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囚女有罪 如果上天给我一次穿越的机会,我希望有绝世的容貌、爱我的帅哥、显赫的家族和牛X的金手指。 萧艺蒙这种YY的想法很快就被一桶刺骨的冰水浇得个透心凉。 好冷!她全身打了一个激灵,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刚要动一下手脚,发现自己被捆在一个木桩之上,浑身上下不光又冷又湿,还疼的要命,数不清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钻心的撕痛。 她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重的像两道闸门,只能勉强撑起一道缝儿。 四周昏暗,只能借着头顶微弱的灯光,看到面前有一个人,穿着红色的长袍坐在椅子上。 “说!你招还是不招?”一个公鸭嗓子尖破锣的声音在旁边吼道。 “招”萧艺蒙勉强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个字。虽然她是一个还未报道的大一新生,不过十八年来的人生阅历告诉她,好女不吃眼前亏。 “招,还是不……”尖声细气的声音还要继续怒骂,可是一听犯人招了,立刻停了下来,从旁边黑暗处走到红衣人身边,低声道:“卫公大人,她、她招了。” “哦?招了就开始记吧。”这个被称为卫公的红衣人原本闭目养神,即使刚才撕心裂肺的惨叫也不能让他神色多一丝变化。现在听说犯人开了口,眼皮立刻抬了起来。 接着听到一阵笔墨挪动的声音,原来在红衣人的侧面还有一张桌子,桌上的烛光随后被挑得明亮起来。书吏模样的人把纸张铺好,举笔端坐。 “说,他们到底去哪了?”公鸭嗓子的人近到萧艺蒙的近前又开始吼道。 “咳——咳”萧艺蒙把嗓子里的一口浊痰吐了出来,脑子又清醒了几分。 现在这种情况不用说,自己真的穿越了。不需要再掐一下大腿验证,全身每一片肌肉、每一块骨头都用疼痛告诉她,不光穿了,还穿得无比凄惨。 她搅动着大脑里的每一个细胞,看看是否有之前宿主的记忆,很可惜,一无所获。别人穿越好歹还能把之前宿主的记忆保存下来,怎么到自己穿越时就这么科学合理呢?连点基本资料都不给? 那好吧,提气、放屁、深呼吸、闭眼睛、内心呐喊,看看能不能招呼出什么系统、空间、特殊技能…… 可是努力了半天,除了发现自己无论是大脑空间还是内心世界,都纯洁的一干二净、一青二白、一张白纸,还真的找不到一点金手指的痕迹。 真是坑姐的穿越啊! “说,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皮又痒了?”公鸭嗓子的家伙突然出现在萧艺蒙的眼前,一张干瘪瘦长的老脸狰狞着。他一只手拿着皮鞭,一只手翘着兰花指比划着。 萧艺蒙轻轻地甩了一下额前的那一绺湿发,淡淡道:“他们已经走了很远,你们追不上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穿越了,那就先让自己活下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萧艺蒙稳了稳心神,大脑飞快地旋转。 首先,通过观察得知几个线索:一、自己身处牢房,是一名囚犯,目前正在被严刑拷问;二、审问自己的不是变态就是太监,而动用这样的人一定是权力核心的人物;三、根据他们的服饰判断是古代或者是类似世界;四、对待自己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用大刑,并且拷打至死(如果原宿主不死自己也穿越不过来),得知这些人并不是公正的审讯人,更像是怀有敌意的阴险者。 其次,那个公鸭嗓的家伙的问话也透露出几个信息:一、犯罪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同伙,还不只一个人;二、他们要找的人比较重要,至少比自己重要;三、如果这些人只是想得到一些讯息,那么严刑拷打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记录?说明他们更重视口供! 只是几秒钟的思考,萧艺蒙的嘴角已经挂上一丝不意觉察的冷笑。 第二章 打脸真疼 “你个小坯子,又在这里跟我装哑巴,哼!不让你再吃点苦头,不知道杂家的厉害!” 一声冷哼,公鸭嗓把手里的皮鞭高高举起。 “等一下。”萧艺蒙似乎感觉到脸上的冷风扫过,她吃力地说道,“我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不得让我喘口气吗?” “好,我让你把气喘均了。” “咳——你们那么想知道他们的去处?” “那是自然,他们犯了如此的滔天大罪,必须把他们抓回来。”公鸭嗓把脖子一梗道。 萧艺蒙觉得想要和他们周旋,必须得知道自己是谁?审问自己的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起父亲曾经跟自己聊过一些工作上的事,提到过审讯谈话的技巧。其中一条就是尽可能的少暴露自己,多套出对方口里的信息。 打定主意,萧艺蒙说道:“犯了这么大的罪,即使告诉你们,我还能活着吗?” “这个——”公鸭嗓一滞,回头看看了红衣大人。 红衣卫公把身子坐正:“是死是活不一定,不过只要你招了,我可以让你在这天牢里少遭点罪。” 他的声音不像公鸭嗓那么尖厉,但每个字吐出来都听着那么阴冷。 “你能作主吗?”萧艺蒙轻声问。 “怎么说话那?我们大人可是艮岳府的段房山段卫公,他的话在皇城可是一言九鼎,还能欺骗你这个罪臣之女不成?” “好,那,咳——那我就告诉你——”萧艺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还不停地咳嗽,看起来很是虚弱。 公鸭嗓聂老三听她说话越来越含糊,便凑了过去。 “那几个人逃到了……逃到了……” “什么?你大点声说。” “逃到了你们死对头那里。”萧艺蒙用只有聂老三一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具体在哪?” 萧艺蒙也不理他,脑袋一歪假装昏了过去。 聂老三一急,还要追问,就听到段房山在后面冷冷地问道:“她刚才对你说什么了?” “她说……”聂老三转过身来,小声在段房山耳边重复了一遍。 旁边的书吏听不到内容,只好把笔停下,就见段房山先是眉头一皱,接着眼角又舒展开来。 “书吏,记下:萧犯七女供诉,其兄萧祁轩等一干人犯已逃往御史中丞幕少青府上。” “是,卫公大人。”书吏立刻记了下来。 萧艺蒙闭着眼睛,把刚才的信息重新梳理了一遍,心里有个大概。至于装晕,毕竟她知道的信息太少,如果再继续问下去很可能会穿帮。 还好她留了一招“诛心之言”,恐怕会让段房山又爱又恨吧。 不屑片刻,书吏把口供写好交给段房山过目。 段房山满意地点了点头,“走,把口供卷宗装好,回去交差。” “是。” “卫公,她怎么办?”聂老三躬身问道。 “一个庶女而已,既然问出口供,放回牢中就是。” “可是卫公大人,万一她翻供了……?” 段房山一愣,这丫头虽未招出什么,可给出的空白证言让自己随意填写,也真真不错。本应放过她,不过留着终是祸害。 “弄死,对外就说挺刑不过。”说完,一甩袍就要走。 萧艺蒙正装昏,听到这里心中一百万个草泥马奔过。 就在她想着怎么醒来才自然的时候,只听见大牢有人高声道:“武靖世子到!——” 牢门处一阵哗哗锁响,接着脚步声逼近。 萧艺蒙垂着头,借着披散的头发掩饰往远处看去。 该死! 正好被红衣段房山挡住,不过听声音进来的不止一人。 “恭迎世子大人。”牢内人齐声道。 “……” 没有人回应。 “咳、咳。”段房山干咳了两声又道:“不知道世子大人怎么来到这天牢之中,有何贵干?” “世子大人来这里还需要向你通报吗?而且这天牢也不是你艮岳府的管辖范围吧?”一个青衣少年朗声道。 “这天牢虽然不是我艮岳之地,不过世子此等尊贵的身份来这里也不何适宜吧?”段房山并没有看向和自己说话的青衣少年,而是正视面前的武靖世子,原本还微微欠身的身子抬了起来。 他嘴上说的客气,可是目光里透着嚣张。 “啪——”一个嘴巴抽在了段房山的脸上,段房山一惊。 “让你直起身子了吗?”少年狠狠地说道。 “不是,杂家……” “啪——”又一个嘴巴抽了过来。 “让你说话了吗?” 段房山有些懵圈,用手捂着火辣辣的右脸。 “啪——”第三个嘴巴抽了过来。 “让你捂脸了吗?” 第三章 帅哥有毒 三个巴掌下去,一向盛气凌人的段房山真的是又憋气又窝火。 即使是皇帝也从来没有这样打过自己,何况只是区区一个世子的侍卫。 他想发飙,但对面的青衣少年出手太快,根本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时间懵圈了杵在那里。 萧艺蒙离的远,看不真切,不过三个响亮的耳光还是听的真切。 看来自己有救了! 心里想着,偷想去瞧,只见武靖世子没有理睬段房山,径直向自己走来,因为不敢直视,她只好低头盯向地面,隐约间看到那人身材挺拨、细腰健背,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 “她是何人?”青衣少年跟了过来问道。 “萧犯家眷。”聂老三上前回话。 “姓名?” “萧七娘。” 萧艺蒙一听?这是什么名字啊?看来这古代对妇女还真不尊重,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好像就按排行随便起着玩的? 可是她不知道,当武靖世子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一皱,一股怒气直冲眉间。原本冷峻刚毅的面庞仿佛挂上了一层寒霜。 “大胆,连世子妃你们也敢动刑!青衣少年呵道:“还不快把人放了。” 聂老三心中也是一惊,他哪知这人是什么世子妃,吓得望向段房山。 此时的段房山也缓了过来,刚才的耳光到真是给他打蒙了,想想自己堂堂艮岳府的卫公,居然被一个小小侍卫打了,真是岂有此理。 “世子大人,你这是唱的哪出啊?她可是朝廷的钦犯啊,怎么说放就放呢?” “她是世子妃。”青衣少年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这样说话?”现在段房山离他有十数步之远,自然不再怕他抽自己的耳光,立刻有了底气,“她可是罪臣萧节安的家眷,如今皇帝下令满门抄斩,只等几个漏网之鱼逮到就都要立刻问斩。” “带走。”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命令道,不允许任何人质疑的气势立刻压向整个牢房。 段房山额头顿时冒了冷汗,但他仍然硬撑道:“世子大人,您有旨意吗?如果没有,恐怕您是带不出去这人。” 他的话音未落,青衣少年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还没等他明白过来,一只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巨大的惯力连带着整个身体撞到了后面的墙壁。 “轰”地一声砸出一个人形的大坑。 铛鎯一阵兵器响声,牢里的狱卒和艮岳府的侍卫纷纷拨出刀剑,对准世子等人。 “世子大人,您别动手哈!有话好好说。”聂老三出来打圆场道,“来人啊,赶快把人放了。” 萧艺蒙终于被人放了下来,身体因为被绑的太久,放下后立刻瘫软在地上。 世子的随身侍从立刻过来把她扶好,然后两个人一架往外就走。 牢里竟无人敢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犯人离开牢房。 世子走到段房山的面前:“告诉你家主子,劫狱者牧诚之。”说完扬长而去。 等到众人离开,青衣少年这才松开手出了牢房。 聂老三看到他们走远,才这招呼着手下人去墙里抠出段房山。 段房山的小脸已经被憋的煞白,好歹自己也是武境三品的高手,怎么连对方一个照面都过不去?心中大骇。 “卫公,您没事吧?”聂老三关心道。 “哼,你觉得我没事吗?”段房山恶狠狠道,“聂三,你怎么让人把犯人放跑了?” 聂三道:“卫公,您没看出来世子身边的青衣少年是谁吗?” “谁?” “他可是星云榜上排名十七的玉手修罗青宁啊!武境修为至少达到了五品以上哪。” “那也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 “卫公,如果不让他们走,这里谁能打过他?还是谁敢得罪世子殿下?何况那女囚的口供已经到手,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段房山一听也有道理,至于挨那三巴掌,自己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至于世子?哼!要不是皇帝最近正好要用到他的父亲武靖王,一个小小的世子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天牢外,长长的通道上,把守的士兵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余下的人分散四周警戒。 天牢本属大理寺管辖,平时都是由三个武官轮流看管。今天当值的武官碰巧遇到这事,在旁边真是叫苦不迭。即不敢拦,也不敢上,只能眼瞧着他们把人带走。 萧艺蒙被抬进马车之中,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车中十分宽敞华丽,连脚都铺着柔软的羊毛毯子,躺在里面倒还舒服,只是浑身的伤口还流着血,把坐榻染红了一片。 车子一沉,一个人从外面上来。萧艺蒙急忙又闭上眼睛。 “别装了,知道你没昏。”那个冰冷低沉的声音道。 “咳——咳!”既然被识破,在自己的救命恩人面前也无须再遮掩,萧艺蒙轻咳了两声,慢慢把眼打开。 只是一眼,又咳了两声,一只手不由得捂住了胸口。 “你又怎么了?”世子冷冷地问道。 “我——好像中毒了!” 第四章 再生枝节 众里潇洒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只是一眼,萧艺蒙心里便起了波澜,那冷峻无双的面庞,清澈如水的双眸,击穿了一颗怦怦乱跳的小心脏,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都被眼前的男子吸去了一般,周围只剩下一片灰暗。 “他们除了上刑还给你下毒了?”牧诚之心中不解,看到眼前的女子双目呆滞、口鼻流血、满身是伤,确实有点中毒的症状。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东西有没有被他们搜去?” “什么东西?”萧艺蒙的双臂牧诚之抓得吃痛,立刻清醒了过来。 “我父王数月前送来的聘礼。”世子焦急道。 萧艺蒙哪里知道什么礼物,她才刚刚穿越过来几个小时而已。 “我好像不记得了,他们把我打得好惨哦,脑子到现在还晕晕的。” 一向刚强彪悍的萧艺蒙立时装出一副小女人的样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 要说萧艺蒙刚强彪悍那是有道理的,穿越前的她可是跆拳道黑带三段的选手,打遍全校无敌手。 这也是她从幼儿园起到高中毕业都没有处男友的原因之一,谁要是惹她不高兴,随便一记前踢、直拳都会把你送到千里之外。 “你在想想,聘礼中有件特别东西,如果没被搜走还会放在哪里?”牧诚之追问道。 “真的不记得了,会不会被父亲藏起来了?”说道聘礼,萧艺蒙的心里又兴奋起来。虽然刚穿来之时受了皮肉之苦,不过好歹上天还补偿自己一个帅哥老公,真心不错,给老天一百二十个赞哦! 那边牧诚之的脸色却非常难看,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也许萧艺蒙真的中毒了,一点也没有看出牧诚之眼中的异常,还在一边满眼都是小星星,特别在被抓住的瞬间顺势倒向他的怀里。 牧诚之急忙一闪,掀开车帘出去了,让萧艺蒙尴尬地扑了个空。 真是的,难不成霸道冷酷总裁型的都这么不解风情?萧艺蒙喃喃道。 外面,青宁看到世子出来立刻牵过一匹马,然后命令手下护着马车迅速往城南而去。 …… 秋天的帝都,到处都是肃杀之气,仿佛所有的灵魂都在这个季节凋零了生命。 城南的天梁大街上人影越来越稀少,到最后只有呼啸的北风、稀落的枯叶和世子一行的车马声。 “青宁,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世子,未时一刻。” “我们走到何处?” “天梁街修仁坊,过了前面的春盛门再有一条街就出了外城。” 牧诚之微微沉思一下,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就听见身后轿中的萧艺蒙叫道:“世子大人,我好饿啊!有吃的吗?” 话音未落,就听见金风骤响,一道暗箭从旁边坊间的店铺里射出。 “有埋伏!”青宁瞬间暴起,护在世子面前。 可是那只箭并不是冲着牧诚之而来,而是直接射向了后面的轿子。 “噗!噗!噗!”又是几声箭响,马车周围的两名侍卫应声倒地,剩下几名侍卫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出佩刀拨打开箭矢。 “后面。”牧诚之命令道。 青宁领命拨马,刚要去车内看看情况,就见坊间的两边呼地冲出一伙儿人,手举钢刀恶狠狠地扑来。 “保护世子。”青宁喊完,从马上一个‘云中翻’腾起,踹向最近的敌人,敌人横刀来挡。他踢到了刀背,然后顺势窜向另一个敌人的背后,一探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微微用力。 “嘎巴”一声,颈骨尽碎。 牧诚之遇到过的暗杀行刺太多了,眼前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光天化日下行刺自己,而且还是天子脚下?难道他们就不怕帝都的御林军和五城兵马司吗? 这街上也好像被人提前清了场,怪不得中午刚过这大道上就没有了行人。 压下心中的疑问,回头去看后面的马车。 车身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上面除了箭矢还有鲜血,分不清是侍卫的还是敌人的。 原本高大华丽的马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诡异狰狞,仿佛是一张血色的怪兽在等着自己…… 第五章 恭候多时 才出龙潭,又出虎穴。 萧艺蒙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啊!在天牢里就已经丢了半条命,没想到出来又差点丢掉剩下那半条。 要不是这辆马车里的羊毛地毯又软又舒服,她才不会躺在地上呢。好在她刚刚躺下就躲过了射向车子的那些暗箭。 看着头上寒光闪闪的箭头,听着车外喊杀连天的吼叫,萧艺蒙第一次觉得穿越也不是那么好玩。 人生啊,在穿越之前就充满了各种危险,没想到穿越之后还是不安全。 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之前,她是一名大一新生,从北方的小城市赶往南方的大学。 没有人送,只有她和一个孤独的旅行箱。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自己从小到大和父亲相依为命。 父亲是一名检察官,一份公职的工作,没有大福大贵,却也衣食无忧。只是他这份工作比较得罪人,经常会有人来报复。这也是她从小被父亲送去学习跆拳道的原因,至少有一技傍身,多了几分安全感。 但是萧艺蒙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除了学校学习,她更喜欢画画,业余的时间自己还报了一个课外美术班。 父亲工作忙,没有时间管她这些,直到高考填写志愿才知道萧艺蒙报的是一所美术学院。原打算大学新生报道去送她,可是单位又有一件紧急案子需要他处理,所以只能让萧艺蒙自己去了。 临行前,父亲告诉她多多注意安全,因为自己正在办的一起案子得罪了某个市里黑白两道的大人物,出行方面要加一万个小心。 小时候经常遇到这种事,萧艺蒙早就习以为常。搭上一辆长途客车,准备去S市再转飞机到学校。可是没想到半路竟出了车祸。 正是九月,阴雨连绵。长途客车与一辆大货车相撞,整个车子翻出了公路。靠在车窗的萧艺蒙被甩出了车外,脑袋不知道撞到硬物昏了过去。 等到她恢复神志的时候,天似乎很黑,就感觉有人在搬动着自己的头部。 “是她,没错。” 萧艺蒙刚想去看清说话人的样子,突然感觉脖子一痛,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想想啊,人生就是这么神奇,说穿越就真穿越了。只是之前想过穿越后的四个愿望,好像都没实现。 不过帅哥到是有那么一枚,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爱自己。 萧艺蒙,躺在车上胡思乱想,想到自己借尸还魂、死中复活,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想想父亲知道自己出了车祸,一定会伤心欲绝吧! 哎!~ 车外的喊杀声渐渐小了,不多时又归于平静。 车帘一挑,牧诚之进来。 “你还没死?” “暂时没有。” “那你怎么躺着?” “舒服。” 牧诚之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两个人一上一下颠倒着看着对方,仿佛世界都变换了角度。 “会骑马吗?” “不会。” “身上的伤还能挺得住吗?” “我觉得在血流干之前我会先饿死。” 萧艺蒙真的好饿,不过这一路上终于听到一句关心的话,心里好像吃到蜜那样甜,饿意顿时消了大半。 可是牧诚之不这么想,他怕萧艺蒙真的就在半路上死掉,那件东西的下落就更难寻找了。 他一伸手把地毯撕开,然后一卷,将萧艺蒙卷在了毯子当中,找了根绳子捆了起来。 “你要干嘛?”萧艺蒙觉得自己像个大粽子似的被拉出了马车。 “出城!”牧诚之没有多余的解释,骑上自己的马,把萧艺蒙绑在自己的身上,两人同乘一马狂奔而去。 此时身后的侍卫,只有青宁和两三人而已,那辆华丽的马车和一众尸体则丢弃在坊间之中没了声息。 望楼鼓响,明德门就在眼前。 出了这道城门,才算安全。但是眼前却有一支队伍拦住了去路。 队伍大概二百多人,身披盔甲,手拿兵刃。为首一员大将,身材魁梧,面色焦黑,正横枪立马等着众人。 “尉迟德宗?”牧诚之看清之后心中暗道糟糕。他可是自己在帝都认识为数不多的几个狠人之一,五城兵马司的主将,掌管全城治安和防御,与京兆尹一文一武治理着帝都。 “世子,怎么办?闯过去吗?”青宁问道。 “尉迟德宗,星云榜武境排名第九,你可以试试,不过不是今天。” 牧诚之说完,一个人驱马向前。。 城门下,黑脸将军抱拳大笑:“哈哈哈——世子大人可好,末将在此恭候多时了。” 第六章 何去何从 金枪鱼寿司、全聚德春饼、墨西哥鸡肉卷…… 萧艺蒙被卷在毛毯中,幻想着自己就是各种美食,妖娆着身姿勾引着灵魂深处的吃货。 粉色的甜甜圈在眼前漂浮着,口水顺着嘴角倾泄而下。 如果能一口吃掉自己的话,她好想狠狠地咬下去。 外面的世界她一点都不在乎了,因为每当饥饿时,她的脑子都会“当机”,满屏都是吃吃吃! 此时的牧诚之并不像萧艺蒙这般轻松,站在明德门前进退维谷。面对半路杀出来的尉迟德宗,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世子大人,我听说有人劫了天牢,不会是您吧?” “是我如何?不是我如何?” “是您,麻烦跟我回天牢把人送回去;不是您,检查一下。”尉迟德宗说完,攥紧了手中的铁枪。 他到不是害怕,如果单打独斗,无论是青宁还是世子,他都不惧。可是一旦真的动上手,这事情就复杂了。 牧诚之微微一皱眉,“如果两样我都不愿意呢?” “世子大人,虽然我们只在凤鸾宴上见过一次,但末将对您的人品和修为都钦佩之至,想必您不会为难我吧?” 这尉迟德宗长的五大三粗,可是粗中有细,说起来话来柔中带刚,即不想撕破脸,又想完成使命。 还没等世子回答,青宁勒马向前,抱拳道:“听闻尉迟将军在星云榜武境排名第九,在下玉手修罗青宁,排名十七,想挑战您!” 比武挑战,本是武人传统,越级挑战也是常有之事。可是足足越了八级挑战,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吗? 这是何等的勇气与实力,敢说这样的大话。要知道星云榜上每一名之间的差距都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何况进入前十名的人物更是武功盖世的绝顶高手。 “哈哈,娃娃,看你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能有这么高的排名已经不易,别随意挑战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尉迟德宗这话到不是托大,他有这个资格这样说,只是在青宁心里另有打算。 “将军,论资历论排名我自然差您许多,但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跟你学习一二。若是侥幸胜了您一招半式,望您能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牧诚之不语,心想青宁一向守规矩,今天这事没事先和自己商量,看来这小子也是豁出去了,可是这实力上的差距也太过悬殊!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青宁,青宁回了他一个“请君放心”的微笑。 “哈哈!青宁,你要是输了呢?”尉迟德宗问。 “我若输了,任您处置。” “好,一言为定,那我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挑战。”尉迟德宗从马上一跃而下,将手中大枪往地上一杵,钉入土中,这土坑中立时便有隐隐火红之色。 “娃娃,你叫玉手修罗,看来不擅长兵器,那咱们就拳脚如何?”尉迟德宗颇有长者风范,若不用兵器,对青宁来说更有利。 青宁也跳下马,“谢将军成全。” 说完,二人站立当场。 一圈暗红之色的光晕从尉迟德宗的丹墟处升起,运行到右臂之处,右手便红如火烧。 青宁则从丹墟处运起一团青白之光,在双手中罩出股寒霜之气。 这一阴一阳、一寒一热的威压之势一出,场面霎为紧张。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近及。从朱雀大街的正北方奔过来三匹马。马上三个宫里模样的人高喊:“皇帝圣谕至!” 众人拉好的架式立刻停了下来,三个宫人来到近前下马会旨。 “诸位大人,切莫动手,皇帝有口谕。”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太监,气喘吁吁道。 众人跪拜,惟有牧诚之下马肃立。 “皇帝口谕:萧、王谋反一案罪首俱已伏法,其家眷男子充军戍边,女子入奴籍送入布役局,其案已结不予深究。另召武靖王世子随旨进宫。” 老太监尖声宣读完毕,转头看向世子道:“世子大人,快随老奴入宫吧,圣上在太极殿还等着呢。” “原来是陶卫公,不知圣上找我何事?” “世子大人,这个老奴并不知情。既然圣上只是召您过去,那就无须担心。” “好吧,臣领旨。”说着,牧诚之把后面背的“大肉卷”交给青宁,“先把她带回府中。” “是,大人。”青宁接了过去。 “世子大人,慢走。”尉迟德宗拱手道,在他心里,即能拦下牧诚之,又能不动手,恐怕这是最好的结局,毕竟这武靖王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牧诚之不回答,只是拱了一下手算是还理,而青宁刚冲着他道:“尉迟将军,今日挑战之事并未完结,等下次见面一定请教。” “好,我等着你,哈哈。”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又有一队人马从东北角的平渊坊走来。 这群人穿着十分华丽,前面是四五人是宫中女官模样,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人的护从。为首的一名女子穿着紫纱短襟罗裙,头上挽着流云髻。 “哪位是世子大人?” 牧诚之没有答话,只是眼睛冷冷地看着。 “找我家大人何事?”青宁问。 “我是云宵宫的女吏紫绫,受我家长公主懿旨,押解萧家女眷回去。” “按律令,萧家女眷应该先去户部入了奴籍,再送到布役局统一安排遣使。你们公主府来要什么人?”青宁责问道。 “我们云宵宫用个奴婢,需要你一个侍卫来管吗?”紫绫盛气凌人道。 就在此时,又有一顶小轿奔来,人不算多,算上轿夫也不过三人。。 轿子停稳,从轿上缓缓下来一名女子,先是看了一眼世子牧诚之,然后淡淡道:“公主府的丫环都好大的威风,不过这萧氏贱奴,本夫人也想要。” 第七章 混世魔王 “人肉卷”萧艺蒙在毯子里听着外面人说话,有些懵懵懂懂,不过大致也听出来他们在争论自己。 感情自己也不是一无事处嘛,想想也是,哪怕是块骨头也有狗抢嘛! 又是吃的,该死,饿过劲儿了,大脑恢复点神志。 “嘉夫人。”牧诚之的衣襟无风自动,冷若冰霜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波澜,但心里似乎猜到某些事情。 自己昨夜在嘉义伯府中赴宴,通宵达旦,直至天明方走。离开前,嘉夫人送自己一辆马车,说是怕世子酒醉骑马多有危险,所以送了那辆装饰得珠光宝气、富丽堂皇的马车。 而这辆马车正好在牧诚之劫狱后拉上了萧艺蒙,途经修仁坊又被袭击,现在嘉夫人忽然出现,若说这几件事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鬼才相信? 嘉夫人三十左右的年纪,面若桃花,眼如单凤,身着月眉双栖长裳,每迈一步无不风韵万千。 “世子大人,昨夜奴家向您要个灵巧的婢子过来,怎么今天还自己亲自送来?您真是太客气了。” 说着,向牧诚之微微一笑,然后指挥着手下过去抢青宁手中的人肉卷。 另一边的紫绫不干了,明显看出来这是来抢人,立刻上前拦住:“嘉夫人,什么样的婢子您府上没有?来这里抢个贱奴做什么?” 嘉夫人也不理睬,硬是抢人,青宁站在那里有些为难。 “长公主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不喜欢男人了?” “你……”紫绫气得小脸通红,虽然整个帝都都知道长公主喜好美男,可是当众被冷嘲热讽地说出来,着实有些难堪。 站在一边的陶卫公早已见过这些场面,若要让她们继续缠下去,说不定会耽误正事。一个区区贱奴而已,两家肯定又在暗中较什么劲儿了。 “二位不要争了,这萧氏小贱奴,杂家是要带回艮岳府调教的,你们就不要多想了。”说完,陶卫公让其中一个小太监牵过马来,“这毯子里卷的就是那小丫头片子吧?” 青宁点头。 “哼,你们江南人真会玩。”随着兰花指轻点,青宁看着世子没有阻拦的意思,便把裹着毛毯的萧艺蒙扔在马背上。 牧诚之沉默不语,跟在陶卫公的身后往皇宫而去。 原地剩下的两个女人,互相冷哼一声,翻着白眼各自离去,只留下尉迟德宗在那里望着天。 半响,说了一句:“好冷!” …… 十月清秋,冷风骤起。 宫城的东北角,有一处园林,早已秋叶满地。 又饿又乏又痛又冷的萧艺蒙,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折腾到这里。 不知道怎么下的马,也不知道如何进的院子,只是被人扔在床上后就一头睡了过去。 