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谁
多年来舒曼凝脑海中一直有个不肯告人的疑问。
——我到底是谁？
你怎么又把药偷偷扔了！跟你说多少次了，这药必须吃！”中老年女人愤怒的叫声从厨房传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扔的呢，有可能是小烨玩的时候不小心抠出来扔的呢。”曼凝闻声走到客厅，回应正在发怒的母亲。
“哦？真的是小烨干的坏事吗？快来告诉小姨是不是你干的！”楼上做客的姐姐一家听到了以后，立马抱着四岁的宝宝走下楼来。
“快看看小姨，她今天开不开心呀。”姐姐曼琳拿着儿子小烨的小手轻轻抚摸曼凝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她的心情。
“把手拿开！我讨厌小孩！”曼凝自己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剧烈，吓得宝宝一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宝宝不哭不哭哦，小姨不是故意吼我们的，她只是心情不好。”姐姐一边抱着宝宝轻轻摇晃，一边晃到了稍微离曼凝远一些的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而母亲显然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你这孩子，为什么听不懂话呢，明明是为了你好，你发那么大火干吗？下个星期还要开发布会，你现在这个状态让人怎么能放心？只有吃药，才能让你保持稳定，听懂了吗？”母亲愤怒地说。
“我怎么不稳定了？我一直很稳定！”曼凝不服气地辩解。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哪里稳定了？”母亲以一种惯有的居高临下的态度反问道。
“我的不稳定，就一直很稳定！”曼凝想了一下，突然坚定地说。
竟然把母亲气笑了。
“好，我们知道了，你总算至少有一个稳定的状态了行了吧。今天呢，乖乖和我去看医生，咱们就当外出放个风还不行吗？本来工作就很累，听妈妈的，就当散个步！”妈妈突然脸色大变，刚刚还凶神恶煞，眼下却满面春风。
“行吧。快去快回啊。”曼凝也并没有想惹母亲生气，况且药确实不好自己偷偷扔的，而且下个星期新片杀青，确实要保持稳定状态，自己刚刚的一面万一被粉丝们看到了可是天大的黑料，指不定竞争对手们会怎样黑自己呢。
“行，那一会收拾一下吧，正好妈妈给你预约了一个新的医生，听说这位医生是个国外刚刚回来的高材生呢。这个领域啊，可是数一数二的！你放轻松一点，今天天气这么好，逗逗宝宝，开心一下，马上出门。”妈妈像是哄小朋友的语气，同时又有一种虚假的感觉，仿佛曼宁得了什么精神病一样，不能真诚沟通对待。
曼凝恨透了这种感觉。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明明一直受伤的都是自己，而现在，吃药的竟然也是自己。真是太奇怪了。
“你看宝宝，多可爱啊，来小姨快抱抱。”妈妈仍旧刚刚那副满面春风的表情，不知为何，让曼凝竟然有些脊背发凉。
“不要强迫她，她刚刚不是表达过了吗，她讨厌小孩。”姐姐坐在沙发上，扶着小烨的背，好像还在安抚刚刚被曼凝吓到的宝宝。
“待会你也去吧，把宝宝留给你爸爸。”妈妈说了句，便去换衣服了。
车里，异常沉默。
“妈，这个医生真的靠谱吗？”姐姐终于忍不住着死亡般的寂静了，找了个话题。
“据说相当厉害，各种资质都有。而且本人也是个天才级别人物。这个医生，咱们一周看他三次！”妈妈一边开车一边满怀信心地说。
“什么鬼！一周三次！我吃饭都没有一周三次啊！”曼凝突然快爆炸了一样，大吼道。
“你激动什么，这还不是为你好！一周三次怎么了，你吃饭一周不到三次那叫厌食症，也得治！”妈妈铿锵地回复，曼凝强咽一口气，没再说话。
医院里，三人乖乖排队，终于叫到了曼凝。
“15号病人舒曼凝！”电子叫号已经亮起。
“来了来了。”妈妈抢在前面，推门三人进来，只见一个年轻医生正在嘱咐之前的病人。
本来垂头丧气闷闷不乐的曼凝一抬头，视线与医生四目相对，竟是心头一震，这个医生长得挺有人样啊！带着口罩眼镜卫衣帽子全副武装的曼凝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医生，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演艺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角色帅哥自己没见过，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气质清新高雅脱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他的眉毛那么清晰凌厉，五官如此干净，眼神清澈透明，声音也好听极了。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人怎么会是医生呢？真是埋没了颜值啊！一定是没有经济头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最大价值在哪里，当个破医生在这领那点死工资，脑子能聪明到哪去？还天才？真是笑话。
“最近感觉如何，有正常吃药吗？”只见医生接过病历卡，一边阅读一边询问。
“唉，药是不能好好吃了，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妈妈有点唉声叹气。
“怎么了，是主观上拒绝，还是对药有了生理抗拒反应？”医生轻声温柔地问道。
“这个要问她自己了。”妈妈用胳膊怼了一下曼凝的胳膊肘。
“啊，随便啊。”曼宁嘴里有些哼哼唧唧。实际上她从心里根本不把这种所谓的认知加药物治疗放在眼里。这些人，或许就是闲的，无理取闹。她一直这样看待身边的所谓关心着自己“为自己好的人。”
“什么随便，你要配合医生治疗。”母亲眼里地说。
“行！治疗！”曼凝像赌气一样，正襟危坐，“来吧，看看您想先治疗哪？”挑衅一般的语气。
“最近有什么比较喜欢的事情吗？或者说，有什么让你感觉开心事吗？”医生微笑着，看着曼凝的眼睛说。透过深色墨镜，那双眼睛似乎在根自己对抗。
曼凝稍微愣了一下，有点惊讶。与以往的医生不同，各种问，各种隔离催眠，各种童年阴影，这个医生，竟然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然而，喜欢的事情？令自己感觉开心的事？
那又是什么呢？
第二章 嚣张
“这次拍摄虽然取得了很大成功，但是过程也是十分艰辛的！在此还要感谢各位演出人员的配合！”制片人在台上致辞完毕，主持人便接过了话筒，“下面有请我们此次倾情演出的实力派明星们！”
一众演员面向观众一一落座，各种官方寒暄。
“其实我呢，大家可能不太了解，大器晚成路线嘛，所以成了个喜剧角色。我年轻傻逼也是比较帅呆的，基诺李维斯你们知道吧？那个时候都说我像他。”男子说完，胖胖的油腻大脸咧嘴一笑，惹来台下哄堂大笑。
“你说你像谁？”舒曼凝拿着话筒条件反射似的问，基诺·李维斯一向是她心中的男神级人物，她不准这样一个油腻大汉如此自称。
“基诺.....李维斯啊！”男子对这突如其来的质疑有些吓到了一样吞吞吐吐。
“啊哈哈哈！”舒曼凝大声笑了出声。
台下也是一阵哄堂大笑，对着突如其来的猪队友当场揭短感到始料未及。
娱乐记者各种奇葩问题，台上台下花样互动，喧闹中结束了发布会。
“哎，我说姐，你这样以后可得小心了啊。会得罪人的，犯不上！”造型师小凯一边细语一边帮着曼凝整理妆容。
“我管他的呢，退居十八线了能有几天蹦头。”曼凝毫不在意，盛气凌人地说道。
小凯无奈，也知道老板平日里的脾气，便不再劝解。化妆间由于是临时的，中间只用一个帘子隔开，不一会，隔壁便进来一行人。
“豹哥，别和那个自我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初出茅庐就如日中天，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个男人谄媚地说。
“怎么会，我就送她五个字，看-她-几-时-完！”中年油腻男子一字一顿地说。
“豹哥呀，您这边几时完呀？”突然帘子被扯开，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是舒曼凝，众人当场哑然。
“哦，我是说化妆间，我的地方不够用，制片人说A咖要好好补妆，一会还要走红毯呢。您这边如果没什么大要紧的出境，就把资源留出来吧。”说着笑嘻嘻地拉上了帘子。
隔壁全然无声，但感觉得到的愤怒气场，不过曼凝并不在意。
场面，应酬，觥筹交错，一整天下来，曼凝已经累到体力透支，加上减重带来的厌食症，整个人到家已经虚脱了一般，全然忘记了本来妈妈预约好的心理医生晚上要来家里复诊。
热水澡，水汽氤氲，脑海中一幕幕恼人的日常，很想从这个世界消失。或者被带到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
边擦湿漉漉的长发，边按了来电的免提接听。
“你又要干嘛啊？”曼凝没好气的说。只要是哥哥的来电，想都不用想，又是绕圈子绕一大堆最后要钱。
“怎么了，今天发布会顺利吗？就打电话关心你一下。看电视了，你神采飞扬，非常棒哦。”那边哥哥讨喜地说。
“嗯，谢谢关注了。”曼凝边擦头发边回答。
“你呀也要好好注意点身体啊，看你瘦的，在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一边是顽强沟通，全然不顾对方的敷衍和拒绝。“而且说白了，人不能一辈子当明星，红到一线是运气，也要管好投资，多元处理，这投资啊，说到投资，我真的最近遇到一个好项目......”
果不其然。
“又要多少钱，说吧。”曼凝直截了当。
“嘿嘿，不多，两百万，包你翻倍。”那边嬉皮笑脸。
“不用还了，当送你了，希望没下次了，寄生虫。就知道算计别人的财产，没骨头的东西。”曼凝说道。
“别这样嘛，很伤自尊的，骂人要抽象，才能不伤感情，你可以骂，你这个傻X啊，不就挺好嘛。既表达了愤怒，又不伤害感情。”那边倒是异常顽强。
“行啦行啦，废话这么多，没别的事我就挂了，要敷面膜了。”曼凝说道。
“嗯嗯，别忘了啊，周五前要到账，还有啊，周末去妈妈那里吃饭啊，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茄子煲。”那边说。
“好了，好了知道了。”曼凝说着挂了电话，却听见门铃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自言自语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嗯？”曼凝疑惑地看着他。
“舒小姐，我们上周约好的上门复诊……”医生见她疑惑，连忙解释。
“哦，对对，你进来吧。”曼凝把他请了进来。
沙发上，直角坐着两个人。曼凝依旧在擦自己的头发，穿着浴袍，漫不经心地看着地板，仿佛这个时空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这个星期怎么样？药有按时吃吗？”医生问。他的声音，透彻而清脆，有一种纯净的磁性。
“吃了。”曼凝说道。
“嗯，那就好。这几天心情怎么样，情绪感觉起伏大吗？”医生又问。
“不大啊。”曼凝回答。“很稳定。”她所说的稳定，大概是保持冲突战斗力的稳定。
“哦，哦，那就好。”对方似乎在点头，同时目光并没有注视自己，这让曼凝感到十分好笑，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来和自己装专家？还认知疗法，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大概连世界都没见过，能有什么像样的世界观。
曼凝边想边打量着他，他穿着正装，一丝不苟的样子，像是在接受面试。又似乎是因为晚上与自己这样美丽女子独处产生的局促感，这家伙，不会还没有过初恋吧？一边想，一边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他，没想到目光交错那一瞬间，他竟然马上低下了头回避，像是，害羞？想到这里，曼凝不禁一笑。
“这个星期我们将主要.....”医生突然开口打算永专业的态度打破这尴尬的宁静。
“给我跪下。”曼凝突然冷静地说，并且目光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你说.....什么？”医生的话被打断，有点错愕，有点犹豫。
“你现在在思考，并且下一句打算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对吗？”曼凝说着，突然停止了对他的凝视，转而放轻松地擦刚刚还在肩膀滴水的一缕发梢。
“你怎么知道？”医生似乎试着冷静，曼凝看他拘谨的样子十分好笑，突然凑上前来，双手放在他肩膀两侧的沙发靠背上，一缕头发掉在了他的脸上。
“凡是这么说的，都能跪。”轻轻地说了句，又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原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给我治病，你还稚嫩了点。跟我妈拿钱结算去吧。”说着，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头发。
第三章 傲慢无礼的人
曼凝又擦了擦发梢的水，拿起吹风机一缕一缕开始吹自己的头发，仿佛这个空间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对方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她吹头发。空气都凝结了，曼凝感到了来自一个陌生人的注视。
“其实，”曼凝放下手中的吹风机，把蓬乱的头发拨了一拨，露出来眼睛，“我觉得，你这个颜值，当医生可惜了。”看着他正襟危坐，拘谨的样子，曼凝产生了一种恶趣味，边说边靠近他，直到脸与他的脸已经很近。
本来目视前方的医生，可能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迥然地低下了头。
“你是脸红了吗？”曼凝回归原位，盯着他说。她的头发很长，披散下来垂在膝盖上，卸了浓妆的她此刻看起来年龄更小一些，像一个芭比娃娃。
“舒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是来帮助你的。”医生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说，眼神缺异常坚定。
“嗯，你爱我，对不对？”曼凝身体对着医生，双手放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娇小瘦削。她的脸也很小，略微仰着头看着他的脸，像个小孩子。
“啊？”医生像是大吃一惊。
“所有人都爱我。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爱上我了，这就叫一见钟情，不用否认。”曼凝理所当然地说。
医生看着她，那一副有点迷乱的样子，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只能安静。
“你要否认自己的心吗？”曼凝突然站了起来，一个转身，几秒钟，跳了一瞬间舞，转圈的时候，浴袍轻轻飘起，她稍稍撩起浴袍，做了一个谢幕的姿势。
“我可爱吗？嗯？”说着，边依然回到刚刚的位子和坐姿，双手放在沙发上，声音很轻地问。医生略微低下头，看着曼凝，眼底尽是温柔，与刚刚的桀骜不驯完全不同，此刻的她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她的脸精致完美，身材瘦削却又充满女性魅力，有一种魔法般的蛊惑。
“你很可爱。”医生回答，“不仅可爱，还很美丽，迷人。”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你爱我，对吗？”曼凝接着天真的问。
“舒小姐，请你认真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话，我，不爱你。”医生似乎比刚刚放松了一点，一字一顿地说。
“你说什么？”曼凝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冷笑了一声。“不要自欺欺人。”幽幽地说了一句，仿佛洞穿世界万物。
“舒小姐，请你自重。”医生平静地说。
“自重？哼，为了不自重，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才不要重。”曼凝说着，把腿缩到了沙发上，继续吹着头发。
医生突然间傻掉了。
他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病人有可能是她从医以来遇到的最复杂的病人。
“我说的自重不是减肥的意思……”他解释道，对方像是没听见一样。
“舒小姐，还请理解，我是来帮助你的，也许你现在对于我完全没有信任感，但是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我们可以多些时间交流......”医生说着，眼里似乎满是真诚，然而却让曼凝感觉此人如此遥远，像是与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哦？帮助我？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曼凝看着他的眼睛说。她发现，他的脸，仔细端详，竟然毫无瑕疵！或许是之前有更多的信息在两人之间，让她无法真正注意到他这个人的存在，而此刻，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她看着他的眼睛，满是真诚，突然也想问一句关于内心真正在乎的事情。
“嗯，你说。”医生温柔地说。
“你们凭什么认为我有病！”曼凝突然说出口，声音依旧很低，却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愤怒和无助。
“舒小姐，请你回忆一下，我并没有说过你有病。”医生平静如水地回答。
“不要伪善。”曼凝不屑一顾地说。“你是医生，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如果我没病，你又不爱我，那你现在在这里干嘛呢？嗯？回答我？”曼凝咄咄逼人，似乎完全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我.....”医生竟然一时语塞。
“你什么，说不出来了吧。”曼凝有些得意，就像每次戳穿别人的小把戏时的那种得意和不屑一顾。
这世界上的人，怎么都这么廉价呢？
他们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要索取，却要伪装成想要帮助别人呢？
曼凝对大多数人对她表现出的这一特点，深恶痛绝。
“曼凝小姐，”他竟然不再叫她的姓氏，而是直呼其名了。“你今晚看起来很美，心情也比较平稳，所以，可以好好睡个觉，休息一下，毕竟一整天的工作会让人很疲惫。我先离开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哦不，”刚要脱口而出的帮助两个字马上被他收了回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医生礼貌地，温文尔雅地，甚至有些距离感地说完，起身便要离开了。
他的背影在她对眼前，陌生却又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者，他的身份特殊，他是医生，然而，这又能算个什么东西呢？曼凝心里胡乱地想着，站起身来，像是在送他。
她默默站在门口，看着他系上皮鞋的鞋带，不紧不慢，一丝不苟。仿佛这个世界此刻没什么比他系鞋带这件事情更重要的了，他是那样的理所当然，比曼凝做很多更重要更有价值的事情时还要理所当然。
“曼凝小姐，谢谢你今天的时间。你很美，能在你身边陪伴这十几分钟，我感到心情十分愉快。”此时的医生面露微笑，竟然多了些大男孩的气息。“或者你现在觉得不需要一个医生，但是我很想认识你作为朋友，如果我可以有这个荣幸，请让我留在你的通讯录里，如果你什么时候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都会在。”男孩笑着说完，转身便出了门，“所以，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礼貌，平静，从容，剩下曼凝反倒有一些若有所失。
这男的，到底想干嘛？
第三章 傲慢无礼的人
曼凝又擦了擦发梢的水，拿起吹风机一缕一缕开始吹自己的头发，仿佛这个空间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对方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她吹头发。空气都凝结了，曼凝感到了来自一个陌生人的注视。
“其实，”曼凝放下手中的吹风机，把蓬乱的头发拨了一拨，露出来眼睛，“我觉得，你这个颜值，当医生可惜了。”看着他正襟危坐，拘谨的样子，曼凝产生了一种恶趣味，边说边靠近他，直到脸与他的脸已经很近。
本来目视前方的医生，可能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迥然地低下了头。
“你是脸红了吗？”曼凝回归原位，盯着他说。她的头发很长，披散下来垂在膝盖上，卸了浓妆的她此刻看起来年龄更小一些，像一个芭比娃娃。
“舒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是来帮助你的。”医生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说，眼神缺异常坚定。
“嗯，你爱我，对不对？”曼凝身体对着医生，双手放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娇小瘦削。她的脸也很小，略微仰着头看着他的脸，像个小孩子。
“啊？”医生像是大吃一惊。
“所有人都爱我。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爱上我了，这就叫一见钟情，不用否认。”曼凝理所当然地说。
医生看着她，那一副有点迷乱的样子，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只能安静。
“你要否认自己的心吗？”曼凝突然站了起来，一个转身，几秒钟，跳了一瞬间舞，转圈的时候，浴袍轻轻飘起，她稍稍撩起浴袍，做了一个谢幕的姿势。
“我可爱吗？嗯？”说着，边依然回到刚刚的位子和坐姿，双手放在沙发上，声音很轻地问。医生略微低下头，看着曼凝，眼底尽是温柔，与刚刚的桀骜不驯完全不同，此刻的她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她的脸精致完美，身材瘦削却又充满女性魅力，有一种魔法般的蛊惑。
“你很可爱。”医生回答，“不仅可爱，还很美丽，迷人。”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你爱我，对吗？”曼凝接着天真的问。
“舒小姐，请你认真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话，我，不爱你。”医生似乎比刚刚放松了一点，一字一顿地说。
“你说什么？”曼凝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冷笑了一声。“不要自欺欺人。”幽幽地说了一句，仿佛洞穿世界万物。
“舒小姐，请你自重。”医生平静地说。
“自重？哼，为了不自重，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才不要重。”曼凝说着，把腿缩到了沙发上，继续吹着头发。
医生突然间傻掉了。
他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病人有可能是她从医以来遇到的最复杂的病人。
“我说的自重不是减肥的意思……”他解释道，对方像是没听见一样。
“舒小姐，还请理解，我是来帮助你的，也许你现在对于我完全没有信任感，但是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我们可以多些时间交流......”医生说着，眼里似乎满是真诚，然而却让曼凝感觉此人如此遥远，像是与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哦？帮助我？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曼凝看着他的眼睛说。她发现，他的脸，仔细端详，竟然毫无瑕疵！或许是之前有更多的信息在两人之间，让她无法真正注意到他这个人的存在，而此刻，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她看着他的眼睛，满是真诚，突然也想问一句关于内心真正在乎的事情。
“嗯，你说。”医生温柔地说。
“你们凭什么认为我有病！”曼凝突然说出口，声音依旧很低，却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愤怒和无助。
“舒小姐，请你回忆一下，我并没有说过你有病。”医生平静如水地回答。
“不要伪善。”曼凝不屑一顾地说。“你是医生，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如果我没病，你又不爱我，那你现在在这里干嘛呢？嗯？回答我？”曼凝咄咄逼人，似乎完全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我.....”医生竟然一时语塞。
“你什么，说不出来了吧。”曼凝有些得意，就像每次戳穿别人的小把戏时的那种得意和不屑一顾。
这世界上的人，怎么都这么廉价呢？
他们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要索取，却要伪装成想要帮助别人呢？
曼凝对大多数人对她表现出的这一特点，深恶痛绝。
“曼凝小姐，”他竟然不再叫她的姓氏，而是直呼其名了。“你今晚看起来很美，心情也比较平稳，所以，可以好好睡个觉，休息一下，毕竟一整天的工作会让人很疲惫。我先离开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哦不，”刚要脱口而出的帮助两个字马上被他收了回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医生礼貌地，温文尔雅地，甚至有些距离感地说完，起身便要离开了。
他的背影在她对眼前，陌生却又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者，他的身份特殊，他是医生，然而，这又能算个什么东西呢？曼凝心里胡乱地想着，站起身来，像是在送他。
她默默站在门口，看着他系上皮鞋的鞋带，不紧不慢，一丝不苟。仿佛这个世界此刻没什么比他系鞋带这件事情更重要的了，他是那样的理所当然，比曼凝做很多更重要更有价值的事情时还要理所当然。
“曼凝小姐，谢谢你今天的时间。你很美，能在你身边陪伴这十几分钟，我感到心情十分愉快。”此时的医生面露微笑，竟然多了些大男孩的气息。“或者你现在觉得不需要一个医生，但是我很想认识你作为朋友，如果我可以有这个荣幸，请让我留在你的通讯录里，如果你什么时候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都会在。”男孩笑着说完，转身便出了门，“所以，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礼貌，平静，从容，剩下曼凝反倒有一些若有所失。
这男的，到底想干嘛？
第四章 暴躁女神
曼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个家伙，装的吧？无动于衷？怎么可能。像我这个段位的女人，他还能在生活中遇到几个？一定是装的，怕露马脚，哈哈，就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曼凝一边想一边更加睡不着了。
竟然失眠了？
万人迷的魔力在那个毛头小子身上失效了？怎么可能。
这样反反复复思考中，不知道几点才慢慢失去意识进入梦乡。
“姐，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啊？”早上的闹钟竟然没有听见，
“啊，我马上到。”曼凝放下电话，马上起床梳洗。驱车来到工作室，已经是上午十点。
“曼凝姐，这是您的拿铁，加浓不含糖少冰，啊……”一个看起来有些青涩的女孩冒冒失失走进了曼凝的办公室，端着咖啡竟然一时紧张洒在了曼凝的桌子上。
曼凝看着桌子上的咖啡，又缓缓看看女孩，女孩已经紧张地快哭了出来。“曼凝姐，对....对不起，我第一天上班，我.....我以后注意。”女孩结结巴巴地道歉。
“你回去吧。”曼凝冷冷地说道。
“啊，好，谢谢曼凝姐原谅，我下次一定注意。”女孩怯懦地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回家去吧，以后不用来了。”曼凝接着说。
“啊？不要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会记住这次教训的！”女孩带着哭腔求情，正赶上小凯拿着化妆盒走了进来，看这架势，连忙使眼色让女孩离开。
“哎呦，姐，其实也不必.....”小凯满脸堆笑地说。
“闭嘴。”曼凝不等他说完，就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她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她讨厌极了这种，明明自己已经做了决定，明明是对方有错误，却被劝解吞下别人的愚蠢造成的后果的感觉。
Why there is just no one on my side!
她心中时常会涌现出这种感叹，方法这个世界总是有一万种方法道德绑架她和收割她。
“咳，”小凯见状，用拳头捂住嘴咳嗽了一下，假装之前的话全然没说过。“啊呀，早上我还没喝咖啡呢，我去帮你做咖啡，自己也顺带着喝一杯哈。”小凯说着，转身便扭着腰走了。
曼凝看着小凯的背影，脑子一瞬间有点麻木。
手机微信视频铃声响起，是Bruno，一个好友，或者说是男朋友。不过，怎么说呢，曼凝根本无法去定义这样的关系，如果说那是一种感情，但他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的有归属感和开心。如果说那不是爱情，似乎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在干嘛呢？”对方的视频电话里，正在日本的一个小镇游荡。
“没什么。”曼凝回答。
“怎么了？看你的表情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对方问道。
“你怎么知道？”曼凝问。
“你知道吗，即使看不到你，只要听到你接电话的一个喂字，我就能知道你的心情好不好。”对方自信的回答。
“哦，哈哈，你还很厉害。”曼凝有些敷衍，实际上，她只是习惯了他对她的付出和好，找不到一个理由去拒绝他。
而且，人们总是需要被照顾的，尤其是女人，难道不是吗？
“你想要什么吗？这里很多工艺品。”Bruno问。
“啊，你在箱根是吗？”曼凝突然恍然大悟状。
“对啊。”Bruno回答。
“那你帮我买些寄木细工吧。”曼凝说道。那是小时候爸爸送给自己的礼物，它是一种特别的工艺品，一个小小的盒子，却暗藏玄机。一次只能推动一个模板，像一个密码，爸爸总喜欢买给她新的，让她在打开的过程中接受挑战。
她喜欢这种新鲜的挑战。
“哦，好的，多给你买一些不同型号和花色的。”那边配合地说。
“嗯，我还有事，先挂了。”曼凝说着挂了电话，不等对方说再见。
“姐，咱们现在可以开始做造型了，一会媒体来采访。”那边小凯察言观色能力十分不一般，已经端着咖啡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哦。”曼凝懒洋洋地答应着，边配合地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
平常的一天。乏善可陈。
“或许日子就是这样的？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曼凝心里漫无目的的想着，或许这就是大家都羡慕的人生，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不开心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中完全得不到答案。那种失落感，很多时候都令她无法忍受。
“姐，今天外面天气也很好，一会我们戴一朵鲜花吧，比较配今天清新的空气呢。”小凯笑着说。
“哦，配什么花？”曼凝面无表情地问。
“嗯，配蔷薇吧，看，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说着从盒子里拿出一朵红色迷你蔷薇。
“好。”曼凝不动声色地回答。
小凯认认真真给她做了发型，又仔细地把迷你蔷薇别在了她的头发一侧。
“完美！”小凯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点头。
曼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确实被这一朵恰到好处的点缀显得仙气十足。
“不错嘛，这个创意。”笑着夸赞了小凯的创造力。
“嘻嘻，姐姐天生丽质，比花更美！”看到自己的努力被肯定，连麦趁热打铁地夸奖。
没想到这朵小小的鲜艳欲滴的蔷薇竟然给曼凝下来了巨大的麻烦。
“请问曼凝小姐，您觉得这样的慈善活动在这样沉重的主题下，这样鲜艳的打扮合适吗？”一个记者咄咄逼人，这时曼凝才发现，原来今天的场合大家都如此肃穆。
曼凝没有回答。假装没听见这个问题。
“曼凝小姐，我们很想知道您心里是怎么想的，您觉得除了贡献流量和广告价值，作为明星，尤其是您这样的一线明星，需要承担社会责任吗？”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让曼凝无处躲藏。
“曼凝小姐，您今天的小红花造型是想表达什么样的特殊心情吗？”又是一个不怀好意的问题。
“嗯……我只是一个艺人。”曼凝说着低头走开了。剩下一些记者又去围追堵截下一个明星了。
曼凝在车里，感觉脑子都快炸了。
“姐，消消气。来喝水。”小凯连忙递上了水。
“蠢货！”曼凝啪地一声，把矿泉水瓶抽到了地上。
第五章 手信
“曼凝姐，还在看吗？不要再多想了！他们都是乱写的。”小凯那边微信安慰。曼凝坐在沙发上，读了微信信息，没有回复。
“开门。”一声微信，是Bruno.
