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年那双眉眼清疏如月...)
《诱引》
慕义/文
2021.10.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chapter 01
盛夏晚，夜空无星无月，几团乌云压着远方山顶，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梁氏集团旗下五星酒店的宴会厅里，一场寿宴正在举行。
梁氏集团在商界地位显赫，梁家也是霖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今晚是集团董事长的岳母过寿，虽办得低调，但能来此的人也是非富即贵。
宾客陆续上前给老夫人祝寿，然而老人家心里最挂念着一人，半晌再度问身旁的梁父梁母：
“我的乖宝怎么还没来？”
梁父看了眼手表，“栀栀应该快到了，半小时前给她打电话就说过来了。”
梁母笑着安抚她：“妈您别担心，估计是路上堵车了，要有翅膀，她恨不得飞来见您呢。”
老夫人被逗笑，正说着话，旁边响起道中年女声：
“妈，生日快乐——”
转眼一看，是张家三口走来，说话的女人是老夫人的小女儿、梁母的妹妹，她带着丈夫和女儿，打扮得格外花枝招展。
张母高调地送上一套昂贵的金首饰作为寿礼，女儿张欣欣也乖巧和外婆祝寿。
简单寒暄几句，张母往四周打量了下：“怎么没见栀意和桐洲这俩孩子？”
两人是龙凤胎姐弟，梁母无奈一笑：“桐洲发烧了在家休息，栀意去外地旅游了，今晚的飞机回来，估计快到了，对了你们怎么来迟了些？”
张母笑着拢了拢真丝披肩：“这不是欣欣过段时间在市音乐厅有个钢琴独奏演出嘛，最近在排练。”
“独奏演出？欣欣真厉害啊。”
“是啊，老师一直夸她有天赋，而且外貌又出挑……”张母说着，嘚瑟得嘴角快要咧到耳根。
她看到这么多宾客在场，又看到这里摆着架钢琴，末了笑：“妈，要不让欣欣在这里弹奏一首吧？给您生日助助兴。”
张母从小就被身为姐姐的梁母压一头，后来对方又嫁入豪门，她更是比不上，好在最近丈夫的生意突然兴旺，女儿又优秀，她不得逮着这个机会炫耀一番？
她显摆的心思昭然若揭，老夫人笑意淡了几分，然而只点头：“好……”
于是众目之下，张欣欣骄傲地坐到台上的钢琴前。
想象到众人被她一首曲子惊艳到的模样，女孩心中暗自窃喜，手指慢慢落上琴键。
琴声响起。
众人正沉醉间——
突然，宴会厅门被打开。
在侍者鞠躬迎接下，一个少女缓缓走了进来。
水晶吊灯的灯光流淌而下，落在她一身海蓝色渐变礼服裙上，荷叶边裙摆随着步伐如浪花翻腾。
少女肤光胜雪，一头白金色长发，发尾如星海般，被染成了梦幻的冰蓝色，长相却十分清纯甜美。
“这位是梁家千金吧……”
“是啊，梁董的掌上明珠，长得真漂亮……”
宾客席中传出熙熙攘攘的惊叹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少女身上，张欣欣的琴声宛若变成了主角登场的背景音。
张母的脸色顿时就绿了。
大厅中央，只见梁栀意走到老夫人面前乖巧问好，后者喜笑颜开，嗔她：“你说你，怎么这么迟才到，还有你这头发怎么染成这样了……”
“刚才回家换了下衣服，头发是染着玩儿的嘛，”少女盈盈一笑，挽住老人家的手臂撒娇，“我迟到了外婆别不开心，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梁栀意知道老人家喜欢古玩，这次在外地就特意挑了个精雕细琢的绿松石手把件，东西虽不比金银，但最讨老夫人欢心。
旁边的宾客见此，笑着说老夫人有个这样的乖外孙真有福气，大家知道梁董事长的千金不仅漂亮，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格外优秀，最得老夫人宠爱。
这时张欣欣弹完琴回来，老夫人也夸赞了几句，张母见着所有话题都围着梁栀意，干笑着插话道：“有段时间没见栀意了，越长越漂亮了呢。”
梁栀意和她问好。
张母语气微讽：“你妈妈说你前段时间还在旅游？你可不能这么贪玩了，高二了得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像欣欣这样弹琴也不耽误学业，次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十呢。”
梁栀意闻言，眉梢轻挑，只灵动一笑：“嗯，我一定努力读书。”
“我听说你高二要转来一中本部念书吧？现在你跟欣欣在同个年段又是同个学校的，你们可以互帮互助，对了，你平时能考年段多少名啊？”
梁栀意轻叹一声气：“欸，一般般，发挥不好的时候只能拿个年级第二吧。”
“……？”
她高一所在的分校是一中开设的创新校区，对接国际，成绩含金量不亚于本校，而她几乎都是年级第一。
少女梨涡轻点：“到时候还要多请教表妹，和她共同进步呢。”
