、《易》、《春秋》,五经被研究了千百年,仍然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 著书立作,发表属于自己对于经义的独道见解,是每位学者一生致力的事情。 蔡邕一生所愿,不也是注释经义、著作等身。 而能够开始对五经都有深入皮毛的研究的学者,少说也都是从三十岁之后才有勇气去尝试创作对于五经的见解,像是陈琛这种尚未及冠的孩子,蔡邕能信他读过了四书五经,但是断然不觉得他能有多少独道见解。 甚至,陈琛这举动,在蔡邕心里减分些许。 少年人有勇气是好,但是还需要自行量力。 刚刚他观察陈琛气质时,尚觉得他沉稳过头,有一丝暮气,现在看来,反倒是冒进过头! 不过。 作为一位优秀的学者,蔡邕该有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耐心地选了一册翻开。 《五经论-尚书论》 尚书,这算是蔡邕研究的主要领域,陈琛是否有真材实料,一览便知。 陈琛静静地坐着,垂首看着蔡邕练习完随手放置在一边的字帖,字迹颇有飘渺之气,却又苍劲有力,字帖以草书为主体,间以飞白体,飞白其实多以点缀作用,让整幅贴的字更显节奏美。 他没有去看蔡邕的表情。 《五经论》脱胎自苏洵的《六经论》,此时《乐经》并未被列入六经之中,当世大儒更着重五经的钻研。 苏洵,可能会有人不认识,但是若是说到苏轼,想必应该无人不识。 苏洵,苏老泉,就是苏轼他爹。 说来,苏轼的才华,怕不是继承他老爹的。 陈琛所写的五经论,并没有完全照搬苏洵的六经论的内容,而且根据自己一些符合核心价值观的观点,对于自己不是很理解的部分则剔除。 可以说,陈琛给蔡邕的这份《五经论》,是脱胎于苏洵《六经论》,融合了千年超卓见识和智慧的产物。 在这个时代,能有这种见解与设想的,陈琛这是独一份! “从人情入题,融以百家。” “好!好……这里倒是有些疑惑……应该这样!” 蔡邕细细品味着这陈琛版《五经论》,什么年少冒进,什么指点经义,都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他对于这文章中所内含的观点,最为痴迷。 蔡邕大家一时间是出不来陈琛给他挖的这个坑,但是他跳的心甘情愿。 这可是真正的五经大杀器。 蔡邕神采飞扬,手中捧着陈琛的《五经论》,甚至在比划着空出来的手,喃喃自语,完完全全地进去了自己的学术世界。 “噌!” 突然,蔡邕的头顶噌的一声亮出了他的职牌。 看个《五经论》,竟然让蔡邕进入了技能开启的状态,陈琛这个时候也装不了淡定了,因为他其实还是很好奇,蔡邕的职牌是什么样的。 蔚蓝色的金属职牌悬浮在蔡邕的头顶,精神力感知敏锐的陈琛发现,蔡邕头顶的职牌,似乎在一波一波地朝着蔡邕的身上传递一种玄妙的能量。 谋士蓝牌。 来了洛阳,陈琛已是有段时间没见过职牌了,职牌的正常出现方式,都是通过战斗激发,只有极少数人可以主动激发,而像蔡邕这种并未有战斗,因为学术研究而激发职牌的,陈琛也是第一次见。 “经义彻身:当蔡邕处于浸入式研究状态时,获得经义彻身效果,通世经义贯彻全身,大幅度提升蔡邕对于新知识新观点的学习理解融合。” 技能详解! 陈琛这一次可没能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 因为蔡邕,是他来到这里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他可以感知到职牌技能详解的人。 第十四章 一副糖人儿骗走一个姑娘 第十四章一副糖人儿骗走一个姑娘 不过他能感知到的技能详解就这么一个,蓝色职牌应该有两个技能,蔡邕的另外一个技能不得而知。 不过看来蔡邕这个状态一时半会出不来,陈琛也不敢去打断,生怕一大段,蔡邕就走火入魔了。 陈琛原本是想,蔡邕拍案叫绝,和他畅聊一番,然后指出自己的不足,自己再以此为资,顺势拜入他门下。 可是,似乎剧情有点不跟他的想象走。 甚至陈琛都躲到了书房靠近门口的角落了。 实在是蔡邕此时的样子,太吓唬小孩子了。 “圣人之象,自情而来,依情时而权变,再立属于自己的道!” 蔡邕的感知是敏锐的,理解能力也好,不过其实也是因为陈琛在写这一版《五经论》的时候,更多用的是口语化的表达,通俗易懂。 蔡邕的解读也是恰得其好的。 “爹爹又这样了。” 陈琛还在心惊胆战地看着开着职牌霸气侧漏的蔡邕在进行精彩的个人表演,一道空灵轻柔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引得陈琛好奇地看向了书房外。 “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说话倒也和陈琛一样年少老成。 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身着青绸缎做成的冬服,肩上搭着一件银白色的貂裘,不过,貂裘有些大,原本只是用来当披肩的料子,搭在她身上反而有些像是一件拖地的礼裙。 琼鼻亮眸,陈琛可怎么都说不出她年少老成这句话了。 毕竟,凡夫俗子的老成那是老成。 下凡的小仙女,怎么能说老成呢?只能说是气质典雅! “小女蔡琰,见过陈公子。” 看到了转过身来的陈琛,蔡琰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些年她看惯了进进出出蔡府的拜访者,蔡邕归京以,确实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但是毕竟家教极好,无可挑剔地向陈琛行了一礼。 “见过蔡姑娘。” 陈琛思考了一下,果然是见到蔡琰了,不过她的性子似乎有些清冷,自己带的见面礼不知道会不会失了礼数和价值。 可是也没有带别的东西,他也是在路上看到了糖人儿摊子才想起来这蔡琰的。 没待蔡琰去关注蔡邕的情况,陈琛从怀里拿出了那幅糖人儿。 “蔡姑娘......” 陈琛连“一点薄礼”都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这是真的薄礼。 实在是蔡琰的气质让人难起亵渎的心思,哪怕是从街边买来的小点心,陈琛都觉得有些影响蔡琰的形象。 当然,陈琛这也只是单纯的欣赏,小蔡琰这种从小培养到达的书卷气和淡雅气质,是曾经的社会难有的,甚至从历史角度来说,也是难有的。 陈琛甚至觉得,如果蔡琰不是生在如此乱世之中的话,或许她的成就会让她有机会成为另一种传奇,不输于李清照、武则天的传奇。 可惜在这乱世之中,哪有那么多如果。 蔡琰毫无一丝烟火气地接过了陈琛的小礼物,又毫无一丝烟火气地从包好的布帛中取出了陈琛买的糖人儿。 陈琛低了低头,着实尴尬。 像蔡琰这种,估计来蔡府拜访的客人送她的都是一些典籍文玩之类的吧?再不济也会送珠宝玉饰,自己这五钱一副的路边糖人儿...... 突然,陈琛的手被蔡琰抓住,被往里塞了个东西。 “你以后有空就来找我玩!” 嗯? 蔡琰嘴里叼着糖人儿,两眼放光地看着陈琛。 这小姑娘裹在貂皮大氅里,像个小松鼠一般嘴里叼着糖人儿,一双乌亮的眸子紧紧盯着陈琛,似乎他是什么珍世宝藏一般。 陈琛看了看快怼上自己的小脸,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枚玉佩。 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蔡琰迅速地还原成了典雅净素的模样,双手扶着搭在腹部,正了正脑袋,微微笑着,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如果开口说话的话,嘴里的糖人儿就会掉下去了。 嗯? 陈琛问号脸。 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这个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虽然体态姣好,礼仪恭谨,可是这馋糖人儿馋成这幅模样的,实在是不符合形象设定吧? 就这模样,如何能够跟想象中的文学大家挂上钩? 应该是看出了陈琛的疑惑和不解,蔡琰歪了歪小脑袋,扭身进了书房。 蔡琰轻车熟路地绕过了沉浸在经义世界的老爹,对于自家文化人老爹的怪异行为她早习以为常,取了笔墨,将老爹刚刚写完的字帖翻了过来,挥墨写下了一行字,用镇纸将字帖压好,置好纸笔,就绕着蔡邕出了书房。 如果陈琛看到那幅字帖上,蔡琰写的字的话,或许会颇为惊奇。 这个老爹是文坛大家的小姑娘,非但没有继承老爹所创的飞白体,反而用一种圆润周正的字体,用这字体中匀称浑圆的笔墨,去鄙视自家老爹看起来飘渺斗折的飞白体。 若是说这字体像什么,陈琛估计会觉得和后世的正楷字体,更为相似,但是蔡琰的字有自己的味道,一种浑圆中透着清秀的书法味道,以笔墨尽处体现。 “走吧,我带你去看我蔡府典藏!” 从书房里出来,蔡琰手里紧紧地攥着小糖人儿,她决定带着陈琛这位新结交的知心好友去看看自家的收藏。 因为她知道,来拜访自家老爹的人,大多都是为了学识而来,而蔡府典藏丰厚,囊括各种书籍,经义典籍无所不有,对于这些为了学识而来的人而言,可都是珍宝。 嗯? 陈琛问号三连。 自己这是用一副小糖人儿就拐来了蔡府大小姐的友谊吗? 其实陈琛有所不知。 汉朝虽然民风开放,淳朴彪悍,但是作为蔡邕独女,再加上各种礼数礼法限制,年幼的蔡琰没有什么机会上街,而蔡府的饮食供应一向都是由老管家负责,饮食更贴合蔡邕的习惯,蔡琰倒是尝过不少山珍海味,但那对于小孩子的天性来说,并不是最爱,当初蔡邕归京再被起用,来家里拜访的士人不少,她倒是期待绵延不绝的客人们能够给她带点新奇的吃食。 可是谁知道那些笑容可掬的大叔们、老爷爷们,都是带着书籍、玉饰、珠宝之类的东西来送给自己。 那些东西好看是好看...... 可是好看有什么用? 能吃吗? 第十五章 百姓苦矣 任由洛阳的雪散落在窗沿屋脊上,陈琛跟着蔡琰进了蔡家宝库。 对于蔡邕来说,他蔡家真正的宝藏,是这排列整齐,归类详尽的书册典籍,这天下所有妙极的道理与知识,都深深地藏在这满仓的书卷中。 对陈琛而言也是如此。 他生平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书册典籍,第一次见到如同博物馆一般的仓库,哪怕是后世的国家博物馆,也未曾展示过如此之多的书册典籍。 中华文化传承五千多年,多少先人的奇妙思想,多少先人的伟大道理,都被埋藏在了流逝的岁月里,在这些书册典籍中,会隐藏着多少超越时代的真知灼见。 哪怕经受了无数次的伤害、破坏,中华文化所能够完整流传下来的书册典籍百不存一,但在未来,中华民族仍然在古典文化领域,屹立于世界之巅,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幸存者,也只有她一个坚持者,足以让无数人为之叹服。 陈琛知道,火烧洛阳时,蔡邕的存书,与繁华的洛阳城一同被付之一炬。 如此丰厚的库藏,如此齐全的书籍。 一朝一夕不复存。 陈琛承认自己在看到这书库的第一时候,对于董卓,对于贾诩,对于让这些书籍毁于一旦的那些罪魁祸首,有着难以压抑的怒意。 对于爱书的人来说,如此之多的瑰宝未能流传,其中损失,其中遗憾,无法计量。 可是,说到底,导致这一切的,终究都是这腐朽的王朝,是这个时代。 蔡琰在陈琛身边,抚摸着存放着书册的厚实木架。 陈琛调整的很快,除了他,没人会知道这万千藏书的命运。 他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未来,一定要保住这些存书。 还有...... “从我记事起,就有这些书架了,小时候,我看的都是一二层的书,后面高了,也能踩凳子了,就看三四层的。” 陈琛心里暗笑,这小姑娘才多大,说话就一股老气横秋的味道。 “现在我踩着凳子能够碰到第五层了,却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碰过一二层的书了。” 蔡琰蹲在书架旁边,轻轻地抚摸着书脊,她的眼中尽是温柔,对于过往回忆的温柔。 母亲早逝,父亲忙碌。 是这些书籍陪伴她长大的。 “来吧,我给你看看我以前看过的书。” 朝着陈琛招了招手,蔡琰轻轻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了一本书。 ........................................... 洛阳雪不算大,远方的冀州雪要大上不少。 冀州的腊月比洛阳的腊月,景色要美上许多。 平川雪海。 飘雪悠悠荡荡地漂浮在天地间,天上是白色的,地上也是白色的, 今年的雪下得比来年的都要大,也要更美。 “子美兄,今年这雪可是够大的,这景色虽然美绝,但是可真够冷的,等等去酒肆喝上一盅,听说平云楼购进了一批在洛阳扬名的仙人醉,赶紧去尝一尝,看看是不是如同那长生公子的诗一般,能够一饮长生,哈哈哈。” 两个士人站在高楼之上,看着漫天飘雪。 其中一个缩着脖子有些畏惧地看着漫天飘雪,但是眼中仍然带着对如此苍天美景的欣赏和喜爱,他开口跟同僚打趣这雪的冷艳,让人又爱又恨。 可是他的同僚似乎对于他的提议没有什么兴趣。 这被称作子美的士子,静静地看着白到了天的尽头的大雪。 “百姓......苦矣。” 他甚至兴不起半点欣赏这绝世美景,他的眉间紧锁着担忧。 “有什么好苦的,我们冀州以钱粮丰盈著称,百姓们肯定能安然度过的,喝酒去吧。” 另一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子美就是喜欢担心这么多。 “嗯。” 子美垂下了头,他被困在这邺城里,没有机会深入民间,但是他总觉得不太可信,如果真的如此,他来邺城赴任的时候,所见乡间的百姓,不应该麻木着脸。 可是,现在的他,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的人,却也不止他一个。 “大哥,还有救吗?” 一个发须散乱的中年人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仰着头盯着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人,他的声音嘶哑,双目通红,可是表情却已经麻木了。 中年道人摇了摇头,他身上的黄色道袍,也覆着一层薄雪。 “这句话,你已经问我七十四次了。” 他伏下身子,轻轻地合上了死者瞪圆的双眼。 “他是被活活冻死的,也是被活活饿死的。” 张角从地上拉起了自己的兄弟。 “冻死的不会睁眼。” 张角让身旁的小道童取来草席,轻轻地盖在了这个被冻死饿死的男子身上。 这一路过来,他救活的,没有死在他眼前的多,哪怕他所掌握的医术甚至被民间百姓称作了仙术。 可是...... 仙术都救不了饥饿,也救不了寒冷,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到绝望了。 这么多年,他致力发展太平教,难道真的就是如同那些朝廷的士大夫所说的,从一开始就是有不臣之心吗? 他张角,也曾对大汉投入了自己的全部信任,他相信这世间的苦难在于病痛,在于伤不得治,病不得医,他得传半部《遁甲天书》,一朝通悟,所想所为也只是想要用自己这双手去治好大汉的百姓! 他张角,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心。 羊只想着吃草,能够活下来,是谁取走了他们羊毛,他们并不在意。 只要能够活得下来,谁是羊的主人,这天下百姓,有谁会去在意,有谁会去反抗? 百姓,何错之有? 百姓,何错之有! 他们只想活下去而已。 张梁沉默地走在张角身后,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淌下,他自己便是百姓,冻死饿死的已经不仅仅是百姓,更是他作为大汉子民的心。 一步一步的,他麻木地跟着张角行走在漫天大雪中,骤然之间,他看到自己的大哥取下了自己的发冠,那顶天师冠。 看着自己的大哥散开了自己的头发,那医者常用的发型。 看着自己的大哥,从自己的道袍之中,取出了那条普通的黄麻布裁剪而成的头巾。 “停!” 位于队伍最前方的张角,看着已经分辨不清的前路,抬起了自己的手。 第十六章 学医救不了大汉百姓 张角的手高高举起,在身后的亲信的注视下,缓缓地将黄色头巾系到了自己的头上。 黄色头巾,披散的凌乱长发,随着漫天飞雪,烈烈飘荡。 “噌!” 张角的头顶闪耀着一股红光,一个红色的职牌在空中悬浮,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 这道红光妖异至极,甚至是这漫天的飞雪,都无法让其失色。 半部《遁甲天书》,让张角掌握的可不仅仅只有医术,也让他原本极难提升阶位的红色职牌,能够寻找到新的升阶方式。 【职业:方士】 红色职牌的方士所代表的含义有很多,而在阶位上已经步入了中等阶层的第四阶,如果说用一个简单一些的说法,比较不负责任的实力对比。 四阶红色职牌等同于五阶金橙色职牌,六阶紫色职牌,七阶蓝色职牌和八阶绿色职牌。 而自从有了职牌阶位划分之后,每种职牌在这个层次再往上一个阶位的存在,都已经在当世名震天下。 昔日冠军侯,也不过是七阶紫色职牌的拥有者,原本年仅二十三岁的他已经将紫色职牌提升到了七阶,在三十到四十岁这个巅峰成熟期之前的他,还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甚至可能打破紫色之上再难破八的说法,可惜英年早逝,过度使用了自己的天命技能,导致寿命极度缩减。 每个紫色往上的品质的职牌拥有者,都有着一个会缩减自身精元的天赋技能,这种技能是独有的,然而大量使用这种技能的后果,将会是寿命的极度缩减。 世上方有天妒英才之说。 半部《遁甲天书》,帮助张角开启了属于他的天命技能。 “撒豆成兵:天机造化,无中生有,一颗黄豆可夺天机,召唤黄巾力士一名。” 很简单,一颗黄豆,换一名黄巾力士。 可张角一直都知道,在这种看似占尽便宜的召唤术中,他所需要付出的隐性条件,让人窒息。 一颗黄豆,一天寿命,换一名黄巾力士。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谁愿意拿自己的寿命去换取这一线生机呢? 十余年,张角从来都不是只传播医术,他还将《遁甲天书》中,关于开启民智的思想传播了出去。 反对剥削,提倡爱与和平。 如果大汉能够有所改变,能够救济万民于水火,那他张角愿意一生只为救助百姓而奔走,只传播道义与思想。 但是,已经十余年了。 学医救不了大汉了。 十余年来,张角看着自己的病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视为兄弟姐妹的百姓身陷苦难而难以自救,看着无数的贪官污吏残暴剥削。 他渐渐地麻木了,也渐渐地对大汉失去了希望。 在他看来,那繁华之中的朝廷,就像是一只蚂蝗,深深地扎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无时无刻都在吸血,都在摧毁着这片土地的根基,杀害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了。 张角的头顶,那尊赤红色的职牌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似乎在与天地寻找着共鸣。 “太平教教众!” 张角猛然转过身来,看着跟随着自己的忠诚信徒们。 他能够看到他们对于自己的狂热,能够看到他们对于信仰的坚定,也能够感知到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使命。 “尊中黄太一,兴太平盛世!” 张角的声音嘶哑而苍白,但是随着他手臂的高举,太平教教众屹立在这漫天飞雪中,嘶吼出了来自于灵魂,来自于信仰的呐喊。 “尊中黄太一,兴太平盛世!” 张角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职牌与天地之间的感应更加深入了一丝。 “张梁,张宝。” “在!” “在!” “传令所有太平教众三十六方,今日起,聚众万者为大方,筹备攻陷州府之资;聚众不过万者为小方,筹备攻陷郡县之资。” “是!” 看着队伍中的信徒悍然出列,分成数队四散在了茫茫大雪中,张角伸手探进了怀里,取出了一直伴随着他的半部《遁甲天书》。 它是他的指引者,也是他的缔造者。 天命一事,成败难知,但是张角知道,在这场举世而起的乱世战争中,自己绝对会身殒魂消,无论最终太平教是胜利,还是失败,自己都没有办法去见证最后的时刻,因为他要为这场战争,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可是,天意如此,天命难违。 也许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了吧? 张角缓缓地摩挲着手中的书册的封面,他在回忆自己的前半生。 行走天下,救济百姓,布施贫民,已是无愧于心。 若是想要名流青史,流芳百世,那就此收手,他或许会被生民立祠,被尊为一世大善人。这是多少人心中所愿心中所想? 可是,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还能止步不前吗? 张角闭上眼睛,默默地回想起这十几年来见到的各种人间惨状,他手中握着的是可以被传唱千年的美名,可是如果带着这份沉重的回忆,百年之后,他能否心安理得地下土?能否无愧于心地接受着来自后人千百年的赞颂? 不能。 睁开了眼,还是漫天的雪。 在张角的职牌能量映射下,雪变成了红色,红色飘雪,绵绵不绝。 “甲子年甲子日,吾太平教,当兴兵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各方备好黄巾,时辰一到,揭竿而起,吾等奉上天之名,崇百姓之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张角取出自己的九节杖,高高地舞向了空中,身上压抑已久的气势完全激发出来,红色职牌散发出来的能量愈发狂暴,一时间,在太平教教众身周,竟是没有一丝飘雪,似乎他们独立于这冰雪世界之外。 “噌!” 张角头顶的职牌绽放出了可与天地争夺光辉的光芒,在这大雪天中,竟响起了轰轰雷鸣。 人间有妖孽出世,天上星宿异动,张角顺应天命而升阶,打破限制,未来,将是群星并起的时代! 缓缓地从高空中收回了自己的九节杖,张角的目光前所未有地坚定。 五阶职牌已成。 接下来,他所要开启的,将会是腥风血雨。 第十七章 小陈公子真儒士也! “所以圣人之言因时因境而变,并非失了本心,而是权益之术。” 蔡邕若有所思,陈琛坐在他的对面,蔡琰给他们煎茶喝。 陈琛觉得这个时候对于茶叶的加工制作实在辣嘴,他提不起很大兴趣去品尝这种煎茶到底有几种味道。可是蔡琰在旁边盯着呢,如果陈琛不喝的话,估计那双眼睛能一直盯着陈琛,把陈琛盯出一个窟窿洞来。 “小陈公子真儒士也!” 蔡邕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五经论》,毕竟作者就在眼前,能够跟拥有写出这种深度的文章的人进行交流,又何必纠结于一时间不能将文章中所蕴含的思想读尽呢? 他蔡邕不是迂腐之辈,也不是舍本求末之人。 “蔡大家谬赞了。” 陈琛可不敢受蔡邕的推崇,喜欢可以,要是推崇过度了,在这个时候的朝廷,就是捧杀了。 “一些浅薄之见而已,还望蔡大家能不吝赐教。” 该说场面话的时候,陈琛还是有一套的,至少对于他来说,还是希望能够成为蔡邕弟子的,毕竟蔡邕的学识不仅仅只在四书五经,作为一名博古通今的大学者,蔡邕对于各种类型的书籍都有着自己的考究,甚至对于黄老之术,虽然蔡邕并不推崇和理解,但是相关典籍和解读,他还是有的。 蔡邕犹豫了。 凭心而论,陈琛资质,由《五经论》就能一窥一二。而品性,就短短接触无法判断,可是从待人接物的方面来看,似乎也是上佳之姿。从情理上讲,亦或是从内心上讲,蔡邕都很想把陈琛收入门下。 但是...... 蔡邕觉得陈琛在经义方面的理解不见得比自己差,自己虽然好为人师,但是如果这么收一个不比自己差的天才为师,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教导,怎么指引他。 甚至蔡邕都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够教陈琛什么东西。 “蔡大家是觉得我资质不足吗?” 陈琛不禁苦笑,原本以为拿出自己这个大杀器,能够顺利地被蔡邕赏识,不过没想到虽然挺打动蔡邕的,但蔡邕似乎并不打算收自己为徒? 任由他再能算计,也不会去猜想,蔡邕会因为觉得自己学识不够渊博,理解不够深入,不知道教导陈琛什么东西而不敢收陈琛为弟子。 毕竟陈琛觉得蔡邕的学识并不只是经义一种,他更想学的是蔡邕的知识广度,可是还是因为他送上的《五经论》,在经义方面的杀伤力大到让蔡邕都忽视了其他因素,只是在纠结自己能否胜任陈琛老师的职位。 “小陈公子在经义一道的理解并不下于我,老朽惭愧,自认为无法教导小陈公子。” 蔡邕倒也是个痛快人。 叹了口气,他的心在滴血,如此美玉在眼前,自己却没有实力雕刻,实在是让人难受。 “蔡大家何出此言。” 陈琛才明白过来,这是自己没有把控好展示才华的这个度,反而让蔡邕畏难而退。 “蔡大家通读经义,熟读百家,心中所存,尽是文化珍宝,陈琛也希望能够跟随学习这些知识,成为一个通识之人。” 蔡琰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不过生性恬静的她也并不喜欢插嘴打扰别人谈话。 不过对于陈琛成为蔡邕弟子这件事,她还是极度赞同的,因为从感情角度上来说,陈琛是第一个给她带喜欢的东西的朋友,而从性格角度来说,蔡琰觉得陈琛这个人随和淡然,又思维敏捷,思想异于常人,一点都不会无趣,相处起来甚是舒服。 而陈琛成了蔡邕弟子的话,也代表着以后她会有更多机会吃到街上的美食。 所以一向不喜欢打扰蔡邕说话的蔡琰,今天也突然开口了。 “陈公子又不是为了只学经义而已,他对其他学说也挺感兴趣的,爹爹你可以教他其他的。” 蔡琰给蔡邕递了杯茶。 接过茶品了一口,蔡邕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他猛然抬起头,看了看淡然温和的陈琛,再看了看自家女儿。 似乎有情况? 他是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的,这陈琛是怎么让琰儿开口的? 他才回想起自己刚刚从顿悟中脱离出来,火急火燎地去找陈琛,却看到他和自家女儿在书库里阅读书册,原本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毛病怠慢了陈琛,自家女儿礼数周全,带着陈琛去书库看看典籍什么的,但是现在想来,怪异之处甚多。 蔡琰似乎也发现自己老爹的异样。 在屋内,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从西华候的说法和颍川来的学子对陈琛的评价来看,陈琛无疑符合蔡邕心目中,翩翩君子的形象,可是这不代表蔡邕就乐意看到自己女儿和他走得太近,他一直以来都将蔡琰保护得很好,在还没有对陈琛这个人做出完整的判断和详细的了解之前,蔡邕还是会注意观察蔡琰和陈琛的关系的。 “好,但是我需要你先跟在我身边学习一段时间。” 蔡邕沉默了一阵之后,率先打破了沉默。 “等到差不多了,我就会收你为关门弟子。” 蔡邕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人活于世,也该是时候为后半生做打算了。虽然他享有清誉,他也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但是对于时局也颇为敏感的他,能够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未来的一些动向。 关门弟子和弟子的意义有着不小的区别。 关门弟子是所收取的最后一位亲传弟子,而一般关门弟子能够获得最丰厚的知识教育,而对于蔡邕这种只有独女的大儒来说,关门弟子还有着另外一层含义。 如果蔡邕百年之后,蔡府的藏书,陈琛也有资格继承。 但是老师与学生一直都是相互的,关门弟子需要像儿子一样,给师傅养老送终,事必躬亲。 蔡邕给出了这个选择权给陈琛,他想看看陈琛的选择到底如何,要么离去,要么就通过考察期,成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他重新抬眼看了看低头在思考自己的态度问题的蔡琰。 无论天下会变成什么样,自己终究是没有办法保护她一辈子,他也希望在自己故去之前,能够找到可以保护蔡琰的存在。 十岁了,再过几年,也是即将要出嫁的年岁了。 第十八章 洛阳养望 在陈琛出蔡府的第二天开始,洛阳就传遍了一个消息。 大儒蔡邕决定不日之后,收西华候之子,醉酒青楼的长生公子陈琛,作为关门弟子,暂时仍在筹备邀请老友前来参与拜师宴。 这个消息不是陈家放出去的,而是蔡邕拜托友人将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洛阳,只要是关注学术圈子的人,就算是一些没读过几日书的王公贵族,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公子,你说蔡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呀?” 草儿已经开始改口叫陈琛公子了,这是陈夫人要求的,陈府上上下下,全部都要改口叫陈琛公子,而不是少爷,当然还有一个人例外,那个已经喊了陈琛足足十四年少爷的老管家,陈伯。 