等她醒时已经华灯初上,感觉自己浑身发烫,难受的要命。想要挣扎起来,就听到耳边有人轻叫:“你先不要起来了,胡大夫刚刚给你包扎了伤口,不过你又感染了风寒,不能乱动。” 女孩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就像春天森林里的鸟鸣。 萧艺蒙这才注意到床边站着一个丫环,五官小巧,双目流光,圆圆的小脸透着一层粉嫩。一身鹅黄的轻衫,朴素不失清雅。 “你是谁?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萧艺蒙三连问。 “我叫茵雯,是这揽秀轩的婢女,你是午后刘公公送过来的。”茵雯答道。 “揽秀轩?我还以为是艮岳府呢。”萧艺蒙喃喃道。 茵雯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姑娘可能有所不知,这揽秀轩就是艮岳府的一个处所,住的都是秀女才人。而我们艮岳府是皇家别苑,占地广阔,风景秀丽,深受圣上喜欢。不过等你病好了可不要乱走,免得迷路闯祸,那可是要挨罚的。” “多谢茵雯姑娘。” “不要叫我姑娘,唤我名字就好。”说着,茵雯端来一杯水,扶着萧艺蒙慢慢坐起,“你刚来时好吓人的,浑身上下都是伤,包着你的毯子都是血。幸好胡大夫今天给雨竹瞧病,恰好就在轩里。他给你处理了伤口,上了药,都包扎好后才离开。离开时告诉我,你感染了风寒,让我好好照顾你。” “看来这个胡大夫是个好人。”萧艺蒙喝了一口水。 “还好吧,他的医术到是很高明,就是有点势利眼。”茵雯噘起了小嘴,“府里低等的奴婢他都瞧不起,轻易不给咱们这些丫环看病,即使来看也是敷衍了事。” “那这次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可能是看在刘公公送来的面子上吧,好像刘公公对掌事妈妈说了什么。” “说些什么?”萧艺蒙问。 “我没太听清,好像陶卫公安排的,什么世子妃的?” 这下萧艺蒙明白了,看来这府里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是罪臣之女,更不知道自己被皇帝下旨贬为奴籍。 哎,真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的起点是高是低,一会在云里一会在土里,看来未来的路可不好走啊。 正在她思索之际,就听到院外有男子高呼:“雨竹姑娘,雨竹姑娘在哪?” 接着,一连串厚重的脚步跑进了院子,“别拦着我,听说雨竹姑娘病了,我是来看她的。” 院子里乱了起来,似乎一群丫环拦着那男子。 “外面是什么人?”萧艺蒙疑惑道。。 “他?”茵雯一提到此人,不由得小手捂头无奈道:“那就是一个混世魔王的主儿。” 第八章 夜闯闺房 混世魔王?该不会是程咬金的模样吧?萧艺蒙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形象。一脸络腮胡子,两个牛铃大的眼睛,到哪里都是大呼小叫的。 “姑娘,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茵雯好奇地问。 “我叫……”萧艺蒙迟疑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这副身体本尊叫什么名字,可是听着狱中的对话,好像自己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字,“我姓萧,你叫我阿蒙就好了。” “阿蒙,听起来好有意思。”茵雯拍手道。 这孩子脑子不是瓦特掉了吧?名字有什么好稀奇的。萧艺蒙脑袋真的好痛,可能是受伤引发的风寒,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昏昏沉沉,好想再睡一觉。 茵雯将她扶好躺下,又把床头的幔账落了下来。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华衣少年闯了起来。一进屋就大喊:“雨竹,雨竹是不是被你们藏了起来?” 揽秀轩各个房间都出来人拦着,只有茵雯这屋门前没人,正好被这家伙逮了个空着。 “殿下,您别乱闯啊!茵雯急忙去拦,可是这主儿哪能是她挡得住的,”殿下,殿下,雨竹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那床上躺的是谁?” 混世魔王嘴里嚷着,手已经去掀萧艺蒙的床幔。 “啊!好痛!”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混世魔王还没等看清里面的人,手指就被掰成麻花形。 他扭曲着五官,倾斜着身子叫道:“松开,快松开。痛!痛!” 野猪被捅了两刀还没死时的惨叫。 萧艺蒙当初可是练家子,十多年的跆拳道自然不是白练的,何况师父还教了几招擒拿手。虽然上了高中练的少了,但底子还在,面对着各种瘪三混混那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不过她现在伤病在身,这副身体又有些赢弱,功力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刚才使出的那招翻龙指,已经把全身力气抽光,时间一久,浑身再无力气,只好把手放开。 “六殿下,您没事吧?”茵雯上前察看。 “里面是雨竹吗?怎么这么大的力气?”六殿下带着哭腔说道:“难道她不是病了,而是生我的气吗?雨竹,你原谅我好不好?” “六殿下,雨竹真不在这里。您快出去吧!”说着茵雯往外推他。 “不是雨竹还能是谁?我要见她一面,把事情讲情况。” “她是今天新来的姑娘叫阿蒙,受了伤,害了风寒在这里养病,您去别处找雨竹吧,在这里久了别把病传染给您。” “哪家的姑娘生了病还这么大力气,别骗我了。莫不是里面还有男人?”一想到此,这位殿下就更激动了。 说话间又把手伸向了幔账。 “不怕死就拉开。”萧艺蒙虚弱地说。她现在已经动弹不得,只能勉强言语:“堂堂殿下大人,深更半夜闯入女子闺房,大呼小叫、动手动脚,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她学着古人说话的腔调,自我感觉还有几分相似,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震住这个无赖。 六殿下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是新来的姑娘,不知道本王就喜欢深夜来访。来来来,让我看看新来的小妮子到底长什么模样,竟有如此力气。” 说着一用力,猛地把粉红色的床幔拉开。 顿时,屋子里安静下来…… “哇,好美的帅哥。”。 “啊?好丑的女人。” 第九章 好戏开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萧艺蒙心中瞬间涌起两行诗句,仿佛古之就有的文字就是为眼前这人而特意书写。 他面如清秋之月,气若春晓之风,肤似羊脂细腻,五官犹玉琢般精致。 这一位翩翩公子哪有一点混世魔王的样子,明显就是S级小鲜肉一枚啊。不觉间,萧艺蒙咽了一下口水。 而站在她面前的六殿下则被吓得目瞪口呆。 怪不得这女人手劲这么大,长得也真够吓人的。 只见萧艺蒙满脸的伤疤,红一道、紫一条,好些地方都浮肿起来,像一头刚刚包扎完的猪头,最恐怖的是那猪头居然还对自己笑。 当机了几秒钟后,六殿下终于回过神儿来,“妈呀!”一声撤腿就跑,跑到门口处还差点绊了一跤。 那惨叫声比刚才还凄厉,逃走的速度比来时更疾风。 萧艺蒙的眼中已没有病时的朦胧之色,身体也不由自由的坐了起来。 茵雯不知所已,急忙走了过来,“阿蒙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那个就是六殿下?” “是啊,他平时就这样疯疯癫癫的,没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他是哪里的殿下?怎么会在出现这里?” 萧艺蒙被六殿下这一闹,竟有些精神,在茵雯的搀扶下又坐了起来。 “他啊?真是说来话长。”茵雯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床头,“六殿下其实也很可怜,他是大洛朝当今圣上的六皇子,本来束发之时就可以封王,待到弱冠之时再去就藩,也算是前程坦荡。没想到他母妃离世的早,从小被燕嫔抚养。而燕嫔三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惹怒了圣上被打入冷宫,从此便无人管教,成了现在的模样。” “现在的模样也不错嘛,至少很帅呀?”萧艺蒙嘴上说着,心里却暗忖,这里竟不是历史上任何一个王朝,看来穿越到一个类似古代的世界,学过的历史知识恐怕用不上了,不过唐诗宋词这种穿越后的老伎俩是不是就有发挥了空间呢? 茵雯哪里知道她心中的窃喜,在那里继续说道:“六殿下样貌到是不差,可是生性顽劣,总喜欢惹事生非。原本圣上因为他擅于绘画把他叫来艮岳府精进学艺,没想到来了这里之后就天天沉迷酒色,不思正业。哎!~~” 一个皇二代,思什么正业?他们的本职不就是吃喝玩乐、安于享受吗?没去祸害百姓、扰乱朝纲,就已经很守本分了好不好。 萧艺蒙真不理解这个茵雯替皇子操什么心,莫非…… “你喜欢六殿下?” “你说什么那?”茵雯被她这股清奇地问题惊呆了,一时间小脸通红。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就算喜欢也很正常啊,六殿下长的那么帅,有几个女孩子不动心的。” 聊了一会天,萧艺蒙的精神打了起来,“有没有吃的?我好饿哦。” “你等一下,我去厨房看看。”说完,茵雯一溜小跑儿的出去了。不多时又回来,手里端着一个茶盘,上面还冒着热气。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厨房只有这点东西了。” 萧艺蒙感觉自己像饿了一周似的,急忙拿过来就要吃,才发现是碗面汤。 “别急,慢一点,我喂你,有点烫。” 看着茵雯这么贴心,萧艺蒙差点感动的要哭了。当然这泪水里还包含着一天没吃饭的激动。 足足折腾一天,不管穿越之后什么剧情,好歹得管饭吧。哪怕是群演也得发个饭盒不是。 她尝了一口,瞬间两眼放光,这味道简直比吃过所有的大餐都美味! “好吃。”萧艺蒙正连吞带咽地吃着重生以来的第一口饭吃完时,忽然就听门外有人拍门:“有人吗?” 这么晚会是谁?茵雯也疑惑,把碗和勺子递给了萧艺蒙,“你先慢慢吃,我看看去。” 这面汤里的面皮十分筋道,里面还放了一些青菜、肉丝和一些不知名的佐料,汤应该是老汤,看起来熬的时候应该很久,要不然出不来这么地道的香味。 萧艺蒙正细细品味,就听到门口处争吵起来。她直起身子去观瞧,就见小茵雯在那边说边抹起眼泪。 “茵雯,外面是谁啊?”萧艺蒙问道。 “阿蒙姑娘,没事的。”茵雯哽咽着。 听到屋里有人说话,门外的人不请自来,一个健步跨进屋子。 萧艺蒙借着灯光一看,进来的也是个女孩,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张瓜子脸,浅眉薄嘴尖下巴,倒有几分网红脸的特点,只是身材着实太瘦了,有点像葫芦兄弟里的蛇精。 “我还以为是谁给你撑腰,原来只是个新来的那个丑八怪啊!哈哈!” 茵雯急忙跟了起来,“恬恬姐,你别这样,她还生着病呢,咱们在外面说吧。” “怎么把我往外撵啊?是不是怕偷的东西被我发现了?”恬恬叉着腰说,在萧艺蒙地眼里就像个活圆规。 “没有,我真的没偷东西,阿蒙姑娘生着病,让她休息一会,咱们有话出去说。”茵雯焦急地用小手拉着她的衣襟。 “没偷东西你怕什么,肯定是做贼心虚了。这个丑八怪谁啊?动也不动,在床上装什么大瓣蒜。” 恬恬说话越来越刻薄,萧艺蒙听着眉头微皱。 “茵雯,她欺负你?” “没有,她可能有些误会。” 恬恬不依不饶地叫道:“别在这里啰嗦,东西肯定在这。丑八怪,还不起开。”说着伸手就去掀萧艺蒙的被子。 萧艺蒙看着这情景,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嘻嘻,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宫斗戏啊,太好了,我喜欢哦~! 第十章 我吃饱了 吃饱喝足就应该活动一下筋骨了。 萧艺蒙嘴角的冷笑刚一隐去,就将手中的汤碗一翻,正扣在恬恬的小脸上。不偏不倚,一个满脸花。 恬恬还趾高气昂地准备去掀被褥,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妈呀”一声惊倒在地,头上脸上衣领上全都是汤汤水水。 一个长在温室的小姑娘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小脸惨白,半响没坐起来。 “你不是要过来搜我的被子吗?过来啊!”萧艺蒙勾勾手指道。 “你……你敢打人。”恬恬颤抖道。 “谁打人啊?刚才不是你掀我被子时不小心碰到碗了吗?”说着,萧艺蒙向茵雯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扶这位姑娘起来,在地上着凉了可不好。” 萧艺蒙的气场把恬恬压的死死的,恬恬站起来时还有点腿软,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即使自己家的主子也没有她这么不讲理。 茵雯扶起恬恬道:“姐姐快回去换件衣服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恬恬还想说什么,可是一抬头看到萧艺蒙那凌厉的目光,吓得转身就跑。直到了门外才敢撂下一句狠话:“哼!你们都给我等着!” 茵雯看着恬恬狼狈的样子离去,摇着头开始收拾屋子。 “姑娘刚才的样子真是吓到我了。” “恶人自有恶人降,怕什么。”萧艺蒙现在想开了,既然穿越重生过来,就要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何必唯唯诺诺一生。 “可是她们不好惹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无论如何,姑娘以后不要这样了。今天这事,还不知道怎么了结呢。”茵雯忧心道。 “好了,别收拾了,过来坐一会吧,你也忙活一晚上了。” “没关系地,我平时也做这些事情。” 茵雯收拾好后才坐到床头,“你快躺下吧,没想到你这么大脾气,一会的功夫已经揍了两个人了,说实话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呢。” “是吗?那你平时见的都是些什么人?还有刚才那人为什么说你偷东西?” 茵雯叹了一口气,才把经过说了一下。 原来揽秀轩住的都是各地送来的秀女才人,她们每两人住一屋,平时练些琴棋书画,等到圣上来时或是献艺或是服侍。 这恬恬是雨竹的同屋,虽然大家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身份,以姐妹相称,可毕竟来之前的身份不同,在这轩中地位也不一样。 恬恬入府之前是平昌知县的女儿,而雨竹是户口侍郎家的千金,自然雨竹就以主子的身份使唤恬恬,而恬恬也以她马首是瞻。 “那偷东西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六殿下送给雨竹一支流彩金簪不知掉在哪里,她就大发脾气,在轩内到处寻找。原来我屋的隽修姐姐问她是不是在外边丢的,到曾经去过的地方再找找。哪知这句话触了雨竹的霉头,竟然联合其他屋的姑娘一起跟掌事妈妈说隽修的舞蹈有瑕疵,对圣上不敬。就这样被赶出揽秀轩了。” “赶走之后能去哪?回家吗?” “不是的,她被赶去浣衣去作杂务了。好可怜的隽修姐姐。” “原来如此。”看来这里面越来越有意思了,萧艺蒙又问:“那你是谁家的小姐,怎么也被送到这艮岳府里?” “我也不是什么小姐啦,我爹是卫京三营火旗营指挥使舒寂安,我是家里的庶出,没什么地位啦。正好圣上修建艮岳府,每年都需要大量秀女才人,就被爹爹送了进来。”茵雯的眼神似乎飘向了远方,想起了许久不见的父母。 萧艺蒙听起来怎么有种卖儿卖女的味道,看来这皇帝不是昏庸也是好色。 “是不是想家了?” “嗯,有点。姑娘你呢?你怎么进来的?”茵雯偷偷试去眼角的眼光问道。 萧艺蒙心中一阵苦笑,我怎么回事?我要是知道就好喽。 “你猜我怎么回事?”谈话的一个小技巧,这是老爸审讯人时经常用到的办法,以退为进、反客为主。 “你姓萧,朝中姓萧的重臣有一位是萧安节萧阁老,你不会是他家的千金吧?” “为什么猜我是朝中而不是地方的呢?” “你是刘公公送过来的,和朝中联系多一些。而且还说什么世子妃,能配上世子这样的身份只有萧首辅了。” “如果我真是世子妃,又怎么会送到这里呢?难道这里不都是未嫁之人吗?” 茵雯耐心地解释道:“来到艮岳府除了各家姑娘小姐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夫人女眷。她们都有自己才能技艺,陪太后休闲开心的。阿蒙姑娘,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还有,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没好意思打听。” 萧艺蒙多少有点尴尬,连忙编了一个借口:“我也是庶出,自小生活在乡下,才入京不久,很多事情并不了解,还望妹妹教我。” “哦,原来这样。”茵雯的疑问消去一些, “那你能跟我说说艮岳府的事吗?免得我在这里做得有什么不对,乱了规矩。” 茵雯也是个爱说话的人,从生活起居、规矩礼节,到人情事故,地理环境,都详详细细介绍地介绍一番。萧艺蒙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终于撕开了一角。 “不早了,你也休息吧,今天太谢谢你了。”萧艺蒙劝道。 “客气什么,我们以后就是姐妹了,没事的,我晚一点睡。万一一会别的屋再来找我们麻烦呢,我守着你,你安心睡吧。” 看着茵雯可爱的小脸,萧艺蒙心中多了几分疼爱。前世的自己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孤孤单单了好多年,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如今竟在异界遇到这样一个可爱天真的妹妹,也算是件因祸得福的事吧。 她问道:“茵雯,你会写字吗?” “会啊!” “把笔墨拿来,帮我写几个字贴在门外。” 茵雯在宣纸上把字写好,拿起来看了又看,“这样真行吗?”。 “放心吧,把字贴出去,保管她们今晚不会再来,你就安心地睡吧!” 第十一章 清晨喧闹 贴在门外的一张白纸上赫然写着“等你哟”三个大字,这可把另一屋里的雨竹气坏了。 不仅自己人被打了,还敢明目张胆地挑衅,她刚想出去找人教训教训,可是转念一想,这位新来的姑娘到底什么样的背景竟敢如此嚣张?现在贸然前往,万一惹到不该惹到的人就不妙了。 想到这里,她对恬恬说:“今晚你先休息,明天去找掌事的姑姑问问这丫头竟然什么来历,探探虚实。” “那她打我就白打了吗?” “哼,你看她门上贴的字吗?你现在敢过去吗?” “这个……”没有了雨竹撑腰,她自己是万万不敢过去的。 “来日方长,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庭院深深,月光如水,照得揽秀轩的青瓦仿佛铺上了一层银霜。安静的院子里,唯有清风拍打着窗户,搅动着每一个不曾入眠的思绪和一双双八卦的眼睛。 茵雯门前贴的那张纸,好像一道符咒,镇住了那些魑魅魍魉,让这夜平静的有些诡异。 不过萧艺蒙这一夜睡得到是踏实,原本受伤加风寒,又折腾一天,体力早就透支。可经过胡大夫妙手回春的治疗,竟然康复得迅速。美美地睡了一大觉,等到日上三杆醒来时,精力已恢复了大半。 她伸了一个懒腰,想去叫茵雯,可是茵雯并不在房中。 试着活动一下身体,除了身上的鞭伤略有疼痛,别的并无大碍。 她下地准备洗漱,顺便观察起这个小屋来。这是个普通的里外套间,东西各有一张床。无论桌椅床凳还是用品器件都十分的精致、华美。 一个小小秀女的房间都如此漂亮,那皇帝住的地方岂不是更得富丽堂皇、奢华无度? 床边不远处,正好有一面铜镜,萧艺蒙过去照了一下。别说,还真的吓了自己一跳。 红肿的地方消了一些,颜色还是深浅不一,一条一块的看起来像美洲豹。受伤的皮肤,有些地方还未愈合,血液凝结起的血痂狰狞的像一条条虫子…… 算了,还是别看了,要不然早饭真吃不下了。 前世的萧艺蒙谈不上美丽漂亮,她身材普通,脸蛋普通,气质普通,整个一个“三普女孩”。 她也曾幻想穿越后可以有一副绝世的容颜,可残酷的是这个世界连个“美颜”都没有。幸好不用发朋友圈,要不然没有滤镜的日子怎么活啊。 挣扎在自己样貌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争吵。萧艺蒙推门出去,正看到七八个女孩围着茵雯叽叽喳喳地叫着什么。 茵雯端着一个餐盘,红着小圆脸,想要分辨什么,可是根本插不上嘴,蹲在那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大清早,哪来的乌鸦乱叫!真是惹人闹心!”萧艺蒙高声问道。 这一嗓子,还真把众人镇住,其实她们也早就看到萧艺蒙出来,故意不理她。可是没想到被她这么一顿冷嘲热讽,立刻有人忍不住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昨晚那个丑八怪。”一个女孩道。 “说谁乌鸦呢?你的声音才难听呢。”另一个女孩跟风。 萧艺蒙并没有答话,而是把目光投向恬恬挨着的女孩。 那女孩身着芙蓉色紧袖轻衫,下裙摆缠云叠枝的图案,身材修长,面如秋水,站在那里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味道。 “说话啊,该不会是个哑巴吧。”又有人嘲笑。 萧艺蒙慢慢地走到人群当中,把她茵雯扶了起来:“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什么叫欺负,明明她是做贼心虚,不敢让我们进屋去搜。”刚才嘲笑她的女孩说道。 “她们说是我偷的东西,还要进屋去搜,我怕打扰你休息就和她们争论起来。然后,然后餐盘就掉地上了。” 果然,茵雯餐盘里的东西已经洒了一地,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收拾。这种事不言而明,明显是她们故意打翻的。 “哦,还是昨晚的事情啊,那就让她们去搜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萧艺蒙大方道。 一旁的恬恬以为萧艺蒙看到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害怕了,立刻来了底气:“哼,姐妹们,我们好好搜搜,一定把雨竹姐姐的簪子找出来。” “是吗?你怎么这么肯定东西就在我的屋子里?”萧艺蒙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茵雯回到廊下,完全不顾众人的目光。 “不在你那还能在哪?别的屋子我们都搜过了。”恬恬气呼呼道。 这一句让萧艺蒙心里有了数,看来这雨竹怕是轩中最霸道的主儿,每个人屋的姑娘都被她们欺负过。只要找好时机,定让她们翻车。不过眼前的事情也要解决。 她抚摸着廊下的柱子细细观瞻。这揽秀轩建的真是十分的巧妙,三十六间屋子各不相同,或前凸或后藏、或上临或下倾,摆列的错落有致。有些房间前面有池水小桥,有些房间旁边有花草秋千,有些房间窗外有石径野灌,各有特色,可以说一步一景,景色各异。 但这些屋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被一条长廊连贯,像一条小溪穿梭于各个星辰之间。 雨竹看到她还有心思观赏景色,便向恬恬使了一个眼色,恬恬立马带人就往屋里闯。 萧艺蒙也不阻拦,只是幽幽地说道:“这里的景色到是不错,只是建筑材料有些老旧,恐怕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若是进去时被什么东西绊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哟。” 恬恬闻言微微一愣,别人不知何意,她可是心有余悸。 “雨竹姐快进去吧,咱们这么多人呢,她还敢动手不成?”一个绿衣女孩说道。。 话音未落,萧艺蒙飞起一脚,正踢到廊檐下的一根柱子上,柱子应声折断…… 第十二章 大夫留步 “啊!——”女孩们一个个花容失色、惊呼不已。 “她、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是怪物吗?” 那柱子虽说是装饰性的,但也有手腕粗细,别说是用脚踢断,就是用斧头也不一定一下砍倒。 雨竹见此情景吃惊不小,心中暗忖:莫非她是武境中人?竟然会武功,早知道自己不该心急,等恬恬去问过掌事姑姑,摸清她的底细再动手就好了。 萧艺蒙这一招侧踢震住了当场,一时间院子里鸦雀无声。 “茵雯,麻烦你把饭菜再打两份过来,我们回屋子里边吃边等她们过来。” 哪有人敢再来,大家一溜烟地集体消失。 真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萧艺蒙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屋子。等门关好后,连忙去卷起裙子,从小腿上摘下两本书。 “好疼。”她使劲地揉搓起来。 在出门前,她就做好了准备,从茵雯的书架上拿了两本书绑在腿上。到不是她有先见之明,而是新人要立威,必须来点狠的。学了十多年的跆拳道,加上今天早有准备,再配合一根真的快要断的柱子,效果出奇地好。 父亲曾经教过她,在陌生人面前,要想占据主动,一定要给她们下马威。当然,也是是他审讯谈话的技巧。 在穿越来的第一天,她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无论是从天牢受刑、中途遇刺,还是城门赌战,无不透露出这是个不平静的时代。自己身处在危险重重的境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何况自己这个身份是一个罪犯之躯,即使有着弄不清的世子妃名头,但看起来世子似乎另有所图。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坚强的面对,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屈服。 既然上天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我一定不会辜负。即使入了奴籍,被困在艮岳府里,也要一步一步地奋斗。 别看姐现在是青铜,但姐是要上王者的人。外面的那些渣渣注定是我升级路上的经验值! 屋子里的人在揉着腿想着心事,在屋外面,准确点说是院外面还有一个人也是内心澎湃——他就是六皇子。 他想大清早来找雨竹,万万没想到看见揽秀轩如此暴力凶残的场面。 女人果然不好惹,看来自己还是不要进去为好。想着转身要溜,与身后一个人撞个满怀。 “胡大夫?” “参见六殿下。”胡大夫见礼。 “你来给雨竹看病的?” “是啊,顺便也给新来的姑娘看看。” 一听到新来的那个姑娘,六皇子浑身一哆嗦,“那你快去吧,对了,千万别说我来过。” 胡大夫呵呵一笑,背着药箱进了院子。 萧艺蒙和茵雯刚吃过早饭,胡大夫就走了进来。 号了脉、开了药,又拿出一些纱布和药粉,“熬的药一会去尚仁堂抓,这里的药粉是我独门密方,留着给你涂抹伤口的。” “谢谢胡大夫,那这个药要怎么上呢?”萧艺蒙问道。 “这个我来就行,昨天晚上就是我帮你上的药包的伤口。”茵雯道。 萧艺蒙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接着问道:“大夫,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全好?” “你这啊都是皮外伤,痊愈应该很快。风寒嘛三天症状就可以消去,要想好利索怎么也得七八天的时间。” “可是我的脸……能恢复吗?” “这个……”胡大夫了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道:“留疤恐怖是难免的,不过你也别太着急,先恢复恢复看。” 看着胡大夫要走,萧艺蒙急忙道:“胡大夫留步,不知道您有没有办法帮我恢复容貌,若能治好,定有重谢。” 无利不起早,她早就看出来这个胡大夫的小心思,收红包这种事,往往都是欲擒故纵嘛。 一听说有利可图,胡大夫那双小眼睛立刻闪出光亮。他重新坐好,仔细观察了一下萧艺蒙的脸部伤口。许久,叹了一口气:“不瞒姑娘,您这伤口有点深啊,而且破损的地方也很多,想要用一般的方法治愈恐怕效果不理想。” 一听这话,萧艺蒙就知道有门儿,连忙追问道:“胡大夫,您说得怎么治呢?”。 “我师父曾经练制过一种非常稀有的药膏,叫‘九凤复颜膏’,这个药可以帮助你恢复容貌、绽放天姿。” 第十三章 来龙去脉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果然,胡大夫提出的‘九凤复颜膏’代价并不小。他不要黄金,不要白银,只是需要世子下的聘礼。 当然了,不是全部三十六架马车上的所有东西,只要其中小小的一件即可。 萧艺蒙穿越过来时就已经身陷囹圄,哪里知道什么聘礼的事情。不过这件东西到是让她想过了世子牧诚之。 牧诚之劫狱的目的并不一定只是为了自己,更有可能是那件东西。 “聘礼的事情一向是父亲负责,我也不清楚。” “聘礼那么多你自然不一一知晓,何况在萧府抄家时已经都查封了。”胡大夫笑道。 “既然查封了,我就更不能有了。”萧艺蒙有些泄气。 “呵呵,萧姑娘真的不知道吗?那件聘礼并不在查封的清单上,换句话说在抄府之前,这件东西就已经被藏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藏起来?” “因为它与众不同啊。哈哈”胡大夫的眼中透着一精光。 但是这边萧艺蒙却一头雾水,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问那件东西的下落,难道除了自己别人就不知道了吗? “它到底是个什么物件?说的神神秘秘的。” “这件宝物是武靖王南征古越国时得来的一件战利品,据说是古越王后的心爱之物,十分珍贵。这次你们萧家被抄,财产悉数罚没,唯一这件东西不见了踪迹,你说蹊跷不?“ 看着胡大夫的眼睛,似乎在说:你的聘礼你不知道? 萧艺蒙觉得无论自己怎么说不知道,他都不会再信,何况自己还有事相求,还不如应下来再说。 “好吧,等有机会我去问问父亲吧。” 胡大夫沉吟一会,面露难色道:“姑娘,你不知道令尊已经不在了吗?” “什么?”萧艺蒙装着大吃一惊的样子,她当初在城门下时似乎听到这么一嘴,可是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正好借着他的渠道多了解一下自己身份背景。 “胡大夫,麻烦你告诉我,家里到底发生什么?” 胡大夫叹息了一生,这才把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原来,萧艺蒙的“父亲”萧安节是当朝内阁首辅、兵部尚书,兼卫京三营总指挥,深受先帝器重,可是没想到先帝驾崩后,新帝即位,阁老的地位与日俱下。