周围的宾客被她的俏皮逗得暗暗发笑，张母干笑两声：“那、那挺好的。”
梁母拍了下女儿的手，无奈笑：“行了，别再调皮了。”
末了梁栀意说有点饿，老夫人让她去吃点东西，她便走去觅食。
夹了点甜品，她走向落地窗前的沙发坐下，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此刻两小块榛果慕斯下肚，她才感觉活过来了。
她吃完，慵懒坐着，看向窗外的夜景，忽而眼睛被人一把蒙住，身后传来贼兮兮的笑声：“猜猜我是谁？”
梁栀意无语：“……季菲儿，拿开你的爪子。”
季菲儿是梁栀意闺蜜，父母辈都相识，她笑嘻嘻松开手，在她旁边坐下。
梁栀意诧异：“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我刚才在角落看戏呢，你姨估计都气死了哈哈。”
梁栀意托着下巴无奈叹气，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而且又不是她主动和别人攀比好不好。
季菲儿转头，就看到少女手掌托起半边盈盈泛光的侧脸，睫毛如蝴蝶翅膀扑闪，虽穿着这么漂亮的晚礼服，却带着小女生的娇憨可爱。
好家伙，连她这个直女都勾。
季菲儿收回心思，撞撞她肩膀：“对了，你快跟我说说你这次去旅游玩得怎么样啊？”
梁栀意莞尔，和她聊起来：“挺好的呀……”
-
两只小麻雀凑在一起，高兴地聊起天。
而与此同时，落地窗外乌云渐沉，酒店被笼罩在茫茫夜色下。
梁氏集团旗下的这家五星酒店集休闲娱乐为一体，其中一到四层是百货商场。
此刻建筑一楼一家书店的仓库里，几个工作人员正忙活着，刚刚书店进货了一大批书，此刻要将所有的书进行清点归纳。
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抱着一沓又一沓书，在货车和仓库中往返。
男生身高腿长，穿着白T恤黑裤子，肤白眸冷，夜色下的五官被笼罩得不甚分明，却添了层清冷的朦胧感。
他搬着书，一滴滴汗珠从他额间滚落，滑过线条明晰的下颌线，被汗打湿的前襟微微贴在胸前。
帅得太过惹眼。
和这份工作完全格格不入。
有人从货车上抱下两沓书，吃力地正要往前走，一只修长分明的手伸来接过，落下的声线清冷：
“我拿一点吧。”
同为兼职的女生对上他深远薄凉的棕眸，脸颊微红，和他道谢。
少年动作干净麻利，把书搬到仓库里，一个中年女人过来清点着，笑问他：“小裴，明天开学了吧？是念高二？”
“嗯。”
“你在哪里读书啊？”
“一中。”
“好厉害啊，一中很好啊，我一看过去你就是会读书的……”
裴忱眉眼柔淡几分，应了声。
因为需要赚钱，今晚的工作是他暑假找的兼职之一，他工作勤快又聪明，因此工作人员都挺喜欢他。
裴忱继续干活，此时外头有两个人边搬着书，边闲聊着：
“你今晚什么情况，没和你男朋友去约会？”
“他在楼上后厨加班呢，忙活坏了，说是今晚酒店要办个特别重要的晚宴，好像就连集团老总都会来。”
“难怪我今晚从地下车库上来的时候看到好多辆豪车，而且我刚好看到有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穿着蓝色的晚礼服裙，跟个公主一样，我还以为是明星呢。”
“被你一说我都想看看了。”
“唉，人家一看过去就是有钱人，跟咱们有啥关系……”
说笑声从裴忱耳边飘过。
他眸色仍旧淡淡，脑中自动过滤掉这些和他无关的信息，继续搬书。
片刻后，天空轰隆一声，雨滴砸落在身上。
下雨了，裴忱垂下眼，默默无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
外头下着雨，楼上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阵阵，热闹依旧。
老夫人在宾客们的祝福下高高兴兴地切了蛋糕，梁栀意和季菲儿吃完蛋糕就一起去洗手间。
中途张欣欣路过，看到她，冷嘲热讽道：“表姐，接下来到本部上课，你可得好好读书呀，这里的竞争压力很大，第一名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梁栀意闻言，眉梢点起笑意：“嗯，我肯定要努力考好，要不然都不好意思出去炫耀了，你说对吧？”
“……”
张欣欣气成河豚，说不出话，只好转头就走，像只斗败了仍要仰着头的孔雀。
梁栀意笑了，其实她压根不怎么在意张欣欣，倒是对方一直把她当成假想敌。
走到洗手间，季菲儿想到接下来的生活，憧憬道：“栀栀，你以后转来我们九班，咱们就能一起上学了耶。”
“对了，”她拍拍梁栀意的手，“不过张欣欣说的有点道理，到了本部，你的第一搞不好真的要被抢走了哦。”
“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班有个次次蝉联年级第一的男生，名叫裴忱，一个究极恐怖的超级学霸，每次成绩都超过第二名一大截。关键是——”
季菲儿眉毛一抬，“长得还特别帅。”