草儿服侍着陈琛穿戴好衣服发冠,从今日开始,陈琛就要每日午后都前去蔡府,接受蔡邕的指导,蔡邕并没有告诉陈琛他的指导内容,只是吩咐他得定时去。 “原本以为蔡师不屑于学习俗世变通,现在想一想,还是我小看了蔡师了。” 陈琛苦笑了一声。 人果然还是容易陷进固有印象的套。 前世蔡邕因哭董卓而被王允下狱,那在陈琛看来,蔡邕是真性情,他不会去在意一个人在社会上的身份和风评,他在乎的,是董卓对他的看重,对他的尊敬,还有对于他的帮助。 一想到这,陈琛就有些疑惑。 董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公子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草儿给陈琛折了折衣领,看起来会周正一些,她还是不理解蔡邕既然都说了只是先考察而已,为什么会提前告知京都众人,倘若之后反悔不收陈琛为关门弟子的话,此举难免被人诟病。 “蔡师将消息传播遍了洛阳,有三个用意。” “一,让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他要收我为关门弟子,而多少与我同龄的士子想拜入蔡师门下,那这个消息一出,全洛阳的人都是蔡师的眼线,只要我有任何品行不端的行为,就会有人去蔡师那里告状,防止蔡师收了关门弟子,大家都没了机会。” “可是蔡师传的消息不是确定要收弟子了吗?岂是那些眼红病能破坏的?” 草儿还是不理解,在她看来,蔡邕这种大先生,说话都是一言九鼎,怎么会因为一些人的言论就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呢? “蔡师只说了收弟子,又没有说什么时候收,而且在那个圈子里,只要还没有完成拜师礼,我就还算不得他的关门弟子,自然存在变数。” 草儿努了努嘴,在她心里,蔡师原本还是个博学多才的大先生,毕竟名满天下,可是既然他这么使坏招欺负少爷,她就不觉得这位大先生是好人。 “其二,是蔡师借这个名,开了这个口,那些洛阳城的达官贵人也不好意思再去他那里请教拜访,想把自家孩子塞去给蔡师当弟子,要知道那些纨绔,都是祸害精,蔡师估计一直都在头疼呢,这次倒是刚好顺势解决了。” “蔡师心机真多!” 草儿愤愤不平,她觉得还是自家少爷好,哪怕自己不懂,少爷也会说给自己听。 “那第三呢?” “其三,就是蔡师会借此看我反应。” 陈琛笑了笑。 “如果我听到消息以后,得意忘形,自然过不了这一关,如果我沉默以对,有可能是一时隐忍,也不一定过得了。” 草儿停住了给陈琛抚平肩部褶皱的手。 “那照公子这么说,不就是过不了吗?” 草儿不开心。 草儿很生气。 “这个老先生怎么这么多心眼!这不是在欺负人吗?” 瞧我家草儿这个暴脾气。 陈琛笑着伸手,按在了草儿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揉搓着。 “这关最好过。草儿,我问你,你觉得少爷我有什么不良嗜好或者是品行不端吗?就这十几年相处下来。” 草儿挺享受少爷的摸头杀的,这小姑娘眯着眼睛,抿着嘴却咧开了嘴弯。 “没有,我家公子最好了。” 这个问题对于草儿来说根本不需要思考,自家少爷是她见到过最好的世家子弟。 她也曾随着陈琛去赴宴,那些奇形怪状,性格自大的世家子弟,在草儿看来,都是混蛋,只有自己家少爷才是好蛋。 “那就对了。” 陈琛自己给自己的领子捏了捏,找了个稍微舒服一些的姿势。 “我除了咸鱼了些,平时做人行得正做得端,一切如常就好,人只要无愧于心,自然就坦坦荡荡。走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陈琛检查了一下东西,揉了揉草儿的小脑袋,就和等待已久的陈伯一起出门。 草儿小步小步地跑着,跟在陈琛身后,一直到陈琛出了陈府,登上了马车,她才倚靠在陈府大门边,停住脚步看着自家少爷慢慢地朝着远处而去。 “还是少爷好......” ........................................ 到了蔡府之后,陈琛一切如常,在蔡邕隐晦的审视中,表现得仍然极为坦荡,甚至在休憩的时候,还和蔡邕提到了这件事,不过对于蔡邕的一些刁钻的问题,陈琛还是淡定自若地回答,在这些多少会考验到一个人品性的问题上,陈琛并没有偷奸耍滑,而是有一说一,实事求是。 似乎也就这求学的第一天,蔡邕有所考验,随后的日子里,蔡邕似乎都专心教导陈琛各式各样的知识,没有再开口问那些考验意味十足的问题。 但是陈琛知道,考验,无时无刻都在进行。 不过,只要心中坦坦荡荡,陈琛就不存在半点压力。 而在蔡府求学的这段时间,陈琛没有再去过青楼,但是何进在得知陈琛要被蔡邕收入门下之后,让青楼把每个月给他的仙人醉的份额分了一半给陈琛,如果不是陈闲执意要陈府自己出钱,他甚至想帮陈琛把酒钱给付了。 陈闲也美滋滋的,自己竟然有一天可以靠着儿子光明正大的在家里享用仙人醉。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哪怕这两个词被用烂了,还是能精确地说出陈琛此时学习的状态。 【谢谢于晓北的1000打赏!于晓北宝贝还是票王!感动.ing】 第十九章 黄巾起义 腊月过去后,天也未曾回暖。 陈琛端坐在蔡府书房中,蔡琰在一旁拨弄着一架古琴。 蔡邕今天被临时叫去上朝了,陈闲也是,似乎今日朝野上下的官员勋爵都前往这洛阳中央那座华丽的宫殿去了。 “今早爹爹走得真着急,也没有交代我们今天读什么书。” 蔡琰轻轻地拨弄着古琴,对于这具古琴,她一直都是颇为喜欢的,今天蔡邕不在家,她就想着肆无忌惮地多玩一会,甚至连陈琛带过来的街上买的零食也没有怎么动,一整天就干坐在古琴前试弹了。 “应该是有大事了。” 陈琛沾了沾笔墨,在纸上继续临摹蔡邕的飞白体,作为弟子,老师的字体也是必学的项目之一,哪怕你以后不用这种字体,也至少也得掌握,更何况,蔡邕是飞白体的创造者,如果他的关门弟子连飞白体都不会写,岂不是尴尬得很? 今天二月已经快过了,前几日宫闱里的喧闹声,陈琛在夜里也听见了,他是知道那是发生了何事,但是这个时候,明哲保身为上,自然就不会出去掺活。 洛阳城的消息封锁得及时,百姓大多还不太清楚,但是今日既然临时朝会,想必是从四方传来的消息已经压不住了。 这个时候,如果没差错的话。 前些日子的动乱,应该就是唐周告密,马元义被擒闹出来的动静。 马元义被擒之后被送往洛阳车裂,而洛阳城内的黄巾信徒也有数千之众,马元义是黄巾大方统领,洛阳城里的信徒自然会为了救出马元义而付出一切。 但是在这洛阳城里,有多少禁军? 哪怕是这些禁军不少都成了废物,也不是那数千黄巾信徒可以逆得了天的。而收了马元义的钱财而作为内应的中常侍封谞和徐奉,也被一并抓拿。 按照事情发展顺序,今天开朝会,应该是为了派人前往冀州抓拿张角的时候,发现各地都起义了,需要派大军镇压,应该是要选定出征的人选和分部吧。 “能有什么大事,连爹爹都叫上了。” 蔡琰嘟嚷着,手里拨琴弦的手都重了几分。 对于她来说,蔡邕上朝带回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哪怕平日里无事发生居多,可是在她的印象里,如今朝廷的朝会,不是一个好地方。 “好好弹琴,刚刚手重了,音也错了。” 陈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字帖和老师的字帖,他要看出二者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差别大。 “知道了,知道了。” 蔡琰重新沉下心来弹琴,陈琛在的时候,她弹琴错个音都能被揪出来,到底是谁学琴的时间久呢! 一缕檀香青烟顺着铜樽往上慢慢飘浮,这蔡府的平静祥和,似乎于这天下的纷乱格格不入。 .................................. “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如何?” 张角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刚刚调配好了自己这肺病的汤药,一口饮尽,唇齿间尽是苦涩。 他随手放下了盛药的木碗,询问了一头撞进帐篷里来的信徒。 “天师,马渠帅他...他...” 来者涕泪俱下,惊恐难言,放下了汤碗的张角有些心惊,心中早已有了不详之感,但是在没有亲耳听到确认之前他不想就这么承认心中那个想法,他重新抓起了木碗。 “元义他如何?” 张角沉声问道。 “洛阳车裂......” “洛阳信徒,十死无生!” 来报信的信徒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地里,对于他来说,马元义曾经亲自教授过他一些武艺,而前去洛阳传教的信众里,有着他的兄弟,这个消息对于他而言,也是个沉痛的打击。 可是,有谁会在意他的感受? 他只不过是这乱世中的一个小人物,一个工具人而已。 “你...去休息吧。” “哐!” 张角背过身去,颤抖的手已经无法握紧汤碗,木制汤碗摔落地面,发出了脆响。 马元义,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之一。 他肩负着聚集荆州扬州两地的信徒教众,这次马元义被擒,不仅失去了扬州和荆州两地的生力军,还折了洛阳的内应。 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张角知道,自己这番行事,自己教导培养了十数年的弟子们,怎么可能有几个能善终的? 其实他们自己也明白,这条路,不成功便成仁。 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自己一起走上了这条路。 张角看着黑暗的帐篷顶,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我传给你半部《遁甲天书》,这天书,你便对世人说是《太平经》,内含太平要术。这天书所蕴含的东西,如果你能够行善积德,行走天下造福百姓,那便能助你青史留名。如果你用这天书,为非作歹。” 张角还记得师尊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将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而你身边的人,也都将凄惨一生。” 所以,现在就开始应验了吗? 张角沉默着看着帐篷里的摆设。 难道我这么奋力抗争,不是在为了谋取这大汉百姓的未来吗?为何这便不是造福百姓?为何这便是为非作歹? 如果说这大汉不该亡,为何会让如此昏庸的朝廷当道? 张角转身走出了帐篷,看着辽阔的天,没有云,没有雨,没有雪,只有蓝天。 “我应天时而生,承扶苍生之实。” “如果是这苍天想护着这腐朽的大汉朝,那就让我这黄天,拼尽一切,把他完全颠覆吧。” “天不助我,我便逆天!” 张角整个人的气质更加狠竣。 “噌!” 头顶的赤红色职牌再度亮起,这次他的职牌变成了血红色,威势异常强大。 “轰隆...隆...” 万里晴空,降下了滚滚雷光。 张角的袖子一扬,无数的黄豆从他的袖子中洒出,他整个人的眼睛都变成了与雷光一致的颜色,头发披散漂浮,整个人浮在空中。 无中生有,撒豆成兵。 那些被张角洒出的黄豆,被天上降下的雷光一扫,在地上就凭空多出了一尊八尺有余,铁塔一般的巨汉,这巨汉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千上万! 第二十章 阿父可有办法? 成千上万的黄巾力士出现在张角的面前,黑压压一片,占满了整个中军营地。 “大贤良师果然是神仙下凡,圣君转世!” 还在中军营地里的太平教信徒对于张角这一手撒豆成兵惊为天人。 虽然之前已经有过种种神奇的事迹,但是这一手无疑是神仙手段,原本对于当前局势而有些迷茫未来的太平教信徒,也不再去迷茫方向,他们相信只要跟随大贤良师的步伐,他们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不为别的,就张角这一手,足以让他们死心塌地。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黄巾力士,每一个,都是张角用自己的寿命换来的! “整军,开拔,今日席卷冀州之地!” 黄巾军大军的剑锋,无往不利,因为大多没有做好提前的防备,小的城池根本抵挡不住大军锋芒,甚至有些县令县尉在看到无数的黄巾军压境之时,直接弃城而逃。 一时之间,黄巾泛滥的区域,各种地主大户被洗劫屠戮。 “朕问你们!” “到底该怎么办?平时不是都挺能的吗?啊!” 刘宏狠狠地拍了一下檀木椅的扶手,手掌被震得生疼,但是似乎对于他来说,此时这种手掌的疼痛,比不上他对于自己江山被人觊觎的疼痛。 黄巾起义,这是在他心口挖肉! 站在刘宏面前的一群内侍,大气都不敢出,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清楚自己的能耐,这次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掌控,而且说实话,玩弄心机,他们还算是有一手,但说到治理国家,平定叛乱,也就都无能为力了。 “陛下应该马上召开朝会,启用能用之士。” 在刘宏身旁,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扶住了刘宏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帛,细细地给刘宏肿胀通红的手包扎好,虽然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刘宏很吃这一套。 “阿父觉得应该用谁?” 刘宏心中一暖,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阿父站出来陪着自己度过的,这么多年了。 一时间,刘宏也陷入了思虑,到底应该用谁。 “老将皇甫嵩可用。” 张让思索了一下,说出了这个名字,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可是他们!那些自诩清高的文人们!不是一直都在想着迫害您吗?” 刘宏有些意外,他是清楚那些士人的,那些士人整天胡闹,他们有几个人知道他的难处,他们只看到他卖官鬻爵,他们只看到张让给他帮忙行贪污之事,可是他们可曾知道,如果他不如此,这个大汉朝该被那些裙带关系给腐蚀得透彻,最终这朝堂之上不还是派系之争? 刘宏的质问声音奇高,又有些发虚,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问的不仅是张让,也在问自己。 那些人,他们问责的并不是张让,而是自己,但是他们不敢对自己如何,就只能想着一点一点地除尽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让自己真正地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刘宏已经怕了。 似乎没有人记得他是怎么坐上这个皇位的。 他们都只会说自己的不是,难道他们以为他们的议论,他就不清楚?其实他都知道,他刘宏能够稳坐皇位,靠的不是别人的尊敬,而是自己的夜卫。 可是他不会去做什么,他知道人们的口是堵不住的。 但是就像当初懵懵懂懂地被强行带到了这个皇位上,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挟持着,他不想自己再次回到那种任人摆布的境况!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位这么多年,整个大汉朝,没有擎天世家! 倘若有人仔细清算便可知道,他刘宏在势力平衡上,做得有多好! 但凡世家,必为文臣,但若为将,一人功成。 刘宏是绝对不允许一个世家里同时出现文武都在高位的情况。 他刘宏为了这个大汉付出了这么多,这么多年的边远叛乱,局势不稳,最后不都是被自己一一解决吗? 为什么那些士人就看不惯自己? 刘宏一晃神便想了许多,都是他不曾想通的。 “陛下!陛下!” 张让紧紧地扶着刘宏,掏出袖子里的丝帛给刘宏细细地擦拭着汗水。因为刘宏体虚盗汗,一旦多有活动或是思虑过多,便容易满头是汗,所以张让总是时常在袖子里备好干净的丝帛,一旦刘宏流汗,就上前帮忙细细擦拭。 张让一直都是如此,这么多年了,从未变过。 刘宏喘了喘气。 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才让一个内侍过来。 “传令下去,去召集群臣,一个时辰之后,上朝会。” 刘宏让这个内侍领了自己盖了章的旨意,就让其他的内侍退下了。 “阿父坐下吧,这些妖道闹腾,阿父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刘宏只留下了张让一个人,让人送来了一张凳子,给张让赐座。 “需要提拔一可信可用之人,掌控军权,立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营士屯都亭,镇守京师,并于京师周边多置用领军之将,驻守京师外围。” 张让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思考了许久的想法。 “此为拱卫京都,此次贼子目标明确,在洛阳城内早布好内线,难保不会还有潜藏的暗子,而陛下您的安危最为重要,所以这拱卫京都是第一策。” “其二。” 张让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去看刘宏的脸。 “如果朝堂之上,有人提出解除党锢,陛下就允了吧。” 长叹了一口气,张让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提出了接触党锢,必定有人请求处死老奴,倘若是为了局势稳定,老奴愿赴一死,成全世人心愿。” 张让突然站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让刘宏一惊。 “阿父何出此言,朕有今日,离不开阿父鼎力扶持,朕可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阿父休出此言!何人敢胡乱言说,朕就斩了谁!” 刘宏声势冲天,似乎谁也动不得张让。但是张让仍然站在原地垂泪,声音没有停止颤抖,而是带着一种心甘情愿的哭腔,对着刘宏嘱咐道。 “陛下,此次妖道作乱非比寻常,能服侍陛下到现在,已是老奴此生万幸,老奴身体有些不适,且先回寝,安稳等着陛下召唤,如果陛下宅心仁厚,只需遣人给老奴送一匹白绫即可,老奴于屋等候圣听。” 嘱咐完了,张让没等刘宏挽留就独自离开了宫殿。 第二十一章 是非对错 张让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踏出了宫殿,他一直低着头。 他知道的,按照刘宏的性格,自己如此做,也只是将自己的性命保了下来,虽然不是虚情假意,但是他知道只有在这个时候,越为刘宏着想,越为他甘愿赴死,他才不会把自己当作替死鬼丢出去。 是的吧? 张让在心里问自己。 这么多年,他对刘宏的了解,已经很深了,他知道刘宏的性子。 他就像个小孩,心思却又深沉。 他能够布下夜卫牢牢地盯视整个京都,也能够在朝堂之上因为被人顶撞而昏庸地大举屠刀,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昏君?暴君?明君?似乎都不是。但是张让知道的,自己就是为他担下罪责的人。 可是他不希望是现在。 太监们能有多少能力颠覆天下? 那么多年来对太监们的指责,只不过是给当权者随手扯一个不大的遮羞布吧。 他们这些身体残缺的人,哪里来的权势能够影响皇帝?只不过许多事,皇帝不方便干的脏事,就都只能通过他们的手。他们不仅仅只是皇帝的走狗,他们还是皇帝用来制衡监视朝堂的工具人。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挨骂? 张让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太受恩宠,一直觉得他们只是眼红,但是随着他慢慢地发现,那些辱骂奏章所言之事,已经逐渐变味,已经开始慢慢地改变,每一张嘴,都想着把他撕碎。 谁是谁非,谁对谁错? 或许没必要知道的,张让只记得一件事,只有皇帝能够让自己活下来。 刘宏一个人坐在了大殿之中,他黑沉着脸,他对这天下的百姓不满意,也对这朝庭不满意,他确实动过将张让丢出去顶锅的念头,但是张让的行动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张让还是可以用的,他身边能够为他出谋划策的人已经不多了,那些臣子们,他一点也信不过,他们都只想着控制自己,只有张让这种控制在自己手里的人,才能用得放心。 “夜枭。” 刘宏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夜卫从暗处出来。 “陛下。” “去吧,跟着张让,我要知道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想逃跑.......” 刘宏一只手按捏着自己的脑门,他觉得有些头疼,虽然他已经想好了不动手的,但是一切都需要做好准备。 “记得让他体面点就好。” “是,陛下。” 夜枭回到了之前的暗处,似乎并没有离开,但是其实他已经不在大殿之中了....... 张让并没有什么异动,一直耐心地在家里等待,让家人做了顿好饭菜,流着清泪吃完了这顿饭之后便一直在书房里看书。 而朝会就如同张让所说一般,以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营士屯都亭,镇守京师,并于京师周围置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孟津八关都尉,驻守京师外围。 而时任北地太守的皇甫嵩和中常侍吕强,都提出了释放党人,解除党锢,甚至吕强还提出了诛杀奸罔张让的请求。 刘宏最终还是回绝了诛杀张让的要求,其余全都应允,甚至拿出他私有的中藏府以及西园厩中的良马,作为给出征将士的赏赐。 而全国各地的黄巾起义,刘宏下旨,各地允许自行筹备兵马应对叛乱,而颍川黄巾势大,有数十万之众,颍川是豫州距离京都最近的地方,在何进拱卫京都之后,从各地调集大军,派遣北中郎将卢植讨张角,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讨颍川黄巾。 到了这种平压叛乱,平白拿得功绩的事情上,群臣都想着办法想参与进来,世家则是费些力气,多做些资源交换,将较为出色的家族子弟塞进军中,就希望能够靠着这次平乱拿一些功绩来作为今后入仕的资本。 闹出来的阵势确实大,但这也只是一次世家的盛宴而已。 倘若张角知道,自己穷尽一生想要逆反这苍天,去换取百姓的重生,却被世家贵族视为了一场争名夺利的游戏,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黄巾事起,举国上下纷纷扰扰。 却丝毫干扰不了仍然在安安稳稳学习的陈琛。 “公子,幸好我们早就赶来了京城,还是京城安稳。” 草儿早就站在陈府门口等着陈琛回府,陈琛刚刚下车,草儿就匆匆忙忙上前搀扶,她今天也从陈伯处听说了黄巾叛乱的事情,知晓了黄巾叛乱的主战场之一就在颍川,心中觉得自家少爷是万般幸运。 陈琛听到草儿的话,浅浅地笑了笑,顺手撸了草儿的小脑袋一把。 “京城可也不见得能安稳几年。” 陈琛把东西递给了陈伯,转头瞄了一眼那座在整个洛阳城中心的皇宫,心中有些唏嘘。 黄巾起义开始了,三国也开始了,那些传唱千年的人物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自己到底何时能够见到他们? “今天说是调动了数十万兵马呢!” 草儿觉得是自家少爷今天在蔡府学习得太用功了,所以不知道京城里的动向,今天城里兵马调动,她草儿的耳朵可好使了,能够听到那种跺地的震动声。 “兵马不齐心也没用的。” 陈琛带着草儿回了自己的院落,直奔屋子去,现在还没有到用晚膳的时候,陈琛要把今天从蔡府带回来的字帖收好。 “而且这真正能够杀敌的兵马到底有没有数十万,也不好说。” 草儿眨巴眨巴眼睛,她发现什么事情少爷总是很了解的样子,不知道少爷到底是天上的哪颗星星下凡的,怎生得如此厉害。 “公子又知道了。” 草儿娇憨地吸了吸鼻子,努了努嘴巴,开始给陈琛忙里忙外的,除了外衣,收好字帖,还得给少爷烧点水润润嗓子。 “好了,草儿你别忙活了,今天给你带了些小东西回来,你去玩一会,这些不着急弄的。” 陈琛宠溺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从蔡府顺回来的小玩具。 这算是蔡邕买来给蔡琰启蒙用的小玩具,被蔡琰搁置在书房一角,陈琛问了一声,得了蔡琰应允,就顺手拿回家了。 第二十二章 你开不开心我不知道,反正我开心 到了二月,洛阳便已经不下雪了,但是在涿郡,这大汉北国,雪还是停不下来的。 “快开城门,有紧急军报!” 一个衣甲不整的斥候从城外疾驰到了城门,勒住了军马,喘了几口大气,朝着城门上当值的守城将士们大声喊道。 似乎是处于战备状态,斥候刚刚喊完,涿郡的城门便缓缓打开,守城兵卒也空出了一条道让这个斥候快马加鞭疾驰而过。 一路飞奔的斥候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他需要把消息及时地传到郡府去。 到了太守府,连停住马下马都来不及,干脆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滚下来,连滚带爬地摔在了太守府的台阶上,他的膝盖都摩擦出血渍来,但是那种疼痛也没有办法延缓他的动作,一路闯进太守府的大厅。 “距离涿郡东南方向五十里外,黄巾反贼正朝着涿郡袭来!有五万之众,由黄巾渠帅程志远领军而来。” 斥候向一个中年文人禀报了自己探查到的消息,刚刚说完这个消息,斥候便双眼翻白,晕倒在了厅中。 “来人,带他下去休息,要悉心照顾。” 中年文人吩咐了下人一句,便回到了厅中告知其余人这个消息。 “如今贼寇来犯我幽州,虽然幽州在我掌控中的就寥寥几城,涿郡更是仅有的大城,而我涿郡守军不足五千,黄巾反贼有五万之众,兵法有言,十倍于敌则围之。如今刚刚过冬,我涿郡也没有多少存粮,倘若真被这些反贼围住,守不守得住是一回事,能不能供给粮草又是一回事。” 刘焉觉得自己很憋屈。 自己一个南方人,被派来北方当官。 当了幽州太守,可幽州势力最强的是白马将军公孙瓒,自己就那么点城,那么点人。 人家公孙瓒把异族打得嗷嗷叫,他刘焉却只能在被异族打的时候嗷嗷叫等公孙瓒来救。 现在呢? 连起家造反的黄巾军都选择了自己的地盘作为开天辟地第一站了! 你说我刘焉还要不要面子了? 可是涿郡城里只有五千余守军,这还是自己那个出色的族侄带了五百多个乡勇才凑够了五千余人。 “大人,我觉得应该出城迎敌!” 刘焉还在想着该怎么办,手下仅有的拿得出手的武将邹靖,站了出来。 刘焉表情一滞。 出城迎敌? 对面五万多个人,我们五千多个人你跟我说出城迎敌? 刘焉不知道自己这个仅有的校尉到底在想什么。 “涿郡城墙已经年久失修......而且有多处小缺口,一旦被围,我们五千多人根本守不住......” 邹靖涨红了脸,这话还真就挺丢人的,承认自己守不住,可是确实,一个千疮百孔的城墙,自己这五千人连堵缺口都不太够了,谈何守城呢,只有出城迎战,正面对攻,才不会在战斗时害怕城内被烧毁抢掠。 听了邹靖的话,刘焉一阵沉默。 他终于想起来当初跟公孙瓒讨要幽州太守该有的权力的时候,公孙瓒痛快利索地分给了自己涿郡和周边几处小城,那些小城就不说了,自己在堪舆图上看到涿郡的时候,还在高兴涿郡的战略位置和规模让人满意。 直到他来赴任,亲眼看到了涿郡...... 他当时真的就想回京请族侄皇帝把自己贬回江南! 刘焉发现自己的心思远了,自己应该考虑的是现在面前的危机该怎么解决。 说实话,刘焉一点都不想让手下仅有的几千人出城野战,那样会让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邹靖说完自己的想法,在厅中的各位文官武将都没有开口,刘焉还在打着小算盘,一时间,大厅里安静得很,气氛也极为古怪。 “在下愿领麾下五百精壮,出城迎敌。” 突然,一道声音从大厅外里传来,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刘焉顿时一喜,那张原本紧皱着得像便秘的老脸,一瞬间就舒展得像朵璀璨的菊花。 有他出马,刘焉觉得自己可以带着几千人守住涿郡,万一他没有成功,自己也能够龟缩一阵,有兵力保护,至于来人能不能做到退敌这件事? 来人可是刘焉认定的猛将兄! 是刘焉视为天人的悍勇之士! 他就是...... “族侄大义!此去归来,我必定向圣上请求封赏!”刘焉上前握住了来人的双手,用菊花笑脸迎接来者。 嗯,刘备。 这耳垂略长,臂长略长的正气青年正是刘备刘玄德,也是刘焉心里的猛将兄,他可是亲眼见过刘备的勇武的!哪怕是他最为依仗的邹靖,在刘备手里都走不过十回合。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这个族侄的两位结义兄弟更是了得。 刘备既然敢开这个口! 他刘焉! 就敢只给他五百人。 而且还是刘备自己带来的五百多人。 这件事就在刘焉的菊花笑脸中定了下来,涿郡文武都随着刘焉一起登上了城门,目送刘备带着自己当初带来涿郡的人马,缓缓地迎着黄巾军来的方向行军。 涿郡的满城文武笑得很开心。 他们觉得刘备他们一定可以杀退反贼,哪怕杀不退,也能帮涿郡的守城战斗降低点难度,减少些敌人。 