就在十日前被告谋反,当今圣上下旨抄家灭门。萧阁考和几个大臣未及问审便被斩立决,家眷亲族统统打入天牢,只有很少的三两个人侥幸逃走。 武靖王原与萧家定下过婚约,半月前令世子牧诚之来下聘礼求亲。可世子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了谋反一事,萧艺蒙算是牧诚之未过门的世子妃。 萧艺蒙听完了来龙去脉,心中有了大概,看来这胡大夫也不知道自己被世子搭救,以及自己入了奴籍一事。还好这个世界没有手机网络,要不然什么事情都藏不住。自己除了倚仗自己的拳脚功夫,还要时时掌握消息的重要性。记得父亲曾经说过:有时候一条消息胜过千军万马。 “谢谢胡大夫实情相告,不过那件宝物到底被父亲藏到何处,容我再想想。如果您能求来恢复容貌的丹药,我自然会有重谢。” “我不要别的,只要那件东西。”说完,胡大夫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离开。 秋日的阳光透着窗户,把一片片斑驳的树影投在了书案上。书案边茵雯拄着小脸略带忧伤地说道:“没想到阿蒙姑娘家里竟有这么大变故,真是可怜。” “既然发生了,难过又有什么用,到不如好好活着,免得离去的亲人担心。”萧艺蒙坚毅地说道,其实她是真的没什么好难过的,这里的亲人她是一个也不认识,没有任何感情,她更关心地如果活下去,等到揽秀轩里的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和境遇后,还会不会怕自己,会不会弄出别的么蛾子就不好说了。 “茵雯,恬恬和雨竹她们经常欺负你吗?” “到也不是欺负,她们总是那样,我们和别的屋的姑娘也都习惯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她搜屋子,除了我的因素还有别的原因吗?”萧艺蒙觉得从昨晚到今天早上茵雯都有些奇怪,宁愿被人欺负也要拦着不让进屋,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没这么大的感情吧? “是,是因为……”茵雯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是不是真的你偷的?” “不是啦,真的不是,隽修姑娘不让说。” “不说也可以,以后再有人进来搜,我就一脚一个把她们踢出去。” “千万不要,好吧,那我说了,你要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小茵雯憋红了脸,犹豫半天才说了出来。 屋子里果然藏了一件东西,不过不是流彩金簪,而是一块囚牛玉佩。它是隽修在一次外出的时候捡到的,而在发现的地方同时还见到了雨竹和八仙馆的乐工江司扬。至于见到了什么,隽修并没有和小茵雯细说,可能是少儿不宜吧。 回来不久,雨竹就说她的金簪不见了,挨个屋子查找,最后查到了茵雯的屋子。隽修阻拦,便被雨竹构陷,去了浣衣坊。走之前告诉茵雯把东西藏好,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否则可能惹来祸事。 萧艺蒙问茵雯,“一会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除了练习弈棋,也没别的事可做。”。 “那好,你拿着那块玉佩,我们去浣衣坊。” 第十四章 太极殿外 太极殿外,一个孤零零的影子走在甬道之上,被秋日拖着,像一把利剑划过汉白玉的宫阶。 牧诚之刚刚觐见了皇帝,圣上并没追究他劫牢闯狱的罪,也没有责问武靖一族是否参与萧节安谋反的事情,更没有提到削藩征税的问题,而是关心地问他这次来京若没有娶到世子妃,老王爷可否安心的话题。 他知道皇帝另有所指,可是来之前并没有想到帝都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如今回去再与父王商议恐怕是来不及了,只能随机应变。无论如何父王的使命都要完成,否则…… “世子,您终于出来了。”站在玄武门外的青宁已经等了一天一夜。 其实昨天牧诚之来到皇宫后,就在太极殿外一直站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宣进入。很明显这是皇帝在彰显他的权威,当然也是个小小的惩戒。 “事情都打听清了吗?” 青宁把马牵了过来,小声道:“青羽打听过了,萧阁等四人被杀后,朝廷的动荡很大。内阁五位阁臣死了两个,辞职两人,只余一个。” “他是谁?” “慕容海,不过他是北燕国灭国后归顺我们大洛朝,在朝中几乎没有什么势力。只有一支嫡系军队在北域驻防。” “现在谁入主内阁的呼声最高?” “户部尚书何友才,刑部尚书荆杭,吏部右侍郎宁照云,御林军大将军施亨,这四人。” “嘉夫人那边什么情况?”牧诚之对这个女人一直耿耿于怀,感觉自己从入帝都开始就一直被她算计。半月前来到帝都,就是这个女人在城外迎接的自己。在萧府下了聘礼,交换了生辰八字,三天后离开帝都也是她送的行。前日听到帝都惊变消息,偷偷潜回城,在府里大排筵宴招待自己,还是她。 一切踪迹都被她了如指掌,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嘉夫人回府就再也没出来过,只是昨日傍晚时分一个婢女从后门出去,到了邀月小筑一次,很快就回来了。” “邀月小筑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一位公主的别苑,具体是哪位公主还在查。” “让青羽查清楚,看看幕后到底是谁?还有萧家小姐那边什么情况?” 青宁皱眉道:“自从萧姑娘送进艮岳府后就没了消息,那里戒备森严,还有一个武境七品的高手坐镇,我们的人不敢靠近。” “没想到帝都的水这么浑,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牧诚之冷冷地说。 “那我们现在去哪?迎贤驿吗?” “戒云寺。” 说完,两个人策马扬鞭,一路向西驶去,这时从宫门里又走出一行人,为首的正是艮岳府卫公段房山。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他问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要提的人安排了吗?” 小太监答:“从玄冥司提出来了,原绝丹谷的谷主江司永,玄境五品,制毒用毒的高手。答应他,等药丸制好后就可以放他出去。” “桀——桀——桀!”段房山一冷怪笑:“小侍卫,你等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一阵阴风刮过,帝都里的人都感觉到了秋的寒意,而浣衣坊内的隽修感受更深。 两只白嫩的小手已经粗糙了许多,可是还在冰冷的木盆里不断的浆洗衣服。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叉着腰不停地咒骂。隽修咬着牙把面前的一盆水倒掉,刚要直起身子喘口气,就被那个女人一棒槌打倒。 “叫你偷懒。” “徐姑姑,我没有。” “还敢顶嘴。”又是一棒槌。 隽修柔软的身子哪遭过这样的罪,被打得瘫在地上爬不起来。可是徐姑姑还不解气,上来又要毒打。。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把棒槌牢牢地抓在半空。徐姑姑一愣,心想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拦自己,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包着像猪头的女子站在了面前…… 第十五章 初见隽修 浣衣坊设在艮岳府的西南角,萧艺蒙和茵雯也是走了好一段时间才到。虽是秋天,但一路上的景致却没有削减半分。 秋日菊花、嶙峋漏石、亭台楼阁、曲廊石径,都相映成趣,各成一景。 萧艺蒙也曾旅游过一些名胜古迹,可是哪一处也不如这里的漂亮,走着走着竟忘了赶路,毕竟学美术的学生对美的事物还是十分敏感。就是这样走一路看一路,到了浣衣坊的时间便有些晚了。 不过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碰到徐姑姑毒打隽修,被她一把拦住。 “哪里来的丑八怪,竟在这里碍事?”徐姑姑凶恶地吼声。 “可以说我丑,但不能说我丑八怪,因为我又没照你家的镜子。”萧艺蒙淡淡地说。 “哼,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欠揍。”徐姑姑看这女子穿着十分普通,顶多是个秀女,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手臂用力想把洗衣用的棒槌夺了回来。 可是萧艺蒙眼疾手快,手腕稍微用力便把凶器抢到手中,然后用在手中一颤,握住棒槌的把手,用棒槌头指着徐姑姑脸说道:“你野蛮的样子,将我身体里沉睡的野兽觉醒了!后果你要负责哦!” 徐姑姑被她的气势压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是谁?敢在这里撒野。” 她退一步,萧艺蒙就进一步,手中的棒槌始终指着她的鼻尖。 “姑奶奶不想报出自己的名号,怕吓死你。所以,今天能用武力解决的事,决不讲道理。” 徐姑姑心中害怕,不断后退,忽然摸到旁边放着的一个木盆,顺手操起甩了过去。 萧艺蒙也不躲闪,手中棒槌一挥,直接击飞。 木盆扔完还有木桶、水勺、破布……各种杂物,只要能抓到的东西,徐姑姑都一股脑儿扔出去。 萧艺蒙也不在乎,一件件都的都被她像棒球一样击飞出去。最后将徐姑姑逼到一个水池边。 这个水池也就是平时专门浆洗衣服的大水坑,里面臭气熏天。老女人退无可退,向周围的人喊道:“你们这些臭丫头都看什么呢?还不过来把这个丑八怪轰走。” 萧艺蒙的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下,满院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像泥塑一般,被定格在原地,没有一个人上前。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平时对她们的后果,关键时刻没有任何人过来帮你。”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徐姑姑外强中干地吼道。 “很简单,从此以后,不许欺负隽修,不许打骂、不许虐待、不许给她穿小鞋,这个人以后我照着。” 徐姑姑还想说什么,萧艺蒙抡起棒槌扫过她的面颊。只听得“妈呀”一声,徐姑姑向后一倒,又听到“噗通”一声,掉入了浣衣池中。 萧艺蒙也不管池里的老母鸡怎么扑通,拉着隽修就走,到外面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坐下。 茵雯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帮着隽修擦干身上的泥土和水渍,心疼不已。 隽修很感激她们能来看自己,特别是这个包扎得有点像猪头的女孩,更是替自己的解了围,可是一想到回去之后还要挨欺负,又是一阵落泪。 “放心吧,回去她们不敢再对你怎么样,至少这几天没问题。等过些时候,我帮你从这里弄出去。” “怎么出去?你有办法?”隽修的眼里瞬间充满了希望。 “我会想办法的,对了,你能跟我讲一下囚牛玉佩的事吗?” 隽修就把她所见的情形都详细地说了一遍,萧艺蒙怎么听都貌似那个雨竹和江司扬有奸情。莫非因为怕此事败露,所以才来陷害隽修的? “那个江司扬究竟长什么样?竟把雨竹迷得神魂颠倒,连堂堂的六皇子都不干。”萧艺蒙不解道。 “江司扬长的也是十分的俊俏,虽少了皇子的气度,却多了几分的才气。”隽修并把他的样貌描述了一番,特别是提到他左眉角处有一个红痣,很好辨认。 萧艺蒙听完深思了一下,然后让茵雯把玉佩给隽修,并且叮嘱隽修一些事情。 “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她们陷害你时考虑过你的感受吗?” 隽修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远处好像有琴声响起。似远似近,忽高忽低,缥缈无踪,有如仙境之乐。 “哪里传来的琴声?”萧艺蒙有些陶醉道。 “有人说是引凤台,有人说是谢君亭,每次琴声响起,徐姑姑就让我们堵住耳朵,说是声音会勾魂。”隽修面露担心之色。 “这么悦耳清灵的乐曲真是好听,勾魂之说纯粹是无稽之谈。”萧艺蒙突然兴致大起,想要过去看看。 隽修急忙拉住她说:“真的,浣衣坊都传,自从听到这个音乐后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失踪了。” “真的有这么邪门的事?”茵雯有些害怕道:“可是我们揽秀轩并没有听到啊?” “这琴声也是最近才传出来的,而且似乎只有我们浣衣坊的人能听到,别的地方都听不见。” “哦?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那我更要去看看。”萧艺蒙也不顾别人的阻拦,寻着声间找去。 艮岳府最大的特点就是假山多,小路多,花花草草多,只是几个闪身,萧艺蒙就不见了踪影,急得茵雯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 而萧艺蒙此时已经越过一片茂密的树丛,钻进一座巨大假山林中。这里仿佛是迷宫一般,层层叠叠,九曲十弯,走了不久便失去了方向。 天空渐渐阴了起来,冷风骤起,吹得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似有似无的雨点打在萧艺蒙的身上,她开始有些焦躁。就在这时琴声陡然加强,仿佛一条无形的丝带,牵引着她在迷宫中前行。。 果然,只行进了一会,就看到一处山洞有着强烈的光线,穿过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就见一处高台耸立在石林的环绕之中,四周流着潺潺的溪水,台上坐着一个清瘦的男子正在抚琴,披发如瀑,葱指如玉,一身月牙白的轻衫随着音律的起伏,无风自动。 第十六章 高人有求 半入云峰半入烟,一入秋水寒九渊。不知琴声谁拔动,惊落瑶池醉酒仙。 萧艺蒙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几句话,随口就念了出来。 琴声戛然而止,高台上的男子向她这边望来,停顿片刻柔声问道:“你是浣衣坊的姑娘?” 萧艺蒙心中奇怪,反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对这曲子可否熟悉?”男子又问。 “第一次听到。” “哦。”听到这样的回复,男子面带失望之色,不过似乎又有些不死心,继续问:“姑娘前几日可否捡到什么东西?” “捡东西那是要交给警察叔叔的,我这么善良的小姑娘怎么会随便捡东西。”萧艺蒙心中开始猜想这个人不是故意用琴声把自己引过来的吧?不过看他这么帅,应该不是坏人。至少他脑门上没贴个“坏”字。 男子不明白她为什么咽了一下口水,不过还是有点惋惜道:“既然姑娘没有拾到那就算了,如果拾到或者见到,麻烦告诉我一声。” “你的东西不见了?什么样?我若看到了一定帮你寻回来。”萧艺蒙发现这个男子属于一看怦然心动,再看恋恋不舍型的,现在她的两只眼睛正冒着小星星地看着台上抚琴男子。 男子略微叙述了一下,萧艺蒙猛然想到,这不就是那块囚牛玉佩吗?有没有这么巧啊? 看到她默不作声,男子面带微笑地问道:“姑娘若有心事不妨和我说?若是在下能帮上一二,定不会推托。” 有心事和你说?真是体贴又温柔的大暖男啊,连声调都那么好听,每一个腔调都挑动着自己的心弦,他的身边有无数的花瓣在飘舞。 “能否请教阁下的尊名?”萧艺蒙痴痴地问。 男子轻抚着下巴,玩味地笑道:“你果然与众不同,别的女孩都会向我哭诉自己的不幸,或者提出一些要求,唯有你来问我的名字,真是有趣。” “别的女孩?看来你很受女孩欢迎喽。”萧艺蒙突然想起隽修说过,浣衣坊很多姑娘听到琴音后都消失不见,莫非他是拐骗良家妇女的淫贼,又或者是勾人魂魄吃人血肉的妖怪? 想到这里她打了一个激灵儿。 “嗯,是的,有些女孩也和你一样来到这引凤台,不过她们都想着如何离开这浣衣坊。我看她们可怜,把她们都送出了艮岳府。你是否也受了委屈,想要离开这里?” 原来她们失踪竟是这么回事,果然这世上没有什么神鬼之事,她现在还不想离开这里,毕竟外面也不安全,出了这里还不得去给别人当奴隶。暂时还是这里好些,供吃供住,还有免费医疗。 “我才不要离开这里呢,现在只是担心我这脸上的伤什么时候好。”萧艺蒙无意中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竟是这样,这有何难。我有一种药,抹在脸上,七日后即可伤愈。只是没有带在身边,下次见到送你好了。”男子轻描淡写道。 “你真是大好人啊!”萧艺蒙立刻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可是我无功不受实禄,怎么感谢你呢?” 男子把手又放在琴上,双目盯着琴弦,缓缓地说道:“医者仁心,何必去求回报。你去吧!” 原来是个医生,还能弹得如此美妙的音乐,真是才华与美貌齐飞呀,萧艺蒙心里感叹,嘴上却说:“那些失踪的女孩不会是被你拐骗了吧?” “咳!——”琴音一滞,男子差点吐出血,自己做好事怎么还被人冤枉,想我当当八品玄境宗师,被人误会成龌龊之举,真是丢了老脸。 看到他脸色微变,萧艺蒙嘿嘿一笑:“我开玩笑呢,那我走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叫蓝灵玉。” …… 离开引凤台的路似乎要比来时好走,似乎离琴声越远,路就越宽敞。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萧艺蒙就出了假山群。而茵雯正在外面焦急地寻找。 “你去哪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被那琴声勾了魂,不见了呢。”茵雯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急得竟含着泪光。 “傻丫头,哪有那么多的鬼鬼怪怪的。” “我们快回去吧,揽秀轩出事了。”茵雯拉着她撤腿就跑。 “慢一点,出什么事了?”萧艺蒙问。 原来刚才茵雯在附近找她不到,怕她先回住处就去揽秀轩看看,可是没想到雨竹她们居然把掌事姑姑请来,告她的状,不仅打坏了东西,还欺负了姐妹们,让姑姑主持公道。 萧艺蒙满不在乎,自己一个堂堂未过门的世子妃,掌事的姑姑婆婆又能如何,何况刚才已经揍了一个,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这次不行的,揽秀轩的秦姑姑可是有武境修为的人。”。 武境?修为?那是什么东东? 第十七章 初尝败绩 萧艺蒙怀疑这艮岳座里就没有一条直道,无论到哪都是弯弯曲曲。虽说景色好看,可是真要是有点急事来,恨不得用坦克直接碾压出一条道来。 看起来路不远,茵雯拉着她东拐西转跑了半天。等到她们回到揽秀轩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经过了一次大“清洗”。 雨竹一脸无辜的表情站在一边,恬恬和其他女孩都围着一个五十左右的大妈。这位大妈可不同一般跳广场舞的老太太,没有了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到是一脸的煞气。穿着一身绛褐色衣服,上面绣着团花图案,站在院子当中十分的威风。 “她是谁啊?”萧艺蒙问道。 “嘘,小点声。她是南三院的掌事钱姑姑。”茵雯一脸紧张地说道。 钱姑姑看到二人从外面回来,脸色更加阴沉:“你们两个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茵雯哆哆嗦嗦地回答:“我们去外面练习舞蹈了。” 这丫头也不是死心眼嘛,萧艺蒙心里她点了个赞。 “哼,这么大的揽秀轩装不下你们了,还去外面练习。练的怎么样了?” “正在练习,正在练习……”茵雯小声道。 钱姑姑没有深究,而是冲着萧艺蒙说道:“你就是新来的丫头?” 萧艺蒙心里立时有些不痛快,这人岁数不小,说话这么没礼貌,还丫头丫头地叫。 “不错,正是我。” “听说你昨天打了恬恬,今天又踢坏了房子,有这么回事吗?”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承认,萧艺蒙那也是个强词夺理的主儿,“不是,没有。恬恬那是来屋里不小心碰翻了我的药碗;房子嘛,年久失修,差点还把我砸到了呢。这些都不怪我,不信你问她们?” 她把手指向着那些女孩一指,大家吓得都往后退了几步。一副谁敢说实话就要揍谁的表情。 钱姑姑僵硬的老脸被她这一顿狡辩到是气乐了,“你到是推的干净,那雨竹的金簪呢?” “姑姑呀,莫不是有人说金簪在我那?要知道她们丢东西的时候我还没来到这个院呢。这个黑锅我可不背。” 钱姑姑冷哼一声:“好,既然你什么都不承认,那就进去搜一搜。正好现在只差你们这一间屋子了。”说着,使了一个眼色,身边两个宫女模样的妇人便冲进萧艺蒙和茵雯的房间。 雨竹和恬恬等人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果然没过了多久,两个妇人从屋子出来。 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件东西,对钱姑姑道:“东西找到了。” 一听此言,茵雯连忙摇头,“不可能,我没有偷东西。” 钱姑姑哪里听她辩解:“把她拿下,送到知云堂去。” 知云堂、揽秀轩、画心院,被称为南三院,以钱姑姑为掌事,除了这三个主要地方,艮岳府南部的其他几个辅院也受她辖制。所以说,钱姑姑的权利非常大,与北院的邱公公,同属这里管事的人物。 萧艺蒙曾听茵雯说过,知云堂即是管理人事的地方,也是审理惩罚人的处所,若是因为犯了错进了这里,恐怕都少不了一番折磨。想到这里,她不能坐视不理。 “凭什么抓人?”萧艺蒙上前一步,挡在茵雯的面前,晃着她的“猎头”,一副豪横的样子。 钱姑姑眼睛一眯,露出两道凶光:“没规矩的丫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的账回头再跟你算。” 两个妇人凶神恶煞般再次冲过来要抓茵雯,萧艺蒙成三七步式站好,一只手臂向前,前臂微向上,手呈刀装,然后狠狠劈下。妇人们哪成想会有人反抗,其中一个立刻被劈了个正着。手刀砍在脖颈处,应声倒地。 另一个妇人吃了一惊,反身来抓萧艺蒙。萧艺蒙原地未动,只是轻轻闪过身子,又是一招虚步手刀,同样把她撂倒。 两个五大三粗的妇人被打翻在地,周围的姑娘们都看傻了眼。钱姑姑的眼睛里此时已经冒出愤怒的小火焰,这哪里打自己的手下,明明是打自己的脸啊。 她把袖子挽了起来,面露青筋地说道:“小丫头片子,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跑到这里撒野。” 说话间,她提气运力,一股浅黄色光芒从腹中升起,然后光芒慢慢笼罩全身。虽只有薄薄的一层,但其施展出来的后有一阵强大的威压感。 而这种威压不同于萧艺蒙的气势,而是能实实在在地感觉到空气的凝滞。 难道这就是茵雯所说的武境吗?萧艺蒙第一次见到这种有点反常识的现象,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丫头,如果你能打败我,今天的事既往不咎;如果你要是输了,别怪我下手太狠。”说着,钱姑姑探步向前,一招黑蛟出穴直奔萧艺蒙的面门。 萧艺蒙本可以躲开,可是身后的茵雯早已吓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会动弹。没办法,她只好硬杠了。 就见她一脚蹬地,双手攥圈置于胸前,另一腿提膝,小腿伸直,整条腿尽量往上伸过头。然后放松,脚跟为发力点,用力向下劈。 忽听到“咔嚓”一声,骨折的声响。。 大家仔细再一瞧,原来萧艺蒙的小腿被钱姑姑一掌击断。 第十八章 虎落平阳 萧艺蒙被打断的不光是一条腿,还有她一直以来的信心。 也许这世上还存在许多武功高手,可是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后宫别苑的地方竟然卧虎藏龙。一个嬷嬷样子的人一击之下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 她没想到的还在后面,钱姑姑不依不饶,看到萧艺蒙跌倒在地,上去一抓她的手臂,黄光乍现,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胳膊骨折。 “哼,留你一手一脚,自己好自为之吧。走!”钱姑姑说完,带着两个手下押着茵雯离开了揽秀轩。 各屋的姑娘看到躺在地上的萧艺蒙,先是惊恐,随即刚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哟~这不是挺豪横的猪头嘛,现在怎么瘫在地上像一坨屎呢。” “是啊,能把柱子都打断的人,居然被别人打断手脚,真是活该。” “看她那丑八怪的样子,真让人恶心。呸!” “早上时威风八面的样子哪去了,看来只会吓唬我们,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一群女孩把她围在当中,越说越是来劲儿。 恬恬受过她的气、挨过她的打,心里早就狠的牙根痒痒,此仇不报更待何时。她扒开众人上去一脚踩在萧艺蒙受伤的腿上,“原来你也有今天,我是怎么说的,让你等着,怎么样?我说到做到。” 好像刚刚打倒萧艺蒙的不是钱姑姑,而是她恬恬一样。萧艺蒙哪是坐以待毙的主儿,她咬着牙,伸出还完好能动的右手抓住恬恬的脚踝,用力一拉,立刻把恬恬摔得四脚朝天。 恬恬的脑袋磕在地上,痛地哇哇直叫,吓得众人又散开出去。 一直莫不出声的雨竹一看,今天若不能治了这新来的丑八怪,以后肯定还要麻烦。眼珠一转,高声道:“这丑八怪还想欺负我们姐妹,大家说能让吗?” 有了主心骨,姐妹们惊魂未定的心绪平静了下来。雨竹从墙角拿来一把扫帚,竖着柳眉道:“今天我们要替恬恬讨个公道,也替钱姑姑教训教训她。” 这一番义正辞严,鼓舞了众人。大家回到屋里院外找来家伙什,随着雨竹一同向萧艺蒙的身上招呼。 二十几个人仿佛找到了发泄口,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像雨点般地打在萧艺蒙的身上。萧艺蒙刚开始还想反抗,可是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踩住了她受伤的手脚,痛得她无法反抗,只能蜷缩成一个团,用另一只手护住脑袋。 揽秀轩,本是风花雪月、香云锦簇的地方,可是在一瞬间变成了黑色的地狱。那些蜿蜒曲幽的长廊好似一条毒蛇,把各个屋子映衬得像张开嘴巴的怪物,呼啸着凛冽的寒风。 她们一边挥舞着器具,嘴里不停地谩骂,感觉要把几年来没有说过的脏话都要喷在躺在地上把女孩。而她们已经忘了当初为什么这么憎恨她。 乌云慢慢遮挡了这片院子,悄悄地滴下了悲凉的泪水。众人身上花花绿绿的裙子上、衣裳上都湿成一片片的。有些人打累了,坐在一边,有些人可能是动了恻隐之心停下了动作。 此时萧艺蒙身上的旧伤已经崩开,鲜血遍体。包扎的纱布被撕成一条一条,脸被踢得更肿。 “她不会死了吧?”有人小声地说道。 “她骨头那么硬,连柱子都能踢断,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就算有事,也是钱姑姑打的。”雨竹的网红脸,在雨色中变得惨白无色。 雨越下越大,雨竹招呼着大家回屋,院子里只留下了萧艺蒙一个人躺在那里。 雨竹回到自己的屋门口,对一个叫小艾的女孩说道:“今晚你和恬恬换个屋子睡,我可不想和个病包子在一个屋。” “好的姑娘。”这是个双眉细长的女孩,面带淡紫,一身青绿色长衣,看起来比较阴沉。 “还有,一会叫谢君亭的两个太监过来,把丑八怪扔到院外,免得大半夜醒来把谁吓到。” “可是这大雨……”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她自己想偷跑出去跌倒的。对了,把她扔远点。”说完,雨竹转身进屋。 雨越下越大,不知道为何本是干旱的秋季竟下了如此大的雨,难道是因为上天知道萧艺蒙的苦楚吗? 可是她的心里此时却无半点难过。她想笑。对,是想笑,而且是大笑。 车祸,自己没有死;大牢,自己没有死;如今在一个小小的揽秀轩,被一群女人弄死,她觉得真的太搞笑了。 四肢已经无法动弹,连那没有折断的手脚好像也被人打残。包着伤口的纱布都已经崩开,鲜血流了一地。右眼的眼角被揍得已经开裂,看到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隐约中有人拖动着自己的身体,在泥水中拉行了一路。 萧艺蒙身上的新伤旧伤疼得像刀砍、像锯拉、像电钻、还像虫子的撕咬。她不知道原来痛还有好多种。而她的小腹这时也传来熟悉的痛感,看来这世界没有忘记她还是个女人。 她被重重在摔在了路边,腰部顶在了什么硬物之上,痛得差点掉出了眼泪。不过究竟没有流出来,因为漫天的大雨清洗了她的脸庞。 看来自己这性格真不是适合宫斗戏,还没过一集就要挂了。什么美貌、帅哥、家世、金手指,统统还没享受到,就要死得憋憋屈屈,真是不甘心啊!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父亲的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还不了解对手的时候怎么能轻易出手呢?一步错,步步错。每一场战争都不是简单的交锋,一定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获胜。原来自己真的太幼稚了,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绝不会这样冒冒失失,掉以轻心。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后悔药呢?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眼睛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困难。感觉这天空的雨马上就要把自己淹没成一具尸体。。 此时,脑海中又浮出出一首诗:“大雨倾我意,遗恨三千里。不念苍生苦,浮尸作蝼蚁。” 第十九章 我不怕挤 昏昏沉沉中,萧艺蒙仿佛看到那辆破损的客车倒在路边,满地的碎玻璃、汽车残片,还有被摔出车外的人们。哀嚎遍地、哭声四起。受伤的人挣扎着,死去的人冰冷着。有些人向他们奔来,有些人慌忙地跑去。 她听到有人来到她的身边,一个带着黑色手套的人搬动着自己的脑袋,问旁边的人:“是她吗?” “是她,没错。”接着,自己的头被人大力一拧,折断了…… “啊——”萧艺蒙从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满是冷汗。 过了一会儿,心情终于平定下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松软舒适的床上。