“什么？”曼凝看着手机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我在你的门口。帮我开下门。”对方回复。
曼凝光着脚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发现对方拿着一大束粉色玫瑰花。
“你不是在日本吗？”曼凝问。
“那是下午啊。有一种交通工具，叫飞机，了解一下。”对方回答，边换鞋进了客厅。
“这个，圆满完成任务！”说着递给她一个纸袋，曼凝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大大小小的寄木细工大概十几个。
“谢谢。”曼凝接过来，笑着说。
“怎么了，我这个观音兵没有能力让你开心了是吗？”Bruno笑着说道，坐在了沙发上。
Bruno算得上曼凝的头号粉丝，家境殷实，为人慷慨，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只不过，曼凝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与他产生感情。感情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观音兵？什么意思？”曼凝不解地问。
“观音兵，就是比备胎再低等一点的生物品种啊，你没听过这个词吗”对方问道。
“没有。你干嘛要那样说自己呢？”曼凝说着，递给他一杯水。
“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嘛，这叫自知之明。”对方理所当然地说，“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了，这么晚赶来就是想第一时间把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他笑着说。
“Bruno....”曼凝小声说。
“嗯？”他问道。
“谢谢你。”曼凝回答。
“这么客套干嘛，不要见外啦。而且我也和你说过我很多次了，不要把我对你的好看成是压力。我已经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我想要的感觉。你慢慢去思考，有权利决定以后接受不接受。懂了吗？”Bruno低下头，双手放在曼凝肩膀上，像是在安慰她心里的不安。
曼凝没再说话。
“我走了啊，你也早点睡。”说着，便离开了。剩下曼凝坐在沙发上，打开纸袋里最小的一个寄木细工，一点点尝试触动能活跃的板块，不一会，便打开了。
“哇太棒了！”脑海中浮现小时候的画面，像是在测试自己的智力，爸爸每次都非常认真地观看她打开新的寄木细工的过程。
而现在，即使自己把整袋的盒子都打开，也不会有人坐在她的对面开心地夸奖她了。
她把头上的蔷薇摘下来放进门口桌子边的花瓶里，那朵花和一束百合便挤在了一起。而粉色玫瑰花束，则直接被丢进了垃圾桶。
粉色玫瑰花？开什么玩笑。
曼凝不屑地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花。那束花，体积还挺大。浪费空间！
而玩过的几个木头盒子，被曼凝摆在了桌子上。它们被安放在哪里，仿佛熟悉的过往。
“姐？睡了吗？”那边小凯仍是不放心地询问。“别再刷新闻了哦，没营养的热搜而已，过两天就没了”小凯安慰道。
“知道了。”曼凝其实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眼里。或者这只是日常失误，而自己，早已经被骂习惯了。说着，便走进了卧室。
不知为何，她感到头痛欲裂。随手抓起几粒药，吃了以后毫无反应。
“你明天可以来一下吗？”发了微信给医生。她自己都没想过会大半夜地求救。
五分钟，没有反应，或许对方已经睡了。
“几点您方便？”没想到对方竟然回复了。
“晚上六点可以吗？”曼凝问道。实际上，她感觉自己熬不过晚上六点。她现在已经快炸裂了。但是想到对方不可能马上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像往常一样，她会由于剧烈的情绪起伏耗尽体力儿一直睡到明天下午，到那时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还是理智地选择了晚上六点。
“嗯，没问题。”对方马上回复。
“谢谢。”曼凝回复。比起之前的嚣张与不屑一顾，此刻突然这样需要他，或者并不能说是需要他，而只是病急乱投医，而他正好是自己的医生罢了。
“白色的，多吃一粒。”那边发来一句。
“什么？”曼凝问道。
“上次给你留下的药包，没有写具体用量喝时间的那个，小的白色的，现在可以吃一粒。”对方回答。
“哦。”曼凝回应了一下，按照他说的，吃了一粒白色药片。慢慢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这一天，几乎没过到白天。
门铃响起，起床去开门，是姐姐曼琳。
“姐，你怎么来了？”曼凝睡眼惺忪地问道。感觉头仍旧晕晕的。
“来看看你呀。”说着便进来了，手里拿着一篮子蔬菜。“这是给你储存起来的。”说着便自顾自地去了冰箱，把菜一一放入冰箱中。
回来坐到沙发上，“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大好啊。”曼琳问道。
“啊，还行吧，没什么。”曼凝回答，靠在沙发上。
“哦，如果不行就再换家医院。我看上次的医生似乎也没什么效果，而且他开的药也太少了。”曼琳说道。
“哦。”曼凝回答，其实根本就不算回答。只是作声敷衍
“对了，妈最近也很苦的，家里又要装修了，但是八十万她都舍不得花，说你赚钱不容易，结果都找了很廉价的装修公司，我都看不下去了。”姐姐一开口，曼凝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是什么。
“我让工作室财务明天打款。我好累，想再睡一会，你要不先回去吧。”曼凝说着便往卧室走，没再看姐姐。
“哦，行，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啊，实在不行就多吃点药。”曼琳说着，便打开门走了。
实在不行就多吃点药？
曼凝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苦笑着摇摇头。
昏昏沉沉倒头又睡去了，噩梦不断。不是被追杀，就是被扔进很脏的地方。她想跑，却发现双腿完全不能动弹，似乎灌了铅一般，似梦非梦，似真非真，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想做起来，或者停止这样的梦境，可惜无能为力。
好一个漫长的梦魇！
第六章 爱尔兰咖啡
“曼凝小姐，您还好吗？”坐在真皮沙发上，与曼凝保持直角。
“嗯。”曼凝轻声答应着。
“嗯，可以先试着放松一下。”见曼凝没有想多说话的意思，医生轻声温和地说。
“要不要听一些音乐？”突然，医生一句话打破了宁静。
曼凝手机软件遥控，打开了家里的音响。“你觉得我该听什么音乐？”曼凝侧着脸，背靠着沙发，看着医生问。
“巴赫怎么样，喜欢嘛？”医生平静的回答。
“巴赫？哪个巴哪个赫？”曼凝手拿着手机准备输入。
“巴，就是巴西的巴，赫就是显赫的赫。”医生回答。
“哦，好的。找到了。”房间里想起了巴赫的音乐，低音大提琴，如泣如诉。曼凝竟然有点感动，这个音乐，像一个久违的老朋友。
房间里的小夜灯忽明忽暗，曼凝侧着身体，边听音乐边看医生的脸。他的脸，在昏暗的幽光中，仿佛蜡像一般精致，轮廓清晰，五官标致，从某种意义上说，几乎完美。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曼凝轻声问道。
“水溶。”医生回答。
“水溶？是冰水的水，溶化的溶吗？”曼凝好奇地问。
“对。也是热水的水。”医生笑着回答。样子更好看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曼凝说着，慢慢靠近了一点，仰着头，看着他的脸。
他竟然赧然。
曼凝笑出了声。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水溶关切地问。
“嗯，好多了。”曼凝说着，又往他身边靠近了一点。对方纹丝不动。
“你的声音也好好听。”曼凝说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整个人抱成一团，头发披散下来，有些蓬乱，脸上有一缕发丝，在眼前。“我感觉突然心情非常好。”曼凝微笑着说，眼神有意思狡黠。
“那就好。”水溶依旧纹丝不动，像是故意的刻板一样，坐在那里，有些僵直。
“如果我喝点酒，一定会更加开心。”曼凝接着说。
“曼凝小姐，这个还是建议您控制一下比较好。酒精不是很适合您的身体。”水溶说道。
“哦，那我喝点什么可以更开心呢？我想要一杯咖啡。”曼凝说道。
“哦，这个可以有。”水溶回答。
“你去给我做。”曼凝毫不客气地说道，好像对方是她的小仆人一样。
“哦，好的。我去做。”对方倒也是十分配合，条件反射一般站起身来，打算帮曼凝做咖啡。
水溶环顾四周，开放式厨房各种器具，吸引了他的目光。但是走过去却发现并没有咖啡机。
“曼凝小姐，请问，咖啡机在哪里？”水溶问道。
曼凝站起身来，走近水溶，突然从他背后出现。她光着脚，只穿着睡袍，头发弯曲披散，像一个成精的拖布。
“哎。”手里拿着一个意大利咖啡小壶，看着水溶，仿佛在嘲笑，“它都看见你了哦！”
“啊，原来你用这个，好的。”说着伸手去接，却被曼凝一下子转移到了另外一只手上。
“你求我啊。”曼凝看着他，突然邪恶第笑着说。
“啊？”对方惊讶了，“明明是我给你坐咖啡好吗？”
“那你既然答应了，就是欠我的。你就得给我做咖啡。做不出来就是对不起我。”曼凝理所当然地说，样子十分诡异，逻辑混乱极了。
“那.......好吧。求你把咖啡壶给我，我好用来给你坐咖啡。”水溶温和地说。
“你跪下求我。”曼凝不依不饶，反倒变本加厉了。
水溶看着曼凝的眼睛，他低下头，看着此刻的她，脸小小的，衣冠不整，头发蓬松，小小的肩膀十分瘦弱，但是体内的力量却是巨大的，并且，虽然不修边幅，蛮横无理，她的样子，却很动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水溶内心感慨。
“那我不给你做咖啡了。”水溶说着，回到了沙发上。
剩下曼凝拿着咖啡壶，一个人站在那里，稍微愣了几秒钟。马上，她又活蹦乱跳地跑了过来。
“你给我做嘛，咖啡壶壶给你。”说着，像是换了一副面孔，把手里红色的小咖啡壶塞进了他的手中。“小壶壶给你。”边说还边做作地撅着嘴，装成小朋友的样子。
“唉。真拿你没办法。”水溶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重新来到了厨房，给她做咖啡。
“可以给我放一点点白兰地进去吗？我想喝爱尔兰咖啡。”曼凝痴痴地说。
水溶看了她一眼，又转身看向酒柜，从里面取出一瓶已经喝到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干邑。
拿出量杯，“十毫升，可以吗？”倒出了一个杯底，问曼凝。
“唔嗯。”曼凝边说边摇头。
“二十毫升？”水溶又倒了十毫升进去。
“不。”曼凝依旧摇头。
“再加一点点，只能这么多了。”又象征性地加了一点点，倒进刚做好的咖啡杯里。
“喝吧。”递给在一边等候的曼凝。
“我要你也喝一杯和我的一模一样的。”曼凝双手捧着咖啡杯，看着水溶说道。
水溶愣了三秒，看着曼凝的眼睛，转身洗了咖啡壶，又开始做了一杯新的咖啡。拿起之前的干邑瓶，倒了三次，每次的量和之前给曼凝做的一样。直到最后一次象征性地加一点点。于是另一杯同样调配的爱尔兰咖啡便做好了。
“你喝。”看着水溶，曼凝捧着咖啡，边喝边看着他。
他轻轻吹了一下咖啡，像是要把热气吹走，然后轻轻喝了一小口。
“好喝吧。”曼凝笑着，心满意足地说。睡袍袖子很长，盖住了她的手掌，只剩下手指间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稍微一抬头，眼睛向上翻，神秘兮兮地看着他。
“嗯，好喝。”水溶回答。
“这个，只有这个壶，这个酒，这个量杯才能做出来哦。”曼凝继续神秘兮兮地说着，眼神清澈明亮底看着他。他的脸，真的很耐看，是曼凝这么多年混迹娱乐圈都没见过的，如此精致完美的脸。
“嗯，很荣幸。”水溶微笑着说。他的笑容，有一种特有的平和和治愈能力，仿佛是阳光一般，让人温暖。
“那你以后还要喝吗？”曼凝说着，又喝了一口，她双手抱着咖啡杯，尖这嘴的样子，就像一只正在偷吃松树籽的小仓鼠。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当然想喝。”水溶礼貌地回答。
“那你想喝我吗？”突然的一句，伴随肩膀一侧靠着脖颈收缩，肩膀上的睡袍竟然滑落了一半，露出一截白皙瘦削的肩膀，光滑的肩膀清晰的锁骨，让刚刚喝了一口咖啡的水溶大惊失色，竟然吐出了一点咖啡。
第七章 爱不是这样的吗
“曼凝小姐，请您冷静。”水溶用身边的厨房用纸，折了两下，边轻轻擦嘴边说。做心理医生以来，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怎么了？你难道不爱我吗？”曼凝表示难以置信，仿佛对方在说谎。
“曼凝小姐，您听我说，爱不是这样子的。”水溶温和地回答。
曼凝站在原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我是说，你当然十分迷人，美丽，男人都会喜欢。但那不一定是爱。”水溶接着说，像是教导，更像是安慰。
“你喜欢我吗？”曼凝接着问道。
“嗯，那种喜欢，基本上是见到美女本能的喜欢。但是我并没有看到真正的你，你能理解吗？”水溶接着说着，帮她把滑落的睡袍一侧重新拿回她的肩膀上。
“那不就是喜欢吗？你要我吗？”曼凝突然踮起脚尖，双手放在他的胸前，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有一刻，似乎他的呼吸不太平稳了，但是马上他又调整了回来。
“我喝完了。可以去沙发上坐吗？”医生回答。
曼凝没再看他，转身走向客厅沙发，整个人小小地趴在了沙发上，抽泣的样子。
他坐在一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作为心理医生，他自己仿佛也感到了迷失。而眼前这个女人，刚刚很迷离的看着自己，现在又边抽泣边捶打沙发，小腿翘起乱踢，仿佛一个向世界发脾气的小孩。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呜呜。”她似乎越哭月伤心了。
“曼凝小姐，”他试着安慰，对方却无论如何不听解释，“曼凝，”突然他改变了语气，不再称呼她为曼凝小姐。
“不哭啊，乖。”试着摸了摸她蓬乱的头发。
“你说你爱我。呜呜。”曼凝呜呜地哭着，一点没有成年女人该有的成熟样子，此刻像极了一个胡乱要挟大人的小孩子。
“你快点说，呜呜呜。”她竟然哭得更伤心了。她的哭声一波接一波，竟然开始喘粗气和抽泣，看样子像是伤痛欲绝了一样。
“嗯，我承认，我爱你。”水溶只好温柔地说，“我爱你。”
她剧烈抖动的身体慢慢轻松了一点，恢复了平静，可是仍在轻微抽泣。
“你再说一遍。”带着哭腔，她任性地说。
“嗯，我爱你。我可以再多说几遍，我爱你。”水溶语气十分温柔平静，但实际上，内心是波涛汹涌的。
自己这是在干嘛？这是心理医生改说的话吗？你的专业性呢？他拷问着自己。
曼凝慢慢坐了起来，看着对面的水溶，他一如往常，穿着中规中矩的西装，头发蓬松清新，脸色健康，阳光极了。
“嗯，”曼凝看着他，边抽泣地回应，“那你既然说了爱我，就要保证一直爱我。”边抽泣边说话，这听起来十分幼稚的话，她竟然能理所当然第说出口。
水溶看着眼前的她，头发乱成一团，披散在肩膀上和后背上，素颜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幼小。这竟然是一个当红大明星？自己姐这个案子的时候，已经做了足够的了解和学习，她塑造的荧幕形象，成熟女性也有，元气少女也有，都非常全面完整。没有她本人的真性情是演不出那种感觉的。
而眼前这个人，到底又是谁？她的表现，顶多不过五岁的儿童。
“你保证吗？”曼凝进一步提问。
“我......”水溶迟疑了。如果刚刚说出我爱你，是被迫无奈，需要暂时缓解她的情绪，那么现在，这样一个郑重其事的保证，自己又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和后果呢？
“你保证啊！”突然间，对方语气中全然没有哭腔了。甚至是一丝得意的诘问。她的眼神中，透露着胜利的得意。
“保证.......”水溶重复着她的话，一时间竟然语塞，自己所有的知识和技能，竟然瞬间全都飘散了一样，剩下他自己本身，也像是被卷入同样的氛围的小孩子一样。
“你保证永远爱我，你说嘛，说嘛。”突然她撒起娇来，姿态谄媚，却是可爱极了。
“嗯。我永远爱你。”他像是被击退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一样，只能委身于她的裹挟和要求。
“嗯，我知道了。你很乖。”说着，曼凝伸出手，在他的头上轻轻拍了一拍，微笑着靠在了沙发上。
房间里，巴赫的大提琴声仍旧在响，这个世界，仿佛与外面的世界全然隔绝。人生第一次，作为心理医生，心理学博士，读过浩如烟海的书的水溶，感觉自己像是迷失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现在在干嘛？
水溶心里发出这样的疑问。
“对了，我爸爸最近刚从日本回来，带了手信给我。送给你一个。”曼凝说着，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走到了桌子边，从纸袋里拿出一个长十五厘米宽十五厘米的木盒。
“这个，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说着，双手隆重的递给他。
水溶接过盒子，看着这个做工极为精密完美的木盒，用手轻轻抚摸，仔细观看几秒钟，便察觉其中端详，三下两下，不到一分钟，竟然打开了。
曼凝看愣了。多年以来，自己经常玩这个送别人手信的游戏，就像小时候爸爸每次回家，让她去开解一个密码那样。然而，所有接到它的人，都把这个东西当成一个纯粹摆设的工艺品，她感到失落，那种期待的互动没有发生的失落感，重复上演了很多次。
“哇，你竟然知道这是个游戏！”曼凝眼前一亮，开心地鼓掌。
这样的兴奋、天真与单纯，把水溶也打动了。作为一个从小到大的准学霸，无可厚非的天才型人物，他非常习惯于从各种疑难的问题中找到解答的思路。只不过，曾经无数次的探索与解答，守得云开见月明，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小世界里无人知道的狂欢。而这次，这个小小的挑战，竟然迎来了这样的共鸣和夸奖，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
他笑了，笑得又憨有傻。
曼凝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第八章 疯狂热恋
“你在干嘛？”还没起床，已经收到了来自水溶的短信。
“想你。”曼凝回答。
“我认真的问。”对方回答。
“我认真地回答。”曼凝不喜欢打字，直接拨通了对方的视频通话。那边接通后，却看见对方已经穿戴整齐一如既往，坐在了了餐厅桌子边吃早餐。意外地，曼凝发现了咖啡杯旁地干邑酒瓶，竟是鱼昨天自己家的那款一模一样的，而且从用量上看得出来，是新买来刚刚打开的。
“你迷恋我的味道。”曼凝在床上，懒洋洋地说，自己还穿着红色吊带睡裙，像一只活跃的小泥鳅在被子里乱动。水溶面无表情，冷静地看着视频对面的她，毫无防备，天真地动来动去，时而能看见肩膀上细细的红色睡裙吊带。
“嗯。我迷恋你的味道。”水溶说着，把手边的干邑打开，又到了一些进咖啡杯里。
曼凝看着他，端正第坐在桌前，白色衬衫，干干净净，脸上也是干干净净，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像一个小天使。”曼凝懒洋洋地说，此刻她已经翻了个身，仰望着天花板，同时手机对着自己。
水溶突然笑了。他的笑，与曼凝十分不同。他内敛，克制，像是破例一笑。
“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再加酒，我的咖啡却不能？嗯？”曼凝不服气第质问，想起昨天祈求多加一些干邑对方却严厉禁止的那一幕。
“因为我是男人。”水溶感觉自己也无脑了。
“男人就可以多喝一些吗？”曼凝天真的问。
“对。”对方坚定地回答。
“哦。”曼凝竟然相信了，这让水溶心里再次产生一种强烈的异样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应该牢牢待在医生该有的角度和位置，但是实际上，他已经无法控制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让母胎solo以挑战人类智商和理智极限为人生唯一目标的水溶感到了深深的不知所措。
“我今天要和你连着。”曼凝撒娇的语气说。
“嗯？连着？”水溶边喝了口酒精浓度很高的咖啡，边反问道。
“嗯。我要黏在你身上。”曼凝接着说。笑容十分诡异。
“你要怎么粘在我身上？”水溶耐心地问，仿佛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要你这个电话一直不要挂断，连着我。”曼凝懒洋洋地说着，虽然并没有喝酒，但是语气就像喝醉了一样。
“那怎么行，再说了，我手机放在包里，你也看不见我呀。”水溶回答。
“但是我就是要和你连在一起！”突然间曼凝大声叫了一声，声音特别尖，吓了水溶一跳。
“嗯，乖。”他温柔第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如此这般随意可爱。但是他相信着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画面。昨晚回来，心里便已发生了变化，或者自己对于她，再也不能是一个单纯的医生。如果，治好她的代价需要自己整个人的付出，自己愿意吗？
他已经无法用理智告诉自己答案。他满脑子都是这个举止乖张的女人。
“那你要和我连在一起吗？”她突然又像是在乞求。
“嗯，我愿意。我也想和你连在一起。不过很可惜，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要尊重病人的隐私，我不能在治疗期间打电话。”他平静地回答，像是安慰，也像是自我安慰。
“那你每当有空隙时间，就和我连在一起。”曼凝说道。
“嗯，可以。”水溶回答。他不再推脱和拒绝任何一个自己能为她实现的要求了。
“嗯。”曼凝像是终于闹够了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手机直接甩在了床上，镜头里只能看见头顶的吊灯。她又睡过去了。
水溶看着这凝固了的镜头，想起刚刚镜头里可爱的曼凝，笑着摇摇头，把手机插上耳机，转到了语音模式。
“哎呦姐，你怎么还不起床啊！”小凯的电话一接通，那边就超大音量地感叹。
“啊，这就起来。”曼凝一看时间，自己也惊呆了。毕竟这次的通告是重量级，必须认真对待。
连忙赶往工作室，小凯那边则是雷厉风行，三下五除二，就给曼凝做好了基础造型。
“我说姐姐，这个可是咱们得罪不起的客户，以后长点心吧。”车里，小凯一脸苦相地求着曼凝。
“知道了知道了。”曼凝一挥手，示意他不要再啰嗦了。低头一看手机，却发现通话仍在进行，医生竟然没挂电话？曼凝恨惊讶，于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的按钮。
又是一场紧锣密鼓地拍摄，工作强度非常大，曼凝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勒断了。
“我不行了。”曼凝大声喊道。
“姐忍一忍哦，这个造型就是复古造型，欧洲贵族，腰是极细的。”造型师们一边围着曼凝，一边安慰，一边更用力地勒她的腰，终于，大概在她快断气的前一秒，达到了满意的效果。
“嗯，现在可以了，穿上外面的裙子吧。”客户方表示OK，这才完成了最艰巨的一轮拍摄。
“接下来一个月还是这个造型，还有几期拍摄，请务必减重哦！”对方的提醒十分不客气，曼凝只好点头。
回到家中，感觉已经累到昏厥。竟然一整天只吃了几块黄瓜和小番茄，曼凝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今天工作结束了吗？”那边医生发现白天的几句问候好无回音，仿佛石沉大海，此时傍晚有追问了一句。自己也是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很想和她说几句话。
或者说，不知为何，他脑海中似乎一整天从来没有失去过她。
曼凝直接拨通了视频电话，趴在沙发上看着对方，她还没有卸妆，视频里的样子，正是屏幕上的样子，风采十足，十分迷人。
对方看着视频中的曼凝，没过多久，说了句，“第一次看你这样的脸。”
“哦？差别大吗？”曼凝问道，似乎一改之前粘腻的小女孩形象，也不像是曾经大喊大叫的小朋友作风，此刻她冷静中带着成熟，甚至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第九章 任性要求
“你在干嘛？”曼诺躺在床上，软糯地对着电话说。
“我刚刚下班到家，你呢，今天累吗？”水溶温柔地回答。他的声音，似乎与以往不同，变得更加亲昵了。
“我在嘟嘟嘟嘟嘟”曼凝说着，自己调皮地在床上滚了一圈，顿时感觉脑袋晕晕的，加上刚刚喝的有些过量的干邑，此刻有些言语不清了。
“嘟嘟嘟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毫无意义，水溶却仍旧十分好奇地追问，“你喝酒了对吗？”
“啊！”突然曼凝尖叫了一声，“你怎么嘟嘟嘟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就是不能懂我！”曼凝开始没理由地撒娇。
“好好好，我错了，我很笨。”水溶连忙道歉解释。“那你告诉我，嘟嘟嘟是什么意思好吗？”
“嘟嘟嘟，”曼凝用嘴发出这个幼稚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
“哈哈哈哈，你怎么那么可爱呢。”水溶笑着说，有些意外，有些无奈。
“那你现在干嘛呢？”曼凝问道。
“嗯？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结束工作刚刚到家呀。”水溶回答。
“你不要用反问的语气和我说话，呜呜呜。”曼凝听后转过身趴在床上，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的，习惯不好，以后改正。”水溶连忙道歉。
“嗯。”曼凝回答，“你现在来看我。”
“嗯？”水溶迟疑片刻，看了下表，已经深夜十二点。“但是这么晚了，你工作一天不困吗？”水溶温柔地问道。
“我不要睡觉，我要你看着我才能睡觉。”曼凝说的话已经毫无逻辑，只剩下懒懒的声音和任性的要求。
“嗯，我倒是可以，但是就是担心等我到了尼已经睡着了。”水溶回答。
“你还没到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睡着。”曼凝任性地说，她的声音已经开始有点含糊不清。
“嗯，说得有道理，那我马上出发。”水溶说着便起身了，“电话要挂断吗，还连着？”
那边没有回答，已经挂断了。水溶只好直接出发，虽然不确定一会她会不会睡着。
曼凝放下电话直接便睡着了。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一到晚上，就十分烦躁，像是需要一些东西，然而到底是什么东西，却说不清楚。她找到了酒精和咖啡，有时候会暴饮，但那只会让自己陷入深渊。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当水溶的电话接起，那边无论自己问什么超出世外的愚蠢问题，他似乎都在认真聆听，认真对答的样子，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尤其是知道他此刻正在赶过来，她感到整个人都似乎安宁了，不再烦躁不安，辗转反侧，手机直接从手上滑落，她睡着了。其实她早已体力透支，只是脑海中的一些胡乱的想法，心中一些混乱的感觉搅得她无法停止与外界世界的互动。
门铃音乐响起，大概过了四十分钟，曼凝睁开眼，昏昏沉沉，光着脚走出卧室，到门口开门。同样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吊带睡衣。
打开门，是水溶，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像是去过便利店的样子，水溶看着眼前的曼凝，有些迟疑，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本人这个打扮，虽然之前在手机视频电话里看到过肩膀，一时间眼睛竟然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啊，我带了点吃的，担心你晚上没吃东西。”水溶说着走了进来，曼凝关上房门，趴在了沙发上，又睡着了。她头发散乱的披在背上，一些发丝滑过后背，垂到了地板上。水溶脱了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坐在了沙发的一角，看见边上正是一件长款白色睡袍，展开慢慢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呼吸轻微，均匀，整个人都很瘦，趴在沙发上，被浴袍盖住便像个纸片一样了。水溶看着她顷刻熟睡的样子，看起来是劳累到极限了。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却发现此刻的曼凝并没有完全睡着，她用手在抓他的胳膊，似乎示意自己靠过去。水溶挪动了一下身体，靠近了她，她抬身体，趴在了水溶的腿上。他的腿瞬间感受到了她的体温。
她像一只小动物，枕着他的腿有睡着了。这次似乎沉沉睡去。水溶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脸，她似乎在梦中笑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略微动了一下。
“这样睡舒服吗？要不要去卧室睡？”水溶温柔地问道。
“嗯。”曼凝回答。
水溶站起身，把她抱了起来向卧室走过去。轻轻放在大床上，盖好被子，正打算转走出去，却又被她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不要你离开。”曼凝说着，把他的手抱了过去。
水溶就势只能慢慢坐下，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她素颜的样子显得很幼小，与屏幕上那些婀娜多姿的女性造型完全不同。她这样毫无防备，在自己面前熟睡，手被她紧紧抱在胸前，水溶心里产生了各种各样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和感受。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似乎自己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他和曼凝。就这样，看着她，竟然自己一整天的疲倦都消除了，完全没有睡意。
“啊，好舒服。”早晨的一缕阳光照脸上，曼凝满足地说。
“怎么样，睡得好吗？”水溶问道。
“睡的好极了。”曼凝开心地笑着说，却发现他靠着床头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你一整晚都没睡吗？”曼凝惊讶地说。
“你说呢？”水溶假装严厉地问她。
“困吗？”曼凝看着他的脸。
“本来完全没有睡意，可能是最近的一个小时，有些累了。”水溶闭着眼睛回答。
“过来。”曼凝突然拽着水溶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躺下，水溶按照她的意思慢慢倒下，她把他的一只胳膊正在脖子下，脸贴在他的胸前，他穿着白衬衫，像往常那样。
“睡吧。”曼凝轻声说。
水溶却一把把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让她猝不及防。
第十章 两个世界
“睡吧。”曼凝整个人被捂进他的怀里，水溶轻轻地说。“可以呼吸吗？”
“嗯。”曼凝感到很温暖，他的胳膊很结实，整个人的身体与自己完全不同。
“你是我的另一个身体，嘻嘻。”曼凝笑着说。
“真傻。”水溶也笑了，紧紧地抱着她，由于一整晚的无眠，此刻已经困到失去意识。
醒来已是上午九点。
“早！我的男朋友！”曼凝笑着说，头发凌乱，皮肤光洁亮晶晶的，此刻的她像一个小天使，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脸。他的脸是那么的英俊完美，像一个雕像，“我觉得你的脸里面可能有一个神。”曼凝神神秘秘地说。
“瞎说什么。”水溶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就是那个。”曼凝说着，站了起来，摆出一个姿势，“这样，这样，你知道吗？”说着不住地问水溶。水溶看出来她在模仿大卫地雕像，笑着说，“知道。那个是大卫的雕像。”
“嗯，对对，你是这个。”曼凝心满意足地说着便跳下了床，去做咖啡了。
“我给你做。”水溶出现在她的身后，温柔地说。
“不要，我要亲手给我的男朋友做爱尔兰咖啡。”说着，笑着抬头看着他的脸，他突然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真乖。”
“我还能更乖呢，别提多可爱了。”
水溶从她的身后突然环住她的腰，整个人紧紧抱住她。她感到了那种力度，非常特别，她听到了耳边是他突然有些深沉的呼吸，竟然有一丝悲伤。
“怎么了？”曼凝停下手中拿着咖啡豆纸袋的手，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就是感觉一切都像是梦境，有些不真实。”水溶闭着眼睛，说道。
“我不是在呢吗？”曼凝温柔地说。
“我不知道。”水溶说道。他的声音非常好听，此刻有些沙哑，却更加性感迷人了。
曼凝放下手中的咖啡豆，转过身直接钻进她的怀里，脸靠在他的胸前，“我是你的。”她轻声说，却发现自己突然被抱得更紧了，随即自己的脸被捧了起来，嘴唇已经被他狠狠地吻住。他的吻是那样的温暖狂热，很快曼凝就在他的怀中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像是心甘情愿地被他狂吻着。
“我爱你。”水溶看着曼凝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你爱我。”曼凝感到幸福洋溢着全身，突然跳到了他的身上，被他一把接住，他抱着她转了一圈，“你爱我你爱我！”曼凝嘴里嚷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开心。
“对，我爱你。”于最初被曼凝逼着手机我爱你三个字的时候完全不同，那时的他尴尬而说不出口，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女人虽然性感迷人，但是自己却很难说出爱这个字。
而此刻，他似乎已经十分确定了，自己爱这个女人，不用她逼迫自己说出口，自己已经脱口而出。
“我爱你。”说着，又吻了他一下，她开心滴笑了，笑得十分灿烂。
电话铃声响起，是小凯。
“姐，您这是又飞天了啊，我们可都到齐了啊，就等你了。”那边小凯阴阳怪气，曼凝知道是太严峻，自己有迟到了，连忙把手中已经做好的咖啡一饮而尽。
“已经在路上了。”匆匆忙忙回应，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水溶完全配合，轻轻吻了她，准备回家换洗也开始了新的一天。
或许这一天对于他来说，有些太新了。似乎从此以后自己的生活就多了一个人一样。而这个人，竟然说属于自己，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满足和幸福。或许在自己开始心理医生职业生涯那一刻，所有的人生规划都是在这个领域的学术成就，而现在，显然自己的人生规划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他愿意为了她而更加努力。
他把电脑屏幕保护屏换成了曼凝的照片，看着她美丽的身影，总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顶级流量的明星，竟然是自己的女朋友。
“医生啊，你是在笑吗？”诊疗间隙，无意中瞥在电脑屏幕，水溶不知道自己竟然在微信，“啊，没有。”面对一个正经历老公出轨的抑郁症患者，此刻的微笑是不合时宜的。
“但是你看起来就是在微笑啊。”女人接着说。似乎对他的表现感到非常不满。
“啊，是吗。”水溶说着不禁抚摸着自己的脸，“其实呢，我每天都会可以的做一些微笑练习，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阳光一点，这样有助于自己的身心健康哦。你也可以一起感受一下。”说着做出了一个假笑的表情，对方脸色暗沉，毫无反应。
水溶见自讨没趣，便收敛了一下，“锂片还是要继续吃的哦。”说着言归正传，给女人开了药。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多吃一点别的。”女人似乎非常有自己的想法。
“别的？”水溶不解地问。
“对，现在这些药对我的病情毫无帮助，医生你看可不可以给我再多开些药或者加大剂量？我希望自己能赶快好起来。”女人说道，她的声音中充满绝望，似乎说的并不是赶快好起来，而是赶快死去。
“其实呢，这个病是综合因素导致的，治疗也是需要综合的治疗，单纯加大剂量恐怕对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好处的。”水溶耐心安慰道，“这样，可以每天多增加一些晒太阳的时间，每天下午两点，晒太阳半小时，这样对你的心情会有很好的帮助。”水溶笑着说。
“哦，好吧。”对方麻木地回答，水溶怀疑此刻给她任何建议都是无效的，她对表情看起来麻木极了，而棘手地是竟然没有家人陪同就诊，这让她的病情更加不利。
患者的手机微信铃声响起，水溶不小心看到屏幕，是她的儿子发来的。“妈，什么时候回来做饭啊，饿死了。”似乎很不耐烦的催促。
“请问您的孩子今年多大？”水溶小心翼翼地问道。
“今年二十五岁了。”女人回答。
水溶心里吃惊，怎么这么大的人，不但不能陪同母亲看病，还像一个巨婴一样在家里嗷嗷待哺呢。但是作为医生，他并不好多说。
“医生啊，真的不能再给我多吃些药吗？”女人似乎在哀求。
“不能了，这些药是有副作用的，重要的还是恁自己的心情，和家人的照料。”水溶说到最后几个字，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很明显，这个中年女人几乎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丈夫和儿子半点关怀，没有社会价值，甚至脑子也是空空的，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活力甚至灵魂。作为一个医生，他的能力太有限了。
第十一章 你是我的医生
“今天过得怎么样？”曼凝还在片场，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刚刚收工，全无倦意。看着视频那边的水溶也似乎刚刚结束工作。
“还好，嗯，还好。”水溶笑着说，似乎有些疲倦，又似乎在强颜欢笑。想想自己的职业确实有些特别，每天面对的都是各种心理疾病，若真的是勇真心与每个人相处，可能早晚自己也会出问题吧，很显然，水溶没能把自己的同理心控制在应有的范围。他还在为今天那位深陷抑郁症而无法自拔的中年女士感到悲哀。
“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精打采。”曼凝说道，看着视频中的他，似乎更多的是疲倦，她第一次看见工作后还没有从状态中走出来的他。
“啊？有吗，可能只是累了。”水溶听了这些连忙笑着说道，他并不想把自己的低落情绪传递给曼凝，毕竟让她开心也是自己最想尽的职责之一。
“我去接你吧。”曼凝说道，“我完工了。”
“啊，不用了吧，这么辛苦。”水溶连忙说道。
“没关系，你在原地等着。不要动。”曼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剩下水溶真的便只能在原地等着。
敲门声，是曼凝。她穿着米色风衣，水晶高跟鞋，这个不算特别温暖的天气，竟然光着腿。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不冷的吗？”水溶有些担心的说。
“想到你，我全身都暖了起来。”曼凝笑着说道，边解开大衣的纽扣，水溶帮着她把大衣脱下来，放在了身后的衣架上，发现她里面穿了一件红色紧身连衣裙，裙摆的部分是一个夸张的荷叶边，袖子处也是荷叶边，看起来设计完美灵动极了。
“哇，好美。”水溶不禁感叹道。
曼凝钻进他的怀里，“人家想你了嘛。”开始嘤嘤嘤地撒起娇来，水溶把她抱得更紧了。
“冷不冷？”害怕她的裙子太薄，忍不住用手搓搓她的后背。
“冷死了。要抱抱。”曼凝撒娇地说。
“嗯，抱抱。”水溶连忙回答。
“今天怎么样，累吗？”片刻，水溶看着曼凝问。
“嗯。”曼凝回答。
“很耗费体力的拍摄吗？”水溶接着问。
“本来不至于，但是片场的人脑力不行，所以只能再执行阶段耗费体力了。”曼凝回答。
“哦，是这样子啊，辛苦我的宝贝了。”水溶说着又把她抱了进来。
“我都想你了。今天一整天。”曼凝在他都怀里，口中含混不清地说着。
“嗯，我也是，无时无刻不想你。”水溶回答，他说的确实是真的。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今天同理心爆棚心情低落是不是这个原因。
“我今天接待了一个患者，是个中年女性，无依无靠，也没有人爱她，她想通过吃药来弥补自己精神上的缺乏。”水溶说着，不免有些感叹。
“所以呢，你觉得很可怜。”曼凝说道。
“嗯，是的。”水溶回答。
“这就是你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悲伤的原因吧。”曼凝说。
“或许吧。”水溶回答，“这个职业比较特别。是我自己职业操守不够。”说着笑了笑。
“职业操守够的医生不该和患者产生感情对吗？”曼凝抱紧他的腰继续问道。
“嗯。”水溶说着，用手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我没能控制好自己。”
“那你也这样去抚慰今天那个病人啊，你去给她爱。”曼凝说着，邪恶一笑，看着他的脸。
“你是魔鬼吗？”水溶也笑了，装作生气的样子，掐了一下她的脸。
“去给你的恻隐之心找一个出口。”曼凝笑着说。
“我的恻隐之心，只有你这一个出口，今生就够了。”水溶说着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你吃饭了吗？”水溶问道。
“哦，我晚上不吃饭。”曼凝回答。
“那中午呢？吃饭了吗？”水溶问。
“吃了半个鸡蛋。”曼凝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早上呢？”水溶感觉自己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早上....吃了一个松饼加蜂蜜，五颗蓝莓啊。”曼凝边回想着边说。
“你平时都是这样吃饭的吗？”水溶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竟然有人吃蓝莓都数着颗数。
“对啊，艺人都是这样的。你以为我是怎么能保持这个身材的啊。”说着在水溶眼前转了一圈，贴身的裙子设计完美极了，贴合身体勾勒出来完美的曲线，裙摆喝袖子的荷叶边更是让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可是，这样身体真的受的了吗？”虽然是医生，但是他主攻的毕竟是心理学课，对于营养学还是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没问题啊，你看我这不活蹦狂跳的吗？”曼凝说着，真的原地蹦起来一下。
“小心，穿着高跟鞋别受伤了。”水溶看着那极细地鞋跟，连忙制止了她。
“哈哈，没关系的，这个鞋我还穿着在机场奔跑过呢。”曼凝笑着说道。
“什么？这么高的高跟鞋穿上竟然能奔跑？”水溶感到了不可思议，他越发感觉到了自己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
“对啊，像我这种穿高跟鞋习惯了的人啊，穿着鞋跑得才快呢。”说着像是要做示范一样。
“啊，我相信了。”水溶连忙说着，阻止她继续活蹦乱跳。
“我们走吧。”水溶说着，把衣架上的大衣拿下来给她穿上，曼凝又像来时那样全副武装，墨镜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看不出来我是谁吧，嘿嘿。”武装结束，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一样窃喜。
“看不出来，连我都认不出来你是谁了呢。”水溶笑着说。
“哦，是这样啊，那拜拜。”曼凝说着，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打算潇洒离开，却被拦住腰一把抱了回来。“在我身边别想逃走。”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了医院。
微风拂面，夜色温柔。这座城市正在展现自己最美的景色。水溶拉着曼凝的手，感到了一阵满足和幸福。
“曼凝，”水溶轻声说道。
“嗯？”曼凝正看着远处江边对岸楼宇的霓虹。它们在黑暗中闪烁，格外美丽。
“谢谢你来接我。”水溶笑着说道。
“嗯，你要怎么谢我？”听了这句话，曼凝调皮地问道，眼睛突然一亮，从他胸前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想要我怎么谢你？”水溶问道。
“我要你.....”曼凝突然灵机一动，刚要开口，却被水溶立马拒绝。
“跪下肯定是不可能的。”水溶干脆利落地回答，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哦，是这样啊，哼。”曼凝假装生气地说。“都不肯跪下，凭什么说爱我。”
“男人为女人下跪只能是单膝的，懂吗？说着，摸了摸曼凝的鼻子。
看着远处的霓虹，两个人边散步边享受着阵阵清风。
“好想就这样一直散步下去呢。”曼凝说道。
“我也是。”水溶笑着说。
“我的生活，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曼凝看着水溶笑着说。
“你是我的全世界。”水溶回答。
“你是我的医生。”曼凝说道。
“嗯，我是你的医生。”水溶回答。
“但是如果你是我的医生，难道不应该只是我一个人的医生吗？为什么你还要去关心别人？”曼凝突然问道。
“那只是治疗，并不是关心。”水溶回答，“我的关心，只给你一个人。”
“但是你今天还未那个中年女人感到心情低落呢，就像为我感到担心那样。”曼凝说。
“所以呢，你在苦恼什么？”水溶十分不解。
“你昨天为我担心，今天为我中年女人担心，明天再来一个漂亮的病人，不就为他担心了吗？”曼凝说着，样子天真又执拗。
“怎么可能。为你担心，是因为爱。为今天的病人感到难过是同理心。为明天的病人担心是医生的职责。这不是同样的东西。”水溶说着，摸了摸她的头顶。
“那你辱骂她们。”曼凝突然说道。
“啊？”水溶大吃一惊。
“就是辱骂她们啊。”曼凝理所当然地回答，像是自己说的话十分正常一样。
“为....为什么呢？”水溶问道。
“因为你担心我。”曼凝回答。
“那为什么要辱骂她们呢？”水溶不解地问。
“你担心我，我因为你担心她们而感到不开心，所以你要辱骂她们。”曼凝解释道。
“啊，哈哈哈。”水溶突然笑了。看着曼凝天真的样子，“你在开玩笑对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哼。每天为这么多人担心，我讨厌你。”曼凝说着甩开了他的手，一个人朝前走去。
水溶赶紧追了上来，重新拉住了她的手，“你呢，现在给我听好了，我真正担心的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都是我的病人，是医生的职责范畴。记住了吗？”水溶看着曼凝认真地说道。
“那你要说话算话，不可以骗我。”曼凝说。
“嗯，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骗你。”水溶认真回答。
“你此生都属于我，并且永远都不会骗我。”曼凝看着水溶的眼睛说。
“嗯，我答应你，我此生都属于你，并且永远都不会骗你。”水溶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第十二章 流浪的初猫
曼凝这才安心下来。