听到最后这个字，梁栀意抬眼看向她，多了几分想了解的兴致：“多帅啊？”
“校草级别的，你说多帅？年段里喜欢他的女生有好多。”
“真假的……”
集极高颜值与聪明的头脑为一身，上天会这么厚待一个人吗？
……哦，会啊，因为她就是这样的嘿嘿(〃v〃)
季菲儿对她道：“明天不是要来学校报道嘛，你见到本人就知道了，到时候别被迷得走不动道啊。”
梁栀意傲娇地努努嘴：“我才没有那么花痴呢……”
回到宴会厅，少女走去陪老夫人，半晌她有点累了，毕竟奔波劳累了一天，老夫人便催她先回去休息，明天开学要紧。
外头下着雨，董事长助理给她送来把伞，于是她告别长辈，又和季菲儿说了声，就离开了宴会厅。
她慢悠悠走进电梯，看到负一楼有人按了，她便低头继续看手机，电梯门打开后，她下意识走出去，没注意到楼层。
半晌，她锁上屏幕，抬起头看到外面，忽而发现自己到的不是地下车库，而是酒店一楼东侧门的位置。
电梯门已经关上，她不想再等，便给司机打电话：
“……嗯，直接开上来接我就行。”
挂了电话，她目光随意飘转，看到门外停了一辆货车，货车后车门开着，几个人来来回回，正在把车上沉甸甸的书卸下来。
她知道侧门这边有一家书店，她没多看，收回了目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往外走去。
外头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她撑起透明雨伞，轻捏着裙摆，经过货车旁边。
她低头注意着脚下步伐，没注意前方。
与此同时，一个少年搬着书从车上下来，转过身，两人就撞在了一起。
梁栀意吓得轻叫了声，手中的雨伞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她后退一步，伴随着细雨滴落在身上，海蓝色裙摆如水波荡漾开层层涟漪。
轻盈而梦幻。
梁栀意低头看着裙子有没有被弄脏，下一刻地上的伞被捡起，举到她面前，挡住了头顶落下的雨珠。
梁栀意愣了下，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面前站着个少年——
他个子很高，五官轮廓分明，薄唇挺鼻，眉眼如泡在深潭中，气质清疏如月。
四目对视，裴忱清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开口冷哑的嗓音带着夜色的凉意，如同一滴滴敲在透明伞面的雨，掉落心头：
“抱歉，有没有弄脏你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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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挺巧的，我就是裴忱。”...)
chapter 02
梁栀意看着面前站着的乌发冷眉的少年，忽而呆住。
小小颗的少女心不受控地怦然悸动了瞬。
这人怎么这么帅……
怔愣了两秒，她回过神，耳根微热，温声开口：“没事……”
她接过伞，目光不经意瞥到他的手——
男生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分明，格外好看，然而骨骼削瘦的手背上却有几处泛着血的擦伤，有点触目惊心。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对方的手很快抽了回去。
这时梁栀意也看到自家的车驶到了门口，她没再说什么，撑着伞和少年擦肩而过，往外走去。
坐上车，梁栀意不禁再度看向门口，还有点懵然。
她第一次被一个男生帅懵了？
她晃了晃神，感觉小心脏还热乎乎的。
另一边。
随着少女走过，空气散开一阵清甜的栀子花香，淡淡飘至裴忱鼻间。
几秒后，他低垂敛眸，俯身重新抱起书，搬回仓库。
再度折返时，私家车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裴忱路过刚才和少女碰撞的地方，却看到地上有个东西，捡起一看，发现是个耳环，耳环上是一个深蓝色星球，在夜色下泛着光芒。
旁边卸货的一个大哥走过来，看到他手上拿的：“诶，这是什么啊？”
裴忱敛眉，“应该是有人掉的。”
“会不会就是刚才走出去的那个女孩子掉的啊，”他拍拍裴忱的肩，“要不你先收着，说不定人家等会儿会回来找呢。”
又有个男人凑过来，笑：“你别说，刚那个女的好漂亮啊。”
大哥笑着敲了下说话人的脑袋，操着方言道：“人家跟你有啥关系，再漂亮也掉不到你碗里，癞□□还想吃天鹅肉。”
“你他妈，想还不让人想了……”
说笑声落在裴忱耳边。
末了他垂下眼，继续手上的工作。
-
夜幕已深，劳斯莱斯驶进霖城的一片富人住宅区，最后停在一幢别墅前，在门口等候的保姆立刻上前帮少女打开车门，撑起了伞。
梁栀意回到家里，保姆问要不要给她煮点夜宵，她说不用忙活，自己打算去休息了。