屋内漆黑,看不清周围,伸手一摸,发现身上的伤口被纱布重新包扎好,甚至被包裹的更加紧密,运动起来有点木乃伊的感觉。 她又摸摸自己的头,嗯,还是猪头,看样子并没有穿越回现实中去。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摸索着下了地。 月光透着窗户把一丝光亮洒了进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居然已经是夜晚。早已听不到雨声,仿佛这世间的杂音都被清洗过一般。 推开门,是一处幽静的小院,院中一桌一人一把琴。抚琴者长袖轻舞,琴弦弹动,可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好诡异的画面,萧艺蒙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自然不会害怕,只是一颗好奇心驱使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月白长衫,如爆长发,怎么这么眼熟,待到近时才发现此人正是蓝灵玉。 “怎么是你?”萧艺蒙惊讶道。 “为什么不是我?”蓝灵玉把手停下,看着她微笑道。 那温暖的笑容像春风一样,融化了她颤抖的小心脏。 “你弹琴为什么没有声音?” “因为我弹的是心弦。” 哇,这算不算撩自己。萧艺蒙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什么样的心弦?” “我的心弦,只有产生共鸣的人才会听到。”蓝灵玉站了起来,清瘦的身材在夜色显得有些单薄,而影子游荡在地上是那么的孤独。 “看来我们没什么共鸣了。”萧艺蒙略显失望。她抱了抱双臂,感觉雨后的秋夜好冷哦!没有爱人的温暖,伤口上的纱布包裹的再严密也抵御不了心灵上的寒意。 忽然,一件青色锦裘披在了她的身上,暖意瞬间袭来。 “那到未必,你的那首诗便打动了我。”蓝灵玉负手而行,慢慢念出一首诗句:“大雨倾我意,遗恨三千里。不念苍生苦,浮尸作蝼蚁。” 这诗好耳熟啊,萧艺蒙竟一时想不起来。 “只是被人欺负一回,便能生出如此恨意,看来你心中的怨气不小啊。”蓝灵玉的双目盯着萧艺蒙,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莫非这是自己在昏迷前吼出的诗句?可是这也不是自己作的呀。绘画、跆拳道再加上父亲教过自己的谈话审讯技巧,再也没有别的特长,这作诗的本领哪来的?难道是潜意识里的金手指? 萧艺蒙苦笑一下,“也许死有千万种,但这种死法我不甘心。”她将身上的锦裘紧了紧,又问道:“是公子救我回来的吗?” “嗯。” “你还会医术?” “略懂一二。” “伤口是你帮我包扎的?” “是的。” 看着蓝灵淡然的神色,萧艺蒙纠结了一下,低声喃喃道:“那我……不是都被你……看到了吗?” “医者,看到的都是伤患病痛,不会有非分之想,姑娘大可不必纠结。况且你身上伤势太重、体无完肤,哪有……” 他轻咳了两声,没有说下去。 萧艺蒙看着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内心多少有些小挫折,看来这副身体果真没什么姿色,连让人产生一点坏坏的想法都没有,真是太失败了。 见她不语,蓝灵玉以为萧艺蒙还在对此事耿耿于怀,便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这次出门没有带女医士来,而且我在这艮岳府出入多有不便,不能帮你找宫女帮你换衣,还望姑娘体谅。” “没事的,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萧艺蒙连忙施了一个礼,“不知蓝公子是这里的琴师吗?” 蓝灵玉心忖,原来这姑娘以为自己是献艺的琴师,不过这样正好,少了一些解释,“可以这样理解,姑娘你呢?” “我?我是揽秀轩的画师,怎么?不像吗?” 听到此言,蓝灵玉像是想起什么,问道:“那到不是,不知姑娘可否为我画张画像?” 哇!~为大帅哥画像,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样可以自大光明的地盯着他看了。就算不能把他占有,至少秀色可餐嘛!萧艺蒙心中一阵小激动,“这个自然可以,可是我身边没有绘画的工具啊?” “不急,等你伤好之后再说。你在这里昏迷了三天三夜,回到揽秀轩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什么?三天三夜?这么久?” “是啊,要不然你的断手断脚怎么会好的这么快。” “那可不行,我得快点回去,茵雯还需要我去救呢。”萧艺蒙陡然担心起自己的好闺蜜来,全然没在意只用了三天天夜,自己如此严重的伤势就好了大半。 “你准备怎么救?再去找人打一架?你能打过那个打伤你的人吗?” “这个……”萧艺蒙犹豫了一下,然后露出坚定的目光道:“打不过也得打,人我是一定要去救的。”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怕死、还敢作死的性格。别的忙也帮不上,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以后无论你跟谁打架,只要不被当场打死,我都可以把你治好。” 萧艺蒙倒吸了一口冷气,“公子,你这是祝福我每次都被打个半死的节奏吗?这个承诺让我有点喜忧参半啊!” “哈哈哈,能让我蓝灵玉说出这样的承诺你可是第一人哦!” “说得你好像有多厉害似的,好了,天色已晚,不和你啰嗦了,早点休息吧!”萧艺蒙转身要回屋,可是看到蓝灵玉又回到了石桌前,好像又要弹琴的样子。 “蓝公子,你怎么不睡吗?” “额……这个,只有一张床。”蓝灵玉尴尬道。。 “哦,没事,我不怕挤!” 第二十章 猪头晚安 调戏帅哥原来是这么爽的一件事,放在前世自己纵使这样对别人说,那些男生也会吓得半死。看来此生要做个不一样的自己。 萧艺蒙回到屋内,把锦裘脱下放在一边,刚刚躺下,就听到房门一响,一道白影飘了进来。 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再多思考,蓝灵玉就来到床前。长衣在行走间已经挂在了衣架上,只留下一具火热的身躯贴在了猪头的身边。 “你?你干什么?”萧艺蒙紧张道。 “我觉得你说的对,秋夜寒冷,还是床上暖和。”黑幕中,蓝灵玉的眼睛竟微微泛着一丝光亮。 “我,你,男女授受不亲。”憋了半天,萧艺蒙才说出一句成语来。 蓝灵玉嘴角挂着笑意道:“你说了不怕挤的,莫非你害怕了?” 萧艺蒙可是个有血性的人,哪能被人杠住,“谁说我怕了,我只是怕坏了你的名节。” “哈哈,你说的还真有道理,若真是被人知道我和一个小猪头睡了一晚,我的名节真的不保了。不过你会说吗?”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这么轻浮,萧艺蒙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怕他真的会做出什么比禽兽还禽兽的事情来。可是,如果这一晚上要是什么也没发生,那他岂不是禽兽不如吗? 好矛盾啊!心里纠结成一团天津大麻花,脑子里乱成了一碗北京豆腐花。该死,这时候怎么会想到吃的,难道这三天没吃饭饿的,果然一饿大脑就不好使了。 蓝灵玉身怀绝技,早就可以夜视,瞧着身边这只猪头蠢萌的样子,心中好笑。 “不用紧张,这三天我都是这样陪你的。” 什么?我已经和这个男人睡了三晚?自己居然傻傻的不知道,最可恶的是什么也没发生?萧艺蒙的内心崩溃了。 “你这是趁人之危。”不管心里怎么YY,嘴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强硬着。 “你现在手脚都恢复了,想动手,你随意。”蓝灵玉接着又说道:“不过你连二品初期的武境都打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听到几品几境的东西,萧艺蒙想起来自己在牢中还听到牧诚之的侍卫品级也很高。 “武境是什么?我好像听人说过什么四品五品,这不是官阶吗?还有那个星云榜又是什么东西?” 蓝灵玉看到她是个好学宝宝,便给她解释一番。 原来这个世界的人们都修习两种功法:一种是武境,一种是玄境。每一境又从低到高分为一品到九品,每一品又分初期、中期、后期。 武境主要是习武之人的境界,以武功为基础,不断提高武技和内力,追求武道上的精进。习武者身体素质非常好,对骨骼身体要求较高,后天努力重于先天因素。 玄境主要是修真之人的境界,以玄法为基础,不断提升玄术和玄力,追寻修仙上的突破。修炼者精神力意志力强大,对血脉灵性要求高,先天因素重于后天努力。 所以世人一般习武者多,修真者少。那一天,打她的钱姑姑正是武境二品初期的习武者。 至于星云榜,那是在薄山之上,有一个星云阁,收集天下人杰消息的门派,每三年发布一次星云榜,武境、玄境各一百名,主要是武功和实绩为衡量标准,所以玄武两境都以能上此榜为荣,同时大家也在努力提升自己在榜上的排名。 “你一个琴师怎么懂的这么多?” “只怪你知道的太少。” “哼!睡觉!”萧艺蒙气呼呼地把后背对着他。 蓝灵玉也不生气,一伸手那件青衣锦裘被他凌空抓了过来,然后轻轻地盖在萧艺蒙的被上。。 “猪头,晚安。”蓝灵玉轻声说道。 第二十一章 看热闹去 这一夜,蓝灵玉酣声如常,可萧艺蒙却紧张了大半夜。 脑补了各种桥段、各种套路、各种画面统统没有上演。最后实在困得不行,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蓝灵玉已经不见。下了床,看到镜子习惯性地照了一下。 ……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蓝灵玉对自己没兴趣,因为镜中的样子,连自己看着也一点邪念都没有。 这次,她的脑袋被包的更夸张,除了嘴巴、眼睛和耳朵,几乎都包上了,而且是里三层外三层。侧着脸再瞧,都有点像小猪佩奇了。喂,我是手脚骨折,不是脑骨折好不好?用不用包的这么夸张? 这时,房门推开,蓝灵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饭菜有点简单,先将就吃一口吧。” “你为什么把我包成这样?更像猪头了。”萧艺蒙抗议道。 “这样你可以安全一些。”蓝灵玉嘴角带着笑意,可是在她眼里那明明是嘲讽。 “要不然我长的也安全,走夜路连个劫色的都没有。” “你对自己的容貌很在意?”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自己漂亮点,现在我这个样子别说世子妃了,连个逗逗飞都没人愿意和我玩。”萧艺蒙摇头叹息道:“对了,一会吃完饭我要去趟知云堂。” “去那干什么?又要打架吗?” “我要去救我的好姐妹。”萧艺蒙狠狠地咬了一口青菜,她下定决定一定把茵雯救出来。 稳如泰山的蓝灵玉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微笑道:“怎么救?再挨一顿打吗?如果挨打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这确实不失一个好办法。” “我……”她竟无言以对,真是的,那个老巫婆太厉害了,身上还会发光,怎么一个配角还带光环作弊呢。 她向蓝灵玉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埋头吃饭不再理他。 他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拿过一本书递给了猪头女孩,“我对武境的功法了解的不多,只能给你找了一本基础的武功修炼之法。你看看是否对你有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吗?萧艺蒙一扫心中的阴霾,激动地接过书来。 “《练气举要》?” “我看你拳脚上有些武技基础,可以在武境上修习。这本是最基础的功法,正好适用你。” 翻开两页,萧艺蒙看到上面有字有图,似乎不太难,只是里面一些名词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把这个学会是不是就像钱姑姑那样身上发光?” “可以这么说,你有空仔细看看,哪里不懂再问我。” …… 匆匆吃过了早饭,萧艺蒙准备出去。到了门口就懵圈了,原来门前竟是一座座假山,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宫。 “这里是千石林,专门供皇帝和嫔妃们玩捉迷藏用的,一般人进了这里没有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出口的。”不知何时蓝灵玉出现在她的身后,接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绢帕,“这是千石林的迷宫图,你收好。” “那我们住的地方叫什么?” “还没有名字,可能是以前皇上和贵人们临时休息的地方吧。” “没有名字,那我们就叫它无名小院吧。”萧艺蒙眨了眨眼睛道:“可是万一谁要是过来,发现这里有人怎么办?” 蓝灵玉微微一笑,在右面假山上一个像是小狮子的石头上拍了一下,身后立刻幻化出一道石墙,和周围的假山融为一处,看不出来后面别有洞天。 “这是魔术?”萧艺蒙惊讶道,伸手还摸了摸,荡起一圈水波纹的幻像。 “这叫玄术,以后我再给你慢慢解释。等你回来时再拍一下就打开了,还有,不要轻易和人动手打架了。” 萧艺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放心吧,有你在,打完回来再找你治。” 兜兜绕绕了好半天,才从千石林出来,可是她发现自己又迷路。 没有一条路是熟悉的,这是哪啊?艮岳府也太大了吧?早知道让蓝灵玉给画张全府的地图好了。 她这心里都盘算,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啊!谁啊?”回头一看,居然是六皇子。 “殿下?吓死我了。”萧艺蒙假装拍了拍胸口。 六皇子戚墨尘仍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到萧艺蒙被吓到,开心地哈哈大笑:“猪头,果真是你,哈哈!叫你上次差点掰折我的手指,这次终于报仇喽!” “明明是你轻薄好不?这次又想找茬不成?” 别看戚墨尘是六皇子,不过萧艺蒙可一点都不怕他。她曾听茵雯说起,这个皇子是皇帝面前最不得宠的儿子,一年到头也不过问一句,既无爵位也无官职,放在这艮岳府里算是散养了。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架子,就喜欢两件事,喝酒和戏弄女孩子,典型的纨绔子弟。 虽说宫里府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不过当今圣上对这个六皇子在这方面却十分开放,根本是不管不问,任他胡闹。 “怎么?还想动手吗?上次被钱姑姑修理的还不够?”六皇子得意地说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把脖子一梗,牛气冲天地说道:“我不光知道,还看到你被扔出揽秀轩呢。那天我还想救你,可是等我去吓唬吓唬她们回来,你就不见踪迹了。你这几天都跑哪去了?胳膊和腿好的这么快?” 说着,戚墨尘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她。 “要你管!”她可不想废话,转身要走。 “别啊!猪头,你要去哪?我陪你。”说着他伸开双臂拦住去路。 “我要去知云堂,你可别跟着我,要是惹到我还揍你。” 看着那只被包得像粽子的小拳头,六皇子颇感无奈道:“好吧,既然不喜欢我跟着,那我不去就是了。不过我还有个更好玩的地方要去,听说那里现在可热闹喽。” “什么热闹?”萧艺蒙本不想打更他,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揽秀轩正在审理金簪案,非常热闹。对了,茵雯也在哦。”说着,他把手中的扇子“呼”地一下打开,然后一步三晃地走了。 第二十二章 好戏上演 跟着六皇子走了许久,才来到揽秀轩。原来自己一直住的无名小院竟在艮岳府的北院,怪不得这里的路都不熟悉。之所以一路跟着他回来,是因为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是金簪案,也一定跟茵雯有关。 来到揽秀轩外,戚墨尘使了个鬼脸,冲着萧艺蒙努努嘴,“看看大门?” 来到大门前仔细察看,发现大门上隐隐约约的有许多手印,颜色暗红,印迹浅淡,似乎被水冲洗过。 “谁家的猫这么淘气,在门上按手印玩?”萧艺蒙猜道。 “你那才是猫爪子呢。”戚墨汁翻了个白眼,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 原来三天前,萧艺蒙被打后扔在了院外,正好被六皇子看到。他心有不平想要救她,可是又气不过雨竹她们欺负人。这些姑娘表面长的一个个艳姿绝色,可是心肠歹毒,毫无怜悯之心。 所以,他沾着萧艺蒙身上的血在大门上拍出好几个恐怖的血手印,准备吓唬她们。果然,第二天这些姑娘出来想看看萧艺蒙死了没有,一抬眼就见到鲜血淋漓的手掌印,吓得大家魂飞魄散,惊作一团。后来又去扔她的地方找人,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在地上留下个金簪。 有人说这金簪不是在茵雯的房间里找到了吗?这里怎么还有一支? 有人说难道是萧艺蒙死的冤,化成金簪来报复大家了 还有人说昨晚雨夜里听到拍门的声音,肯定是丑八怪想要求救,大家没理她,门上的血手印就是拍门时留下的。 一时间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雨竹心里也害怕,她忙把金簪收了起来,告诉大家谁也不许说出去,至于萧艺蒙失踪的事情,就统一口径说她连夜逃跑不知所踪。 “你不来救我就算了,居然还沾我的血去印猫爪印,太过份了。”萧艺蒙怒道。 “别着急,想不想听后面更精彩的故事?” “你说!”萧艺蒙觉得血债一定血来偿,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见她吃憋的样子戚墨尘特别开心,他把她悄悄拉在一边藏在了门后,躲过众人的视线,这才继续跟她讲。 那天之后,秋雨时断时续,一连几天都是阴沉沉的,轩里的姑娘好几宿也没睡好觉。昨天好不容易天光大晴,而且阳光特别的充足,大家就出来晒晒被子衣物。哪知有一件玉佩从恬恬的衣服里掉了出来。而这块玉佩似乎是雨竹的重要之物。两个人似乎为这件事争吵了起来。 听到这里,萧艺蒙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拜托隽修的事情终于起了作用。 戚墨尘接着说,雨竹说恬恬偷了她的玉佩,恬恬说雨竹用金簪陷害茵雯,两个争吵着似乎还说出了很多秘密。后来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钱姑姑那里,所以今天知云堂的人就是特意过来审一审这金簪一案的。 两个人说话间,院子里摆好了椅子,钱姑姑坐在当中,两旁是她带来的知云堂手下。一众姑娘围在四周,雨竹、恬恬还有茵雯站立在桌案前。 几日不见,茵雯消瘦了不少,身上看不出来有没有受伤挨打,只是那乖巧的模样更让人可怜。萧艺蒙在远处看着心疼,好几次想冲出去,都被戚墨尘拉住。 “等一等,好戏才开始上演。”。 院子中,钱姑姑面沉似水,冷声道:“今天的事情涉及人多,我就不带你们去知云堂了,就在这里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两支金簪?哪支真哪支假,究竟是谁偷了东西,又是否有人陷害别人,今天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第二十三章 不要过分 揽秀轩内,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本是清静雅致的小院,此时却仿佛有一片乌云飘浮在上空。 院中的雨竹心里七上八下,现在她是后悔莫及。开始时只是生气恬恬偷了自己的东西,想给她个教训,可如今却弄的沸沸扬扬。要是玉佩的事情被钱姑姑刨根问底可怎么办? 不过看样子,这钱姑姑似乎对金簪的更感兴趣,看看能不能遮掩过去吧。 心里打定主意,雨竹上前一步道:“钱姑姑,这金簪的事情我是真不知情啊!这是前几日六皇子赏赐我的,我一直爱如珍宝,可不知道为何却被人偷走,好算您英明决断,在茵雯的房间里搜了出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如何向六皇子交待呢。” 看着她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萧艺蒙看着都想吐。明明是想去茵雯里找玉佩,却还在狡辩。 钱姑姑沉着脸问道:“既然搜到了金簪,为何又出现一个,而且是在萧七娘失踪的地方捡到的?现在萧七娘在何处?” 雨竹假装无辜道:“那个丑八怪有手有脚跑去哪我怎么知道?这金簪出现两支我就更不清楚了,说不定有支是假的呢。” 看到雨竹推得干干净净,钱姑姑眉头一皱,“金簪的事情你不知道,那玉佩呢?有人说玉佩是在恬恬的衣服里掉出来的,然后你说是你的东西,而且还因为此事打了恬恬,那你怎么解释?别说还不知道。” “这玉佩确是我的。”雨竹心中紧张,只好低声回答。 “可是这玉佩明明是个男子的物件,难道也是六皇子送你的吗?”钱姑姑追问。 “这个到不是六皇子的,是……是我进府之前父亲送我的。” “哼!”钱姑姑一脸的不相信,“一般父亲送女儿都是胭脂水粉、珠宝首饰,怎会送你男人用的东西?看包浆应是被人佩带了许久,样式也是文人公子之物,你父亲一部大员,焉能带着这种俗物。还不如实招来,是不是哪个男子所赠?” 这一连串的质问,把雨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嘴唇抖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萧艺蒙心中暗暗给了一个赞,父亲曾经说过,在审问的过程中,需要利用现有的证据合理推断,大胆质问,用高压的气势让被讯问人先从心理上崩溃,这样就便于开展下一步的审问工作。看来这钱姑姑不光武功厉害,审讯的技巧也有两下子嘛! 钱姑姑转头问恬恬:“她说不明白,你能说明白吗?” 恬恬立刻答道:“姑姑,我有错。” “错在哪里?” “错在我不该帮雨竹陷害人,不该帮她私藏玉佩的事情。” “具体过程说一下。” 这恬恬一直以来都受雨竹的压制,原来在府中也是大小姐一枚,来到这里后因为父亲的官职比她的父亲低了许多,竟倍受欺负。明明身份一样,可是却被当作丫环一样使唤。而且因为萧艺蒙的事还挨了两次打,不仅没有得到安慰,还被撵去了别屋。 在新洗好的衣服里找到丢失的玉佩,还被雨竹诬陷是自己偷的,也许是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雨竹不准备让自己好了。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非得把你的丑事都抖出来不可。 恬恬道:“有一次晚上雨竹出去,回来就说丢了一块玉佩,怀疑是被轩中的人偷去,让我带人去搜查各个姑娘的房间。可是到了隽修的房间却不让进,所以她就联合其他姐妹诬陷隽修的舞蹈动作不雅,对皇上不敬,导致隽修被罚去浣衣坊。” “然后趁着萧姑娘病重,雨竹让我强行去闯茵雯的房间,说是去找簪子,其实去翻那块玉佩,被阻后她又让我趁她们不在,悄悄把金簪放到她们屋子。其实那金簪根本就没有丢,是雨竹故意陷害茵雯的。” 恬恬越说越激动,“还有上次您教训完萧姑娘后,是她带头又把她打了一顿,眼看奄奄一息却不救治,反而让人把她扔在门外。具体扔哪我不知道,只是听说第二天萧姑娘躺的地方有一枚金簪,对,就是您手中的那枝。有人说是萧姑娘死的冤,化成金簪来索命,您看大门上还有她的血手印呢。” 她这刚说完,就刮来一阵寒风。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寒风带着一股阴冷透骨的劲儿,让在场的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仿佛真的是萧艺蒙的鬼魂来到了身边。 一些女孩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花容失色,甚至有人嘀咕道:“不怪我们,都是雨竹姑娘让我们干的。” 钱姑姑自然是不怕鬼怪的,只是看到这个场景,再加个恬恬的供诉,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雨竹,你还有什么要分辨的吗?” “我……我没有,都是恬恬瞎说的。”心上强硬,可是雨竹心里已经乱了分寸,不过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这些都是恬恬一面之词,怎么能证明金簪是我让放的?” 钱姑姑也是一皱眉,这种事情只有两个人当面清楚,别人还真无法证明。 萧艺蒙感觉马上案子就要破了,有了恬恬的口供,基本就可以大白天下了,怎么还有转折? 她焦急地看了一眼六皇子戚墨尘,“你就看好戏哦,还不想想办法?要不然就救不出茵雯了。” “嗯,也是,如果无法证明雨竹让恬恬放的金簪,那其他的事情就很容易被她推翻。”戚墨尘摇着手中的扇子,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只有拿到金簪上的证据,就可以把雨竹陷害案定成铁案了,到时候茵雯自然就被无罪释放。” “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办法?”萧艺蒙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期盼的目光。 “办法嘛,到是有……只是我不能无缘无故的帮你吧?” “你敢敲竹杠!”萧艺蒙伸出她粽子般的拳头道:“信不信我揍你丫的?” “我信呀,可是你揍完我就救不出你的好闺蜜了,你可要三思啊!”。 看着他一副小人得意的样子,萧艺蒙真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好吧,你想提什么条件?我不过警告你,不要太过分哦!” 第二十四章 两支金簪 六皇子戚墨尘一脸坏笑,凑到萧艺蒙的耳边。虽然她被包的像个猪头,但好歹眼睛,耳朵,嘴巴没堵死。戚墨尘就在她粉嫩的小耳垂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立刻闪开。 “这就是我的条件哦。” 望着六皇子得意忘形的样子,萧艺蒙气得火冒三丈,心中一万匹羊驼奔去。要知道从来没有男生敢这样对自己,还敢亲亲,连亲近的机会都没有。穿越之后虽然和蓝灵玉共枕一床,可是蓝灵玉好歹也是正经人,没有碰她分毫。可现在居然被一个浪荡公子偷袭,哼!不把你的出气口打成三瓣嘴,我就不是萧!艺!蒙! 另一边戚墨尘的突然出现,让院子里的众人颇感意外。大家齐齐给他施礼,虽然平时大家不那么尊重他,可是这种场合毕竟不是随便之时。 “六皇子怎么突然造访,不知道有何指教?”钱姑姑道。 “我听说送给雨竹姑娘的金簪找到了,我就过来瞧瞧。”戚墨尘故作潇洒地把扇子“哗啦”一下打开,轻轻地在胸前扇动。 钱姑姑过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将两支金簪递给他,“六皇子,您看这两支金簪,哪支是真哪支是假?” 戚墨尘假模假样的打量一番,最后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两支都是假的。” 纳尼?这怎么可能?所有的人都吃惊不小。 “两支金簪,都是假的?怎么可能?” “即使是雨竹想要陷害,至少有一只是真的吧?”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满心狐疑之时,戚墨尘晃着脑袋,煞有介事地解释:“不错,它们都是假的。大家也许知道我送给雨竹的叫流彩金簪。顾名思义,金子要绽放七彩的光芒,你们现在看看这两只簪子可有彩光流动?” 说着,他把手中的金簪举在空中,不断地摆弄。除了金光闪闪,并没有其它颜色。 “不可能,你送我的就是这支金簪,根本就没有彩色光芒。”雨竹觉得自己被戏耍了,立刻争辩道。 “普通的金子也许能打造出来一模一样的簪子,可是要制作出带七彩光芒的却很难。要知道这可是琉璃国进贡来的特殊材料,一般地方仿制不出。父皇曾经打造出一套首饰赐给了我,我便将其中的金簪送你,想要讨你欢心。可是你对我爱搭不理,所以我前几天又去找你,你却装病不见,其实我想再送你一个流彩金镯。”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盒子,一只金色手镯出现在大家面前。戚墨尘把金镯举了起来,在阳光一晃,果然是七彩流光、耀眼夺目,仿佛空中多了一道小小的彩虹,煞是好看。 不用再多说什么,两者一比,高下立判。 钱姑姑把脸一沉,怒声道:“雨竹,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雨竹这时真的糊涂了。 钱姑姑转头问戚墨尘:“如果只是陷害茵雯,一支假金簪就够了,那为什么又会多出现一支呢?” “也许是那个帮她做假簪子的人良心发现,看到她们欺负新来的姑娘,不忍她含冤,所以才放出另一支金簪来提醒大家。”戚墨尘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哎,这么漂亮的姑娘竟作出这种龌龊之事,我真是看错人了。居然想出制作假的簪子来陷害人,要知道那可是御赐之物啊,无论仿制还是丢失都是大罪。”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作假的来害人?我让恬恬放到茵雯房间的簪子,真的是六皇子送我的那支,我没有制假。”雨竹已经瘫在地上哭诉起来。她知道,如果只是陷害之罪多说是挨几下板子或者被罚到浣衣坊干活,可是制作御赐之物那可是重罪啊。 终于真相大白,雨竹就是这幕后主使。 “陷害之事已经查明,那玉佩又是怎么回事?”钱姑姑厉声问道。 “那是我去北院时无意中捡到的,因像男人之物,我不敢轻易视人就藏了起来,怕姑姑责罚。” 钱姑姑一听,这事别人还真不知情,连恬恬也说不清楚到底哪来,无法深究下去只好作罢。 “萧姑娘哪去了?你们那天对她做什么了?” 雨竹便把当天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对自己在其中的所作所为不断地掩饰。 “难道她真的自己跑了?可是这艮岳府内松外紧,想要出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躲在某处到有可能,不过她断手断脚、身上有伤又能去哪呢?”钱姑姑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事情基本已经查清钱姑姑命人将茵雯放了,然后把雨竹抓回知云堂继续审问,而恬恬则罚了五十下戒条后让她回屋反省。剩下的姑娘们则被钱姑姑训斥了一番后便各回各屋。 看到事情处理的差不多,钱姑姑带人准备离开,却被戚墨尘拦了下来。 “不知道姑姑能不能把玉佩交给我?” “你要这个做什么?” “拿着这个东西,我回北院问问,也许能找到丢失玉佩的主人呢?如果不方便,您亲自去查也行。”戚墨尘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南院北院各管一摊,平时各守本责,大家相处的很是小心。若是因为这件小事惹了什么不愉快,真是犯不上,还不如把这个烫手的山竽丢给这个皇子了。。 “好,那就麻烦六殿下了。”说完,钱姑姑把玉佩递给了戚墨尘,然后扬长而去。 第二十五章 身份问题 戒云寺,西禅房。 武靖世子牧诚之面壁打坐。虽然不是佛家弟子,但还是守着院里的清规。特别是皇帝让他来戒云寺,意思很明白,让他好好反省。 这个老皇帝,果然有些手段。来之前还是小看他了。牧诚之心中忿忿,可是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身后的青宁刚刚从外面回来,垂手而立。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青宁答道:“御林军大将军施亨,刚刚封了忠勇侯;户部尚书何友才近日被御史台弹劾受贿,刑部尚书荆杭,吏部右侍郎宁照云,暂无动静。” 牧诚之略微沉默了一下,施亨这次功劳最大,封侯也是应该,不过进内阁恐怕无望,想来这是老皇帝的制衡手段。何友才虽被弹劾,也只是想打压一下他的气焰,让他进内阁时不会做大。看来真正能进入内阁并掌握实权的还是荆杭和宁照云啊。 “荆杭和宁照云的底细,马上摸清。” “好的,世子。还有查到邀月小筑的背后主人就是婉公主,那里是她平时密会五夫人的地点。” “五夫人?是怎么回事?” “她们是在帝都颇有地位权势和家族背景的官家夫人,不仅容貌姿色俱佳,而且个个手眼通天,手腕狠辣,在朝堂内外很有影响力。” “几个女流之辈还想掀起什么风浪?只会耍起小聪明吧。”牧诚之颇不以为然。 青宁劝道:“世子,您可不要小瞧这些帝都的女人们,五夫人和婉公主勾结一起,可是一股不小的政治势力。而且听说长公主控制着御鹤监,也让许多人忌惮。这两边平时就互相对掐,上次我们在城门被截时,其实就是她们在抢人。” “都敢和皇帝抢人,看来她们胆子还不小。真不知道大洛皇帝是如何坐稳龙椅的。”牧诚之又问:“萧七娘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人潜进去了,过段时间会有消息。” 牧诚之转过身来,看向青宁道:“父王这次让我们进京,就是要联合朝廷里的权臣,以得到最大的支持避免削藩,可如今朝局动荡,世事不清,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青宁一抱拳:“世子,我只懂得舞刀弄枪,政治上的事弄不明白,要不等青羽回来您问他吧。他说了,查清萧祁轩是否在慕少青府上的事情就亲自回来向您禀报。” “这件事那个姓段的老太监不是去查了吗?怎么青羽还要自己查?” “段房山把审问萧姑娘的卷宗送到宫里后就没下文,仿佛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似的。今天早上段房山被派去艮岳府,好像有新的任务。这边青羽想快点找到萧祁轩,然后好打听出那件东西的下落。” 牧诚之深思了一会道:“继续查,特别是嘉夫人那边我要得到更多消息,也许过不了几天我还要再去拜访她。” 戒云寺的大门只在清晨时打开一次,两个和尚出来打扫落叶,可是落叶怎么能扫净呢?只要秋天不结束,这叶子便落不完吧! 同样感慨落叶的还有萧艺蒙,她跟着戚墨尘悄悄出了揽秀轩后,踩着一片片枯黄的叶子低头不语。心里想着是先把这个六皇子胖揍一顿,还是先要来那块玉佩。 把囚牛玉佩要回来,交给蓝灵玉,他肯定会非常高兴,到时候也算自己还了他一个人情。可是面前这个小流氓太可恨了,居然偷亲自己,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你在想什么?”在前面走的戚墨尘突然停下来问。 “想怎么揍你,先掰断你的手指还是撕烂你的嘴。” “哈哈,难道你就这样恩将仇报吗?我帮你救下茵雯,还洗刷了冤屈、教训了雨竹她们,你不应该感谢我吗?何况你说了答应我的条件啊!” “强词夺理,对了,玉佩给我。”萧艺蒙生气归生气,可是毕竟人家帮了自己,一个淘气的熊孩子而已。 戚墨尘把囚牛玉佩掏了出来在指尖甩动,“给你也可以,你还得答应我个条件。” “你有完没完?再敢碰我,我一定把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不碰你,不碰你,好像谁那么喜欢亲一颗猪头似的。”戚墨尘巧妙地躲过萧艺蒙袭来的一拳,笑着说道:“揽秀轩你是回不去了,得罪了那么一大帮人,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要不来我的住处——朝真蹬吧!” 萧艺蒙知道这个家伙爱开玩笑,可是自己真的能去哪呢?她又想到了茵雯,现在被无罪放还,可是境遇一定不会怎么好。 “茵雯可以过去吗?她去我就去。” “这个没问题,我去南院打个招呼,把府员花名册改一下就可以。”戚墨尘满不在乎地说。 “那我的呢?”萧艺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世子妃还是奴婢呢? “你的也不算什么事,只是刘公公死了,想要办理手续还得多跑两趟。” 萧艺蒙吃惊道:“刘公公怎么死了?”虽然和他并不熟悉,但是只有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啊。。 “听说是得了急病死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只要成了我的人,保证以后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第二十六章 抱你大腿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六皇子这么殷勤地让自己去他的住处,肯定没安好心。可是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呢?萧艺蒙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说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萧七娘,萧阁老的千金,因为被牵连贬为奴籍,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你可知我是武靖王的世子妃?” “你那个妃子还没过门呢,何况你父亲已经不在,这门亲事怎么回事还不一定呢。” 看着六皇子漫不经心的样儿,萧艺蒙心里咯噔一声。也是啊,如今没有了显赫的家势,世子还会承认这门亲事吗?看那世子一脸冰冻扑克脸,哪有一丝人情味。遇见自己的第一面不是关心自己的安危,反到是问起什么聘礼。想必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吧! 越想心越凉,她赶忙把囚牛玉佩要了过来,答应他办完事就过去找他。 戚墨尘听她要过去,高兴得眼睛毛都要乐开花了,“有你这个猪头陪我玩,那太有意思了。喏,给你这个腰牌,以后在艮岳府里出出进进就方便多了。” 接过腰牌,是一块刷着金粉的小木牌,比一般的玉佩也就大了两三圈的样子。正面清晰地刻着“朝真蹬”三个字,后面是一幅木刻的群山图。 两个人分开后,戚墨尘去揽秀轩要人,萧艺蒙则回到千石林的无名小院。 院中果然无人,看来蓝灵玉出去了。不知道一天都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桌子上放着一些药包、药瓶,看来是给自己准备的。 萧艺蒙觉得应该等他回来把囚牛玉佩亲手交给他,顺便把自己搬去朝真蹬的事情说一下。 可是干等着也无聊,她把那本《练气举要》翻了出来。按照上面的图示坐好,然后根据文字讲解还有图形提示,一点一点地修炼起来。 《练气举要》这本书,讲的不是武功招式,而是内功心法,教人如何练气运功。可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萧艺蒙有着跆拳道的基础,刚开始按照动作做起来倒也像模像样,可是后来真正进入凝神化气阶段,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什么气沉丹田、化神为辅……这些似懂非懂的词语让她无所适从。就在这时门外响动,蓝灵玉回来了。 他看到她面前放着那本书,正在盘膝打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姑娘,你这架势挺足,可否感受到真气了?” “没有,什么都没感觉到。”其实她想说真气没感觉到,空屁到是放了好几个,不过太不雅了,在琴师哥哥面前不能失了好感。 “哪里不明白?我来帮你!”说着蓝灵玉给萧艺蒙讲解书上的名词意思,然后再教她如何凝神练气,一点点地感知身体里的神妙之处。 果然没一会,萧艺蒙就觉得丹田处有热乎乎的暖流在蠕动。 “哇,太有意思了。”她兴奋道。 “你很有天赋,可能对文字方面理解不深,慢慢熟悉起来就好了。”蓝灵玉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又问道:“今天事情办的怎么样?” 萧艺蒙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又掏出囚牛玉佩递给了他。 蓝灵玉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他。” “他是谁?” “既然你帮了这么大的忙,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他本是我的一个徒弟,多年前背叛师门逃了出去。当时我正在闭关并不知晓,直到数月前出关才知晓此事,而且听说他在江湖上做恶多端、为害一方,所以我这次出来就是要寻他,清理门户。” “哦?这么回事,听起来你似乎也很厉害啊!难道你不是琴师吗?你也会武功?”萧艺蒙好奇道。 “我本在大可山不留殿修行,修的是玄境的医毒之术,虽不是武境功夫,但也可救人,更可杀人。至于弹琴嘛,只是我的一个爱好而已。” 修炼之事,萧艺蒙一概不懂,不过听他报出名号,似乎很厉害的样子,立刻抱住他的大腿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拜你为师?抱你大腿?”。 蓝灵玉沉稳潇洒的气质为之一振,然后淡淡笑道:“拜师不行,抱大腿还是可以的。” 第二十七章 囚牛玉佩 萧艺蒙询问起那块囚牛玉佩的事情,与清理门户又有什么关系?要知道,就因为这块玉佩牵扯出不少事情来。 蓝灵玉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黯然,“我在江湖中找到线索,听说那孽徒江司永逃到了帝都,然后寻迹找到了艮岳府。但这里是皇家别苑,我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寻找,而且还有一位武境七品的高手坐镇,我行动起来更是不便。偶然一次机会,在府中一个密林之处遇到两个人,其中一个很像江司永。待我准备出手抓他之时,突然又出现一个姑娘把他们惊走,而且那姑娘在他们离开的地方捡到一块玉佩,就是他的佩带之物——囚牛玉佩。” 原来如此,萧艺蒙这才明白,捡到玉佩的正是隽修姑娘,而逃的一男一女,女的就是雨竹,她怕被人发现她们之间的私情,所以陷害的隽修。 “你知道隽修去了浣衣坊,平时很难出来,你就用琴声把那里的姑娘一个一个引诱出来,好来寻找玉佩?” “哈哈,你果然聪明,正是如此。有了这块玉佩,我就可以用缠丝定位法,找到孽徒的藏身之所。”说着,蓝灵玉将一丝玄气注入玉佩之中,玉佩立刻亮了起来。 原先有些陈旧的样子立刻焕然一新,同时发出一片淡淡的青光。这青光缓缓聚集、趋于实体,最后形成一个似龙似龟的神兽模样。蓝灵玉又掐了一个法诀,那神兽嘴中喷出一根细线直奔屋外。 “哇,好神奇,这就是玄术啊。”萧艺蒙第一次见到这种力量,激动地直晃着猪头,“那我们顺着这根线是不是就可以找到你的徒弟了?别人会不会看到这根线?” “不会的,这根线只有施法者才能瞧见。不过现在白天,不方便行动,等晚上的时候我再过去寻他。” “你不会是偷偷跑进艮岳府里来的吧?怪不得你行事畏手畏脚呢。”蓝灵玉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一下跌落不少。 然后她又告诉他自己准备搬到六皇子朝真蹬的地方住,蓝灵玉的脸上浮出一点失望之色,不过转瞬又掩饰下去。 “也好,小院太小了,你过去也好。” “嗯,已经应答了六皇子。他说会把茵雯带过来的,而且也会想办法将我的奴籍改过来。”萧艺蒙有点沮丧,虽然只有短短一晚,但真的有点不舍。如果每天晚上身边都躺着这么一个大帅哥,多幸福的一件事啊。而且说不定哪天他就被自己拿下了呢。 “好,不过记得每三天过来取药,我会把药放在桌上,你取完之后,内服的自己熬完服下,外用的让你的姐妹帮你涂抹就好。” 想到蓝大帅哥曾帮自己换过全身的药,萧艺蒙的老脸红成一片,只是被纱布包着看不出来。 依依不舍地离开无名小院,来到朝真蹬。这地方也在北院,离千石林不远。路上遇到两个小太监,随便一问就找到。 六皇子住处修在一处小山包上,两边怪石嶙峋夹着中间一条窄道。七十二阶的青石台阶,离远看像是华山一条路。 一口气爬上来,多少也有些喘。门口处是一个牌楼,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朝真蹬”三个字,遒劲有力。 往里走,是一条几十丈长的甬道,直通一个精致的院落。两边是苍松翠柏,倒也十分的幽静。来到院落处,门前并无人把守。萧艺蒙刚要拍打门上的铜环,里面就走出一人。 “萧姑娘,你来啦?”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茵雯。 “我都被包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我?” “嘻嘻,整个艮岳府也就你能包出猪……不对,福气样。”茵雯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哼,鬼丫头,是不是想说我这个猪头啊?”萧艺蒙用她那粽子手虚空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又道:“以后我们不要姑娘小姐的叫了,显成生分。如今我们也是一起经历了磨难,就以姐妹相称吧,我叫你茵雯妹妹。” “好的,那我叫你萧姐姐。” “叫什么萧姐姐,以后就叫猪头姐姐。”就在两个人开心之时,从院子里又窜出一个人来,正是六皇子戚墨尘。 女人本来就怕人说胖,何况还要叫猪头,萧艺蒙顿时一股怒气顶上脑门,刚要拍手就打,就见戚墨尘一边躲闪,一边从手里拿出一物。。 “不怕弄坏,你就拍下去。” 第二十八章 蹭吃蹭喝 茵雯搬到了朝真蹬,算是六皇子的宫女。而萧艺蒙的身份却还未定,掌管人事的知云堂并未收到任何有关她的材料,只是在出入登记中标着她的名字“萧七娘”,然后再无其它。 至于户部还是布役局都不是戚墨尘可以随便接触的地方,毕竟他现在的能力也只在这艮岳府中。 萧艺蒙也不在乎,走一步看一步。只是在想那个武靖世子还会不会来找自己,毕竟好多天过去了,竟没有一点动静。莫不是把自己给忘了?看来这个便宜世子妃真的可有可无啊。 两个女孩搬到戚墨尘的住处后才发现六皇子连一个仆人都没有。院里屋里狼藉一片,家具物件东倒西歪的到处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猪窝。那些古玩字画、摆件装饰随地乱扔,不知道的好像刚刚被打劫了一番。 萧艺蒙问他:“你这里的太监宫女呢?” 戚墨尘嘿嘿一笑:“你们不就是吗?” “原来的呢?” “原来的?我嫌他们碍事,都被我撵走了。” 看来这也是个难侍候的主。没有办法萧艺蒙和茵雯两人开始了大扫除。 整整干了一下午,才算大体收拾干净。收拾出来不少垃圾,没有地方放,茵雯说在后院发现了一个地窖,要不放那吧。 两个人到了地窖门口,黑色的铁大门牢牢地封在那里,仔细一闻,一股酒香飘了出来。 就在她们准备进去把门打开之时,戚墨尘突然赶到,脸上收回了平时的嘻嘻哈哈,露出少有的严肃。 “我这朝真蹬哪都可以去,唯有地下酒窖你们不能来,这里全是我的宝贝。以后不许过来,更不能偷喝。” “不用打扫更好,我们还省事了。”萧艺蒙一扭头拉着茵雯离开,忽然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地叫了起来。再看看时间,已是华灯初上。 晚饭怎么解决?对了,刚才收拾厨房,里面一点食材都没有,晚上吃什么啊? 她们找到了六皇子,戚墨尘恢复了常态,嘿嘿一笑,“平时都我一个人吃饭,走到哪吃到哪,自然用不到厨房。今天嘛,我带你们吃点好的。” 说着,他带着两个姑娘出了朝真蹬,一路狂奔。在府中东转西拐,不一会儿来到一个地方。抬头一看:清膳斋。 二话不说,推门就进。 清膳斋是艮岳府的总厨房,虽然各院各宅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可是给皇上、皇后、太后的食物都是从这里做出。 此时,清膳斋里热气腾腾,五十多位厨师煎炒烹炸地做着美食,一股股香味扑鼻而来。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吃,看好什么自己端。”说着,戚墨尘转身来到一个灶前,看到大厨师刚炸出来的龙门醋鱼,一把端了过来,“来,尝尝这个,我的最爱。” 茵雯吓了一笑,“这是给皇上太后做的吧,你怎么……” 戚墨尘满不在乎地说:“父皇最近忙于朝务不在府中,只有太后在这里常住,只是她嘛年岁已高,早不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做这些啊只是放到席上摆摆样子。我们吃了无所谓,大不了让他们再做。” 果然,那些厨师看到六皇子也已经习以为常,微微一笑便又各忙各的。 就这样,三人在这里大模大样的饱餐一顿,临走时戚墨尘还顺了一瓶老酒、两盆凉菜,说是晚上的夜宵。 虽然不是正经宴席,但萧艺蒙也算是吃个沟满壕平。她轻轻地揉了揉小腹,微微地打了一个饱嗝,“真好,穿越以来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回来路上,茵雯略有所思,“以前是六皇子一个人,吃饭漂无定所,可是我们以后不能总这样跑来蹭吃蹭喝啊。” 萧艺蒙问:“那你想怎么办?” “要不明天我去清膳斋弄点食材,咱们自己做吧。” 夜已暮,秋风凉。庭院深深路幽长。 不知何时戚墨尘把酒瓶掏了出来,边走边喝了,不多时走路就开始打晃儿,许是这晚风吹醉了怅惘的秋吧! 正搀着六皇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萧艺蒙突然发现在旁边的树丛中有一条青光闪过。仔细一瞧,原来是一根发光的丝线从中穿过。 “缠丝定位寻踪线!” 萧艺蒙立刻明白,这是蓝灵玉利用囚牛玉佩去寻那叛逃师门的孽徒。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自己。。 她跟茵雯说自己还没吃饱,要去清膳斋再弄点吃的。然后也不理茵雯叫她,径直寻着那根青色丝线跑去。 第二十九章 寻找孽徒 皇家别苑果然气派,即使夜晚也是灯光通明。不过若是人迹稀少的地方,也只是隔着十几步才会有一盏烛火。 萧艺蒙弓着身、猫着腰,顺着那条青色的光线一路前行,不多时来到一处建筑前。 这建筑是一幢二层长脊小楼,说是小,其实看起来也能住下二三十人。楼顶铺着青色瓦当,檐下挂着黄铜的风铃,墙体深褐,窗框朱红,楼前有湖,背面有山,四周松柳环绕,到也有一番清雅之色。 萧艺蒙听过茵雯介绍,这个地方叫八仙馆,是皇上为招揽天下才子文人而建立的地方。进到这里都是男子,才艺文学都各领风骚。他们通过勤学苦练、不断学习,精进自己的水平,目的是为了得到皇上的青睐,就可以一步青云,名利双收。 听起来风光无限,可是这里和揽秀轩一样,都不过是皇帝的私宠乐园。一切都是为了取悦皇帝而建立,并无半点为社稷苍生而着想,看着艮岳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哪个不是百姓的民脂民膏。萧艺蒙对此嗤之以鼻。 青丝线越过一片假山,没入了湖边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慢慢潜行,萧艺蒙终于看清里面有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男的并不认识,隐约间辨得穿着浅蓝色的长衫。女的竟是雨竹。一身暗紫色的裙子正好利于夜色中行事。她不是被带到知云堂了吗?怎么出来的? 心中疑惑,萧艺蒙往前凑了凑,想听听她们说什么。 只见男子脸带焦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没拿不到琴谱,连玉佩也被人抢走。” 雨竹娇怨道:“江公子,你也不关心人家,尽想着那本破琴谱。我在知云堂可遭了好多罪呢。” 男子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忙道:“雨竹姑娘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那本‘七天殇琴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如果我能练会上面的曲子,定可以在菊花宴上一举成名的。到时候带你出了这艮岳府,一起去过幸福生活,怎么样?” “好是好,可是想出去哪能那么容易,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只要我成能为艮岳府的首席琴师,这些都不是问题。”说着,男子偷偷去摸雨竹的玉手“你去知云堂没受什么伤吧?有没有被人欺负?” 雨竹半推半就地倚在他的身上:“亏你还惦记奴家,刚开始去时我还真挺担心的,后来到了那里钱姑姑也没难为我,只是告诫我不要在菊花宴前再惹事端,然后就把我放了。当然好处也没少她得,这二年我父亲在她身上可没少花银子呢。” “玉佩被六皇子拿走可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这几日我向六皇子去要便是。七殇琴谱我在隽修的房间没找到,看来是随身带着,我会让徐姑姑找个理由搜出来的。” 看到她安排得如此周密,男子多少放下一些心来。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袭来。枯叶乱飞,湖水微皱,一个身影从萧艺蒙的身侧飘过。 异动也惊扰了那双男女,两个人刚一转身,蓝灵玉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一头乌黑的秀发,修长清瘦的身材,在夜幕中竟好似来至阴间的白面无常。 蓝灵玉不顾两个惊恐的表情,手中青光闪过,囚牛玉佩上的神兽射出两道光线,就像捆仙索一样把二人紧紧绑住。 “你、你是谁?”男子强忍心中惧意,低声问道。他之所以不敢大声求救,是因为私会府中女子,乃是大忌。 “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你是谁?要干什么?” 蓝灵玉心中疑惑,眼前这人明明就是自己的徒弟江司永,为何不认得自己?是故弄玄虚还是另有隐情? 他指法微动,一抹暗绿色的光芒注入青芒光线中,顺着光线又贯入男子的体中。 好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半分抵抗?也好像不识得自己的下毒之术。要知道,他刚刚施的可是‘千蛊噬夜’,凡是中了此毒的人每隔三晚就会受蛊虫撕咬的折磨。入夜开始,天亮而止,比直接死掉还要痛苦,令人痛不欲生。 “你身边的男子叫什么?”蓝灵玉微微思索了一下,突然转头问雨竹。 “江司扬。”雨竹怯怯地回答。 “怎么许久不见还改名了?” “我没有改名啊,我就叫江司扬。” “那江司永和你什么关系?”。 名字只差一个字,若真要改头换面不能只改一个字,何况容貌声音都几乎一模一样,莫非…… 第三十章 绿色药丸 “他是我双胞胎哥哥。” 江司扬的回答,正好印证了蓝灵玉的想法。 “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小的时候我们就失散了。听说他后来跟了一个高人学医,我去学的琴艺。” 看着他的目光虽然害怕却不像说谎,蓝灵玉直接把一股玄力注入他的身体检查起来。 只有玄境一品的实力?怎么会这么低? 自己的孽徒在自己闭关前可是有四品中期的实力,看来果然不是他。 本以为今晚可以大功告成,没想到又找错人了,蓝灵玉说不出的失望。他念力一动,把囚牛玉佩上射出的青丝收了回来。 两个人恢复了自由,都惊魂未定。 “我们可以走了吗?” 蓝灵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江司扬刚走了两步,又转身道:“那块玉佩好像是我的吧?能否还给我?” 囚牛玉佩看起来有些陈旧,却是实实在在玄器。特别是在音乐演奏方面,可以有很大的辅助加成作用。论品级也是三品的法宝。 蓝灵玉随手把玉佩抛给他,“如果有你哥哥的消息告诉我,我会有重谢。” 江司扬看到宝物失而复得,心中窃喜,“那我怎么找你?” “不必寻我,过些时候我还会来找你的。”说着,蓝灵玉身形几个晃动,消失在夜幕之中。 躲在暗处的萧艺蒙有点意犹未尽,第一次看到玄术的施展,却没有打上一架,感觉十分的可惜。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不停地涌动,若不是干点什么暴力的事情,就浑身不舒服。 要不一会等雨竹回去路上,揍她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过不削她一次,让她长长记性,恐怕又要去祸害隽修了,不行,明天还得把隽修从浣衣坊救出来。 就在她心中反复纠结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分开。雨竹顺着小路往揽秀轩的方向离去。而江司扬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却没有回八仙馆。待到四周安静了,竟往另一个方向潜行。 看着他鬼头鬼脑的样子,萧艺蒙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觉得这里面定有蹊跷,便放过了雨竹,悄悄跟在江司扬的后面。 夜入子时,弦月当空。四周除了寒风吹着树叶的嘶吼,便无其他声音。 一片假山后,两个人影碰了面。 “东西拿到了吗?” “七殇琴谱还没有,不过囚牛玉佩拿回来了。”说着江司扬把玉佩给那人看。 那人身上包裹着一团墨绿之气,看不清容貌,把玉佩接过来的瞬间抓住江司扬的手腕,“二弟,你中毒了?” 原来他就是江司永?远处的萧艺蒙只是看了一眼便躲在假山之后偷听,听到那人喊出‘二弟’一词便猜到此人的身份。 “哥,没事,世上还有什么毒是你解不了的。” “这可是世上少有的‘千蛊噬夜’,毒性猛烈而残忍,你究竟遇见什么人了?” 江司扬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看来师父终于找到这里了,我们的计划恐怕有变。” “那怎么办?我们要逃走吗?” “那到不必,我先把你身上的毒渡到我的身上。” “大哥,不可。” “没事,咱们亲兄弟有什么好说的,何况我早已是百毒不侵之体,不用怕。” 说着,江司永浑身绿光大盛,然后用手搭在江司扬的脉搏上施展玄术。只见一团青光如水注般导入进自己的身体里,最后压制在丹墟之中。 江司扬松了一口气,问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你与府中什么人接触的较多?” “我遵从你的意思,进到八仙馆后与他人少有沟通,平时就是练琴写谱,反倒是揽秀轩的雨竹与我亲密些。” 江司永道:“好,七殇琴谱的事不用再寻,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要把雨竹弄死即可。” “什么?要、要杀人?”江司扬虽然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要是杀人,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怎么?你不敢?”墨绿色的气息突然抖动起来,似乎有些生气。 “不是的,大哥,我没杀过人啊!而且为什么要杀了她?” “她知道你太多的事情,很容易露出马脚,让我师父发觉就会前功尽弃。” “不会的,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江司永嘿嘿一笑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嗯!~有一点” “那好,你把这个东西让她服下,到时候她就是你的人了。成为你的人后自然就不怕她说出你的秘密。”。 听到可以不用杀人,而且还有便宜可以占,江司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伸手接过一颗绿幽幽的药丸。 第三十一章 帝都乱势 嘉义伯府的后花园内,摆着一桌酒宴。众花已经凋零,唯有桂花开的正盛,清可绝尘,浓能远溢,颇是一番美景。 牧诚之坐在嘉夫人的对面,冷冷地看着她。 “世子大人这样看着奴家,让人好生害羞啊!”说着嘉夫人拿出云扇假模假样地遮住了半张俏面。 “夫人这么自谦,也让在下有些不安。”嘴上说着客套话,可是牧诚之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眼睛,仿佛要在那一汪秋水中看出些什么。 “世子真会说笑,来,这是我特意准备的酒菜,先尝尝。”说着,嘉夫人给他夹了口菜。 牧诚之没有动筷,冷冷问道:“嘉夫人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呵呵,世子大人,奴家自然有好多话要说,离近点,我慢慢跟你讲。”说着就往牧诚之的身边挪去。 牧诚之一脸的厌恶,转身站了起来,“那天你送我马车,就知道我会去救萧家的小姐?” “那天你喝多了,我怕你骑马危险,这才想让你躺在马车里醒醒酒。” “马车到了天梁街修仁坊遇到歹人埋伏,可是你安排的?” “袭击你们,我有什么好处?”嘉夫人故作委屈道。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一路上并没有人知道马车里乘的是谁,为什么会被人袭击?而且在城门处,你又想接走我的未婚妻,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不要小瞧了帝都,这里面到处都是各种势力的眼线,你今天到我这里赴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想要在这皇城脚下做点什么无声无息的事,恐怕比登天还难。”嘉夫人收起了妖娆妩媚的神色,正颜道:“萧家一门忠烈,萧节安萧阁老虽被判死罪,可是百姓心中他仍是保护社稷的忠臣,是爱惜如子的好官。