“那你真的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吗？”曼凝感到了怀疑，“万一你以后忘记了今天的承诺怎么办呢？”她一脸无辜地问道，仿佛自己已经受到了欺骗一样。
“不会的。我的大脑，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事情。”水溶这句话是非常实事求是的，作为一个天才，他的高智商不允许他忘记任何细节，同时，这也是给他带来很多烦恼的特征。
“那我相信你。”曼凝重新天真地说道，像一个重拾信心的小孩子。
水溶看着她的脸，在微风中有些凌乱的头发，珍珠边的黑色荷叶帽子，样子楚楚动人。
“有了这样一个完美的女朋友，谁还会有心思去看别的女人呢？”水溶心想。
两人漫步江边，讲了很多很多的话，有些话是有逻辑的对谈，而更多的是毫无逻辑的对话。水溶发现曼凝的思维非常的跳跃，经常从一个话题跳到另外一个话题，同时目光又被眼前各种新奇的事物所以吸引，就像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的一只小野猫，打断了曼凝本来的思绪，仿佛刚刚正在热烈讨论的话题完全去了真空一样。
“喵。”她蹲下来，学着猫咪的样子叫了一声。
“喵。”小猫也回复了一声。
“它在跟你对话。”水溶也蹲了下来，看着小猫咪说道。
“喵。”曼凝又学着小猫的样子叫了一声。
“喵-”突然对方一声尖叫，伸出爪子像是要攻击她一样，吓了曼凝一跳。
水溶连忙保护曼凝，“走吧，可能是一只受过什么刺激的小猫，这样和它玩不安全。”水溶说着拉起曼凝的手，想让她离开。
“受过刺激？”曼凝听了这句话，反倒更加不想离开了，“它真的好小啊。你说它有多大？”曼凝问道。
“应该是小奶猫，出生不久吧。”水溶回答道。
“三个月？”曼凝好奇地问道，她从来没拥有过任何宠物。
“没有那么大，应该不到一个星期吧。”水溶回答。
“啊？不到一个星期？”曼凝大吃一惊。
“对啊，你看，它的爪子看起来还是软软的呢。”水溶回答。
“天呐，不到一个星期就出来流浪了，初为猫。”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曼凝对这个初为猫非常感叹。
“初为猫，嗯，确实。”水溶肯定地回答。
曼凝伸出手，却又被这只倔强的小猫张牙舞爪尖叫了一声吓了回来。
“走吧。”水溶说道，担心曼凝因此受伤，“这种小猫可能有病的。”
谁知曼凝突然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水溶，那眼神几乎吓了水溶一跳。
“因为有病就要抛弃它吗”曼凝问道。
“啊，不是。”水溶连忙回答。
曼凝继续伸手试探，这次小猫竟然没有反抗，曼凝直接把它抱了起来。
“我来照顾你吧。”说着便往停车的地方走去。水溶也跟了过来。
“所以你是打算收养它吗？”水溶问道。
曼凝示意水溶从自己包里拿出车钥匙。“你开车好吗？”
“嗯，好的。”水溶回答。
在车里，小猫竟然趴在曼凝腿上睡着了。
它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随着呼吸，身体微微起伏，这样一个小小生命在腿上，曼凝竟然有点感动。
“我是不是该给它取个名字呢？”曼凝自言自语地说道。
“如果你确定了，当然可以给它取名字了。不过啊，要有心理准备，宠物不是那么好养的，是要负责任的。”水溶说道。
“你真是一点都不浪漫。”曼凝说着。用手轻轻摸了摸小猫的小小脑袋。
“浪漫是要有前提和理智约束的。当你确定可以承当责任，才有资格说浪漫的。”水溶边开车，边目不斜视地说道。
“所以，你说爱的时候，都是心里做好了负责任的准备？”曼凝突然笑了，虽然原本听到他似乎在否定自己有点不开心。
“当然了。”水溶回答。
“你看它多可爱。它好脆弱啊。”曼凝看着小猫说道，“刚刚来到世界上，就被抛弃了，它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吗？”曼凝问道。
“不一定吧。”水溶回答。
“不一定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心理学家吗？”曼凝疑惑地问。
“你是问它知不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所以我回答不一定啊，意思就是它可能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也可能不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水溶回答，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在讨论严肃的学术论文。
“虽然感觉你说的十分有道理，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听起来像是废话呢？”曼凝说着不禁笑了起来，水溶也笑了。
“嗯，这样吧，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一个人出生以来，没有吃过糖，从来没有吃过。但是呢，她吃过盐，并且她看到过别人的糖罐，里面的糖和她的盐是一样的形状。那么它要怎样才能明白自己没有吃过糖这件事情呢？”水溶说道。
“啊！”曼凝突然顿悟了什么一样。
“你理解我说的意思了吗？”水溶问道。
“嗯，差不多理解了吧。”两人这样聊着，车已经开到了曼凝家门口。
“我们到家啦。”曼凝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猫，示意水溶帮她开门，两人把小猫抱回了家里。
“你说，它是不是该吃点东西啊？”曼凝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它这么大，应该喝奶吧。”水溶回答。
“哦，对哈。”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牛奶，倒进了一个深底阔边的白色骨瓷盘子里。她轻轻拿起猫，放在骨瓷盘子的阔边上，小猫像是疯了一样，扑进牛奶里大口喝了起来。
“哇，看来它真的是饿了呢。”曼凝惊讶地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是饿了多久了，如果不是你救了它，可能就要死了呢。”水溶看着小猫说道。
“给它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呢？”曼凝自言自语。“刚刚出生，就被抛弃了。它的猫生才刚刚开始呀。”
“要不然，就叫它初猫吧。”水溶说道。
“初猫？”曼凝问道。
“嗯。猫之初。”水溶回答。
“性本善，哈哈哈。”曼凝笑着说。
第十三章 惺惺惜惺惺
可能是昨晚安顿小猫，嚷曼凝整个人的身心似乎得到了治愈。她感觉神清气爽，开心极了。
“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好事，可不可以分享给我们这种小猴子们开心一会啊。”一个新来的实习小女孩好奇地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曼凝走近，神秘兮兮第对着大家说道。
今天需要拍一组大片，因为被选中的曼凝是当下女星中十分少有的所谓高级脸，就是那种天然去雕饰的精美的同时，又带着独特魅力的脸。
“C'est Bon!”来自法国的世界级摄影师被这位灵感缪斯的瞬间真情释放感动了，大声说道，现场气氛十分热烈。
“oui! Oui!”摄影师在现场大声惊叹道，仿佛发现了宝藏一样。
曼凝虽然听不懂法语，但是简单的词汇却全然无障碍心领神会，配合着摄影师，很快自己摆出来很多独特造型。拍摄十分顺利，一上午已经完成。
“That’s fantastic Ms Shu!”摄影师过来轻轻拉起曼凝的指尖，弯腰绅士地亲吻了一下。
“Merci”.曼凝用法语道谢。
法国人似乎对这王牌对王牌的灵感碰撞意犹未尽，立马用法语长篇大论地表达了自己新的看法和灵光乍现，很可惜，曼凝一句都听不懂了。
她看着对方激情四射热情洋溢手舞足蹈，只能十分冷静地保持微笑。这时法国人已经发现了自己所传递的信息正向空气一样消失于无形之中，于是挥手示意在不远处忙着做场内管理的中国人助理。
那个女孩见状连忙奔跑过来，法国人对着她又是一遍手舞足蹈，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女孩连连点头。
半晌，似乎法国人表达完了，热切地眼神望着曼凝，似乎在等待着她接收自己刚刚被拦截的信号。
“嗯，Patrick 刚刚的意思是，这次拍摄非常完美，并且他有了新的灵感，希望马上可以和您展开新的合作，他的构思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大胆挑战和创新，这样的缪斯自己已经寻找了很久，今天与您合作，觉得非您不可，并且晚上要请您和他一同参加晚宴，到时候可以讨论更多的合作细节。”女孩一口气说完，便与自己老板保持一致的热切期待回复与肯定的表情，石像一般停留在空气中，等待曼凝的回应。
“哦，是这样啊……可是.....”曼凝知道这是好意，但是想到自己刚刚决定收养的初猫，又想起车里水溶对自己说的那段关于责任的话，突然有些犹豫了。
“曼凝小姐，这个我一定要代表Patrick 先生给您解释一下，目前的这个机会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您将从国内一线流量明星变成一个真正严肃意义上的时尚model，并且拥有更多和一线奢侈品合作的机会，这是很多业内人士求之不得的。”女孩自信地介绍，希望能尽快促成合作。
“哦，那当然是万分荣幸，我们会准时出现的。”停留在空气中的尴尬没过几秒钟，突然间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小凯。
“哦，您好您好。”女孩见状，连忙伸手出去与小凯握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您好您好。”小凯点头哈腰热情之极，像是见到了亲妈一样脸上洋溢着笑脸。
曼凝看着他的样子有点想笑。
法国人疑惑地看着中国助理女孩，女孩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解释目前的情况，法国人终于眉心舒展，喜笑颜开，又抱了抱曼凝，便跟着助理离开了。
“哇，姐，这个机会真的是石破天惊啊。”小凯夸张的表情吓了曼凝一跳。
“你冷静点儿。”曼凝说道。
“你知道patrick是有多么的傲慢与挑剔吗，他能看中我们，真的是让人始料未及。”小凯说着，仍旧心中难掩雀跃之情，开心地像是要起飞。
“这个晚宴，咱们可以好好准备一下。”小凯说着，已经开始忙活晚宴的造型和着装，并且手机微信上与法国人的助理沟通的不亦乐乎，像是两人已经熟识很久了一样。曼凝看着他敬业的样子，感觉这个人似乎也并没有选错。实际上，他已经是曼凝身边硕果仅存的亲信了。多年来虽然是造型师的身份，但是对待自己的工作，比经纪人还上心，这个人虽然平时娘娘的，经常大惊小怪举止夸张，但是本性中却没有任何另曼凝反感的部分。或许正是因为这点，才能成功地取得她的信任吧。
对于曼凝来说，闪光点的交错固然重要，但是没有任何自己反感的部分则是决定性的要素。
“咱们一定要做一个艳压群芳的造型，不能辜负有眼光的法国佬！”小凯信誓旦旦地说。
“穿什么好呢？”工作室里，助理已经推进来一整排的衣服。
“中国、特色、高级、性感....”小凯自言自语。
“蕾丝，红？”他似乎在搞一个只有自己身处其中的创作，对身边的世界视若无物。
“不行不行，这些都太庸俗了，都是满足恶俗审美趣味的流量款，拿走拿走。”小凯像是突然泄气了一样。
“或者就普普通通好了。”曼凝云淡风轻地说道，此刻她正享受着一杯加浓咖啡，翻阅着时尚杂志，看着里面的古怪造型不禁哑然失笑。
“你真的相信这套吗？”曼凝笑着问小凯。
“哎呀我说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你的心怎么这么大呢！”小凯似乎如临大敌，继续陷入沉思，剩下曼凝悠哉悠哉地看着杂志，双脚偶尔踢着茶几的桌角。
“有了！”小凯一拍手，大功告成。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设计感十足的旗袍，这个旗袍的质地是哑光的高级面料，与传统旗袍完全不同，却又更加能体现身材及传统风韵，袖子是夸张的皮草，裙子很短，显得十分利落妖娆。黑色质地，配上樱花粉的花纹，曼凝穿上，完美极了。
“真是妙手偶得之啊！”小凯十分开心地拍手感叹道。
第十四章 璀璨
晚宴上，众星云集，灯光是必不可少的。坐在世界一流的摄影师旁边，曼凝又给娱乐新闻贡献了很多硬照。期间法国人滔滔不绝，经常靠过来与曼凝耳语，曼凝礼貌点头，实际上一句话都没有听懂。而一旁的中国助理则是像一个闲置物品一样，完全插不上话。法国人的信心在告诉大家，两人正在进行热情洋溢的专业交流。
这样的晚宴，曼凝出席过无数次。精致的妆容，假装交谈，时刻做好表情管理，面对三百六十度的摄像机，贡献自己的公众形象，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公关事件毫无灵魂。不过今天的法国人似乎感染了她，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能感到他的敬业与激情，尤其是怼时尚的敏感度，他每一个顺手指向的方向，曼凝都能完全理解他想表达什么。或许这便是一种置身高处的惺惺相惜。
接下来的工作已经被法国人的中国助理和小凯神速敲定了日程，曼凝则是安心地跟着小凯的计划走，或者是说，顺从法国摄影师的计划。法国摄影师还真是个世界级名人，一个晚宴期间，无数名流凑上来与他合影。
“或者你应该摆一个不动的姿势，等着大家合完影再动，这样比较省力气。”曼凝突然用英文说。
“哈哈你说的对。”对方回答道，曼凝大吃一惊，原来他会说英文啊，那两个人比比划划跨语种顽强沟通这么长时间！想到这些，不禁笑了起来，法国人也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只会说中文。”法国人笑着说，“你和那些我见过的十分西方化的中国女人十分不同。”
曼凝也笑了。或许这世界上的很多误会都是想当然造成的吧。
晚宴结束，法国人坚持用自己的专车送曼凝回家，曼凝只好欣然答应，两人乘车来到了曼凝家门口。法国人下车拉开车门，十分绅士地握起曼凝的指尖，弯着腰轻轻亲吻了一下。两人互道晚安，法国人重新回到了主办方安排的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曼凝脑海中仍然回荡着晚宴中的音乐，整个人开心地想翩翩起舞，转身的瞬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大门口等待，此刻，正在凝视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曼凝边起舞，边陶醉地说着，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扭动着纤细的腰。
“你说呢。”水溶微微一笑，把手放在她的腰上，轻轻问道。
“你好美。”水溶低下头，看着她的脸，那是今晚小凯为她精心打造的妆容。再仔细看了看她身上穿着的裙子，眼前的女人简直美得有些不真实。
“你喜欢吗？”曼凝抬起头，笑着问他。她喝了一些酒，此刻微醺，有点迷离。
“不仅喜欢。”水溶回答。
“嗯？什么叫不仅喜欢？”曼凝好奇地问，边踮起脚靠在他的胸前。
“还有点害怕。”水溶想了想，回答道。
“害怕什么？”曼凝天真的问。
“没什么。”水溶回答。“你听见了吗？”此时两人屏气凝神，夜色温柔而宁静，听见猫咪的叫声。
“是小初。啊呀，它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呢。”曼凝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你叫我来给它喂吃的，我来了又进不去，只能在这里隔空听着它的叫声呢。”水溶说道。
曼凝连忙打开房门，发现小初已经开始疯狂地胡乱挠着门。
“对不起哦，小初。”曼凝连忙去厨房，把小初专用的骨瓷牛奶盘子拿了出来，放好了牛奶，小初像最开始看见牛奶那样，连忙冲了进去，咕咕地喝了起来。
“它看来真的是饿了呢。”曼凝说道。
“嗯，它还小，可能一天只吃两次还是太少了。”水溶说。
曼凝喝水溶坐在地板上，看着小初狼吞虎咽地吃着眼前的牛奶，似乎空气都凝结了，此刻全世界都是小初吃东西的声音。
“但是我觉得它吃的已经够多了！”曼凝突然说道，似乎刚刚想起来自己每天的食量，“你看它这么小的身体，要持这么一大盘子的牛奶，是不是已经算暴饮暴食了呢？”曼凝好奇地问
“和你的食量相比呀，这世界所有动物都算暴饮暴食。”水溶说着，摸了摸曼凝的头发，亲昵的闻了闻她头发的香气。
“它这么吃下去肚肚会不会爆炸？”曼凝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初，开始有些担心。
“嗯，或许我们应该把食物拿走了。”水溶表示同意，于是曼凝试探着轻轻挪走小初身体下面的盘子，却被小初疯狂地喵了一下，吓了回来。
“看来它还有潜力。”水溶止住曼凝说。
“它真的好能吃啊。”曼凝感叹。
“实际上我希望你也可以这么爱吃东西。”水溶又摸了摸曼凝的头发，轻声说道。
“哦，这个给你。”曼凝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包里拿出钥匙，把其中一只卸了下来，交给了水溶。
水溶看着她有些不解。
“这个钥匙你保管，如果以后我不在家，又没有办法马上回来，你可以过来照顾小初。”曼凝解释。
“哦，好。”水溶收下钥匙，感觉十分安心。像是两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这样的亲密与信任，还真是让人感觉心安。想到这些，他微笑了。
“你笑什么？”曼凝好奇地问。
“啊，没有。”水溶回答。
“还说没有？”曼凝问道。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水溶回答。
“哈哈，所以为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我信任的人，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好不好？”曼凝说着，抬起头看着她的脸。
“我真的受够了对人性的失望。”突然，曼凝补充了一句。实际上，对人性一次次失望的滋味，曼凝已经再也不想体验了。然而，人世间的各种存在，又岂是自己能掌控的呢？
“你放心，就算全世界让你失望，我也会在失望的暴雨中为你撑起一把伞。”水溶回答道。
曼凝微笑着靠进了他的怀中。
第十五章 极致
“这个怎么样？”实习女孩拿出了一条丝巾。
“你觉得呢？”曼凝反问
“我觉得.......还好吧，差不多。”女孩看见曼凝有些犀利的眼神，突然间有点惧怕，支支吾吾地回答。
“哦？还好吧，差不多？我们是靠这些活到现在的吗？”曼凝冷冷地说道，旁边的小凯连忙给女孩使眼色让她不要再继续愚蠢的话题。
“啊，不是的曼凝姐，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女孩会意，连忙挽回。这已经是一下午换的第一百件配饰了。然而曼凝仍旧觉得不满意，甚至觉得这些东西，越看越丑。
“为什么这么丑？”曼凝终于无法压制内心的愤怒和不满，“你们的工作到底是审美还是审丑！审丑的话你们互相看就行了啊，往我身上瞎捣扯什么！”曼凝终于完全失去了信心。
“曼凝姐，稍安勿躁，来喝口水。”小凯连忙端过来一杯冰水，递到了曼凝手上。
“请回去思考。马上解散。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卖弄你们本来就空空如也的头脑！”曼凝一挥手，众人如鸟兽散。
“为什么这些人，连一点正常的审美趣味都没有！如果去店里采购就能完成造型的话，还用你们干嘛！白吃饭的吗！”曼凝仍然无法消解自己的怒气，不知道这些人是怎样理所当然把垃圾围在她的身上的。
“不气不气哦。”小凯连忙过来安抚曼凝的情绪，在这一点上，他简直是专业的顺气丸。
“也不要有这样大的压力，合作毕竟是两方面的，我们尽力而为，对方是水准和经验更高的一方，本来就应该给我们更多专业指导的。”小凯的安慰让曼凝心情稍稍舒缓了一点。
“可是我们也不能像巨婴一样完全指望别人啊。尊重是赢得的。”曼凝非常相信这句话，她不信随随便便的成功，也绝不允许自己坐以待毙，浪费生命。
“嗯，懂，有道理，我们重新寻找灵感。”小凯安慰着，端过来一摞厚重的时尚造型书刊，啪地一声砸在了桌子上，似乎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魄。“咱们从长计议。”两人开始认真地研究起来。
这是曼凝的工作室第一次做这种国际一线的严肃时尚艺术合作。虽然作为流量明星向来受到奢侈品牌的青睐，但是曼凝知道那也只是，泛泛之交，对自己在时尚界的地位毫无实际的作用。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的赚钱而已，而现金，早已经不是曼凝这个级别的人物所追求的。
“这次与patick的合作，我们一定要让他眼前一亮！”曼凝满怀信心地说道。
“嗯，相信自己。”小凯鼓励道，飞速地感动杂志，寻找灵感。两人心照不宣，似乎已经投入到了忘我的心流状态之中。
“啊！这个好！”曼凝停在一页纸上，小凯凑过来，页面正是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
“对，就是这种感觉！”小凯也兴奋了起来，仿佛刚刚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鲜活、复古、极致的美与健康。”小凯高度概括总结道，“这就是我们要表达的气场。”
他深知曼凝对于目前屏幕对女性的塑造🈶️多么的不满，看到这张波提切利的画作，似乎灵魂受到了暴击。
“对，就要这种氛围。”说着一拍手，把手下们都叫了进来。
工作室立马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准备状态，大家跑来跑去，为了每一个灵光乍现而奔波忙碌，似乎产生了一种大家共同拥有的激情，曼凝也开心了起来。
“姐姐，看这个系列如何。”助理女孩又重新推出的一排配饰和裙装，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
“完美极了！”小凯把手中的搭配围在曼凝身上，“姐，这套可以马上实验一下。”
曼凝听话地把选中的衣服套在了身上，是一件精雕细琢的礼服，薄纱外敷雕着金丝，昂贵而考究。
曼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觉十分满意。“作业完成。”一个胜利的手势，工作室的人全都欢呼雀跃了。
很快迎来了合作拍摄日，Patrick固有的严肃和忘我，让工作人员亦步亦趋地跟着屏气凝神，细思每一个造型。
“What an exordinary thought!”看着曼凝工作室的造型，他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拍摄热火朝天，曼凝也灵光乍现，贡献了更多的姿势和表情。
“excellent，excellent!”全情投入的摄影师此时已经忍不住地兴奋大喊，室内的音乐更是跳跃的爵士，让人忍不住地随着起舞。
为了配合新的造型，一个年轻的外国男模呗安排与曼凝搭配。曼凝笑着与男模各种互动，而对方也是极其专业的，迅速调整了多种造型，与曼凝摆出了十分具备艺术气息的造型。
不知不觉，在摄影棚中已经工作了八个小时，沉浸在工作的激情中的摄影师浑然不觉。
“How about this?”曼凝又摆出一个造型，干脆躺在了床上，把脚踩在了模特的胸前。
“Oh my god!that ‘s so sexy!”摄影师感叹道，直接跑了过来，迅速地揭开男模衬衫扣子的前几颗，性感的肌肉立马显现出来。并且示意曼凝重复刚刚的造型动作。
曼凝伸出腿，把脚尖轻轻踩在了模特胸前，摆了几个造型，很快便完成了这个妙手偶得的大片。
“You definitely have something about fashion!”摄影结束，摄影师由衷地说道。“I am so happy for being working with you together!”
“谢谢，您也辛苦了，为您的才华所感动！”曼凝真诚地说道，摄影师看向自己的助理，听着她的翻译，随即微笑着点点头，伸出手，握住曼凝的指尖，轻轻吻了一下。
“姐，今天真是看到了你未被开发的一面啊！简直埋没了，被这恶俗的市场审美趣味。”保姆车里，小凯感叹道。
“与世界一级大师合作感觉确实不一样。”曼凝说道，表情严肃。
“这将是曼凝姐事业新的里程碑，我们可以展望一下下一个五年了。”小凯认真的憧憬着，脸上洋溢着热切的光彩。
“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认真思考一下。”曼凝若有所思的回答，却不知道，乐极生悲，此刻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第十六章 发布会
“姐，快看，样片已经出来了。”小凯兴奋地拿着电脑，跑到了曼凝办公桌前。
曼凝看着这些尚未精修的大片，已经初具模型，气场强大。
“不错。”曼凝回答了一声，便继续投入了工作。
“下午的发布会，可以直接选用这套造型吧，毕竟，这么成功的创造，没有只用一次的道理。”小凯指着屏幕里的造型，正是工作室全体成员工作一下午的成果。
“好主意。”曼凝开心地肯定了小凯的提议。
新片开机发布会上，曼凝穿着自己的新款设计礼服，款款走上前台，而身边的除了主持人，还有女二号，雷怡媛。说起这个女子，倒是不得不提，她在圈内有着极好的人缘和资源，平日里行事谨慎周到，大方得体，素有娱乐圈薛宝钗之称，如果不是曼凝这个导演指定的女一号空降，恐怕这个大戏的女一号非她莫属。
两人站在台上颇有点争奇斗艳的气势，而雷怡媛的造型，则是煞费苦心，裙摆长到需要助理在身后悄悄拖着认真摆放在地上放才离开。
“这部戏真是大咖云集中的大咖云集呢。”主持人看着台下争先恐后提问的娱乐记者，笑意盈盈第说道，“大家不要急，一个接着一个地提问。相信我们的两位女神一定能给到大家今天最满意的回答。”主持人笑着说道，并示意工作人员把椅子摆好，于是两位女神依次落座，每人手上拿了一个麦克风，准备回答记者的提问。
“请问曼凝小姐怼这次的仙侠大剧是怎么看的呢？接到这样一个角色是不是十分开心？”台下一个男记者兴奋地问道。
“还好。”曼凝回答，简明扼要，似乎并不想多说，也没有按照娱乐记者预设的思路对这次的机会进行感谢。
众记者看着曼凝，似乎很不解，他们不觉得这样一个问题竟然可以被这样敷衍搪塞。
“曼凝小姐可否解释一下，刚刚说的还好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这部网络大IP是多少艺人梦寐以求的角色呢。”说着，记者不禁看向了旁边的雷怡媛，这让对方脸上瞬间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不过以她专业的表情管理，几乎零时差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热情洋溢地看着台下的记者，曼凝知道身边这一幕，并且心中暗自感叹，“真是一个称职的dummy.”
然而轮到曼凝自己，便没那份自我勉强了。比起旁边的永远假笑的芭比女神，曼凝的表现堪称放飞。或者是刚刚合作的艺术时尚拍摄让她感受到了真实的力量，又或是新的产出唤醒了她怼审美的极端严格要求，她突然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不接这部仙侠剧，你们半年以后可能都不会再理我。”曼凝的回答差点让台下的娱乐记者们大跌眼镜。
投资人和主办方在一瞬间也是一脸懵的，他们似乎不约而同地看向曼凝，心中的想法大概雷同，这女人，到底是想干嘛？
“哦，曼凝小姐似乎对仙侠剧有自己的独特看法呢，可不可以具体分享一下呢？”另一位记者见风使舵，觉得不能放过这个可以制造话题的问题，有必要在此之上深度挖掘。
“没什么看法。以后观众欣赏水平提高了，有了正常的审美趣味，便不会再迷恋这种虚无玄幻的东西。”曼凝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些话，差点把主持人的话筒吓掉。
“所以您并不是十分欣赏这样的剧本咯？”一位记者见缝插针，脸上开始露出难掩的喜悦，这样刺激的对谈，回去正好大做文章。
“你说呢？”曼凝反问道，“你喜欢吗？”
她咄咄逼人地文回记者，脸上是一道严肃的光。
“我......”记者似乎犹豫了片刻，有稍稍侧脸环顾四周，“喜欢。我是仙侠剧的忠实粉丝。”记者最后选择了这样一个回答，众人哄堂大笑。
文化产业的人，都知道自己具体在做什么，至于所做内容的水准和几斤几两，实际上心中都是有数的。只不过碍于商业和市场，以及邀请自己来并附车马费的主办方和投资人，他们必须选择媚俗的回答。
然而，曼凝早已厌倦了这一切的庸俗。
“哦，是吗，你喜欢就好。”曼凝说着，放下了麦克，稍作休息。对方记者也讪笑着坐下了。
“请问雷小姐，对这次的卡司阵容怎么看？”另一位记者发问了。
“嗯，首先感谢主办方和投资方的邀请，我本人是十分欣赏这个剧本的，自己在家里叶研读过原著，非常爱不释手。”听旁边这位女神说到这里，曼凝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立马止住。
“原著？爱不释手？这货到底能媚俗到什么程度啊？毫无底线吧。”曼凝心里想着，内心充满了不屑，想到马上要和这个无趣而虚伪的人一同演对手戏，便感觉万分乏味。
“哦，是吗，看来雷小姐是一个非常喜欢阅读的人呢。”一位记者捧场地说道。
“嗯，还好，家里从小比较注重人文素养教育。”对方一本正经地回答着，仿佛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曼凝内心的小人儿已经笑得趴在地上打滚了。人文素养教育，就是毒这种审美趣味的书？这家伙对人文素养到底有什么误解？曼凝心里想着，脸上一丝似笑非笑，心想这无聊又虚伪的发布会赶紧结束吧。要不是主办方的多次热情邀请和不菲的片酬，自己才懒得参与到这样一个水平的剧组呢。
曼凝有敷衍地回答了几个问题，记者们纷纷甘之如饴，拿着录音笔记录，摄像机各个角度的拍摄，一场喧闹的发布会在各种戏虐揶揄中结束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并没有人真正在意，二最后真正被众人瞩目的，则一定是经济回报。对于这一点，曼凝早已看透反倒有恃无恐。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站在流量顶峰，怎会有这么多人点头哈腰往身上蹭热度？若是自己哪天光彩不再，就算是自己态度再好，再怡人，也不会得到媒体的追捧和垂青。
这世界的规则便是如此，凡是拥有的，会更容易拥有更多，凡是困乏的，可能其本身拥有的，也无法守住。
曼凝只能祈祷自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第十七章 叵测
“曼凝姐，喝口水吧。”后台，熙熙攘攘，众人围着自己服务的艺人忙碌，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小凯正拿着一杯冰水走了过来，他知道曼凝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喝冰水的，虽然后台的条件并不是十分理想，但是还好，自己已经从新的合作对象雷以媛的助手那里要到了冰水。
“这女孩真不错，上道儿。”小凯笑着说。
“谁？”曼凝疑惑地问道。
“那个女二号的助理，非常殷勤的，会来事儿，孺子可教。”说着把刚刚做好的一杯冰水递到了曼凝面前。曼凝接过去便喝了。
“咳-”曼凝突然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呛到了吗？”小凯连忙不知所措地拍打她的背。
“这什么水啊。”曼凝连忙把口中的水吐了出来，从包里拿出一个自己经常携带的威士忌小酒伴，扭开瓶盖一饮而尽，方才好些。
“像害死我啊！”曼凝突然咒骂了一句，突然间，两人意识到对方的来者不善。
“我的天，有点阴呐。”小凯感叹道。“我这就去着他们算账！”说着怒气冲冲地便要走出去对峙。
“回来。”曼凝大喊了一声。小凯停住了脚步。
“算了。”曼凝回答。说着整理东西，“我们回工作室吧。”说着，便拎着自己的包走了，小凯也跟着走了出来。
“姐，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啊？”小凯不解地问道，“这个事情挺严重啊，我们可以抓住他们这个把柄，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不然以后日子不好过啊。”保姆车里，小凯忧心忡忡地说，虽说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奇葩货色都见过，但是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蛇蝎做法，倒是第一次遇见。
“算了。”曼凝回答。
“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平时稍有不满，对别人动心起念达不到你的要求水准的你都跳脚，现在这个，这么明显的加害，怎么就装作看不见了呢？”小凯对于曼凝的反常全然不解，似乎眼前的曼凝突然变得陌生。同时，他感到了脊背发凉，这么恶性的事件都做得出来的人，到底打了什么算盘呢？
“她已经没救了。”曼凝突然又有地来了一句，从包里掏出一只雪茄，点燃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只和尚且有救的人辩论。”曼凝说着，眼底竟然有些悲伤。
“没救了？”小凯重复着，似乎刚刚理解了曼凝的意思，“是啊，坏到这个程度，确实不是我们应该卷入的环境了。”
“现在还有办法解约吗？”曼凝问道，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
“恐怕我们没有这个经济实力了。合同里的赔偿条款，是我们触碰不起的天文数字。”小凯失望地回答。
“哦，这样啊，以后多加小心吧。”曼凝无奈地回答，却感到嗓子发痒，越来越不舒服，竟然又咳嗽了起来。
“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呢，师傅，马上掉头区医院。”小凯连忙嘱咐司机赶往医院，同时心中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喝了什么吗？”医生一边用医疗登照着曼凝的嗓子，一边怀疑地问道。
“她先是喝了一口成分不明的冰水，随后完全吐了出来，有喝了两百毫升威士忌。”小凯在一旁解释道。
“威士忌救了你的嗓子。”医生感叹道。
“怎么回事？”曼凝回答。
“你的嗓子差点毁了。”现在马上打些抗生素吧。说着便开了点滴药物。
“那现在没事了吗？”小凯不放心地问道，似乎必须反复确认才能让自己安心。
“现在没事了。不过抗生素要打一次，巩固一下免疫力。”医生回答。
曼凝此时已经满脸冷汗，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人恨她恨到了这个地步。
“休息一周，不要用嗓子。”医生嘱咐
“哦，好的，谢谢医生。”小凯替曼凝回答。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啊！”小凯感叹着，仍旧感到了脊背发凉。
“看来我们遇到麻烦了。”曼凝说着，不敢看护士正打算扎进去的枕头，往小凯身边一躲，小凯非常了解胆小的她，最怕打针，伸手去护住她躲眼睛，不让他看见这一幕。两人坐了三个小时，才在医院结束了这漫长的点滴。
“还好开机档期在十天以后，不然还真是无奈了。”小凯安慰道，试图在已经灰暗的现实中寻找一丝光明。曼凝没再应答，闭目养神，休息了片刻。
回到家已经是72个小时后的事情。距离上一次离开家。小初的爪子挠着墙壁，它的肚子被喂的圆滚滚的，已经像一只肥胖的小猪。正在逗着小初的片刻，却听见一声门响，是水溶。
“你回来啦。”水溶笑着说，一脸的阳光和不设防，虽然面色略有憔悴和疲惫，但是声音依旧中气十足清脆迷人。
“嗯。”曼凝答应着，她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
“怎么了，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水溶看见曼凝坐在地上，一个人孤单的小小身躯，面对着小初，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初的一举一动。
“怎么了，很累吗？”水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柔地把她揽在了怀里。“感觉像是一个世纪都没见到你了。”突然他在耳边轻声地说道。
曼凝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味道，像是回到了一个温暖安全的世界。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轻轻的滑动。
“今天好乖，是太累了吧。累了就别说话。”水溶摸着她的头发，又滑倒了她的左手上，正好捏住了她手上下午打过点滴的针孔。
“啊。”她惊叫了一声，凄楚而沙哑的声音把水溶吓了一跳。
“怎么了？”水溶紧张地问道。
曼凝把手抽了回来，用另一只手护住了左手，水溶这才看到她贴着医疗胶带的手。
“这是什么？你打了点滴？生病了吗？”水溶心疼有不解地问，不知道离开了这几天，曼凝到底发生了什么。
曼凝没有出声，也没有回答。把手收回来，继续钻进了水溶的怀里。像小初那样，柔弱而又乖巧地寻求安慰。
水溶不再追问，而是轻轻地温柔地抱住她。他不敢用力，不知道她身上其他部分还有没有伤口。
第十八章 似灯将尽
“在干嘛呢，最近也听不到你的动静呢。”是姐姐曼琳。
曼凝试着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离发出声音还有一段距离，于是放弃了这个尝试。
“跟你说啊，最近很担心你。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被人陷害了，把我都吓醒了，一身冷汗。”那头姐姐的话让她心里为之一震。
“你还好吧，这几天。”姐姐那边还在滔滔不绝，曼凝只好挂断电话。每一次试着发生的感觉，让她嗓子格外痛痒，干脆放下电话，在微信中打字和姐姐交流。
“还好，不方便电话，这里说吧。”曼凝打出了一行字。
“哦，知道你过得好就行，就是担心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总让人担心，我最近这半年，做的噩梦都是关于你的。”姐姐那边不无忧心地说道。
“我没事，好着呢，别多想。”曼凝安慰道，仿佛受伤地是姐姐而不是自己本人。
“嗯，那就好。对了，上次跟你说的妈妈那边装修房子，进展的非常顺利呢，施工团队很专业，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那边兴奋地说道。
“那就好。”曼凝回答，习惯了对她有些繁琐的语言做封闭式回答。
“是啊，还是得专业的公司，有品位。说到品味啊，既然现在妈妈那边的装修都已经基本成型了，你说要不要就着这个机会，置办一些配得上装修档次的家具呢？”果不其然，又是要钱。说是置办，实际上以为妈妈操心的名义做采购捞一笔的小心思而已。不过对于这些，曼凝早已不再计较，毕竟明知她就是这个格局，像水蛭一样恨不得吸在自己身上。这也是自己从不找她聊天的原因，曼凝内心在需求感情的时候，最终发现自己总是被利用。有的时候，还会被人把自己的情绪牵引到过往伤心的往事中，以达到深刻的交流产生的情感共振，最后借着这些共振，提出要钱的要求。
这些把戏，真是无休无止。曼凝早已身心俱疲。
“需要多少？”曼凝直截了当。
“五百万吧。毕竟爸妈老了，也值得享受一些真正有品味的东西，想给他们置办一些古董家具，爸在这方面还是很爱好的，而且也真是他今年马上六十六大寿，就当一份生日大礼了嘛。”那边突如其来的狮子大开口让曼凝心中惊讶不已，不过这一连串的由头似乎又无懈可击。
“好吧。周末给你打过去。”曼凝只好答应了，像以往每次那样被说服后的妥协。
“嗯，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啊。我昨晚梦到你，半夜起来，枕头都哭的湿透了。把你外甥都吓到了呢，他还问妈妈怎么哭的这么伤心。我跟他说呀，还不是担心小姨，小姨一个人在外拼事业，很辛苦，又总是噩梦梦到她有不测，我的心啊，总像是为你悬着一样。”说着，似乎又带了哭腔，听起来像是真的很伤心。听完这条语音，曼凝感到更累了。
她的担心像是一个巨大的心理负担，不但不能对曼凝的身心喝生活带来任何有益的改变，反倒成了一份人情债，让曼凝每次身不由己的舍弃自己的正当值得，拱手让给他们，并且还要感恩戴德他们的关心和担忧。那些不知道是否真正存在的噩梦，却是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曼凝把手机摔到了一边，昏昏沉沉第睡去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时间已经停止了，儿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喵。喵。”小初在门外的叫声唤醒了她，此刻已经天黑，曼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走出卧室，抱起小初，给它准备牛奶，曼凝感到了头痛欲裂。过去的一个星期，过山车式的心情体验，从强烈的心理共鸣，兴奋的创作，惺惺相惜的同频共振，满意的工作成果，到被提问，被暗害，回家休息，被利用亲情巧取豪夺，曼凝的世界突然又回到了天昏地暗，有如她被强迫去看水溶的第一天。
对了，水溶。这世界上，或许自己唯一可以寄托感情的人。
“你在干嘛？”曼凝不知道自己在流眼泪，并且止不住地拿着干邑酒瓶恢复了酗酒生活。
“马上下班了，你呢，还好吗？”水溶那边秒回。
“我想马上见到你。”曼凝发过去这条信息，便又大口喝了干邑，瓶中的干邑一点点所剩越来越少。
这样喝酒会死吗？自己好像刚刚打了药物。曼凝突然产生这个想法，不禁迷茫，渐渐地竟然失去了知觉。
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眼前是水溶，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醒了。”水溶轻声说道。
“我怎么了？”曼凝疑惑地看着周围。
“没什么。你晕过去了。可能是饮酒过量。”水溶柔声细语地安慰道。
“哦，我的错。”曼凝已经恢复了清醒，发现自己再一次饮酒过量，酒精中毒。
“不，你没有错。”水溶回答道。
曼凝闭上了眼睛，感到了头痛欲裂。
“不要责备自己。不要怼自己有任何要求。有我在，都是我的责任。要求我。”水溶握住曼凝的手，轻声说道。
“这和你没有关系。”曼凝说着，眼角划出来一道泪痕，“是我自己把自己活成了这个样子。”
“不要这样说。总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你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我，你还记得吗？”水溶说道。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曼凝重复，疑惑地看着他的脸。
“对。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我对你做过的每一个承诺，也都算数。”水溶回答。“就算全世界的人性让你失望透顶，我也会在暴雨中为你撑起一把伞。”水溶坚定地说道。
“你真完美，像一个天使。”曼凝笑着说。“可是，”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我见到了天使，是不是说明我已经死了，现在正在天堂里？”曼凝笑着问道。
“我就是你的天堂。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水溶心痛地回答。
第十九章 我要怎么相信你
如果不是这次突如其来的酒精中毒，水溶似乎都快忘了曼凝竟然是自己的病人。葱第一眼见到她时，她所表现出来的乖张和后来的跋扈挑衅，再到后来的无理取闹，强迫自己说爱她，再到迅速第真正与她坠入爱河，几乎失去理智，水溶最近一个月的心路历程比他过去二十几年的情感经历都要一波三折并且异常深刻。
眼前的曼凝终于恢复了她最本质的疲态与病态，这让他突然必须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以一种跳出亲密关系的专业态度，来对待她。只可惜，眼前的她柔弱不堪，又似乎找不到明显病因，奄奄一息，让他心痛不已。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水溶的脑海中有着无限的猜测，以及回顾过去的案例学习和总结中，有可能的情况。
“水溶。”曼凝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沙哑，几乎听不到声音。
“嗯，我在呢，你不要用力说话。只要动动嘴唇就可以。”水溶连忙制止她尝试说话的行为。
“水。”水溶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想喝水。于是扶着她做起身来，把一瓶矿泉水递到了她的面前。她像是口渴了很久，大口喝了进去，竟然喝完了半瓶。
“慢点，不要一口喝太多。”水溶一边安慰一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背。
“想回家。”曼凝试着对他唇语。
“回家不急，一会看看医生怎么说，只要医生一同意，马上带你回家。”水溶回答。
“嗯。”曼凝点点头。疲劳地有生困意。水溶把她轻轻放倒，看见她又睡着了。她在睡梦中，紧紧握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手。水溶看见她的表情在变化，时而皱眉时而恐惧，有时还会流出眼泪。
“水溶。”睡梦中她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嗯，在呢。我在。”说着，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才再度安心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晚，曼凝渐渐冷静，似乎睡梦中不再有更多小动作，脸色也开始好转起来，平和像个婴儿般充满了安全感。水溶这才抽出已经被紧紧捏到发白的手，去外面透了透气，看着窗外的夜色，没想到这一天会是在这里结束。
回到病房，却发现曼凝已经坐了起来，像是有些惊慌地在寻找自己。
“我在呢，在呢。”水溶连忙坐在了她的身边，把手再度递给她，她则接过他的手，紧紧地握住。
“可以回家了吗？”曼凝用唇语问道。
“嗯，刚刚问了医生，说办了出院手续就可以走了。”水溶回答。
“我不喜欢医院。”曼凝天真地看着他的脸，像一个求助的小孩子。
“嗯，我懂，没人喜欢医院。我这就去给你办出院。”说着便走了出去。
不一会手续办好。曼凝恢复的没那么快，仍旧很虚弱。水溶直接把她整个人小小的身躯抱了起来，抱进了出租车里，把她带回了家。
进了家门，重新问道家里熟悉的熏香，曼凝感觉身体舒适多了。
“好喜欢。”曼凝对着水溶唇语，似乎对这本来拥有的一切更加满足。小初则看见两人回家，摇着尾巴也跟了过来，在水溶腿边蹭来蹭去。
“把它也抱上来吧。”曼凝唇语。
“等会。”水溶回答，把曼凝直接抱进了卧室，又把小初抱了进来，轻轻放在曼凝旁边，自己也轻轻侧身躺下。没有灯光，屋子里是月亮的光，照耀着三个身躯，小小的小初安宁地躺在中间，曼凝对着小初侧卧，水溶也对着小初侧身躺着，小初的身体微微起伏，已经进入了安然的梦境。曼凝看着小初，露出一丝微笑。
“睡不着吗？”看着曼凝睁着眼睛，水溶问道。
“睡太多了。”曼凝回答。
“那要不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水溶说道。
“好的。”曼凝笑着回答。
“那就讲一个小白兔和小灰兔的故事。。从前呢，在森林里，有一只小白兔，它很孤独。它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朋友，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一天，它决定去寻找一个可以和自己一起玩的小灰兔......”
“然后呢？”曼凝好奇地问道。
“然后啊，它沿着小路走啊走，发现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个时候，突然啊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房子，小房子里点着灯...”