她正要上楼，楼梯口传来一道拖腔带调的男声：“寿宴结束了？”
她转头，只见她弟梁桐洲一身黑T，五官俊朗，睡眼惺忪，倚在墙边看她。
梁栀意听说他发烧了，只是今晚回来换衣服的时候没来得及去看他，她走上前，轻斥道：“烧退了没就到处乱跑。”
“没什么事了，”他咳嗽两声，看到她这头发，扯起嘴角，“怎么，你打算去演老巫婆？”
“……你有没有点审美？”
他笑，“你这长相还挺适合的，可以和小叔说一声，让他给你个角色客串一下。”
梁栀意的小叔是国内著名导演，她之前作为小配角参演过她舅舅拍摄的几部电影，但只是玩玩，没有进娱乐圈的想法。
闻言，梁栀意给他个死亡微笑：“我可不想揍病号。”
她懒得和他拌嘴，催他继续去休息，她也回了卧室。
按下窗帘按钮，她慢慢脱下裙子，换下后，她接着去摘耳环，当摸到右耳耳垂，却发现空荡荡的。
诶？她耳环呢？
梁栀意低头在周围找了找，没看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她竟然都没发现？
只能明天看看有没有在车上了……
郁闷了下，她注意力再度回到裙子上，就发现胸前的布料染了点污渍，她回忆过来，似乎是今晚和人撞到的那时候弄上去的。
忽而间，那张少年的脸下意识在眼前浮现。
气质清冷澄明，如深夜里的皎月。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戳中，泛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
半晌梁栀意回过神，赶紧捏了下自己的脸。
她竟然在对陌生人犯花痴？
疯了疯了……
最后她把裙子放到沙发上，收回心思走去浴室，“赶紧洗澡睡觉……”
-
翌日清晨，朝阳升起。
七点，梁栀意被闹钟叫醒。
因为要去学校，她没敢赖床，抓紧时间洗漱，过了会儿，身为医生的梁母进来房间找她，嘱咐她几句开学的事，就去了医院。
少女收拾好后下楼，就听保姆说梁桐洲和朋友先去学校了，他这个学期也转来本部念高二，不过俩人班级不同。
吃完早饭，梁栀意从家出发。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到一中校门口。
在门口等她的季菲儿看到梁栀意下了车，穿着身淡绿色的荷叶领衬衫和白色短裙，白金色长发扎成了高马尾，清纯又漂亮。
一时间，周围过往的同学纷纷朝她投去目光。
梁栀意走到季菲儿面前，后者小声问：“你没发现有很多同学在看你吗？”
少女认真思考了下，眉眼弯起：“大概是我美得太招摇了吧。”
“……凑不要碾。”
不过梁栀意之前在分部就是校花，也有许多学生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季菲儿打趣她：“我听说你转来本部的事前几天就被人拿到学校论坛说了，甚至有人都知道你要转来九班了，你这是倍受瞩目啊。”
梁栀意四处看着学校的风景，无所谓地努努嘴：“跟我没关系，我可要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呦，你装啥埋头读书的乖学生呢？”
聪明归聪明，季菲儿还不知道这人平时有多闹腾？
梁栀意晲她一眼，慢条斯理道：“这次来到主校区，我可是有目标的。”
“您老说说？”
“拿下年级第一。”
“？？”
梁栀意挺胸抬头，眼眸亮亮：“就你昨天说的那个什么裴忱是吧，期中考我打算从他身上碾压过去，证明一下我的实力。”
季菲儿嘴角一抽，“……你确定你能行？我们学校还没人能超过他。”
“哼，碰碰才知道。”
她倒要看看这人有多厉害……
聊到教学楼下，梁栀意要去教务处办转学手续，季菲儿给她指了路后就先去班级。
找到教务处，少女敲门进去，里头有两间办公室，她走进里面那间的主任办公区，发现也没人，犹豫了下，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她托着腮哼歌，百无聊赖地等着。
片刻后。
一个少年走进教务处。
裴忱步伐稍轻，见里头无人，便把班级材料放在外头那间的办公桌。
放好后，他转身往外走，一道温软的少女声音就从里头那间传来：“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
裴忱步伐一顿。
对方声音不大，然而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
他往里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背对着他的方向坐在里头，一头白金色长发和冰蓝色发尾，露出小半截侧脸，肤色白皙莹亮。
少女托腮哼着歌，郁闷地软声咕哝：“好无聊哦……”
裴忱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两秒后默然收回。
而后转身走出了教务室。