骑在马背上的刘关张三人也笑得很开心。 这是他们一身本领终于有用武之地的机会,而且既然出了城,带的都还是自己带出来的乡勇,到时候观察一波黄巾军的实力。 是要把来犯的黄巾军当做扩充自己部队的机会,还是要避其锋芒望风而逃,都可以仍由他们选择。 刘焉开不开心,刘备不知道,反正他挺开心的。 如果明显守不住了,那他才不会傻傻地守着一个地方不放。 如果那个地方有百姓,他刘玄德情愿为百姓殿后,让百姓先逃,但是让他死守着一份土地,玩什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他是玩不出来的。 他觉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土地是能够再夺回来的,可是人就不行。 刘备觉得自己很单纯,他不喜欢把人分很多种,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永远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比如自己的部下,自己的子民。 第二十三章 自走棋战争的前奏 “大哥,我们只有五百多个弟兄,真的要分成三队吗?” 一个面白无须,长相俊俏的玉面公子策马和刘备并行,不解地向刘备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虽然这帅哥长得俊俏得很,但是他的嗓门...... 一言难尽。 哪怕是一向淡定自若的刘备,也被他喊得脸部有些变形。 “三弟,你再稍微小点声,太大声了,太大声了!” 仿佛无事发生地伸手抹掉了自己脸上的口水,刘备扭头朝着自己身边另外一个结义兄弟交代了一声。 “二弟,记得,你现在的技能只能放一次,记得一定要对准了对面的头领放,一定要记得!” “哦,好。” 丹凤眼赤枣脸的关二爷骑在马上,手里捧着一本左传,边骑马边看书,他手里的这本左传,自打他识字开始都已经读了十几年了,还看得津津有味。 上一次清剿山贼的时候,关羽把自己的技能随手丢到了一个小头目身上,结果后面在冲进山贼里想直取大山贼头目的人头的时候,却意外发现那个大山贼头目的实力也不俗,在山贼军阵的加成下,竟然能跟没了技能的关二爷交手数招。 如果不是关羽以伤换命,及时地将那大山贼头目给斩于刀下,破了山贼军阵让山贼们失了士气四下逃窜,估计他很有可能被留在那山贼军阵中了。 刘备不心疼本来想要收服的将领被自家二弟给斩了,他心疼的是自家二弟胳膊受的伤。 毕竟那个山贼头目就算抓住了也不一定会投降,但是二弟是自家的啊! 所以刘备现在每次上阵前都会嘱咐自家二弟,技能瞄准了放,别浪费技能,万一对面主将在军阵加持之后变得有点强,拿技能怼他脸就好了。 “报!在大兴山东南方向发现大量黄巾反贼靠近!” 从前方返回的斥候向刘备报告了探查到的消息,黄巾势大,他们必须谨小慎微地对待,提前结阵做好准备。 在这个自走棋作为战争核心的法则里,想要由主将带领结成被法则认可的棋子,就必须及时结阵。而结阵行军会大幅度降低行军速度,所以在行军的时候一般都是散开列队行军,当遇到敌人要开始战斗的时候,才会临时结阵。 这是古代兵书记载的为将者需要掌握的行军技巧之一。 现在刘备军距离大兴山只有十里之遥,甚至刘备都能感觉到郊野战场里,敌方的军阵移动带来的天地之气的变动。 难道反贼首领也是熟读兵书之人,而且还派出斥候探查到自己这五百多人的存在,还小心谨慎地结阵推进? 刘备感受到对面已经结好军阵的气势,心中思绪万千。 讲道理,说实话。 带着五百个人,分成三个军阵,不算很精锐的士卒对于他们三个主将的加成可以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结果出道战就碰到了对面带着五万多人,而且只结成一个军阵,对方也是懂得行军作战之术的人。 一比一百。 刘备感觉自己好像看不到赢的希望。 但是哪怕看不到赢的希望,他觉得自己也不能连交手都没交手就直接转身逃跑了。毕竟刘焉族叔对他的招待还是挺好的,也向皇上递了奏章,帮自己申请一个皇族认证,自己就这么不战而逃,弃之而去,实在是在良心上过意不去。 还是尝试一战吧! 分好三个军阵,按照锋矢之势前进,刘备身先士卒在最前端,张飞关羽在侧翼。 达成了连携激活条件,当他们这五百人的小型军阵结成之后开始挪动的时候。 “噌!” 五百多道职牌亮起的声音,整齐统一,一点都不伤耳朵。 只不过刘备这军阵里的狗牌并不是纯正的绿色,偶尔出现一些蓝色、紫色,算是颜色斑驳。 可惜这些蓝色、紫色职牌的士卒,在刘备询问之后,都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技能,他们的职牌带来的实力优势,也顶多支撑他们成为小队长之类的基层军官,还有一些技能比较不错的绿色职牌拥有者,也被刘备任命成基层军官。 “准备迎敌!” 刘备从马的两侧抽出了自己的雌雄双股剑,他心里有些忐忑,但是行动一点都不含糊,他坚毅的背影被所有的将士们注视着,是那般挺拔,那般伟岸,就算是为了自己身后的乡勇们,刘备也绝对不会退后。 刘备头顶的职牌闪动,这是职业兵种被激活的效果,职业兵种被激活至少需要三个同兵种军阵激活连携才行,而张飞和关羽并不是禁卫。 【桃园三结义:当刘备、关羽、张飞结成军阵连携时,兄弟三人将激活最高等级职业兵种技能。】 【禁卫】 职业兵种技能:奋战(初等)/血战(中等)/死战(高等)。 技能效果:禁卫兵种的每次攻击都将提升10%/20%/30%的攻击力,5%/10%/20%的防御,总共可以叠加3次。 而军阵的职业兵种是按照主将的职业兵种来算的,所以刘备麾下的战士们,将会越战越勇,不仅战斗力变强,而且还越打越肉。 刘关张三兄弟的打法很简单,总是那么用,也很有效。 每次战斗的时候,都是刘备冲在最前面,在两军相接的时候,刘备会降低速度,并且呈防守反击的姿态,而作为【刀兵】和【枪兵】的关羽和张飞则以合围姿态,将敌军的剑锋给吞掉。 这次面对五万多人,刘备总觉得是自己这五百多人被吞掉。 不过,在刘备亲眼看到了黄巾反贼们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甚至感觉自己有些蠢得可爱。 为什么要去高估一群造反的百姓? 在认认真真地感受检查了对面五万多人的军阵之后,刘备更下下定了诛杀敌军首领,将这些无路可走的造反老百姓们收到自己手下好好安置。 让刘备有勇气以一敌百的,是黄巾的阵营军阵。 【黄巾】 阵营特性:乌合之众(专属)。 特性效果:当黄巾军聚集时自动结成军阵,但是该军阵默认无主将,即军阵对主将无加成,且该军阵无固定职业兵种,军阵战斗力将随着军阵人数的战损而减少。 第二十四章 他程志远,淡定自若! “他们就五百人,我直接带五千人马一拥而上消灭了他们?” 邓茂轻轻地拍了拍自家渠帅的肩膀,示意自己出马就行了,毕竟那些人看起来有些铁憨憨,就那么几百个人,就想着螳螂挡车,蚂蚁撼树? 简直是不自量力! “不急,听听这群傻子会说什么。” 程志远一抬手,淡定地按抚住了邓茂,这一路过来,也不是没有遇到这种带着一点人就想要拦住他们这五万大军的,可是那些都是笑话,连在邓茂手下都走不过几个回合,有什么资本叫嚣。 “唉,还不是那些什么,你们该好好为生活而努力,要相信大汉,相信皇帝和朝廷。” 邓茂捋了捋自己的散发,不耐烦地说道。 黄巾军只有张角召唤出来的黄巾力士穿着能够统一,其他的普通黄巾军都只是散开头发,戴上黄色头巾,就算是可以识别的标志了。 “也许能够玩出点新花样呢,你看他们那气汹汹的样子,是不是和之前那些招安的人不太一样啊?” 程志远举着马鞭,指向了正朝着这边移动军阵的刘备。 他淡定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渠帅说的有道理,那我们是不是也要结阵迎敌?” 有几丝头发垂到眼前,邓茂认真地吹了吹,没有吹动,主要是太多天没有洗头发了,太油腻,就吹不动了。 作为目前这股黄巾军中武力值仅次于程志远的头号大将,邓茂觉得自己必须要整理好自己的形象。 “不用。” 程志远微微一笑,一切了然于胸。 他程志远,最喜欢这种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他程志远,跟随着大贤良师顺应天时而来,自然也是天将,既然是天将,那自己有何畏惧? 从出道到现在,他还没有遇到除了自己的师兄弟们之外的人可以打得赢自己的呢。 所以,拥有着天下一等实力的他,就是这般自信,这般潇洒。 他程志远,淡定自若! 就那几百人,他程志远挥挥手就能够轻易灭掉。 “渠帅有令,停!” 邓茂高举自己的长枪,示意身后的黄巾大军停住脚步,在这黄巾军中,邓茂就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而邓茂又是程志远亲信,所以他的话,也被视为程志远的意思,黄巾军都会听从他的命令。 “唰!” 哪怕是乌合之众,这些黄巾军还是很听军令的,这让程志远很满意,能够将这些不懂军阵不懂军法的百姓们能够听得懂军令并且好好保持着,还是自己做得好。 他就享受这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来将通名。” 程志远举起了自己的马鞭,对向了往着自己这里过来的刘备等人,那神情中的蔑视,让刘备三人很是气愤。 “反国逆贼!何不早降!” 刘备举着自己的雌雄双股剑对着程志远,遇到这种欠收拾的小瘪三,刘备这种初出茅庐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可忍不了,一张口就劈头盖脸地开骂。 “吾乃下凡天将,你区区数百人,想让我投降?” 程志远轻蔑地看着刘备三人。 可不是。 为首的这个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气势,可是手拿双剑,怎么说都不像是马背上久经战阵的宿将。 而他右边那个面白无须,长得颇为俊俏的小郎君,竟然提着一杆比他人还高的丈八蛇矛?至于左边那位小哥...... 怀里的书可没有塞好,倒是长得一副红枣样。 程志远原本还有些期待能够遇到一些能够跟强大的自己走上几个回合的,来缓解一下自己这种天下无敌手的但求一败的心态。 没想到来的只是几个直愣愣的愤青。 “就你?” 刘备一脸不可思议,似乎听到程志远的话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还天将降世?你看看你那一脸和着苍蝇吃了大饼的臭脸,再看看你那被蚊子给叮歪了的鼻子,要是天将长这幅模样,那我们还念着啥飞升天界?我觉得我以后要是飞升天界了,在天上每次看到你都能吐出来。” 刘备唾了一口。 “你要是天将,我们兄弟三人还就下凡神君呢。” 程志远何时见过这种无赖泼皮的叫阵,自从在大贤良师门下学习以来,他都一直保持着谦逊求学,勤奋练武,与人交往,大家都会夸他一句敏而好学,天生不凡。 这种说话这么难听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态。 但是他是谁,他程志远,淡定自若,自然不能失态。 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程志远跟自己身边的邓茂吩咐了一声。 “邓茂,给我取回来那个嘴贱的家伙的脑袋!” 说完,程志远喘着气,靠坐在马上,收起了自己的马鞭,他相信邓茂的实力,邓茂这个人虽然轻浮了一些,但是实力还是很可靠的,哪怕是在无敌的自己手里,也能够走过好几招。 无敌的自己不需要出手,只要调兵遣将,做一个气定神闲、淡定自若的大帅就好了。 他程志远,无惧他人流言蜚语,做好自己,就是真正的淡定自若! “噌!” 邓茂轻轻地一撩头发,亮出了自己的蓝色职牌,【长枪兵】。 邓茂的职牌发出了耀眼的光亮,这是邓茂的技能之一,用以提升威势的,虽然威势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但是邓茂觉得挺好用的,够帅,所以他要为自己的帅气亮相添上一份气势。 邓茂挺起了自己的长枪,朝着刘备的位置直接冲了过来,他觉得就这三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跳梁小丑,根本就没有办法对自己造成威胁,所以他不在意,甚至用对方三个将领的脑袋来为自己的帅气亮相做背景,岂不是更帅? 邓茂带着自己飘翔的头发,自信地微笑。 张飞是个急性子,看到了有人朝着自己这边来,一夹马肚,策马而出,他的职牌也随之亮起,是和邓茂一样的蓝色职牌,不过邓茂并没有看到张飞的职牌上,那一层代表着进入了中阶职牌的银边。 挺起自己的丈八蛇矛,张飞身上附着了一层微光,那是他的百人小军阵给他的加成。 张飞这个人胆大心细,哪怕是面对一个黄巾将领,他也会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状态达到最好。 “来将通名!” “吾乃黄巾大将邓......” 第二十五章 吃我一刀! “还有谁?” 张飞一张俊俏的小脸狰狞得很,那种悍勇和他的长相不怎么一致。 他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丈八蛇矛,挥向了对面的程志远,那个装得一副气淡神闲模样的家伙,他看了就来气。 其实以张飞的习惯,他平时跟人作战都会出于对对手的尊敬,让对方把名字报上来再打的。 但是实在是这路黄巾军带头的这两个家伙太欠揍了。 他还以为这两个家伙有多强,结果没想到用力太猛直接戳死了一个,他张飞可以对天发誓,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干掉邓茂的,其实因为大哥身边的将领并不多,所以他还是想帮大哥收服一两个将领的。 刚刚邓茂提枪出马,张飞只是习惯性地长矛前递,没想到他连张飞一个普普通通的平A都躲不开,直接被一矛捅在了心窝上,堕下马去,生死不知。 张飞不敢回头看自家大哥,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就只能朝着程志远叫嚣。 程志远有些惊愕地看着被挑落马下,生死不明的邓茂,自己是知道他的实力的,怎么就一个回合一眨眼他就被挑落马下了呢? 虽然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但是为了维持人设,程志远还是淡定地看着在叫阵的张飞,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长枪。 “噌!” 蓝色职牌:【长枪兵】。 程志远的职牌颜色和邓茂一样,但是职牌阶级倒是比邓茂高上一等,但也仅仅只是高上一等而已,但是程志远的技能要好上不少,那也是他被张角收为弟子的原因。 程志远虽然自傲,但是他在真正自己面对敌人的时候,并不会轻敌,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哪怕那个俊俏的少年能够一击就杀掉邓茂,程志远也有自信能够跟他缠斗一阵,策马而出的他,心中安稳,淡定自若。 关羽将自己的书好好地塞进怀里,眯起了眼睛。 这黄巾军的将领难道都是参加了枪兵培训班吗?怎么都是蓝色枪兵? 自家三弟已经干掉了一个敌将,估计职牌的成长值又有上涨,自己不能落后太多,而且这个策马而出的家伙应该是对面的主将吧?刚刚大哥已经交代过了,自己的技能一定要瞄准了放。 那这个策马而出的家伙,请接好我的技能吧! “噌!” 耀眼的紫色职牌悬浮在了关羽的头顶,那道紫色职牌闪耀着妖异的光芒,似乎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力量。 【刀兵】(已激活最高等级职业兵种技能) 刀兵高等职业兵种效果:增加破甲伤害50%,该伤害造成真实伤害。 关羽抬起了自己的青龙偃月刀,驾着身下的骏马开始慢慢地向前行走,再从小步行走变成了小步跑,渐渐地,骏马的速度逐渐加快,关羽将将垂在自己身后的青龙偃月刀,松松垮垮地随着骏马的奔跑而摆动。 嗯? 来了个局外人? 程志远原本将目标放在了张飞身上,但是关羽的斜插一脚,让他不得不调整目标,从那个可以一招秒杀邓茂的俊俏小哥身上,转移到了这个上了战场打仗都还眯眯眼没睡醒的大红枣身上。 既然能够同行,看来这个大红枣应该也不是个简单货。 程志远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枪,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格挡关羽的进攻,转守为攻,直取他首级。 “来吧!” “记住!杀你者,关云长!” 关羽紧紧地盯着程志远的动作,手中一直松松垮垮地拖着的青龙偃月刀突然绷紧,似乎之前的小碎步逐渐加速,都是为了累积自己的气势,而松松垮垮的拖刀,是为了积攒力量都保留在这一刀中。 拖刀斩,这是关羽的主动技能。 “拖刀斩:主动技能,通过一段距离的加速助跑,将自身的气力与精神力都附着在刀刃上,在与敌将接近的瞬间迅速斩出,当目标处于攻击范围内,拖刀斩具有锁定必中效果。该技能将使你的暴击几率翻倍,当暴击和破甲效果同时出现时,将触发一击必杀效果。” 程志远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他知道眼前这个大红枣松松垮垮的拖刀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好砍自己一个出其不意,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已经做好了格挡他斩击的准备了。 而且自己和师兄他们在对练的时候,不知道挡住了多少刀这种斩击,对付这种招式,他已经轻车熟路,而且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完整有效的反击方案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淡定与自信。 他程志远,淡定自若,天下无敌。 关羽眯眯眼,握紧了手里的刀。 “拿命来!” 程志远意气风发地大喊,他的枪杆上附着了一层光芒,这是他的技能之一,能够为自己的武器提升质地,他总是会用这一招,以枪杆作为盾牌,来抵挡大刀的攻击,随后,他将会抽回自己的长枪,在两匹马错身的时候,靠着自己的绝佳腰力,扭转方向,来个回马枪。 一枪定乾坤! 他神枪程志远的名号,一定会随着自己的强大而穿遍九州! “呵!” “唰!” 电光火石之间,两匹骏马错身而过,只能够听到一声脆响,但是交手瞬间产生的力量光芒太过于耀眼,让众人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志远仍然提着自己的枪,淡定自若地笑着,他胯下的骏马朝着刘备军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而关羽则是满头大汗,一副失了不少体力的模样,看样子仅仅一个回合就他的体力就消耗完了。 刘备看着距离自己并不是很远的程志远,叹了口气。 他能够看到这个黄巾军的年轻将领,脸上那淡定自若的神色,他处变不惊的意志,实在是让人钦佩,可惜了...... 程志远想要策马回阵,但是他发现似乎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服从自己大脑下的指令。 发生了什么? “噗!砰!噗呲!” 他发现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自己好像摔在了地上,但是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得到自己的下半身还坐在马上呢? 他不知道,他只能够听到自己半截枪杆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想当个被人传唱的神将啊...... 第二十六章 想跟着曹老板混饭吃 “孟德,此次人情,老朽定会回报。” 在蔡府门口,蔡邕拍了拍曹操的肩膀,表情十分复杂,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也需要来拜托别人帮忙办事,其实按他的性子,他是不喜与其他朝臣过多交涉。 “老师言重了,孟德曾受老师指点,现在只不过是知恩图报罢了。某可不能忘了老师的教育之恩。” 曹操向蔡邕行了一个大礼。 蔡邕曾在曹操年少的时候指导过他一段时间,虽然曹操极少用蔡邕徒弟的名头去参加各种文会,但是在需要的时候也靠过大儒之徒的名义,得了一些便利。 蔡邕在文坛的影响力还是极大的,哪怕曹操还只是一个记名弟子。 所以这一次蔡邕向他请托帮忙,他也是满口答应。 更何况这一件事不仅仅是帮蔡邕,更是帮到自己,现在曹操手下将领倒是有,毕竟曹家、夏侯家都是猛将辈出的家族。 但尴尬的是,曹操手下并没有一个可靠的谋主,甚至可以说并没有一个能力足够的谋士。 蔡邕这一次请曹操帮忙,是去接来颍川学院钻研兵家的教授,那是他的至交好友。 曹操心里划算着,在接来这位教授的途中,怎么说也能拐走一两个熟读兵书、善用兵法的谋士吧。 虽然乱象已显,曹操也大概有一些预判,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未来的景象到底是多么超出他的预料的,这时的他还只是想要拥有一个可以帮助自己在军伍之中出谋划策的人才。 他并没有把主意打到正在蔡府学习的陈琛身上。 他是知道陈琛的情况的。 长生公子,善经文,多文采,生性淡泊。 评价是不错,但是曹操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出任何与军事相关的东西,顶多也就是那天他在青楼里吟背的那首诗里那个军事场景。 可是更是那个场景让曹操觉得陈琛在军事上的天赋并不靠谱,甚至他怀疑陈琛跟军伍相关的,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 毕竟孤身一人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那是多么离谱的存在。 难道这位长生公子就没有去学习过军阵吗?曹操相信,有了军政的存在,没有哪一位武将敢单独在敌军之中进进出出的。 哪怕是西楚霸王在世都不可能! 他曹操就算是从洛阳城墙上跳下去!就算是绑上石头沉了渭水河!他都不信有武将能够在万军之中进出自如! 思绪有些远了,蔡邕跟曹操交代着接应的密语,希望他能够带着自己的至交好友们安然归来。 “老师,曹公。” 陈琛刚好收拾好东西,要从蔡府回家,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了许久不见的曹老板,当即行了礼。 蔡邕点了点头,又转头拍了拍曹操的肩膀,将希望寄托在了曹操的身上,而曹操则是向陈琛回了礼,再向蔡邕告辞。 蔡邕回了府,曹操先行要离开蔡府,而陈琛的马车也停在附近等着陈琛,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不是一个年龄段和朋友圈的人,自然不会有太多交流。 其实如果是平时,曹操或许会和陈琛讨论讨论诗文经义,但是今日曹操满脑子都在想着人才的事,自然没有什么心思搭理陈琛。 “曹公且慢。” 陈琛突然叫住了曹操,迈开腿,大跨步地追上了曹操。 黄巾起义爆发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个时候曹操竟然还在京都,陈琛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他想去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战争,还有能够将自己在博辩堂操练过了无数次的自走棋战略付诸于实战的机会,跟在曹操身边,无疑是一个好选择,曹老板还是很稳的,打黄巾军还没输过,自己跟在他身边可以放心地参与这次战役。 “小陈公子何事?”曹操转过身来,面色和蔼。 虽然陈琛的年龄可以当曹操的儿子,但是看在蔡邕和陈闲的面子上,曹操还是会温和地对待陈琛的,而且他只是不相信陈琛的军事能力而已,对于陈琛的诗才和经义才干,他还是极为欣赏的,但是在他心里,陈琛这种只能是如同镜花水月,在太平盛世的时候添上一份光彩,而没有办法在国家危难的时候出一出力。 说简单点,就是适合当个文坛偶像派。 “敢问曹公此去是要出征?” 陈琛想了想,笃定地询问曹操。 “是,奉命征讨颍川黄巾。” 曹操抬手朝着皇宫的位置虚敬了一礼,在旁人看来极为虔诚忠心。 陈琛看着这个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中年人,抛去心中的不真实感,耐心地再询问了情况。 “曹公可是领了骑都尉一职,领五千马步兵,前往颍川助战?” “没想到西华侯会和小陈公子说到某,确有此事,此次去颍川也受了蔡师之托,去颍川书院接人,想来西华侯也是颍川书院的教授吧?可是陈家有什么故人也在书院,曹某愿意提供助力,接应一二。” 曹操会错了意。 他以为陈闲回家和陈琛说了自己的情况,而蔡邕来拜托自己是去颍川书院,而陈闲和陈琛都是出自颍川书院,想来是有什么好友还在书院里。 他愿意提供帮助,也是因为确实听闻过颍川书院的名声,那是大贤集聚之地,教授出来的学生各有特色,像陈琛这种在曹操看来就是颍川书院在经义方面的人才,而陈闲的好友中,肯定也少不了大贤,大贤拐不到,曹操还是想多拐点大贤的弟子的。 “那倒不是。” 陈琛摆了摆手。 “曹公此去前往颍川,在下可否暂时充为曹公幕僚,随曹公前往颍川一行?” 陈琛并非此时就想投入曹操麾下,他只是想暂时当个打工仔,考察一下曹老板到底和自己看到过的那些历史、演义,有着多大的偏差。 “噢?” 曹操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陈公子是打着跟自己一起前去颍川的主意。 他不是很清楚这个少年想跟着自己去战场上走一遭的目的。 充当幕僚是没有军功可以分的,而他的话里,曹操也听得明白,只是暂时充当幕僚,那他的目的,是想上战场见识见识真正的战争? 一时间,曹操心里更加确定了陈琛只是个军事大空想家了。 第二十七章 曹魏尚武 “小陈公子可知此行颇为凶险,贼众凶狠,刀剑无眼,我军此行深入敌后,实际上的战场与小陈公子所想的可不大一样,小陈公子要是出了些什么意外,我没法向西华候和蔡师交代。这随行就算了吧。” 曹操是个精明人,这一次长途奔袭直击对方腹地,他可不想带着个拖油瓶,更何况陈琛是西华候独子,蔡邕要收的关门弟子,如果陈琛跟着他去了战场有个三长两短,他回来可不好意思。 陈闲只是个闲散官,蔡邕也只是学者,曹操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麻烦。 毕竟如果能够避免的话,谁都不想无缘无故的承担一些没有必要的责任。 “曹公请放心,小侄平日里也经常习武,精神力也优于常人,在战场自保应该问题不大。” 陈琛也大概品出了曹操的意思,现在的曹操愿意跟自己交涉,主要还是看在自家老爹跟老师的份上,毕竟陈琛并没有展现出任何与治世有关的才能。 而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 陈琛在经义一道,被蔡邕广为称赞,怕不是京城文学圈子都知道了蔡邕收了一个关门弟子陈琛,而且这个弟子似乎在经义上有独道的见解,所以他也被视为了蔡邕的学术继承人。 不是曹操不想尊重这些大儒,只不过曹操的想法很简单,大儒该玩文学就玩文学,政治的圈子,他们最好是别碰。 所以在心里已经被当做是儒生的陈琛,自然就不会被曹操看中。 曹操对自己的眼光是很自信的,他看人很少走眼。 “这样小陈公子不如跟西华候和蔡师商讨商讨,如果他们两位同意,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曹操看陈琛这小子死皮赖脸非要跟过去的样子,也有些无奈,只能让家长解决。 “这个好办。” 陈琛虽然能够感受到曹老板似乎不是很待见自己,但是毕竟要抓住机会,未来的安稳可是只能盼着几位大佬,其他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机会见到,现在这位就在自己眼前...... 像是得了准信一般,陈琛乐呵乐呵地和曹操告别回府去了。 ................................................ “大哥,这是你的私生子?” 一个眉目清秀,但却留着豪放不羁刺猬头发型的年轻将领凑到了曹操身边,挤眉弄眼地悄声问道。 “你不怕大嫂知道了不理你?” 曹操没好气地用手中的剑鞘抽了他一下,让他离自己远点。 “滚远点,说话荤素不忌,这是西华候家的公子,和蔡师的弟子,算是我的小师弟。” 曹操跟自己身边的家将们介绍陈琛,并没有多热情,但是也没有少了礼数。 “陈琛见过各位。” 跨坐在高头大马上,陈琛淡然地向各位将领行了一礼,这些将领,或多或少陈琛都知道些,其中有些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他也难免心生感慨,虽然蜀国五虎大将的名号很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魏国也是将星云集。 而且,其中曹家和夏侯家更是人才辈出。 刚刚跟曹操打趣的就是曹操的夏侯家族弟,夏侯渊,他身侧安静地环抱双手打量陈琛的是夏侯家族兄夏侯惇。 夏侯惇的长相和夏侯渊差得不多,眉目清秀得不像是个悍将,但是披散的长发却是给他加了一分与夏侯渊不同的洒脱。 有个说法,曹家和夏侯家本来是一家,曹操也是从夏侯家过继到曹家的,所以曹家和夏侯家一直都是利益共同体,自然倾尽两家之力支持曹操。 “小公子挺俊俏的,不知道怕不怕血啊?” “这皮囊长得不错,可是就这细皮嫩肉的,怎么就想着跟我们一起上战场啊?” “不会看到死人头就要回洛阳了吧?” “哈哈哈哈哈......” 家将们大多都是性子直爽之人,倒是夏侯兄弟只是笑了笑没有跟着起哄。 “别打趣小陈公子了,你们这些有几个大字都不识几个,还好意思说人家。” 曹操举着马鞭,调笑着教训自己这些家将,让他们憋着笑四散开。 “请小陈公子见谅,这些汉子都是粗人。” 夏侯惇过来给陈琛抱了个拳,就转身去整顿自己的部属了。 夏侯惇年龄比曹操要年长,而且为人稳重,平时深受这些曹家家将的拥护和爱戴,算是曹操麾下的头号大将,能够独当一面,有时候曹操都会放心地让他主事。 甚至家宴时曹操不止一次夸赞夏侯惇是大帅之才。 看来自己真的不怎么受待见啊...... 陈琛自讨没趣,也不怎么想去和曹家家将们多打交道,看来曹魏尚武的风气果然是从一而终的,或许只有在曹操后来对谋士求贤若渴,才慢慢调整这个状态的吧? “整军,开拔!” 曹操抽出了自己的宝剑,向着东南方一挥,在身后的陈琛看到了曹操的模样。 于马背上的曹操,剑指东南,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豪气和雄伟气概,陈琛敢打包票,现在的曹操气势之威武,与当日在青楼门口遇到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诺!” 曹家家将各自领兵,层层递进,井然有序,曹操从出仕以来培养自己的家将一直都是不遗余力的,家风优良,纪律严明,当初带去北部尉和顿丘当顿丘令的,都是这帮人,现在带来整顿军队,也是即插即用。 曹操当这个骑都尉,自然不是孤家寡人,也不是只带了家将,曹家和夏侯家的子弟,和他们家仆的子弟中,身强体壮,有进军立功进取之心的,也都经受过曹操的培养。 如今带来这军伍中,也是直接分散到军中,和老军卒搭配着分领小队士兵。 让陈琛觉得奇怪的是,曹操带领的这五千人,似乎现在就开始结成军阵了。 “行军!” “噌!” 夏侯惇举起了自己的长刀,头顶亮起来紫色的职牌,爆发出一股光芒,直接笼罩着了整个五千人军阵。一时间,就连陈琛也能够感受到这股光芒中蕴含的能量给自己带来的增幅。 嘶!恐怖如斯! 第二十八章 陈琛心中的未来 在维持军阵的情况下,能够拥有比普通行军速度还要快上一半的行军速度,简直就是闪电战大杀器。 陈琛坐在马上都能够感受到马儿的速度比之前都还要快上几分。 此次出军,陈琛并不打算给曹操出谋划策,虽然本来这次也没有必要,曹操自己带军都成功带到敌后遇到了刚好溃败的张梁张宝军,大杀了一阵,斩敌万余,抢走了大量的物资和部队的军旗和战鼓,算是这次战役中捞着好处最多的那一批。 陈琛是有办法让曹操的利益最大化的,但是他这次却只是想见识战场而已,而且他在行军开始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他没法仇视黄巾军。 哪怕他们被视为洪水猛兽,哪怕当初从颍川到京都,也是考虑到黄巾事起,颍川会受影响,但是陈琛还是没法仇视黄巾军这个整体。 和那些割据的军阀有略微的不同吧,这些还都是百姓,他们的本质没有那么凶悍。 虽然有着不少的匪徒打着黄巾的旗号烧杀抢掠,但是大汉打击的主战场,都还是这些由普通老百姓组成的正统黄巾。 现在被杀的,被送去作为奖赏的资本的首级,大多都是未来的国家的子民吧? 陈琛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许还很幼稚,带有现代人的圣母情结,但是他却又没有办法不去那么想,他更想的是大家都是你好我好他也好,能够达成共赢才是最好的。 这种内战,消耗的都是华夏的未来,消耗的是华夏的根基。 如果...... 陈琛想着,如果他有机会有能力可以处理这一切,他想让国家安安稳稳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地发展,最终达到国富民强的程度。 如果没有办法快速结束内战而达到全国统一,那是否能够找到方向,让国家进入一种发展平衡,有一致对外的可能性呢? 陈琛现在想不到很好的办法,但是他相信未来一定会有解决的可能性。而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就是先接触战场,让他把这些黄巾军救下来也不太可能,他现在没有那个实力。 随着大军的快速前行,陈琛的心情随着逐渐沉重,因为一路上他能看到许多兵荒马乱的痕迹。他不知道这些痕迹到底是由什么造成的,是造反的黄巾军,还是出征的官兵,亦或者只是趁火打劫的山贼。 他只能静静的看着,跟随大军出发以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默默的跟在了曹操的后面,曹操也不是很关心他,对于陈琛的表现,他也只当做是他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见过人间疾苦,而读的又是经义,讲的是仁义,被这画面冲击到,所以一时难言。 曹操心中更是把他当作了一个沉浸于书中的读书人。 对于文人曹操分为两种,能臣和读书人。 夏侯惇的技能倒是挺好的,曹操这次军队的进军速度是极快的,他们应该能够及时地赶到颍川战场,而且能起到作用,不仅仅只是助阵而已,或许还能成为一只奇兵。 陈琛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他只是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跟随在曹操身边。 “报,前方发现大量黄巾军残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斥候折反过来向曹操报告情况。 曹操原本微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亮出了一道精光,朝着还在用技能支撑着军阵快速移动的夏侯惇喊了一声。 “妙才,停下了吧,交给我。” 从自己的身侧缓缓的抽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剑,曹操将剑锋指向了斥候归来的方向,大喝一声。 “散开结阵,准备迎敌!” “敌军溃败,士气正低,这正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取好敌人首级,这一次,军功都由你们自己去争取,能够获得多少封赏,都看你们出多少力!” 曹操没有说太多鼓劲的话,只是给了个承诺。 曹操这些年虽然有些混,但是他的承诺,值得人相信,当初北部尉曹猛人不是说笑的。 “杀!” 五千将士发出了喊杀声震天彻地,手上发出来的气是前所未有的高涨,哪怕是一路急行军过来,他们的体力还是极为充沛的。 陈琛只是觉得这挺违背战争的道理的,但是奈何人家夏侯妙才的技能实在是太过于惊人,真是不知道那些三国时代的猛人们都各自有着什么样的军阵技能和个人技能。 陈琛默不作声的驱马赶上曹操军,开始朝着溃军来的方向小跑过去。 他身上背着一把长剑,但是他并不准备抽出来,除非敌人真的朝自己动手,他才会做一些防御,他知道这一次战斗,曹操是会冲在前面的,陈琛应该会拖后,但是他还是会跟着曹操。 不因为别的,因为曹老板身边实力强劲的亲兵绝对够,多多少少都能够照顾到自己一些。 不过战场上刀枪无眼,靠着别人不一定靠谱,还是得看自己,陈琛自己在体术上实力也算不错,所以才有信心上战场来见识一番。 如果说真的要算个对等的话,陈琛或许还能算个超级兵。 所以待会儿在战场上,他还是需要有点眼力价,别碰着人家的将领。 陈琛这个人小心谨慎,哪怕是遭遇溃军,他也会先看重自己的人身安全,毕竟他也不是来建功立业的。 心思活泛的时候,远远的,陈琛就看到了斥候来的方向有大片的黄色朝着自己所在的曹军这个方向行进。 那些大片的黄色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上绑带着的黄色头巾。 哪怕是遥遥的看,陈琛都能够看到他们衣衫不整,一些精锐也丢盔弃甲的,甚至军旗都斜斜歪歪的半扛半举地拖着。 这样的军队遇到曹操这些狼虎之师,不被斩首万余,都不太可能。 唉...... 陈琛心里叹了口气,他能够看到在这些黄巾军中,不少都只是穿着粗毛的布衣和普通黄色头巾的黄巾军,这些黄巾军手上的武器都还是家常的刀叉棍棒什么的。 或许这些就是真正的百姓吧? 看了看身边曹军的锋利兵刃,陈琛竟一时不知道世间对错,到底由谁主宰。 第二十九章 相性这种东西很玄学 陈琛没有去欣赏曹军如何勇武的,他看到两军交战的时候,便跟在曹操身边,垂着眼帘。 曹操闲暇时有转头看了眼陈琛,见他那样子像极了怯战,便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陈琛和曹操的相性不合吧。 相性这种东西很玄学的,也许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缺少了些缘分,曹操应该是不会再认可陈琛了,至少从短时间来说,都很难对陈琛的印象有所改观了。 陈琛并不好战,虽然他也算不上是和平主义者,但是他确实不想看到血腥的杀戮,特别是华夏子孙自己之间的战争,如果面对的是异族,或许他就不会心生不忍,可是曹军现在的行为,其实大半也是在屠杀平民,很多黄巾军只想着逃跑,根本没想过反抗,他自然看不下去,而且因为黄巾军的首级奖励,也让曹军没有人愿意留下俘虏,而是哪怕对方扔了武器,跪下来求饶,也会被枭首。 陈琛觉得有些残忍,但是他也不是这领军之人,自然也不会去多舌。 而且他自己以后如果有机会能够成为领军之人,未必就不会如此,或许是立场不同,或许是为了自己手下的功绩,陈琛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以后一定能够不如此,所以他就只能提醒自己,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原本是想体验战场的,但是却自己扰乱了自己的心情。 陈琛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于愚蠢和过于偏向现代人心态了,哪怕来了许多年了,也没能改过来。 以体验战场之名前来这里的陈琛,却一点都不关注战场,只知道跟着曹操跑,这次的战斗轻松异常,甚至后来曹操都解除了军阵状态让士兵们四散开追杀溃兵。 杀戮一直持续了很久,陈琛都看到一些土地,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似乎是被那些黄巾军的血,浸湿的。 默默地跟着曹军收拢了军队,清点了胜利战果,陈琛一直到曹操部队和皇甫嵩、朱儁会合,才恢复了一些表情变化。 作为曹操的子侄辈,虽然在战场上的表现有些不堪,但是既然他带陈琛出来,就会照顾好他,毕竟曹操还想着陈琛能不能介绍点颍川书院的优秀学子给自己认识。 曹家家将们跟在曹操身后进了大帐。 皇甫嵩在得知曹操成功阻杀黄巾军之后,宣布摆一次宴席,庆祝一番这次颍川战场的胜利,各位将领都能入座,而皇甫嵩是认识陈琛的老爹陈闲的,并且身为文人,也尊重陈琛的老师蔡邕。 所以陈琛的位置就在曹操旁边,曹操也乐意。 他并不是不待见陈琛,只是不认可陈琛在军事上能有才华,他更赞赏的是陈琛在诗文上的造诣和经义上的实力。 而在庆功宴这种大型宴席上,能够跟陈琛坐在一起,也就意味着曹操有机会听陈琛作出一两首新诗来,或者是将自己的诗给陈琛拼一拼,得瑟一番。 让人知道他的诗歌才华不在自己的治世才干之下。 曹操的才能算是已经被认可了,当年许劭在探查了曹操职牌技能的时候,只能探查出他技能效果的冰山一角,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探查。 这对于向来无往不利的许劭来说是即为惊奇的一件事。 但是就这冰山一角的技能效果,就让许劭惊为天人,有勇气去推测技能的发展和真实情况,故而许劭给曹操留下了自己的评语。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无论时代如何,曹操都会是成功的那个,这种评价看似让人用着不安心,但是其实却是一些帝王喜欢的,因为帝王大多不会承认自己所治理的天下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乱世,能够好好地用好曹操这种人,就能够让自己富有成就感。 曹操在在座各位的眼中,已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 一时之间敬酒人不计其数,看着身边意气风发的曹操,陈琛还是没法把当时带着自己儿子一起上青楼的猥琐中年大叔和这雄姿英发,谈笑风生的曹老板联系在一起。 主要是这次曹操立的功实在是耀眼,以五千人斩杀万余首敌军首级,并且将敌方首领追至穷途末路,还收缴了敌军的军旗、擂鼓等等。 这一次回京报道上去,曹操绝对会是快速晋升的典例和榜样。 大帐之中虽然没有歌舞升平,但是推杯换盏之间却也十分逍遥快活,不过陈琛没有喝几口,他现在嘴被长生酒给养刁了,普通的酒,尝起来味道也一般。 当大帐里的气氛十分融洽时,大帐的大帘子突然被掀开。 三道身影匆匆地从外面大步地走进来。 陈琛恰好正抬着头观察四周,刚好看到了进来大帐里的三个人。 一个长相周正,但是似乎有些手长耳大的年轻人,身旁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是脸红得像大红枣一般,看起来像极了猛将的年轻人。 这大红枣脸的怀里似乎有些鼓鼓的,如果不是陈琛眼尖距离又近,都看不到这看起来像是猛将的老哥竟然藏着的是一本书,而且似乎这本书还磨得秃噜皮了。 陈琛已经有七成把握判断这三人是谁了。 但是让陈琛怀疑和难以理解的是这最后一个人。 跟在他们两身后的,是一个眉清目秀,长相俊美的年轻人。 如果他们三人就是传说中的刘关张黄金组合,那么刘备和关羽的身份差不多可以靠体征判断,但是确实张飞差别极大了。 按照他看过的《三国演义》,张三爷那可是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声若巨雷,势如烈马,手提丈八点蛇矛,好不威风。 怎么到了这里就是面如白玉,俊美帅气,再加上那种服饰上和气质上的区别,张三爷那就是当代高富帅。 应该不是张飞张三爷吧? 陈琛拿着碗取了一块肉往嘴里塞,大宴的肉还是挺不错的,肉质鲜美,就着酱汁吃肉,陈琛继续思考来者身份。 他觉得这位公子应该是刘备带在身边的文书之类的,毕竟从气质上看来,应该也是懂得书法绘画之类的艺术创作。 不过当这位公子开口的时候,陈琛就明白自己错了。 这位俊俏的小公子,还真就是张三爷! 第三十章 突如其来的好奇 “皇甫将军,出事了!” 张飞的嗓子当真将大帐中的欢喜气氛给打乱得糊涂极了。 原本都因为大帐突然闯入一行人有些纳闷,但是居高位的皇甫嵩都没有发话,自然就没人开口说些什么。如今大帐里只有皇甫嵩在,朱儁的部分兵马在皇甫嵩部休养,其余的则是跟随朱儁继续往汝南和陈国地区进发。 并非皇甫嵩不愿意带上朱儁一起参与庆功宴,而是朱儁在前期面对波才部黄巾军的时候,连战不利,如果不是皇甫嵩定计火烧长社,有可能朝廷军队会直接被波才军击垮,所以皇甫嵩在这场战役中的功劳和作用已经确定下来,但是朱儁没有,所以他先行前往汝南平定剩余的黄巾军,皇甫嵩随后前往稳定局面。 对于闯进来的刘备三人,皇甫嵩并没有表露出不喜,而是让人带着他们安排了个席位。 “玄德,你且说与我听,出了何事。” 皇甫嵩出生北地将门世家,自幼喜好诗文,入京之后也经常与士人交往,被士人们视为他们的将门世家的代表。虽然皇甫嵩是个马上将军,但他却没有北地边塞出身的彪悍,反而气质儒雅,有儒将之风。对于同是北地出身,又同样有着儒将气质的刘备,他还是颇为欣赏的。 刘备三人是从刘备的老师卢植那边送过来帮忙的,不过当时长社大火已经烧起,皇甫嵩觉得卢植所镇守的冀州战场将会是颍川黄巾们逃离的主要方向,毕竟颍川黄巾的波才虽然这次战败,但是同来颍川张梁、张宝的直系部队都还留在广宗由张角调遣。 所以带着部分颍川黄巾溃逃的张梁、张宝在撤离的时候遭遇了曹操,还是尽力地逃回了冀州战场,尽管被曹操斩首万余,也有数万黄巾军通过不同渠道逃到了冀州战场,而这数万黄巾军,都算得上是不错的战力。 原本卢植独挡一面,还是直面黄巾军主力,能够处于拉锯小胜的状态已经是不错了,但是如今黄巾的第一战场被击溃,经过再整合之后,冀州战场成了黄巾的主力中心,卢植的压力将会变得更大。 皇甫嵩在看到原本带着自己部下五千兵马前去支援卢植的刘备回来,心中就警铃大响,只不过他并不喜形于色,自然是让刘备慢慢说给自己听。 “皇甫将军,老师被传令召回,换了并州刺史董卓,原本以为威震西北的董仲颖也是员悍将,没想到我们兄弟三人在半路上遇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从前线败退,现在冀州战场应该大半落入黄巾军之手。” 刘备突然凑近了皇甫嵩,附在他耳边告诉了皇甫嵩,自己的老师卢植所交代的。 “老师托我告知皇甫将军,切莫怠慢宫中之人,他吃了这次教训,临阵换将,这是大忌,已经料到在西凉威武无敌的董仲颖会败,只是害怕如果您也如此,大汉怕是无法挡住黄巾剑芒,所以他请您如果见到宫中之人,需谨慎对待,委屈您老了。” 说完刘备便回位置落座,眼观鼻鼻观心。 刚刚和皇甫嵩说的话,其实有些话他是说得极为不痛快的,比如夸董卓那狗东西的话,他并没有告诉皇甫嵩自己在奔赴冀州的时候恰巧碰到了董卓溃败,顺势救下了董卓,挡住了黄巾追兵,但是却因为身份问题,被董卓无礼对待。 不过他不是那种喜欢背后嚼舌根的人,自然还是照搬老师的原话。 说来刘备的身份也确实尴尬。 之前在冀州战场的时候,他是以自带乡勇义军,是主帅卢植的弟子,并且在作战方面勇猛有加,战绩彪悍,才得到军中众人的尊重,卢植之前也想上报刘备的功绩来给刘备换个功名。 但是当时冀州战场战况拉锯,而刘备虽然战绩彪悍,却大多都是面对普通黄巾军,虽然常胜,但也仅仅只是战绩亮眼而已。 那时卢植问及刘备的时候,刘备脑子一热就吹了个牛逼。 “备此时不愿成贪图功利之人,愿将战功积存,当攻破广宗,擒拿张角之后,再言此事也不晚!国未太平,怎敢言功!” 当时刘备跟卢植说这番话的时候有多热血多上头,现在坐在这宴席中喝着酒就有多心酸。 他也没想到学冠军侯来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竟然能够把自己给坑到这个程度。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师在朝中这么有威望贤名的人竟然也会被临阵换将,直接被召回,自己连在军中的靠山都没了,那些功绩要是卢植来上报,或许能够有更多的封赏,但是要是换成别人,不知道报上去之后能不能封个将军都是问题。 吹了个牛逼,让自己出道以来的功绩化为乌有...... 坐在这大帐里的,估计就自己一个还没有正规的朝廷给的官位,所以自己在帮了董卓以后,才被人家那么看不起。 看着自己身边,一边看书一边喝酒的关羽,还有知道自己大哥去告知了皇甫将军消息而放松地开始大吃大喝的张飞,刘备一时间就两眼汪汪。 他觉得自己缺少一个能够在关键时刻给自己精神上的引导,灵魂上的指引的人。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缺个幕僚。 但是谁会跑来给自己这种没有官位在身的白身当幕僚? 皇甫嵩并没有在宴席上公布消息,所以大帐中的气氛没过多久便恢复到之前融洽的状态,哪怕是原本失落着急的刘备三人,不知不觉也被这种胜利的气息所感染,开始享用美食美酒。 在大帐中完全没有存在感的陈琛自个喝自个的酒,自个吃自个的菜,一点跟周围的将领们融入的意思都没有,毕竟这些人里面,他算是唯一不是军伍中人,要不是曹老板太强,他估计都没有机会被带来这里吃吃喝喝。 他偶尔会瞄几眼,看看刘备三兄弟,再看看曹老板一帮子人,有些感慨历史属实有趣。 不过....... 当陈琛有意地看了看刘备三兄弟的时候,刘备也在观察大帐中的人们,而此次同样带着五千人却立了大功的曹操,自然是他的羡慕对象。 在他看向曹操的时候,突然发现曹操身后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公子,身上却是士子打扮。 他能够感应到这个小公子的视线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莫名奇妙的,刘备想用自己的技能观察一下这个士子,哪怕他可能是曹操的幕僚! 第三十一章 兴奋到颤抖的刘备 闭上了眼睛,刘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上还有着油脂,但是他并不是很在乎。 “兄台可知道那位穿着士子服饰的小公子是何人?” 刘备突然给自己身边的一个将领敬酒,想打探一下消息,他的理由还是有的,毕竟在这么多将领中间,坐着一个身穿士子服的小公子,确实会让不知情的人有所诧异。 “我记得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见到他,难道是曹都尉的幕僚?” 刘备旁敲侧击,不过还好,身边这位校尉,恰巧是从洛阳来的,自然知道一些陈琛的消息,而且曹操和皇甫嵩会合之后,军中也有不少将领好奇这个一直跟在曹操身后的小公子,原本以为是曹操子侄,后来听曹军的将领闲聊才知道情况。 “不是幕僚,就是个后辈吧,前段时间在洛阳还有些关于他的传闻呢。” 刘备抻了抻背,凑近了些旁边的老哥,想多探听点消息,他经常这种自来熟的做派,不过好在他这人也讲规矩,不会让人心生厌恶,反而自然而然地会和他聊起来,这个男人长得也不算帅,但是他却有种莫名的亲和力,似乎是一种来源于灵魂的趣味。 “什么传闻啊?老哥果然见多识广。” 拢了拢手,刘备给这老哥的酒杯满上了自己酒壶里的酒,听他的介绍。 “这小公子姓陈,西华候陈闲之子,叫陈琛。” “他在京都,那可是有着长生公子的雅号。还是大儒蔡邕的关门弟子,据说啊,这小公子的经义理论,甚至惊艳了蔡大家,不过似乎蔡大家还收着不肯放出来他这小弟子的论著,应该是要好好研究,查缺补漏,再帮他在那帮文人的圈子里,立下名号来。” “我看他啊,整天都跟在曹都尉身边,只不过都不怎么言语,倒是有些奇怪,可能和我们这帮丘八合不来吧。” 这来自洛阳的校尉,对那帮整天读书论著的文人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自家连襟也算是那个文人圈子里的,所以聚会闲聊的时候,也能够听到一些消息。 特别是陈琛大闹青楼,还醉酒赋诗。 那时候,可都是家家户户的饭后谈资,随后没多久就又传出了陈琛被蔡邕大家收为关门弟子的消息,一时只要和文人圈子沾边的,都会说起这个少年。 侯爷之子,颍川书生,大儒弟子,长生公子,醉酒成诗,也算是有些传奇人物的色彩。 “那看来他应该很受曹都尉器重吧?” 刘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酸酸的,看来这陈琛还真是曹操幕僚,竟然能够一直跟在曹操的身边,自己看来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想到了自己在陈琛身上看到的光芒,刘备就感觉到光明的未来似乎在朝着自己挥手远去。 “这还真没有。” 这老哥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门,凑到刘备耳边,偷偷说了些什么,这些话让刘备的表情越来越精彩,似乎看到了什么世间美景在眼前横铺开来。 “听曹家人说,这小陈公子只是曹操的师弟,曹操受蔡邕大家的嘱托来接颍川故人回京,这小陈公子估计是蔡大家派来跟故人联系的吧。而且啊,虽说这小陈公子跟着曹操,但是似乎听曹家人说这小陈公子在战场上表现一般般,所以曹操并不怎么待见自己这个小师弟,没有多热情,也没有多冷漠。” “老哥当真?” 刘备扭头正视自己身旁这位洛阳来的校尉,眼中的欣喜难以掩盖。 “我骗你干嘛,来,继续喝酒。” 这老哥虽然觉得自己身边这家伙眼神有些怪怪的,但是毕竟卢植公的弟子,而且之前在军中的名声还是不错的,所以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喝酒喝多了产生了一些幻觉,举着酒杯就和刘备开始把酒言欢。 刘备相当高兴,举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这是他的坏习惯,一想到特别值得庆祝的事情,他总是会开心地颤抖,那种抑制不住的快乐。 “大哥又怎么了?咳......咳咳.....” 张飞用手肘捅了捅身旁在看书的关羽,他嘴里还塞着满满的牛肉,开口说话有些困难,这刚刚说完就被咽下去的牛肉给呛到了,随手抓起了案上的银壶,他连酒杯都懒得用,干脆就直接将整个酒壶拿起来把酒都倒进嘴里,和着满口的牛肉吞下去。 关羽不怎么想把视线从书上挪开,微微抬了抬眼,像个将老花镜架在鼻梁抬眼看人的老者一般,淡定地瞄了一眼刘备,回答了身旁的笨弟弟。 “估计他身边这个校尉武艺也挺好的,被大哥给盯上了。” 说完,他翻动了手里的书页,继续看书。 “盯上了?” 张飞探着手偷偷地从他二哥的桌案上拿走了酒壶,把自己喝空了的酒壶重新放回他的桌上,又从关羽的盘子里取了一些牛肉过来。 “就跟我们两个被大哥拐来当兄弟一样吗?” 张飞把肉一吞,腮帮子鼓了起来。 “不太一样,我们两在大哥心目中的地位可没那么容易被动摇。” 关羽笑了笑,伸手拍掉了张飞伸过来还想要偷肉的手。 “我们可是兄弟!......你又偷我肉,下次先锋得我来当。” 关羽一直笑眯眯的,但是毕竟皮肤太红,哪怕他笑着,也有些威严的感觉,而且眯着眼的关羽总让张飞有种错觉,自己的二哥看不到自己在干嘛。 “行行行......你当就你当。” 张飞嘟嚷了几句,无外乎是什么“兄弟之间的偷怎么算偷”,那是“共享”,便把关羽桌上的半盘牛肉直接端走,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嫌弃着关羽的牛肉已经凉了,哪怕人家做的牛肉本来端上来就是凉的。 宠溺地看着自己的臭弟弟,关羽的年龄和刘备差不多,但是张飞就要小他们两个许多了,他们俩算是大龄男青年,张飞就算是小年轻。 伸手拿自己的酒壶,关羽想喝口酒继续看书。 嗯? 抖了抖手里的酒壶,似乎是空的? [ps:感谢云中散人的2000打赏!] 第三十二章 得想个办法把他拐过来 曹操觉得今天这酒宴上的酒分外的甜,可惜好像还是少了些什么,他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稍微扭头看了自己身周一眼,他看到了正在认认真真吃肉的陈琛,他似乎没有怎么动桌上的酒,只是作为解渴的饮品,偶尔喝上两口,曹操心思突然一泛。 他突然想起了当日在青楼里,陈琛的表现。 刨除这几天陈琛在军伍里表现不算好之外,其实这个少年的未来有着光明的前景,因为在他这个年龄就能够对经义有着能让大儒称赞的理解,想必未来也是一个读书立作,著作等身的大儒吧? 而且他诗文中虽然不切实际,但是也确实足够豪气,哪怕曹操这三十几年的经验告诉他并不存在可以一个人在万军之中独取敌将首级的人,他也曾经做过那样的梦。 因为哪怕是威名传扬至今的西楚霸王,还是功名赫赫的冠军侯霍去病。 更多的也都只是带领着强劲的军队战无不胜而已,那种一己之力数进数出万军的梦境,也终究都是梦境。 曹操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认可自己这个小师弟了,他心中贸然有了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如果有一日他当权,能够让天下太平的话,或许可以让自己的小师弟致力于教化百姓,或许这是自己这个小师弟的愿望吧?历代大儒的梦想,不都是如此吗? 那样自己也能够经常和小师弟探讨诗文了。 心中想着,曹操鬼使神差地举起了自己的酒杯,向陈琛举杯致意,正在细嚼慢咽牛肉片的陈琛有些惊愕,这还是曹操带他出来之后,第一次以这种亲近的亲和态度对待自己,一时间他竟然怀疑曹操是否有所企图。 不过既然人家曹老板都如此,自己也不能太矫情。 提着酒壶给自己满上,陈琛豪爽地一口干掉。 这酒确实一般般,陈琛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古代酒,像仙人醉这种长生酒,简直不应该存在这个时代,不过确实还是长生酒喝起来带感些,像现在喝的这种酒,只能算是没有什么味道的清啤。 曹操、陈琛这边倒是兄友弟恭,刘备那边倒是飞醋吃上天。 不是说好了不待见的吗? 不行! 我得想个办法把他拐过来! 刘备都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无官位在身,还没有接受封赏,凭什么去拐来一个大儒弟子,侯爷之后。 陈琛和曹操也只是喝上一口而已,随即曹操便要去应酬其他人,陈琛也没有多少相熟的人,曹家诸将对于他这个拖油瓶也不冷不热的,自然没有什么好朋友可以一起闲聊,还不如自己多吃点。 刘备犹豫了一阵,偷偷从自己这边的席位溜走,到后面跟侍者再取了一壶酒,想慢慢地挪进曹家诸将的席位中,毕竟陈琛虽然不受人追捧,但是还是安排在了曹操身后不远的位置。 平时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刘备,这个时候如同做贼的一般,心虚得额头冒着冷汗。 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陈琛和曹操的真实关系,如果陈琛早就已经选择跟随曹操,现在只是在蛰伏的话,那自己的行为无疑于挖墙角,挖墙脚这件事可是蛮缺德的,特别是对于一个主将来说,幕僚被挖代表他实力不足,还是挺丢脸的一件事的。 