曼凝不知不觉睡着了。
早晨醒来还是同样的睡姿，小初异常安静，圆滚滚的肚子朝向自己，曼凝伸手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肚子，小初稍微动了一下，便又毫无防备地睡去了。曼凝又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它的肚子，小初的爪子在半空胡乱抓了一下，又不动了。
“傻样。”曼凝笑着，一种幼稚的得意。
“不要动它了，它还没有睡醒。”水溶轻声说道。
曼凝看了一眼水溶，调皮一笑，又用指尖捅了一下小初的肚子。小初像刚刚一样，朦胧中向上方胡乱伸爪子抓了一把空气。曼凝笑了起来，虽然无声，但是很开心。
“怎么这么幼稚呢。”水溶说着，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曼凝一只手轻轻盖在小初的肚子上，便覆盖住了它整个肚子。
“它好小。”曼凝对着水溶唇语，像是在感叹。
“是呀。”水溶用手包住它整个小脑袋。
“巴掌脸。”曼凝说。
“不对，这个才是巴掌脸。”说着把一只大手隔空比在曼凝的脸上。
“你看，你的脸，还没有我的手大。”水溶有些得意地说。
曼凝看着他的手，白皙，修长，这本该是一双艺术家的手。
“你这个大手，任何脸都是巴掌脸。”曼凝笑着说。水溶也笑了。
一声微信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曼凝摸出手机一看屏幕，是哥哥。那边发来一大串语音，为了不让对面的水溶感到困扰，她直接转换了文字，果不其然，又是麻烦。
“最近怎么样？有空周末见一下啊，投资有了很乐观的进展，希望你能多了解参与一下。”曼凝看了这个样子开场白，已经不想再理，关掉手机扔到了一边。
“怎么了？”水溶看着曼凝的表情似乎从平静到不悦，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曼凝没打算解释。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第二十章 重新面对
时间过得很快，曼凝突然发现，这被迫的休息反倒给自己带来了益处，那就是理所当然的停止一切工作，不用任何额外努力地生活。
我们总是疲于奔波，为了生活而努力，为了理想而奋斗，却不知，生活不在别处，就在当下，理想不是远方，理想由现在的一部分构成。而“什么也不做”，何尝不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姐，气色不错嘛！”小凯喜气洋洋地说。
“你也是！”曼凝回答。
“终于开工，心情真是瞬间舒畅很多了啊！”小凯感叹道。“这次我们准备得十分充分，接下来一个月，咱们整装待发！”小凯一副迎接战斗的样子，接下来一拍手，从门外走进来一排黑衣男。他们整齐统一，身材匀称健硕，戴着墨镜和鸭舌帽，耳朵上戴着对讲耳机，双手背在后面，两脚张开，这气势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这是？”曼凝有些不解地问。
“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无啊！”小凯说完，顿感似乎哪里不对，“啊，不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些是我们接下来一个月的保镖。我们是不害人，但也绝不允许别人的加害。”小凯信誓旦旦地说道。
曼凝看着小凯，怼他虽有夸张但是逻辑上十分有道理的做法表示认同，稍微点点头，让他们先下去了。
见保镖们依次离开，小凯得意地说，“我就不信那个姓雷的蛇蝎变态还能有机可乘。”
“你小点声。”曼凝看了一眼周围，谨慎地回答。
“怎么了姐，明明是我们遇害啊，怎么搞得像是我们是坏人一样啊，咱们正当防卫还要偷偷摸摸不成！”小凯有些气不过了。
“不是这样的，没那么简单。咱们能做到的，就是自保，低调，别和他们的人扯上关系，更不要公开发生冲突，听见了没有？”曼凝有些眼里地对小凯说。
“哦，知道了。”小凯听得仍旧十分迷惑，但是止不住地下意识表示赞同，毕竟自己追随曼凝多年，对于她做事的逻辑还是尊重的，知道她的判断应该自有她的道理。
“萍水相逢，一笑而过。这就是咱们以后对待真坏人的处事方法，千万不可直接冲突，更不可恋战。”曼凝见小凯疑惑，又嘱咐了一句。
“嗯，知道了。”小凯说着，开始用刻刀打开刚刚工作室收到的快递，之前与法国摄影师合作的专题已经出了成片，小凯拿在手中，哇地大叫了一声。
“惊为天人！”小凯感叹道。
“快给我看看。”曼凝也迫不及待凑过来，翻开自己的专题部分，十分开心。
“能有这样质量的作品让我很欣慰啊。”小凯感叹道。
“可惜这个不会常有的。不过可以把这个水准当作以后工作的一个参考指标。”曼凝开心地回答。
“对，这些要放大，直接挂在工作室。我让对方助理把精修后的文件给我传过来。”小凯说着，便急急忙忙跑出去安排了。
一切似乎有转回了正轨，一点日常的烦恼，可大可小，此刻阳光充足，照在桌子上，曼凝似乎恢复了一些对工作的热情。
果不其然，新片场乌烟瘴气。一些不知道算是几流的演员倒是摆起了派头，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明星。
“曼凝姐，你好。今天看起来气色真的很棒耶。”一个女孩过来套近乎，这种感觉曼凝已经麻木了甚至有些厌烦。这样短暂相识的交流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但是敷衍又是必不可少，不然指不定会被哪些有心的群体拿去大做文章。
“谢谢。”曼凝问笑着说。
“曼凝姐加个微信吧。”女孩凑了上来，拿出手机像是要扫描的样子。
“啊.....”曼凝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对于这样自己可能一期一会的人加上微信的意义何在，并且如果加了她的微信，又不理会她后续的可能的打扰，自己则等于平添烦恼。
“啊，那就加我的经纪人工作微信吧，他全权代理我的。”曼凝笑着说，把旁边小凯叫了过来，小凯会意，把自己的手机微信打开到二维码页面，给女孩扫描。
女孩没再纠缠，开心地扫了小凯的二维码，说了句谢谢，便离开了。
开机第一天，曼凝的身边无时无刻不萦绕着一群黑衣人，这让探班的娱乐记者有了足够的猛料，“一线流量小花身边的神秘黑衣保镖男团”，“舒曼凝仙侠大剧开机第一天，保镖围绕疑似炒作”，种种新媒体标题，已经接踵而至。
“这明明是乱写啊，这帮人！捕风捉影真讨厌！”结束了一整天的劳动，保姆车里，小凯愤愤不平地说道。
“随他们去吧。”曼凝看着窗外，似乎已经超然物外。
“姐，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这些人明明故意的黑化你啊。”小凯不解地问。
“不然呢？”曼凝突然看向小凯，虽然戴着墨镜，但是仍旧能感受到她严肃的面容和犀利的眼光。
“知道有一种生物叫鲸虱吗？”曼凝突然小声地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劳累一天后剩下的最后气力。
“嗯？”对这莫名其妙的话题，小凯感到了奇怪。
“就是一种，寄生在鲸鱼身上的动物。”曼凝说道。
小凯像是突然明白了曼凝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要去理那些叮在别人身上吸血的昆虫？”小凯顺着自己的理解说道。
“不是。鲸虱不是昆虫，是一种进化出来的甲壳动物。而且，它们不吸血。它们靠啃食鲸鱼的皮肤维生。轮不到鲸鱼理不理它们，它们一直在那里，直到鲸鱼死去，还能随着鲸落再寄生相当漫长的时间。”曼凝一口气说完，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看向窗外，夜色温柔，轻轻按下车窗，一缕微风吹了进来。
“懂了吗？不要太自恋，我们没那么多能力。我们只需要选择我们自己该做的事情。”
“嗯。懂了姐。”小凯说着，也看向窗外，似乎这温柔的夜色，远处的霓虹，让人对喧闹的生活产生了谅解。
第二十一章 与蛇蝎共舞
这个新剧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换句话说，这个人人都认为应该是很好赚钱的流量戏钱并不好赚。曼凝发现自己高密度地见诸于各路新媒体，并且内容千奇百怪，花样频出。有些令人忍俊不禁，而有些，则让人无法忍受。
“姐，这个有点过分了啊。”小凯拿着手机走了过来，把屏幕放在曼凝眼前。正在午餐间歇的曼凝一看便气不打一出来。报道用了最近刚刚合作过的与国外模特的共同合影，而造型则是自己的脚尖踩在对方解开几颗扣子的胸前。配文低俗不堪，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想象力。
“这些人是有病吧？”曼凝生气地直接把手机从桌子上一把甩了下去，剩下小凯心疼地跑过去见手机，“哎呀这可是喔新买的iphone 101.
曼凝怼这样的日常本该理所当然泰然处之，然而这些越来越没有底线的媒体经常让她的神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些人还能更没营养一点吗？”曼凝生气第喊道。
“不气不气哦，鲸虱，你不是说过了嘛。”曼凝没再搭理，只能独自调整情绪，应对下午的拍摄。
“搞了半天，原来是白莲花啊哈哈。”对手戏里，雷姓女艺人由于根制片人有过协议，只要摆口型对词即可，过去一天都是口中念叨一二三四五六七，然后等后期配音时难为那些幕后工作人员的，没想到今天竟然直接嘴里念念有词，并且无论如何，都像是直接针对曼凝的。
“什么高端啊，上流美啊，不就是好色嘛，真的是装的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做人做到这份上，不怕精神分裂吗？”曼凝没有理会，没想到对方反倒更加振振有词了。
“还好还好。”曼凝忍不住开始反击。把自己准备好的台词直接废弃了，开始以一种针锋相对的姿态回应雷怡媛。“我只是正常表现，就可以吸引世界的目光，正面也好，负面也罢，不像某些可怜的人，要靠跪舔全世界，八方立牌坊，才能换来一点虚假的存在感呢。”曼凝句句带血，直接刺入敌人的心脏。
“你！老娘今天就要你好看！”说着把剑抽出来，直接抵在曼凝的脖子上，寒光凛凛，这逼真的道具简直吓了曼凝一跳，虽然明明知道这是再演戏，却仍旧感到脊背发凉。
“我劝你，做人不要把力气全部花在陷害别人身上，不妨努力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发扬光大的地方，也比你现在一面踩踏竞争对手，把世界看成假想敌，一面谄媚讨好用人格换资源来得更有指望一些。”曼凝说着这些话，眼里一四寒光，让对方似乎怒不可揭。
“好！精彩！漂亮！到位极了！”导演突然在不远处大声喊道，看得出来他兴奋极了。
“没想到两位女神这么快就入戏了，这场决斗就是要这个氛围，一种恨不得杀死对方的强烈嫉妒之心和一个娓娓道来的鄙视的劝解，就是这种感觉！二位诠释得十分完美！”导演说完，示意大家可以休息片刻，小凯跑出来给曼凝整理衣服，把她扶到了化妆间。
“太过瘾了姐姐。你骂得我都感觉很出气！这女的，不就是个大变态吗？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今天那个破媒体估计也是他们的人。”小凯有些兴奋地说道。
曼凝深知对方不是哥好惹的人物，一个没有任何实力的人能与自己演对手戏，肯定是背后有更深层的原因。而那些原因到底是什么，则不是自己有限的精力可以弄得清的。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本该隐忍低调，却无奈对方欺人太甚，总是找到头上来。这莫名其妙的攻击和怒火，指不定会引爆什么不可想象的未知。
脑海中想象着雷怡媛最后的眼神，曼凝自己都感到了一丝惧怕，那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儿这个女的，到底与自己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就这么大的怒火呢？曼凝脑海中升起这些疑问，但是全然没有线索，索性不再去想，整理心绪，准备接下来的拍摄。
没想到那边倒是很自然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曼凝甚至产生了错觉，刚刚的一幕，难道是自己的假想敌？对方只是用了一些符合气氛的台词，说着剧本里的气氛？这些怒火与挑衅与现实中她与曼凝的关系毫无相干？如果是这样想的话，确实说的通，毕竟刚刚的围观群众都在叫好，大家都投入到了戏中，没人认为这是真的冲突。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看见，但是所有人都没看见的冲突。而对方此刻则又恢复了一贯的微笑女神温婉气息，似乎刚刚是另一个人附体一样，来应对接下来的符合剧情的戏码。
曼凝只好把一切抛诸脑后，权当是自己想太多了。有时候，换个角度，把一切简单化，似乎问题并不存在。曼凝这样安慰自己，相安无事，拍完了下午的戏份。
“这个雷怡媛，这一身演技，简直超出演艺事业啊。没个精神分裂能做到这个效果？”保姆车上，小凯感叹道。
曼凝望着窗外，毫不做声，他知道小凯又在止不住地翻阅着主办方最近释放出来的各种边角料话题，很多都是在道德的边缘子虚乌有的捏造，标题大胆而吸引人眼球，让小凯看的心情跌宕起伏，有很多时候，甚至不敢让曼凝看到自己的表情，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外界评价甚至攻击。
“我的天哪，他们疯啦！”终于小凯无法抑制自己的尖叫，对着手机屏幕睁大了眼睛大声喊道。
曼凝回过头凑齐过来一看，自己瞬间头晕目眩。是剪辑的短视频，把自己的头P在了不知道是谁的身上。
“这个可以告他们违法侵权了吧。”小凯怒火中烧地说。
曼凝看着手机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定是那个变态女人，她到底得的什么类型的精神病啊！”小凯十分愤怒地说。
第二十二章 流言蜚语
“停车！”曼凝大喊一声，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曼凝拿着手机冲出车门，站在路边，用高跟鞋狠狠地踢了一脚眼前的梧桐树，自己的脚尖瞬间麻木了。
拨通了资方的电话，怒不可揭地等待对方接听。
“喂？曼凝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那边像是在一个饭局上，拿腔拿调地说道。
“程总，你们到底保护不保护与你们合作的艺人？现在有人敢于这样大做文章，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处理一下？”曼凝生气地说。
“哦，曼凝啊，消消气，慢慢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倒是语气更加舒缓了，仿佛天下太平一样。
“我现在发给你，你自己看。”曼凝说着，拿起手机，把刚刚看到的新闻一一转发给对方。
“看到了吗？这些是人干得出来的吗？”曼凝越说越生气，“这都什么恶俗标题，为什么要容忍媒体这些低劣角度的炒作？”
“啊，是这些啊，你别生气，这个嘛，我们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艺人嘛，不就是挑起话题，被大家讨论的嘛，网上有热度，经常上热搜，这都是多少同行求之不得的呢。对方似乎完全不在乎此刻曼凝的激动情绪，并且在他看来，曼凝的反应似乎是有些无理取闹的幼稚。
“程总，您要是这么说，那我可要采取对策了，咱们合同里白纸黑字签的清清楚楚，拍戏过程中，不可以用艺人拒绝的方式炒作的。”曼凝见对方已经不讲理，直接拿出终极杀手锏。
“啊，你别激动啊，不至于不至于。”对方连连稳住曼凝的情绪。“公司马上启用公关团队的辟谣程序，必要时会采取法律措施，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保护艺人放在第一位的。”对方言之凿凿地打着保票，曼凝只好暂时相信了他。
“那你们要尽快啊。”曼凝有点有气无力甚至自欺欺人地说道。
“知道了，你放心。”对方笑着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曼凝也知道这外界的舆论是有多么的不可控，自己也对这敷衍的嘴脸非常失望，无奈只好观察一阵子，看着后续动向。
“怎么样，姐，沟通的还好吗？”回到保姆车里，小凯问道。
“答应的好好的。”曼凝说道。
“那就先选择相信他们好了，毕竟目前只是一些编造和臆测的绯闻，相信有点智商的观众都能分辨的清真伪的。唉，但愿观众都有智商吧。”小凯说着，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刚刚安慰曼凝的话，无奈地感叹了一声。
“先这样吧。这些人，真不知道还会搞出什么闹剧。”曼凝靠着椅背，闭上眼说。显然她已经十分疲劳了。
“嗯，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总会有结束的。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次接这个合作算是没看清对方是人是鬼，下次咱们不就吃一堑长一智了么。”小凯柔声细语地安慰道，他一向手机曼凝工作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顺气丸。
“嗯，但愿吧。”曼凝说道，便昏昏沉沉像是要睡着了。
到了大门口，下车，发现自己家的灯正亮着。
“呀，家里有人啊姐。”小凯惊讶地发现了这一不同以往的现象，从前不论早晚，送曼凝回家，她的家里从来都是漆黑一片，他也知道最近几年曼凝的生活，与八卦杂志丰富的想象力描绘出的那个子虚乌有的形象相比，曼凝真人简直判若两人。而现在发现她的家里竟然有灯光，不禁十分好奇。
“啊哈，这个我就不敢再问了哦，嘿嘿。”小凯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笑着示意司机开车，于是便离开了。
曼凝走到门口，按了按门玲，水溶从里面轻轻打开门，客厅的光柔和而温暖，曼凝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明明是自己的家，却因为另外一个人在里面为自己守候，而感到了踏实的幸福。
“你什么时候来的？”曼凝进门脱掉外套，水溶接过来，挂在客厅的衣架上。
“下班就来了，怕小初饿到，它最近好像食欲非常旺盛。”水溶说着，忧蹲下来看着诺大的客厅里小小的小初，它的身体已经杯喂的圆滚滚的。
曼凝光着脚走了过来。裹身裙让她无法蹲下来只能侧着身体坐了下来，双手抱膝，看着小初。
“爱吃饭的宝宝，真可爱。”曼凝笑着说。
“是啊，真希望另一个宝宝也能这么爱吃饭啊，那样的话就会比它还可爱呢。”水溶说着笑着看着曼凝。他的眼神清澈无比，就像一个纯净的小天使。
“为什么所有的动物，只要胖胖的，就很可爱，而人却不是呢？”曼凝看着正在大口大口吃着盘子里的牛奶的小初疑惑地说道。
“谁说的，你再胖些会更可爱。”水溶说着，摸了摸曼凝的头发。
“我再胖些？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胖？”曼凝对于自己的体重十分敏感。
“啊？没有啊，喔刚刚说你再胖一些，会更可爱啊。”水溶连忙解释。
“那你为什么要用再字？再不就是更的意思吗？再胖些，不就是说明在原有的胖的基础上更胖吗？那意思不就是，本来就胖吗？”曼凝突然越说越激动了。
“你是不是，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就算再胖些，也是非常可爱的。啊，我漏掉了就算两个字。你看，就是说话没表达清楚意思。”水溶解释道，满满的求生欲，终于为搜索大脑中的词汇储备成果而感到了放松。
“哦……”曼凝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不对啊，那你刚刚说，再胖些会更可爱，那不就是说，现在还不够可爱的意思吗？”曼凝像是反射弧很慢的又突然接收到了另外一个人信号，让水溶不禁哭笑不得的有了崩溃状。
“哈哈，女人啊。”水溶不由自主地感叹，这是他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传说中的女朋友的生气，不需要任何理由，甚至能创造出很多理由，不过他的内心是幸福的，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对自己说出去的话咬文嚼字分外敏感儿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第二十三章 大方
“不是，当然不是，你现在已经是可爱的巅峰，可爱爆表。”水溶解释道。似乎今晚陷入了无限循环的解释模式中。
“什么叫可爱的巅峰，就是以后会滑落到不可爱的低谷对吗？”曼凝说着，懒洋洋的就地躺了下来，慢慢蠕动，像一只小虫。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水溶正惯性地想要解释，此时却发现脸正贴着地板，头发凌乱散在后背的曼凝脸上竟然出现一丝狡黠的笑容。
“我知道了，你耍我，好啊小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水溶像是恍然大悟，说着便俯身过来，用手抓住了她的两只手。
“说你是不是耍我？”水溶假装严肃地问道。
“不是。”曼凝笑着摇摇头。
“不是？嗯？”说着便低头吻了下来，曼凝连忙把头一转，让他差点没吻在地板上。
“我看你就是玩上瘾了。”说着又试着亲吻她的另一边脸，小初见状在一旁喵喵地叫。
“你看，吓到小初了。你这个兽性大发的人。”曼凝笑着说着，推开了水溶。
水溶脸色绯红，站起身来坐在沙发上，发现自己刚刚可能动作过于迅速，衬衫的扣子掉了一颗。
“这里掉了一颗扣子呢。”曼凝说着却把手直接伸到了水溶衬衫里面。
“你不是在说扣子...”水溶下意识地忍不住大喊了起来把她的手腕抓住拿了出来。
“怎么了，我看看有没有掉进衬衫里啊。”曼凝装作无辜地说。
“没掉进衬衫里。”水溶笑着说，“而且，不信的话，我可以再解开两颗，让你用脚找一找，看有没有掉进衬衫里。
曼凝这时菜意识到原来他看了家里的杂志中的最新造型。
“啊，你在吃醋。”曼凝一眨眼，突然诡异地一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全部内心。
“怎么可能，我可是一个大方的男人。”水溶不承认，从容地辩解。
“哦，那就是你喜欢那张照片。”曼凝笑着问。
“喜欢？也说不上吧，毕竟自己的女朋友拿脚尖那样踩着别的男人的身体，能喜欢到哪去？”水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除非，你也给我补上。”水溶说着，曼凝突然感到自己腿被抓了起来，放在了他的胸前。只见他用力扯了一下衬衫，露出了胸肌，竟然让曼凝瞬间紧张了起来
“这样的身体难道不比那个外国佬惨白的身躯更有诱惑力吗？”水溶说着，似笑非笑，有点邪恶地看着曼凝。这是曼凝第一次看见水溶这样的神情。
“坏人。”曼凝责骂了一句，脸上却是笑容。
“怎么了，不配吗？”说着，又解开了一颗扣子，“这样呢，高度还原了画质没有？”水溶貌似严肃地问道，“有没有狂野中的绅士的感觉？”他竟然在重复杂志里的话。
“哈哈哈。”曼凝笑了起来，“等下。”她摸起身后的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嗯，这个角度，不要挡光，嗯，对，这样，边说着，便微调着水溶的姿态，自己则把裙子往上撩起，露出整只腿，点起脚尖，踩在了水溶胸前，“嗯，对。就是这样。”说着便咔嚓咔嚓，拍了几张。
“哇，完美。”曼凝看着拍好的照片，自己内心感叹，“比成片好得多。”
水溶也坐了下来，拿起手机仔细欣赏，这张照片，没有脸，只有两人的局部，水溶的解开几颗扣子的衬衫，和曼凝的腿以及脚尖。
“所以我们的版本才是最好的，记住了吗？”水溶问道，把手机递会曼凝手中。
“你就是在吃醋，大方的男人。哈哈。”重复着水溶自己为自己辩解想到的词，嘲笑着他实际上的小气。
“我发给你。”曼凝说着，点击微信，发给了水溶。“你也要记住，这是最好的一张哦。”曼凝嘱咐道。
“我当然记住了。我们之间都是最好的。”说着便亲吻了过来。曼凝早已迫不及待地想投入这个无比诱人且温暖的怀抱。
不知道为什么，曼凝感觉水溶似乎在变化。与刚刚见面时的那一副故作镇定的专业气质越来越不同。起初的他，稚嫩，专业，严肃，总是正襟危坐，一副非常害怕被她认为不够有医疗技术水平的样子，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对小初的照顾，又让她看到了他温暖的一面。今晚的他，似乎更加复杂，他的眼神中，有时候却是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时男人特有的一种感情？总之，她渐渐感到了两个人之间在越来越亲密，她感到对他深深的依赖，并且，最开始那种掌控感和单方面的任性和挑衅慢慢地消失了，她感到了来自他的主动性以及对他这个人更完整的存在的感知。
他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在意那组照片的，虽然对于曼凝来说，这是作为艺人再正常不过的时尚大片，然而，在水溶眼中，却看到了更加具体的人。那么，如果自己在网上的那些被抹黑和杜撰捏造的八卦新闻哪一天被他看到了，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呢？曼凝突然感觉似乎情况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了。
“你理解的，那些只是工作需要，是吧。”被水溶紧紧抱在怀里，手放在他的胸前，曼凝稍稍往后推了他一下，自己也退后一点，与他保持视线能够完整看见对方的脸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嗯，知道。”水溶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在寻找什么期待的答案，肯定地回答。
“就是，逢场作戏。”曼凝接着又解释了一句。
“嗯，逢场作戏。”水溶重复了一句，似乎没那么友好了。
“你介意吗？”曼凝终于问出了口。
“说实话吗？”水溶也严肃了起来。
“当然。”曼凝回答。仍旧看着他的眼睛。
“作为一个男人，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是我尊重你的工作，虽然心里会难过。”水溶回答，眼神有一丝低落。
“那你愿意相信我吗？”曼凝问道。
“我永远会选择相信你。”水溶回答。
“不论今后发生什么，都站在我这边？”曼凝问。
“是的。不论今后发生什么，我都会选择站在你这边。”水溶回答。
“我也相信你。”曼凝说着，再次回到了水溶的怀抱。
“要怎样，才能永远如此呢？”水溶突然说了一句，深深地吻了一下曼凝的额头。
曼凝没有任何障碍地理解了他这句话的全部含义。
“只要你说爱我，我就一直属于你。”曼凝说道。
“我说爱你，已经远远不够，我的灵魂已经被你俘获了。你知道自己究竟对一个男人做了什么吗？”水溶说着，把她的腰紧紧地搂进怀里，曼凝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会被他抱碎了。
“我永远都不想离开你。你说我们以后真的会分开吗。”曼凝突然说出来这句，让两人心生悲伤。
“相爱的人，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相爱到老，永远在一起，另外一种呢，就是由爱生恨，此生再也无法相爱。”水溶回答。
“那我们呢，我们会怎样？”曼凝问道，像一个小孩子等待大人的答案。
“我们当然是相爱到老，永远在一起。你属于我。”水溶说着摸了摸她的头，“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很害怕？”
“我也是，心有点痛的感觉。”曼凝说道。
“那你也要答应我，像你之前的保证那样，你的恻隐之心，只有一个出口，知道吗？”曼凝突然想到之前下班看到水溶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反复叮嘱了一遍。
“当然了，专业的心理医生同理心岂能是滥用的。”水溶自信地回答
“再漂亮的病人也不可以同情知道吗？”曼凝接着说，仿佛已经发生了什么一样。
“当然，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你更漂亮的病人呢。”水溶回答。
“不漂亮的也不行。”曼凝接着说，“也不可以对不漂亮的产生同情。”
“哈哈哈。”水溶听了这句玩笑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胡乱摸了摸她的头顶，“又调皮了是不是？”
“并且，你也不可以对小初太喜欢。”曼凝接着说。
“嗯？小初不也是你的宠物吗？”水溶说着不解地问。
“是我的宠物，但是不准比我可爱。”曼凝回答。
“哦，好的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或者宠物，啊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物种比我的曼凝更可爱。”水溶笑着说道。
“嘻嘻嘻。”曼凝满意地笑了。
“傻瓜。”水溶摸着她的头笑着说。
第二十四章 爱情
“我还要喝爱尔兰咖啡。”曼凝穿着黑色真丝睡裙，外面套着白色短款睡袍，腰间带子松松地搭着，有一丝慵懒的气息。
“你都这么美了，当然可以给你做爱尔兰咖啡。”吴忧笑着回应，走到厨房，已经驾轻就熟地给他做起了咖啡。
“我都这么美了，可不可以多喝一点白兰地。”曼凝指着桌子上的干邑酒瓶，水溶多放一些酒精在里面。
“不可以。”突然一改之前的温柔和百般宠溺，他拒绝的非常彻底。
“不给就不给嘛，那么凶。”曼凝嘴里愤愤第说着，假装生气地转身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
“我也是为了你好。”水溶解释道，“你的身体不适合摄入太多酒精。”说着，已经端着做好的两杯咖啡走了过来，“喝吧，小可爱。”说着，便把其中一杯放进了她的手中。
她双手接住咖啡，倾情地尖着嘴，喝了一口。
“真好喝。”她笑着说道，看着水溶，自己的眼睛弯弯的，像是对整个人世界都十分满意。
“真乖。”水溶不禁笑了起来，“你怎么那么可爱呢。”说着不禁用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则侧过脸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的一侧。
“亲亲你的手掌肚肚。”曼凝笑着说。
水溶也笑了，喝了一口咖啡，“嗯，真是个独一无二的配方。”
“喜欢吧，我们要把这个配方写进家谱。”曼凝一脸正经地说道。
“嗯，值得写进去。”水溶假装严肃地肯定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曼凝突然靠了过来。
她把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双手环住水溶的脖子，对着他轻轻坐在了他的腿上。头发垂在了他衬衫上。
“嗯，你说。”水溶也把咖啡放在了一边，配合她笨拙的动作，扶着她的身体，担心她不小心掉到地上。
“你以后的墓志铭要写什么？”曼凝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认真地问道。
“墓志铭？”水溶重复了一下她的问题，思考着，“嗯，可以写，他曾治愈了一个人。”水溶说道。
“就这样？”曼凝感到有些失望地问道。
“嗯，怎么啦，不好吗？”水溶不解地问。他自己觉得这个墓志铭还不错。
“这算什么嘛。”曼凝突然就不高兴了的样子，一转身，从他的腿上掉了下去，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
“那你觉得要写什么？要不我空白，你到时候随便写？”水溶说道。
“我不要你早死。”曼凝仍旧不满意他的答案。“治愈过一个人算是什么鬼嘛。你本来就是心理医生，治愈病人不是应该的嘛。这么说的话，你的墓志铭可以刻上所有病人的病历了。”曼凝撅着嘴，抱怨了起来
“怎么可能呢，虽然这是我的工作，等我到老了，也应该会治愈数量不少的病人，但是我只写他治愈过一个人，难道不是说明这个人是最重要的嘛？”水溶解释道。
“不好不好。”曼凝仍旧不满意他的解答。
“那尼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跟我说说，我试着理解。”水溶很有耐心地说。
“治愈了一个人，不好，就像是写给任何一个病人的。你要么可以写，嗯.....他为了一个人发病了。”曼凝突然想到这个，自己说完哈哈大笑。
水溶也笑了，“傻瓜。”说着拿起自己的咖啡，正要喝的时候却发现曼凝靠了过来，尖尖地嘴喝了起来，他泽索性帮着她撩起头发，以免掉进杯子里。
“你慢点喝，烫。”水溶说着，撩着她的头发，看她竟然把整杯咖啡一饮而尽。
“喂，小姐，你把我的咖啡都喝了啊。”水溶看着空空的杯子，无奈地说。
曼凝看着水溶，把嘴里的大口咖啡咽了进去，“你想喝吗？”曼凝装作无辜的样子看着他说。
“当然想喝了，我一整天的quota都是留着晚上在这里喝的呢。”水溶回答。
“那你从我嘴里喝。”曼凝又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调皮地笑着。
“好。”水溶直接靠了过来，吻在了她的嘴上，却发现她的咖啡一点点都咽进了自己的肚子。不过他仍旧深深地吻了起来。
“没喝到。”水溶说道，看着她的眼睛，“你总是耍我。”装作无奈失望的样子。
“刚刚不小心咽进去了，再给你一个。”曼凝说着，又拿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口，水溶像是刚刚的样子，再次想和一点咖啡，却发现再次落空。
“好呀，你有耍我是不是！”水溶已经发现了她仍旧是在耍他，突然开始抓她。
“我不敢了，这次是真的，真的。”曼凝连忙示弱，再次拿起杯子，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木有了呢，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了起来，水溶感觉毫无办法只能装作要惩罚她的样子。
“你说你总是这么欺负我，真的好吗？”水溶问道，已经把曼凝紧紧地抱在了胳膊里，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曼凝试着挣脱他的胳膊，却发现完全没用，“啊，这样控制着我，却还要说被我欺负，你看起来不像好人呐。”曼凝笑着说。
“嗯，不像好人，在你面前就不打算做好人了。”水溶说道，像是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注意一下你的专业形象，这位医生先生。”曼凝一本正经地说。
“那也请你注意别再肆无忌惮地散发魅力，这位病人小姐。”水溶平静地回答。
“进了我的大网，你就再也别想出去。”曼凝得意地说。
“不出去。即使哪天网破了，我也会游回来。”水溶笑着说，心理似乎都融化了。
“哈哈哈哈哈。”曼凝被他完全逗笑了。
“你说我们这是什么？”曼凝突然认真地问道，脸贴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我好喜欢你的味道。”她陶醉地说。
“我们这是什么....”水溶重复着他说的话，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们之间，是爱情吗？”曼凝天真地问。
“我觉得是。”水溶回答。
“可我不是有病吗？”曼凝说。声音很小，但是水溶却是可以清晰地听见。
“你没有病。你是完美的小天使。”水溶回答，说着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曼凝笑着回答，心满意足第再次回到他的怀中。
第二十五章 荒唐与无奈
“曼凝姐，明天一定要准时知道吗？这个可真的是对咱们太重要了。”小凯那边突然发过来的微信，提醒着曼凝明天要出席的活动。
“哦，知道了。”曼凝回复，虽然最近基本日程都在拍戏，但是期间仍旧穿插着几个上午的时尚活动。
“明天你要先穿好，妆容见面我来搞定，知道吗？”小凯那边仍旧不放心地嘱咐，他在这方面是极为敬业的，哪怕啰嗦到让人心烦，也绝不漏掉一条重要信息，这是他平日里工作中的座右铭，对此曼凝是深表赞同的，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数年来如一日的坚持，赢得了曼凝的信任。
“知道了，知道了。”曼凝回复了一条语音，便吧手机甩到了一边。
“明天会很忙吗？”谁让问道。
“嗯，要起很早。我现在就要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准备起来。”说着跳了起来，走到了自己庞大的衣帽间，不一会，便搭配出了一套皮草短裙贝雷帽的组合。
“怎么样？”曼凝直接穿了出来，垫着脚，装作穿着很高的高跟鞋的样子。
“美极了。时尚。飒爽。”水溶回答。
“你的次想的倒是很快嘛。”曼凝感叹他满满的求生欲。
“发自内心的。当然可以脱口而出。可况我的女朋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水溶笑着说。曼凝则是开心地在客厅中间转了一圈。
“对了，你今天都吃了什么？”水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我啊，曼凝边说边回想，“早饭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五颗腰果，中午吃了半个芒果，两颗西兰花沙拉。晚上喝了咖啡，两杯。”说着，还补充着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不行，这太少了，身体怎么受的了呢，你要吃点高热量的东西。”水溶说。
“什么高热量的东西？”曼凝问。
“比如，牛肉，鹅肝，这种动物类的脂肪和营养。”水溶回答。
“啊，哈哈哈，那不是我的食谱。”曼凝笑着说。
“你的食谱不健康，需要改正。”水溶不无忧心地回答。
“没有吧，我觉得很健康，而且你看啊，很多大型动物，其实都是吃草的呢。比如，素食恐龙，大象，还有，熊猫。不是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吗？”曼凝为自己的食谱辩解。
“我只是担心你这样下去会营养不良。”水溶说道，也不知道改怎么劝解。
“放心吧，上天不会惩罚我这么可爱的人的。毕竟吃素属于行善，我喂世界节省了那么多小动物对吧，按理说应该给我更多的好运才对呀。”曼凝笑着说。
“嗯，有道理。”水溶也似乎心安了起来。
“你看我穿着这件衣服感觉怎么样。”说着，又换了一件皮草，“这件可是品牌为我订做的哦。”说着披在身上转了一圈。
“嗯，比刚刚那件还要好看。”水溶似乎看得入迷了。
“那明天就穿这件了。”曼凝像是完成了一个决策，安然停下来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小凯浮夸的语气扑面而来。
“Bonjour madam !”说着边伸出一只手给曼凝搭在小臂上。
“早啊小凯。”曼凝笑着说道。
“你这身搭配，真的是完美女神级别，无可挑剔，毫无瑕疵！”小凯嘴天如蜜，曼凝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个皮草真的很适合你的霸气，王者风范，那就画个独一无二的女王妆容吧。”说着，便像是来了灵感一般，开始化起妆来。四个小时的精雕细琢，一个威严冷艳的造型便已经完成，看着镜子，曼凝十分满意。
“嗯，真不错，你的品味又提升了呢。”曼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
“还不是底子好，气场足，这可不是普通什么三脚猫能hold得住的造型呢。小凯一如往常的刻薄架势，把曼凝逗笑了。
“好吧，咱们出发。”说着一行人便上了保姆车。
时尚活动众星云集，除了不知道哪里走后门请来的蹩脚主持有点煞风景以外，艺人们倒是一个比一个郑重其事。或许是现在的市场竞争太激烈了，大家都在这能正面曝光的场合争奇斗艳，而曼凝的出现则是瞬间引起了一众娱乐记者的追随。
只见众人长枪短炮各种雷人问题把曼凝团团围住，生怕自己的问题不够开天辟地特立独行一般，争抢着秀出了想象力的极限。
“请问您和Bruno恋情进展的还顺利吗？”一位记者大胆跑出来这样一个问题，让曼凝感觉完全摸不出头脑。
“我们从来就没在一起过好吗？”她有些愠怒地怼了回去。
“那为什么之前🈶️他从日本回来直奔您的寓所的传闻呢？”另一位记者十分犀利地补刀。
“其实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们很多遍了，我和她之间并没有在交往，我们只是朋友！朋友！”曼凝忍不住大声重复了一遍，似乎担心对方听不见一样。
“您觉得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另一位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话筒差点撞到曼凝脸上。
“你的话题好危险，稍微往后一点点。”曼凝试着调整与记者们之间的距离。
“这个问题呢，我想手机要看人格的。人格纯净的人，当然会有纯洁的友情。”曼凝回答道。
“可是尼难道不觉得，所谓男女之间的友情，都有着自欺欺人的成分在里面吗？”记者依旧抓住这个问题不肯放弃。
“那是你的角度看到的世界。”曼凝简单回答了一句，不想再理。
“曼凝小姐，我们发现您今天穿了很时尚的皮草，这和您之前公开表态支持环保事业您觉得前后冲突吗？”又一个犀利的问题直接扑向了曼凝。
“环保有很多种方式吧。我本身吃素，也是一种环保啊，给这个世界节约了很多小动物的生命，难道付出的还不够吗？况且这件皮草，并不是应为我而产生，它只是经济链条的一个产品，是品牌方送给我的，这里有很多人的心血和成果，穿它是表示对大家劳动的尊敬。”曼凝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但是很显然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相反有些人已经在她面前摇头。
正当此时，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手握着黑色矿泉水瓶的人，窜上来就把手中的黑色液体倒在了曼凝的身上，众人尖叫，曼凝躲闪不及，衣服已经沾上大片墨汁，而这一场面，被在场记者争抢抓拍。
第二十六章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这样！这些人脑子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我！”工作室里，曼凝再一次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