回到高二九班，此刻班里特别热闹，大家一个暑假没见，现在一见面就聊得热火朝天的。
裴忱身为班长，维持了下纪律后，让各个科代表收齐补交的暑假作业交给他，他马上要交到办公室。
回到位子上，裴忱整理起桌面上的材料，窗外的光打进来照亮他分明的侧脸，带着青涩的少年感，格外夺人眼目，班级里有几个女生都不禁偷偷看他。
此时，裴忱前排的男生宣夏正和周围男生八卦道：“你们听说了吗，我们班好像要转来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同学！”
“啊？！真假的？！”
“真的，对方好像是一中分部的校花，叫梁栀意，特别漂亮……”
“我靠，我开始期待了。”
“我也是……”
宣夏凑向裴忱桌子，挑了挑眉，打趣：“诶，裴忱，你对咱们班即将转来的新同学有没有点期待啊？”
裴忱忙碌着，没抬头，开口语调冷淡：
“和我没关系。”
旁边有男生笑骂宣夏：“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甭管是梁栀意张栀意还是李栀意，咱们班长都不感兴趣好吗……”谁不知道裴忱一心只装着学习。
旁人继续聊着天，裴忱做着自己的事，脑中却突然浮现刚刚在教务处看到的少女。
昨晚的有些画面很快一闪而过。
他视线微顿，末了起身，走去收作业。
-
另一边的教务处，几分钟前，梁栀意正放飞自我哼着歌，压根没留意到有人进来。
直至对方走出去，她听到声响吓得立刻收声，转过头，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背影恰好消失在门口。
我天！什么时候有人进来了！
不会吧？她刚才唱《花园宝宝》不会被听到了吧？！
梁栀意顿时脸颊热了几分。
她声音不大吧，应该没被人听到吧qwq……
好在教务主任很快来了，她办好入学手续后，便去往高二年段办公室，昨天在手机上，班主任让她今天来校后来找他。
过了会儿，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一个拿着材料的男老师急匆匆从里头走出来，老师看了她两眼，突然开口：“诶，你是栀意吧？”
“是……”
“那个，我就是九班班主任。”他在教务系统见过女孩照片，所以认得她。
梁栀意和他问好，班主任指了下靠窗的位置：“我这边临时处理点事，你先去我办公桌那边坐着，暑假作业带了吧？”
“带了。”
“你一起放到我桌面吧，今早要交齐。”
两个校区的暑假作业是统一的试卷或者习题册，一中对暑期作业完成情况很重视，都要检查到位。
梁栀意应了声，随后她走到办公桌前，从书包里抽出一大包文件，拿在手里掂了掂。
这作业重的，跟个炸药包似的，炸毁了多少学生原本快乐无忧的假期生活啊。
办公桌上堆了好几座作业山，她把自己的作业一一对应地放上去。
正摆放着，她突然看到物理习题册最后一页冒出了张纸的边角。
她随手抽出来，发现竟然是一张物理卷！
关键是，这卷子……怎么是空白的？！
梁栀意脑中飞速转了几秒，突然想到好像是她当初做物理部分的作业时，打算先完成习题册，最后再做卷子，然后就随手把它塞到了最后，不知怎么后来就忘记了。
去旅游之前她以为作业都完成了，今早也没来得及检查。
好家伙，这给她意外惊喜呢！！
完了完了，她现在怎么来得及补……
这可怎么办，她可不想来这里第一天就给人留下不好好做作业的坏印象……
梁栀意一脸纠结，最后看向那一沓交来的物理卷子，脑中突然冒出个邪恶的想法。
脑中天人交战片刻，她抬头偷偷观察下四周，见几个老师都在忙自己的事，就飞快把那沓物理卷子上的第一份扯到面前。
她看到试卷顶写着个字迹潇洒干净的名字：裴忱。
“……”
没想到想抄个作业，年级第一的作业恰好就送到面前？？
她闭了闭眼，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给这位小裴同学道了个歉——
对不起，今早信誓旦旦说要把你碾压，但是现在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呜呜呜。
而后，她快速把他的答案搬到她卷子上。
“A,A,C,B,D……”
她心里默念着，抄完第一面，刚想把对方的试卷翻过去——
一只手突然按在了试卷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梁栀意就看到，这手骨节分明，肤色冷白，手背上青筋脉络隐隐浮现，几处血痕和结痂的地方格外明显。
她猛地抬头。
发现办公桌旁站着个少年。
对方个子很高，身材清瘦，穿着白衬衫黑校裤，衣服看过去质地薄软，似乎被洗涤了多次，校裤把两条腿衬得很修长。
窗外的日光投射进来，打亮他眉骨优越的侧脸，男生右眼尾的泪痣微微泛光，整个人清疏而寡冷。
夏风轻轻吹过，卷起桌面上试卷翻页，光影摇晃。
一时间，她的视线如同镜头，定格在他身上。
心脏在这一刻快速跳动。