鬼知道是什么驱使了刘备去干这种他从来没敢想的事情,在庆功宴上挖别人墙角。 好在没有什么人发现,刘备还是顺利地溜到了陈琛的附近,找了个空位置坐上了。 有空位置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曹家家将里有那么几个没有捞到什么功绩,所以跟着朱儁一起继续去收服平定剩下的区域,而宴会安排是有准备他们的位置的,所以在后排还是能有一些空位的。 “小陈公子?” 刘备试探着轻声叫唤了陈琛一声,可惜周边推杯换盏的声音实在太过于嘈杂,一时间陈琛还在继续咀嚼嘴里的牛肉,听不到刘备的呼唤。 “小...陈...公...子...” 刘备拉长了一些声音,尝试在不被曹家诸将发现的情况下想让陈琛听见。 看着陈琛的背影,刘备有些着急了,如果贸然上前肯定会被陈琛周边扎堆的武将发现,毕竟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吃东西,突然多个人跟他聊天肯定有问题,而不上前自己似乎召唤不到陈琛。 刘备正着急着,在想着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够让陈琛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曹操拍了拍自己的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他有话想说。 没办法,刘备就只能提溜着酒壶偷偷挪回自己的位置。 “诸位觉得今天的酒如何啊?” 曹操想到了一些东西,他突然来了兴致,虽然刚刚刘备跟皇甫嵩将军讲事情的时候很严肃,但是他觉得既然皇甫嵩没有什么表示,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自然就想着给这场宴席助助兴。 “好酒!” 不少人觉得这个面子还是得给的,虽然今天这酒不是很够劲,应该是有皇甫将军也不想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只是用来助兴的而已,但是既然曹都尉都开口了,还是得吹一吹。 毕竟这次曹操的功绩实在给力,在众人看来这一次曹操应该将直接进入到大人物们的眼中,而且曹操的年龄也不大,还有更多建立功勋的机会,未来封侯拜相也未免不可能。 “哈哈哈,这酒是不错,但是诸位可知道仙人醉?长生酒?” 曹操话题一转,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向大家示意,一时间应和声四起,曹操压了压手。 “那诸位可知道,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公子,可就是‘杯盏长生酒,一醉与天寿’的长生公子?” 曹操转身将原本还在吃肉准备看热闹的陈琛拉了起来,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 “诸位将军,长生公子的‘游侠多少年,且学冠军侯!’,有没有说到你们的心坎上去?” 曹操此时笑得越得意,刘备提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酒的样子就有多酸。 张飞又用手肘捅了捅看书的关羽。 “二哥,你看大哥这样子,好可怜啊......” 第三十三章 不知不觉中打了大家的脸 “那可不,长生公子诗才极好,我们可是都有所耳闻的。” “对啊,那两句诗我还会背呢,长生仙酒斗十千,洛阳游侠多少年!” “你个王二锤,是多,少年,不是多少,年。” “就你个李麻子懂!” 曹操的发问一时得到在座的将领们的应喝,这群人嘴上看不起人家舞文弄墨的,但是谁不想被人夸上一句文武双全啊? 所以在论及诗文的时候,自然也想参上一脚,给自己提高点文学名声,虽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种名声在别人眼里跟没有一样。 “大家静一静。” 曹操对于这种反应还是很满意的,皇甫嵩的表情似乎也在期待陈琛的出场,他自然也要顺着意思来,转身偷偷问了陈琛一声,“师弟,你今天可能赋诗?” 这家伙...... 陈琛看着兴奋的诸将,有些无奈,不介绍还好,你曹孟德都已经把场子给我开好了,才问我上不上,这个时候说不上岂不是怯场,对于一个要成为德才兼备的名士的人来说,可是件丢脸事。 不过也刚好,这群将军们最喜欢的诗,莫不过是军旅诗,自己储备够得很。 原本陈琛不打算抄诗的,毕竟抄出来一些千古名诗,让他自己解读,有可能他自己都太能全部说清楚,为了避免误会和尴尬,就不怎么抄诗,更何况这个时代靠写诗出名的,似乎也没有。 或许面前的曹操的儿子曹植能算一个。 所以他一直没有动啥抄诗的念头。 不过自从在青楼那次事件之后,陈琛发现竟然没有人来问他写的诗有啥寓意什么的,他就明白了。 人家都不好意思当面问的,文学圈子里的人多少还是有些文人相轻的性子,哪怕陈琛写出来了,人家也大概率不会跑去当面问他。 那怕啥,放开了胆子去抄啊! 陈琛才没有那么多忌惮和为多少年后的世界去考虑,毕竟他都不能完全确定这个世界以后的走向,而且自己来了以后,再弱,也希望能够改变一部分凄惨的历史,所以想那么多关于著作的干嘛。 曹操得了陈琛的肯定回复,遍扭头再抬高嗓子。 “我身后的这位小公子,便是长生公子,今日就请长生公子为了这美酒,为了我大汉,赋诗一首!诸位可否捧场?” “好!好!” 大帐中此时庆功宴的氛围算是到了热切之处,这些武将虽然大多对文学没有很多研究,但是听懂诗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这些人也不乏脑子活泛之人,对于陈琛的诗更有期待。 “那就有请我们小陈公子!” 曹操这个时候可像是个龟公,这一套一套的可是即为娴熟,虽然陈琛不太喜欢这样,也有些不习惯,但是老爹也有和他说过,文人圈子也是如此而已,并不是他想象的大家坐下来喝茶慢慢说,而是像表演一样各自展示一番。 “多谢各位兄长捧场,也多谢曹都尉抬爱,还要感谢皇甫将军让我继续随军,这一路上,小子见了许多军阵交战的景象,虽然不会带兵打仗,但是胸中也是涨了不少豪情。” 陈琛从酒席中走了出来,随手接过了曹操手里的酒壶,就站在大帐中间,一边慢慢地转着向周围的将领们示意,一边开口说道。 “所以小子不才,借着这些感悟,为诸位赋诗一首。”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叫胡马度阴山!” 陈琛想了想,还是拿了这首诗来搪塞一下这帮汉子。 原本他还想稍微做一些改动,比如将阴山改成燕然,蹭一蹭窦宪“勒石燕然”的传奇功绩,毕竟在座的将领里不少都是将门之后,包括座上的皇甫嵩。 他们的家族大多都受过窦武的扶持和恩惠,而窦宪是窦武的族叔,吹一波确实很让人佩服的“勒石燕然”,是可以让这帮汉子对自己有些自然的好感。 毕竟“勒石燕然”作为东汉时期能够和“封狼居胥”相媲美的功绩,拿来诗中赞美也不会有人说吹捧过度。 但是在清醒地考虑了一波之后,陈琛立马选择了放弃。 “勒石燕然”能不能让这帮人心生好感还是未知数,如果自己吹捧窦家过度了,估计好事还没来,宫里人就想干掉自己了,此时陈琛更多还是想保持中庸之道,没有正式投靠谁之前,各方都不得罪为佳。 窦宪是做出了“勒石燕然”这份丰功伟绩不错,但是陈琛也在瞬间就想到了为何前世窦宪这赫赫战功为何知名度不高。 首先,窦宪打北匈奴,是用来将功补过的,为了争宠而干掉太后宠臣刘畅,还嫁祸给别人,事发以后因为窦宪是自家兄长,窦太后给了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所以其实“勒石燕然”这个彻底将北匈奴打垮的战役,只是大汉一个罪臣拿来将功补过的...... 其次,此时不能用这个典故的第二个原因,是窦宪在位极人臣以后,萌生了谋朝篡位的心。且不说这只是借口还是真是如此,谋朝纂位绝对是帝王无法容忍的底线,所以陈琛还真就不敢用这个典故。 原本以为老老实实地搬出原诗,能够让这帮汉子兴奋一阵,不料大帐中的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 陈琛有些不明所以,只能留下这首诗,喝着酒回自己席位去了。 他的这幅做派,让诸将更不是滋味。 陈琛以为这群人是真不懂诗,连场都不捧,自己待着也是自讨没趣,大家都不给面子那还是坐下来继续吃,但是他的动作在那些“听懂了”这首诗的人眼里,可是格外刺眼。 所以,我们被一个文弱书生给鄙视了吗? “听懂了”陈琛诗文的人,默默对视,眼中已经没有了庆功的兴奋和得意,反而是有些落寞。 皇甫嵩更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在平叛庆功时写边塞诗...... 皇甫嵩微微颔首,脸上有些发烫。 这个少年是在骂我们这些人只知道对内逞威,对外却不如那些驻边将领吗? 皇甫嵩沉默了,他曾经也是边塞将领,继承了父兄的志向,为国家的边塞安全而奋斗。 可是如今的他似乎与曾经守护的地方越走越远,成了一个政客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所带领的军队屠杀的黄巾军里,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平民...... 只是,他有着自己想达到的目的,但是这样的交换,值得吗? 大帐中不少人有些难受,大家摆庆功宴,你来了一首诗打诸位的脸,可偏生这脸打得他们有气没处发...... 【感谢养肥就想杀的1000打赏!老书友的支持!真好n(*≧▽≦*)n】 第三十四章 再回颍川 大帐中没有人指责陈琛,但是也没有人能够再用那么逍遥自在的状态来面对这次宴会,虽然他们确实是大功一件,而且也确实是在平叛,但是他们大多都还是知道黄巾军的组成成分。 不在乎百姓性命的人确实有,但是有良心的将领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这些将领有不少都不是世家子弟,都是寒门出身,自然有不少还是会想到这些百姓,听得懂的不说话,听不懂的也不好意思开口,整个宴会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好诗!” 曹操愣了一会,眼神复杂地看了陈琛一眼,随即便给众人一个台阶下,圆场还是曹老板来好。 “皇甫将军可是边塞名将,长生公子此诗也是应题。” “诸位喝酒,喝酒,此次回京封赏不少,曹某在这里就先祝贺各位今后步步高升,封侯拜相!” 曹操抬手敬酒,又是热情地招呼了一阵,才让原本诡异的沉默散去,恢复了一些交谈。 陈琛对于这一切漠不关心,他也只是应酬行事,所以干脆继续自己吃自己的,他刚刚突然想明白了,这里这些人尊不尊重自己,敬不敬佩自己,其实都无所谓,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他没有必要面面俱到,他需要的只是在乱世到来时找到一个合适可靠的主公,给自己过上可以不加班轻轻松松的日子就行, 在满足了自身的基本需求之后,如果自己还能够被主公信任,那尽心尽力一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自己也有机会去改变这个世界,让自己也有机会为这个世界上的大汉子民们做些什么。 陈琛似乎被宴席中的所有人都遗忘了一样,虽然所有人都会稍微注意一下他的举动,但是没有任何人会与他攀谈。 曹操没有,而刘备只是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联系,怕被人怀疑。 整场宴席下来,在陈琛背完诗之后,气氛便有些古怪,但是陈琛并不在意,他只是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便安安静静地坐着喝酒,一点都不吵闹也不失落,很淡然很安静。 ..................................................... 在从皇甫嵩部分离出来之后,曹操继续向着许昌前进,这一次就是前去许昌补给,并且去颍川接蔡邕故友和陈闲故友。 颍川的位置还在许昌之前,曹军行进自然先过颍川。 似乎是因为陈琛在大帐中的发言,让曹操心里有些认同感,在赶路的时候,曹操会时常跟陈琛并行,询问他一些诗文经义有关的内容。 虽然这个时候陈琛才十五岁,按照正常的惯例来说,男子都是到20来岁才会出仕,所以哪怕陈琛归心曹操,曹操估算着自己想要等待一个完全成熟的谋士,也需要五六年时间。 曹操不会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生来知之者。 所以五六年的时间,能够在这个年纪就有独道经义见解,又有一些涉及国策的态度和见识,曹操收回了之前的想法,他觉得陈琛或许真的是一个可造之才,未来有机会成为自己的肱骨之臣。 当然他不知道除了生而知之者之外,这一世界上还存在着穿越者。 随着大军停在了颍川书院的门口,虽然颍川是黄巾军起义的主战场,但是颍川书院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战火的影响,除了大门紧闭之外,它的屋院墙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陈琛仔细地看着书院的大门。 离开书院已经将近一年了,时间过得当真快,一眨眼,自己又潜心学习了一年,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知识调整和积累,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准备了多年的实力秀一把给人看?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这里的样子,陈琛嗤笑了一声。 那时自己还觉得这个世界就是普普通通的古代历史,自己只是幸运的穿越者。 因为在家中长大的时候,家里任何人都没有展示过与前世认知不同的能力。 直到他步入了书院,再来书院的第一天,看到了两位师兄的斗法,他就知道这个世界跟他之前想象的普通历史。 完全不同! 后来偶尔回家,他才发现自己前些年都没有感觉到的异常,比如陈伯有时候带他上街玩完回家之后,总是比自己更快到客厅准备好热水给自己。 以前只以为是陈伯手脚利索,后来询问了才知道,那是用体术直接翻墙而过的。 就是陈伯翻了好多年的墙都没让陈琛发现半点倪端,想来也是有趣。 对于陈琛来说,颍川书院代表的可能就是,向他打开了这个世界那扇神秘的神奇力量大门。 “且慢,我和小师弟来。” 举手止住了想要上前叩门的属下,曹操翻身下马。 到了书院前,曹操更愿意自己的身份是以一个学者的身份进入书院的,所以便称呼陈琛为小师弟。 “师弟,这次是故地重游了吧?那可得你带我前去拜访一下。” 曹操笑着问身边也下了马的陈琛,指着颍川书院的牌匾。 点了点头,陈琛带头向着书院大门走去。 “全体就近休息,驻营搭灶!” 曹操不知道这次进书院需要花多久的时间,毕竟除了接人,他还有招揽一些青年才俊的想法,有可能得耗上不少时间,他对手下士卒也是体贴爱护,便让他们就近休息,在军纪严明的情况下自由安排时间。 曹操这次跟在陈琛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书院典雅自然的外饰,看起来倒是有些烟火气,也多了些人情味,这种感觉,还真是怪怪的。 因为这颍川书院说是书院,其实去了那块牌匾,路过的行人或许会觉得这是一座庄园。 其实这里原先本就是颍川荀家的一座别院,是当地世家中的名门望族荀家、陈家带头出资,由颍川四长陈寔、钟皓、荀淑、韩韶联手创办,临近颍水。 颍川四长皆是德才兼备的名士,之所以被敬为师长,是因为他们除了自身的政治生涯之外,更多的是在当地教化之功。 虽然颍川书院是世家所创,但是有颍川四长的坐镇,并不拒绝寒门求学的学子,甚至在寒门学子越来越多之后,还系统地划分了班级、教授,让书院更有秩序,对于学子,不论出身,一视同仁。 此时更是由荀淑六子,荀爽担任书院院长,荀爽没有当过多大的官,但是才学确是公认的强悍,甚至颍川有句话,“荀氏八龙,慈明无双。” 荀爽荀慈明,在民间有着极大的声望。 因为他不仅事必躬亲地进行课程的教授,还推动改进了书院的各项制度,为更多颍川当地的士子提供了求学大儒的机会。 哪怕是洒脱随性,颇有傲骨的曹操,在书院门前都摆出了恭敬地后辈态度。因为荀爽的名头,他也有所耳闻。 第三十五章 颍川书院 陈琛抬手敲了敲颍川书院的大门,刚刚上手他就知道不对劲了,这大门应该被加固过了,而且在大门后应该也有一些东西堵着。 “颖水之畔。” 一声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同时书院的大门突然有着微微的亮光,似乎是被注入了什么能量一般。 “静学成海。” 陈琛笑了笑,自然地应答了一声,也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精神力如同内力一般,从他的右手传导而出,他的手也按在了书院的大门上,将精神力注入到了大门中,两股能量相互融合,似乎刚刚的应答是一个令牌一般,毫无阻拦地结合。 “嘭!咿呀!” 加厚加固过的大门缓缓地打开,陈琛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院长荀爽荀慈明。 “院长好。” 陈琛执弟子礼,对于这位院长,他还是极为佩服的。 不仅是对方的学识,更是因为对方对待学识和学生的态度。荀爽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学生的出身而瞧不起他,而是在秉持着有教无类的收学生理念态度,采用教有所长的教学方法。在颍川书院里,他是所有学子的榜样。 “陈琛?” 荀爽有些意外。 他的精神力极为雄浑,多年驻守颍川书院,已经让他的精神力与书院相互渗透融合,他可以轻松地感知到大批军队向着自己这里进发,所以激活了书院的防御反击措施,等待着军队的反应,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陈琛。 荀爽不会怀疑陈琛,因为陈琛的父亲陈闲的性格和他的性格荀爽都了解,所以自然就大概猜到了来意。 “曹操见过院长。” 后面的曹操跟着陈琛也给荀爽见了一礼,他在书院这里,态度还是摆得比较低的,虽然带着五千兵马,但是对于这种高深莫测的书院,曹操也是不敢轻易冒犯,而且这书院里的学子可都是他想要获得的人才,如果给人家印象不好,怎么可能有人才会跟随自己。 自己当初去许劭那里要来评语已经是冒犯了士林中人,如果自己真的对士人不尊重的话,那估计之后将没有人会投奔自己给自己做幕僚。 “荀爽见过曹都尉,还请入书院休息片刻。” 毕竟还是世家,荀爽是知道曹操的情况的,荀家在政治上的地位并不低,所以京城的消息也是通晓得极快的,曹操已经摆出足够的姿态,荀爽自然不会将人家拒之门外。 “多谢院长。” 曹操有时候挺不要脸的,顺势而为,打蛇上棍,干脆跟着人家陈琛叫院长了,正常来说或许曹操应该称呼荀爽这种大儒为慈明公。 曹家家将们可就没有被书院如此对待的机会了,全都去带领着各自的部曲在书院附近驻扎,只有曹操和陈琛进了书院。 书院的学子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教室里自习,刚刚是荀爽带着一些教授前去守门的,这群教授大多七老八十,三十好几的那些年轻教授则都在教室里随时给学生答疑解惑。 这个现象并非是要牺牲老者,而是与这个世界的神奇力量体系有关的。 一个修行精神力的士子,并非天生就能够拥有浑厚的精神力的,更多人只是拥有一点精神力种子,而他的识海容量,就是他理论上的精神力上限,每个人的天赋都有所不同,但是前人为了不让天赋成为永远无法翻越的阻碍,便慢慢引导开发出了能够用自身精神力为引,牵动天地之间的游离精神力的方法。 但是这种精神力的方法,也必须在使用者自身的识海已经修炼积累充满之后,才能使用。 因为识海充盈而让人体从原先的非传导性载体变成了可传导性载体,整个人的一举一动或多或少都能够引动天地游离精神力。 而这种修炼需要的是日积月累地读书思考,读书思考只是方式,目的在于提升一个人的思维层次,当他突破了自己原先的思维层次的时候,遍能相对地灵台空明,感悟天地,自然能够提升自身精神力的积累量。 所以这些七老八十的老教授,虽然大多身体不算很好,但是他们都已经达到了神识贯体的程度,身体受精神力的温养也会略微有所优化。 说实话,倚靠着颍川书院自身设计好的阵法,曹操手下的五千兵马估计是打不破颍川书院这座被加持过的大门的。 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群老教授实力一个比一个要强,而且还很鸡贼。 让那些年轻教授来估计引动天地之气进行加持的效果是远远比不上这些老教授。 但是也并非年轻不好,这些老教授的元气十不存一,对于乱军的进攻,他们倒是都想开看开了,他们如果要完全爆发出实力,必然会伤了元气,而按照他们现在的情况,一旦伤了元气便没了长寿的可能。 已知天命,何惧献身。 能在颍川书院隐世教书的老教授们,无不是看清楚了世间的道理,对于政治之类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和想法,只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光能够将毕生所学传授下去,让自己的遗志能够被人传承。 而那些在颍川书院的年轻教授,有机会又愿意进入仕途的,颍川书院也不会阻拦,反而会馈赠盘缠书籍,祝贺他们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 这是个自由而开放的书院,也是一个充满了活力和经验的圣地。 陈琛深知从颍川书院走出去的人很多,璀璨的明星也有很多,在未来几十年里,他们的名字和成就如同永不陨落的启明星一般闪闪发亮,供后人敬仰。 而不为后人传诵的人才更多。 他们能够有所成就,不仅仅是他们本身的才能,更有颍川书院的这种风气的影响和因材施教的培养,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发现自己擅长的一面,并且去强化它。 荀爽一直带着轻松和煦的微笑,带着陈琛和曹操进入了书院的会客厅。 陈闲走时是荀爽送的,如今陈琛回来也是荀爽来接待,只不过这一次陈琛回书院,身份倒是已经有些略微不同,只不过并非是所谓的侯爷之子,而是蔡邕的关门弟子。 “听说你被伯喈收为关门弟子了?” 曹操不是主客,陈琛才是,这自由的书院向来不会去在意来者的官职,他们只在意自己人,所以荀爽并没有关心曹操,而是关心陈琛。 “是的,我递了五经论给蔡师,蔡师十分喜欢。” 陈琛奉茶给荀爽,虽然他现在是蔡邕的关门弟子,但是对于荀爽,他仍然执弟子礼,有着发自内心的尊重。 第三十六章 王佐之才 荀爽开心地笑了笑,脸上笑出来的皱纹却也告诉着众人他也在衰老,颍川书院因为他的存在而人才辈出,可是他也是会老去的。 能够看到书院的学子越来越好,他还是极为欣慰的。 “那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的五经论可以震惊世人,没想到你能憋这么久。” 荀爽指了指陈琛笑骂了一声,之前陈琛的五经论在书院里写成的时候,也有拿给荀爽看过,如果不是荀爽在建立了书院的时候已经发过誓不再收亲传弟子,而是将所有进入书院学习的学生都当做亲传弟子,荀爽真的想专心只教导陈琛一个。 “老师谬赞了。” 在荀爽面前,陈琛只有恭敬和礼貌,一点都不敢放肆。 “曹某还从未来过颍川书院,不知道可否在书院里溜达溜达?” 曹操坐在旁边喝了一会茶,觉得人家师生见面,自己掺和在其中也不是回事,便想着去书院里面溜达溜达,顺便物色物色人才给自己做幕僚。 荀爽笑着看了曹操几眼,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个年轻人的想法,颍川书院的学子是外界许多为将者最为想要征辟到的幕僚,而且很多颍川学子在外都能坐上一方父母官的位置。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颍川书院的培养确实够格,能够从颍川书院顺利毕业的,肯定在某些方面会有长处。 虽然看破了曹操的想法,但是荀爽并不在意,如果书院内有愿意跟随曹操前去出仕的,他也不会拦着,因为在作为一个谋士,如果想要选择一个值得追随的人,拿来下赌注的是自身的才华和能力,而能否准确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追随,靠的是他们的眼力和自身的判断能力。 “曹都尉,那就让小侄荀彧带着你在书院里参观参观,荀彧从小在书院里长大,熟悉得很,而且他对于内政治理颇有心得,曹都尉曾经在顿丘的治理他也曾经研究过一二,曹都尉对书院有什么想了解的,或者是学识上想探讨的,都可以和他聊聊。” 荀爽亲切地抬手示意曹操自己侄儿所在的方向,说完遍朝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声,让自己的侄子去带着曹操逛一逛学院。 “荀彧!你带着曹都尉在书院里参观参观吧。” 一个年轻人应声从门外进来,朝着坐着的陈琛微微一笑,又有些无奈地眨了下眼睛,领了荀爽的命令,带着曹操出了迎客厅,朝着书院真正的生活区和教学区走去。 不知道为何,荀爽突然在曹操要离开大厅的时候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声。 “曹都尉,荀彧未来可期,怕不是王佐之才。”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荀彧没有在意,曹操却暗自点了点头。 荀彧和陈琛可是老朋友了,而且两个人对于吏治曾经有过深入的探讨,从那以后惺惺相惜,而且陈琛虽然年龄比荀彧小上一些,但是却和荀彧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 同为世家子弟,同为天才少年,也同样喜欢内治,两人的思想交流,可是极为深远的。 原本荀彧想着是自己叔父在和陈琛聊完以后会接待那位曹都尉,自己就能够与老友重逢,一起讨论讨论当今时政,顺便去博辩堂斗上一两局,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叔父安排了差事。 他现在可对于出仕没有什么兴趣,他自己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虽然内治稍长,但是通识不足,在他心里,比他小上一些的陈琛可是他的榜样,陈琛在书院里的所有通识分类都拿到甲等成绩,是出了名的通识见长。 颍川书院并非先教授通识课,再传授专精,而是并行,通识只是所有分类的基础,虽然通识见长并不代表着陈琛一定就是全能的天才,但是却也代表着陈琛有机会成为全能的,因为他的基础扎实,只要能够举一反三,那自然就触类旁通。 荀彧可没觉得自己现在比陈琛厉害,人家陈琛去了京都也在跟随大儒学习,自己自然也要继续深造,不能就这么想着出去博功名,所以对于身边的曹操,他现在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文若见过曹都尉,曹都尉这边请。” 荀彧礼数周全,延熹六年出生的荀彧现在已是弱冠之龄,已经有了表字,才二十一岁的荀彧第一次与二十九岁的曹操见面,却不怎么在意这位未来的大汉丞相。 而在曹操眼里,仪表堂堂,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荀文若,可比十来岁的陈琛要有吸引力得多。 “就拜托文若了。” 曹操态度极好,如果有机会,他还真想把荀彧给带走。 对于曹操来说,荀彧是荀爽侄子,荀家嫡子,如果将荀彧收入幕僚,自己便是得到了荀家的支持,有这种名声大的世家的站台,那其他谋士的招募便会顺利不少。 再者,虽然荀彧是荀爽的侄子,但是曹操相信荀爽不会夸大荀彧的才能,毕竟荀爽的名声摆在那里,所以能够让荀爽评价为王佐之才,看来荀彧的实力,应该不俗。 王佐之才...... 曹操迈出的步子突然停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随即压了下来,好好地随着荀彧逛颍川书院。 ............................. “老师现在就打算开始押注了?” 曹操离开,迎客厅里就只剩下了荀爽和陈琛两人,气氛也轻松一些,陈琛开始开口逗趣荀爽,一句话就让荀爽摇着脑袋笑开了花。 “哪里是我,是荀家。” 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荀爽也收起了在曹操面前摆出的样子,朝着陈琛,瞪着他看。 “你小子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陈琛自然知道刚刚荀爽补充的话是什么意思,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点明了曹操的野心,也点明了荀彧的作用,并没有明示曹操,一切还得曹操自己去争取。 而说自己不见兔子不撒鹰,也只是在说自己的姿态不像是已经投靠曹操的样子。 “可不是我不,人家估计没看上我这毛头小子。” 陈琛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老师的眼光是真的不错,这一两眼就看出来这曹都尉的实力了?” “呵,你小子还想套我话。” 