“曼凝姐，消消气，不气不气啊，气坏了身体可是咱们自己的。”小凯连忙安慰，端过来冰咖啡，给曼凝舒缓心情。“你不是之前都总结的好好的嘛，鲸虱，对吧。随他们怎么去吧。”小凯安慰着，内心其实也十分愤懑，不过相比发泄，此刻已经有一个发泄的了，自己的工作俨然是消灭怒火。
小凯的安慰果然有效，曼凝安静下来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自己已经熟悉的逻辑和理论，到了反复验证的时候，反倒需要借由别人的口重新告知自己，仿佛只有来自外界的安慰才奏效，即使这安慰，本来出自自己。或许这就是工作中她十分依赖与信任小凯的原因吧，他们之间已经交换了太多关于生活与工作的意见和看法，并且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交错着使用这些逻辑和处事方法互相安慰。
我的意思是，就不能找到一个共赢的方式吗？非要消遣我。”曼凝语气软了下来，仍旧抱怨着，只是声音小了很多，火气也消了很多。
“或许只是能力不足吧。你看啊，如果这活儿放在我们自己身上，拿着车马费，来回奔波，抢眼球，寻找亮点，为媒体点击率求出路，那我们不也会这样期待每个重大场合出现点幺蛾子吗，这才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呢。”小凯笑着说。
“行吧。只是我真的好厌倦了。这一行我不想干了。”曼凝说着拿起眼前的一支笔，用力掷向远处的垃圾桶，正中桶内。
“哎呀我说姐，这个念头我还真是得在第一时间就给你打消了，咱们呢现在是如日中天，多少人梦寐以求，多少人一辈子无缘的地位身份呢，不能因为这一点点小烦恼就抛弃这么大个森林啊。你看看咱们的收入，是对的起受的这份委屈的。”小凯连忙安慰，曼凝便不再出声了。
收入？对得起委屈？难道人生就是用委屈来换收入的吗？况且，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笔不菲收入到账，妈妈姐姐哥哥那边便会马上扑过来，各种理由地就全都搜刮得差不多了，哪还轮得到自己来欣赏自己的收入？就算是所有收入都在囊中，自己又能拿来干什么呢？衣服鞋子包包早就多到这辈子都穿不完了，而自己的内心却是一块巨大的黑洞。
那个黑洞究竟是什么，自己也无从知晓。只是它会是不是再深夜突然扩大，吞食自己的一切感觉。它是如此强大，以至于经常让她措手不及。那是一个看不见外形的对手，它时时刻刻在那里伺机而动，却无法被彻底消灭。
曼凝靠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
“这就对了嘛，稍稍休息一下。还想喝咖啡吗？我再去给你做一杯？”小凯观察着曼凝的面部表情，谨小慎微地说道。
“不喝了。你先出去吧。”曼凝用双手捂住眼睛，似乎想与这个世界短暂隔离。
难道真的是自己过度反应了吗？
曼凝思考着自己的表现，回顾着发布会上不堪回首那一幕，心里便又不舒服起来。
这些都是真的吗？自己又受到了攻击和侮辱！那竟然是自己！为什么自己的灵魂要在这样一个躯体上呢，如果能隐形，或者做一个普通女孩，无忧无虑，还有多好呢？”闭上眼睛思考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自己梳着两只高高的马尾辫子，圆圆的脑袋，穿着粉丝纱裙，在妈妈身边跟随着妈妈快速的脚步，像是想抓住她的手，却被用力打开。她用跑上去，想抓住她的手走路，又被打开。
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小凯，小凯！”曼凝大喊。
“在呢姐。”小凯连忙跑了进来。
“晚上的戏几点开始？”曼凝问道。
“七点。来得及，你放心，我这都用眼睛瞄着呢。”小凯说着，眼睛一转，一种有着近乎可爱的滑稽。
“哦，那就好。”曼凝顿时心安了。
“你看看要怎么样舒缓一下心情，今天晚上戏份可能会比较重，咱们得做好准备。”小凯说道，“要不然，放点音乐？”
“不要了……”曼凝下意识一挥手，却突然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家里，水溶告诉自己听的巴赫的音乐，那个旋律让她由内到外的感到了安宁。
“放巴赫的音乐。”曼凝突然对小凯说道。
“巴赫，嗯，好的。”小凯说着，操作着播放起了巴赫的音乐。
“小可爱。”微信里一条信息闪过。是水溶。
曼凝拿起手机，本闭幕眼神欣赏音乐的她看到这条微信有些惊讶，水溶通常不会在自己工作的时候打扰到自己，今天怎么突然发来了信息呢？
“嗯。”曼凝回答，附带了一只跳跃的大头小驴表情。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对方关切地问道。
“嗯，那当然，昨天你不是豆看到了吗，我穿着那件皮草，别提多性感了。”曼凝回答。
“嗯，对的，一定效果特别好吧。”水溶回复。
“那当然了。力压群芳！”曼凝回答。
“哈哈，你是最棒的，我为你而骄傲。”水溶回答，“今天吃东西了吗？”
“吃了一个蛋挞。”曼凝回答。
“嗯，不错，有进步！”水溶说。
“我乖嘛？”曼凝问。
“非常乖。”水溶回答。
“我要接着工作了。”曼凝说。
“嗯，去吧，加油！”水溶发过来一个抱抱的表情。
曼凝感到自己已经完全从上午的意外中伤中恢复了过来。没想到，假装开心，就会开心，这个妙招，还真有效果。曼凝心里想着，得意地准备剧本台词了。
此刻的水溶，眼睛仍旧盯着那些瞬间出现的八卦新闻，和曼凝受到了委屈并且被抓拍放大的图片，内心无法平静。看着曼凝假装一切顺利的样子更是心疼。他不禁站起身来，为自己做了一杯咖啡，加入了只有他们之间才能精确掌握的白兰地剂量。
第二十七章 原来如此
晚上的戏份对于曼凝来说倒是格外的挑战。按照剧本她会被女二号重重地推到在地上。
“曼凝姐，我怕自己专业度不够，掌握不好力道，要不然，咱们还是让导演给安排个替身吧。”雷怡媛满面春风地笑着对曼凝说，眼神中充满了真诚，有一瞬间，曼凝都快产生幻觉了，这女的，简直比自己亲妈还要关心自己。
“啊，不需要的。这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剧组了，再说了，替身不也是人吗？”曼凝直接推脱，场内的拍摄人员都对她的敬业精神和接地气感动了。
“曼凝姐真是有风度，又敬业，您不顶级谁顶级！”一个场物大胡子借机拍马屁地说。
“来吧，开始吧。”曼凝准备好了演对手戏。
没想到对方突然冲过来直接用了狠力，把曼凝重重地推到在了地上，并且她的用力十分巧妙，是胳膊肘抵着她的肚子，由于古装薄纱袖子的遮盖，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曼凝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太棒了！拍的好！”导演大喊一声，全体人员鼓掌，“逼真极了！”
曼凝捂着肚子，仍旧倒在地上，众人欢呼着，气氛热烈，完全不知道曼凝是真的杯重伤到了。
“再补一条，备用！”导演大喊一声，剧组人员立马又进入了工作状态。曼凝感到了绝望，正不知道要如何站起。“cut！”此时却不知何处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与导演明显不同，众人纷纷侧目，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Bruno？”几乎是两个声音同时发出，曼凝突然看向雷一媛，原来她也认识bruno 。
“你怎么来了？”只见雷一媛走了过去，用手整理了一下他西装里的衬衫，这架势，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样。剧组人员和曼凝一样，都看傻眼了。
“哦，不要这样。”只见bruno往后退了一步，阻止了她继续为自己整理衣服，像是一种冰冷的拒绝。对方并没有恼怒或是任何能看得出的不满，相反，她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旧春风满面。
“这种戏难道都不用替身的吗？”Bruno 走了过去，扶起曼凝，把她扶到了边上的椅子上，随后根导演打了一声招呼，“她好像是真的受伤了，麻烦休息几分钟可以吗？”他礼貌地问道。
“休息一会吧。”导演说着，离开现场去抽烟了。
“疼吗？”此刻曼凝脸色惨白，手捂着腹部，一副痛苦的样子。
“不要硬撑着，如果很痛，就回家。今天不拍了，我和他们说。”Bruno说道。
“你们认识？”曼凝最惊讶的问题直接问出了口。
“哦，几年前的事情了。早就没了联系。”Bruno 轻声回答。两人在拍摄场地的一角，小声交谈，众人已经散去休息，倒是很宁静的片刻私人空间。
“那她刚刚表现的好像很亲昵的样子？”曼凝仍旧疑惑，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你还不知道吗？”Bruno一个问题就是代替了回答。
“嗯。”曼凝没再追问了。
“怎么样，还疼吗？”Bruno仍旧不放心地问道。
“好多了，一会就恢复了，没事的。”曼凝逞强地说道。
“我看了很多新闻，最近你似乎不是很顺利。要不然就不要拍了吧，我去给你中间调停。”Bruno说。
“谢谢你，总是站在我这边。我也十分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我觉得不至于。还能拍。”曼凝笑着说。
“那好吧。总之你不要勉强自己。”Bruno说道。
“对了，上次的礼物，我很喜欢。”曼凝突然想到之前的手信，顺便道谢。
“喜欢就好。”他回答。
“你去日本做什么了？”曼凝问。
“家族会议。顺便去周边散了个心。”Bruno回答。
“哦。”曼凝没有再问，剧组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回到了现场，再次开机，曼凝已经可以站起来。
“导演。”曼凝开口了，为了防患于未然，她不得不提前做些准备。
“怎么了，你说。”导演问道。
“这个镜头，能不能组装一下？就是她先动。然后我再根据她的动作，作出反应。既然是备用镜头嘛，可以做个慢动作版，这样就算后期需要剪辑也可以再制作进去啊。”曼凝笑着说，那满面春风的样子，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哦，这样啊，也可以。就这样拍吧，按你的建议。”导演立马答应了。
曼凝顺利地拍完了接下来的几组镜头，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cut！”最后一个镜头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而曼凝则匆忙坐进车里，完全动弹不得了。
“每天都这么辛苦吗？”Bruno 送曼凝上车，自己也坐了进来，与曼凝一同坐在最后一排。这个问题是向小凯提问的。
“还好吧，今天算是个例外，主要是拍夜景的戏，大家都集中在这一天，搭棚只能用一晚，所以才这么疲劳吧。”小凯给Bruno解释道。“不过啊，辛苦的倒不是这些，而是更严重的暗害喝委屈呢。”小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补充道。
“小凯！”曼凝突然严厉地脱口而出，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小凯连忙识趣地闭嘴。
“暗害？什么意思？像刚刚那种吗？”Bruno却并没有忽略这个戛然而止地话题，直接究根问底。
“唉。今天这个都不算什么。之前的才恐怖呢，差点害的曼凝姐这辈子嗓子都废掉了。”小凯悠悠地说了一句。
“小凯！”又杯曼凝厉声喝住了。
“你让他说完。”Bruno突然十分严肃滴说了句。“嗓子怎么回事？”
“就是之前开机发布会嘛，从他们助理那里接过来一瓶水，我也是，这事怪我，心太大了，直接就给曼凝姐喝了。我那时心里想的是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以后一起工作，没那么生分，谁能想到，那水有毒！幸好曼凝姐吐了出来，后喝了很多威士忌，到了医院才有救的。”小凯一口气说完，新仇旧恨让他越来越愤怒。
“怎么会有这么蛇蝎心肠的女人呢，平时看着一脸微笑满面春风的，没想到内心这么恶毒。”小凯说着，又不屑，又伤心。
“所以你们现在每天还要特意带几个保镖？”Bruno问道。
“可不是嘛，媒体乱写，还以为咱们耍大牌呢。着里面呐，鱼龙混杂，水深着呢，不好好保护一下，谁知道咱们脆弱的曼凝还会受到什么样的陷害和攻击。”小凯说道。
“一定要谨慎啊。片刻不得疏忽。”Bruno赞成小凯的防范态度。
“这戏拍完了，别再和这群人合作了。”对曼凝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曼凝轻声回答。
车子很快来到了门口，bruno下了车，扶着曼凝回到房子里，曼凝打开房门，却发现此时水溶已经在喂小初。
很显然，水溶对于这位陌生的客人毫无防备，有点不知所措。
“家里有客人啊。”Bruno问道。
“嗯，这位是我的心理医生，水溶。”曼凝介绍道，她严肃的程度，像是在出席一个严肃的社交晚宴，儿对水溶的介绍和称呼，让水溶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体验。
心理医生？这就是两人的定位吗？
水溶心理似乎顿时冒出很多想法，想起之前曼凝在他胳膊里，认真地问我们之间是爱情吗。水溶当时认真的回答，似乎有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而今天，眼前这位，又是谁？
虽然心里有众多疑问，但是仍旧体面淡定地与他握手。
“您好。我是Bruno.”Bruno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了水溶。
第二十八章 你是谁
“你好啊。”
除了这一句，水溶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你好水溶”Bruno倒是很绅士地打了招呼。“我是曼凝的好朋友。”
这个自我介绍，虽然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却有一种隐蔽的做作甚至是一种欲盖弥彰的氛围，水溶不知道该如何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顺着他的话题也自我介绍了起来，”我是他的心理医生。”
“你好你好“Bruno回答道。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感谢你对曼凝的照顾。”Bruno突然说道。
水溶听了，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代表曼凝感谢自己？他细思这话里的意味。似乎两个人站在一边，而自己则是一个外人，要被感谢，以此来拉开距离。看他们两个之间心领神会的一颦一笑，眉目之间的交流，让水溶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你们都坐呀。”曼凝突然说了一句，打破了空气中的一丝尴尬，她指着沙发招呼两位坐下来。两个人走到了沙发边上坐成直角。空气瞬间又突然宁静。
桌子上一个迷你闹钟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它怎么不走路了？Bruno突然间说到闹钟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样惊讶不已。”
“真的。怎么停了呢，这么多天我都没注意到。”水溶也加入了这一场故意而又幼稚的惊讶之中，他特意强调了自己竟然这么多天都没注意到，像是对刚刚bruno代表曼凝感谢自己的一种反击。
这个闹钟似乎瞬间凝聚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bruno拿起闹钟开始研究起来，他试图把闹钟修好。而水溶则是在一旁观看，终于，七扭八扭，Bruno的努力宣告失败。
“可能修不好了呢。”bruno把闹钟放在了桌子上。水溶拿起闹钟，左看右看翻来覆去，打开电池用嘴轻轻的咬了一下，用衬衫的袖口擦干重新放进了闹钟的里面，闹钟竟然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天呐，它竟然开始走了。”曼凝夸张地尖叫了一声，仿佛这个房间里发生了天大的变化。水溶的嘴角则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们想喝点什么？咖啡要喝吗？曼凝光着脚走进了厨房，开始给自己做一杯咖啡。一杯特制的爱尔兰咖啡是曼凝工作一天最期待的享受。
“好的，要一杯。”Bruno轻轻的说，“我要和你的一模一样的。”Bruno想了一想又嘱咐了一句。而此时水溶则是一旁袖手旁观，不做任何反应。
“水溶呢，要嘛？”曼凝问道。
“当然。”水溶回答，对曼凝突如其来的表演感到了诧异，难道这不是两人每天都要这个时间一起享用的咖啡吗？
曼凝心领神会便不再追问，而是跑进厨房认认真真地开始做了咖啡起来。
两个人仍旧保持直角坐在沙发上，其实尴尬无比。
“嗯，水溶先生，您给曼宁辅导多久了？”bruno说得一字一顿小心翼翼，似乎在字斟句酌。生怕触及到那些不友好的词汇。辅导这个词，真的是，非常善意地绕开了病人的本质，他的表达，让本来在求医的曼凝听上去像是修了一门外语一般的轻松。
水溶没有看他的脸，而是目光直视着眼前的闹钟。对于眼前这个彬彬有礼有着绅士风度看起来似乎十分有实力的男人，水溶心中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也就是最近的一个月吧，我开始了解的曼凝。”与bruno相同，水溶在遣词上也分外谨慎斟酌，生怕触碰到那些可能会伤害到曼凝的词汇。
“哦。你辛苦了，付出了这么多耐心。我真的感谢你。”Bruno说了一句，曼凝已经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上面放着三杯爱尔兰咖啡，走进了客厅。
曼凝把咖啡分别放进两个人的手中。因为两人坐得呈直角，而水溶坐在单人座位的沙发上，曼凝只能走过来，坐在了 bruno的身边。两人的距离要比她跟水溶之间的距离近一些。
“你们刚刚说什么我都没有听见，是不是错过了很多。”她看着两位，好奇地问道。
“没有什么，我只是在问医生，了解你多久了。”Bruno回答。
“哦，你是说水溶啊，我们是上个月才认识的。多亏了妈妈，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妈妈会给我选择这么优秀的一位心理医生。”曼凝自然的回答。
两人喝着咖啡，再次陷入沉默。
水溶轻轻用嘴吹了一下咖啡的热气，心中却有无数个问号，听着Bruno刚刚绅士的自我介绍，现在又代表曼凝感谢自己，而曼凝在他面前提起妈妈，竟然不是说我妈妈，而直接说的妈妈，这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过于暧昧了吧。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话找话，时常尴尬，曼凝这才意识到，让两个人见面实际上是一件愚蠢而又错误的事情。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由于自己的疏忽而造成的尴尬局面。
三人现在一口一口地品着咖啡，“我喜欢，这个配方真的不错。”Bruno轻声地说道。看样子他是第一次喝到这个咖啡，水溶心中原本紧张的情绪有了一丝缓解和安慰。“我喜欢这个配方，发明这个配方的人，真的是个天才。”水溶笑着说道。
“那还不快叫我会做经典爱尔兰咖啡的小天才。“曼凝天真地说。
很快，咖啡边说边喝完了。三个又陷入了之前的沉默，甚至是尴尬。但是却没有人提出要离开。明明已经很晚了，曼凝有些疲劳，她在等待其中任何一个人打破这样的尴尬气氛，提出离开，然而，两个人似乎对咖啡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咖啡真好喝我还想再喝一杯。”水溶突然说道。曼凝感到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水溶。“你为什么要喝这么多咖啡？”曼凝非常疑惑，因为这并不符合平时克制的水溶的一贯作风。突然想喝过量的咖啡和酒精，他到底是怎么了？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个咖啡的味道真的棒极了。”水溶有些夸张地说。曼凝只能又问了一句，“Bruno你也还要吗？”
Bruno思考片刻便点了点头，“我要。”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曼凝突然感觉他们幼稚极了，却不得不重新回到厨房，又开始做了三杯咖啡。
曼凝边做咖啡边想，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岂不又喝了一份，这样的咖啡因和酒精两得摄取，不是水溶平日里严厉禁止的吗？不是说自己的身体不适合这样剂量的酒精和咖啡因吗？
但是她毕竟是喜欢咖啡因和酒精的，并且无论何时，越多越好。虽然疲劳，但是有一咖啡的作用，反倒有了一丝精神，她感到一丝亢奋。
体力不支的身体于亢奋的神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回到沙发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两位先生又纷纷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又喝了起来。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两人细品着咖啡。虽然咖啡有点烫，但是并不至于喝的这么慢，两个人又不说话，房间再次陷入死亡般的宁静。
曼凝虽然精神亢奋，但体力已经透支了，不知道怎样才能引导任何一方开口说回家这两个字。终于还是Bruno先开口了，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并不是曼凝所预期的。
Bruno看着水溶问道，“时间不早了，你要回去吗？”
这个问题让曼凝口中的咖啡差点没喷了出来。这是哪门子问题！哪有问别人回不回家了。曼凝感到无语，然而，水溶的回答也没有成熟道哪里去。
“曼凝看上去好像很累了，我们走吧，让她好好休息。”水溶说着，拿起咖啡杯，把剩下的一些一饮而尽，便站起身来，看着Bruno 。
Bruno只好夜站起身来同他一起往门口走去。
曼凝心想，这都是什么鬼。不过还好，终于结束了。结束一天的拍摄。遭到了莫名的攻击，受到了委屈，身体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眼皮在打架。
“你们注意安全，回家好好休息，我们有空再见。”曼凝说着，把两人送到了门口，互道晚安，关上了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到底在干嘛啊！
心里感到莫名其妙，拖着疲惫的身躯卸妆洗澡，终于躺在了自己温暖舒适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不觉进入梦境，自己被一只巨大的手推进深渊，耳边传来的，却是笑声。那个声音自己并不陌生，原来是哥哥。
“哥哥。”曼凝大喊着，似乎要抓住他的手，然而对方的手上已经千疮百孔，“并不是我不愿意救你，你看我的手上，千疮百孔，我也有自己的重担，救不了你。咱们家人都是可怜人，就此别过，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那边一松手，曼凝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不要啊！”哭着坐了起来，却发现了原来是个噩梦。眼角满是泪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么恐怖的一个梦。抓起枕边的手机，已经是早晨七点钟。
第二十九章 芒果和饼干
“怎么今天累吗，吃东西了吗？”
拍戏的休息间歇，水溶突然发来微信问候。曼凝看着微信，用语音回答，“吃了个小芒果。”
“哦，只吃一个小芒果吗？”水溶问道。
“对的。我喜欢芒果。”曼凝回答。
“这样不行的吧，体力会不够的。要不你好歹再吃一块饼干。”水溶不放心地劝解。
“我不要吃饼干。”曼凝回答。
水溶感觉很无奈，但是仍然顽强的劝解。“你这样不行的，必须吃一些主食，光吃水果，怎么可以。”
“我不要我只喜欢芒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喜欢芒果吗？”曼凝问道。
“我知道，因为它小酸酸的，甜甜的。”水溶猜测。
“不对。因为它外表黄内心也黄。”曼凝邪恶地回答。
“你个小禽兽。”水溶耐地说道。
“我才不是禽兽呢。指不定谁是禽兽。”曼凝邪恶地继续说着。
“行，我是禽兽，行了吧。真的，你吃一块饼干。这样只吃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不行的。乖，有的时候不能太任性，身体会垮掉的。”水溶说道。
“吃一点主食，听话。你怎么像是故意作对一样，不听我的劝告。”水溶无奈地说道。
“想让我吃饼干，除非没有了芒果。并且马上饿的要死的情况下，我才会咬一口饼干。”曼凝回答。
“哦，这样啊。”水溶突然间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问曼凝道，“所以你喜欢芒果，不喜欢饼干，但是如果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没有芒果你又十分饿就会吃一个饼干对吗？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曼凝对他突然间的认真感到了奇怪。
“对呀，”她理所当然地应答。
不知道为什么水溶会突然这么认真地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那也就是说，即使你在不喜欢一个人的情况下，身边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你也会敷衍，对他说我爱你对吗？”水溶突然的质问，让曼凝顿时手足无措。他怎么有这样的想法？曼凝不解。
难道是昨天尴尬的三人会面让他误解了自己和朋友之间的关系？
不弄的出现。人感觉到了不舒服。而且要去解释一下吗。想到这些，曼凝直接拨通了对方的微信视频电话。
“怎么样，今天忙吗？”曼凝问道，看见边正在午休，他正拿着筷子吃着盒饭。
看到曼凝他微笑起来，他总那么的阳光，让她心里十分欢喜。
“我只看到你的脸就非常的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曼凝试着取悦的说道。
“哦是么。是没有别人的情况下，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看到我，才选择开心的吗？”
突然间的问题，非常的不友好。
“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曼凝突然生气了。
“啊，对不起。”水溶突然像是反应过来，连忙道歉。
“我不喜欢暗示。”曼凝说道，她从小讨厌复杂，喜欢简单。尤其讨厌别人以一种暗示的方式和她说话。
“怎么你不开心了吗？”水溶突然间察觉到了曼宁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十分愉快，他连忙解释道。我随便问一问，请原谅我每天跟病人有很多的问题，有时候可能是一种职业病吧，你不要介意。我会改，我知道错了。
看着水溶真诚的样子，曼凝便全盘收下了他的道歉。
“以后你不准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曼凝有些撒娇地对水溶说道。
“好知道了。”水溶回答。
“今天怎么样，一切顺利吗？”曼凝问道。
“一切照常”水溶回答。
“晚上我可能拍戏到很晚。你可以帮我照顾小初吗？曼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又问这个问题，因为照顾小初已经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日常。只要在曼凝工作期间，水溶都会主动的来给小初喂吃的。或许，她只是想对两个人之间早已达成默契的行为再进一步的确认。
“当然了，放心把小初交给我吧。我下班以后就去照顾小初。水溶温柔的声音，让曼宁心安了起来。似乎她自己莫名其妙的担心并不存在一样。
两人的视频对话，突然被一通来电打断。是Bruno。曼凝接通了电话。
“喂。”曼凝说道。
那边是清晰冷静的声音。“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
Bruno的关心相比水溶，倒是更加具体一点。他知道曼宁经历了什么也知道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什么样的，这关心非常的细致。
“嘿嘿，还好。”曼凝回答，“风平浪静”，他也只能这样说，因为已经眼下相安无事。
这夜正是平时他心中所求的。“那就好，不要勉强到自己，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和我说。”Bruno嘱咐了一句，”那你好好的，我挂断了。”那边导演已经大喊，大家快点复工，剧组人员重新围了过来，开始了下一场对手戏。
没有时间为突如其来被打断的视频电话做出更多的解释，水溶那边拿着手机愣了一秒钟。等他拨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在占线。放下电话继续吃眼前的盒饭。
早早地完成工作使用便来到了曼凝家里。小初最近的身体长胖了很多，不仅是肚子圆圆的整个身体的长度也增加了。生命力，确实是可叹的，曾经的她还只是一个在桥边有着攻击性和对世界惧怕的眼神儿的小东西，现在她的性格似乎变化了很多，虽然偶尔还是会发狂，乱抓一气，但是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温顺乖巧的，像极了曼凝。
看到小初趴在骨瓷盘子的边缘，狼吞虎咽地吃着盘中的食物，水溶心中所产生的一种平静。“我回来了。”突然开门声曼凝把鞋子甩掉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跑了过来。
她顺着自己的裹身裙的形状，侧着身，慢慢躺下了，看着小厨。
“今天好吗？以为你会很晚呢。”水溶说道。看着他说道。“本来以为会加班，结果那边说是要调整一点事情放我们早早的收工了。”曼凝笑着说，像是一个逃课的小孩子一样，脸上充满了窃喜。
“那就要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了。睡会。”水溶拍着曼凝，让她放轻松休息。
曼凝整个人躺在了地板上。终于又到了每天自己最期待的时刻，为了个时刻她白天可以喝的咖啡因剂量都留到了晚上。
“我要喝咖啡。”曼凝说道。
“好，我去给你做。”水溶回答。
“我乖嘛？”曼凝问。
“乖。”水溶回答。
“我都这么乖了，可以多喝一点咖啡和酒精吗？”曼凝问，我今天白天一整天都没喝。
“不行。”水溶果断拒绝。
“哼！”曼凝装作生气。
“我这都是为你好！”水溶无奈地说道。
这句话与她自己的家人完全不同。他说的，只要照着做，自己就能心情愉快。而她家里的几位，只要照着他们说的做，便会产生无限惆怅与沉重，然而却无法表达。她的情感的缺失或者内心的空虚或者显露任何一点想要感情交流的迹象，都会冷落和敷衍回来，并且在他们之中已经形成了一张逻辑严谨的大网。曼凝感觉自己在这张大网中就像一只鱼小鱼。密密麻麻的大网已经把自己完全兜了起来，自己的命运已经完全不归自己掌控。而他这样的严厉却让她感觉到了心安。他对自己似乎没有任何要求和索取，她甚至开始对他产生一种依赖，而这种依赖，又让她感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她从来没有依赖过任何一个人。对依赖别人这件事情，她始终抱有怀疑的，或者是不敢相信的态度。
“你今天有没有偷偷喝咖啡或者酒精？”水溶似乎仍旧不放心地确认。
“没有，我都是听从你规定的剂量。”曼凝回答。
“真乖。”水溶走过来，轻轻的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
“我都乖了，可不可以喝双份的酒精呢。”曼凝再次恳求。
水溶再次果断拒绝。
曼凝只好回到了小初身旁，稍稍弯腰，躺下。小初，我们不要理那个严厉的人好不好，他老是凶我们。曼凝对小初说。小初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
“今天除了那个芒果还有吃别的东西吗？”水溶问道。
“吃了一小块巧克力饼干。”曼凝回答。
水溶把一杯放在她的手里，曼凝接过来喝了一口。
“你不是告诉我你不吃饼干的吗？”水溶问道，所以你还是吃了饼干。是因为小芒果吃没了吗？”水溶问道。
“芒果，还有啊。”曼凝吞吞吐吐地回答，她感到奇怪，水溶突然间认真起来就是为了一块饼干，真的是难以理解。
“哦，是这样啊。”他似乎有些失落。
水溶的这些问题，听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对话治疗的内容，而梗像发自他内心的疑问。
“怎么啦？”曼凝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了解你一下。在什么情况下会吃饼干。”水溶回答道。
“在什么情况下会吃饼干？你让我吃的我就吃了呀。”曼凝说着用手摸摸小初的脑袋，小初喵地叫了一声。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有芒果还要吃饼干。”水溶突然又说了一句。
“你要干什么呀！”曼宁尖叫着用手捂着太阳穴，似乎自己已经被逼疯了。她觉得自己的头脑嗡嗡的在响。
水溶看到这样的场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再逼问你了，是我的错。”水溶连忙道歉。
曼凝走到沙发边，趴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头发披散下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与水溶之间，曾经亲密无间。
突然间，对方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实际上愤怒第回答。她已经感觉到了水溶最近的微妙变化，与她最开始自己认识的那个书生已经完全的不同。
水溶并没有直视自己，他一手摸着小初的身体。小初喵喵的叫着，两个人像是在亲密的互动。
“好，我直接说了吧。”水溶忍不住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宁静和尴尬，突然间，他打算摊牌了一样，坐起身来，“我只想知道昨天的那个人是谁。”曼凝脸色变得很不好。
“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告诉你了，那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吗？”曼凝愤怒地回答。
“多年的好朋友。”水溶重复着，如果他是多年的好朋友，那我就是你的心理医生，对吗？”曼凝顿时心里完全明白了，关于芒果和饼干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感到了失望，愤怒甚至有些恐惧。本就对依赖别人十分不安的曼凝对于这样一个自己几乎已经信任的人突然这样质疑自己，她感到了害怕，仿佛曾经熟悉的人突然变成了洪水猛兽。这次她没有之前的故作幼稚的撒娇，而是真的开始严肃了起来，或者是说，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
“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那你放弃我呀！”曼凝对着水溶大声喊道。
“你的放弃是什么意思？”水溶问道，声音突然有些颤抖。“你想让我怎样理解？”
“随便你怎么理解。你可以放弃治疗，你可以放弃爱我，都可以。”曼凝说道。
“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都可以的关系，对吗？在一起可以，分开也可以对吗？”水溶问道。
曼凝没有再回答。
曾经熟悉的水溶，如今变得如此陌生，他的愤怒让她感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你可以放弃我，你现在就走吧。”曼凝站了起来，开始用手用力的推水溶。
“所以已经厌倦了我对吗？”水溶说道，“好马上就走。”水溶站起身来，便向门口走去。
一个人的背影，竟然可以看起来如此悲伤。
他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第三十章 紊乱
曼凝打开一瓶新的干邑，没有倒入酒杯中，手执着酒瓶，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喝了起来。
一点点，七百毫升的酒瓶已经见底，曼凝感觉自己整个人昏昏沉沉。当她把最后几滴一饮而尽的时候，试图想站起来，再去厨房的酒柜里取一瓶，却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他是个坏人！”曼凝心里突然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说走就走的坏人！”
小初已经吃完了自己的晚餐，肚子圆鼓鼓地，慢慢爬了过来，趴在曼凝边上，它竟然像是懂了什么一样，安静的陪伴似乎更像一种安慰。
“喵。”小初叫了一声，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曼凝散落在地板上的头发。
曼凝不知不觉手中已经拨通了水溶的电话。
“喂？”那边竟然很快接听了。曼凝没有声音。
“曼凝”水溶轻轻叫了她一声。“你在吗？”
“嗯。”曼凝回答了一声，开始哭了起来。
“你在哭吗？”水溶轻声问道，已经听到了她声音的哽咽。
“曼凝？”水溶的声音显得有些担忧。
“你滚！”突然间，曼凝尖叫着大喊道，“不要再骚扰我！”说着便挂断了电话。剩下水溶在电话另一边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骚扰？明明是她自己打的电话啊。水溶心里想着，不禁摇摇头，索性开始加班工作，虽然夜已深，但是仍旧无法入眠，不如工作。心里想着，便沉浸在工作中。
没过一会，自己的电话又响了。是曼凝。
“曼凝。”水溶接起电话，平静的声音，内心却满是波澜。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骚扰我了吗！你这个坏男人！渣男！”对面尖叫了一声，又挂断了。
拿着电话有些不知所措的水溶已经无法再投入工作。或者那本身也只不过是欺骗自己的形式而已。他站起身，去做了杯咖啡，此时电话又响起来了。
“你去死！”手机里传来尖锐的叫声把水溶耳朵震到了，他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曼凝，你还好吗？”水溶突然感到了梗深的担忧。
“我好着呢，你不要过来！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你不要再骚扰我！”曼凝在那边继续尖叫着，声音却已经沙哑，她在哭。
“你在家里等着，我马上到。”不需要再多解释，水溶立马穿上外套出门了。
来到了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却发现一袭红裙的曼凝躺在地上，头发散乱，而身边则是一些空的酒瓶。
“你怎么喝这么多！”水溶说着，便把她从地板上抱了起来，来到了卧室轻轻放在床上，小初也跟着走了进来，跳上了床，趴在了曼凝的身边，她像是受到了惊吓，如今只能安安静静在一边，时而喵地一声像是在试探房间里的气氛。
“我讨厌你！”曼凝已经是满眼泪水，水溶见状，连忙不顾一切地安慰。
“我的错。”水溶说着，拿了一条毛巾，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你是坏人！”曼凝哭着说，把身体侧到一边，蜷缩成一团，脸埋在头发里，“我再也不要你了！”她口齿不清，说着用手一滑，打在水溶的手臂上。
“嗯，我是坏人，都是我的错。不生气了哦。”水溶边说着，边用手轻轻撩起因为泪水黏在脸上的头发。
曼凝不再说话，开始无声哭泣。水溶用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一边轻轻地安慰。
“我再也不要你抱我了。”曼凝声音沙哑，带着哭腔说道。
“嗯，我的错。对不起。”水溶连声道歉。
“再也不要你抱我了！”曼凝突然尖叫了一声，用力打了一下水溶的手臂，他这才反应过来，曼凝到底在干什么。
“哦，我在呢，在呢。”他慢慢躺下来，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我不要你抱我了。”曼凝哭着，却被抱得更紧了，她的脸贴在他的衬衫上，很快就弄湿了他的衬衫。
“不要再哭了好吗，眼睛会痛的。”水溶温柔地安稳着，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曼凝有些抽泣，却平稳了许多。
“乖，睡吧。”水溶擦干了她的眼泪，黑暗中，抚摸着她的头发，轻柔地说道。
“那你不许再离开我了。”曼凝小声说道。
“嗯，不离开。”水溶回答。
“你要答应我。”她口齿不清地说道。
“嗯，我答应你，并且向你保证凡是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水溶说。
“嗯。”曼凝像是终于满意了，她不再说话，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了卧室，曼凝感觉头痛欲裂。她的头发散乱，把本来就很小的脸挡住了一半。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水溶的胸前。她把手放在他的领口，手指轻轻触摸他的皮肤。
“你醒了。”水溶的声音非常清醒，不知道是刚刚醒过来，还是根本没睡着。
“我不要动。”曼凝说着，食指依然轻轻点击他的领口。
“那就不要动。”水溶说着，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指尖，闭着眼睛，对她说道。
“我做了一个梦。”曼凝也闭着眼睛，她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衬衫上，一些发丝在他的衣服里。