梁栀意觉得他眼熟，不下两秒就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昨晚在酒店门口、不小心和她撞到的那个男生吗？
怎么是他……
男生看清她的脸，眼底微微闪过一道怔愣。
两人无声对视着几秒，他终于开口：
“同学，你在干什么？”
她没想到这种事竟然被人给抓包了，“我……”
他目光落到试卷上，“抄作业？”
“不是！”
几秒后，她自然地放下笔，面色保持不变：“我就是来，观摩一下大佬的学习成果。”
梁栀意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同学你别误会啊，其实我和这个裴忱是朋友，我有几道题不会，今早去请教他，他说作业交去办公室了，让我自己去拿。”
她莞尔：“然后我就来看看他的答题思路，参考一下。”
男生看着她，忽而淡声反问：
“所以他做得怎么样？”
梁栀意闻言，有模有样地翻了翻手里的卷子，点点头，认真评价道：“逻辑严密、思路清晰、字迹工整，绝对是上乘佳作，让我细细看来，深感受益匪浅。”
梁栀意说完，心虚地摸摸鼻子，朝他弯起红唇：“怎么，这么巧吗？你也认识他？”
“是挺巧的。”他薄唇吐出几字。
梁栀意：嗯？
男生慢条斯理从她手中抽出试卷，而后掀起眼皮，目光再度落到她身上，淡淡开口：
“谢谢夸奖。”
“我就是裴忱。”
梁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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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你看上裴忱了？”...)
chapter 03
梁栀意闻言，脸上的笑意僵住。
好家伙，你就是裴忱啊？！
你说你是也就罢了，关键刚才还配合我说那么多是什么意思？！亏她还傻乎乎表演那么久qwq……
沉默几秒，她面不改色地微笑：
“那还真是……挺巧的。”
“有一说一，你这作业做的，”她笑意妍妍，给他竖起大拇指，“真的很棒。”
裴忱：“……”
哼，来啊，比比看谁更尴尬。
下一刻，梁栀意瞥到班主任走进办公室，她立刻抱着作业站到一旁，后者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感慨叹道：“开学就是事多，忙得我头大。”
裴忱把作业放到他面前：“班主任，班上同学作业都交齐了。”
“行。”
梁栀意见此，乖乖主动承认道：“老师对不起，我有份物理卷子忘记写了，我马上补一下交给你。”
班主任闻声，这才注意到她。
只见小姑娘脑袋低垂，脸上写满了愧疚，倒有点让人不忍心责骂。
他翻了翻她其它作业，发现做得挺认真的，也考虑到她是新转来的，末了宽容道：“行吧，下周一正式开学再补交过来。”
他说完，看向裴忱：“没事了，你回去吧。”
裴忱应了声，梁栀意转眸，就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男生看向她的眼眸清澈，却带着几分凉薄，冰冰冷冷的。
很快他淡漠地撇开了眼，转身离开。
梁栀意：诶？这人没和老师举报她吗？
不过仔细想想，举报抄作业这种事，高中生也不太至于会去做……
她心思飘忽，不禁瞥向他离开的背影，正觉得他好帅，猛地一呆，觉得眼熟——
等等，今早在教务处看到的那个男生背影不会是他吧？！
裴忱的身高和身形和那人很像，不过她记得对方穿着学校的校服，这也没办法确定是谁……
她杏眸滴溜溜转回来，鼓了鼓脸颊，觉得应该是她想多了，怎么可能那么巧呢。
她收回思绪，班主任也正巧让她把学费交来，她把钱递过去，对方再度看向她，眼睛一眯：“你这头发，是想引领我们学校的时尚潮流啊？”
“……”
学校肯定不允许染发，梁栀意倒也不是要特立独行，这不是没时间染回来吗。
她保证周末回去就处理好，班主任没再说什么，报完名后，带她去班级。
到了班里，班主任站到讲台前：
“大家安静一下啊，这位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让她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梁栀意看向众人，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开口：“同学们好，我叫梁栀意，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啦。”
一时间，仿佛一滴水滴进滚烫的热油中，班里瞬间沸腾起来，大家看着少女，激动的声音伴随着掌声响起：
“我去，消息竟然是真的！”
“她是分校的校花……”
“我看过她参演的那部《那年悄悄》，虽然只是个小配角，哇她真的好漂亮……”
班主任敲了敲桌面，让大家安静些，而后指向班里几个空位，对身边的梁栀意道：“你看看坐哪，先找个空位坐下。”
少女看过去，当视线转到第四组的最后一桌时，突然一停——