如今萧家遇到不测,他的子女我们自然要搭救,难道这也有错吗?” 听着嘉夫人一通大义凛然的话,牧诚之差点就相信了。不过他身为世子,见多了这种巧舌如簧的人,对此只是嗤之以鼻。 “那长公主为什么也要带走萧家小姐?” “在修仁坊她们就想抢走你的未婚妻,那些埋伏的人正是长主公的手下。要不然谁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整条街的人都清走了?她们见暗的不行,又来明的,利用长公主的身份硬来要人,可惜也没得逞。至于为什么要劫走她,想必你也很清楚。” 牧诚之越发不相信她的话,但却懒得拆穿。 “清楚什么?” “自然是那件东西呗,你送给萧府的聘礼。真没想到武靖王好大的手笔,把古越国的战利品也送了出去,可惜啊,你们千算万算,没算到皇帝对功高震主的萧阁老猜忌许久,早就视他为眼中刺、肉中钉,这次利用‘雁门之变’将他们一党铲除。” 嘉夫人看到牧诚之默不作声,继续说道:“原本对于削藩一事,朝中尚有两种声音。萧阁老认为大战刚过,不宜立刻进行,可缓而图之;还有一种声音,认为各地藩王势力过强,马上消弱以免坐大生事。现在萧阁老已死,主张削藩一派势强,朝中恐怕很难再有人帮你们说话了。” 句句戳中牧诚之的要害,让他不由得对这个女人的能力重新估量。 “夫人不愧为女中豪杰,对天下大事掌握于胸。既然如此,看来我此次帝都之行算是白来了。” “世子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了吧?要知道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今天还是东风,明天可能西风。只要你拜对了神仙,想刮什么风都可以。” 嘉夫人的话已经明显有拉拢之意,但政治上的站队只要一只脚踏错就会万劫不复,牧诚之可不会那么早表态。 “我久居南蛮之地,对朝中之事了解不多,还请夫人教我。” “呵呵,世子真是聪明人,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现在帝都鱼龙混杂,各方势力互相倾轧,比较大的有三党、五派、十二家。三党嘛,就是帝党、后党、公主党;五派有西暖阁、临冬派、勤王派、御史派和我们五夫人;十二家,是经营中州数百年的豪族世家,这些势力都在搅动着大洛的时局,所以你想要做什么,没有其中的帮助肯定是不行。” 来之前,牧诚之是做过功课的,来之后,又让青羽进行了调查,可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内幕。看来自己确实把帝都想的太简单了。。 牧诚之踱着脚步,思索片刻道:“不知道嘉夫人您想要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第三十二章 深夜惊魂 同样一轮弦月,同样一幕秋夜,不同的是一个在谈判,一个在逃命。 不错,此时的萧艺蒙正在疯狂地逃命。晃着她那略显笨拙的猪头,在假山石中飞快地奔跑。身后是两个黑影,一前一后正追赶着。 谁叫她刚才偷听时那么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呢?也许是夜太凉,也许是伤寒还没有好利索。总之,她被人发现了。更要命的是预谋犯罪的事被她知晓,那两个能饶得了她吗?想着他们的战斗力都比自己高,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跑吧! 这一路狂奔,差点没吐血。要不是艮岳府里到处都是假山群,自己说不定早就被他们追上了。还没等萧艺蒙把气喘均了,就听到后面又传来脚步声。得,继续跑吧! 这回她学乖了,看到前面就是千石林,一头扎了进去。这里可是府中最大的迷宫,只要有人进去,谁也别想轻易出来。 三转五转,终于把后面的人甩掉了,同时也把自己转懵圈了。萧艺蒙想拿出迷宫地图瞧瞧,可是这月色美太朦胧,根本看不表,看来只能瞎走碰运气了。 这一走,就是小半夜。也许是她最近经常走这条路,潜意识里竟识得一些线路,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出口。在出口处警惕地观察一番看没有动静,然后才蹑手蹑脚地往朝天蹬而去。 回到住处,终于把心放下。茵雯可能是等她太久,趴在书桌着睡着了。萧艺蒙拿来一条毯子给她披上,心中有些小感动。 想到今晚的事应该告诉六皇子一声。只是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睡下? 不行,睡了也得给他搅醒,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想到这,萧艺蒙提了一盏灯笼往六皇子的寝室走去。 戚墨尘的房间在正房,此时他的屋子灯光未熄。 萧艺蒙走到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回答。难道是喝多睡着忘熄灯了? 再用力一推,门没锁。这家伙也太大意了,虽说府里未必有人敢对皇子做些什么,可是终究不是好习惯。 好习惯?想到这,萧艺蒙的嘴角挂上了一丝丝的坏笑。 看来以后自己有的是机会来“调戏”他了,这个破落皇子有点痞气、有点无赖,但至少有副好皮囊,整个小鲜肉一枚。如今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正好可以修理修理他。 越想越开心,萧艺蒙悄悄地走进屋子。外屋无人,书房没人,再去卧室,被褥是叠好的。难道六皇子没回来?还是喝多了睡在别处? 想到这,萧艺蒙打着灯笼四下寻找。院子里冷冷清清,连个鬼影都没有。每个屋子,每个角落,每条小路都找的仔仔细细,还是没有。要不他没有回来?又去别的地方耍了?那茵雯怎么会一个人回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目光瞟到了地窖。这家伙能不能抱着酒坛去那里睡了? 来到地窖,铁门果然没锁,用力推开,里面漆黑一片。看来六皇子没到这里,刚要转身离开,萧艺蒙突然想到,这酒窖是府中的禁地,平时不让她们进来,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如果是好酒,就端走他两坛,到时候好好威胁他一番,免得总被勒索。想到上次在揽秀轩被戚墨尘“偷袭”,萧艺蒙顿时冒出想要报复他的想法。 提着灯笼往里走,到处都是酒坛酒桶。她认为好酒一定都藏在最深处。自己不识酒,但放宝贝的规律就是藏得越深,东西越值钱。 果然,来到最深处,有一个硕大的酒桶立在那里。高有一丈八尺左右,比周围所有的酒桶都大。轻轻一敲,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把灯放在一边,伸出双手去抱了一下,纹丝没动。甚至感觉两只手都没有摸到酒桶的最边缘。 又试了两下,还是不动。萧艺蒙有些泄气,看来这个就是地窖里的酒王了,可是以自己的体力根本也抱不走它啊? 既然拿不走,就等天亮时找茵雯一起商量吧,看看怎么也让这个六皇子肉疼一回。 打定主意,萧艺蒙去捡旁边的灯笼。可是地窖太黑,没抓到把手,却不知道抓到了什么,有点硬,有点凉。一用力,就听到酒桶王的肚子里“咕噜”一阵响动。。 紧接着,大酒桶的肚子从中间打开,一道通往地下更深处的台阶出现在眼前…… 第三十三章 皇子心事 大酒桶从中间裂出一道缝隙,然后慢慢变大,就像两扇门一左一右地打开,里面露出黑呦呦的洞口,一条台阶直通下面。 萧艺蒙心中有些害怕,也有些好奇。这下面究竟有什么秘密?是宝藏还是陷阱,矛盾的心理纠结着她的小心脏。 停顿了两分钟,最后还是提着灯笼迈步下去。谁叫她就有一种就爱作死的彪悍性格呢。 台阶不算太长,走了一会斜坡到了地面,便看到一条狭窄的通道,两边已经点着油灯。顺着通道走到头,是一扇木门。 就在她停在门前犹豫是否打开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既然到了,就进来吧。” 是戚墨尘的声音。既然被发现了,萧艺蒙索性推门进入。 这是一间暗室,地方不大,三十平左右的空间。有两个书架,摆着几卷木简,另有一个架子上放着不知名的器物。 “你终于来了。”戚墨尘淡淡地说道。 “六皇子,你没喝醉?”萧艺蒙非常好奇此时的戚墨尘,坐在屋中的蒲团上,没有了平日里的放荡不羁、嘻笑打闹,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仔细看去,还真有几分皇家子弟的威严。 “我当然没有喝醉,别说一坛,就是十坛百坛我也不醉。” 吹牛吧!萧艺蒙心中不信,不过也懒得和他斗嘴,继续问道:“那你在这里干什么?莫非你知道我会来?” “不错,我确实想到你会来,但没想到的是今晚。我故意说酒窖是禁地不能来,就是激起你的好奇心,让你不请自来。” “不会吧?你想干什么?”萧艺蒙不由得抱起双臂,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戚墨尘苦笑了一下,“你别想歪了,我对你这只猪头不感兴趣。之所以在这里有个密室,其实是我需要一个秘密修炼的地方。我们皇族血脉不能练习武功,但是却有着天生对玄术敏感的天赋力,所以我们世世代代都有修炼玄境的法术。只是我的身份特殊,虽为皇子,却处境尴尬,生母早逝,养母打入冷宫,空有一个头衔却处处被人猜忌。以至于被困在这艮岳府中,靠着日日装疯卖傻来苟延残喘地活着。”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知道了秘密,萧艺蒙却心中不安。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机会,一个逃出艮岳府,逃出帝都的机会。”戚墨尘忧郁的目光中突然迸发出亮光。 “你要逃走?可是我连自己都逃不出去,哪能帮上你?” “我说你可以,定是可以的。因为你是牧诚之的世子妃,虽暂时被关入艮岳府,但早晚都将出去,而且必然随着世子远赴藩国,到时候我就可以藏在你的车队里一起离开。” 萧艺蒙恍然大悟,“哦!~你这先是一招装疯卖傻,再来一招瞒天过海,真不愧老谋深算、心怀叵测啊!” “你还落了中间的一个环节——浑水摸鱼,只有利用这套连环计我才能金蝉脱壳、逃出生天,免朝奸人残害。”戚墨尘说完又叹息了一声:“只愿来世不生皇王家。” 见过了宫廷大戏、读过了正史野史外自然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萧艺蒙须臾间也感受到了六皇子的悲凉。。 “好,如果我能出去,一定帮你逃离这座囚笼。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如今我父亲陨命,家道中落,那武靖世子还会不会认可这门亲事,迎我过门?” 第三十四章 酒窖秘事 戚墨尘摇了摇头,“武靖世子和你的婚姻虽是政治联姻,但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悔婚。要知道这样会影响他们家族的形象。何况你父亲即使遇难而亡,但名声还在,世人无不景仰。除非他被形势所迫,否则不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 萧艺蒙听到这里,心总算安定一些,“奴籍的事呢?” “这个不用担心,一旦你嫁过去了,自然入了王府的族籍,身份立刻就变过来,此事不用担心。” 提到了牧诚之,萧艺蒙有点想念只有一面之缘的未婚夫了。高大健硕的身材,英俊潇洒的风度,冷如冰峰的面庞,真是想想就让人陶醉。 只是那双毫无波动的目光中,是那么的冰冷,仿佛在直视中掉入了冰原。沉迷于纯净的世界,却又承受着无情的寒冷。 “我在这里好久,他都没有来看我。”她小声喃喃道。 “哈哈,没有他,不是有我吗?”戚墨尘神情突然一变,又恢复到往日的样子。他从蒲团上站起,拍了拍屁股,“如果他不要你,我要你。就算我被困在这里,好歹也是个皇子,不比他世子差。” “哼,一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已,有什么好骄傲的。” “那咱俩很配啊,我是金丝雀,你是小猪头,哈哈。”说着,六皇子用手去敲萧艺蒙的脑袋。 萧艺蒙可没惯他包,一伸手抓住他的腕子,用力一拧,“哎哟哟,快放开,你怎么这么暴力。” 戚墨尘好一顿哀怨求饶,她才把手松开,“叫你动手动脚还口无遮拦,信不信我把你打成大猪头?” 六皇子也不恼怒,只是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如果我不在这笼中,你会愿意跟我走吗?” 看到他又变回一本正经的样子,萧艺蒙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走近了,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看着。 六皇子长得也很帅,和牧诚之的高冷不同,他是一种小鲜肉式的帅法。痞坏中带着青春阳光,不羁中不失贵族之气。 萧艺蒙半响才说道:“六殿下,我看你骨格清奇,面相富贵,命中无我,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听不懂她在胡言乱语地说什么,不过这不耽误戚墨尘的开心,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和你开玩笑呢,谁会喜欢你这只猪头。” 萧艺蒙气得随手从架子上拿起一卷木简就要打他,吓得戚墨尘连连摆手,“姑奶奶,我错了还不成吗?这东西可不能乱扔啊。” “这是什么?方便筷子编成的茶垫吗?”她翻手打开,一节节古朴的竹简平摊开,里面悠久而生涩的篆字映入眼帘。 “这可是上古典籍,记载着都是皇家玄法秘籍,千万扔不得。快点还给我。”说着,戚墨尘就要把竹简接了过去,可是萧艺蒙却身形后撤。 “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一本破书而已。不过看你这么在乎它,应该也很值钱,说说,你得拿什么换吧?” 明显的敲竹杠,可是戚墨尘也没有办法,要知道这些书可有上千年的历史,再甩两下就要撤架子了。无奈之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簪子递了过去。 “这个是圣上赐我的真正的七彩流光金簪。” “这个是真的?那么你送雨竹的,还有她们捡到的,都是假的了?” 六皇子戚墨尘这才把原委告诉了她。原来他喜欢雨竹也是假的,只是为了给艮岳府里的人制造一种自己是风流无度的浪荡形象。让那些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把自己当成不是寻花问柳,就是饮酒狂醉的废物,只要这样才能明哲保身。 所以他送给雨竹的簪子自然不是真的,而放在揽秀轩的簪子也是他故意布下的迷魂阵,就是为了证明雨竹的恶行。。 听他这么说,萧艺蒙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想到他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也确实不易。便把手中的竹简合上,递还了过去。只是无意中瞟见竹简里的一段文字,感觉很特殊,像字又像图,深深地印入了脑海之中。 第三十五章 画院初争 从酒窖出来,正是夜深露重的时候。万籁寂静,连秋蝉都已悄悄睡去。 萧艺蒙回到屋子,看到茵雯还没醒,便把她扶到床上躺下,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脑子里回想着戚墨尘的话,特别是临走时告诉她一件事:再有半个月,艮岳府将要举办一场“菊花宴”,到时候可能会遇到世子牧诚之。 菊花宴,顾名思义。就是以赏菊为主题的盛宴。每年的九月十五,皇太后都要在艮岳府举办。帝都虽在北方,但却是用南方的石料草木来建造这里,把这里装饰成一片江南景色。 艮岳府是皇帝的主意,但却深得太后的喜欢,故此常年居住此处。这里的亭台楼阁、水道湖泊,假山怪石、花草树木,无一不是世间能工巧匠的心血,更是黎民百姓的民脂民膏。 萧艺蒙有些不明白,既然这处皇家别苑建的如此豪华奢侈,为什么六皇子住的地方却如此朴素呢?戚墨尘苦笑着告诉她,因为这样才不引人注意,不被人嫉妒。可究竟是什么人,戚墨尘一直不肯说。 哎!~看来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虽有荣华富贵,却也是事非之地。只希望世子牧诚之快点把自己救出去,也好脱离这些烦恼。 想着想着,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从这天开始,萧艺蒙和茵雯就在朝真蹬住下,白天的时候六皇子还是到处去拈花惹草、追鸡打狗,晚上回来悄悄的修炼玄术。其间去了趟浣衣坊把隽修要了过来,让她做自己的使唤丫头。 这样萧艺蒙、茵雯和隽修就都聚在了一起,几人开心了好一阵子。她们除了收拾院子就是准备饭菜,空闲时间,茵雯教她们对弈下棋、隽修教她们舞蹈。萧艺蒙想起还欠蓝灵玉一幅画,准备去画心院那里借来一套绘画的工具。 茵雯和隽修自然要陪她过去,可是看到萧艺蒙的脑袋还绑着纱布,担心她过去会被嘲笑。 “你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为什么头上的纱布还不拿下来?要不我再去找胡大夫看看吧。”茵雯说道。 “不用,我之前我找过胡大夫了,他给我开的药够我用上一段时间,等用完了我再去找他。”萧艺蒙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 隽修又道:“要不我给你做个帷帽吧,戴着出门也方便些。” 说做就做,隽修和茵雯两个人的女红都非常不错,只需小半天,就做出一个漂亮的白色帷帽。带上头上,果真挡住了萧艺蒙那颗可爱又蠹萌的猪头。 画心院之所以单独一个地方,就是因为当今皇帝戚拓海十分喜爱绘画。八仙馆和揽秀轩都对应着八雅,琴棋书画诗酒茶花,里面的人都在修习这些方面的才艺技能。但唯独绘画之雅给另僻一院,南院是画心院,北院是洛川画院,可见皇帝的喜好程度如何。 三个人聊了一路,来到了画心院。画心院的占地,比揽秀轩还要大上一圈,光看这大门就气派非常。红门铜环,白墙青瓦,正门牌匾三个秀丽的大字“画心院”。 推门进去,是三进三出的院落,有正厅厢房,东西配院。飞檐斗顶,雕廊画壁,处处都透着精美而又雅致。绝不似揽秀轩那般粉俗。 正院中有一人工小湖,上面建一个亭子,两边各有一段小桥,仿佛玉带环绕其中。此时亭中正有一群人好像在争吵。。 几人快步走了过去,站在人群的外围观瞧。就见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正掐着腰,满脸的怒气道:“哪里来的蠹丫头,竟敢弄坏了送给长公主的画,看你是不想活了!” 第三十六章 湖亭救人 “好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萧艺蒙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茵雯微微皱起她的小鼻子道:“那不是长公主府的紫绫姐姐吗?她来画心院做什么?” 长公主?想起来了,前几日在城门处,自己被绑成人肉卷的时候,就是听到这个声音和什么嘉夫人来抢自己的。看来这些人都把自己当成香饽饽了。可是至从进了艮岳府后就再也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今天是什么情况? 就在几人不解时,亭子中央的紫绫越说越来气,伸手去推对面弯腰道歉的女孩。 那女孩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玉面微红,身体纤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旁边石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长条木盒,盒子打开,一幅画轴半开半合。 黄衣姑娘低首站在那里,十分的委屈。不曾想紫绫会出手,她这幅小身板哪经得住推桑,连着退了两步靠在了栏杆上。紫绫不依不饶,最后一个用力将她推入了人工湖里。 一时间,人们慌了手脚,有喊救命的,有去找人的,有看热闹的,有好心想去拉的,总之乱成了一锅香色满园的七彩八宝糊涂粥。 是的,萧艺蒙饿了,只要饿的时候,在她眼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好吃的。 “萧姐姐,我们也去帮忙吧。”茵雯心地善良,看到别人有难,一向乐于助人。 还没等萧艺蒙拉住她,茵雯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拉起裙子,伸手去救。不过落水女孩慌了神,而且离岸边也远,根本够不到。 人工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窄的地方少说也有二三丈远。偏巧院子里的人都不会水,只能急得团团转。 萧艺蒙有点无奈,一群旱鸭子想救人也不用用脑子。她晃着猪头,哦不,现在已经看不到猪头的样子,先是四周打量一下,发现没有什么直接的工具可以用,便来到亭子下边。那里种着七八棵翠竹,高有十一二尺,已是秋季,却不失翠绿的本色。 萧艺蒙收腹凝神,提气运力,隐隐有黄色气芒从丹墟处中升起。然后她把从《练气举要》上学到的内功施展出来,抬起右脚,狠狠地踢了出去,手腕粗细的竹子应声折断。 这一响动也惊动了一些看热闹的姑娘。 “她是谁啊?从冒出来的?” “是啊,好大的力气。” “看样子,有点野蛮哟!” 不理众人的议论,萧艺蒙叫上隽修,“妹妹,过来帮我。” 说着,二人一前一后抓起断竹来到湖边,然后把竹子的一头往湖中扔去。竹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落水少女的面前。 “妹妹,抓住竹子,我们拉你上来。”萧艺蒙喊完抓住另一端用力拽。 那女孩已经呛了几口水,心里早就慌张,看到有东西掉在自己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死死地抓在手中。 看到她住了竹子,萧艺蒙和隽修不敢耽搁,立刻用力把她往岸上拉。等她快到岸上时,茵雯和其他姑娘找来了手巾给她擦干。 “哼,别以为假装掉到水里,今天的事就完了。”紫绫站在一边看了半天热闹,刚开始还有点担心,后来发现没出什么事,就又开始得瑟起来,“晚晴,你给我过来。” “紫绫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打要罚都听您的。”那个叫晚晴的姑娘小声地哀求。 “打你罚你都是轻的,把长公主的画弄脏了,今天就要你的两只手。”说着,紫绫向身后使了个眼色,立刻冲上来两个丫环把她按在地上。 袖子撸起,一双纤纤玉臂露了出来。 紫绫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走到近前,然后抬起她的桔红石榴绣花鞋就要踩下去。 “慢着。”萧艺蒙实在看不下去了,路见不平一声吼,那是她一贯的作风,她几个快步来到亭子中央,说道:“紫绫姑娘,为了一张画就要折磨别人,这不至于吧?” “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敢来管本姑娘的闲事?” “我是武靖世子的未婚妻——萧艺蒙!” 一听到她报了自己的名号,院子里又是一阵骚动。 “什么?她是世子妃?” “不能吧?世子妃怎么在这里?” “那有什么不可能,艮岳府里住的皇亲贵戚还少嘛!” 原来院子里只有十几个人,听到这边吵闹,许多姑娘纷纷走出屋子聚拢过来。 看着围观的越来越多,紫绫颇有一股人来风的劲头,她抬起眼皮嚣张道:“什么世子妃?我怎么没听过?”。 看着那张紫中带青的瓜子脸,萧艺蒙觉得这人好滑稽,提醒道:“看来贵人多忘事啊,前几日城门处,长公主不是还邀我去府上喝茶吗?” 第三十七章 画院之乱 不是冤家不聚头,果不其然。在艮岳府里遇到了紫绫,这可不是件愉快的事。 原本对长公主府就没什么好感,今天还看到如此让人气愤的事情,萧艺蒙心里有一百八十个不痛快。 而她对面的紫凌,更是郁闷。她可是长公主府里的一等宫女,又是长公主面前的大红人,一向骄横跋扈惯了,从哪冒出来的世子妃,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哦,想起来了,前几日确实在城门口有个什么世子妃,不过她不是还没过门就入了奴籍吗?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入了奴籍的世子妃嘛,怎么还跑这里充人物了?先不说你,单单今天这个小画师把我们长公主的画弄脏了,就得负责。” “怎么负责?弄断她两只手就算负责吗?”萧艺蒙蒙着脸,声音低沉道,“是这幅画吗?” 说着,她从石桌上拿起那卷画轴,轻轻展开,里面画的是一幅《秋夜宴会图》。看内容是在一座大户人家的府邸,一群人正在吃喝玩乐。上面的人,有唱歌、有跳舞、有喝酒、有就餐、有交谈、有静立,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画面构图准确,场面精美纷呈,人物神态传神,只是在这画面的右下角处,偏偏落下数块墨迹。不用多专业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是不小心碰洒了墨盘溅上去的痕迹。 紫绫一脸凶神恶煞道:“看到没有?就是上面的墨迹把这幅画全毁了,要知道这可是长公主钦点的洛川画院的阎蓠大师,辛苦十数天才画好的作品,没想到这丫头笨手笨脚地还把画弄脏了,看来你们真是不想活了。” “既然是大师画好的作品,为什么要拿到这里来?”萧艺蒙不解地问。 “那是因为阎蓠大师从来不画蝴蝶,所以拿到画心院来补了几只蝴蝶。” 听明白了原委,萧艺蒙不以为然道:“既然画面已经这样了,那就修改一下就好了,用得着在这里欺人太甚嘛!” “你说的到轻巧,这画已经毁成这样,谁人能修改的了?恐怕她们整个画心院都没人补的了吧。” 就在紫绫大呼小叫的时候,从正厅又走出来几个人,她们是画心院几位有名的女画师。听闻此言,微微皱眉。 为首的叶凤眠,画心院的院长,官居五品。大概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素装长裙,高挽发髻,体态端庄,面容如水之静,如云之轻,颇有几分上位者的风范。 在当今的大洛朝,因为皇帝喜好,所以只要艺术水平足够高,就可以获得一定的官阶,当然大多数都是虚职,领取相应的俸禄而已。但即使如此,也让世人趋之若鹜。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长公主的御鹤监。名义上是招揽艺术上的贤才的地方,其实就是长公主培植亲信聚拢爪牙的小集团,具有一定的势力,算是有实无名吧。 叶凤眠其实早就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事,只是她不想轻易触碰紫绫这个霉头。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她们走了再去安慰晚晴。可是哪想这紫绫越来越过分,仗着身后有长公主撑腰在这里有恃无恐,不仅把自己的人推进水中,还要弄断双手。自己好歹也是一院之长,再不出声,那面子可就丢大了。 她来到当场,轻声道:“紫绫姑娘不必着急,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她从萧艺蒙手中接过画卷,仔细地看了一遍。其实她早就见过此画,是洛川画院送过来让她们补上几只蝴蝶。也是她交给晚晴去绘的,毕竟晚晴是院里花鸟画最好的几个女画师之一,特别在画蝶描虫方面最是拿手。 只是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居然把墨汁溅到画面上去?一向稳重的她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莫非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来不及叶凤眠细想,和旁边几位女画师研究怎么把这画修补好。 可是研究半天也没有个结果。有人说画石头,有人说画竹子,有人说画牡丹,众说纷纭。 萧艺蒙这边抽出身子来到晚晴身边,推开那两个按着她的人,把她扶起,“你还好吧?有没有着凉?或者哪里不舒服?” 此时的晚晴身如筛糠,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 “没事的,不用怕。”萧艺蒙一边安慰她,一边招呼茵雯和隽修准备把她送回房间。 “不许走!”紫绫斜着眼睛道:“就这么走了?哪能这么容易?” “几位画师不是研究帮你修补了吗?你还要怎样?”萧艺蒙压着胸中的怒气道。 “你看她们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我看就是一群酒馕饭袋之货。告诉你们,要是修补不好这幅画,我让人把你们画心院都拆了。” “你敢!”叶凤眠此时抬起头,双目怒视,“一个公主府的宫女,竟敢如此大胆,真是缺少管教。” “哟,你怎么小小的画师还想管教我吗?”紫绫打心眼里可是一百个没瞧起叶凤眠,因为长公主早就想把她拿掉,换上自己的人,一直没有机会。看来今天机会正好来了,既然画坏了回去要挨骂,还不如将这叶凤眠收拾一顿也让长公主开开心。 心中主意已定,把手一挥,身后跟着十来个健硕的宫女一起拥上,就把叶凤眠几人架住。。 “我到是想看看谁管谁。毁了公主的画,就要受到惩罚,今天我就先给你们小惩一下,以儆效尤。”说着,紫绫上前抡起手掌就要打人。 第三十八章 三日之约 要论打人,还有人比萧艺蒙更在行的吗? 就在紫绫抡起巴掌的一瞬间,她已经抢先一步来到她的面前,一把将紫绫的手腕抓住,然后侧步移肩一个侧摔。 亭子本身不大,众人说话间都靠近着栏杆,加上萧艺蒙故意改变用力的方向,直接就把紫绫摔到了湖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这下可比晚晴掉进去的时候实诚多了。一个掉下去的,一个摔进去的,力道根本不一样。 直接就把紫绫摔得七荤八素,平时她也会点水性,可是经过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转体,三魂七魄已经丢了两魂四魄,早就把狗刨都给忘了。 手下的宫女一看情况不妙,急忙下去捞她。 萧艺蒙看到还有几个宫女架着叶凤眠和几个画师没有松手,慢慢走了过来。 “怎么?你们也想下去凉快凉快?” “好大的胆子,长公主府的人也敢打。”那几个健硕的宫女只当是紫绫不小心掉下去的,现在她们有了防备,再加上人多,自然不肯放过萧艺蒙。 七个人一拥而上,抓手的抓手,抬脚的抬脚,准备也把她扔进湖里。 可是萧艺蒙已经不在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除了本身就有跆拳道的底子,加上这几日《练气举要》略有小成,已经可以运用的十分娴熟。 也不需要躲闪,全都是硬碰硬的亲密接触。击肘,侧踢,背摔,几招下去,这些宫女就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跌入了水中。 那湖中的景色刹时间是五彩缤纷,原本宫女们穿的红红绿绿、莺莺燕燕,可掉入水中后,就像一群扎了鸡毛掸子的野鸭子,一顿哭喊乱刨,看不出个模样来。 