“嗯，做了什么样的梦？”水溶微笑着轻轻问道。
“梦见我在一条河边，你就在我身旁。我们在散步，非常开心。可是突然，我就掉进了水里。我在喊你救我，你却听不到。我快淹死了。”曼凝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我在，我听到了。不哭啊。”水溶说着，抚摸着她的头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水溶说道。
“那你以后，可以不要再问我那些问题吗？”曼凝说道。
水溶知道，曼凝指的是自己那些比喻，以及一个接一个地追问，正是这些，让曼凝整个人出现了紊乱。
“对不起，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好医生。”水溶感到更加自责起来。
“不许这样说我喜欢的人。”曼凝说着，往他胳膊里钻了一钻，脸贴在了他的胸前。
“或许是我太在乎了，而忘记了作为医生的职责。”水溶说道。
第三十一章 刚刚开始
水溶并不清楚自己已经允许了什么样的类似协约的东西，不过他已经完全妥协了。对于她的要求，她的期待，她的希冀，他完全屈服了。或者是这样歇斯底里的曼凝让他感到了心疼，又或者是，他爱上了这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毕竟，他从来没感觉到过如此强烈的存在感。
曼凝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小凯。
“要接吗？”水溶把手机递到曼凝面前，问道。
“不要。”曼凝啪地一声打掉了手机，脸继续放回到他的胸前。
“再过十分钟。”她含混不清地说着。
“嗯，好。”他抱着他，闭上了眼睛。
待到曼凝重拾精力，出现在片场，已经是众目睽睽，只等她的到来。
“哎呀我说姐，你怎么现在才到啊，整个剧组都在等你呢。”小凯说着，赶在所有人责备之前作为自己人先抱怨了一句，随即把她领到更衣室上装换衣服。
“以后真的别这样了，太明显的过失咱们担不起责任的。”小凯乞求的语气对曼凝说道。
“嗯，知道了。”曼凝轻描淡写地回答，两人无话，直接进入到紧张的筹备工作中。
片场的曼凝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昨晚的绝望消极荡然无存。她认真地对这剧本，和演员对戏，表现非常良好，导演也心情大好，没想到虽然开机迟了几个小时，但是一旦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倒是如此的顺利。
水溶喝了一杯咖啡，打开电脑，脑海中浮现昨天的场景。他试着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并开始一整天的工作。只不过，他感到了轻微头痛，不知道这头痛从何而来，但从早上便开始伴随着自己，他又喝了一整杯爱尔兰咖啡，把自己强行拉回到工作状态中。
“医生啊，这个药可不可以再加大些剂量呢？”又是上次的中年女人。
“啊，孙太太，对不起，这个真的不可以。而且药物本身都是🈶️副作用的。我知道您只是想更有效解决自己的问题，可惜目前没有更快的方法了。”水溶为难地解释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在这个问题上与自己纠缠过好多次了。水溶有的时候内心实在不解，怎么会有人对药物如此热衷。
“那安眠药可以吗？可以多吃一些吗？”女人突然的问题，水溶连忙回答，“哦，不，这个更不能了。这种药过量食用是有极大危险性的，相信您自己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水溶回答，看着患者望着自己的眼神，希望在一刹那间灰飞烟灭一般，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哦，是这样啊。”女人声音突然平静了起来，脸上似乎也出现了微笑，“嗯，明白，明白。”女人回答，非常有礼有节。
“嗯，也是为了您好，请您相信医生的专业。”水溶说道。
“嗯，这个自然，我跟随医生这么久，肯定就是对您的专业的信任的呢。那个，安眠药物不能一次多吃，我当然心里清楚，但是，你可以帮我多开一点吗？因为您也知道，我现在一个人看病，不想给儿子老公添麻烦。万一下次复诊前有事情，药吃完了，不就停了吗？停药的不良反应更大，对吗？”女人解释着，似乎是哀求。
“这个....”水溶有点犹豫了，“记得上次您来还不到一个星期，开的一盒应该还有一些吧。”
“嗯，是的，那就再开三盒吧。”女人说道。
“哦，那可不行，这个真的，请您也不要为难我，这是违反规定的。”水溶连忙回答。
“嗯，那您说吧，最多能给我开多少。”女人微笑着说。
“一盒。按理说上次就是上周，这次都不该给您开药的。”水溶说道。
“那就一盒吧。”对方连忙说道。
水溶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把药物看得比什么道理重要的女人，只能无奈地帮她有开了一盒药。
“谢谢医生啊。”女人道谢道。
“孙太太，还是希望您不要把太大的期望寄托于药物。实际上还是有很多方法走出来的。”水溶看了一眼女人说道。
“嗯，我知道而且我也必须走出来，这样老公才能开心一些，儿子也应该能更加开心起来。”女人说道。
“孙女士。”水溶又开口了，缺似乎又有些欲言又止。
“嗯，您说。”女人看着水溶说道。
“我还是要重复一下之前说过的一些话，希望您不要觉得医生啰嗦。比起让您的先生和孩子开心，您现在面临更重要的事情是如何爱自己，让自己的开心。把来自外面的压力和不良感受切断，并且自己为自己寻找和创造一些良好的情感体验和氛围。”水溶说道，虽然他心里明白，这些说了也算白说。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在长年累月的被忽视中，变得自我微弱，灵魂远离了。
“嗯，我知道，这些都懂。”女人连连点头，说着便起身离开，水溶起身相送，但实际上，他对自己的绝望更加深了一层。
虽然自己也是从医不久，但毕竟学习研究的年月已经很久了。之前的各种发现和突破，都被他写进了论文中，还拿了奖项。本以为自己是可以为这个领域做些贡献的，却没想到，真正开始临床以后，连一个最常见的中年绝望妇女的抑郁症他兜束手无策。
或者说，他知道一切的答案，它们就在那里。然而，那些答案就像是一张永远兑换不到药物的处方笺，显得苍白无力。
“您随时联系我，工作时间，我一直都在的。”水溶把病人送到门口，轻声关照。
“好的医生，谢谢你。每次从你这里走出去，都感觉轻松了好多，仿佛人生又有了希望一样。”女人笑着说道。这个女人，在修养上是极好的，就算身患重度抑郁，依然没有少了必要的礼节。
“能为您缓解心情，是我的荣幸。同时也希望您能找回生活的动力，毕竟药物只是外力，内心的动力才是真正能让您完全康复的。”水溶说道。
对方连连点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而水溶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第三十二章 ****
“水溶医生，”一位助理女孩拿着文件，走进了诊室。
“嗯，放下吧。”水溶没抬头，看着电脑屏幕说道。
“您要喝点什么吗？”女孩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原地，关切地问。
“不需要。”水溶回答。
“嗯，楼下新开的一家手冲咖啡，挺不错的。”女孩继续说道。她是刚刚来的实习生，齐耳短发，干净利落，水溶只是面试的时候简单了解了一下她的履历，便交给科室的行政人员了，而如今，她变成了密切协助自己的助理。
“不用了。”水溶依旧沉浸在电脑文件中，没有抬头。
“值得尝试哦！味道非常正！”女孩却仍旧在顽强推荐。
“我不是说了吗不需要！”水溶的声音有点提高，他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耐心。但是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立马语气软了下来，“我今天已经喝过了，不能摄取太多咖啡因。”算是一个让对方下来台的解释抑或道歉。
“哦，对不起。我只是太喜欢了，所以忍不住推荐给您，对不起。”女孩连忙道歉，边弯腰鞠躬，看起来她紧张极了。
水溶见状，突然感到是自己太无礼了，连忙挽救刚刚的过失，“啊，是这样啊，那麻烦帮我买一杯。”
“哈哈，对吧，就知道您肯定有兴趣尝试，那么您是想喝什么呢，卡布基诺？拿铁？”女孩满面春风地笑着问道。
水溶突然又像说陷入了无尽的厌烦，却又立马忍住，“随便。”零度的口吻，女孩见状没再多说，直接出去了。
剩下水溶突然感到心烦意乱，其实早年的水溶，也曾有过这样突然心烦意乱的感觉，只不过心理学的研究，似乎给自己的灵魂找到了归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了。虽然冥冥中，他很清楚，命运的某些安排会找上他，只是他不希望这便是预兆。
不一会，女孩便拿着一杯咖啡走进了诊室，正在给病人就诊的医生接过咖啡，轻轻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继续工作。
“cut！女二女二，状态状态！”导演已经从摄影机背后跳了出来，看得出他十分气愤。全组的人都屏气凝神，生怕撞到枪口上。
稍作休息的曼凝则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静观其变。
“妩媚，懂吗？懂什么叫性感吗？让你妩媚，不是让你武大郎！”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笑什么笑，你们自己的工作都做得太完美了吗？”导演像是躁狂一般，让现场立马再度恢复到鸦雀无声的状态。
“休息十分钟！”突然导演大喊一声，大家放松下来。
“哎，那个女的，也真的是挺搞笑的。”小凯小声嘲笑道，他特别喜欢捕捉一些小恶趣味，来娱乐自己。
“真搞不懂，这些智商不在线的出来凑什么热闹。”曼凝液略微笑了一下，翻了歌白眼，不过她并不是小凯那种寻找恶趣味的自我娱乐，而是彻头彻尾的嫌弃。
对于那些不能达到自己的标准的人，曼凝是毫不顾忌的嫌弃的，这一点虽然她自己也知道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仍然没能找到忍受的必要。
而那边导演俨然已经从躁狂步入了癫狂境界，不远处正在手舞足蹈给女二号演示什么叫作妩媚。看着一个络腮胡工装马甲大啤酒肚男人这般摆姿势，曼凝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的是够了。”小凯看了一眼，不屑一顾地说。
“好了，重新开始！演员就位就位！”导演举起双手，在空中用力拍了两声。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
勉强过关，下一场则是与曼凝的对手戏。这女二真的是，远观是个笑话，近观则是个海啸。
曼凝对于她驴唇不对马嘴的临场发挥和过于磅礴的气势已经感到了无语。
“我今天就要取你性命，让你永远在这个星球消失！”女二号拿着剑，气势汹汹地说。
“Cut!”导演无奈地大喊一声。“咱们虽然是穿越剧，但也仅限于时间穿越，穿越到古代，并不是外星，懂吗？不能用星球这种科幻术语！”导演无奈地解释。
“哦，懂了懂了。”女子连连点头，剩下曼凝耐心已经几乎被耗尽了。
“导演，我的部分拍好了吗？剩下的对手戏可以后期剪辑进去吗？”曼凝不耐烦地问道。
“哦，曼凝小姐，您别急，这个基本七七八八了，您再配合一下，还是原装比较逼真一些，毕竟咱们来都来了嘛。”导演陪笑道，与刚刚对待女儿的态度完全不同，“毕竟是提携新人嘛，咱们就当慈善了哈。”导演安慰曼凝。曼凝只好一脸无奈，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却没想到，这简单的几句对白，又演了不下三十遍。
“不拍了！”曼凝突然间耐心全无，请找个有脑子的！曼凝扔下手中的道具，愤怒地走向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小凯则是连忙拿着扇子给她降温。
“曼凝小姐，您别急，马上就好，再来一遍，就一遍。”见曼凝已经怒火中烧，导演刚刚的愤怒瞬间全无，转而安慰起曼凝来。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别以完美主义倾向掩盖你的经验不足和无能！”曼凝愤怒了，矛头直接指向导演。
“曼凝小姐，您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啊，什么叫以完美主义掩盖无能啊？”导演似乎被这句话刺痛了，重复原话反问道。
“拍一遍不行，两遍不行，是演员的问题，按你的思路三十遍都出不来，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曼凝尖锐地问道，顿时场内气氛十分尴尬，原本的矛盾只是集中在新晋导演与无演技演员的工作磨合上，而现在由于曼凝的挑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导演本身的能力上，这在其他还不容易才去混进剧组，忙不迭讨好导演的人群中，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行为。
“曼凝小姐，请注意您的言行，成年人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导演突然恼羞成怒了，一甩手中的剧本，扬长而去。
剩下一群人纷纷围住两边，各自开导。
第三十三章 暗涌
“曼凝姐，您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一下，来喝杯热牛奶。”小凯走过来，边拍着曼凝的背边把一杯牛奶递到了曼凝手中。
“什么人呢，自己不行，折腾别人，让别人为他自己的无能买单，大家还得装作看不见，怪新来的三脚猫啊！”曼凝骂得肆无忌惮酣畅淋漓，骂到了很多人的心里，实际上这几天拍戏大家都感觉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浪费资源。反复地拍摄，毫无进步的重复，与其说是追求艺术效果，不如说是搞疲劳战术。二作为剧组数一数二的人物，大家还是当作什么障碍都不存在一般，配合着这些无谓的浪费时间和折磨。
“曼凝姐，消消气。而且啊，”突然间小凯收起了本来的轻狂笑容，靠近曼凝的耳朵，轻轻说了几句。
“这里面很多事情咱们未必知道，毕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扮演好自己的部分就可以了，说多了，以后也不好相处啊。”小凯说道，曼凝突然缓过神来，觉得自己刚刚过火了。
而那边导演似乎也受到了什么洗礼一般，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曼凝小姐，刚刚大家可能是过度疲劳了，有点情绪失控，我先去给您道个歉哈。”
“啊，没有没有，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曼凝连忙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同样抱以微笑反馈。很快大家重新进入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良性氛围，把接下来的戏份拍完了。
疲倦的一天，车里的曼凝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
“我说曼凝姐，今天真的咱们以后得引以为戒啊。”小凯看着曼凝疲惫的脸，边递给她一个发热香薰眼罩边说道，“累了一天保护下眼镜吧，这个很舒服的。”曼凝接过烟罩，戴在头上，闭上眼睛休息。
“曼凝姐，你真的别嫌我烦哈，但是看这个架势，还真得早点给你嘱咐嘱咐。今天你这样直接指出导演的错误，让他当众下不来台，失去权威感，是很不好的。”小凯说道，似乎仍然在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情。这是小凯的一大优点，他总能对过去发生的事情进行比较细致完整的反思，也因此得到了曼凝的依赖和信任。
“嗯，知道了。”或许是因为疲劳，曼凝有些敷衍地说道。
“你别只是这样答应啊，搞的我像是一个婆婆妈妈的烦人精。”小凯假装委屈地说。
“烦人精，哈哈哈。”曼凝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从疲惫中苏醒了一样，小凯有的时候确实有这样的能耐，可以在曼凝精神涣散的时候瞬间切换思路唤起她的精神。
“你终于来了精气神啦！”小凯开心地说。
“行，来吧，烦人精，到底想说什么？”曼凝突然挺直了身子坐了起来，一副较真儿的样子。
“就是要给你洗洗脑啊！”小凯笑着说。
“来吧，洗。”曼凝依旧闭着眼睛，但是戴着眼罩的她却明显精神比刚刚好多了。
“咱们现在啊，是事业上顺风顺水，如日中天，所以呢，有些实力和姿态，会让很多人对咱们表面上卑躬屈膝，但是实际上呢，🈶️高峰就有低谷，这是自然现象对不对，咱们以后啊，有脾气也得收着点，不能再这样棍扫一大片了，上坡的时候擦干净梯子，下坡的时候也体面，你说对不对？”小凯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一段话却让曼凝不得不重视起来。虽然小凯名以上只是造型师，然而以他的资历，已经是娱乐圈中的老人，说的话见过的世面还是有重量的。
“嗯，知道了。”这次曼凝没有敷衍，而是认真回答。
“看你理解这些，我就放心了，虽然我也只是啰里八嗦地说着自己对没有发生的事情的担忧，你就当我是杞人忧天吧，不过还是事先多想一些，免得出现什么状况的时候措手不及对吧。”小凯连忙自谦，他在自己的定位这一点上，可谓是清清楚楚，达到目的也要重申一下自己的卑微，这样的努力在曼凝眼中实际上并无必要，毕竟她一直把他当自己人，然而小凯这个姿态，确是一种分外的冷静和敬业，让她感到由衷的尊重。
“我知道。只是今天的状况你也看到了，这样明显是浪费投资人的资源嘛。如果到时候剧的效果不好，咱们不是也在一条船上嘛。”曼凝解释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问你，你的片酬是不是固定的？”小凯突然严肃地问道。
“是啊。”曼凝回答。
“好与不好，钱谁赚？”小凯又问道。
“投资方呗。”曼凝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去担忧最后出片效果？和你有什么关系？”小凯问道。
“怎么能没关系呢，你看啊，虽然短期看，是，这个项目是我参与，我拿固定片酬，合作完毕，人财两讫。可是长期来看，着毕竟是我的作品啊，它是我以后的简历一样的东西，是代表我本人水平的，当然对我的长期价值非常重要。我相信你不会不理解这么简单的道理吧。”曼凝怼小凯说。
“那我再问你，导演是你选的吗？卡斯是你选的吗？剧本是你选的吗？”小凯一连串几个问题，态度十分严肃。
“不....是啊。”曼凝回答，似乎不理解小凯今天抓住这个问题不放的原因。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手中，唯一受你控制的因素，只有你自己，那你为什么要去操那种全局的闲心？”小凯问道。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你懂吗，就是那种太希望拍好的感觉。虽然明知道是个流量商业剧，但仍然很难敷衍。那不就是浪费生命吗？”曼凝和小凯说道，同时似乎也给自己找开解的方式。
“你这个，就叫全能自恋，你懂嘛。”小凯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全能自恋？”曼凝重复。
“对啊，记住，咱们只是在咱们自己可控的部分，取得了一些成绩，赢得了外界尊重又或者是尊重的假象，实际上，咱们自己的控制范围，是十分有限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对分外的事，忍一忍，就当没看见。”小凯说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曼凝表示赞同。对于这些情绪和想法的暗涌，像是被小凯三言两语便理顺了。
第三十四章 睡美人
曼凝感到小凯说的非常正确，她的心里是感激的。
“眼光深远的小凯，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曼凝说着，胡乱地摸了摸小凯的头发，却沾了一手发胶，连忙找湿巾擦拭。“你干嘛往头发上涂那么多发胶啊！”曼凝抱怨道，一脸嫌弃第用纸巾擦手。
“嘿嘿，凹造型嘛。”小凯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曼凝回到了家中，小初嗷嗷待哺，连忙去厨房给小初准备食物，心里想着，水溶今天怎么没来呢？难道之前的事情，不能恢复到往日的常态了吗？
心里想着，便拨通了水溶的视频电话。
“喂。”那边接通，依然是完美的脸，他看着曼凝，眼底尽是温柔，“今天怎么样，累不累？”水溶关切地问道。
“嗯，还好吧。”曼凝回答。
“看你好像有些疲惫的样子，以后不要酗酒了，知道吗？”水溶说道。
“嗯，知道了。”曼凝回答。
“今天需要加班，可能下班就太晚了，不能去打扰你了。”水溶说道。
“嗯，你忙。”曼凝也感到了疲倦，看见水溶的脸，和他对话几句，似乎自己的心情也有所缓解。
“感觉你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样。要不要说给我听听？”水溶问道。
“嗯，也没有了。就是感到了低落。”曼凝必须正视自己正在发生的问题。她此刻内心低落极了，像是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尤其是接受了小凯的劝诫以后，虽然内心感激，并且觉得小凯说的十分有道理，但是本质上，却是杀死了自己的一部分激情一般。
水溶看着曼凝的眼睛，疲惫中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和光彩。
“你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睡美人哈哈。”水溶笑着说道。
“嗯？”曼凝有些不解，“可是我没睡啊。”
“是你的精神已经睡着了。”水溶回答。
“嗯，或许吧。我现在.....有些难受。”曼凝想了想，说了出来。
“嗯？怎么了？”水溶关切地问。
“就是明明身体已经疲倦到了极点，精神也疲乏感十足，但如果让我现在去休息，恐怕却是做不到的。”曼凝说。
“哦……”水溶应了一声，像是在思考。
“你知道我该怎么办嘛？”曼凝问道。
“这个.....”还没等水溶接着说下去，曼凝便又开口了，“我要不，吃两颗安定？”
“不要。”水溶坚定地回答道，“药物对大脑有影响。”
“但不是也有很多人都在吃吗？”曼凝不解地问。
“很多人在吃，不代表就是对的。你只是大脑还在活跃，没有放松下来，不要去依赖药物，找一些放松的事情，让自己慢慢休息下来。”水溶说道。
“哦。”曼凝说着走到了厨房，拿起手边的干邑，刚要往杯子里倒，便背水溶阻止，“不要喝酒了。”曼凝的手悬在空中，停留了片刻。
“乖，放下。”水溶说道。
曼凝慢慢地放下了酒瓶。
“到沙发坐一会。”水溶继续说道。
曼凝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或者，播放一些音乐？”水溶像是建议的语气问道。
“嗯，好。”曼凝拿着手中的遥控器，启动了本来存在的音乐清单，是非常吵闹的流行歌曲。
“好烦。”曼凝开始心烦意乱，立马关上了音响。
“那就不要听了。”水溶说道。
“我感到好烦躁。而且越来越烦躁。”曼凝说道。
“嗯，不要急。先安静下来。”水溶嘴里说着，眼神却有些飘忽，他失去了信心。因为眼前的曼凝，看起来似乎越来越不可控了。
“我好心烦！”说着，把手中的遥控器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你别激动，我马上结束工作，赶过去。”水溶见情况不妙，连忙披上衣服，盖上电脑，走出了办公室。赶到了曼凝家里，已经又恢复了昨天此刻的场景。曼凝大醉，躺在地上，身旁全是空酒瓶。葡萄酒烈酒，应有尽有，而她此时已经神智不清。
“曼凝，曼凝。”水溶抱起曼凝，轻轻呼唤，那边一声回应都没有。看起来，她比昨天喝的还要多，整个人完全睡过去了。
水溶抱着曼凝来到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她全身酒气，没有卸妆，头发散乱，整个人看起来面若无骨，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先睡吧。”水溶说着，轻轻给她盖上被子。曼凝则是一动不动。
尽管手机响了不下五次，但是当曼凝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你醒啦。”水溶坐在床边，看着她说。
“你怎么在这？”曼凝似乎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情，睡眼惺忪地看着水溶。
“你又酗酒了。这样下去很危险。”水溶不无忧心地说道。
“电话。”曼凝伸出手，水溶把手机放在了她手中。
“喂，姐，我的天你终于接了。”小凯那边像是着急死了，听到曼凝的声音才稍稍安定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催。马上到。”曼凝说着，挂掉了电话。
“你确定你还能正常工作吗？”水溶问道。
“不能也不行。签了合同，我买给人家了。”曼凝有气无力地回答，走进了吸收间洗漱，并且开始换衣服。水溶见状，躲到了客厅，给她留出足够的隐私空间。
“我很担心你。”看着她的背影，水溶说道。
“放心。不会死。”曼凝回答。她的声音，似乎完全没有了生机。
“不要把这个字再挂在嘴边。”水溶说道。
“嗯，知道了。”曼凝回复着，拿起包，两人一起走了出来。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水溶把曼凝送上车，自己则前往医院。
与昨天的斗志昂扬完全不同，曼凝今天没有心力与任何人争辩。到了片场强灌了几杯超浓咖啡，支撑自己演完了几出对手戏。
“姐，你看起来，不大妙啊。”小凯看着曼凝的脸色，有点担忧地说道。
“嗯。”曼凝回答。
“要不要咱们和剧组说说，请个假，去医院啊。”小凯说道。
“不用啦。医生送我来的。能有什么事。”说着，整个人瞬间感到天昏地暗，接下来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五章 心境
醒来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是哪里？”曼凝不知道自己此刻面色苍白，嘴唇暗淡，她睁开眼，看到了水溶，小凯，以及姐姐妈妈。
“你们怎么都在这？”曼凝不解地问。
“你晕倒了。这里是医院。”小凯回答。
“哦，是吗？”曼凝像是有气无力，她的大脑不允许自己再做更多的思考。
“那剧组呢？”曼凝有些不安地问道。
“这个时候就别管剧组了。你需要休息。”水溶回答。
“小凯啊，这个你得平时帮忙多留意啊，这么晕倒挺危险啊。”妈妈突然说了一句。
“知道了，阿姨，您放心。这也是曼凝平时对自己身材要求太严格了，才会营养不良贫血的。以后我一定监督她好好吃饭。”小凯自信满满地打着保票。
“嗯，那行，这里救交给你和水溶医生了啊，有你们在我放心！”说着，站起身，拉着姐姐，两人便要走了，“是几点啊？还来得及吧？”说着看向一旁的姐姐。
“我看看，下午两点开始集团内卖进场，嗯来得及，没问题。”两人说着，开心地挥手说拜拜便走了。
“姐，突然有点心疼你啊。”望着不顾病床上的曼凝死活，开开心心出去逛起奢侈品内卖的母女俩，小凯不由得发出一句感慨。
曼凝没出声，但是依旧在担忧自己的工作缺席。
“这个真的能请假吗？”似乎有点无法相信，反复和小凯确认。虽然一贯骄纵跋扈，但是曼凝是极其有契约精神的。她只对那些对自身要求低且拖累别人的人骄纵跋扈。尽管不是她的错，却也因此小人不断。
这个您就别操心了，不行也得行，钱重要命重要啊。”小凯硬气地说道。
曼凝没再说话，闭上双眼，她实在太虚弱了。
“我感到耳朵嗡嗡响的厉害。”曼凝闭着眼睛说道。
“那是因为你贫血太严重了。医生刚刚说，你的血红蛋白只有五十九，连正常人的一半都不到。还问我们可不可以给你输血。
“我不要输血。”曼凝连忙说。
“嗯嗯，我没懂。我们也跟医生讨论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医生说不过要严格吃药，尽快把指标升上来。”小凯说道。
“嗯，知道了。”曼凝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答。
水溶握着他的指尖，她的手上仍旧扎着针，看着一点一滴的药水留下来，水溶感受着她冰凉的指尖，内心刺痛极了。
“你睡吧。什么也不要想。”水溶轻声说道。却看见曼凝眼角滑下一道泪水。他轻轻擦拭她的泪水，又用温暖的大手轻轻包裹着她冰凉的指尖。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小凯已经离开去处理公司事务，仔细交代了水溶照顾曼凝，看着水溶关切的样子，小凯内心也是放心把虚弱的曼凝交给他的。然而回想起那对麻木的母女，不禁摇摇头，深深为曼凝感到遗憾。
“不要！”一声尖叫，把水溶吓醒。曼凝全身冷汗，夜已深，医院的病房里，原本安静的氛围被打乱，值班护士连忙跑了进来询问状况。
“没什么，她刚刚可能做了噩梦。”水溶对着护士解释，护士停留片刻，便离开了。
剩下曼凝睁着眼睛，似乎仍旧没有从恐怖的气氛中缓和过来。
“我在呢，不要怕。”水溶轻轻用手在她冰凉的手，生怕压到她手上贴着胶带的针孔。
“我好害怕。”曼凝小声说道。
“不怕，一切有我，我不会离开的。”水溶说道。
“可以说说你刚刚梦到了什么吗。说出来会好些。”水溶说道。
“刚刚梦到了很多脏东西。还有悬崖。我被一只大手推了下去。”曼凝惊恐地重复，仿佛这一切在眼前正在发生着一样。
“嗯，不要害怕。你看我的脸，还有这外面的夜色，月亮，世界还是干干净净且安全的呢。”水溶笑着说。
“嗯。”曼凝应答。
“而且，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永远守护你，你放心。”水溶说着，轻轻用纸巾擦了擦她脸上的冷汗。
“如果你离开我，我可能会立马死掉。”曼凝看着水溶说。
“不要这样想。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死。”水溶安慰着曼凝。
“我要怎样，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不分开？”曼凝看着他的眼睛，黑暗中，却是更加明亮的光。
“你什么也不用做，我来保护你。”水溶回答。“把心交给我。”
“你保管了我的心。”曼凝说道。
“对，我此生便是为了保管你的心而来。”水溶说道。
“你要记得今天说的话。”曼凝说道。
“嗯。永远不会忘记。”水溶回答。曼凝闭上眼睛，便又睡了过去。
曼凝也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一步步陷入这样的境地，以至于要在医院恢复不知从何而来的病。
实际上贫血是个微弱的理由。而冰山在那里，则是无法改变的存在。
就这样大概在床上躺了三天，按照医生的嘱咐，按时吃药吃饭，曼凝感觉自己的精神恢复了很多。
“再吃一口小黄鱼。”水溶拿着筷子，夹起一条小黄鱼，放进曼凝嘴里。
“这个小黄鱼好小好好吃。”曼凝笑着说。
“嗯，这几天表现真不错！吃了这么多东西！”看着曼凝心情和精神都好了很多，水溶也感觉开心了起来。
“我....吃了很多吗？”曼凝像是突然顿悟了什么，不敢再开口吃饭。
“你放心，几天而已，不会增加体重的。”水溶马上意识到，她是担心自己的身材，连忙安慰道。
“来，再吃一口米饭。”说着把一小块米饭递到曼凝嘴边，曼凝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吃了。
“哎，都怪我，刚刚非要说什么你最近吃了很多。”水溶开始自责。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真的饱了。”曼凝笑着安慰水溶。
“其实呢，你一定要正确看待食欲这件事情，懂吗？你眼中的吃饱了，只是别人的刚开始吃。”水溶笑着说。
“可是我真的饱了。不是吃了一条小黄鱼吗？”曼凝笑着说。
“真拿你没办法。其实我真的不理解了，不是很多著名的演员胖胖的，也很成功嘛，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变成纸片人。”水溶说道。见曼凝不肯再开口吃任何东西，倒也无计可施。
“你说的那是喜剧演员吧。”曼凝笑着说。
“喜剧演员怎么了，人家是实力派，不是更好吗？”水溶说道。
“倒也是，实力派，那你愿意你的女朋友做一个两百斤的实力派吗？”曼凝问道。
“你就是在夸张。实际上，你再放开了吃，也不会超过一百斤。”水溶笑着说。
“哈哈，你还是怕了吧。怎么样，帅哥，是不是很害怕你的女朋友变成两百斤？”曼凝笑着问。
“你别闹。首先那是不可能的，其次就算是你变成两百斤，我仍然喜欢你。”水溶笑着说。
“虚伪。”曼凝也笑了。
“我没有虚伪。我说的都是真的。”水溶说道。两人正聊着，一个小护士拿着一瓶药水，走了进来。
“再挂一瓶水，就可以出院了。”小护士笑着对两个人说。
“还要打针吗？”曼凝战战兢兢地问道。
“嗯，对呀，最后一瓶了。你身体还是很虚弱的，再来一瓶。”小护士说道。
曼凝对针非常恐惧，只是她也记不得这恐惧从何而来。看着小护士整理点滴针头，心里打了一个冷颤。
“我在呢。”水溶看到了这一幕，伸出手握住曼凝另一只手，给她打气。
“你闭上眼睛。马上就好。”水溶说着，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眼睛上，并且示意医生可以开始了。
片刻，放下曼凝眼前的手，针已经扎了进去，胶带固定，一切安好。
曼凝这才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哈哈，看你吓得。这是很小的事情，不必过于担心。”水溶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害怕。那种恐惧，远超过疼痛本身。”曼凝说道。
“嗯。我理解。”水溶温和地说道。
“就仿佛要发生很恐怖的事情一般。”曼凝又补充道。
“信任。”水溶轻声说。
“嗯？”曼凝不解地问。
“有时候，是可以把自己交给别人的。这叫依赖和信任。”水溶说道，“比如，这是医院，护士是专门负责打针的，要信任她。”
“哦？可以吗？”曼凝脱口而出。
“当然。”水溶回答。
第三十六章 一种大树
时间似乎停止了，这是曼凝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什么也不用做，或者说什么也没有能力去做，有时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看起来不错嘛。”水溶拿着一份小汤圆站在门口。
“嗯，明天就可以重新回到工作了。”曼凝笑着说。
“不过你还是有一些疲惫，不要太操劳，如果感觉不适，就再推几天。”水溶仍旧有些忧心地说道。
“哈哈，如果我再推迟，恐怕有人要跳楼了。”曼凝笑着说，“这么大的投资成本，是经不起突然停止的。这几天也不知道他们想了什么办法，反正啊，并没有停止我是知道的。”曼凝说道。
“哦，或许有专业的方法吧。”水溶笑着回答，不再多说。
“这是什么？”看着水溶手里的保温饭盒，曼凝惊喜地问。
“你猜。”水溶说着，把保温饭盒放在桌子上。
“我猜是汤圆。”曼凝打开饭盒看着汤圆说道。
“你那不叫猜！”水溶笑着说。
“不管，我猜对了。”曼凝说着便开始吃汤圆，她的食欲竟然好了起来。
“你说，”曼凝吃了一颗汤圆，看着水溶问道。
“嗯？”水溶应答。
“我们就一直这样该多好！”曼凝边吃边说。
“嗯，当然好。不过生命在流动，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事情发生。”水溶回答。
“更好的事情是什么？”曼凝问。
“这个我还不知道。不过变化也是一种很好的东西。一直如此，你不会感到厌烦吗？”水溶问道。
“嗯，会的吧，但是现在还没有厌烦。”曼凝笑着回答。
“你这个小魔鬼！就知道你的心是塑料的！”水溶说着，用手轻轻掐了一下曼凝的脸，“一发言就露馅。”
“我怎么了嘛。”曼凝突然被掐了一把脸，感到莫名其妙。
“你兴趣短暂。”水溶笑着说，看着她又吃了一颗汤圆。
“我哪有.......”曼凝说着，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
“还说没有。哼。”水溶假装生气，“说不定哪天，就厌烦我了呢。”
“我不会啊。不是说好永远在一起吗？”曼凝回答。
“嗯。希望如此。”水溶看着曼凝说。
曼凝打开一瓶冰酒，倒了两杯。
“少喝一点。”水溶知道阻止不了，只能象征性地劝慰。
“嗯。”说着，把一杯递到了水溶手中。
午后，风吹动窗帘，阳光透过白色的薄纱，整个房间充满着一种温暖和温馨。
“我爱你。”看着水溶清秀的脸，曼凝微笑着说道，轻轻戳饮一口手中的冰酒。
水溶只是笑了，却没有回答。
“你笑什么？嗯？为什么不说我也爱你，或者我也是？”曼凝问道。
“你想听？”水溶喝了一口冰酒问道。
“当然了。谁会希望自己的表达没有回应？”曼凝说道。
“我也爱你。”水溶喝尽杯中酒，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杯子，说道，又看向曼凝的眼睛。
曼凝笑了。“你长得真好看。”
“所以这就满意了对吗？”水溶问道。
“对呀。”曼凝开心地回答。
“你如果对这样的形式就感到满意，会让我觉得自己接收到的“我爱你”也没有深意的。”水溶笑着，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你在说什么？”曼凝感到水溶有些莫名其妙。
“你见过火山口的地下森林吗？”水溶问。
“火山口的地下森林？”曼凝不解地问道，不知道这些问题都是从何而来。
“嗯。一百万年前，一个火山爆发，带来大量的火山灰。随着时间的流转，火山灰变成了富有营养的土壤。很多飞鸟经过，投下了各种植物的种子，慢慢地，便长成了一大片绿色的森林。”水溶说道。
“哇......”曼凝被这个故事打动了，“但是所以呢？”突然间她又觉得这个故事余刚刚说的话题格格不入。
“这片森林呢，树木挺拔，葱郁，但同时呢，因为他们的根无法扎入更深的土地，只能附庸在浅薄的火山灰上，所以，很容易便倒了。”水溶说道。
“也就是说，很高的树，说倒就倒了？”曼凝好奇地睁大眼睛问道。
“对。可能是一阵风，又或者，毫无原因地，就倒了。”水溶说道。
“哦。”曼凝陷入短暂沉思，突然她拿起抱枕，狠狠地砸在水溶的头上，“你在讽刺我！”
水溶笑着抱回了抱枕，又喝了一口酒，“我没有。只是突然想到这样的景色。”
“你是刚刚我说我爱你的时候，想到了这样的景色！”曼凝也笑了，像是质问。
“嗯，确实是这样。”水溶笑着回答。
两人说笑着，水溶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那个刚刚任职的实习生女孩。
“接吧。”曼凝看着水溶似乎有些迟疑的样子。
“喂。”水溶点开接听，那边传来浮躁的声音。
“水溶医生，一个病人说是得到了您的允许，让我帮她代开些安定药物呢。”女孩说道。
“嗯？哪个病人？”水溶问道。
“那个孙太太，说之前一直在您这边看病。”说着，电话里似乎传来了病人的声音。
“我不在的时候不可以随意开镇定类药物。”水溶回答。
“我知道，可是病人非常执着...”女孩的声音充满了焦虑。
“那也不可以。而且，这个病人我刚刚给开过安定了。没有必要囤积那么多。”水溶对那位中年抑郁女人的行为感到了忧心。
“哦，那我该怎么办？不答应她不肯走。”听声音，似乎女孩离病人有一定的距离，并且用手挡着嘴在小声说话。
“嗯，你把手机递给她，我和她说。”水溶冷静地说道。
“嗯，好的，您稍等。”女孩说着，沉默片刻，手机那边传来了孙太太的声音。
“喂，医生啊，是你吗？”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反常，更不像一个病人，相反，却像一个熟悉的长辈。“我之前的药啊，上次回家路上，被偷了。”女人说道。
水溶听着这个可笑的理由，不禁问道，“药....被偷了？”
“啊，对啊，哦，也不是小偷特意要偷药吧，他可能是想偷钱包....”那边开始了荒唐无逻辑的解释。
第三十七章 不懂
“哦，是你的梦中情人呢。”见水溶挂断电话，曼凝邪恶地笑着说。
“瞎说。”水溶笑着，胡乱在她头顶摸了摸。
“你看，稍微离开一会，电话就追过来了呢。来自年长女性的爱，真是好啊。”曼凝接着笑着说。
“乱说。我的梦中情人，只有你一个。”说着，又倒了一杯酒。
“啊，你不让我多喝，自己却喝了那么多啊。”曼凝拿起酒瓶，发现已经只剩下几滴。看着空瓶，她有些迷茫地对着水溶说道。
“我是在帮你喝。”水溶说着，又喝干了一杯。
“怎么，是不是不能马上见到心中的女人，感到了焦虑？”曼凝邪恶地继续开着那个玩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毫无逻辑的玩笑，曼凝感到十分有兴趣，或者，那是唯一一个介入到两人生活中的人，虽然，她从未见过那个女人。
“对，焦虑，每天都好焦虑，见不到心中的女人，你要不要帮我先缓解一下？”水溶说着用力把曼凝抱进怀中狠狠地亲吻起来。
“我不要！”曼凝大笑着尖叫一声，逃脱了他的怀抱。
“那你以后还要不要乱说？”水溶笑着问。
“要。”曼凝稍微想了想，眼睛向上一番，顽固地笑着说。
“还敢说，嗯？”水溶笑着又把她抱了进来。她却没有再挣扎了。
“哎，你说，”突然她开始认真起来。
“嗯？”看着曼凝突然不动了，水溶认真地听着。
“我们以后要怎样？”曼凝问道。
“要怎样？”水溶重复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啊，在一起，然后呢？”曼凝问道。
“结婚，生宝宝，把他培养大。”水溶说着，嘴角洋溢着幸福，似乎看到了一副画面一般，温馨而充实。
“就这样啊？”曼凝的声音有一点失落。
“怎么，感到无聊和厌烦吗？”水溶抱着曼凝，摸着她的头发，问道。
“也不是吧，只是，如果生个女孩怎么办？”曼凝竟然认真地问了起来。
“女孩？女孩怎么了？不是更好吗？生个像你一样的可爱又美丽的女孩。”水溶说着，似乎感到了一种幸福，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画面。
“那你会喜欢她吗？”曼凝问。
“当然啦。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她。”水溶理所当然的回答，“就像爱你一样。”
“那不要了。我掐死她。”曼凝回答。
“你怎么可以这样？”水溶问道。
“就这样。我不要你爱别人。”曼凝说道。
“难道那不也是你自己的女儿吗？”水溶问道。
“是我的女儿又怎样？”曼凝笑着问。实际上，自己作为别人女儿的体验，并没有当她体会过半点爱与温情。
“呐，通常来讲，世俗会认为女人天生具有母爱。”水溶笑着说道。
“所以你也知道那是世俗骗局？”曼凝问道。