只见裴忱单独坐在一桌。
男生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个细边眼镜，皮肤冷白，唇色很淡，五官清隽干净。
虽然刚才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有点小无语，但此刻看着他，她的心还是再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这人是怎么做到完全按着她的审美而长的，每一处都那么好看？？
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少年低头看着书，宛若根本不关心班级发生了什么，把她当成了空气。
梁栀意忽而觉得有趣，眼底漾开笑意，随后开口：“老师，我坐第四组最后一桌吧。”
众人：？？！
“班长你听到了吗，梁栀意要坐你旁边！”
“牛逼啊，新同学竟然要和裴神做同桌！”
班里一片哗然，座位上的裴忱闻声，漆黑的眸微抬，看向站在讲台旁漂亮又娇媚的少女，薄唇微抿，眼底滑过道不明的情绪。
班主任同意后，梁栀意走到他桌前，问：“同学，我能坐里面吗？”
男生不为所动，几秒过去，就在她以为他要拒绝她时——
对方起身，往外走了步。
给她让出进去的空间。
只是仍旧一言不发，眸色淡如冰。
梁栀意眉眼弯起，坐进去后放好书包，看到身旁窗外的蓝天白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左眼风景，右眼帅哥。
后排靠窗，天下无双。
讲台上，班主任说要通知几件新学期事项，让大家认真记下来，梁栀意看向身旁冷漠做着自己事的少年，主动和他搭话：“裴同学，能不能给我支笔和本子？”
因为在办公室发生的事就尴尬得要躲他？
不存在的，她压根就不是啥腼腆的人。
安静两秒，只见男生没说话，撕了张科作业纸和笔一起推过来。
梁栀意莞尔道谢，听了会儿班主任的老生常谈，她无聊地支起下巴，目光在班里打量一圈，最后落在身旁眉眼干净的人，心头像是被什么勾着。
她小声叫他：“裴同学——”
他转眼淡漠看她。
少女半趴在桌面上，红唇弯弯，眼里莹亮：“既然我们成了同桌，就要互相认识一下呗，我叫梁栀意，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
他闻言，看着书，喉间滚出淡淡几字：“我叫什么，你刚刚应该也知道了。”
“……”
是啊，刚刚在办公室抄人家作业不是抄得可香了？
她心虚地用手背蹭蹭鼻尖，转移话题：“那你就是九班班长吗？”
他应了声。
梁栀意想起一事：“对了，那昨晚遇到的那个人是你吗？”
他眼眸暗了暗，翻着书，冷淡道：“你猜。”
“……”
她呵呵，“你猜我猜不猜。”
“……”
梁栀意轻哼一声，“肯定是你。”
她低头随手画着作业纸，安静半晌，男生转眸看她，薄唇吐出几字：“你名字怎么写。”
“……嗯？”
上一秒对她这么冷淡，下一秒就想知道她名字怎么写？！
裴忱看到她嘴角一勾，看着他，眼神格外微妙：果然啊，她这该死的魅力。
“……”
下一刻，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无情打破她的幻想：“花名册上要登记你名字。”
……哦。
怪她多想了行吧。
她红唇轻抿，咕哝开口：“梁你知道吧，栀是栀子花的栀，意是寓意的意。”
裴忱动笔写着，听到她说到栀子花，笔微微一顿，昨晚在空气中闻到的淡淡花香仿佛再度浮现于鼻尖。
他敛睫，很快登记完名字。
这时，班主任在台上也刚好讲到一件最重要的事：“从下周一，新学期第一天开始，我们高二年段要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
这次是在校外的一个训练基地训练，所以大家周末要收拾好行李，要进行封闭化管理。
“这么热天军训，魔鬼啊！”
“整整一周，我他妈哭了……”
大家得知此事，纷纷呜呼哀哉。
对此梁栀意倒不怎么怕，唯一怕的就是被晒黑，那可真要命。
班主任通知完后，让学生们开始分发教材，梁栀意前排的一个顶着自来卷的男生转头看向她，笑：“嘿，新同学，认识一下，我叫宣夏。”
说话的男生随后拍了拍身边那个正在吃零食的胖子，介绍说：“他叫樊高，不是达芬奇梵高那个梵高啊，是这个樊……”
梁栀意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三人简单聊了几句，宣夏笑眯眯看向裴忱，说正事：“裴忱，等会儿报道完你要干嘛啊？回家？”
裴忱视线没抬，嗓音淡淡：
“你猜。”
宣夏被他的口头禅给整无语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那等会儿一起走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男生收拾完，正经几分回绝：“我要去新华书店。”