荀爽也拿起茶。 “许劭许子将的评语,可不是传闻中被威胁了才给的。” 第三十七章 曹操到底是什么样的曹操 看来曹操的那评语,还是另有隐情的,自从曹操从许子将处得到了那个让人惊叹的评语之后,曹操的陈年旧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翻了出来,又突然传出了原本许子将不想给评语,是曹操拿着刀逼着许子将给评语,对于那句评语的关注度,莫名其妙地降了下来。 陈琛看了看荀爽,心中有了揣测。 “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这是世家之人所知道的,许劭许子将给曹操的评语,而曹操在拿到这个评语之后是大笑而出,随后各方谣言传来,这件事被当作了曹操耍无赖的又一趣事,大家对于评语的关注倒是被削弱了,甚至还传出了曹操从许子将之处得到的评语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说法。 这件事就发生在前不久,陈琛在蔡府学习的时候也有所听闻,所以自然就有所了解。 想来许子将也不是个欺世盗名之辈吧? 陈琛喝了口茶,而刚刚荀爽的意思,他大致也明白,这个评语并非曹操拿着刀逼着许劭说出来的,毕竟对于许劭那种人来说,名声比性命重要,而且如果是被迫胁,随便给个中肯的评语就行了,为何给了如此分明锐利的评语? 也许...... 陈琛心里有了一副画面。 曹操在拜访了许劭之后得到了“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这句评语,而这句评语对于曹操来说,虽然名声有益,但是毕竟如今刘宏如今正值鼎盛之年,谁也不知道刘宏能够继续在位多久,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皇帝,正是雄心勃勃想开创一番国业的时候。 而这句评语,对于皇帝来说,岂不是碍眼得很,如果被宫中之人知晓,这句评语反倒是曹操的追命符。 如果认定大汉清平,那奸贼曹操不得不除。 如果认定曹操是英雄,那岂不是预告着大汉将乱? 曹操虽然没有位高权重,但是名声却也不小,他入仕以来的政绩,可没有掺水。无论是他在担任洛阳北部尉的时候,大胆创新设立“五色棒”,棒杀宦官蹇硕的叔父,惩戒司隶地区的豪强世家违法之人;还是前往担任顿丘令的时候,顿丘大治,政教大行,一地清平。 这等政绩,这等勇气,当真是“一心为了匡扶汉室”的大好人才,和如今权贵攀附,阿谀比肩,州郡国县之内,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大行其道的世道,岂不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种时代环境下去看,他曹操难道算不上英雄? 所以其实“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这个评语,才是曹操拿着刀逼着许劭说出来的评语,也许许劭的评语并非只有一句话,而是分为两句。 并且被逼出来的第二句话,不仅只有评价的意思,还有因为被曹操迫胁,观察出了曹操的骨子里,还是充斥着疯狂和大胆的基因,所以许劭此言,还有劝谏的意思:如果你用你的才能去治理天下,那便是能臣,如果用来扰乱天下,那便是奸雄。 想到了这儿,陈琛突然沉默,他没有再开口,荀爽也没有开口多说其他的,只是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布满褶皱的脸带笑看着陈琛。 他能够看得出来虽然陈琛是跟着曹操一起来的,但是并没有对曹操有归心之意。 哪怕陈琛刚刚谈笑说及:“人家估计没看上我这毛头小子。” 荀爽也能看出曹操对于年少持稳,颇有才华的陈琛并非没有招揽之心,但是陈琛似乎是先入为主的态度让双方几乎没有达到契合的可能。 陈琛知道的是什么样的曹操,他见到的又是什么样的曹操,而能够听闻到的曹操,和真正的曹操,到底还有多少区别? 经由荀爽这么一说,陈琛的心乱了。 曹操到底是什么样的曹操? 曹操是如此,那其他人呢?他们真正的样子,到底和自己曾经所了解的,有多大的出入?他们是否真如被历史所定性的那般? 荀爽看着陷入沉思的陈琛,隐蔽地叹了口气,已经决定将一生都奉献给教书育人的他,其实并不怎么愿意去参与到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们为这些而苦恼。但是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他相信自己这些优秀的学生们总有一天会同台对弈,到时候他们赌上的不仅仅只是博辩堂的一点积分,而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荀慈明虽超脱于世,但是也从未将视线从这世间抽离。 大汉将乱。 哪怕如今刘宏春秋鼎盛,这些积累了多年的世家大族都能够看得出,大汉的弊病早已没有办法医治,哪怕光武中兴,汉室所持续最后的高光时刻也已经结束了,哪怕刘宏有心治理,也是无力回天之局。 所以才有了朝廷逐渐失去了掌控的边疆,诸将听调不听宣,也有了诸多世家建造土堡养私兵,兼并土地之势愈演愈烈。 普天之下,有多少人已经在暗中开始了准备割据之事? 荀家多少还是有些良心的,以培养文臣为主的荀家,多年来也深受汉室眷顾,荀家之人大多都担任过高位,受朝廷恩惠极多。 所以如果可以,能够选择一个能够匡扶汉室,复兴大汉的有志之士,是他们心里最好的选择。 哪怕如此,陈琛是知道的,荀家不管怎么说,都还是老牌世家。 真正能够流传千年的世家,都是充满智慧的。 他们从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所以才有了之后,荀彧、荀攸在曹操处担当重任,而荀谌没有和弟弟荀彧一起投奔曹操,而是继续为袁绍效力。 不管是哪一方败了,荀家都能继续传承下去,在这乱世之中,世家才立于不败之地...... 哪怕自己本身也算是世家的一部分,但是陈琛还是难免想起一个问题,他犹豫再三,开口询问荀爽。 “那老师,你如何看黄巾之举?” 问题一出,陈琛紧紧地盯着荀爽,希望从他的嘴里得到能够让自己坚定信念的答案。 荀爽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学生没有变过,还是曾经那个在月下问自己世家土地兼并之举该如何制止的少年,哪怕他长大了些许,也沉稳了许多,但是他的初心从未变过。 作为真正的师长,荀爽会给他,他想要的答案的。 “自古以来,王朝兴覆,皆是以民为本。” “学生知道了。” 陈琛站起来朝着荀爽行了一礼,低垂着脑袋,但是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澄澈。 第三十八章 刘备的悲惨遭遇 荀爽点明陈琛的话,不是以世家人的身份,而是以师长的身份。 君子以立德存世,他不希望让一个充满热忱的少年丢了原来的赤子之心,哪怕这个少年的才华也许真的有机会对世家产生冲击。 慈明无双,不仅才华。 陈琛回了学校解开了近半年来的困惑,而曹操跟着来了趟颍川书院,却什么都没捞着,只是变成了一个高级工具人,纯属跑腿加保镖。 不得不说,如今只是乱象初显,这些颍川学子一个比一个精明,在没有明显的局势出现,他们不会轻易地就将自己的未来托付出去。 谋士跟主公就像是姑娘嫁郎君,嫁对人是好事,但是如果嫁错人,并非没有改嫁的机会,是所需要付出的东西,可是比第一次嫁人要重的多。 虽然说按汉代风气来说,改嫁并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那就是对于一位女子的名声来说,肯定还是有所影响。 这个道理对于谋士来说也通用。 所以曹操一路闲逛下来,左右试探,遇到感觉比较有前途的士子,就稍微聊一聊天,这些士子跟曹操探究思想的时候,倒是百无禁忌,思绪齐飞。 但是只要曹操一说到关于招揽的事,一个个就三缄其口。 这些家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曹操很是难受。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在颍川学院这些学子的意愿是他们的自由。 在陈琛拜访了自己老师要接的故人和自己父亲让自己接的故人之后,他便走上了返程的路。 这一次他并没有跟曹操继续同行,曹操要继续前往汝南,跟随皇甫嵩平定汝南黄巾军。 皇甫嵩虽然知道了卢植的情况,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按照卢植的嘱咐,对于朝廷派来的宦官黄门恭敬一些,所以皇甫嵩的位置还是挺稳定的。 而且虽然董卓最近都在打败仗,但是再怎么说董卓都还是一员边关骁将。 给董卓一些时间,让他熟悉了冀州战场和朝廷军队,他相信冀州战场并不会失败,至少也能和张角抗衡,等到他消灭了汝南黄巾,再集中兵力铲除张角。 .............................................................. 陈琛骑着马,带领着曹操和颍川世家给他凑的一百私兵,护送着一行车队缓缓地驶向了洛阳。 虽然说私兵的数量不多。 但是陈琛觉得,自己带着这十来个谋士职业的老少爷们。 就算没法说战斗力很强,怎么说也不容易被别人偷袭打垮。 虽然精神力并不是实质性的力量,没有办法对人造成肉体的伤害,但是只要不是结成军阵,就黄巾军或者普通山贼那种等级的军队,是打不垮这只只有百人的车队的。 十多位谋士已经足够结成小型的防护罩。 或者是对天气进行一定程度影响,把晴天换成下冰雹,虽然是小范围,但是在冰雹区域,敌人还是会收到精神层面的影响的。 所以陈琛一点也不虚。 现在陈琛是不虚,但是有人可是虚得很。 而且这人,距离陈琛还不算远,两批人马也就相隔十数里,而且方向也都是朝着洛阳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批人马是会遇见的。 在这个时候奔赴洛阳,能有谁? 刘大耳朵表示自己很难受,自己很伤心。 一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他忍不住就想流泪。 你说那叫什么事儿嘛! 卢植被朝廷召回,刘备跑去皇甫嵩将军手下效力。 原本是计划好好的,跟着皇甫嵩继续去平定汝南黄巾军,把自己的功绩顺势转移到皇甫嵩这边来。 但是谁曾想到,回到了冀州大营的董卓突然就想到了这三个“救命恩人”。 其实这事说来,还是陈琛这只小蝴蝶扇起的风。 董卓在冀州收缴了不少美酒,其中最让他喜欢的便是长生酒,仙人醉。 而在他喝了仙人醉的时候,他的属下有人给他顺道讲了这种酒有一首诗,并且把诗诵读了一遍,引起了曾经在西北边境做游侠的董卓的共鸣。 多年不做游侠的董卓,也心潮澎湃,特别是诗中有关封侯拜相的诗句,更让他兴奋,他也为了收买人心,便顺势在军中翻了翻军功簿,想要犒赏有功之人。 这军功簿啊,它不禁翻。 董卓没翻上几页就翻到了记载刘备军功的那页,关羽张飞算是刘备部将,军功一并记录在刘备名下。 问及他人,这个战功赫赫的刘备在哪,才有人说起来。 被人这么一说,董卓就觉得这三个从北地边塞来的家伙还挺不错的,心中也觉得自己那个时候态度差了些,就想着能不能弥补一下。 恰巧他最近的在冀州战场也有所建树,抓捕了不少黄巾头目,干脆就召回了刘备,安排了刘备押送犯人回京。 这其实也是个好差事,对于混子来说,可以远离主战场,提高存活率,而且这一次送饭人进京,是有面圣的机会。 再加上董卓觉得刘备的军功已经够了,足以让他讨份好封赏。 虽然他对刘备有点好感,但是毕竟刘备是前任的嫡系,他不想再用。给份押送犯人的工作,也不算是闲置他。 从道义还是从官理上都讲得过去。 所以刘备就苦逼了。 因为虽然这件事在正常的战场上讲得过去,但是在面对平叛黄巾军这件事上,其实对于骁勇善战的刘备军来说,并没有什么危险。 反而只要上阵了,就算是在捡功劳。 而且,如果是刘备军剿匪,哪怕是在朝廷的号令下,俘虏没有首级更值功绩,但是刘备还是会尽可能地留下俘虏,不杀降卒。 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 为了功绩,可能对投降的士兵下手,甚至对周边的无辜百姓下手。 刘备心里是清楚黄巾军大多数还是由百姓组成。 被抽离了主战场,这就意味着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拯救那些百姓。 所以无论是从个人方面考虑,还是从理想方面考虑,刘备无疑在押送囚犯的过程中都是难受痛苦的。 但是军令如山,董卓还是他顶头上司,为了将军功转化为实质,不为自己也为了跟着自己出来的五百兄弟兵们。 他还是得往洛阳走一遭。 当然,如果他知道此程能遇到朝思暮想的陈琛,他现在绝对不会这么愁眉苦脸。 第三十九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陈琛带领着车队慢慢走着,好在回程之路就是大军来时的路。 大军刚刚过去,黄巾主力被打散,其他的山贼土匪估计这个时候也不敢出来兴风作浪,毕竟一个不小心撞上朝廷大军,那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一路上连人影都没能瞧见多少,更别提遇到阻碍。 只是路过那些村庄,看到那些生灵涂炭之景,陈琛就觉得有些揪心,因为这些并非是因为朝廷大军坚壁清野,也并非是真正的黄巾军在烧杀抢掠,而是那些趁着黄巾军起义,冒领黄巾之名,行劫掠之为,将这些中原的百姓们屠戮一空。 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 陈琛也不知道。 他明白了曹操所说的那句话,他的功绩无须他人认可,仅仅在十五年内就收复了北方的国土,让治下的大部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避免战乱之苦,就这一点,就足够让他被万千子民所敬仰,但是他却遭到了世人的仇视,被视为汉贼、国贼,可是这么个奸贼,摄政十数年,从未有过僭越之举。 马蹄一步一步地敲击着地面,扬起了黄土,车队行过略微有些泥泞的土地,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 在这片土地上,无数百姓仍然挣扎。 他们不知道何时天下才有真正太平的时候,如果可以,他们只想要守护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一亩三分地,好好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他们就像是被蓄养起来的羊,他们只在乎自己和家人能不能继续生活下去,能否可以吃饱穿暖,其他的,他们并不关心,也没有力气去关心家国大事,他们甚至不在乎是谁在他们身上捋羊毛,世家、朝廷、宦官、军队...... 当陈琛还对着那焦黄的土地发呆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丝震动。 为了护卫好这只可以算是重要的车队,陈琛将自己的精神力扩散而出,浩瀚的精神海源源不断地为陈琛提供着精神力,陈琛所能感知的细小的精神力丝线在空中结成了一张宏大的罗网,将周边数里的环境都包裹住,而只要在罗网之中或者是周边出现了大量人马,便会引起罗网波动,陈琛便能够感知到情况。 天地罗网这种精神力的使用技巧极为消耗精神力,但是陈琛恢复精神力的速度比供给天地罗网的精神力输出速度还快。 这就像是游戏中法师的蓝量。 目前陈琛试探不出自己的蓝量上限到底是多少,而天地罗网就像是持续输出的状态类技能,量化之后,如果天地罗网耗蓝的速度是每秒5,那陈琛回蓝速度就是每秒6。 天地罗网并非只有陈琛可以用。 那些天资卓越之人能够通过精简天地罗网的结构,而让自己的恢复速度和消耗速度趋于一致。 只不过是像陈琛这样,粗线条精神力织成的天地罗网,实在是太过于挥霍精神力了。 陈琛所感受到的震动,便是来自天地罗网的边缘。 他能够感应到有大批人马在向着自己这个方向靠近,但是似乎只是和自己前进的方向相似,并非直接朝着自己这个车队的方向来的。 陈琛并没有叫住前进的车队,而是任由胯下的白马驮着自己继续随着车队前行,一边将自己所布下的天地罗网撤回,一边又将自己的精神力朝着那大批人马的位置进行延展探索。 不知道为什么,陈琛在感应那批人马的数量的时候,却总感觉在那人马中有几道强大而熟悉的精神。 不过既然熟悉,应该就是在朝廷大军中接触过的,陈琛可没有接触过什么其他军队的人,如果是朝廷军队的人,那便没有什么影响。 而且...... 陈琛看向了双方共同前进的方向,那是前往洛阳的官道,应该是哪支也要进京的军队吧? 想着干脆跟上搭个顺丰车,降低自己的护卫压力,陈琛计算了一下两批人马的前进速度和跟官道的各自距离,发现根本不需要调整自然就会遇上了,如果没有陈琛的天地罗网感知,两批人最终还是能够遇得上的。 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吧,陈琛下了马,交代了私兵头领一声等等和人家说明身份,便自己上了车队中其中一辆马车休息,这一路一直保持着精神力的输出,虽然恢复的速度更快,但是大量使用精神力还是很容易让人精神疲惫的。 陈琛已经准备好等等的逍遥自在,有些人却还是苦着脸当押送官。 刘备愁眉苦脸的,还在想着自己距离能够建功立业的战场渐行渐远,背道而驰,明明心中所想与实际所为差那么多,可是生活如此苦涩,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他是真的难受。 关羽还在认认真真地看书,哪怕是在马背上,他还是坐得身体挺直,板着一张脸专心致志,无暇顾及其他。 就只有张飞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干,有些无聊得打紧,就开始观察周边的环境。 张飞向来都很讨厌赶路的过程,他觉得世间最无聊最挥霍生命的事情,就是赶路了,因为什么事情都干不了,作为将领也不好意思自己下了马,撒开脚丫子地跑,所以他只能像是被枷锁给固定在了马背上,无聊地看着周边地环境。 突然,张飞感受到似乎有人在窥探自己一行人,猛然从自己的马身抽出了自己的丈八蛇矛,整个人像是猎豹一般绷紧了身体,一双虎目巡视着四周,他想要找出在窥探的是谁。 可是周边是一片黄土丘陵,并没有什么可以隐蔽身形的地方。 但是张飞感觉到那种窥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让他感觉到了明显的不适,那种隐私被人窥探的感觉。 “你也感觉到了?” 张飞的丈八蛇矛突然被什么东西压了下来,扭头看了看,是自己二哥关羽。 关羽用随身佩剑的剑鞘压下了张飞的丈八蛇矛,原本还在看的书已经被他塞进了怀里,他的那双丹凤眼也眯了起来,在安安静静看书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他,也感受到了那股窥视感。 “不用紧张,那应该是实力比较强的谋士,在这种地方会这么肆无忌惮窥探的谋士,要不就是坐镇朝廷驻军的大营。要么就是单纯路过的,用精神力感受一下周边的动态,不用紧张。” 刘备继续哭丧着脸,他的精神力修炼得比关羽张飞都要好上不少,自然分辨得清这种窥探感来自何方。 第四十章 陈琛,跟我干吧! 待到陈琛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感知到自己的队伍已经不仅仅只有刚刚的百人,从这声响来感受,大概有千人之多。 成功搭上顺风车了吗? 陈琛伸了个懒腰,从马车中的卧席起身,揉着眼睛撩开了马车的车帘,看向了车窗外。 多出了些打扮和自己所带领的私兵不尽相同的士卒,不过这些士卒用的也都是制式兵器,衣甲看起来也都是精良装备,只是上面的破损和刀痕,不难看出这些士兵都是百战精兵。 自己这车队是遇到了谁? 陈琛环顾了四周也没能找到捎上了自己队伍的将领是哪位,看来还是得老老实实下马车去拜会一下人家。 在马车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定了不会衣衫不整地去见客,陈琛才从马车上走了出来,顺势上了旁边慢步走的白马。 前后观察了一会,他发现自己的马车位于队伍的最中间,从规模上看,这支队伍确实是千人队,而且应该是押送囚犯去洛阳的,因为他看到了在队伍前面的那些囚车,而这支队伍是从北面的路回洛阳的,估计是来自冀州战场。 想必带队的将领应该就在队伍前端吧? 稍微动用了精神力感知,陈琛能够感应到除了自己护送回京的学术大佬们在自己身后,在队伍前方还有三道足够强大的生命气息。 “驾。” 双腿轻轻一夹身下白马的腹部,牵起了缰绳,陈琛驾着马从队伍旁边小跑而过,去前面拜会感谢一下领路的将领,顺便看看能不能了解一下冀州战场现在的情况。 陈琛现在是知道这个世界的三国并非完全符合《三国演义》的描述,也并非完全符合正史描述,他最多只能够依照判断,去预知天下大势。 他是在用未来的智慧和眼光,来看待这世间令人难以捉摸的天下大势。 所以他对于细节和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如果真的把小说和史册所写的情况当作真实发生的,或许他有一天就会被坑得死无葬身之地。 越是靠近前端,他越感觉前方三人有些熟悉。 “小陈公子醒了?” 陈琛还没追上这三人,中间那人似乎有所感应一般,转头看向了身后骑着白马的陈琛。 “嗯?玄德公?” 陈琛没想到这三人竟然是刘关张三兄弟,而且刘备竟然认识自己,不过想来应该也是在皇甫嵩军中的宴会上所见,没想到刘备会记得自己。 他怎么都想不到,刘备何止是记得自己。 刘备的心里可是记挂得很呢! 玄德公? 刘备看着迎头赶上的陈琛发呆了片刻,自己陈琛可不一样,在皇甫嵩的那里,自己只是进帐禀报消息,随后落座就餐。 看来陈琛是有跟别人了解过自己? 刘备在这发呆的一瞬间想了很多。 陈琛自己带兵护送人离开了曹操的队伍,而且陈琛竟然认识自己并且关注过自己...... 刘备现在的心态可有些飘,像极了感觉自己被女神垂青的暗恋者。 他觉得自己有极大的可能和机会能够将陈琛拿下。 咳咳...... 招募过来为自己出谋划策,指点江山。 关羽和张飞没有插嘴,因为他们知道自家大哥应该是职牌有被动技能还是什么其他情况,反正如果刘备是自己一个人与想招募的人交流的话,有极大可能能够招揽成功,如果张飞、关羽插嘴的话,不小几率会招揽失败。 “玄德公?” “刘将军?” 陈琛有些疑惑,刚刚能够那么迅速地发现自己靠近的刘备,为什么在自己和他并行面对面的时候会发呆? 在陈琛的呼唤声下,刘备才回过了神来,两个人都把对方关注过自己或者是了解过自己这件事都选择性地遗忘,而是开始了闲聊。 一番交流下之后,陈琛才知道刘备之前在参加完皇甫嵩大军的宴席之后,立马就被召回了冀州战场,而且被董卓安排来押送囚犯战俘,原本刘备靠着一路滚雪球的收服和统战,攒到了上千精兵,这上千精兵包括了当初刘备从幽州带出来的五百乡勇,以及从黄巾战俘和朝廷溃兵中筛选出来体格健壮善用兵器的人。 这上千精兵已经足够让刘备在战场上成为一把极为锐利的尖刀,但是才建成没多久就被卢植叫来给皇甫嵩帮忙,赶到皇甫嵩处,人家已经胜利,连残局都没机会收拾。 想继续跟着往汝南去,又被董卓一纸调令送来押送战俘...... 陈琛都不得不感慨,在这场世家子弟和各地军阀大肆赚取军功攒下基业的全国战争中,刘备竟然被使唤来使唤去,难怪前世在黄巾大战之后只是当了个安喜县尉。 而闲聊之后,刘备原本担心的事情也有了答案,这让他心中的石头安然落地。 陈琛并没有追随曹操,也没有追随任何人,他只是负责护送自己老师的友人和自己父亲的友人而已,而曹操算是他师兄,又是陈闲的朋友,所以陈琛才会跟着曹操而不是其他人。 “小陈公子打算何时出仕啊?” 一想到人家的身份背景,刘备就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苦涩。 陈琛,大儒蔡邕之徒,西华侯陈闲之子,已经扬名洛阳。 自己只是一个自诩的汉室宗亲,皇族认不认都还是一回事,以前还只是贩卖草席的社会底层。 自己拿什么去招揽这位算得上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公子? 苦涩归苦涩,事情还是得做的。 作为刘备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悲情的理想主义者,他最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些悲情英雄,所以很多事情哪怕很大概率是失败,他也会选择继续去做。 他一直觉得自己一生中所见最为震撼的场景,就是村里二叔提起了尘封已久的大刀,扛在肩膀上,骑上了平日里帮着村里人驮麦谷的大黑驴,被落日余晖完整地笼罩住,坦坦荡荡地笑着,一个人朝着那些围攻县城的胡人发起了冲锋。 他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向二叔一样笑着走下去,哪怕结局可能不会很好。 但是那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就像是二叔也是为了自己作为一个退伍老兵的信念而发起的一个人的冲锋。 所以...... “陈琛。” 刘备突然认真地扭过头看着陈琛,眼中带有澄澈而真挚的感知,向他发出了邀请。 “跟我一起干吧!” 第四十一章 吾之子房,吾之萧何 刘备的邀请来得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陈琛还在感慨刘备的人生并非只有之前自己所了解的那么短短几行字。 没想到刘备突然就向自己发出了邀请。 如何选择? 陈琛虽然一直在考虑,心里也下了决定,但是他总觉得就这么在路上提出这种重要的邀请,刘备是不是草率了一些? 人家诸葛亮怎么说都还是被三顾茅庐才请过去的,你这路上闲聊聊着聊着就想把我拉过去搭伙,也太草率了吧! 本来陈琛是考虑好的,他也不打算现在就入伙,毕竟现在刘备应该还是没有体会到没有谋士的帮助的难受,现在的他还只是作为一个领军将领的存在,在心里仔细地思考了一下,陈琛有了一些想法。 他不想现在就决定自己的归属,决定自己未来投靠谁,而且之前在颍川书院,和荀爽的交流也让他知道了其实或许很多人与自己曾经的认知并非是完全相同的,而且每个人都是多面性的,就像曹操,这是他亲身接触过的,他不得不信。 他现在其实也没有办法确认眼前这个刘备,是否和自己认知的刘备一样,还是略有些不同? 所以他觉得先试探一下,不着急答应刘备的邀请。 这个时候,他可算是明白了前世那些所谓的欲拒还迎的恋爱套路了。 不能让他得到得太容易,不然那样他不会珍惜。 陈琛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好像想到了奇怪的地方去了。 但是面对刘备充满希翼的眼光,他还是决定问出自己很想问刘备的三个问题,当然并不是说回答完三个问题,刘备就能够招募到他,毕竟他现在还是觉得刘备太过于草率了,他都不考虑一下双方互相的了解程度吗? 刘备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实在是操之过急,一时间也有些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招揽,想着给自己圆回来场子,又能够不让自己的招募显得操之过急。 “如果你在我这里过得不开心的话,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不会生气,也不会阻拦你。” 刘备的眼神让人无法感觉到他这句话中许下的承诺是假的,只是陈琛越发觉得两人的对话像极了某种场景的对话,难道刘备有颗备胎心? 陈琛还没有来得及问出自己的三个问题,刘备就开始了自己的演说,他的演说似乎有种异样的魅力,让人没有办法心生反感,而且还会打心底产生认同感。 “陈琛,希望我这么称呼你,你不会介意。” 刘备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似乎从全身各处都传来了一股能量,这种能量并没有让他的身体或者是实力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变化,但是他整个人都从这股能量中获取了活力,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信念在实质化,在越发透彻,这种变化能够让他用语言和行为让人对他的话产生信服。 陈琛也感受到了这种潜在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极为明显。 难道刘备就是传说中的三国大演说家? “我知道以我们兄弟三人的资历和身份,对于陈琛小兄弟你来说,可能实在是进不了眼,但是我们三个的实力,在我见识过来这些来自京都洛阳的诸多武将之后,我们自觉也应该能在天下排的上名号。但是其实我们三个的志向并不仅仅只是想要成为将领,我们这个团队的目标,是成为能够镇守一方的强大团体。” 陈琛看着在谦虚的刘备,感觉有些怪怪的。 为什么这个发言让陈琛有种刘备的身上怀着的其实是扶桑高中生团体的中二之魂的感觉? “虽然你的年龄尚小,但是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应该不难看出这天下大势吧?” 刘备一脸正色,极为认真地看着陈琛,虽然陈琛比他小了将近一轮,但是他觉得这个让他能够看到光辉的少年,一定不会差,甚至是个超凡脱俗的存在,自己的意思他不可能不懂。 “嗯。” 陈琛点了点头,没有别的举动,也没有说别的话。 “备身为中山靖王之后,也算是皇室宗亲,游荡世间学得一身本事,遇到了云长和翼德,已经觉得自己应该为汉室尽一份力。可是奈何我们三人都是军伍出身,如果想要牧守一方,自觉不善于政务,除此之外,在军策奇谋上,我们三人也自觉不足。如今遇见陈琛你,备才觉得自己能够看到了真正清晰和光明的未来。” “用古话说吧。” “备觉得,陈琛你便是吾之子房,亦是吾之萧何!” 刘备对着陈琛一拱手,没有再多说别的话,他相信自己这番话虽然不长,但是却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志向、现状还有对陈琛的看重。 他能够有所作为的就是如此,其余的,交给陈琛选择。 嗯? 陈琛沉默了。 看着极为真诚的刘备,他真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知道刘备为何如此看重自己,在这个时候就如此直接地向自己摊牌,甚至给出了“吾之子房,吾之萧何”的评价。 要知道这个时候招揽别人,所用的称赞是不能重样的,因为招揽这种事最终还是会为人所知,如果某一天,某个主公的麾下两个得力谋士坐在一起聊天,出现了以下情况。 甲谋士坐了下来开始晒太阳,顺手拿了一壶茶在那闲饮。 没一会,乙谋士也坐了下来开始晒太阳,顺手拿了一壶茶在那里闲饮。 两个人喝着喝着,突然开始闲聊,乙谋士神秘兮兮地告诉甲谋士。 “诶,老甲,你知道吗?主公当初招揽我的时候,可是用上了吾之子房的评价,这个评价够牛B吧?” 甲谋士脸色一僵,放下了自己的茶壶,伸出了自己的手,竖起了大拇指。 “牛B...B,牛......” 乙谋士在那里洋洋自得的时候,甲谋士突然补上了一句。 “可是老乙.....主公招揽我的时候,也是用的吾之子房的评价,难道你没有记错吗?” “嗯?” 甲谋士和乙谋士对视一下,同时别开了脸。 得想个办法干掉对方,让“吾之子房”这个评价只能留给自己,这个时候突然从旁边又来了一个丙谋士。 “诶,你们在说啥?” “老丙,主公招揽你的时候,给你的评价和称赞是什么?” “吾之子房啊!” “艹!” 第四十二章 天道誓言 其实一个吾之子房这个称赞和评价已经足够了,刘备还给他补上了一个吾之萧何,这是真的是打算让陈琛做他谋主的节奏了。 每一个大集团谋士多了,意见肯定就多,意见多了就得有一个可以拿定最终主意的人,也就是在老板不在时候,可以全权代表老板做出决定的人,无论是张良,还是萧何。 现在刘备一次性把两个用来招揽人才的最高评价都给用了,陈琛都不知道今后刘备遇到那些人才的时候该怎么去称赞和招揽。 或者说,以后他招揽来的谋士如果表现逆天,超过了陈琛的话,刘备得用啥评价去夸赞别人? 刘备就这么确定一定要招揽到自己吗?虽然这只是小事,但是他就敢这么干了? 有一说一,其实刘备现在估计也想不到自己未来能够做成多大的事,他虽然有那个雄心壮志,但是想归想,刘备暂时给自己的定位还只是一方之首,能先有个根据地就挺不错的了。 不过将这两个称赞和评价都用在陈琛身上,他是不后悔的,毕竟他在陈琛身上看到的光芒,是前所未有的,与其说他相信陈琛,不如说他将信念付诸于自己,他相信的是自己,相信的是法则,职牌的技能不会出错的。 那是自己的天赋,是属于自己的,如果出错了,那便已经是自己背叛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了。 除了评价之外,陈琛也听出了刘备的意思。 他确实把自己的志向、团队现状、个人的眼光都展现给了陈琛。 牧守一方,用上了这个词,说明刘备也判断出了大汉如今的状态。 汉室的统治力在逐渐降低,各地开始逐渐摆脱汉室的直接控制,而未来汉室很有可能会重新启用州牧制,并且选用汉室直系的人选或者是当地最为强大的集团作为州牧,帮助汉室更好地统治管理这天下。 这证明了刘备的政治嗅觉和判断力。 而对自身实力和团队实力,刘备其实还是谦虚了,按照之前的闲聊,陈琛也大概知道了刘备的情况。 关羽、张飞,两个绝世猛将,刘备自身的战斗力其实也不差,甚至在不论加成的情况下,也能和关羽张飞打得有来有回,也担得起刘虞对他所用猛将兄的称呼。 而如今护送囚车的这上千精兵,都是百战精兵,虽然经历的战场都是与黄巾军作战,但是经常以少敌多、以一当十的他们,也不能说是没有打过硬仗,毕竟他们都是刘备从军士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刘备兄弟三人练兵的能力也算得上不错,培养出来并不弱于一些特色兵种。 除了这一千精兵之外,还有由几个部将带领着的四千较为普通的军士,和刘备军中的战士们的家眷们一起驻守在冀州朝歌附近的一座被攻破的小城里,等待刘备从洛阳回归,再合作一处,那四千军士多数是刘备收服的黄巾百姓,由上万黄巾百姓挑选出的。 这四千军士的战斗力不如刘备带着的一千精锐,而且很多人都是负伤状态,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刘备就让他们在冀州战场后边狗着,那小城偏远些,也没什么大军会发现。 这就是刘备的全部家底。 至于刘备身上的军功,如果操作得当的话,就能够换来更好的利益,也算得上是家当了。 不过陈琛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刘备的家当,毕竟曾经刘备有了家当又丢了,又有了又丢了,最终虽然晚,但还是成就了三国鼎立之势。 所以他看重的不是现在的实力,而是刘备的信念。 是时候抛出自己的灵魂质问了! 陈琛对刘备开了口。 “玄德公的心意陈琛知道,只不过在谈这个之前,玄德公需要先回答小子的三个问题。” 哪怕陈琛知道刘备的眼睛充满着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对他的话信服,他也会选择直视刘备。 因为这灵魂三问,他想要获得的是刘备最为本心的回答。 而眼睛,是通向一个人灵魂的窗口。 “小子希望玄德公的回答,能够遵从本心,如有半点虚言,招揽此事莫要再谈,而且陈琛一辈子都不会加入你们的。” 陈琛的言语甚至有些生硬,但是其实也不足为奇,毕竟刘备的邀请来得突然,如果他轻易答应,反而不郑重。 “你小子怎么......呜呜......” 张飞看着陈琛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的小子如此生硬地回应自己大哥的招揽,心中顿生不快,他是个急性子,开口嚷嚷着想斥责陈琛,却是被身边的关羽一把捂住了嘴,只能发出闷响。 虽然关羽拦住了张飞,但是他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有些不快地看着陈琛。 他知道被拒绝也是正常,只不过这小子口气太傲,像是大哥求着他加入他们一样。 关羽还是比较相信自家大哥的,如果这个时候刘备让他提刀砍了陈琛,他绝对二话不说就上手。 可是刘备没有开口,他就不会有任何举动。 “好!” 刘备甚至没有开口问是否回答完这三个问题自己就能够得到陈琛,他知道陈琛的意思。 这三个问题一定会足够尖锐,但是却能够探寻到他们两人是否有着共同的信念,有共同的理想。 “备以天道职牌起誓,以下三个问题的回答,如果备有半句虚言,则职牌碎尽,体修全散!” 就像是二叔发起的一个人的冲锋。 刘备不害怕任何需要追溯本心的问题。 他选择坦然面对。 他向着法则,赌上了自己的全部。 对于一个人来说,特别是刘备这种有心想要有所成就的人来说,职牌和修为代表着很多。 “大哥!” 听到刘备的天道誓言,一向沉稳的关羽也没有控制自己,松开了已经涨红了脸的张飞,兄弟二人齐声想要制止刘备立下天道誓言。 “相信我。” 刘备笑着看向自己的两个兄弟。 “噌!” 他的职牌散发出清澈的光芒,随着他的起誓,一道印记缓缓地出现在了他的职牌上,那是天道誓言的印记,如果违反誓言,则职牌会顷刻之间碎成粉末。 刘备微笑着看着陈琛,他笑得很真诚,笑得很开心,像个傻子一般。 “我准备好了,来吧。” “第一个问题。” 陈琛满脸复杂地盯着刘备,开口问道。 “平民百姓,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 第四十三章 陈琛赠予的锦囊(四千字大章) 陈琛确实是没有想到刘备会像是一个红了眼的赌徒一般,完完全全地赌上一切,可是如今的情况根本还没有到那一步,刘备愿意如此,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有推崇,还是对自己的强大自信? 陈琛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刘备这种气度,已经足够陈琛认可了。 “百姓,什么地位?” 刘备有想过陈琛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没有想到会是开门见山,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陈琛希望获得什么样的回答呢? 刘备有考虑过,但是已经立下了天道誓言,他不会为了讨好陈琛而说出违心话。 陈琛虽是世家之子,却又是大儒蔡邕的关门弟子,从儒家道义来说,百姓的地位,并不低。 “备长自北境,冬日里经常烧薪取火,想要能够维持屋内的火不灭,就得有足够的薪柴。” “在备看来,这火就是大汉,这薪柴就是百姓,如果没有百姓的心,大汉便会如同失了源泉的火,顷刻熄灭,如果没有火,薪柴便无用武之地。” 刘备思索了一番给出了如此的答案。 陈琛品了品刘备这番话的意思,大有当权者以百姓为基础而兴盛,百姓以正确当权者为奉献目标。 刘备的理解是双向的,并非只是单一的君民关系,而是让双方的关系成为一种交易思想,但是这种交易思想却并非充满了市侩之气,反而会让人将二者的关系看得更加清晰,而且对于未来的共同努力能够看得更加明白。 只不过陈琛觉得刘备这番想法还是有些太过于理想化,而且没有足够的实践基础。 在没有足够可以提升大汉百姓思想境界的科学纲领和系统性的指导思想,想要让民众了解这种关系和接受这种关系,还是实施难度比较大的,因为刘备能够将自己的个人魅力扩散,依靠的是与人接触,并且利用自己演说天赋和实际行动来让人逐渐信服,并且能够使治下的民众保持极高的忠诚度。 这在短期的小范围治理是可行的,但是如果将范围扩散到全国,未来的整个世界,都存在着不少问题。 平民百姓更多的都是以自己的小家为主,并非没有人愿意为国效力。 毕竟国家,国家,这两个字,国在前家在后,多少年来有数不清的英雄烈士投身于国家大业中。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大多在思想层面上与常人大不相同。 在一个时代里,英雄永远都是少数的,甚至是稀有的,因为大多数更多是为了自己,那句话也没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是如果能够在建立一个庞大的体系时,将后续安排都做到详尽和清晰,想必很多人也会愿意为国效力,为集团效力,因为你必须让他们看到他们的尽职尽责,能够为他们带来的是什么,安稳的家庭后续抚恤,后代的培养,许许多多因素。 只要他们知道,自己奉献出自己以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甚至还能拥有一个“国家英雄”的荣誉,那将会有很多人愿意前仆后继地为国家尽力,为集团尽力。 反之,如果在国家内部或者是集团内部,有着一群蛀虫,或者是干脆体系混乱,没有办法让百姓们托付自己的信任,和给予自己的后背,那这个集团在未来将会更难以获得百姓的支持和拥护,愿意为这个集团付出所有,慷慨前行的人也将会越来越少,让英雄这个词变成贬义词,等比于傻瓜。 可以说,刘备的思想是未来社会所推崇和所期望建立的基础,但是所需要做的和考虑的远远不止刘备所思考的这样。 有人或许会觉得这种思想会对于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产生较大的歧异和冲击。 但是实际上在大汉这个民风彪悍,心性淳朴的朝代,这种思想透露在各种细节中,只不过因为世家的存在,导致时代的变动。 陈琛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刘备的这个回答并不能算得上满分,但是却给他开启了一道新的大门,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在这种封建时代早期的人,就已经能够感受到了领头羊和羊群的关系,并且有自己的一些见解,其实在封建时代的最佳答案或许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毕竟在这种君权为上的时代,以君主为主视角的观念,更容易为上位者接受,并且更容易让他们记住。 陈琛对着刘备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 “陈琛知道了。” 陈琛没有着急去帮刘备解读和表达自己的看法,而是继续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玄德公如何看待世家?” 百姓之后,便是世家。 这也是刘备有所设想过的,陈琛给的范围很泛,看似容易取巧回答,但是实际上更加难以界定,刘备觉得自己如果没有好好地回答到重要的点上,也许就会在这个问题折戟。 陈琛能够问出第二个问题,就说明自己对于第一个问题的回答至少对于陈琛来说,还是差强人意的,所以自己可以放心地认真对付这。 刘备这一次沉默得更久,他觉得自己需要更加慎重地回答这个问题,而且天道誓言的约束力还在,如同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自己的头顶,一旦自己有所欺瞒,这柄利剑将直接斩下。 一时间,离刘备比较近的陈琛都能够看到刘备额头冒出来密密麻麻的汗珠。 “玄德公请放心,陈琛向来觉得世界本是多元的,意见相左也并非代表着没有共同理想,玄德公尽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便是了。” 陈琛知道刘备为何而紧张。 陈琛便是百年世家之子,虽然如今陈琛的这个陈家一脉单传已经和那些真正的世家有着实质性的区别,但是陈琛毕竟还是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小少爷,或许他的立场是站在世家的也说不定。 “其实备对于世家并无太多好感。” 刘备长呼了一口气,打算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说出来。 “陈琛你是世家之子,备的祖上也算是真正的汉室宗亲,但是备出生微寒,自民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对于大多数的世家,倒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陈琛认真地看着刘备,他知道刘备说的并非假话,刘备颠沛流离一世,最终在蜀川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国度,但是一直以来他所受到的帮助更多的是来自于商人、武将和士人,而世家普遍不看好他,或者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工具,想着利用完就抛弃。 哪怕到了益州之后,刘备也被当地的世家牵制了不少精力。 但是陈琛也不能保证刘备不会变,因为此时的刘备才二十多岁,而历史证明之后四五十岁的刘备,他的发展渐渐地接受了世家的存在,并且也学会了和世家一起分蛋糕,之前跟随他的那批出生寒门的老人们的利益越来越少。 这确实是有实力的问题,但是陈琛也没有办法保证如果依靠着寒门之人有所成就的刘备能否保持本心,不让世家继续把控着国家的命脉和百姓的命脉。 和世家的交易是无法避免的,但是陈琛觉得,不能够让世家把握住最为致命的东西,那些能够掌控律法,随意揉捏百姓的权力。 “可惜人才大多都是为世家所出,未来如果备有所成就,势必需要与世家有所交易,但是备希望自己能够不忘初心,始终以民为本。如果备牧守一方,定会尽力开设私塾、书院,为当地的孩童和士子提供好的学习环境,看看能不能够多培养些人才。” “备不在乎世家,备更在乎人才,选贤举能,唯才是举,备用人,只看才德,不看出身。” 刘备其实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如今人才大多都还是由世家输出,真正能够寒门崛起的人实在不多,他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向陈琛表明自己的态度。 对于教育的态度,刘备倒是极为明确,因为当初刘备年幼的时候,虽然家境贫寒,家中之有他和母亲两人,但是在教育学习上,母亲从来没有亏待过刘备,一直以来都是全力支持刘备好好学习的态度。 哪怕家中贫寒,母亲也在村里和宗族亲戚们借钱凑资,将刘备送离北境,前往洛阳求学,这也让刘备得以在年少时能够拜师卢植,并且文武双全,学有所成。 刘备拜卢植为师的时候,卢植仍然处于在野状态,只是一个大儒的身份,其实刘备也没有想过现在能够依靠老师的关系得到机会缩短了进入军队核心的门槛,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没多久就被召回,现在自己又被挤出出了军队核心圈,所以这次押送囚犯他倒也没有多失落。 难过归难过,好歹有活做。 陈琛这次倒是有些诧异地看着刘备。 教育为本。 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穿越者,还是刘备才是真正的穿越者。 他是第一感受到这些能够流传千古的传奇人士的厉害之处,自己这穿透了千年时间迷雾所积累下来的智慧,刘备竟然在这个时候就能够萌生出类似的想法。 不愧是能够白手起家,一直到建立三大帝国之一的男人。 陈琛更加觉得刘备的成功不是偶然,也明白了曹操的那句“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到底有着如何的深意。 对待人才的态度,天下只有刘备和曹操贯彻了同样的理念。 对于世家的办法和态度,其实陈琛自己也还没有考虑清楚,虽然刘备的回答有些僵硬,但是好歹也让陈琛明白了刘备的人才思想和教育思想,这是个好答案。 陈琛其实已经算满意的了。 哪怕他觉得这个时候,同样问题问曹操,曹操可能会回答得比刘备更好,因为曹操已经担任过一地父母官,比只停留于理论的刘备更加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面对实际问题的解决方案。 这里或许就会有人问了。 那为什么不投靠曹操呢? 其实陈琛也不知道,或许是感觉,或许只是觉得不合适,再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在曹老板那里一开始受到了冷落,又或许是陈琛对于曹操之后会屠城的举动有着先天的排斥和反感,但是这也不妨碍。 在陈琛心中,曹操仍然是个英雄。 陈琛似乎发呆得有些久了,刘备见到陈琛没有吱声,有些担心自己的回答会让自己失去命运告诉自己的天命之人,便稍微给陈琛提了个醒。 “陈琛,不知第三个问题......” 陈琛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面前有些担忧的刘备,心中的第三个问题,他突然不想在这个时候问出来,因为在第二个问题上他看到了现在的刘备的问题,刘备还没有真正地去治理一地,现在问出了意义不大。 “玄德公的思想让陈琛钦佩,第三个问题待来日,你我皆有所成,陈琛再问吧。” 话音刚落,刘备职牌上的天道誓言渐渐消失,刘备摆脱了那种束缚感,浑身一松,呼了口气。 陈琛笑了笑,向刘备行了一个大礼,这个大礼是感激刘备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还有刘备为自己能够做到如此行为的感激。 “玄德公对陈琛的重视,陈琛万分感激。” 说完这句话,陈琛便驱着马转身离开,脱离了队伍的前方,回到了自己之前休息的马车上,并且交代了马车边的护卫,再自己从马车中出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马车。 “这小子!大哥何必受他这番鸟气?” 张飞气不过陈琛这番作态,连点准信都没有,就像是安慰备胎一样钓着自家大哥,偏生自家大哥像是对这个小子着了魔一般。 张飞俊俏白嫩的小脸甚至气得都涨红了,快和他身边的关二哥有得一拼,如果不是大哥看重,他真想拿起枪冲过去就把那小子给插自己的丈八蛇矛上。 可是刘备竟然没有半点失落。 而是呆立在原地,身子有些激动地发抖,不难看出他的状态,极为兴奋。 关羽扯住了张飞,开始捋自己的胡子,虽然他今年也才二十多,但是他的胡子倒是已经养得不错,挺好看的,他心情好的时候都会捋上几把,只不过动作轻柔得跟对待小老婆一样。 “臭弟弟,人家又没有拒绝,你急啥?” 关羽是品出了陈琛突然离开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轻轻地拍了拍自家三弟的脑袋,让他养成不着急,先思考的好习惯。 “不是没答应吗?连第三个问题都要来日......” 张飞脸色一囧,从红色变成了猪肝色,他只是急性子,并不是蠢,自然也懂了。 第四十四章 其实刚刚有点慌 在刘关张兄弟三人的眼中,陈琛这番作派很符合他们心目中的高人形象。 说话留一半,富含深意,又能够为人指点迷津,高人们不就最喜欢这样的吗?有如当初让张良下水的黄石公,又有如传天书给那妖道张角的南华老仙,可都是这种作派。 “我觉得陈琛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已经有古君子之风,我在他身上看到的光芒,足以证明他是个千古奇才!” 刘备不舍地看着陈琛进了马车,朝着身边的关羽和张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之前他并不是特别肯定,但是就这一路的接触和交流,他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陈琛此人,他势在必行! “我看不透他,他很不错。有如夏日飘雪,零零落落,高冷自然而不带烟火气息......” 关羽眯着眼睛,眼神却飘忽不定,看向了寂寥的远方,那里有着他所追求的诗意。 “云长,这才控制住几天,你又开始了,你这比喻也太奇怪了。” 刘备无奈扶额。 自己这二弟的快乐就是当个诗意青年,向往着的是诗和远方,他已经不止一次和刘备畅想未来的时候,表达了自己以后退休了一定要去当个游行诗人。 嗯,提着一把青龙偃月刀的一米九猛男型游行诗人。 “翼德你怎么看?” 刘备好奇自己这胆大心细,看似鲁莽的臭弟弟对于陈琛有没有什么想法,当然,指的是品质实力方面的想法,诸位不要想歪。 “俺...俺也一样。” 张飞也是心思活络的人,刚刚陈琛的话代表着初步的认可,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准信,但是未来还是有很大可能会跟自己共事,而且其实他觉得这个小子那股洒脱劲还是挺对自己胃口的。 “我觉得大哥和二哥说得都对。” 张飞想了想,往下一挥拳头,砸在自己的手掌上,闷声回答刘备。 这两个家伙...... 刘备觉得想要把这一个文艺青年,一个憨憨青年培养成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刘备已经开始展望未来的时候,陈琛还在奥利给。 将将踏上马车内,才把马车的帘子放下,陈琛整个人紧绷着的身体猛然松弛,靠坐在了马车里。 刚刚那些云里来雾里去的高人做派,其实并不是陈琛的本意,他只是临场反应比较迟钝了一些。 一迟钝,就容易被人当做高冷。 被当做高冷人士,那就不能打破自己的形象。 陈琛说话的语气一直都是那样,没有太大的感情变化,甚至他觉得自己说话会有些慵懒,但是在别人看来却是淡然。 其实刚刚有点慌....... 陈琛没开玩笑。 刚刚刘备猛然一顿操作其实把他看呆了,把陈琛脑子都整当机了。 天道誓言这种东西是说立就立的吗? 难道他不知道这种东西跟flag是一个道理的? 立了就会真香? 但是当时脑袋当机了的陈琛也没反应过来,只是依照着自己准备好的问题,逐个问了出来,一直到第二个问题问完,陈琛才想起来怎么处理。 不是,招揽人才这种事我理解。 陈琛觉得自己很冤,要是以后有人知道刘备为了招揽他甚至立下了天道誓言,哪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谈的是啥,就这点,已经足够以后被人说他摆架子了。 当然那是在陈琛之后没有表现出自己价值的前提。 可是陈琛实在只想当条咸鱼...... 咸鱼是可以有梦想的。 只不过一般不会去实现。 因为。 实现了梦想的咸鱼。 怎么可能还是咸鱼。 抛开这个不说,就刘备这个行为,陈琛想来就后怕,万一刘备为了招揽自己,耍个小聪明,天道誓言也是会应验的。 要是这么整,因为自己,刘备的职牌破碎了怎么办? 自己是不是得背个千古巨锅? 不过问题如此,陈琛打算先帮刘备一把,现在只是初步认可了刘备,之后的事情还得看看刘备如何处理。 他打算先给刘备一个建议。 如果刘备用上了,还用得好了,那自己自然就会顺其自然地去刘备那里继续苟着当咸鱼了。 这建议该怎么给?用什么形式给? 陈琛心里有了一些计较,自己碰巧烘托出来的高人形象,那自然趁这个时候多装装逼比较好。 不然以后一起干活了,自己这间歇性正常,持续性抽风的性子被发现了,就会被当成逗比了。 有一说一。 陈琛还是希望自己是一个可靠正面的形象的,毕竟要做一个合格的名士,好的名声可是重中之重。 要不然...... 整个锦囊妙计吧? 嗯,去掉吧和问号。 整个锦囊妙计! 就这么坐在马车里,陈琛做出了开始真正直接影响历史的第一步。 抄袭! 抄曹操留锦囊给张辽的戏码,陈琛也准备搞个锦囊留给刘备他们三人。 好在锦囊这种东西在陈琛这是用来放些钱两的,所以陈琛随身也带着,将钱两塞到了袖口里的暗袋里,腾出来个精致的小锦囊。 陈琛没有着急下笔,而是靠坐在了车内,思考着自己应该写点什么,他决定从大局入手。 此次刘备进京,所能够使用的筹码有多少,陈琛差不多也了解,他现在更需要做的,是分析好在这个时候,汉灵帝他需要什么。 距离汉灵帝驾崩还有四年多的时间,而这四年时间是最好的发展时期,前世刘备最终尽管成立蜀汉帝国,可是毕竟等到他成功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成功入蜀时,曹操已经统一北方。 前世水镜先生之所以评价诸葛亮。 “得其主不得其时。” 其实所说的就是当时曹操都已经统一北方,其势力集团已经得了天时,统一全国只是时间问题,而刘备当时还在流浪,没有一个好的根据地。 陈琛觉得如果能够在这次进京就为刘备讨要到一个合适可靠的根据地,或许刘备的成功能够更早一些。 那应该考虑的,就是地理位置问题和发展问题了。 不知不觉种,陈琛已经开始站在刘备集团的角度开始考虑问题了,他的归属,已经明了。 第四十五章 朕是否无人可用了? 一直到洛阳城下,刘备三兄弟都没有怎么见到陈琛出过马车。 饭菜是有仆役做好了送进去,但是人之三急他们确实是没看见...... 张飞有偷偷问了问跟随在陈琛马车边的仆役,陈琛这几天是在干嘛。 这仆役就是每天准时给陈琛送饭菜的,也就他能够每天看看陈琛在干嘛。 “公子这几天都在那里静坐,还闭着眼睛,只不过皱着眉头,应该是在思考什么比较麻烦的问题吧?” 这是仆役告诉张飞的,也是张飞觉得有些奇怪的。 这小子真的很有才? 那想啥问题能让他想那么久? “陈琛!洛阳城到了!” 今天洛阳城快到了,张飞才按捺不住地骑着马跑去陈琛马车边喊了一嗓子,随手撩开了陈琛马车的帘子,抻着脑袋朝着马车里探,想看看这小子这几天到底在搞些什么。 “我知道了,翼德请稍等。” 只见陈琛慢悠悠地将一张纸条卷好,细细地塞进了一个锦囊里,将锦囊的绳子系好,轻轻捏了捏形状。 “走吧。” 到了洛阳城外,陈琛和刘备他们就得分开了,毕竟刘备他们押送犯人属于公事,顺便护送陈琛属于私事,公私分明才不会让刘备在洛阳城的人门心中形象不好。 和张飞一起到了队伍的前方,刘备还在安排嘱咐下属们进城以后应该注意的各种事项,关羽站在他旁边看书。 “玄德公。” 等到刘备安排好了进城事宜,陈琛才从旁边出来向刘备行了个礼。 “陈琛是时候该将家父和家师故人送去,希望能向玄德公借几个亲卫护送一番。” 陈琛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这是给刘备留下和自己继续联络的线人,现在陈琛在洛阳里还有其他的作用和目的,暂时不会跟刘备一起走。 “好。” 刘备朝一旁一个相貌淳朴的汉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带着自己的小队过来。 毕竟整个队伍也就上千人,刘备的亲卫总的也只不过是半百之数,这个汉子带着五六个人朝着这边过来。 “这是我族人,这六个汉子都是我从家乡带出来的,也都是百战精兵,悍勇不弱于寻常小将,他们为人也正直,你如果信我,便可放心用他们六个。” “刘能见过小陈大人。” 这汉子是知道陈琛对于刘备的意义,也知道自己虽然像是被送给别人做亲卫,但是实际上责任很重,如果未来有人想抢陈琛,他们估计得绑架了陈琛马上跑路去找刘备。 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个汉子的名字,陈琛继续向刘备交代其他的事。 “玄德公如果也信我,一定要等到入殿之前,再打开这个锦囊,公事结束之后如果有问题需要找我,西华侯府,蔡师府,都可留信前来。” “此去保重。” 没有给刘备说其他话的机会,陈琛将手中的锦囊塞给了刘备,作了一辑便转身离开。 “大哥,这小陈公子搞神秘有一手的嗷。” 本来在看书的关羽在陈琛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注意力从书上挪到了刘备和陈琛身上,只不过他眯着眼睛,也没人能够注意到他的眼神到底在看哪里。 这陈琛一走,关羽就开口了。 “俺也觉得!” 张飞跟着点了点头,他俊美白皙的脸庞透露着一丝疑惑之感。 “这几天都没出来,这好几天就捣鼓出来一个小口袋,我看到他往这口袋里只塞了一张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呢!” 刘备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攥着这个锦囊,他有一种预感! 他! 大汉励志好青年刘玄德! 即将翻身! “大哥,咱不走吗?” 关羽捅了捅自家大哥,刘备正在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浑身微微颤抖,似乎极为兴奋,他知道,自家大哥又开始做梦了。 “走!” 一挥手,刘备豪气冲天,来自北地贫寒之地的他,今日就要再次踏入洛阳,以一个青年优秀将领的身份。 ................................................. “阿父。” 靠坐在尊贵无比的金色龙椅之上,刘宏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张让,可惜没有人应答,他忘了此时张让因为黄巾军造反之事,暂时被他叫回家去静养的事了。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偌大的宫殿虽然不只有他一个人,可是那些太监、宫女、侍卫,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生怕惊扰了他,这声音,自然就显得空幽无比。 颍川战场大胜的捷报已经摆在了刘宏的案几上,而冀州战场的情况还没有传来,但是那个所谓西凉无敌的董仲颖,对付这些黄巾贼,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吧?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零碎的脚步声。 “陛下,冀州战报。” 夜枭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将一份密报递送到了刘宏的桌上,和颍川大捷的奏折放在一起。 刘宏皱了皱眉头,冀州战场的消息没有以奏折形式,而是以密报的形式送来,就已经代表问题了。 可是他不是已经把卢植那个不思进取的酸腐儒生给换下来了吗? 刘宏没有着急打开密报,而是出声询问夜枭。 “最近......张让的情况如何?” “起居正常,并无异动,每日都会在香堂上香,朝宫里的方向跪拜叩首,在禁足期间其家人进出侯府次数共计二百一十三次,张让一次未出。” 夜枭的声音很冷,但是他给的信息很详尽。 刘宏低垂着眼帘,似乎在想着什么。 抬起手摆了摆,夜枭自觉地退入了黑暗中,这一次可没有任何声音,就像他本就是黑暗一般。 “朕......真的无人可用了吗?” 刘宏打开了桌案上的奏折和密报,仔细地看了一会,便忽然起身。 “摆驾长秋宫。” “还有,传朕口谕,中常侍于社稷有功,赏金千两,明日继续回宫中服侍朕。” 言罢,刘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朝着长秋宫的方向慢慢走去,他的身边跟着的是小心谨慎的太监和宫女们。 没有张让在宫中,他们都害怕自己哪个细节没做好,惹得皇上不喜,凭白地丢了性命。 第四十六章 罪臣刘备 刘备直挺挺地站在了宫殿的台阶下,昂着头,关羽和张飞去和洛阳城中的大牢衙役对接,而刘备则是被召去面圣。 其实按照正常程序来说,交接完囚犯刘备就可以离开了,刘备自己也清楚这个程序,所以他原本打算离开,只不过在他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说是皇上要他面圣。 这次押送囚犯,董卓知道皇上一定会要押送犯人的人面圣,虽然董卓并没有经常和皇上接触,但是他好歹也是一方封疆大吏,对于上位者的心思还是略知一二的。 之所以派刘备回来面圣,一方面是刘备确实战功卓越,不可磨灭。 另一方面就是刘备很明确的不是董卓的人,因为刘备是卢植的学生,也是由卢植提拔而进冀州战场,所以刘备说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如果派的是董卓自己的人,或许皇上就会多疑。 而刘备的人品董卓是清楚的,虽然刘备不喜欢自己,而且自己也得罪过他,但是听说他为人厚道...... 应该是吧? 董卓似乎忘了道听途说的评价其实并不可信这个道理。 但是遇到的任何人都在跟董卓说,诺,那个大耳朵年轻人,嗯,就那个刘备,人很老实很厚道。 甚至董卓的部下有和刘备接触过的人也这么评价刘备,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反正董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身边人对刘备的夸奖下,把进京押送囚犯和代为述职这两件事都交给了刘备。 可惜刘备只知道押送囚犯这件事。 抛开这件事不说,关羽张飞这个时候对于陈琛可是有些佩服,交接完囚犯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做的两人开始闲聊。 “嘿,二哥,你说陈琛那小子的脑袋是什么长的啊?他怎么就那么确定大哥会被召见?” 张飞觉得自己的牙缝有点小痒痒,估计是今天中午进了洛阳城大吃了一顿之后,吃太快把肉塞进牙缝里了。 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小刀,张飞对着自己的嘴巴比划着,想要找个好的姿势把牙缝里的东西钩出来,愣是对了大半天没找准角度。 “我就说大哥的判断没错,小陈公子是个人才。” 关羽倚靠着墙,抬头仰望天空,找着四十五度的仰角,想要学习自己大哥的角度去看看世界。 “我觉得,小陈公子很不错,有如冬日骄阳,凄美如霜,冰清玉洁,玉肌凝肤......” “二哥,你的形容越来越奇怪了。” 张飞收起了自己的小刀,顺手从关羽怀里揪出了那本《春秋左氏传》,他一直很好奇呆在一块这么多年了,自家二哥怎么就能死揪着一本书看个不停呢? 关羽一个没注意,书被张飞得手了。 “唰啦!” 张飞才刚刚打开这本关羽专属的《春秋左氏传》,就不小心把封皮给撕掉了,顿时一阵尴尬。 可是当他准备俯身将那个封皮捡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不对劲。 为什么掉了一个封皮,手上的书还有第二个封皮? 有些好奇地仔细看手中的书册,张飞才发现了自家二哥一直揣在怀里的这本《春秋左氏传》的玄机。 关羽竟然用自己看完的《春秋左氏传》的书封,套在了一本酸味诗词集上面! “原来......唔...唔唔...” 张飞一惊一乍的,关羽刚刚没反应过来,现在迅速地抓住了张飞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可不想自己这个秘密搞得人尽皆知。 “唔唔唔.......” 张飞给关羽做着手势,示意自己懂得,不会乱讲,关羽才把张飞松开。 唉! 张飞把书塞回了关羽的怀里,有些自闭地蹲坐在墙角,继续等着刘备面圣结束。 他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关羽控制自己的套路已经越来越娴熟了,自己似乎反应再快都跟不上关羽的动作,一个动作就捂住自己的嘴巴,绑住自己的人。 要知道,对于一个喜欢大嗓门说话的人来说。 有知道的秘密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那是多么凄惨的一件事。 关羽也有些难过,自己认真学习的诗词成语,想要用在生活中,怎么就会让人觉得奇怪呢?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做诗人的天赋吗?难道自己真的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兄吗? 一时间。 关羽也蹲在墙角,低头长叹。 他更爱悲春伤秋。 人们却总夸他是大将之才,猛将之能。 可惜,这种寂寞,谁能懂? 张飞和关羽这两兄弟蹲在墙角难过,刘备却还在等待着皇上的召见。 都已经过了半响,刘备还没有被皇上召见,不过也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打开陈琛留给他的锦囊,认真仔细地看着锦囊中的字条,去品读字条上的每一个字,明白陈琛向他传达的应对之策。 有了陈琛提供的方案和应对之策,刘备心中有了些把握,自然昂首挺胸地站在殿下等待传召。 “宣!” “冀州平叛军校尉刘备进殿!” 一道尖锐的喊声从殿上传来,身边也在等候的一个小黄门低着头,曲着腰,小碎步走到了刘备跟前,细声细语地叫唤刘备。 “刘校尉且随我来。” 说罢,也不管刘备听到没有,转身就朝着宫殿上的台阶迈着小碎步而去。 按照陈琛的吩咐,自己得有一副英明神武的沙场悍将的气概,却又要对皇上表示出自己的崇敬和极端尊重。 挺直了腰板,却低着头,刘备跟着这小黄门朝着殿上走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备才算是迈过了大殿的门槛,进了大殿。 在这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抬起头,但是腰杆子挺直挺值的。 “冀州平叛军校尉刘备带到!” 那个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刘备应声而跪。 “砰!” 很明显地跪出了一声闷响,也在刘宏心里,跪出了一个份量来。 没有任何停滞,刘备跪倒之后立马行了一个大礼,高声喊道。 “罪臣刘备,拜见陛下!” 一时间,大殿上小声的议论声四处冒出。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种普普通通的小校尉一上了殿就自称罪臣的,这个刘备,是要搞哪一出? 第四十七章 陈琛的安排 其实陈琛只是给了刘备一个提示,这其余的戏码都是刘备自己搞出来的。 他对于汉室确实有着比较重的感情,也因为自己的出身和姓氏,对于汉室有着比较重的使命感和正义感,又刚刚好陈琛给的提示是让他“持重恭谨,以退为进”。不过好像持重这一点他没有做到。 “哦?你何罪之有?” 停了一堆琐碎繁杂的事务之后,刘宏已经觉得有些烦躁,想着按照群臣的意思,召见一下冀州战场来押送犯人的人,询问一下冀州战场的情况,就赶紧散了早朝。 他原本都已经准备好接受群臣的吵闹了,毕竟卢植是这些文臣们推举出来前去负责冀州战场的,自己看卢植没有什么建树,就将他召回,换上了自己曾经从西凉提拔起来的并州刺史董卓,可是董卓从战绩来看,简直比卢植菜多了,这次朝会估计群臣要接着这个机会,用冀州战场的消息重新起用卢植。 只不过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上来就自称罪臣的。 “臣为国效力太迟,为汉室效力太迟,为陛下效力太迟!” 刘备还是没有抬起头,仍然跪伏在地上,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当然,刘备还没有开始哭,他在蓄力中。 而且他在渲染一个环境,虽然他对于汉室有着深厚的感情,但是还没有到夸张的地步,他愿意为汉室复兴,为大汉强盛奉献自己,但是并不愿意为了如今的皇帝去奉献自己。 但是现在需要让皇帝相信自己愿意为了他而奉献自己,就必须将这种对汉室和大汉的情感渲染移接到刘宏的身上。 “这从何说来?你且起来慢慢说。” 刘宏并不是智障,他也想要树立自己一个好皇帝的形象,像这面前跪伏哭泣的刘备,在他看来,就是他刷声望的最好机会。 刘备恭谨地从地面上缓缓站起,一举一动都符合礼制,当初跟着卢植学习的时候,他也是学过这些礼仪的。 挺直了身板,但刘备的脑袋还是微低着,从刘宏的视觉角度来看,这个刘备可是恭敬得紧。 “汉室宗亲,以皇为心。” 这是陈琛锦囊中纸条上的第二句话。 虽然刘备读着感觉怪怪的,但是也不妨碍他理解陈琛想要表达的意思。 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是真的,毕竟刘家传承了那么多年,他祖上那位中山靖王可是号称“大汉播种机”。 自己这一脉在宗谱上也是有迹可循的,毕竟那么大的一个刘家村就待在涿郡。 每年也都有宗正丞跑到涿郡清点刘家村的人口,所以刘备还真就在汉室宗亲的宗谱上。 只不过大汉传承了数百年,刘家人又有不少播种机,传承至今,已经有近十万汉室宗亲,宗正府里存放宗谱名册的仓库都开始打算建第二个了。 “陛下!” “臣自幽州涿郡来,出身贫寒,却始终以效忠汉室为目标,夙夜苦读,四处求学,年初听闻叛贼聚众造反,臣耗尽这些年积攒的钱财,求得义商资助,也才拉起了五百乡勇。” 刘备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国家危难之际,臣以汉室子弟之身,却只能尽微薄之力,实在愧对先祖,愧对陛下,愧对大汉。” “臣!” “惶恐!” 刘备将重要的信息抛了出来,却仍然继续发挥着自己的演技,眼泪从袖口落下。 这番真情流露,倒是让群臣中一些忠正之辈,暗中赞许。 不愧是大儒卢植的弟子,为国为民之心,深得卢植公的真传。 不得不说,他的大演说家天赋,再加上贯彻了真情实感的表演,着实让刘宏一不在意入了套。 毕竟他觉得一个小小的校尉,凭什么敢给自己下套。 而且确实别说普通百姓,就连军中的将军能够见皇上一面,如果品阶不够,又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是不太可能的。 他一个校尉被皇上召见,有这种诚惶诚恐的情绪,也说得过去。 “你说你是我刘家子弟?” 刘宏来了兴致,其实老刘家的皇帝都有个坏习惯,那就是都喜欢用自己人,然后在自己人成了祸害之后,又会想着办法除掉自己人。 好在刘宏执政以来,所重用的汉室宗亲都还算给面子,大多都将地方治理的不错,而在朝中任职的,也大多算是尊重刘宏,不会轻易参与朝党之争。 因为汉朝的朝党之争其实还好,并没有后世明时那般奇葩和严重分裂,大汉的朝党之争更多都只是暂时的,有个领头羊就差不多算是个朝党,而且也没有到后世那么夸张,当然那些想要造反的另说。 “宗正!” 刘宏从龙椅上直起了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大殿中这位年纪看起来和自己相仿的年轻人。 “臣在。” 宗正从朝臣中老老实实地走了出来,他是知道皇上是想要干嘛的。 “问一问,查一查,看看刘备是不是如他所说,是我刘家子弟。” 这事对刘宏可没有坏处,问出来了,给个汉室宗亲的名头,如果不是,那就随手砍了就好。 反正刘备闹了这一出,也算是小小地转移了朝臣的注意,也缓解了大殿上的气氛。 刘宏对待刘备的态度和汉献帝刘协对待刘备的态度天差地别。 因为刘宏如今还是权力至高无上的天子,哪怕黄巾事起,他对于大汉的掌控力和影响力还是极大的,而刘协不同,刘协在见到刘备这个皇叔的时候,已经是个傀儡了,刘备的作用和意义,可是有天壤之别。 “是。” 宗正迈步到了刘备的面前,问清了刘备的具体籍贯和祖上三代,便立马从殿门出去,赶紧得去宗正府取宗谱核对身份信息,然后在散朝之前赶回来,这可是个和时间赛跑的活。 “刘备,你先说说冀州战场的情况吧。” 安排好后,刘宏重新靠坐在了龙椅上,汉室宗亲这件事,退朝之后把刘备留下来就行,还是先解决冀州战场的事情吧。 “是。” 陈琛让刘备干的前两件事,恭谨进殿,忠心耿耿地对待皇帝,然后跑出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刘备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第三件事了,改变冀州战场的情况。 第四十八章 我不仅要坑你,我还要偷家 对于刘备。 董卓是觉得他不会说自己的坏话的,毕竟大家都吹他人品好,那他回来以后,自己还让人给他手下的兵卒都换上了好一些的战甲,虽然上面布满了刀痕箭痕,但是那更说明了这些战甲的坚固啊! 董卓是边塞出身的,他觉得刘备也是边塞出身,应该对自己有天然的好感度。 人这种生物。 总是会将事情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想。 而且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是没有办法去预估一个人的智商下限和底线的。 这次出征黄巾叛乱,董卓觉得是小菜一碟,就没有把自己的得力助手,自家女婿李儒给带上,没了这个首席智囊的帮助,董卓的脑子就跟天然地被这些年长起来的脂肪给填充了一般,动得不灵光。 带着李儒的董卓就只懂得莽,人家是越老越成精,董卓反而是年轻的时候套路用得比老的时候溜。 但是其实刘备本来也没有打算坑董卓,他原本只是打算做好这份工作任务以后就看看能不能申请调任,可是上天让他遇到了陈琛。 陈琛对董卓可就没有那么多交际,他考虑问题还是出自刘备的立场。 而且陈琛对董卓的观感并不是很好,自然不会想着去帮董卓考虑,他给刘备的安排是...... “谋取并州,下取青幽。” “西凉猛虎,屡战屡败。” 而董卓在担任中郎将前去平定黄巾军叛乱之前,正是领并州刺史、河东太守,并州正是董卓发展起家的地方,当然。董卓真正的老家在陇西,在西凉地带,董卓的认可度可是极高的。 目前幽州的情况刘备是知道的,幽州常年征战,但是兵马勇健,刘虞在幽州针对异族的怀柔政策似乎有所成效,而各地的兵马充实程度比他们当初从幽州出来的时候好多了,除了冉冉升起的边塞新星公孙瓒以外,其他人对刘虞都是唯命是从,哪怕是公孙瓒也是遥受刘虞统领。 虽说不至于到铁板一块,但是如果回了幽州,和宗亲刘虞对上,还是和师兄公孙瓒对上,刘备打心里还是不愿意的。 而青州也是如今黄巾叛乱极为猖獗的地方之一,对于如今兵少将寡的刘备来说,是个挑战,也是个机遇。 不过如今的问题倒是,青州刺史赵琰政治清明,哪怕这次青州黄巾猖獗也都被及时控制,大部分黄巾军都被分散开潜入了大山和四处的村庄。 青州黄巾真正养成了气候,并且清洗了一遍青州地界的时间,并非在这个时候,而是在赵琰的下一任青州刺史焦和在任的时候才发生的,所以现在过去也并非最好时机。 陈琛对于这两个原本应该是比较好发展的根据地分析了一下时局,便暂时性放弃了。 他把目光瞄向了董卓的家,并州。 陈琛想要并州作为刘备的根据地,其实想法很简单。 并州的本土世家力量相对于其他州要弱得很多,毕竟并州常年受到异族侵扰,匈奴每至秋冬掠袭骚扰已经让并州各处应付不暇,而大汉的并州土地,其实西北部分地区都丢的差不多了。 东汉时的并州总共包括九个郡。 太原郡、上党郡、西河郡、云中郡、定襄郡、雁门郡、朔方郡、五原郡、上郡。 而主要受南匈奴入侵影响的,主要是西河郡的地界。 但是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朔方郡、五原郡、云中郡、上郡,以及西河北部其实已经都不再东汉朝廷的掌控之中。 而所丢失的这几个郡,都属于河套地区,土地肥沃,草原辽阔,在这片地区上长成的马,都算得上是良驹。 陈琛瞄向了并州的原因有很多,刘备能够猜到的理由有不少,但是他其实还是不是特别清楚为什么陈琛会觉得戍边并州会是上上之选,要知道一直面对匈奴的话,自己如果没有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边关,随时都有可能遇到被偷家的情况。 但是现在,刘备还是决定先按照陈琛的计划,坑董卓一把。 “陛下,董将军不愧是西凉猛虎,骁勇善战,勇于突进。” 董卓毕竟还是刘宏安排过去的,哪怕想坑一把董卓,也得先承认董卓的实力,如果董卓一无是处,岂不是刘宏没有识人之明? “只不过黄巾反贼太过于狡诈,精通术法,董将军的兵种职业对于术法根本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所以冀州战场现在还是屡战屡败,好在董将军治军有方,哪怕一直败也没有溃散了军心。” 刘备想了想,他这种老实人实在是不懂得怎么坑人,还是夸一夸好。 “你说冀州现在屡战屡败?他董仲颖边关戍守那么多年,还不如一个儒生?” 刘宏抓重点倒是抓得挺好的,一下子就抓住了刘备话语中的“漏洞”。 “陛下!您对儒可误解颇深!” 刘备还没有来得及应答,突然从朝臣行列中站出来了一个人,朝刘宏行了一礼,便开始抓刘宏的漏洞。 “儒生并非只舞文弄墨,卢植公乃当世大儒,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对于兵法使用也甚是娴熟,更何况卢植公统军期间,和那些逆臣贼子打得有来有回,请陛下收回对卢植公的评价!” 这大臣应该是御史吧? 刘备眨巴眨巴眼睛,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大臣也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中似乎充斥着赞许。 “行,行。” 刘宏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他哪里想得到被自己提拔重用起来的董卓这么不争气,就单单从纸面上的战绩都还不如卢植一个文职京官。 “刚刚是朕失言了,不过朕刚刚说的不是卢植公,你们这些整天捕风抓影的人,别总是这般顽固。” 没几个皇帝敢杀御史的。 因为那样就遗臭万年了。 虽然刘宏明显不杀御史也算是得遗臭万年。 刘备没有插嘴,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待刘宏的命令,但是在等待的时候,刘备偶尔会微微抬起头来看看刘宏,看一看这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宗族兄弟。 两人年龄相差无几,也都是刘家子弟,可是身份却天差地别。 刘备并没有在刘宏的身上看到他与普通人有所什么实质的不同的,或许只有那身久居上位的气势吧? 看着殿上的地砖,刘备突然陷入了沉思。 请个假 卡文了,今晚写了又删好几次,有点头晕晕脸发烫的,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前面的铺垫已经挺多的了,不知道大家能够挖出来多少个我埋的坑,接下来就要开始相对来说对于我而言比较烧脑洞的剧情了,所以对于过渡的铺垫不是很满意,希望大家能够理解一下,明天三更补回来。 还有说一下选择并州的原因。 一个是刘备自边塞出身,自然也有戍边豪情,和曹操的愿为大汉征西将军一样,一个是南方不用讲,青幽的老大这个时候其实还是蛮坚挺的,并州能写得东西其实并不少,他的战略地位其实挺不错的,而且比较偏离核心战争圈,比较适合没有什么基业的刘备苟一苟。 大家如果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可以在评论区提一提,明天通宵要推掉一些工作,把书的剧情再整理一遍,今晚缺了一更很抱歉! 对不起大家! 第四十九章 神清气爽刘玄德 世界喧闹,宛若天旋地转一般,刘备感觉自己都要被大殿上吵吵闹闹的朝臣们折腾得中风了。 一个个的,愣是朝着刘宏疯狂轰炸。 而还有另外一部分算是和董卓同立场的,则是和那些喷董卓的对撕起来,不过这群文人再怎么对撕也没把职牌亮出来。 在帝王威信还在的大殿上亮职牌,那可真就是找死了。 刘备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家族兄坐的这个位置,滋味似乎也不是很好受,他心里也下了主意,以后自己和幕僚部下们要讨论什么事情,还是坐在饭桌上讨论好。 拿个小鼎做份羊羹,或者最简单的青菜烫牛肉也行。 只要有吃的,相信应该不会争吵得像大殿上这么厉害。 刘备觉得应该小鼎多加点榆木树皮干和八角,味道或许能再香一点。 大殿上的风风雨雨与他无关,说难听点,他就是个来送信的,这个时候就是皇帝和朝臣们开战了。 史书里要抹黑一个皇帝的最好办法,就是说他滥杀无辜,暴虐成性。 但是其实真正虐杀成性的皇帝,没几个,而汉室老刘家,在这方面都还不如人家吕家的一个女子狠。 所以刘宏虽然私生活不检点,但是对于百官的炮轰,还是得照单全收,正面迎着上去的,除非真有人一个人跳出来针对他,还是那种让他下不了台的那种,刘宏才会考虑是不是削了官抓起来。 “陛下!” “陛下……” 大殿里还在吵吵,刚刚跑回去取了宗谱资料的宗正一路小跑地从宫殿外溜达进来,看到了吵闹的大殿,他自然知道朝会还没有结束,心中倒是舒了口气。 兄弟们给力,帮我拖住了时间! 宗正就站在了刘备旁边,气喘得有些着急,但是他还是从自己带来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大份竹简,恭恭敬敬地摆到了刘宏的面前。 张让从刘宏身边的帷帐慢慢地走了出来,从宗正手里接过了竹简,开始帮刘宏仔细查看宗谱的信息。 “张常侍,你核对一下,冀州的事先放一放,你们也都先缓一缓。” 在大殿上,刘宏对于张让的称呼就不会是口头话的老爹式称呼。 张让拿着手中的竹简和书册,迈步走到了刘备的面前,刘备也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这个被世人唾弃的奸臣,这个传闻中贪财到极致,又阴柔狠辣的宦官。 可是在张让的身上,刘备没有看到任何阴柔狠辣的痕迹,这个男人,气宇轩昂,形貌迤逦,面白无须,如果不告诉刘备,这就是张让的话,刘备甚至觉得这是一个饱读诗书,为人正直的一代大儒。 “刘备,你且说一说你祖上的名讳,承自哪一脉的。” 张让的声音柔和友善,认真地翻开了手中的名册和宗谱,准备核对刘备在宗谱中对应的信息。 一提到自己的祖上,刘备瞬间又充满了自信和骄傲,为自己是汉室宗亲,为自己是刘家子弟而骄傲。 “备乃景帝第九子中山靖王之后,乃临邑侯枝属,祖父名雄,父亲名弘,世代皆仕于州郡,家祖曾被举为孝廉,官至东郡范令,家父早逝。” 张让按照刘备的描述,开始查阅宗正献上来的宗谱。 其实哪怕确认了,其实刘备的身份也只是汉室宗亲,跟汉室主系还是牵扯不到一个辈分去。 前世汉献帝是因为需要刘备的帮助,才给了刘备一个“刘皇叔”的名头,实际上,刘备跟东汉汉室一脉根本就不是同宗的,只能说是同族都是大汉汉室宗族的。 汉室对于宗族的认同感还是很高的,汉室宗族便是正统,正统之名在很大程度上,因为大汉的百年威势,还是能够影响到很多人的,比如部分世家,还有不少正直的读书人和将领。 张让仔细地翻看,从他个人角度来说,其实也很想刘备是汉室宗亲,因为这样意味着刘宏有机会能够得到一个可用之人,这样他的一些措施和政策实施下去,才能够有更好的执行者。 按照刘备刚刚的表现和情绪的感受,张让觉得刘备并非不是不能争取,哪怕他是卢植的弟子,甚至能够以他作为桥梁,和那些士族世家稍微恢复一下关系。 说来也可笑。 刘宏这个当今天子,身边最可靠的幕僚,却只能是一群太监。 那些士族世家,他从来都是将信将疑,因为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那些世家之人想得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家族,而不是自己这个皇帝。 仔细地端详核对了宗谱和族册上的信息,张让确认了刘备的身份,朝着刘备和蔼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着刘宏一拜。 “启禀陛下,刘备身份属实,是景帝九子中山靖王胜之后。” 张让没有多做解释,刚刚他在翻找的时候也觉得头疼,这中山靖王刘胜有着一百二十多个儿子,而且这一百二十多个儿子多多少少都封了候,只不过是流传多年下来,还是侯爵的已经所剩无几,刘备就属于混成了屌丝的那些支系。 确认了身份,还是在皇宫大殿上确认的,一时间,刘备浑身舒畅,神清气爽。 虽然他对于汉室宗亲的身份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的,他只是为汉室骄傲,但是实际上他并不是很经常拿出这个来说事,前世的刘备也是一直到称王之后,才会时常论及自己的出身。 有趣的是很多人都觉得刘备的汉室宗亲的身份是假冒的。 因为大汉播种机中山靖王刘胜的子孙实在是太多,而且经历了王莽篡汉那个时期之后,是否会遗失了刘家的宗谱族册,从而让刘备蒙混过关。 其实不然,刘备从出道以来,一直和刘焉都是以叔侄相称,而汉室宗亲的事情由九卿之一“宗正”负责,并且有完整的全国性机构和大量的文职人员。 宗正的职责就是掌控好皇族的名籍册,这里所指的皇族是从刘邦的子嗣开始追溯的汉家刘姓宗族身份,要区分好所有诸侯、汉室宗亲的嫡庶身份,还有与皇帝所在的族系的关系。 每年都会有宗正府,或者称作宗正寺的官员们到各地去寻找汉室宗亲的驻地,记录每年汉室宗亲们的出生和去世。 包括汉室宗亲犯罪之后的审理,宗正寺也会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