“嗯，我不能强行委屈你。”水溶稍微想了想，回答道。
“强行委屈我？”曼凝问，她对这句话感到了迷惑。
“是的。”水溶回答。
“什么叫强行委屈我？”曼凝依旧追问不舍。
“这个世界会有很多强行委屈。每个人都会受到，这是非常正常的人生现象。”水溶说道，“比如，那些理所当然的为你好，那些完整的挑不出明显毛病却能让人感到压抑的说辞，都是隐形的大网，足够让人感到委屈。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可以保证的是，永远不会套用任何世俗标准强行委屈你。”水溶回答道。
曼凝似乎被触动了，瞬间千万种感觉涌上心头，她感到头脑剧烈的疼痛。
“你怎么了，还好吗？”水溶问道。
“嗯，我没事。”曼凝回答。手机却突然响了，一个短信显示自己的账户正在被划去五百万。
曼凝拿着手机有些看傻了，五百万？是怎么凭空被划去的？仔细看账务信息，蛛丝马迹显示，是哥哥所为。
“我去打个电话。”曼凝说着，拿起手机走到了阳台，回望水溶一眼，他正安静地坐在地板上，摸着小初的脑袋。
曼凝轻轻关上阳台的门，拨通哥哥的电话。
“我把证件拿给你更新，是为了节省时间，不是为了让你套现！你这和偷盗有什么区别！”曼凝开头便大声嚷道。
“别急，嗯，嗯，慢慢说，你听我解释，我是没来得急和你报备，你知道的，哥哥从来没坑过你。这个机会是绝无仅有，错过这村没这个店了呢，相信我！”那边忙不迭的解释。
“我不管，你马上把钱打回来，不然我报警！”曼凝大声嚷道，根本不想听哥哥的解释。
“别这样嘛，你仔细回想，哥哥这么多年有坑过你吗？哪次不是帮你赚钱了啊？你放心，这次钱收回来有百分之二十利息我出给你。”那边信誓旦旦打着保票。
“可是.....”曼凝又软了下来，几乎每次这种情况，曼凝都是占下风。是的，客观来讲，确实她有时候可以从哥哥的投资中收回不菲的回报，不过这种问都不问直接滑走这么大数额的行为，依然让她感到不安。
“可是你以后再也不能问都不问就直接操作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得有个你我之分的。”曼凝说道，语气上有气无力，像是已经输了。
“知道了，你不是亲妹妹嘛，哥哥也是为你好，不然现金存在那里，不也是跑不过通货膨胀吗？这个叫理财投资，你没有时间和精力打理，总得有个人帮你看着不是。不然要我这个亲哥哥干嘛呢对吧，咱们一家人就是其利断金。”那边又开始了长篇大论的演讲，曼凝感觉脑子都快炸了，“行了行了，以后注意吧。”曼凝赶紧给两个人的谈话做了了结。
“嗯嗯，你放心吧。交给我没事儿的。”那边安慰道。
“那你快点连本带利都还回我的账户。”曼凝嘱咐。
“嗯嗯，我保证，一分不少，很快就会让你的钱升值。”那边说着挂了电话。
曼凝轻轻拉开阳台的拉门，走到客厅，坐了下来。看着水溶和小初正在玩一只粉色小老鼠，阳光中格外宁静的气氛当她稍微平静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名利场
“曼凝姐，你看起来更加神采奕奕了呢！”复工伊始，曼凝正坐在化妆间，周围围上来几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年轻演员，对着她开始没完没了的赞扬。
“呃，你们的曼凝姐现在身体刚刚恢复，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大家最好还是在外面比较好。”看到曼凝有些不耐烦，小凯连忙说道。
“嗯嗯，好的，小凯哥，如果曼凝姐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叫我们啊。”他们的态度出奇的好，一如往常，不过这并不是曼凝需要的，相反，这样高密度的廉价赞美当她感到烦恼。
“嗯，知道了，我们需要什么还有场务，不麻烦大家。”小凯招呼着，几个女孩已经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各种角度拍了个遍，拿着与曼凝的合影满意而去。
“哎，这帮人，指不定一会朋友圈和微博都发些什么呢。”小凯感叹道。
“能有什么，就是各种使用曼凝姐呗。”曼凝冷笑着回答。
“对啊，一窝蜂是的扑过来利用，以后翻脸不认人的通常也是这类人呢。”小凯说道。
“利用都说高端了呢，利用也是有来有往有价值的吧，这种只能免费使用。”曼凝冷笑着回答。
“哎，真无语。”小凯拿着手机发现一个女孩已经把一张合影发到了微博，配上文字“和一流名星合影，真是亚历山大呢。”图片效果却全然相反，光线不明的房间，曼凝本色出镜，而女孩自己则是精修了自己的脸。
“怎么了？”曼凝问道。
“啊，没什么。”小凯说着，把手机收了起来，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破坏曼凝的心情，毕竟这才是复工的第一天，身体状况能不能完全胜任高强度的拍摄还是个未知数。
照常拍摄，乏善可陈。曼凝结束了一天，觉得自己的心完全不在这里。经过上次与小凯之间的对话，她反倒对事业一无所求了。既然要求完美不是自己的能力范围，做好自己也不是自己能够尽情掌握的自由，那么仿佛工作只剩下做好别人眼中自己该有的样子，如果这么轻松就可以相安无事的赚钱，反倒更多的思想变成了负担。
流量与花瓶，能做下去又何妨？她索性想开了。
“不错不错，今天感谢大家。”导演诚挚道谢，众人如鸟兽散。
“曼凝姐，今天辛苦了呢。”小凯在车里，递给曼凝几颗装在乐扣里的桂圆，“吃点补补血。”曼凝拿起桂圆吃了起来。
“这个热量很高吧？”曼凝边问边吃，心中的疑惑似乎并没有影响进食的速度。
“没关系，你身体刚刚恢复，多吃点各种营养，身体素质好起来以后再瘦身也不迟。”小凯说道，曼凝看着他，将信将疑地继续吃下去了。
“对了，明天上午的日程是品牌活动出席，这个人家已经为了咱们推迟过两次日程了，咱们这次没有任何理由再爽约了。”小凯说道。
“好的，知道了。”曼凝回答，“不过我只病了一次，怎么就推迟了两次日程呢？”曼凝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哦，这个呀，那边跟我说第一次有天气的原因，据说后来找了洒满法师，结果大老板听到了以后觉得他们荒唐，所以最终上报给国外总部的理由只能是咱们帮他们背锅一次了。”小凯解释道，“为了客户关系嘛，帮帮忙呗。”似乎在为自己的擅自作主而开脱。
“哦，是这样啊，可以理解。”曼凝表示了理解，“明天几点？”转头文小凯。
“明天上午十点。”小凯回答，“不过我今晚要一起帮你选好明天该穿戴的衣服，虽然到时候还要换几套，但是你过去的时候，还是要穿戴他们的品牌的。
“好的，那你直接跟我回家。”曼凝说道，小凯点头。
回到家中，发现水溶已经提前一步到达，正在照顾小初。
“你好。”小凯打着招呼。
“你好。”水溶礼貌地回答。
“嗯，明天活动，小凯帮我准备造型。”曼凝像是在向水溶解释。
“哦，理解理解，要不我先回去，小初也快吃饱了，你们先忙？”水溶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为他人着想是他的习惯。
“啊，不用啊，小凯是自己人。”曼凝连忙说道。
“是啊，曼凝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们都是像家人一样，你不要拘泥于繁文缛节啊。”小凯回答道。
“啊，这样啊，只是担心打扰到你们，毕竟，你们专业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水溶坦诚相告，“而且，你们平日里面临的环境，也是各种高大上吧，我担心我这个没有什么时尚概念的人让你们扫兴。”
“哈哈哈哈，什么高大上啊，那还不是装给别人看的。而且我跟你说啊，所谓名利场，只是一群人围着有钱有颜的人在转而已，真正有名有利的，不到这个圈子的百分之二。那些每天装高大上的，都是假象。能享受高大上，是高大上本身的，也就是咱们曼凝姐了。”说着不忘眼神瞟了一眼曼凝。
“哎，这猝不及防的溜须拍马让寡人虎躯一震啊。”曼凝装腔作势地说道，三人哈哈大笑。
“我的真正工作，其实只有一个。就是每天早晨起床，开始扮演舒曼凝小姐。”曼凝笑着说道。
“其实压力蛮大的，心疼你一秒钟。”水溶笑着说，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在穿衣镜前比划着服装和配饰，两人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一边跟水溶轻松互动。
相比于之前那位“自己人”Bruno 的高冷和字斟句酌，一种无懈可击的贵族式形象和表演，眼前这个曼凝的“自己人”倒是让水溶十分喜欢呢，想到她日常有小凯这样一个聪明又有亲和力的人照顾，似乎也放心了很多。而小凯，虽然嘴上各种谦虚自贬与戏虐，却让人无法小觑，他总是能在自己工作的范围立马严肃正经起来，让人不得不重视他的专业经验和意见。
第三十九章 理解
“还真是隔行如隔山呢。”水溶笑着说道，“你们的世界离我这种普通人太遥远。我们这种普通人呢，只能通过各种媒体来观看你们的光鲜亮丽了。”水溶谦虚坦诚地说道。
“哎呀，哪有那么神秘的啦，都是普通人，我也是啊，只不过啊，站在曼凝姐这颗巨大的国际巨星旁边，身上也反射出来不少光芒呢。对吧曼凝姐。”说着不忘边选择配饰边笑着继续用力夸赞曼凝。
“他呀就是这样一个没完没了夸奖别人的永动机。”曼凝笑着回答。“不过我也好久没有自由的生活了，好怀念小时候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生活啊！”曼凝看着镜子中被小凯全副武装的珠光宝气的自己说道，眼神开始有些哀怨起来。
“或许自由是所有人无法抵达的愿望吧。”水溶说道。
“所有人？难道其他人也这样每天被镁光灯照着吗？”曼凝突然感到了一种不公平。明明自己才是牺牲掉最多的自由的人啊。
“社会角色，虽然不一定是镁光灯，但是每一分角色都有严格的定义，是会被约束和裹挟的。”水溶平静地回答。
“倒也是啊。”小凯若有所思的回答。
“怎么，你也被裹挟了吗？”曼凝笑着问。
“啊，倒也不是，只不过每天烦心事也很多。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快乐属于谁。谁在真正的快乐呢？”小凯说着，忧开始重新审视珠宝盒，“换上这个试试。”说着拿起一大串长珍珠，放在曼凝脖子上比划着。
“是啊，要怎样才能抓住快乐呢？”曼凝说着低下头，配合着小凯戴上这串珍珠。
“嗯，完美！”小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说道。
“不过啊，我好像听过类似的说法，说是自由来源于自律。”小凯若有所思地说道。
“真的吗？”曼凝问。
“嗯，基本就是这个意思。”小凯回答。
“什么叫自律？”曼凝问道。
“总之酗酒不算自律。”水溶笑着回答。
“曼凝姐又酗酒了？”一句话说的小凯心头一震，像是真的恐惧了。
“哦，没有，出院以后都还好。”水溶解释。
“哎，你吓死我了。这可不是随便开的玩笑啊。你不知道曼凝姐从前酗酒发生过多么恐怖的事情……”待到小凯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刚要出口说出点什么时，缺被曼凝使了一个颜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嗯？发生了什么？”水溶好奇地问，突然间觉得有了转机，作为曼凝的心理医生，本以为自己对曼凝已经足够了解，其他的蛛丝马迹也只等日常观察去发现那些曼凝自己也不知道的潜意识，结果她竟然还有对自己有意隐瞒的秘密。或许正是这些秘密，把她卷入了深渊，让她在危险的境地无法自我超脱。
“啊，哈哈，是啊，还是珍珠好。”小凯迅速转移话题，忧拿起一串错落有致的三层珍珠项链，放在曼凝脖子前比划。
“其实，被理解和信任别人，也是人生幸福的必需品呢。”水溶说道。
“但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没那么容易就互相理解的。”曼凝突然回答，声音有点冰冷。
“所以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吧，这么说也对。”小凯说道。
“嗯，或许吧，不过我觉得不该放弃尝试。”水溶回答。
“人与人之间，是有时差的。”曼凝回答。
“嗯，完全同意。”水溶回答。
“理解是一种水到渠成，不是互相告诉，让人理解。”曼凝回答。
“嗯。”水溶答应了一句，不再多说。并且听深知多说也无益。
“完工！”小凯终于找到了自己心中的完美造型，“保持这个搭配，明天在工作室出发。”小凯兴奋的说道。
“好的。”曼凝像是突然间疲倦了，打了个哈欠。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小凯说道。
“嗯好的，晚安。”曼凝说着送小凯出门。
“晚安。”水溶也站起身，对小凯告别。
“嗯，我先走了。”说着小凯转身离开，剩下曼凝累到体力透支。
“累死我了。”她瘫坐在沙发上。
“嗯，休息一下。”水溶说道。
“我好烦躁。”曼凝突然说。每到晚上，曼凝似乎就像换了一个人，那种除去一切社会角色以后，单独面对自己的时候，一种无法弥补的空虚感便会袭来。如果是前几年，曼凝会大量饮酒，直到养成了酗酒的习惯惹出了不少是非，她才停止酗酒开始求医之路。然而这隐形的疾病，却像一只魔爪，时而把她抓回地狱，完全猝不及防。
“我想喝酒。”曼凝说道。
“你先休息一下，乖，今晚不要喝了。”水溶安抚道。
“那，我可以喝杯爱尔兰咖啡吗？”曼凝问道。
“呃，最好也不要。毕竟这些都是回刺激大脑的东西，不适合你。”水溶回答。
“那我从前不是每天晚上都可以喝吗？”曼凝问道。
“那是之前病情还可控的时候，最近刚刚出院，咱们还是收敛一些好吗？”水溶试着说服她。
“你就是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曼凝尖叫一声，捂着头趴在了沙发上。
“嗯，对不起，是我的错。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帮帮我，让我理解你呢？”水溶回答道。
“我感到好孤独。这种孤独，快让我窒息了。”曼凝说道。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曼凝脸贴在沙发上，含糊不清地说。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水溶说着，轻轻理顺她的一缕头发。
“我要你和我是一个人！”曼凝不满地说道，似乎突然间充满了失望。
“嗯，乖。”水溶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突然间曼凝坐起身来，“我不想和你分开了。”曼凝看着水溶的眼睛突然说道。
“我们没有分开啊。”水溶回答，“我这不是一下班就来到你身边了吗？”
“我是说，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不要你去上班。”曼凝说。
“这....”水溶像是被这个无理要求吓到了，犹疑地你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第四十章 行尸走肉
“这个，不大行的通吧。”水溶有些迟疑地说道。
“为什么不行？你工资多少，我付给你。”曼凝说道。
“不可以。”水溶回答。
“为什么！”曼凝突然的任性让水溶措手不及。
“没有那么简单的。”水溶说道。
“什么叫没有那么简单，你不是说你爱我嘛，你爱我不就是应该在我身边二十四小时陪伴和保护我的吗？你都不待在我身边，凭什么说爱我！”曼凝说着把手边的抱枕用力扔向对面墙壁，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抱枕在客厅中间落地，水溶看着抱枕，思考着怎样面对她突然的任性。
“我是一个人，对吧。”水溶说道。
“当然啦。”曼凝不解他这么说的意思。
“如果我听了你的话，变成你的跟班，那不就像一件私人物品了吗？”水溶笑着说。
“嗯，”曼凝似乎明白了水溶的意思，“那你就做一个帅帅的私人物品，会说话的私人物品好啦。”她突然天真的说道，眼前闪现一道光，“这样我的孤独就有救了，我再也不用忍受一个人的黑暗。”曼凝笑着说，似乎沉浸在了幻想中。
“那我的其他病人该怎么办呢？我总不能分身出几个医生分别成为他们的私人物品吧，嗯，你说呢？”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捏住曼凝的下巴，“所以拜托你的小脑瓜不要再异想天开了好不好？”
“嗯，你的其他病人，就给别的医生啊，他们只是病人而已，而我，是你的女朋友，以后呢，还会是你的家人。”曼凝天真地说道。
“嗯，这似乎也是一个解释，不过啊，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水溶笑着回答。
“为什么呀！”曼凝表示不开心且疑惑，自己明明想出了一个完美建议。
“因为就像你不仅是病人还是我的女朋友一样，我呢，不仅是你的医生，还是个男人。毕竟，你是一个女朋友，是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的对吧。”水溶说道。
“但是....”曼凝液开始思考，“我又没说你是个女人。”曼凝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要的男人，需要是个人格独立的真男人对吧？不能是一个物件，或者没有自我的人对吧。”水溶笑着说。
“那当然。”曼凝回答。
“所以啊，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水溶笑着说，“我要做一个真男人保护你，而不是跟在你身边亦步亦趋。”水溶接着说道。
“亦步亦趋？”曼凝不解地问道。
“对啊。你没发现吗？你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围着你亦步亦趋。”水溶回答。
这让曼凝几乎振聋发聩。
她从来没有这样去思考过，并且也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已经生存多年，包括未成名前的发小女友，她也从未感觉到过她的自我和真实存在。
她的发小和她一同长大，漂亮聪明，两人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直到高中毕业。这是她交往最长时间的同性朋友，虽然是朋友，但是曼凝总是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楚。
她作为一个朋友总是无可挑剔的，嘘寒问暖，从不添麻烦，并且难能可贵的是，她从未向成名后的自己要求过什么，她就在那里，像一种默默陪伴，然而，每当曼凝感到孤独伤感，想寻求一些感情的时候，对方却又展现出来完全没有情感可提供的态度。
她就像一团棉花，无论你做何反应，她都能接受并且毫无反馈。或许世俗来讲，这叫温柔，但是曼凝身边从来不缺乏所谓的温柔。
而这个发小兼存在意义上的闺蜜，已经是曼凝生活中唯一存在过的友情了。
与小凯，是战友，家人。
与bruno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遇所谓闺蜜，她则无法定性，直到上一次，哥哥与自己吵架的过程中，也提到了一句类似水溶刚刚说过的这句话一般令她振聋发聩。
那次哥哥与自己吵架，因为一件小事吵到了这位闺蜜身上，曼凝曾经质疑过哥哥对自己的感情，都不如一个没有血缘的人，而哥哥当时的回答则是不屑一顾，“呵，你把她当最亲近的闺蜜，你难道看不见她交的所有朋友都有什么特点吗？”正是哥哥这句话提醒了她，确实，客观来讲，条件平平的闺蜜竟然所有闺蜜都是非富即贵。她就是那样一个“岁月静好”的存在，从未见她与任何人有过摩擦与冲突，也从未在她身上见过任何棱角和态度。她的存在，便是一团棉花，柔软，并且永远在那里。
然而，每次与她的互动，豆足够让她陷入一种原因非常隐蔽的低落情绪之中。那种低落，是逐渐的，他自己完全意识不到的，失控感。像是期望着什么，去寻找，然而，永远无法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她从未质疑过，那些东西，或许根本不存在，抑或者，它们被一些假象包围了。
“亦步亦趋……”曼凝重复着这个词。
“嗯。百依百顺，有时候你也可以这样理解这个词。你需要我对你百依百顺吗？”水溶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就是我完全放弃自己的人格和灵魂，以揣度你并且思考能从你身上获取什么。”水溶接着说道，让曼凝眼睛睁的更大了。
难道....她陷入了思考。
“你难道还嫌自己身边这样的人不够多吗？”水溶又问道。
“可是，有的只是百依百顺，并没有想方设法想从我身上获取什么啊？”曼凝不解地问道。
“曼凝，你身上的香水我很喜欢。”水溶突然说道。
“嗯？怎么突然说这个？”曼凝疑惑不解地问道。
“只是举个例子。你身上的香水，我并不能看见。但是它的味道，我很喜欢。所以，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被看见，也并不是所有不能杯看见的东西，就不存在了。”水溶说道。“你的病情，或许就是要从这些方面入手，你的灵魂，需要找真正的灵魂互动，而不是在与假灵魂互动中逐渐失去光彩。”水溶的话让曼凝感到了震惊。
第四十一章 按捺不住
“我觉得你是个天才。”曼凝笑着说。
“嗯，目前来讲，似乎没人否认过这一点。”水溶笑着回答。
“那可不可以，让我了解了解你，作为一个天才，怎么走上心理学之路的呢？”曼凝看着他好奇地说道。
“这个......”似乎水溶突然间迟疑了，完全没有了刚刚的侃侃而谈。
“哦，哈哈哈哈，原来天才也有秘密！刚刚是谁来着，还在说要彻底理解我，哼。”曼凝调皮地说，装作不满意的样子。
“就像你刚刚也说了，理解时件水到渠成的事情，不能在像被理解的时候靠解释被理解。”水溶说道。
“啊，坏人！你这个叫什么，这个行为...我想想啊……”曼凝说着陷入了思考，“你这个啊，就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曼凝说着，得意地笑着，像是看穿了他的一切想法。
“哈哈哈，嗯，有道理，逻辑上是这样的。”水溶笑着说。
“嗯，那也就是说，你一直在了解我，而我呢，却无法了解你。是这样吗？”曼凝突然灵机一动，说道。
“呃，”水溶像是突然被问住了。毕竟两人最开始关系的缔结，并不是要谈情说爱的。而目前情况变成这样，也是自己在心理医学领域遇到的难题，“如何治疗自己的女朋友？”这似乎是从未学过的课题，甚至没被严肃讨论的。而目前的情况，很显然是一个难题，并且，此难题似乎无解。
“就是这样，对不对？”曼凝追问道。
“也不是的。毕竟，我只是有些你还没了解的部分，但绝对没有任何刻意隐瞒。”水溶想了想，真诚地回答道。
“嗯……好吧。那我们交给时间，慢慢相互了解。”曼凝说道，“那你明天要不要探班我？”
“探班？”水溶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就是来看我工作。”曼凝回答。
“哦，这样啊，方便吗？我倒是很想去参观呢。”水溶笑着说。
“嗯，通常来讲是可以的……”曼凝突然陷入思考，像是对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了不安。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吧，我知道你们的圈子规矩比较多，别破坏规则。”水溶像是看到了曼凝的迟疑，连忙安慰道。
“啊，哪有哪有，我想让你来探班我。像家人那样。”曼凝笑着说。
“嗯，那好。明天我下午过去。”水溶说道。
“哈哈，好。”曼凝开心地回答。
第二天，走马观花的人肉到场，各种合影摆拍，不出所料地将被精修并且出现在时尚杂志上，曼凝带着专业的笑容和表情管理，敬业地完成了这些寒暄与合影，便赶往了剧组拍摄地。
“好，演员就位就位！”导演穿着那一贯的全身是口袋的工装，拿着大喇叭喊了起来。
曼凝放下手中剧本开始演出。
正常进入状态，虽然是仙侠玄幻，然而剧情却有精彩之处，让现场很多人都入戏了，这明明是说的现代人的生活嘛！曼凝心里想着，觉得带入感更强烈了。
“等等！”突然一句台词，让曼凝感到了疑惑，她举起手，示意导演暂停。
“这段，我觉得有点感觉不对嘛。”曼凝说着，“怎么可以就这样污蔑一个人并且处死呢？那让观众心里太堵了难道不是吗？”曼凝不服气地说道，却不曾想这个举动直接惹怒了编剧。
“这是编剧组花了很长时间探讨出来的结果，请演员不要擅自更改。”突然的发言，让曼凝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平时在一边一声不响地观看的编剧女孩有这么强硬的态度。
“导演，你也是这个态度吗？打印出来了，就是板上钉钉了？哪怕伦理上不对？”曼凝不服气的向导演求助。
“啊，这个.....”导演像是突然被两方的争端搞蒙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态是好。
“虽然，咱们就是个商业剧，但是，液要顾及一下观众的感受吧，对吗？压抑观众有什么好处？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演出这种是非不分的东西，对文化宣传有什么好处？”曼凝一口气说完，突然看见人群中小凯在向自己挤眉弄眼，示意自己不要再冲突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失控了。有践踏到所谓“别人的专业领域”了。
然而，既然说也说了，曼凝还真就打算索性说完了。
“What about justice?”曼凝看着导演说道，“你听过这句话吗？这是一句，经常出现在国外剧本中的一句话，我想就是我今天感到不爽的一个原因。我就是要问这句话，公义呢，怎么可以发生这样的故事，并且看着这些人一点一点沦陷，就没有一点公义的力量吗？我们到底再干什么，到底要演什么，难道就是要告诉坐在电视机前的年轻人，这个世界没有公平，一片黑暗，只要一丁点蝇头小利，就能扭曲一大群人吗？我们是人，是有灵魂的活人，怎么可以跟着这么一点点的小利，就被覆盖住了一样，亦步亦趋呢？”说到最后一句，突然间人群中曼凝看到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是水溶。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但是他认认真真地听着曼凝说的话，从坚定的眼神中，她感到了他对自己的支持。
“啊，这个.....”导演似乎听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比较好。
“我同意曼凝姐的看法。”突然间一个小演员开口了，那是一个平日里大家并不会注意到的小角色，“如果我们想憋屈，想不开心，那生活里已经足够多了，为什么我们的创作不能大胆一点，给观众撑起一片天，让人感到力量和人性的光辉呢？喔也不喜欢这种扭曲的价值观！”演员说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啊，这个，要不然，咱们先跳过这场，拍之后的吧。”导演的回答堪称猪头。
“怎么可以呢，如果剧本修改了，我们并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啊。”曼凝说道，感觉导演简直是没有动脑。
“那好，暂停一小时，编剧开会。还有，你们也一起讨论吧。”说着一行人走进了会议室。
再出来，却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你们看看，这样多好。能在房间里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拿到片场搞疲劳战术！”一个人感叹道，大家感到非常赞同。
下午的拍摄异常顺利，水溶在一边看着曼凝的表演，也跟着激动起来，时而陪她难过，时而与她一起亢奋。
“Cut!”导演喊停，大家开始了休息。
“我演的怎么样！”曼凝开心地蹦了过来，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
“棒极了。国际巨星。”水溶笑着说。
“哈哈，还是多亏了你昨天给我的启蒙。”曼凝笑着说。
“我可没做什么，千万别这么说。”水溶谦虚地回答。“要喝点什么，奶茶？”说着，把手中为曼凝准备好的奶茶递到了她的手上。
“啊，我最喜欢奶茶了！”曼凝开心地接过奶茶，大吸一口，心满意足的样子，把奶茶还给了水溶，“真好喝，我喝完了！”
水溶笑着摇摇头，但是心里清楚她确实只能喝这么多，对体重的锱铢必较让她无法尽情享用任何美食。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很开心。”曼凝笑着对水溶说。
“哦，是吗？你不是每次拍戏都这么开心吗？”水溶问道。
“嗯，并不是一直如此。或许是你出现了！你是我的，幸运女神！”曼凝在水溶耳边悄悄地说道。
“啊？幸运女神，搞错了性别吧，怎么也的是幸运男神啊哈哈。”水溶回答。
“啊，也是啊，为什么人们在说幸运的时候都说是女神呢？”曼凝不解地问。
“因为女孩都有仙气。”水溶回答。
“哦，真的吗？”曼凝问道。
“对啊，女孩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书里说的。”水溶回答。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是泥做的吗？”曼凝问道，忍不住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奶茶。
“我啊，是奶茶做的。”水溶说着，把奶茶递给她，“再喝一小口，当作对开心的鼓励！”
“啊，真的可以吗？开心也需要鼓励？”曼凝与水溶在耳边悄悄地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十分幼稚的话。
“对啊，开心也是一个小孩子，你要时常夸奖他，他才能经常来找你玩，并且与你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水溶回答。
“原来如此！”曼凝有喝了一口奶茶，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般。
第四十二章 抱持
“有点开心。”曼凝对水溶说。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感到平静且愉悦的时光。多数时候，她的情绪都在剧烈变化中。
夜已深，一整天的疲倦却并没有让她感到无力，相反，她感到了身心舒畅。
“我想再喝一杯咖啡。”曼凝笑着对水溶说道，像是在请求允许。
“建议不要。”水溶回答。
“哦？那就是如果实在想喝还可以讨论的意思。”曼凝笑着说。
“嗯，可能是吧。但是，泥难道不想考验一下自己的意志力吗？”水溶问道，看着曼凝的眼睛，小初也跑到沙发上来，喵喵地叫着。
“嗯，想考验。那我今晚就考验一下我的意志力！”曼凝信誓旦旦的样子，像是充满了信心。
“嗯，加油，看好你哦。”水溶回答。
“啊呀！我输啦！”曼凝突然尖叫一声，“我的意志力败给了欲望哈哈哈！”说着从沙发上跳起来，跑进厨房，开始做咖啡。水溶笑着摇摇头，跟着走了进来。
“你不可以这样的。”水溶笑着无奈地说道。
“可以。”曼凝不以为然地回答。
“哎。那.....”水溶还没等开口，突然被曼凝打断，“你也要喝对不对？”曼凝开心地笑着说，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一般得意。
“嗯，是。”水溶笑着说，这是他自己也感到震惊的妥协。
“好的。”曼凝说着，继续做咖啡，并且放了双倍的酒精。
“哎，你这个就放得太多了啊。”水溶看着她倒了过量的酒精，连忙纠正道。
“就今天一次，就一次嘛。”曼凝说着，又做了一杯同样浓度的。
水溶看着她，只好不再干涉，他知道今天她已经失去自控能力，是无法被劝诫的。
“这样我会担心你的。”水溶说道。
“嗯，为什么？”曼凝问道。
“日常的规律生活，对于你来说十分重要。”水溶说道。
“嗯，重要。”曼凝心不在焉地重复着他说的话。
“我在认真地和你说话呢。”水溶见她完全不在意，突然认真地说道。
“嗯，认真说话。”曼凝又满不在乎地重复道。
“你故意的是不是！”水溶突然从背后把她紧紧抱住。
“哎呀，你这样抱的太紧我动不了啦。”曼凝抱怨。
“嗯，动不了。”水溶学着曼凝刚刚的样子，同样心不在焉的回答，手却纹丝未动依然让她无法行动自由。
“你故意的！”曼凝假装生气地说道。
“嗯，故意的。”水溶又心不在焉地说着，毫无改变的意思。
“啊呀！你这个坏人！”曼凝试着跳起来挣脱，却没什么效果。
“你啊，就是需要随时监督。”水溶说。
“对啊，那你就一直监督我啊。”曼凝笑着，已经做好了一杯咖啡，并且急切地喝了一口。
“但是我还是希望，这些自律的日常要求，能融入到你对自己的要求中，而不是需要别人来监督。”水溶说道。
“嗯？为什么？你是要离开了吗？”曼凝不解地问。
“也不是说要离开，而是我们毕竟不能二十四小时在一起，你需要对自己负责，明白吗？”水溶问道。
“哦，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你要离开了呢。”曼凝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不能理解我的意思。”水溶无奈地笑着，接过曼凝递到手中的咖啡。
“那你就整个人待在我身边，不要让你的意思待在我身边。我怕我理解不好。”曼凝笑着说。
“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水溶喝了一口咖啡，摸着她的头顶，笑着说道。
“你答应了吗？”曼凝接着问。
“嗯。答应了。”水溶回答。
“既然答应了，就要有契约精神。”曼凝说。
“嗯？”水溶有些不解。
“就是不能反悔了。你要像签了一个合同一样，去履行和遵守里面的条款。
“哦，这样啊，但是里面有什么具体条款呢？”水溶问道，“你需要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准确地遵守。
“嗯，我还没想出来呢。等我想出来，再一点一点加上去。”曼凝说。两人边聊边坐回沙发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签了一个合同，然后上面具体的内容你随时想到都可以再加上去对吗？”水溶问道。
“嗯，是的。我觉得这样好。”曼凝回答。
“哈哈哈哈！”水溶笑了，“亏你想得出来。”
“那你答应不答应嘛。”曼凝问道。
“答应。”水溶回答，“不过，出卖人格和灵魂的条款可不能加进去哦。”水溶稍微想了一下，补充道。
“嗯，明白。但是，我有决定什么样的条款算关于人格和灵魂的权利。”曼凝想了一下，回答道。
“哈哈哈，怎么这么霸道呢。”水溶笑着说。
“可不可以嘛。”曼凝撒娇地问，“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男人啦？”曼凝质问道。
“嗯，当然是。不过你也说了，我是你的男人，所以，你以后的任何条款，都要根据我是你的男人这一点来设定哦，你的男人，首先得是人，然后才能是男人，对吧。你也不想把你的男人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物件或者百依百顺的跟班对吧？”水溶问道。
“嗯，有道理。那我以后制定了什么条款，我先问你可不可以，然后再放进我们的合同。”曼凝回答。
“哈哈，你为什么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得像是奴役一样？”水溶笑着说。
“奴役？我没有啊。就是想明确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曼凝回答。
“你放心，我来保护你。不需要你去思考那么多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是一个散混的灵魂，现在由我来领养。”水溶笑着说着，摸了摸她的下巴。
“散混的灵魂？哇塞，确实是我。那你领养了我，就要一切听从我的哦。”曼凝说。
“嗯，真是个不公平的领养啊！”水溶感叹道，“不过我接受了！”他笑着说。
“那我就是一个有主儿的灵魂了。”曼凝笑着蹦了起来，咖啡洒出来一点。
“你小心，不要掉到地上。”水溶连忙扶住快要倒地的她。
第四十三章 女王节？
“今天这场戏，有些额外剧本更改，请大家重新看看啊！”导演说着，把打印的剧本投递到现场每个演员手中。
“啊？怎么突然要更改啊？”一名演员似乎有些不满，毕竟大篇幅的背诵台词也是十分消耗体力的。
“嗯，刚刚定的播放档期，这集播放的时候会是三八妇女节。所以编辑额外开了个会，加了些应景的内容，向一些历史上的伟大女性致敬。”导演解释道。
“好的。”曼凝接过剧本，配合地回答道。
短暂休息，水溶打来视频电话。
“怎么样？今天顺利吗？”水溶问道。
“嗯，不顺利。”曼凝吃了一小块巧克力，笑着说。
“嗯？怎么了？”水溶问道。
“改了剧本，昨天的都不作数了。现在需要重新背。”曼凝回答。
“哦，是这样子啊，又是你要改的吗？”水溶问道，看得出来他是咖啡时间，正在悠闲自得地喝着咖啡。
“不是的呢，为了配合播放期的妇女节。”曼凝似乎有些不满地说。
“哦，那你好好背吧，乖。”水溶笑着说。
“我不和你聊了，赶时间。”曼凝说道。
“嗯，好的，祝你下午一切顺利！”水溶说道，便挂了电话。
曼凝拿着剧本，边背边不禁皱眉，“这都是什么鬼！”她自言自语道。
“演员，就位就位！”导演拿着大喇叭喊道。
“今天是女王节，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说着，穿越剧男主便把一盒玫瑰花送到了曼凝手上。
“女王节？唉，等一下。”曼凝感到不舒服。“导演！”
导演走了过来，“怎么了？”导演疑惑地问。
“什么女王节啊，不是妇女节吗？”曼凝不解地问。
“啊，那都过时了，现在都叫女王节，或者是女神节。都是鼓励消费的商业节嘛，现在都这样！”导演嬉皮笑脸地说。
“虽然咱们这是神剧，但是这样也不大好吧，我觉得，显得咱们挺没文化的。”曼凝说道。
“什么有文化没文化的，观众要看的是神剧，雷剧，并且感到自己受到了夸赞吹捧，图个开心而已。”导演说道，仿佛曼凝神经有问题一样的看着她。
“啊，那也感觉很不舒服。”曼凝感到无奈，这种莫名其妙的捧高，有点尴尬。
“这有什么尴尬的啊，女性本来就是伟大的奉献者啊！”导演说道。
“我没听过哪个女王是奉献者。奉献的，主要还是奴隶吧。”曼凝不解地问。
“精神高帽子带上嘛。”导演说着，露出一脸鸡贼的笑，“现在都这样，很多女人付出也付出了，总得给她们的奉献一点鼓励吧。”
“还有这句，我一会还要跟男主表白，说我爱你就卑微到尘埃里，还从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曼凝越念越觉得这台词不可理喻。
“嗯，对啊。这就是真爱。女人的爱就是这样的。你爱上一个人，你就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再从尘埃里开出一朵花。”导演说着，用手比划出一对叶子的样子，捧着他那张满是络腮胡的大脸。
“谁说的啊？谁说女人的爱就是这样的啊？”曼凝感到十分诧异。
“这都是，从前的文化名人说的啊，代表你们女人。”络腮胡理所当然地说，“你就照着演就行了。”似乎懒得解释了。
“但是我说不出这样的话。凭什么爱上一个人就要卑微到尘埃里，我还得在尘埃里开出一朵花？笑话！”曼凝说着把剧本一砸，不想再看了，“你们能不能换一个有脑子的编剧啊！”曼凝生气地说。
此时编剧女孩跑了过来，“怎么了？剧本又有什么问题吗？”女孩疑惑地问。
“我觉得，咱们虽然是流量剧，但是，既然是流量剧，观众数量就是庞大的，不能给人灌输有害思想。”曼凝直来直往。
“曼凝小姐，这恐怕就是您的无知了呢，这些都是我们整个编剧组讨论出的精华，而且，这些都是引用的名女人的言论呢，尘埃里这句话，就是出自著名作家张爱玲，这个第二性，就是法国著名哲学家波伏娃提出来的，您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问王老师啊，她在女性主义方面，可是一个绝对的权威呢。这一集，将会成为绝对的女性主义精华，我们后期还会在背景P上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的名作，一只受伤的小鹿，全身带着射在它身上的箭。”女孩说得似乎有些亢奋了，整个人面目表情焕发着一种异样身材。
曼凝看着这个女孩，自信而铿锵的介绍，似乎对于这个世界的名声和所谓权威绝对折服，丝毫不加思索与怀疑。
停顿五秒钟，空气宁静，女孩和导演都看着曼凝，而那位权威的女性主义者王老师，也温文尔雅地走了过来，女孩小声解释了刚刚的对话，而王老师则是带着一双几乎含泪般温婉悲悯的表情看着曼凝，仿佛曼凝在质疑着这个世界上嘴不容质疑的事情。
“有什么问题吗？曼凝小姐？”王老师戴着披肩，保养得当，看起来文静优雅，让人有一种不容侵犯与破坏她周边氛围的气场。
“我，女人，所以就是第二性？”曼凝还是决定表达自己的想法，哪怕王老师裹挟着强大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以及岁月静好的气场。
“因为我爱上一个人，我就得卑微到尘埃里？我还得在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曼凝问道，“还要后期P个名画，一只浑身射满箭的小鹿，我还得在这种伤害中品味出美？”曼凝问。
“这些都是多少年的积淀啊，这都是人类精神文明遗产，世代鉴证的，多少专家学者认同的呢！”王老师以一种故作的惊讶与佯装的温柔，实则造成了一种威慑与给人难堪的效果。
“我觉得不妥。如果这集是要尊重女性，向女性致敬，就不该强迫女性吃史。”曼凝冷冷地说。
“这是什么话啊，你怎么一点浪漫的情怀都没有呢？”王老师接着质疑地问道，并且边说边看向周围的人，像是在收集赞同的眼神。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要再来点且行且珍惜、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那种流行女性言论啊？”曼凝接着问。
“这些后面也有啊，这都是歌颂女性的包容、忍耐和博爱啊。”王老师睁着一双泪眼汪汪的满含悲悯的眼睛，像是要感化曼凝一样。
“凭什么啊！”曼凝突然愤怒了，不仅是为了这已经存在的愚蠢剧本，更是因为众人因为听了这些有所谓权威出处便俯首帖耳的姿态。
“我从没有这样啊！爱一个人不是看见他的美好，自己也变得美好吗？怎么就卑微了？PUA（一种恶劣压制女性的精神控制法）吗？男人不忠不是该离开吗？怎么就且行且珍惜了？还有那个什么受伤小鹿，我怎么感到了一种强行让我一同承受别人的痛苦的感觉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曼凝不满地说道。
“这就是女性之美啊！”王老师接着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温柔地含笑说道，仿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谁挑战历史与权威，谁就是自身无知和不足。