而画心院的姑娘们看着,一个个笑弯了腰,心中说不出的痛快。要知道刚才晚晴被她们欺负,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可惜打不过她们,只能忍着。如今有人帮她们撑腰报仇,大家开心。 叶凤眠先是一喜,转而忧虑道:“这位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她们毕竟是长公主府的人,不好得罪。趁她们还没有上来,你快点走吧。” “我走了你们怎么办?还让她们继续欺负?”萧艺蒙道。 “我是怕连累了萧姑娘,这件事是由我们画心院的疏忽造成的引起,自然是我们来承担后果,你还是不要惹火烧身的好。” 萧艺蒙知道叶院长是为她好,可是她也不能一走了之。自己打的痛快,让人家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您放心吧,她们不敢帮我怎么样,我就在这等她们上来。” 果然,她在这廊桥上一站,便没有人再往上踏来一步。紫绫被人终于从湖中救起,那几个随从的宫女也陆陆续续地爬上了岸。一个个就如落汤鸡般狼狈,没有了往日的花枝招展,更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 “你、你……”紫绫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话来。 萧艺蒙这时也想明白,即使自己不怕长公主,可是身后画心院的人却得罪不起她们。自己走了,遭殃的还是这些可怜的画师。 她昂首挺胸道:“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揍你们的事是我萧艺蒙干的,你不必找画心院的人,有本事冲我来。” 紫绫知道今天再硬下去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只能想着以后再来报仇。但长公主按照的任务还没完成,也不能就这样走了。 “好,你豪横,你厉害,这事咱们以后算。可是那幅怎么办?晚晴把画弄坏的事情,总得有个交待吧?” 萧艺蒙一拍胸脯道:“一幅而已,我来画,三天之后,我把画修好,你过来取。” 什么?她会画画?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愕然之色。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位世子妃萧姑娘会画画,而且这可是连画心院叶院长都不敢轻易修补的伤口,她竟敢夸下海口自己能修好? 紫绫咽了一下口水,道:“如果你要是修不好怎么办?” “如果修不好,我亲自到长公主府领罪,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要的就是这句话,紫绫咬了咬银牙,杏眼一瞪,恶恨恨道:“好,那我就三日后来取画。如果三日后修不好,你就把脖子洗干净等死吧!” 第三十九章 晚霞对饮 当萧艺蒙从画心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夕阳西下、晚风送霞,落日的余晖洒在弯延的小径上,留下几分萧索的味道。 一路上,萧艺蒙饶有兴致的看看着艮岳府的秋景,感叹世人伤春悲秋的情怀,也赞美建筑大师们的鬼斧神工。可身边的茵雯和隽修却是一脸的愁容。她们捧着《秋夜宴会图》的长盒,拿着叶凤眠送的绘画工具,仿佛有千金之重。 “阿蒙姐姐,你真的能把画修好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你会画画?”茵雯急道。 “画画嘛,我自然是学过了喽。”萧艺蒙轻松道。 “可是这画上的墨渍十分难处理,连叶院长都一筹莫展,你有把握补好吗?”隽修比茵雯要沉重一些,可是心里还是替她担心。 “你们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修不好还修不坏嘛。” “啊?你不会是开玩笑吧?这事可不能儿戏,如果三天交不上画,长公主肯定会生气呢。”隽修一脸愁云道。 “她生气?我还不高兴呢?若是惹得我心情不好,就把这画都给她撕了,看她还能拿我怎样?”萧艺蒙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靠着出身好,起点高,家境优越,便不把人当人看,真想见一次打一次。 “我的好妹妹啊,你可别乱想。今天把她府中的宫女丫环这一顿打,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报复你呢。若是这次画作真的修不好,她们肯定会落井下石。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吧,毕竟晚晴姑娘可怜,叶院长也不容易。” 听到隽修的话,明白如果自己再意气用事肯定会连累别人,萧艺蒙只能先收了收怒气。自己可是天牢都呆过的人,还怕她什么长公主不成?只是好端端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却脑子一热惹了麻烦。不过也无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还有好几伙人想对自己不利呢。 例如那个死太监段房山、讨人厌的雨竹、杀人灭口的江司扬…… 夜幕将至,她们想到还没给六皇子做饭,便加快了脚步,等到三人回到朝真蹬的时候,金色的黄昏笼罩着整个院子。院子里的石桌旁,有两个人影正在那里对酌。 一个是红袍蟒带金鳞靴的六皇子戚墨尘,而另一个却是黑衣长发的陌生男子。 走到近前才看仔细,男子面呈冠玉,眉如墨漆,鼻似高山,唇色微淡,本是俊美的面容,双眸却满是忧郁。一头披散的长发,不挽不扎。一身宽大的黑衣,被风一吹,有如浮云拂袖。 他和戚墨尘一人一个酒壶,对饮谈风,醉卧残阳,好不逍遥。 两个绝世美男,一个放荡不羁,一个忧郁淡然,看得三个女孩心旷神怡、如痴如呆。 “喂,你们三个干什么呢?怎么,怎么才回来。”戚墨尘醉熏熏道。 还是隽修年长一点,定力更强一些,马上恢复了神志,“我们去了趟画心院,借些画画的工具。殿下还没有吃饭吧?我们这就去做。” “哎,不用麻烦,弄点下酒菜就,就好。” 隽修答应一声,然后拉着茵雯把东西放在一边,一路小跑的去了厨房。 萧艺蒙厨艺不精,前世时只是会泡个方便面、热点现成的东西。到了异世更是啥啥也不会,很多食材、厨具都没见过。让她做饭跟打战似的,不是切了手指,就是砸了碗筷。一顿饭做下来,鸡飞狗跳、一片狼藉,弄得两个小姐妹都不敢再让她进厨房了。 所以这种场合,她自然是不会去厨房添乱的。 不过这不妨碍她近距离观察两位大帅哥,走到石桌前,故作娇柔道:“殿下,用不用奴家再帮你拿两瓶酒?” 这一声奴家把六皇子的酒劲儿吓个半醒,要知道平时直接就是‘你、我’的称呼,哪来今天这般谦卑。日出反常必有妖,戚墨尘摇了摇头,可是还是有点不太清醒,想不明白所以,停顿了半响才说道:“猪头,别弄瓶的,把我那坛红印铅封的沉年老酒搬来,要喝就喝个痛快。” 萧艺蒙自然知道她说的哪坛酒,自从那天在密室里把秘密都捅破后,戚墨尘也就不禁止她出入酒窖了,还把酒窖里的各种美酒悉数给她介绍,也不管她爱不爱听,一顿猛吹。 老皇帝对这个儿子不在意,可是府里却从来不缺他的酒,幕后之人甚至颇为在意对他酒品的供应,但凡进贡的也好,官家酿的也罢,只要有双份的,从来不会少了他这边。 萧艺蒙从酒窖里搬出那坛子颇费些力气,要不是最近武境上有所提升,还真有点拿不动。。 裹着泥土的气息,透着岁月的芬芳,酒还未到,味已入鼻。石桌上的两人立刻来了精神。特别是那位黑衣男子的眼睛里,瞬间清澈了许多,秋风中满是期待的目光。 第四十章 嫁我可好 拨开红泥,揭开铅封,打开檀木塞,一股绵长醇香的酒味飘了出来。在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的照射下,似有一朵红云从坛出逸出。 “太清红云浆?”黑衣男子脱口而出。 “兄长果然好眼力!”六皇子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当初我来朝真蹬时,昆仑域进贡来的两坛御酒,父皇当年封云宴上饮过一坛,还有一坛就在我这里珍藏,今天小弟就拿来与君一同品尝。” 说话间,萧艺蒙拿来两只青玉游龙杯把酒斟上,二人端起酒杯轻饮细酌。 那个黑衣男子只是浅浅地尝了一口,便慢慢放下,一双忧郁的眼睛多了一分迷离:“这酒不尽辛辣,却清醇沁香,入五脏,出七窍,游离三魂之外。脑中一片清明,如见三清真人啊!” “淡而不寡,清而不散,如饮琼浆玉液一般让人销魂,如遇佳人让人陶醉。”戚墨尘饮完,看看了空杯,仿佛空杯中还犹有余味。 听到两个人说的如此玄乎,萧艺蒙也有点跃跃欲试。本是吃饭的时间,肚子又开始轻敲战鼓,菜还没好,酒在眼前,哪有不尝之理?何况听两人互吹,这可是御酒,自己更不能错过机会。 想到这里准备去找酒具,可是石桌周围只有两个人的怀子和酒壶,再无他物。索性,萧艺蒙把帷帽撩开,将坛子端起,一仰头,嘴对嘴地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几声,萧艺蒙把酒坛放在桌上,抹了一下嘴,“太淡了,没味。” 戚墨尘和黑衣男子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再听她竟出此言,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是你府上新来的丫环?果然是女中豪杰啊。”黑衣男子竖指称赞道。 “她?女中豪杰?她就是个猪头,除了会打人,什么也不会。”说着,戚墨尘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黑衣男子满上。 萧艺蒙不觉得这酒怎么样,虽然她是不会喝酒,可是味道有点像前世的饮料,辣到是有一点点,不过味道有点清淡了。 她把酒坛接过,又喝了两口,这才感觉似乎周围的空气有点不一样,地上的叶子仿佛跳动翻滚的小人,远处的晚霞好像流动的丝绸,一切慢了下来,有点不真实。 三个人,说着鸡同鸭讲的话,你一杯,我一口的喝了起来。等到茵雯和隽修把菜端上来的时候,酒已经喝了将近一半。 “殿下,公子,你们怎么喝这么多?”隽修有些担心道,“阿蒙,你也喝酒了?” “来来来,殿下也不是外人,坐下来一起喝点,这酒不辣,还很甜呢。”说着,萧艺蒙搂着隽修坐了下来要她一起喝。 “你看看,有外人在,女孩子怎么能失态。”隽修想把她搀回屋子,可是她哪能拉得动萧艺蒙呢。 此时的萧艺蒙感觉脑中一片清澈,就是手脚、嘴巴不太听使唤。 “你们去休息吧,我们几个再喝,喝一会,不用你们管了。”戚墨尘有点口齿不清,不过还是冲着隽修、茵雯两人摆了摆手。 二人没有办法,只能叮嘱他们少喝点,便离开了。 华灯初上,月挂枝头。天边只有青紫色的留白,还有几声晚雀的萧鸣。 也许是院子里太过肃静,三个已然喝得醉意熏然,一边的戚墨尘似乎诗性大发,含糊不清道:“此生廖寂寞,何影与徘徊。” “不畏人生短,只恨意难埋。”黑衣男子举着杯应了一句。 萧艺蒙哪懂得什么诗句,在大脑中搜刮着李白的什么饮酒诗,竟然一句完整的也想不起来,只好又灌了一口,可是嘴里却莫名其妙道:“世间一坛酒,往来无亲人。对月月不语,对风独自吟。” “不对不对,怎么是独自吟?咱们不是三个人一起吟吗?”戚墨尘纠正道。 “殿下,你这就不懂了,独自吟,吟的是每个人自己的情怀,我们虽在她旁边,焉能懂得女儿家的心事?” 听着黑衣男子的解释,六皇子似懂非懂,转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道:“猪头,你莫不是想起你的世子夫君了吧?” “想你个大头鬼!”萧艺蒙用手敲了一下他的头,“我那个冰块夫君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呢,把我这个身陷囹圄的未婚妻早就忘在脑后了吧!” 黑衣男子虽未失态,可也早就坐不直了,倚着桌子,痴痴地笑道:“如果他不娶你,嫁给我可好?” 有没有搞错?六皇子的酒劲醒了一半,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有没有搞错?第一次见面就说出如此轻浮之言,果然酒能乱性,喝不得,喝不得。萧艺蒙心里这么想,可是嘴上却不由自主地说道:“好啊,可是你不怕惹来一身的麻烦吗?” “什么麻烦?” “我是奴籍,一辈子得伺候别人。” “那我也改成奴籍,你伺候别人,我伺候你。” “我知道了别人的秘密,有人要杀我。” “谁要杀你告诉我,我让六皇子咬他。”(六皇子汗) “我还得罪了长公主,把她的画弄脏了。” “画?什么画?” 萧艺蒙跌跌撞撞地把画盒取来,然后把画拿出展给他看。。 黑衣男子看完之后,一阵狂笑,伸手直接把画撕成碎片…… 第四十一章 如何是好 十尺画絮因风起,不见深夜呕心人。 望着漫天飞舞的残画碎片,瞬间把萧艺蒙的酒劲儿吹醒。 要知道这幅画可是进献给长公主的,本来就染了墨渍难以处理,现在可到好,整个画卷都化为废纸。 “这位公子,你这想要娶我,还是想要埋我?没了这幅画,我的小命可就不保啦?” 黑衣男子仰天长笑,“一幅画而已,赔你便是了。” “说的轻巧,那可是洛川画苑阎蓠大师的作品,你怎么赔我?” “自然是陪你喝酒!酒中自有颜如玉,酒中自有黄金屋,酒中还有阎大师,哈哈!——” 沉默时羔羊,谈笑时癫狂。萧艺蒙觉得黑衣男子醉得不轻,要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疯狂言行。 也罢,既然毁了就毁了,一幅破画而已。大不了三天之后去长公主那里挨顿打,还能要了我的小命不成?老娘可是从天牢里放出来的人,什么没见过。 想到这里,她索性把剩下的卷轴抢了过来,一边饮酒,一边和他对着撕起画来。两人忽而双目对视,忽而笑得肆无忌惮。 六皇子眼睛已经发直,看到两人的行为,感觉大脑已经不够用了,实在不理解他们的行为。不过撕纸到是好玩,他嘿嘿一笑,然后撸起衣袖,摇晃着身子过来和他们一起抢。 这一夜,风清月白。这一夜,酒香十里;这一夜,对影三人;这一夜,狂笑如梦。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萧艺蒙发现自己躺在舒适的床上,那两个酒友不见了踪影。要不是隽修起来叫她吃饭,恐怕她得睡到日上三杆。 “隽修,他们人呢?” “我怎么知道,六皇子也不在屋子里。”隽修面带愠色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喝那么多酒,而且还是和两个男子,以后传出去多不好。” 萧艺蒙根本就不在乎,虽然是第一次喝酒,不过感觉挺棒的。那酒初喝时清淡,越喝越浓烈,不过喝多了也真会晕头。那种感觉就像踩在云朵上,飘飘悠悠的舒坦极了,好像一切烦恼都没有,只剩下尽情的开心。 “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不是你自己回屋的吗?。” 晕,又是被男人给弄回来的。萧艺蒙发现自己怎么这么有男人缘,可是为什么每次被男人扔在床上时自己都是不清醒的状态。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下次不能再给他们悄悄溜走的机会,一定要把他们…… 这一日阳光大好,三个女孩坐在廊下看着一堆纸屑发愁。 “阿蒙姐姐,昨晚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茵雯歪着小脑袋问道。 “这个——好像是饮酒作诗吧!”萧艺蒙有点尴尬道。 “你们是饮酒作妖吧?”隽修在这三个人中年纪最大,俨然一幅长姐的姿态教训道,“长公主的画卷不仅没有修补好,还直接给撕了,撕得连个印章都看不出来。阿蒙,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我第一次喝酒,也不知道会喝醉……”萧艺蒙一边小声辩解,一边用小木棍扒拉着纸屑。 “酒那种东西能是随便喝的吗?现在好了,三日之约你怎么答复紫绫,难道真要去长公主府请罪吗?” “好了,隽修姐姐,你也不要怪阿蒙了,她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吧?”茵雯仰起小圆脸,帮着萧艺蒙说话。 “那有什么,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去会会那长公主,把事情跟她说明白。反正之前她们也想让我去好府上做丫环,正好我就以身以债。” 萧艺蒙可是个豪横的主儿,反正事以至此,也无他法,倒不如这两天把《练气举要》好好修炼。等去了长公主府受她折磨时也好多挺几下。 “阿蒙啊,你是真不知道长公主的厉害!传闻她可是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人,掌控着御鹤监,势力遍布朝野,虽说是皇帝的亲姐姐,可是连皇帝都忌惮她三分。”。 听到隽修这般介绍,茵雯浑身有些毛骨悚然,颤颤道:“隽修姐姐,你说那个会吃人的御鹤监就是她的属下?” 第四十二章 前来索画 三天后,长公主府,寒凝殿。 紫绫脆在一个女人的面前,双手高高举起。 “今天把画给我取回来,或者把画心院的位置拿过来,否则这条白绫就是你的归宿。” 女人把手一挥,示意她快点离去。紫绫只好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那条白绫,战战兢兢地谢恩后离开。 看着她缓缓地走过昏暗而又漫长的大殿,长公主戚云瑶冰冷的面容上露出森然的笑容。 “长公主,您笑起来真迷人。”身后屏风里走出一人,满脸涂粉,双目狭长,低首掩口笑道:“好久没看到您这么开心了。” “是吗?你觉得什么事会让我开心呢?”长公主懒散地斜靠在她暗花描金的九凤朝阳椅上,幽幽地说道。 “杀人,只要有人死,您就会开心。”若不是看到他还有喉结,还真辨别不出来男女,只见此人一身特殊的浅灰色官服,前胸后背的衣补上各绣着一只仙鹤。 “不错哦,小关关,很懂我的心思嘛,看在你这么了解我的份上,今晚留下来吃饭吧。” “谢谢长公主。”关十雨有点受宠若惊,眉毛向上挑了又挑,转而又问道:“可是紫绫毕竟跟了您十年,你为什么这么做呢?” “十年啦,很久喽!肉也不嫩,皮也不滑,最近做事又总出错,那你说留她干什么?炖汤吗?哈哈——”可能觉得有趣,戚云瑶突然发出一阵阵怪笑,那诡异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久久回荡。 紫绫走出寒凝殿,手心,后背全都是冷汗。她知道,长公主动了杀机,而自己今天必须圆满完成任务,要不然这白绫真的会派上用场。现在她心里祈祷的就是萧艺蒙最好能把画修补好,否则自己一定会让她走在自己的前头。 来到外面,紫绫招呼府里二十个身手最好的侍女,各个都有武境一品的境界。然后一路骑马直奔艮岳府而来。 艮岳府的画心院里,今天的气氛格外沉重。 大清早,叶院长就让众人把院子打扫好,然后又命令人准备些扫帚、木棍藏在门后,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这次不能再让萧艺蒙一个人动手了。虽然她们一介女流,可是总要有些意气不成。 之前每天,她都派人去问萧艺蒙的画补得怎么样?而派出去的人回来就说朝真蹬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连大门也不让进。隽修、茵雯两位姑娘总是神神秘秘,好像她们家萧艺蒙真能把画变出来似的。 晚晴这几日也一直没有睡好,两个黑眼睛挂在脸上就像个大熊猫。她知道这事都是因她而起,若是最后连累到萧艺蒙,自己一定难过死的。几天里她想过很多补救的办法,可是想来想去都行不通。 今天已经日近午时,萧艺蒙她们还没有来,整个画心院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就在众人翘首以望的时候,一群黑影如乌鸦般闯了起来,为首的正是长公主府的紫绫。 “萧艺蒙呢?”紫绫一进院里就嚷道,两只眼睛四处扫视。 “已经派人去请萧姑娘了,应该很快就到。”叶院长走了出来,面沉似水道。 “哼,她不会是害怕不敢来了吧?如果她不到,你们整个画心院都要跟着陪葬。” “长公主的画弄脏一事,这个责任我们自然会负。可是要让我们画心院都陪葬,恐怕这话说的太大了吧?要知道这艮岳府还是圣上的别苑,不是御鹤监,更不是你们长公主府。”叶院长掷地有声地说道,气势陡然上升。 紫绫自知刚才有些失言,便转移话题:“就算她把画拿来,若是补的不好,你们也逃不了干系。” 正说着,院外脚步声起,一行人走了进来。大家仔细一看,原来是南院的掌事钱姑姑带着六七个老妈壮妇到了。 自从那天画院出事,叶院长便把情况告知钱姑姑。若论品级,叶凤眠高她不少,可是论在这艮岳府的权势,当然还是钱姑姑的势力大。这种情况不可能不把她请来,若到时真有争执,钱姑姑这种身份肯定还是要向着艮岳府的自己人。 “逃得了逃不了干系,恐怕不是你一个奴婢能说的算的。”钱姑姑底气十足道,“在艮岳府的南院,我还从来没见过比我嗓门还大的人,今天让我来瞧瞧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钱姑姑这个人平时对手下管理十分严苛,可是也特殊护短,别人要是碰了她的逆鳞,她定会不会善罢甘休。 紫绫有些后悔今天带的人有点少,没想到惊动了钱姑姑。要知道钱姑姑可是武境二品的实力,自己这点人不知道能不能顶的住。 还没想着取画的事,满脑子全是动起手来的盘算。可能是被萧艺蒙这种话不投机就动手的风格打怕了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档儿口,院外又进来一伙儿人。她以为是萧艺蒙过来了,可是回头一瞧,竟是一群太监。 这群太监大概十人左右,进了院子分成两边站好。这时,从后面走过一人,青纱帽,绿绸襟,乌锦鞋,怀抱清虚拂尘,稳稳当当地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就听见一声公鸭嗓子喊道:“这里——谁是萧艺蒙啊?” 第四十三章 鸦雀无声 画心院今天是格外的热闹,即有上门讨债的长公主府,也有站脚助威的南院掌事钱姑姑,更有不明来意的北院大总管熊一川。唯独没有今日的主角————萧艺蒙。 熊一川扯着嗓子喝了半天也没人理他,脸上十分的不耐烦,刚才一直往上翻的眼睛这才耷拉下来,正好看到钱姑姑。 “哟,这不是钱姑姑吗?您也在啊?” 两个人平时不太对付,见面时也是面和心不和。 “熊大总管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南院的?” 钱姑姑这话里可带着刺儿呢,你一个北院的掌事跑到我的地盘来干什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进来就一顿大呼小叫。 熊一川脸皮也厚,毫不在意道:“老奴今天是奉人之邀,过来看看热闹,听说今天这里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不过没有提前通知钱姑姑,望姑姑恕罪啊。” 哼,压根就没把我放眼里,嘴上说的到好。钱姑姑翻了他一个白眼,不想搭话。 就在这时,门口处的晚晴叫道:“来了来了,萧姑娘来了。” 大家的目光刘刷刷地望向门口。果不其然,萧艺蒙和茵雯、隽修三个人出现在画心院的门口。 萧艺蒙还是一身的青衣素裙,头带帷帽,颇有些神秘感。茵雯穿着鹅黄着的衣衫,俏皮又可爱。因为隽修从浣衣坊出来后皮肤和脸色都不太好,所以戚墨尘特意给你挑了一件暖桔色的长裳,显得阳光稳重。 这几人一出现,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这片莺莺燕燕中的一股清流。 三人捧着两个盒子走来,喧闹的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通道。 湖心亭,这正是她们三天前立下赌约的地方。 “没想到你还真敢来。”紫绫眼含怒意道,“看来这画定是修好了?” 说实话,她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萧艺蒙能把画修好,即使让叶凤眠来帮忙,恐怕也不能十全十美。到时候只要自己找出一点毛病,就能让叶凤眠这个院长自动退位,而且还可以趁机好好收拾一下萧艺蒙。 萧艺蒙站在紫绫的面前,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可惜这个笑容被在帷纱之后,根本没有人看到。 她让茵雯打开第一个长盒,紫绫满心疑惑地探头一瞧。只见里面是一堆纸屑,好大一堆,每一片都被撕成指甲大小。 “这是什么?” “《秋夜宴会图》。” “什么?这图怎么会变成纸片?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你不要命了吗?”紫绫先是惊恐,一通咆哮,随后内心竟是一阵窃喜。 远处的叶院长、钱姑姑、熊总管虽然不知道盒子里装着什么,但听她这么一喊立刻明白了。这丫头莫不是疯了?修不好就修不好,为什么还要把画撕了? 画心院的人都跟着把心揪了起来,叶凤眠更是向前快走几步来到亭中。 “我觉得这幅图画的不过如此,用色拙劣,技艺泛泛,构图失衡,意境浅薄,实在是不忍脏了长公主的玉眼。所以,我就把画撕了。古语有云:眼不见心不烦嘛!” 萧艺蒙说着,背起手在亭子里闲走几步,那优雅得意的样子,不用看到她的五官也能猜得到。 “你、你、你——好狂枉!”紫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修补不好就算了,还敢把画撕成这样。不仅没有一点愧疚,居然还能振振有词,你可真是嚣张!” “我就是这么嚣张,怎么样?你咬我啊?” 紫绫刚要抬起手,就想起自己根本不是她对手,只好回过身来吼道:“来人吧,把这个疯丫头给我拿下。” “慢着,紫绫,你为什么要抓人?”叶凤眠心中知道萧艺蒙闯了大祸,可还是想辩解两句,“这画撕了,我们可以再画啊?” “再画?我们可是定了三日之期,如果她修补不好《秋夜宴会图》,就要跟我到寒凝殿去向长公主请罪。哪来再画一说。” 看着紫绫手下二十多个侍女冲上来就要抓人,画心院的人都急得团团转。叶凤眠偷眼瞧向钱姑姑,钱姑姑只好轻咳一声,“住手!” “钱姑姑,你要阻拦不成?”紫绫道。 “小姑娘,在我南院抓人,经过我同意了吗?虽然长公主是皇亲贵胄,可艮岳府毕竟是皇上的地方,你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 看到钱姑姑发了脾气,并且说得也有道理,紫绫的气焰一滞,“我可不是随便抓人,这是我们三天前打好的赌约,如今萧姑娘输了,拿不出画来,自然要跟我去长公主府一趟。” 这是赌约,自然要愿赌服输。 就在钱姑姑犹豫一下的功夫,北院总管熊一川走了过来,“紫绫姑娘说的对。” 紫绫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腰板立刻挺了起来。 “可是我们北院的雪见门和含光门正在修葺,我过来通知一声大家,这几日就不要从那边走了。” 熊一川说的客气,可是大家都觉得好笑。因为南院的人本来就是从南门走,几时从北门出去?今天这翻话明显就是说不会让紫绫从北院出去。剩下的事你们南院自己办吧! 紫绫的小脸立刻晴转多云,北院不通走南院?这局面马上就要开打了,我从南院怎么出得去?那钱姑姑会让我过吗? 刚开始钱姑姑还以为这个死太监是过来难为自己,没想到是来助攻的。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这样也好,帮了自己的忙。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叶凤眠这个院长虽然比她品级高,但处处以自己为尊,做事一切都是安顺,也是皇帝眼前的得意之人。有她坐镇画心院,对自己来说自然是好事。而长公主府那边多次推荐人过来,都被她搪了过去,她可不想自己的势力范围还会有别人插足。 所以,今天过来,钱姑姑准备死磕长公主府,无论什么原因都要保下萧艺蒙和叶凤眠。 在场的众人各揣心腹事,表情也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萧艺蒙都看在眼里,心中好笑。她转头让隽修把第二个盒子打开。 “旧画我是撕了,那是怕脏了长公主的眼睛。不过我又画了一幅新作,麻烦紫绫姑娘带回去,算是我的赔罪。”。 说着,隽修和茵雯一左右将画轴展开,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第四十四章 画惊四座 画作打开,全场鸦雀无声。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只见此画宽一尺,长一丈二寸,绢本设色,工笔淡彩。整个卷轴分为五段,每一段都采用一扇屏风作为画面空间建构,营造一种别样的美感。 再看内容,描绘了一处官员府邸设夜宴载歌行乐的热闹场面。即有乐队演奏、也有伶人起舞、偶有客人宴间小憩,主图是一位艳丽的女主人正与帅气的男嘉宾对酒言欢的景像,旁边的人或是互相攀谈、或是垂手而立,神态各异、惟妙惟肖。 整幅作品线条遒劲流畅,工整精细,构图富有想象力。特别是人物造型准确精微,线条工细流畅,色彩绚丽清雅。不同物象的笔墨运用又富有变化,只是敷色略显清淡,可能是赶工之故,不过这也更见雅致清新的风格。 女主人的素妆艳服与男宾的白色衣衫形成鲜明对照,成为全画的焦点。而两人的形象和神态更是精准传神。大家看过之后仿佛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画作一亮相就惊艳全场,众人纷纷赞不绝口。 “这真是萧姑娘画的吗?” “不可能吧?为什么我感觉比阎蓠大师画的还要漂亮?” “是啊是啊,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阎大师可是用了十数天才完成的,她怎么只有三天就画好呢?” “不光画作精美绝伦,连《秋兴夜宴图》这个名字都更加文雅。”叶凤眠看完全图后,又盯着画卷的落款不停赞叹道。 站在一旁的紫绫算是真的傻眼了,她万万没想到萧艺蒙会拿出这么漂亮的一幅画。虽然内容上大同小异,可是绘画的水平却天差地别一般。纵使她这个外行,也能一眼看出高低。 不行,非得找出点毛病不可,她又从到尾的看了一遍,毫无瑕疵可寻。特别是女主人肩头落下的蝴蝶,更是神来之笔,让画面徒然增色。 她的心里有如江河翻腾般难受,想要发飙又不能无的放矢,何况这周围都是她们一伙儿的。惊恶、懊恼、憎恨、郁闷,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双眼迸现出血丝来。 “紫绫姑娘,不知这幅作品可否应了赌约呢?”萧艺蒙迈步走在好的身旁,略带讥讽道,“如果这样的画都不行的话,看来我也只能跟你去长公主府走一趟了。” 走什么走?紫绫心中暗骂,别说现在自己根本带不走她,就算能带出去见了长公主,看到这么好看的画,万一长公主一高兴拉拢了她,自己不就更没地位吗? 算了,反正有画就行,长公主又没见过原作,这样拿回去也好交差,自己也可以快点脱离眼前的窘境。想到这里,紫绫怏怏说道:“虽然这画比阎蓠大师的原作差上许多,不过我今天也不难为你,马马虎虎地拿回去。不过先说好,如果万一长公主不满意,我还是要回来找你算账的。” “可以,随时恭候你的大驾。”