“你的意思是，女性之美，就是容忍别人伤害自己吗？女性之美，就是自我贬低吗？女性之美，就是包容别人的过错哪怕对自己造成伤害吗？女性之美就是捡起同性受过的伤痛自己也跟着感受痛苦吗？”曼凝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对方有些措手不及。
“啊，我没那么说。”王老师回答道。
“女性之美就是端着摆样子吗？女性之美就是亦步亦趋吗？女性之美就是没有自我表达吗？女性之美就是逆来顺受吗？女性之美就是死气沉沉的岁月静好并且裹挟别人不让别人说话，还要强迫同性接受自己的价值观吗？女性之美就是沉没成本越来越高拖着别人下水吗？”曼凝越说越生气，似乎一下子眼前浮现出许许多多把压抑的思想暗示给自己的人的表情，“人多就对吗？多数人就代表正当吗？如果你们眼中，女性之美是这样的定义，那对不起，老子不是女的。”曼凝说着，索性离开了现场。
“临时休息，编剧开会！都到会议室来！”导演拿着大喇叭喊道。不一会，一屋子人坐齐，曼凝也在其中。
“咱们现在索性讨论清楚再拍吧。”导演说道，看着眼前的架势，不讨论清楚是没法拍了。
“曼凝小姐，您可以具体说下，哪些您觉得无法接受。”王老师那边又悲天悯人眼含热泪般地投来格外温柔的目光，这温柔，让人简直不忍心拒绝。
然而，曼凝还是拒绝了。
毕竟，以温柔为武器，却做着强迫自己吞下不喜欢的感受的人，她并不喜欢。虽然场面尴尬，她还是不得不表态。
“这是为了借妇女节的机会致敬女性的对吧？”曼凝问道。
“是啊。”导演愣头青地点头。
“那么你们搞出那些故意要委屈女性的言论干嘛呢？”曼凝问道。
“这是历史中有过的名女人啊。她们说的现在都叫名言名句啊！”导演回答。
“裹脚和割礼也流传过很多年大幅度执行过，是不是发生过的远近闻名的事情就都是权威呢？”曼凝问道。
“啊，你这个很牵强啊，毕竟这些只是关于爱情，关于女性定义的，远没有割礼残忍啊。”导演说道。
“你感冒了去不去治疗？鼻子出血做不做体检？”曼凝问道。
“这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问这个？”导演不解。
“病会因为症状小就不是病吗？”曼凝问。
“啊，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咱们啊还是别这么教条和上纲上线了。”导演突然一笑，辩解道。
“哦，别这么教条，那就引用这些所谓名人啊，这种戕害同性的东西，输出多了，都算作恶！”曼凝说道。
“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导演见气氛不好，忙含糊其辞避重就轻地安慰，“实际上大家还是喜欢听名人说话的，毕竟看剧学两句名言可以发朋友圈，不是挺文艺挺小资的嘛。”导演说道。
“我不喜欢无骨小资。那些所谓的文艺让我恶心。就像今天讨论半天的假女权言论一样，由几个女性中的败类说了很多年，就要每个人都认同吗？反正我很讨厌！不认同！”曼凝回答，“凭什么她们要代表女性来自戕，还强迫数量庞大的群体集体监督和自戕？这不是愚蠢加邪恶吗？伪善都没有这么恶心的。”曼凝说道。“我不喜欢没有精神内核的表面美好，那种假完美就像恋物癖的贪婪，只是一种灵魂的变相死亡。我不想演出这样的戏去精神污染别人！”
“严重了严重了，”导演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什么，或者仿佛根本听不懂曼凝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仍旧竭力维护着表面和谐的气氛，就像他一直致力于的那样，“千万别和任何人起冲突，千万别得罪别人。”这正是他的人生目标，总之，一场驴唇不对马嘴的谈话陷入了无法终结的境地。
导演也在疑惑，眼前这个人到底怎么了？就不能不思考吗，做人那么复杂干嘛？有钱拿，其乐融融，难道还不够吗？何必呢？
第四十四章 失效的沟通
“好吧，具体要怎么改？”导演像是妥协了，抑或者，他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原则上的追求，只期望相安无事地执行任务。
“我觉得你对女性历史与文化需要更多理解，我们女人，需要更多忍耐和包容。”王老师依旧用水汪汪的满含悲悯的眼神看着曼凝，她的声音似水，极其温柔，但同时，又具有一种非常强大的裹挟力量，似乎否定她便是一种离经叛道。
“呃......”曼凝也突然怔住了。看着眼前这幅画面，很显然，她是孤单的。没有任何人真正站在她这一边，她有明确而细致的立场与感受以及近乎洁癖的精神追求，而房间里在坐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她的战友。这是一场，注定鸡同鸭讲的会议。
“王老师，”曼凝也学着王老师的样子，尽力用一种十分温柔的语气说道，“以后拜托您，不要以我们女人这四个字，来链接我。这个世界上，女人是人类的一半人口。男人也是人类的一半人口。不能因为你我二人都是雌性，你就觉得你可以代表我。”曼凝说道。
王老师的样子有点震惊，但是她的表情变化非常细微，她是那种，会用演技掩盖内心情绪并且避免外界干扰的人，她似乎已经完全停止吸收外面的世界所带来的能量和信息，即使有时灵光乍现抑或者让她感到不安，她也能立马稳住，把话题巧妙扯回自己所表达的价值体系上，她的“听”，仅限于表面表演的温婉和柔声细语的气氛附和，她的精神，已经不容任何一点挑衅与改变。
“或许，我们可以看看现在市面上的很多女性主义，实际上都是发展的非常好的，存在即合理，很多人需要帮助。”王老师满面春风地说。
“所以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好上加好，还是慈善低保？”曼凝问道。
“什么意思？”导演问道，他似乎已经迷失，完全不能理解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更不能理解这些人怎么会为了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冲突到这个地步。
“如果你说女性主义，是为了帮助那些已经遭到不公平待遇导致命运苦难的女性，我理解。但是我们现在拍的，是爱情。是在最理想的基础上，看到爱的火花。不是扶贫项目，也没有不可逆的现实悲剧产生。为什么要引入女性主义，把已经发生的花式悲催心理灌输到女孩们的心理？这样做是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让那些憧憬爱情情窦初开的少女了解，女性是可以被迫害和剥削的，以后人生遇到这些事情可以接受，并且还要感谢苦难吗？”曼凝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为自己竟然要花这么大力气解释这么基本的地盘思想。
“这些都是人文历史上发生过的可歌可泣的女性思想啊。”王老师依然温柔，坚持不懈地回答，她是那样温柔、坚持、食古不化。
曼凝看着眼前这个人，感觉她和自己完全不是同一物种。
“我不管。我不接受这样的隐形心里侵犯。也拒绝演出这样的内容，对庞大数量的女性观众进行隐形心里侵犯。”曼凝坚定地回答。“我觉得当我们演爱情，是在演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剧情肤浅、浮夸我都可以忍，但是传播有毒思想、作恶不行！”曼凝接着说道。
“女性的温婉是一种力量，在这个世界中，所有苦难都有价值，我们应该感谢苦难雕刻了我们的心灵，让我们成熟和包容。”王老师的厉害之处在于，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且表情相当正义和温和，曼凝看着她那张时刻微笑着的脸，带着慈祥的泪目，心里想着，“这家伙是不是根本没有在一个点上深度讨论和沟通的能力啊！”
而其他人，俨然已经陷入思维疲劳，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在这场讨论中，抑或者，他们从来没有身处其中过。他们勉强支撑着睡眼，只期待早点定论干活儿。
“那我再直白一点。”曼凝索性豁出去了，“我的意思是，你们搞女权，女性主义，可不可以停留在低保层面。如果你们想帮助那些沉没成本太高，人生已然万劫不复的女性，随你们怎么讨论怎么帮。而我们现在，还有很多女性，是灵魂完整的，没有受到过你们提到的花式苦难的，可不可以不要侵犯她们的心灵，尊重她们呢？你们现在直接自带话题，用性别链接所有女性，把那些没有判断力或者没有甄别能力的女性受到的苦难抑或者因为无知而犯的错误带来的苦果，直接喂给那些值得尊敬的自尊自爱的女性，强迫她们吞下，或者强迫那些人生尚未开启的女性接受这样的痛苦情感，这难道不是在作恶吗？别人的愚蠢与她们有什么关系？”曼凝说道。
王老师似乎脑子已经不转了。她微笑着，看着曼凝。她就是那种有着传统力量的人，含糊而温婉，顿感十足，又像是一个永远也叫不醒的装睡的人。
“这样吧，你说你要怎样！”导演突然开口了，他要的是执行和结果，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真正在做什么。
“我不要你们再搞女权和女性主义。”曼凝直截了当地回答。“所谓女权和女性主义，只在挽救受害者的慈善意义上有用。在风平浪静的环境中提这些词，多半都会伤害和侵犯到那些值得尊敬的女性！以性别为出发点的讨论，多数没有好事！”曼凝说道。
“可是这些都是存在很久的话题啊！”导演在一边说道，“再说了，剧本创作也是耗费团队不少心血的，尤其王老师，最近身体不适，仍然熬夜讨论剧本。”导演贴心地说道。
“存在久了就是完全正确的吗？努力了就会有好的结果吗？谁允诺的？谁规定的？不做真正的思考，不动脑子，讨论一晚上也只是捣糨糊！”曼凝生气地说，看着眼前这些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还要勉强辩论的人，感到深深绝望。
“你们这些伪女权台词的狂轰滥炸让我得出一个结论。人没资格当女的，或者男的。没那个条件去诠释一个性别。性别只能by the way.不然就是物化。女权讨论只能是搞低保的社会慈善，千万别往意识形态发挥。越发挥越作恶！不可以！你们想搞编剧搞文艺你们就说人话，单拿出来个女性主义算什么鬼，立场十分错误。不要因为一些已经存在的，达到齿轮效应的名字和言论，就以为那是正确的。性别就像爱情，必须是by the way.一个人不能出发点是男人或女人。就像爱情的出发点不是婚姻，出发点是性别的人，就是动物层次，和出发点就是婚姻一样。都是低保行为。不是真的在诠释这些东西的本质。如果一个人出发点以性别自居，ta对于生命、社会意义的抵达和实现，会有很大困难。“女性主义”只能作为挽救弱势群体的低保慈善。高端意识形态引入这个概念，等于拿低保户的过失戕害值得尊重的女性！！！我觉得我们都有必要小心这些动心起念。”曼凝说道。“我们是拍爱情，最美好的东西，难道不是吗！”
“嗯嗯，行行行，我们不加这些了行了吧。这期妇女节致敬部分全部删掉！”导演大手一挥，离场了。
第四十五章 另辟战场
曼凝看着众人依次离开，以为故事已经告一段落。虽然没做成什么，但是起码保证了自己可以不做什么，她感到疲倦，但是好在没有被委屈，她最不喜欢委屈的感觉。
没想到更加精彩的事情发生了。本以为大家在复机，走近一看，发现确是集体劝慰和挽留王老师，曼凝本来虽疲惫但内心是轻松的，看到这一幕，却突然预感到不妙。
果不其然，气氛高涨了起来，与刚刚会议室里的温婉完全不同，此刻的王老师，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在撒娇，或者说是撒泼更加贴切。
只见她撕碎了自己写的剧本，狂乱的把一些东西装进自己的包里，“这个工作我做不了了。和你们制片人讲清楚吧。”王老师那边像是变了一个人，这让曼凝大吃一惊，本以为她会把岁月静好人设贯彻到底，却没想到，之前的岁月静好脸，实则是为了不在弱势战场挑起争端，现在换了战场，大家不需要在本质意义上讨论了，淫威表演也就爆发了。
曼凝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突然性情大变，一副不可预测的样子，与刚刚的钝感和装睡完全判若两人，这是曼凝从未见过的一面，气氛甚至有些令她感到恐惧。
“啊呀，王老师，您别生气啊，是不是刚刚我的语气不大好，让您感到了不舒服啊。”曼凝连忙道歉，毕竟，她从未想过与自己的合作伙伴有任何冲突，她所有的愤怒和演说辩论，都是为了最终的表演效果和社会影响。其实如果王老师能在辩论中展现这一面，与自己在作品中有真正意义的讨论和交流，她将是十分感激的，然而，很明显，眼前这位被前呼后拥的“老师”有一颗傲娇的小公主心，她脆弱得不堪一击，已经竭力在工作的领域保持最后的尊严和体面，而此刻，她另辟了战场，在曼凝以为的休息时间。
“我没法再做下去了。你们和制片人反应一下吧。”王老师带着哭腔说道，让大家都感到了难过。
“王老师您别这样啊，要是哪些思想您觉得不妥，咱们接着讨论啊。”曼凝连忙跟着众人一起哄她。
王老师一听讨论两个字，表情都变了。俨然，一个对事不对人的人与一个对人不对事的人，注定是两个物种，通透程度完全不同，剩下的，则只是一方的迷茫和另一方的记恨。
王老师在会议中竭力按捺愤怒表演平静温婉，当然只为了另辟战场施展淫威，而天真的曼凝，并不理解这个思路。
王老师没再理她，继续大面积表达不满，然而她表达的不满，却十分抽象，能说出口的措辞仅限于“没法干了。”
曼凝看着她似乎无法被安慰的样子，决定躲远一点。走到一旁自己的化妆间，索性喝杯咖啡。这种已经被对方提升到最高级别的战斗模式，在曼凝眼中，却完全体会不到对方的用意。她甚至不懂王老师在做什么，并且一分钟都不想在那种莫名其妙的歇斯底里气氛中停留，索性休息喝杯咖啡。
“曼凝姐，这个有点棘手啊。”小凯看着曼凝，又看看外面一群人围着的王老师，有点忧心地说道。
“我们能怎么办？等着呗。”曼凝回答。
“她到底是要干嘛啊？辞职也不是这个闹法啊。”小凯说道。
“施压吧，向四面八方施压。”曼凝回答。
“那挺不好的吧，是不是你惹的啊？”小凯看着曼凝，突然问道。
“我惹她什么了？”曼凝问，
“你把她刺激歇斯底里了啊。”小凯回答。
“那我该怎么做啊，我们是来工作的，也不是哄巨婴的。”曼凝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
“只是，目前这个架势，不好收场啊。”小凯继续看着外面闹的不可开交，嘴里自言自语地说。
“真烦。”曼凝看了一眼，说道。
“听说，这编剧有来头的。你看她嘴里说着和你们制片人交代清楚，是不是一个暗示啊，不然拿那么点薪酬的人敢闹成这样？”小凯看着现场狂乱的表演以及众人整齐划一的站队，胡乱地猜测着。
“随他们便咯，如果能力强把我换掉啊，这破戏我也不想拍了，然后咱们俩去逛街，嘤嘤嘤。”曼凝说着，做出了一个非常惬意的表情。
“唉，真是无风自起三层浪。”小凯看着外面的精彩景色，不禁摇摇头。
“谁说不是呢，无风自起三层浪，真讨厌！”曼凝跟着说道。
“我是说你呀！”小凯突然对着曼凝说。
“啊？我？”曼凝不解地问，“你到底帮哪边啊？有没有正义感和良知啊你。”曼凝说道。
“你这么挑战人家，不就是自找麻烦嘛！”小凯说道。
“怎么能是挑战呢，不都是正常工作讨论嘛，谁让她脑子空没思想啊。”曼凝回答。
“越是这种人，越不能挑战，懂不懂！脑子空，没思想，她难道自己不知道吗？正是她自己几斤几两十分清楚，才另辟战场的，专攻刷底线，在别人不屑一顾或躲之唯恐不及的战场称王称霸。有句话叫什么，人至贱则无敌！”小凯无奈地说。
“你看你现在，捅了马蜂窝，接下来怎么收场？收场了以后怎么相处？”小凯的问题是曼凝从来没考虑过的。
“你践踏了别人吃饭的工具，懂吗？这种恨都是锥心刺骨的！”小凯说道。
“真的啊……”曼凝有点后悔了，“那谁让她实力不行了，吃饭的工具，也不结实啊。”曼凝说道，更加心虚了。
“吃饭工具不高端就不让吃饭了？戏拍出来没人看，有别人背锅，你砸了别人饭碗，矛头就指向你。”小凯说道。
“唉。真烦。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本来就不该组这个局！不是一个物种，愣往一块凑什么热闹！我还不想玩了呢。大不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江湖别再见！”曼凝轻松地说道。
“行吧。看着接下来她又闹哪出吧。不过是跑不出要play dirty咯。”小凯看着外面的狂乱，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
第四十六章 见多识广
竟然提前收工，实际上曼凝心中求之不得，那个巨婴老师，她狂乱的表演已经让曼凝十分疲倦，索性离开，毕竟外面春光大好，不可辜负。
“铛铛铛！”她穿戴严严实实，戴着棒球帽和墨镜，出现在水溶的诊室门口。
水溶眼前一亮，一种内敛的喜悦油然而生。
“你怎么来了。”水溶问道。
“来给你送咖啡啊。”曼凝笑着说着，把手中的星巴克递给水溶。
“哦，稍等一会。”水溶微笑着看着曼凝，并且示意了一下自己正在与病人交流，曼凝看到依然是那个经常会让水溶若有所思的女人，她假装邪恶一笑，想起之前与水溶的很多个恶趣味玩笑，边走到会客区，坐下来喝自己的那杯咖啡。
水溶立刻会意，一个微表情，温柔地表示了自己对她的批评，便接着认真工作起来。
良久，水溶客客气气地送走了病人，小助理送来一叠资料，转身离开。
“哇塞.....你们这的女孩，都穿成这样来上班吗？”曼凝看着女孩的装扮，虽然穿着职业白大褂，但是扣子并没有系上反而全部敞开，而里面则是超短裙低胸真丝，火辣极了。
水溶看着她，说道，“各人着装自由吧，你懂的，我们并不是一个会禁锢别人自由意志的办公室。”
“啊哈......看来她是真的符合你们的精髓追求啊……”曼凝说着，不怀好意的笑了。
“哪有，只能说是她个人有表达自己风格的自由。”水溶笑着说。
“表达得你也挺喜欢吧。”曼凝笑着说。
“啊，这个.......总不能说讨厌吧。”水溶笑着说道，“这个咖啡真好喝，谢谢你。”连忙转移话题。
“啊，总不能说讨厌吧。嗯，是啊，怎样也讨厌不起来对吧。”曼凝重复着他说的话，问道。
“啊，也不是喜欢的意思，就是挺好的吧。”水溶笑着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喔，懂了，不要看得血脉喷张哦。”说着喝了一口咖啡，看桌子上的杂志。
“说什么呢，怎么了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水溶问道，“不是档期很紧张吗？”
“突然休息了。”曼凝回答，心不在焉地翻着杂志。
水溶揣摩着她回答的意思，见她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便不再问了。
“你呢，今天怎么样？被自己深爱的女性们围绕，很幸福吧。”曼凝接着笑着说，她非常喜欢说这些完全不存在的事情，以此来开玩笑。
“我深爱的人，只有一个，此刻正在我的眼前。”水溶回答。
“嗯，我相信了。”曼凝笑着说，宁静的下午，外面的鸟叫声让人心情愉悦。
“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玩？”曼凝看着窗外，突然问道。
“呃……”水溶像是面露难色，却又无法开口，“好。”他回答道。
“啊，是不是你要忙啊？”曼凝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有，不忙。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去，我晚上还可以带你到最近新发现的一家特别好吃的西餐厅吃饭。”水溶回答。
“哇，这么好！”曼凝非常兴奋地跳了起来。
“不过天气预报说好像一会下雨呢。”曼凝看着水溶说道。
“没关系，他们给了我这个。”水溶说着，拿起一把雨伞装进自己的包里，“走吧。”
“好！”曼凝开开心心地和他一同走了出来。
“哇！”曼凝看着外面的大好天气，置身其中，仿佛忘记一切烦恼。或许是水溶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化学反应，只要他在的时候，她对世界的感受便完全不同了。
“真好，我以后还想出来和你玩。”曼凝笑着说，样子十分天真。
“嗯……好啊。”水溶像是没那么轻松，但是纠结瞬间，马上答应了。
“我这样会打扰到你，对不对？”曼凝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突然造访给别人带来的负担，严肃地问道。
“怎么可能，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随时欢迎你，随时带你出来玩。”水溶笑着回答，他的笑容在阳光中格外灿烂纯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和西装，虽然不是顶级品牌，却在他身上显得高贵完美。
“你真好看，像小天使。”曼凝看着他说。
“说谁小呢，嗯？”水溶说着用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
“你小！”曼凝突然尖叫一声大笑跑开。
“敢跑！”水溶追了上来。
曼凝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阳光，空气，从未如此珍贵，让她感到自由和鲜活。
“哇，这个好好玩啊。”路过花鸟市场，一个奇特的小盆栽吸引了她的目光。小盆栽是一个直立的婴儿，头上则长满了绿色的草。曼凝看着这个奇特的设计，非常惊讶和喜欢。
“好可爱啊。”曼凝忍不住由衷的赞叹。
却被不经意经过的一对中学生情侣听见，女孩幽幽地说了句，“这个早就过时了呢。”却被旁边的男生制止，示意她要有礼貌。
“过时？”曼凝看着女孩，她的脸纯净而天真，充满了朝气。
“对啊。我可是见多识广的。”女孩自信的回答。
“见多识广？”曼凝不解地问。
“对啊。这世界上，什么样的盆栽我都见过。我妈妈就是卖盆栽的。”女孩得意的说。
水溶和曼凝都笑了，“啊，原来如此！真厉害！”曼凝回答，不禁又笑着看了看水溶。
“这个不好。你要拿这个。”女孩说着，把旁边一个秃头的递给了曼凝，“刚刚那个已经快玩完了。你买这个，回家浇水，慢慢就会长出头发。”女孩自信地说道。
“秃头小宝贝。”一旁的男生笑着说，四个人都笑了。
曼凝连忙道谢，水溶付钱两人离开。
餐厅里，曼凝仍然拿着盆栽欣赏，十分开心。
“这么喜欢的吗？”水溶看着她入迷的样子，一边把一块牛排放入口中。
“嗯，虽然过时了，可是很喜欢呢。”曼凝笑着说，边摸了摸这个秃头小宝贝。
“过时只是一种相对的说法，这是一个很好的创意，你看到了，玩过了，对于你来说才算过时。你没见过，哪怕它在世界上存在一百年了，也不能叫做过时。”水溶回答。
“喔，有道理啊！”曼凝笑着说，“你比那个，妈妈卖盆栽的女孩，还要见多识广呢！”曼凝说着，水溶笑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在雨中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室内的爵士音乐充满整个餐厅。
“下雨了呢。”曼凝看着窗外，说道。
“多吃一点。你几乎没怎么吃饭。”水溶说着把一小块牛肉放在她的盘子里。
“我看见你，就更不想吃饭了呢。”曼凝笑着说。
“怎么了，我就这么让你没胃口吗？”水溶笑着问道。
“哈哈，恰恰相反，对你太有胃口，所以占据了对食物的胃口。”曼凝回答。
“真会说话，为什么这么甜，嗯？”水溶笑着问。
“遇见你我就变得甜甜的。”曼凝回答。
“那如果没有遇到我呢？”水溶笑着问，边喝了一口红酒。
“嗯，可能是辣的。”曼凝想起今天剧组发生的一幕，突然邪恶一笑。
“你在笑什么？今天发生了什么？”水溶好奇地问。
“没什么。”曼凝笑着说，她并不打算把水溶邀请进那些没营养的讨论中。
“哦，真希望你每天都能和我一起吃晚餐。”水溶笑着说，“这感觉，真好。”
“嗯，这个可能有点困难。”曼凝实事求是地回答。
“那我们可以以后尽量做到一起吃早餐。”水溶说道。
曼凝听得懂这是一种暗示，一种把两人的关系规划的更长远稳定的暗示。她笑而不语。
“吃了，乖。”水溶看着那块小牛肉仍然纹丝不动地在盘子里，假装严厉地催促。
曼凝只好拿着叉子，叉起牛肉，放进嘴里。
又看着窗子上滑落的雨滴。
“怎么这么不专心呢。”水溶说道。
“雨越下越大了呢。”曼凝依旧看着窗外，边吃牛肉边感慨。
“是啊，不过心情舒适，这种感觉，也很不错。”水溶看着窗外说道。
“我也喜欢。”曼凝笑着说。
“你喜欢什么？”水溶问，“牛肉还是雨？”
“嗯，我喜欢，雨，和你，还有有你在的一切！”曼凝笑着说。
“你要持续喜欢哦。”水溶笑着说，“不要太快审美疲劳。”
“我感觉，我对你，永远不会审美疲劳呢。”说着又拿起秃头小宝贝用手摸了摸，“你就像一个，永远不会过时的东西。”
“哦？何以见得？或许只是你没见过而已，等你见多识广了，自然不觉得我有多特别了。”水溶笑着说。
“你会对我审美疲劳吗？”曼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认真地问道。
“不会。”水溶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曼凝问。
“在我心中，你是完美的。”水溶回答。
“真的吗？”曼凝好奇地问，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和完美这个词有什么关系。
“真的。”水溶回答。
“但是我明明有缺点啊。”曼凝不解地问。
“你的那些缺点，在我看来，也是最可爱的部分。”水溶回答。
“你骗我的。”突然曼凝笑着说，“就像那种恶俗爱情偶像剧一样，哄小女孩的伎俩和把戏，说这些永远不会出错的话术，对不对？”曼凝突然假装严厉地质问。
“完全不是。这是对你说的。不是话术。”水溶回答，“你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别。”他笑着说。
“那我也喜欢你，你在我心里，也是完美的。”曼凝笑着说，像是非常满意刚刚水溶说的话。
“深表怀疑。”水溶又喝了一口酒，意味深长地说。
“嗯？深表怀疑？”曼凝不解地问。
“你不是在寻找完美。当然完美可能暂时吸引你。”水溶笑着说。
“那我在寻找什么？”曼凝问。似乎很吃惊水溶竟然这么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内心，确实，她对完美有着时时刻刻的需求，但是在内心深处，这些都不是让她真正满足的东西。
“我不知道。”水溶说道，“浮萍在哪飘都可以。也不孤独。都是一大片一起飘。然而两片浮萍是没有真爱的。树大根深的胡杨，它不能今天长这明天长那。也不能把地下纠缠的根系瞬间切断。它们长在那，生一千年。死后一千年，腐烂也需要一千年。”水溶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要早点送你回家休息吗？”
“哦，好。”曼凝说着站起身来，虽然像是听懂了什么，但似乎又无法用语言解释水溶话里的意思。两人从餐厅走出来，外面的雨不大不小，春风拂面，有一种舒爽的感觉。
“等下，”水溶站在门口，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把雨伞拿了出来，他用力打开雨伞，却发现，这是一把粗制滥造的雨伞。与其说是雨伞，不如说是这个不明物体被做成了雨伞的样子。刚刚撑起来，已经塌陷了半边。
水溶收起伞，直接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
“我好讨厌这种残次品。”水溶平静地说道，似乎对自己的行为觉得理所当然。
“我也好讨厌这种残次品。”曼凝认同地说道。
两人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街上来往的车辆与人群，一瞬间不知所措。
“可是我们现在没伞了耶。”曼凝突然天真的语气抬头侧脸看着水溶说道。
“对不起。”水溶突然对曼凝说，“你在这里等着，我用手机叫辆车。”水溶说道，“这样我们就不需要伞了。”
“可是我要散步呢。”曼凝突然兴奋地说着，把水溶从餐厅带棚顶的门前拉了出来，两人瞬间被雨淋湿。
“不要闹，这样会感冒的。”水溶连忙说道。
“我不管，我要感冒！”曼凝笑着说着，拉起水溶跑了起来，水溶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跑了起来。
“啊哈哈！”曼凝像是非常开心，边跑边尖叫。
“你慢点。”水溶在后面跟着，手被她紧紧拉着，笑着跟着跑。
“我好开心，我们应该打劫这家花店。”曼凝笑着说着，另一只手还拿着秃头小宝贝，再次经过花鸟市场。
“你的思想很危险啊！”水溶笑着说。
“如果我想打劫花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嗯？”曼凝突然回头看向水溶，雨中的街道空空，寥寥几个行人撑着伞匆匆走过，似乎整个城市都安静了。
“要，你想做什么我都加入。”说着一把拉回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深深地吻了起来。
大雨坠落，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
第四十八章 月亮上的人
她从没感受过这样的水溶，他的气息变得粗犷甚至有些粗暴，她完全失去了自我和抵抗力。
她似乎不记得自己怎样回到了家中，微醺的状态让她看起来十分迷离。大雨完全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水溶打开门，两人在热吻中磕磕绊绊，曼凝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走进卧室扔到了床上，曼凝感觉脑子震荡，一种眩晕般的幻觉。
“我爱你。”曼凝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水溶的气息，那是一种无法言表的亲切与诱惑，使她无比迷恋。
她感到他慢慢靠近，她忍不住把手伸进他已经湿透的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
“我也爱你。”水溶说着，深情地吻了她，她感觉更加无法自控，像是要与他融为一体。
不料却突然被轻轻制止了，她的两只手被他紧紧抓住，“去洗个澡，吹干头发换上干爽的睡衣好好休息。别感冒了。”水溶突然说道，像是把曼凝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我不。我要你。”曼凝说着，突然又把他抱紧，深深地吻了起来，水溶似乎瞬间失去了一切理智，深深地狂热地回应了她的吻。
“把重量全部放下来。”曼凝看着水溶，他的脸特别红。用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担心压到这个看起来脆弱而瘦小的人。
“我怕。”水溶回答。
“我可以承受，你放下来。”曼凝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水溶试着慢慢把重量试探性地放下来，“啊，不行了。”曼凝忙叫道。
“哈哈，快起来去洗澡换衣服，别感冒了。”水溶说着起身，把曼凝扶起来。
“哼。”曼凝感到一种扫兴般地不满。
“乖，快点去。”水溶推着曼凝进了浴室。
“你把我一会要穿的睡袍找出来。”洗手间里，曼凝喊道，水溶听见她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哗哗水声，掩盖了她的声音。
水溶来到衣柜，却发现眼前的睡衣简直壮观，比起一排设计多变的睡袍，一侧更长的一排睡裙更是让他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
“你要穿哪件呢？”水溶看着这过于丰富的睡衣空间，不由得问了起来。
“你随便选吧。”曼凝喊道。
水溶看着眼前的衣服，“随便选吧”几个字让他浮想联翩，他连忙用力眨了下眼，强迫自己把目光看向睡袍，选了一件樱花粉色的，走到了客厅。
没一会，曼凝已经包裹着头发和浴巾出来了，水溶直接把睡袍披在她身上。
“原来你喜欢可爱的。”曼凝看着他选的睡袍，笑着说。
“啊，呵呵。”水溶有些尴尬地回应。
“怎么了？”曼凝看着他有些奇怪的表情，不解地问。
“其实也喜欢别的。”水溶笑着说。
“啊哈哈哈哈。”曼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笑了起来。“那你可以拿你最喜欢的啊，我可以马上穿给你看。”曼凝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像个小孩子那样百无禁忌。
水溶看着她，温柔地笑了，“我给你吹头发。赶紧吹干，清清爽爽不感冒。”
“你转移什么话题，我问你呢，要我穿给你看吗？”曼凝看着水溶天真地问。
“曼凝，”水溶像是内心在纠结。
“嗯？”曼凝回应着。
“你之前，”水溶想了想，问道，“有过吗？”
“没有。”曼凝坦然回答。
“为什么呢？”水溶脱口说出，似乎又马上觉得不妥。“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这么美，能看见你的人这么多.....”
“我一直和家人在一起啊，后来，最亲近的就是你了，当然，还有小凯，你见过的。”曼凝回答。
“哦，原来如此。”水溶说道。
“怎么样，完美吧。嘻嘻。”曼凝笑着说，样子有点傻傻的。
“嗯，你一直都完美。”水溶笑着说，“哪里都好，像个天使。”
“你也是天使，你是我的小天使。你住在天上，你是月亮上的人。”曼凝笑嘻嘻地没完没了的夸赞。
“月亮上的人？”水溶笑着问。
“嗯，因为我在地球上，没看见过你这样的人，所以你肯定是从月亮上来的。”曼凝笑着说。
“哦，呵呵，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水溶笑着说道。
“不然呢？”曼凝问道，“还能有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这个热度的风可以吗？会烫到你吗？”水溶其实想到了关于月亮上的人的另一个含义，是一种源自西方的浪漫说法，专指心理疾病的人群。但他不想与曼凝解释这个说法。
“那你呢，要不要来月亮上和我一起玩？”水溶笑着说道。
“好哇。我想要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月亮。”曼凝笑着说。
“我们的月亮家园哈哈。”水溶笑着说，他并没有想到这句话会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誡。
“嘤嘤嘤。”曼凝粘腻地钻进水溶胳膊里，边亲吻他的脖子，却被水溶推开。
“你不要这样，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水溶说着，边把她归拢在沙发上，继续吹头发。
“那就不要控制嘛！”曼凝说道。“难道我不够可爱吗？嗯？”说着用手抓住自己的衣领，摆了一个姿势。
“可爱。我非常喜欢。”水溶看着曼凝的脸说。“可是我要保护你。而不是伤害你。”
“怎么会是伤害我呢？”曼凝不解地问。
“我要保护你的灵魂完整。”水溶认真的说。
“灵魂完整？”曼凝感到无法理解。
“嗯。虽然似乎看不见摸不到，但是保护灵魂完整，是一个人有必要一生去做的努力。灵魂的完整，是不可逆的。”水溶说道。
“不可逆？是什么意思啊。”曼凝问道。
“给你举个例子，比如你是一个地主。”水溶说道。
“哈哈哈哈哈，地主。”曼凝笑道。
“嗯，一个可爱美丽的小地主，你拥有一大片土地。”水溶说道。
“哇。”曼凝感叹。
“那你要做什么呢？如果你有一大片土地。”水溶问道。
“嗯……我要在上面种花。”曼凝不假思索地说。
“在种花之前呢？”水溶又问道。
“种花之前？耕地，施肥？”曼凝试探地说。
“那在耕地施肥之前呢？”水溶继续追问。
“不知道了。”曼凝放弃，表示完全猜不到了。
“最前端，最重要的一点，保护你的土地面积完整不被任何人侵犯。”水溶认真地说道。
“保护土地面积完整？”曼凝疑惑地看着水溶。
“对。举个例子，如果你割出一片土地给了别人，你后来有了更多花籽，能靠在剩余的土地上多种一些花来弥补你丢失的土地面积吗？”水溶问。
“不能。”曼凝回答。
“这就是不可逆。灵魂与道德，会在人生路途中，遇到各种袭击和试探，但是要保护好他们的完整纯净，这样等你有条件种花的时候，才能开出最大面积的花。你的土地才是最美的。开花早晚不重要，但是保护土地完整确是一直都最重要的。
“似乎懂了。但是和刚刚那个....有什么关系吗？”曼凝问道，她没有直接说，而是用了代词来指刚刚突然的停顿。
“我要帮助你认清自己的领土面积，然后你再决定在自己的土地上种什么样的花。”水溶认真的回答。
“还是不懂呢。”曼凝感到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认识那些边界，lines”.水溶用手比划了一下。
第四十九章 “岁月静好的女人”
“你醒了。”水溶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他发现曼凝正侧着身体，看着他的脸，并且玩弄他的头发。
“嗯。已经玩了一会了。”曼凝回答。
“早上好。”水溶笑着说，他的脸看起来更加英俊和天真无邪了。
“怎么样，错失人生黄金机会的感觉怎么样？”曼凝笑着看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水溶轻轻吻了她的手，“嗯，确实错失了人生的黄金机会，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他笑着说。
“啊呀，手机竟然自动关机了，怪不得世界这么安静。”曼凝拿出包里的手机，开机发现很多未读信息。
“很多事情吗？”水溶问道。
“嗯，需要马上去了。”曼凝说着开始走进洗手间准备自己。
到了剧组，发现一切一如往常，而曼凝自己，则是背了大锅。
“昨晚怎么不回消息啊，大家都在等你讨论呢。”导演说道，而一旁的王老师，则是一如往常温文尔雅，换了披肩，佩戴了珍珠项链，十分“贵气”。
“啊，昨晚大雨手机进水自动关机了。”曼凝解释道。
“啊，没关系没关系，王老师没有怪你，今天可以早点讨论，大家在会议室里讨论清楚，就可以恢复开机了。”导演说道。
这一串说辞，让曼凝大吃一惊，“王老师没有怪你，”真是耐人寻味的话啊，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自己的立场完全弱势并且需要得到别人的原谅和赦免了呢？这把戏是直接玩疲劳战术了吗？
“啊，不好意思王老师，昨晚确实没看见您的反馈意见，那咱们现在开始讨论吧。”曼凝说着，看着手机屏幕里，凌晨两点来自王老师的大段大段文字，并且群里新增了制片人和他的助理，似乎让这场讨论的曝光更高了一个级别，而且画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在极端敬业凌晨两点渴望探讨剧本，而另一位杳然不知所踪，毕竟，之前的激烈讨论，制片人并未在场，而当下事态的发展，王老师则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制高点。
这“岁月静好的女人”，原来是专攻手段的。曼凝看着眼前的情况突然明白了。
“你们年轻人啊，夜生活丰富，都可以理解，年轻人哪个不贪玩，都是这么过来的。”王老师笑着说，她十分优雅和蔼，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发自对晚辈由衷的宠爱之词。
“年轻人”真是个可以被利用的词，通常来讲，当一个人被贴上“太年轻”的标签，基本上是一种有意压制。年轻本身有错吗？不见得，但是，“年轻”这个词依旧有一种可以打压别人的效果，就像“女权”这个词一样，这些词，自带一些语境，请进入瓮。
而曼凝，此刻正被贴上了“年轻人”、“夜生活”、“爱玩”这些标签。
曼凝知道多说无益，不如直奔主题。
“王老师，那您先说吧，咱们可以接着您的思路探索。”曼凝轻声说道。
“嗯，是这样的，”王老师似乎相较于昨天会议上的不能在真正问题上讨论只能走维护气氛路线不同，看得出来，她回家以后下了真功夫，并且在凌晨两点把这些思想的结果展现给了大家。
“曼凝，我觉得你看问题的角度，是否可以宽容一些。”王老师说道，“毕竟，我们这种剧，是给大众看的，要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
“嗯，这个赞同。”曼凝回应。
“所以，当你自己可以高傲的有尊严的活着的时候，可否理解一下，有些人收起尊严向生活妥协的艰难？”王老师笑着说。
这句话似乎曼凝有点触动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思考过。
看到曼凝有些触动的表情，王老师继续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千差万别的人组成的，大家对幸福、对美好生活的期望都是一样的，可是，你可否承认，每个人手里的资本和命运给的筹码并不尽相同！”王老师接着说道。
曼凝的眼睛睁得更加大了。她觉得有道理，今天的王老师，和昨天被怼到呆若木鸡，之后闹得歇斯底里的王老师完全不同，她展现出来一种智慧的力量。
曼凝看着她的脸，似乎有了光彩和生命，听着她娓娓道来，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来自成熟女性独有的魅力和威严。
“你很完整，你很完美，你光彩照人，你毫无缺陷，那这样的你，能不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数量更庞大的人群，他们可能外貌并不出众，或者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或者审美能力有限，或者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放弃尊严呢？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会在灵魂和人格上作出妥协呢？你见多识广，你到处旅游消费，你被高端人群环绕夸赞，你有高自尊，你有完善的信息渠道，你有丰富的消遣娱乐方式，但是这样的你，可不可以想象一下，你生活的时代，你的幸运呢，可否理解一下，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没有这个条件去体验完整的自我以及保持高自尊呢？可否理解，有些时代走过来的人，他们经历了你所无法想象的苦难和委屈呢？”王老师又接着说出来一大段话，她语气平和，眼神依旧悲悯温情，她的音色非常悦耳，表情也十分亲和。
曼凝似乎被她的话震惊了，她从来没听过类似这样的思想与表达。
“你认同吗？”王老师微笑着问道。
“啊，我不完美。我有很多缺点，我的生活并不轻松，也不总是快乐。”曼凝连忙承认，“包括我不能在您提点之前，想到这些，也是一种缺点的表现。”曼凝承认自己对于世界，仍旧相当无知。
“你以为，这些表面的风平浪静都是本来就有的吗？”王老师接着发问，曼凝竟然有点哑然，眼前这个女人，展现了她从未见过的一面，温和而严厉，有一种攻击性，但是可被接受。
所以，这家伙昨天晚上是真做了功课呀？曼凝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觉得王老师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