萧艺蒙满不在乎道,“对了,之前晚晴和画心院的事?” “一笔两清,绝不牵扯。”紫绫说的这么干脆,其实她在盘算着回到寒凝殿的事情,根本不想在这里纠缠。 看着她憋红的小脸,萧艺蒙说不出的痛快。 隽修、茵雯把画装好交给紫绫,紫绫带着人灰溜溜地逃出画心院。 看到好戏结束,熊一川便提出告辞,临走时把一个册子交给了钱姑姑,告诉她过几天菊花宴上,北院将要展示的节目,到时候南院也做好准备,算是提前通一下气。 钱姑姑答应自己这边安排好了,就和他一起向储卫公和大嬷嬷请示,一定把宴会办得圆满。 送走了熊总管,叶凤眠院长来谢钱姑姑,要是没有她来镇住场面,今天紫绫绝不会顺顺利利地离开。 钱姑姑一向不苟言笑,也不和她客气,提醒她以后对画院的事严加管理,像这种意外以后不要再出现。特别是留心萧艺蒙这个丫头,一个惹事的小妖精。 叶凤眠也不争辩,连连应诺。又说了几句菊花宴上要献给太后画作的事,钱姑姑这才走了。 院子里剩下的都是画心院的人,大家拘束的心情这才放了下来。呼啦一下子把萧艺蒙等人围住。 “萧姑娘,那幅《秋兴夜宴图》真的是你画的吗?太棒了!” “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就画了出来?” “还有还有,可不可以展示一二,也让我们姐妹长长眼?” 说话的都是一群二十不到的小姑娘,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起来。萧艺蒙从来没感觉到这么热烈的目光,老脸一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啦,大家先各忙各的吧,我与萧姑娘有话要说。以后有机会你们再请教吧。”叶院长挥手让大家离开,然后请三人进正厅吃茶。 陪着叶院长的还有两个副院长和晚晴几个女画师。 晚晴几次想上来表示感谢都没有机会,她本来就是个腼腆的人,在人多的场合更不会说话了。 “这次事情真是要感谢萧姑娘了,帮了我们的大忙,要不然即得罪了长公主府,也会让圣上知道而龙颜不悦。本座在此谢过。” 说着,叶院长就要行礼,萧艺蒙急忙用手相搀,“叶院长言重了,我只是路见不平,随手为之。您千万不要记在心上。” 两个人就这样客套了一番,叶凤眠这才提到:“看到萧姑娘画艺如此出众,我这还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听到这话,萧艺蒙略有心虚,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有事尽管您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第四十五章 阿蒙心事 从画心院出来,萧艺蒙的眉头一起紧皱。因为隔着帷帽,隽修和茵雯并没有看见,只是感觉到她的脚步有些沉重。 “阿蒙姐姐,怎么了?怎么走的这么慢?”茵雯问。 “是啊,今天这事解决的这么完美,真是没想到。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大清早,两个人去找萧艺蒙的时候,她才拿出两幅画给她们,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而这三天来,萧艺蒙除了白天出去转悠,就是晚上和六皇子还有他的朋友一起喝酒,丝毫不知道她作画的事情。 “天机不可泄漏,呵呵。”萧艺蒙尴尬地笑了两声,其实今天这出戏多亏戚墨尘和他的好朋友——阎蓠。 不错,那个黑衣男子就是洛川画院的大画师阎蓠。他与六皇子交好,同是酒中豪客。若是无事,便常常来此宿醉。而那天知道萧艺蒙赌画一事,阎蓠便决定帮她。 新作《秋兴夜宴图》自然是出自他的手笔,之所以比旧作用时又短、质量又高,全是因为之前是为长公主所作的应酬之事,当然是能拖就拖,能糊弄就糊弄。没想到随手之作她们还给当成宝了。 后来画的要为萧艺蒙长脸撑场面,肯定要花点心思了。不过那只蝴蝶可是萧艺蒙自己添上去的,因为阎蓠有个怪癖,就是不画蝴蝶。 幸好萧艺蒙学的就是美术专业,画画不是难事。虽然平时国画练的少,但是看过晚晴画过的蝴蝶心里自然有数,临摹加上点创意,一幅杰作就这样诞生了。 当初阎蓠要帮萧艺蒙的时候,她还不大相信,以为只是他一时醉话,哪曾想第二天就把画拿了过来。 作为报答,自然就是晚上要陪他们大醉一场。之后萧艺蒙只用一点点的时间把蝴蝶补后,剩下的空闲她就去无名小院练功,只是一直没有再遇见蓝灵玉。她还想告诉他,那晚看见双胞胎的情景,还有他们追杀自己的事情。 虽说短短的三日,可是生活竟如此充实。今天在画心院又让紫绫难堪,本应心情好好的,可是为什么叶院长求自己的事情说完心情突然不好起来呢? “阿蒙,怎么了?看你好像有心事啊?”隽修终是虚长了几岁,观察到她有些不开心。 “也没什么,叶院长想让我帮她一起绘制《万籁秋霜图》,好为太后庆寿,也为菊花宴添彩。我这水平不够,所以倍感压力。” “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我了听说她们画心院在准备巨型画作了。那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完成的,它得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才创作出来的,所以啊,你也只是参与一下,如果担心什么,那就当学习好了。” 听了隽修的安慰,萧艺蒙的心情好了一点。难道我真的为了这个事情忧虑吗? 不对,是叶院长无意中说的那句话:“菊花宴上会邀请朝中上下各个府中的公子小姐来赴宴,每年都会有现场指婚的事情发生,老太后就喜欢乱点鸳鸯谱,不过也是极为有趣的事。” 就是这句话,让萧艺蒙产生了不好的感觉。 萧家被抄,父亲被杀,全家男子充军、女子为奴。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怎么配得上牧诚之世子的家世? 戚墨尘也说过,这很可能是一桩政治婚姻,在自己家没落的时候,这位世子第一件事想的居然就是从自己嘴里得知聘礼的下落。反而对自己的境遇一点都不关心,可见六皇子说的一点不假。 菊花宴,以牧诚之的地位不可能不被邀请参加,去了之后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若是有人鼓动、或者世子本身就想另择佳妻,那自己的处境岂不是很尴尬?自己还如何从青铜升为王者? 想通了,原来自己一直担心的是这件事。 既然想通了就好办,遮在萧艺蒙眉间的那层乌云突然散开,她开心地拉着两个小姐妹大步向朝真蹬奔去。。 “姐妹们,有好玩的事情,想不想一起啊?” 第四十六章 小院复诊 要说到‘作妖’,萧艺蒙可是有一手。 今天的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说不出的痛快。 拉着两个小姐妹,飞快地回到了朝真蹬,也不管六皇子在不在府上,直接冲到他的秘密基地——酒窖。 “姐妹们,我们今天给他来个大扫荡。” “什么?这可是六皇子的禁地啊!”茵雯有些担心道。 “是啊,不光来了,怎么还要搬走这里的酒?”隽修也有些怀疑地目光看着她,难道这就是好玩的事情? “放心吧,你们听我的,到时候戚墨尘不仅不会生气,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萧艺蒙指挥着二人专挑珍贵的、稀少的、珍藏级的好酒往外拿。 十几坛好酒搬出来后,她让茵雯先生火做饭,自己和隽修去清膳房弄些食村去。 “晚上要吃顿好的吗?”茵雯开心道。 “不光有好吃的,还有好看的呢。”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总归不是坏事。晚上一起做顿大餐也是极好的。大家就这样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只是下午回来的时候,萧艺蒙抽空出去一趟,说是亲自到洛川画院去请阎蓠先生。其实她还偷偷地跑去无名小院一趟。 本想看看蓝灵玉在不在,若还是不在,那就留张纸条给他。可是今天还真巧了,蓝灵玉刚刚回来。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高兴?”蓝灵玉一如往日那般温文尔雅,只是眼睛里略带一些疲惫。 萧艺蒙有些兴奋,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所以就把这几日发生的时候告诉了他。 “真是要恭喜了,不仅帮助画心院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还交了不少的朋友,确实值得高兴。” “对了,这几天你都去哪了?来了好几次都没看到你。”萧艺蒙问道。 蓝灵玉也把自己的行踪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那日知道江司扬不是自己的徒弟后,便出了艮岳府,到了云水集。这云水集是帝都中的一个江湖黑市。什么样的小道消息、禁品物品、珍奇异宝、上不了台面的商品,都可以在这里交易到。 当初就是在这里打听到孽徒江司永藏在艮岳府的事情,如今消息不准确,他自然再去查。等他来到卖给自己信息的地方时,竟发现那个人已经死了。 信息中断,蓝灵玉忽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他在云水集又转了好几天,终于得到一个叫刘公公离奇死亡的消息。之所以这件事引起他的注意,就是刘公公死时的状况非常特殊,极像中毒而死。 可是一般的郎中大夫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问题,只当是得了什么急病去世。要不是这个太监刚刚娶过门的小妾被大房卖到云水集,无意间听到她的哭诉,他这次还真就无功而返。 所以,蓝灵玉又跑到刘公公的墓地,连夜挖棺验尸。结果真的是中毒而死,而这种毒世间罕有,其中三味毒药的原料都不是中州所产,也不是自己熟悉的药种。不过制毒方式和下毒手段却是自己一门独有的手法——毒玉陨命流。 这是大可山不留殿的玄术,若不是即懂毒术又懂玄术的高手来诊断,必然是看不出门道来。也正因为这独有的玄术,让蓝灵玉猜测孽徒江司永和这件事很可能有关系。 那么江司永到底在哪呢?他想到了萧艺蒙。 “想到我干什么?我又不会玄术,又不会下毒!” “你不是答应我帮我画张画吗?” “对啊,画什么?” “江司永的画像,我想拿着这张画像去寻人,特别是去问问那个刘公公的小妾,若是她见过此人,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如此,萧艺蒙点点头,这几天赌画的事情弄得自己有点小烦躁,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要不然当初去画心院借画具,不就是为了帮他画像嘛,如今正好可以报答他。所以萧艺蒙爽快地答应了。 “我知道江司永的样子,很快就可以画好。”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见过?” 萧艺蒙这就把前几日偷看到江氏兄弟见面的场景告诉了蓝灵玉,还说到要下毒给雨竹的事情。想想自己还真应该去揽秀轩看看,提醒一下雨竹。 虽然心里恨她,但真是让她死了,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这有两颗解毒丸,你自己留一颗,另一颗给雨竹吧,以防万一。”蓝灵玉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倒出两颗榛子仁大小的药丸。萧艺蒙拿出手帕包好,揣在怀中。 “大恩不言谢喽!”萧艺蒙觉得这件东西可是宝贝,有了它自己就不怕被人下毒了。 看着她蠢萌蠢萌的样子,蓝灵玉心中好笑,他把长袖挽起,伸出一双晶莹剔透的玉手,温柔地说道:“这几日身体感觉可好?早就应该给你换药,只是我一直被琐事耽误。不知道你身上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让我来帮你看看。”。 说着,蓝灵玉慢慢地向她靠近…… 第四十七章 逃离牢笼 不要啊?他要干什么吗? 面对着距离越来越近,萧艺蒙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身体有些僵硬,眼神飘忽着无处安放。 蓝灵玉凑到她眼前,轻轻地把帷帽拿下来,然后双开始一圈一圈地把她头上的纱布解下。 这纱布原本是有淡淡的药香,可是好几天都没有换下,现在味道难免有点特殊。 可是蓝灵玉丝毫不介意,仔细地把纱布取下后,又看了看脸上的状况。可是这一瞧,竟是愣了许久。 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又好像世界突然安静下来,萧艺蒙坐在那里有些不安,见他半天不语,便忐忑地问道:“我脸上的伤怎么样了?是不是更难看了?” “没,没,都消肿了,伤口也都愈合的不错。”蓝灵玉这才回过神儿,只是无意中咽了一下口水。 “那你还看那么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快把反镜子拿给我。” “嗯……这个你还是先别看了,有个地方还还恢复好,我再给你上点药,包好后再过些日子就可以了。”说着,蓝灵玉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连忙开始清理她的面部。 萧艺蒙原本还是有些期待的,自己穿越到这副身体后,还没有认真看一下自己的样貌呢。不过听到蓝灵玉这么紧张的说话,看来脸上不是有疤就是有痕,再或者长的难看。 算了,前世就不受男生待见,这辈子又总被人叫成猪头,也许天生就与漂亮无缘。萧艺蒙的心态很好,所以任由蓝灵玉摆弄。 这次头部的包扎简单许多,没有那么厚重,只是薄薄地缠了一圈而已。 “以后出门还是要带帷帽的,现在你的脸怕风怕晒,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康复了。” “哦,知道了。”萧艺蒙乖巧地答道。 蓝灵玉又拿过来一个药包,打开之后,里面都是一些瓶瓶罐罐,每个小瓶子上面贴着标签。 “你身上的身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回去把药布拆下后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没好完全的地方再拿这些药敷上即可。还有几个大一点的瓶子,里面是专治跌打骨折的药,以后再被人打了,这个可以应急的。” 蓝灵玉突然有点婆婆妈妈起来,一样一样地叮嘱道。 萧艺蒙看在眼里,心中好笑,“怎么?你不帮我亲自检查检查吗?” “这个……大白天的,而且你还清醒……”蓝灵玉突然被问的有点语无伦次。 “怎么?只有晚上才敢动手啊?上次趁我昏迷时怎么什么都敢了?”萧艺蒙觉得自己调戏起这个暖暖的大帅哥好有意思,特别是看他紧张的样子,竟失了平时潇洒的模样,心中升起一朵开心的太阳花。 “不是……上次不是情况紧急、迫不得已嘛。”蓝灵玉被人当面直问,有些慌张。不过他急忙又稳住了心神,又说道:“回去让你的小姐妹帮你看看哪里还有伤疤一类的,如果有千万要抹药,要不然留下就不好看了。” “无所谓了,反正也没人看,我就是个大猪头而已。”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萧艺蒙不知道蓝灵玉在想什么,看着时间不早了,把所有的药都打包好,拎着便离开。 走之前对蓝灵玉说:“画像这两天就能画好,我给你送过来。不过寻找你徒弟江司永的事,我建议还是把精力放在艮岳府吧,他来这里一定有什么目的。” 撇下独自发呆的蓝大医师,萧艺蒙回到了朝真蹬。院子里六皇子正在挨个抱着酒坛子痛哭流涕。 见到萧艺蒙回来,立刻大叫道:“猪头,你终于回来了,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的好酒都搬出来?” 萧艺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搬酒自然是要喝的喽,怎么?你还想浇花不成?” “你又不懂品酒,就知道牛饮,白白浪费这世间的佳酿了。” “喝酒嘛,自然还要喝出气氛。今晚不仅请了阎蓠大师,隽修茵雯也要一起尝尝,不要告诉我,你会这么小气哟。” 戚墨尘到不是真的心疼这个酒,只是装疯卖傻地哭闹一番,也好让不时来探听他动静的人听一听。 连滚带爬地闹够了,他这才问:“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难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萧艺蒙故作神秘地趴到耳边,小声说道:“赌画之约赢了,我可以不用去长公主府那领罪,算不算好事?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算不算好事?而你即将离开这无形的囚牢,算不算好事?” “什么?”六皇子脸色一变。。 “我有一个办法,无论武靖世子娶不娶我,都可以让你离开这里。而你,将会获得真正的自由,难道不值提前庆祝吗?” 第四十八章 众人小聚 说起萧艺蒙的计划,其实构思的比较早。只是在今天路上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把一些环节想通了。 她告诉戚墨尘,想出城的方法有很多种,借用武靖世子的车队离开确实是不错的主意。但是把赌注都压在自己成为世子妃的身上,这件事的变数太大。还不如多准备几套方案。 A计划:菊花宴上,萧艺蒙和武靖世子取得联系,并且世子同意继续履行婚约,那么按照原计划,六皇子藏在车队中出府再伺机出城。 B计划:菊花宴上,武靖世子不愿再娶萧艺蒙,萧艺蒙将六皇子赏给她的一桶好酒转赠给他,算是了结这段情缘。然后戚墨尘在宴会后找机会藏在酒桶中跟着牧诚之的队伍离开。 C计划:菊花宴上,武靖世子没有来,那么她跟太后求情,请求太后成全自己和武靖世子的婚约,到时候仍然可以借着他的路子离开。 戚墨尘听完,觉得似乎有点道理,可是这计划还是有点草率。 “在菊花宴上,叶院长将代表画心院给太后献画,她请我出出主意。我正好想到那本玄术密籍,就是那本在你酒窖里,差点给你毁掉的那卷书简。” “那个书简怎么了?如果我没记错是卷有关幻术的内容。” “不错,就是它。利用画卷和玄术制造出奇幻的效果,一定会让老太后开心,到时候叶院长再把我捧出,我顺势反点鸳鸯谱,把武靖世子的婚事定实,那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戚墨尘听完萧艺蒙的计划,不由得称赞道:“没想到你这猪头还真有点脑子。” “哼,那是自然,我可不会因为喝酒把脑子喝成浆糊地。”萧艺蒙笑道,随即脸色一暗,“不过总感觉这环节里缺少点什么。” 就在二人谈话间,隽修进来,“晚宴在屋子里吃,还是摆在院中?” “屋子里吧,今天外面风大。”戚墨尘笑道。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阎蓠准时赴宴。 酒席已经摆好,桌面上丰盛的不要不要。三个姑娘也都打扮的十分漂亮,让六皇子和大画师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席上,萧艺蒙频频敬酒,感谢阎蓠的帮助,感谢戚墨尘的收留,感谢姐妹们的悉心关照。喝着喝着,有一种即将离别的伤感。 “喝酒就喝酒,怎么这么多废话,弄得像这顿喝完,以后不在一起喝了似的。”阎蓠责问道。 “哈哈,我把六殿下的好酒都搬空了,以后还喝什么。”萧艺蒙给他又倒上一杯,“其实我也学过一段时间画画,可惜画艺不精,如果你不嫌弃,收我为徒吧?” “好啊,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阎蓠把酒一饮而尽。 “我能卖什么药,你看隽修姐姐会跳舞,茵雯妹妹会对弈,而我会点绘画还总是半吊子。跟你学点本事,以后出去也饿不死。”萧艺蒙多少有点醉意了,刚才敬的那几杯有点猛。 阎蓠哈哈一笑道:“怕饿就别离开艮岳府嘛,这里有吃有喝,肯定饿不死人的。” “这里到是饿不死人,可是会闷死人的。” 听到萧艺蒙说到“闷”,隽修笑道:“如果嫌闷的话,奴婢给大家弹奏一曲,助助酒兴可好?” 一听有曲子可以听,两个男人自然是击掌叫好。 隽修轩身从自己屋子里抱来一把浸绿倚青梅琴,摆好,拂袖。 只见玉指轻拨。琴弦滑动,曼妙之音随即悠扬而出。 萧艺蒙不懂音律,只感觉那声调先是绵柔,再似轻缓,继发平稳,逐上高昂,仿佛直入云端一般。心情也随之急促进来。 四人听着听着,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有如进入梦境一般,或见高山流水,或闻鸟雀啼鸣,或嗅林间草木,或感春暖冬寒。 几人听得如痴如醉,坐在那里不由得跟旋律摇晃起来。 就在这时,萧艺蒙猛地睁开双眼,呵呵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什么大猪头!”戚墨尘不满她打断自己听琴,一脸怒色道。。 “我知道怎么才能帮助叶院长在菊花宴上出彩了,而且……”萧艺蒙小声地在他耳边道:“刚才缺少的一环也补齐啦。” 第四十九章 一起逃跑 菊花宴是艮岳府的盛事,也是帝都的大事。因为每年的九月十五,正是太后的诞辰。 虽然皇帝与太后之间不和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可是为了孝顺的名声,当今圣上总会假模假样地出席一下,当然也只是走过过场,顺便送件颇有面子的礼物。 今年送点什么好呢? 龙极殿上,大洛皇帝戚拓海刚刚和几位重臣谈完内阁人选的事,便把陶公公叫来。 “太后生辰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一切都准备好了。”陶公公毕恭毕敬地答道。 “今年准备的是什么啊?” “有三件礼物,由皇上您定夺。” 说着,陶公公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折子递了上去。 折子上写着三件礼物的名称,特点,由来,还有图样。 戚拓海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威严,白面短须,一双单丹眼炯炯有神。 他捋着胡须,低首细看。翻看了一遍之后沉思一下,又拿起翻了一遍,脸上一直没有表情。 半响,才漫不经心地问道:“长公主和皇后今年准备的什么?” “回皇上,听说长公主准备的是西昆仑的瑶池玉瑰莲,皇后准备的是极夜幽兰。” “极夜幽兰?北域的?” “正是。” 戚拓海突然冷笑道:“皇后一向温婉怯懦,家族即不显赫,与外臣也无往来,她是如何弄到这么稀有的奇花?” “这……”陶公公听出皇上语气不善,不敢回话。 “查,最近皇后与谁来往过密,还有这花到底是谁送的,谁给出的主意。” “是。老奴这就去办。” 戚拓海盯着手中的折子,沉默了两秒,又道:“西境铜关谁在镇守?” “施侯的弟弟施牙。” “施亨的弟弟?怎么是他?” “盤石役一战,施牙战前有功被命为铜关副将。后来原铜关守将凌安受萧王两家谋逆牵连被削去职位,施牙自然就升为主将了。”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戚拓海终于面露不悦,这么大的人事变动,自己这个当皇帝的居然毫不知情。 “萧王舒凌四家案子一起给圣上您呈过,您都是审阅过的。只是这几家在朝人员空出来的职位,三品以下由原下属顺位主持工作,三品以上才由您定夺。这铜关位置重要,但守将品级较低只有四品,所以副将施牙兼任一事您并不知晓。” 陶公公一边解释着,一边偷眼观瞧皇上的表情,生怕哪里说的不对触了龙颜。 “那凌安去哪了?” “去守狼峰堡了。” “那不是深入西境的一座孤城吗?” “是的,还有二百名守兵和四五百的边民。” “查,长公主准备的太后贺礼与施牙是否有联系,背后有没有施亨的影子,以及她在西境的关系网。” “是。” 戚拓海把折子扔在桌案上,站了起来,问道:“段房山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照计划进行。” “好,让他把事情办得干净利落。在菊花宴后,我不想看到艮岳府的五大卫公里,居然还有不是我的人。” “老奴明白,这就去提醒他。” “好,你去吧。” “圣上,那给太后准备的礼物……”陶公公把眼睛往那折子上瞄了一眼,心想皇上您还没定夺呢。 戚拓海冷冷道:“这几样都不行,你晚上让曹将军来椒荣殿与我一起用膳。” “遵旨,老奴告退。” 陶公公跪拜后离开,只是在转身之时,他的胖脸上露出一丝不甘的神色。心中暗道,什么曹将军,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个太监。要不是因为从龙之功,怎么会得到这天大的恩宠。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盘算,皇上有皇上的,太监有太监的,皇子也有皇子的。 现在的六皇子就正在和他的猪头军师谈起一件大事——逃出艮岳府。 当然这逃出不是简简单单地离开而已。首先这座里看管森严,看起来平时茑茑燕燕、进进出出很是随便,其实这里常驻着一支太监军团。每一个人都武功高强、身手不凡。 特别是五大卫公里的铁药山铁卫公,更是宗师级的高手。 他率领的属下日夜守护着府里的安全,稍有风吹草动,都会立刻出现。只是平时隐蔽于各个角落里,不被人发现。 昨夜的酒宴,几人只是商定在献礼时如何出彩,可是还有一些事情不方便让阎蓠和隽修、茵雯知道。 现在戚墨尘来到萧艺蒙的房间,两人商讨着出城之后的路线。 对于萧艺蒙来说,整个帝都都是陌生的,出去之后只记得那个城门非常难出,还有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将军在镇守。 而六皇子所拥有的那么一点权利和优势,在出了艮岳府之后荡然无存。如果出城,出了城之后又将去哪,这都需要提前安排好。 萧艺蒙晃着她的那颗猪头,一筹莫展,“朝中你不会一个亲信都没有吧?” “平日里根本见不到,我又一向韬光养晦,哪来的亲信。要不然为什么指望你呢,直接一步到位,从府里拉出城外。若是在这城中,只需半日,我就会被人找到。” 红色的锦袍掩盖不住一个少年忧伤的愁容,他想去找酒喝,才发现昨天搬出来的酒都已经喝光。 “你说隽修和茵雯会不会喜欢在这里生活?”萧艺蒙突然问道。 “也许吧,毕竟这里锦衣玉食的。”戚墨尘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如果你逃出去,那么她们会不会受到牵连或者什么惩罚?” “这个……”戚墨尘迟疑了一下,“这点我怎么没想到?要不这几天我把她们送到别的院子吧,否则她们肯定会因为我的事而遭殃的。” 看着他真诚的目光和激动的神色,萧艺蒙相信他不是装的。原来面前这个放荡不羁的少年还有一颗善良的心。看来自己这个忙非帮不可了。不光因为自己,还要为了整个朝真蹬里所有的亲人们! 她低头思索了一下,道:“要不,我们把逃跑这件事告诉她们吧,问问她们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什么?你要带着大家一起逃?这不可能!” 第五十章 七伤琴谱 萧艺蒙刚要去找隽修和茵雯,就看到她们从外面急火火地跑了进来。 “阿蒙姐姐不好了!”茵雯满脸是汗的喊道。 “出什么事了?” “刚才我去清膳斋取食材,听说揽秀轩的雨竹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萧艺蒙的脑袋‘嗡’地一下子想起来那夜的事情,莫非江司扬已经动手了? “只是生病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六皇子满不在乎道。 “不是普通的病,好像是、是‘天花’。”茵雯声音里透着深深恐惧。 天花?这可是要命的病,而且极具传染性。 “杏林医馆的胡大夫等人都已经过去,而且钱姑姑下令把揽秀轩都封上了。”隽修补充道。 “怎么会突然发生天花?莫不是外面传染进来的?你们几个这几天哪也不要去了,就在府中老老实实地呆着。” 戚墨尘面露担心之色,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阴影。若是全府都加强警戒,恐怕自己的逃跑之计更加难行。而且这病一旦传染开,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这恐怕不是单纯的天花。”萧艺蒙一脸严肃地说道,“也可能是场阴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她。 萧艺蒙便把那天偷听到江氏兄弟的对话告诉了他们,当然这里面隐去了蓝灵玉的事情。她着重地说道那两个家伙要下毒害雨竹,只是没想到会用天花这种方式来掩盖,手段更加隐蔽。 “听起来好可怕啊,没想到府里竟然还有这么坏的人?”茵雯的小圆脸有点颤抖。 “他们之所以想害雨竹,是因为雨竹知道的事情太多。而其中重要的一点是江司扬想从我手里偷走琴谱?”隽修冷静地说道。 “是的,所以隽修姐,你现在的情况也很危险。” “你怕他们来夺七伤琴谱?呵呵,如果他们想要给他们就是。就怕他们有命拿,没命弹。” 六皇子一听有什么宝物,立刻来了兴趣,“《七伤琴谱》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隽修搂了一下鬓角的一缕青丝,眼中似有回忆,仿佛回想起什么,然后才慢慢地给大家解释。 隽修本家姓凌,天水凌氏,是西州大门阀之一,帝都十二世家之一的凌家就是其分支。凌家尚武,所出人杰皆是行伍之身。在萧氏谋反一案中受牵连,而隽修之前就已被家族送进艮岳府,所以未被波及。而那本《七伤琴谱》是其父在征战之时偶然得到。 《七伤琴谱》原属于是一个修真门派的宝物,后来门派凋零,宝物流失西境。书上记载七首曲子,每首曲子演奏出来都可以让人伤情伤身、悲痛欲绝。它即是乐界的名典,也是玄境的秘籍。其父为了表达把她送进艮岳府的愧疚,将这本琴谱当作一种补偿给了隽修。 萧艺蒙问道:“那为什么江司扬想要你的琴谱?他拿去有什么用?” “刚才说过,这本书既是琴谱也是秘籍,修玄者拿来弹奏自然会有玄术效果,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攻击敌人,而且杀伤力巨大。”隽修转而又道:“不过练习这本琴谱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此谱非常难练,经常会进入幻象之中无法自拔,一旦稍有差池就会形神俱伤。” 茵雯道:“他们想要这琴谱一定是不安好心,可是他们利用这《七伤琴谱》想要害谁呢?而且他们已经有了下毒的能力,为什么还要用弹琴的手段杀人呢?” “看来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我们无法知晓,只有找到江司扬才能明白。”戚墨尘想到这,决定去一趟八仙馆。 萧艺蒙将他拦住,“你去了做什么?空口无凭你能拿他怎么办?而且这家伙很可能还会下毒,你别再着了他的道。” “要不咱们向圣上禀明此事吧?”茵雯天真地说道。 “艮岳府出了天花,圣上根本不可能再来,恐怕连菊花宴都不一定会参加。”戚墨尘道。。 “菊花宴?”萧艺蒙似乎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