“学校外面那家？你要去看书？”
裴忱眉眼低敛：“打工。”
因为未成年，他打的都是临时工，地址并不固定。
宣夏了然，便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大家领完书后就可以走了，班上同学就陆续离开。
裴忱收拾了下书包，便离开了班级，梁栀意看着他养眼的背影直至对方消失在视野里，才背起书包，走了出去。
班里门口，季菲儿倚着栏杆，看到她：“呦，终于舍得出来了啊。”
少女无声一笑，慵懒道：“走了。”
两人下楼，季菲儿直勾勾看着她，梁栀意转头，毫不避讳地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眉梢微挑：“干嘛？”
“是谁说自己不会花痴的？”
季菲儿呵呵一笑：“我看你不仅花痴，还干脆直接在人家旁边坐下了！”
梁栀意无辜地眨眨眼：“我倒是想坐你旁边啊，可惜你有同桌了，我这是无奈之举好不好。”
“少来，我看正合你意吧，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我说的那个裴忱啊？我又没有给你看过照片。”
“因为——”
“他帅得太明显了啊。”
梁栀意眼睛弯成月牙，季菲儿认识她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对一个男孩子这样，格外震惊：“虽然他很帅，但也没有帅得这么惊为天人吧？”
少女莞尔，轻轻蹦跶下楼：“他不需要惊为天人，惊到我就够了。”
“怎么，你还看上他了？”
梁栀意闻言，心河掀起道涟漪，无声扬起唇畔，未置而道：“走了，买文具去。”
-
俩女孩走出校门，去逛附近的文具店。
包完书皮又挑完文具，两人磨磨蹭蹭从文具店出来已经是中午了，不过她们并不着急回家，因为季菲儿事先约定好中午要带梁栀意在学校附近吃饭。
吃完饭，两人沿着校园路慢慢往前，季菲儿给她介绍着周边环境。
梁栀意走着，一个高高瘦瘦、穿着校服的男生从她旁边经过，她愣了下，下意识以为是裴忱，直至定睛一看，才发现认错了人。
莫名有点失望。
她垂头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有点出神。
直至季菲儿第二次叫她，她才回过神，季菲儿调侃她：“干嘛？想帅哥出神了啊？”
梁栀意悠然轻哼，“是啊，在想裴忱。”
“？？你认真的？”
梁栀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会对才认识没多久的裴忱念念不忘，难道大概是她太颜控了？
路过一家新华书店，季菲儿道：“你要买教材的话可以去里面，平时我们学校也有学生在里头自习。”
梁栀意心不在焉应了声，下一刻肩膀突然被撞了下，她疑惑：“干嘛？”
“你不是刚还在想裴忱吗？”季菲儿轻笑一声，指向书店里，“喏，人家在里头呢。”
梁栀意转眸，当看到站在书架旁的少年，忽而呆住。
裴忱长身而立，此刻正在往书架添置新书，窗外的阳光斜斜倾泻在他身上，他戴着的细边眼镜反射出光亮，气质内敛而寡淡。
简直帅到惨绝人寰。
梁栀意记起今天在班上好像隐约听到他要去书店工作，不过不是昨晚遇到他的那个书店，估计他是在打零工。
梁栀意兴致盎然：“我们进去看看书。”
她推门进去，季菲儿跟着走进去，找到个位置。
梁栀意道：“我先去借借书。”
“你是去看看人吧。”
季菲儿哼唧唧吐槽她：“花痴，花痴本人。”
梁栀意无声勾起唇角，也不否认，转身便走向借书区。
裴忱正整理着书，忽而听到旁边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裴忱——”
男生转眼看到朝他走来的梁栀意，眼底掀起道波澜。
梁栀意走到他面前，笑得明眸皓齿：“裴同学，好巧呀，又在这儿遇到你，你是来这里做兼职的？”
她声音压得很轻，只有他能听到，而且附近也没人在看书。
裴忱闻言，长睫低垂，在眼睑映出道很浅的弧度，嗓音低而淡：“有事么。”
少女红唇弯起，“就是刚好路过，过来和你搭搭话。”严格来说，她的确是路过啊。
他没说话，她眸光盈盈：“裴同学，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还挺有缘的？”
男生继续忙着手上的事，“如果你指的是我和你朋友同名同姓的话，那确实挺有缘的。”
“……”
梁栀意被他逗笑，随后正经几分道：“今早我那个作业忘记做了，没办法就抄了你作业，对不起，我和你道歉。”
抄作业确实是她不对，该道歉确实要道歉。
“你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生气了？”少女声音温吞柔软，背对着书架，稍近些站在他旁边，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几秒后，裴忱疏离地“嗯”了声，见她没走：“你还有其他的事？”
她咕哝了声，故作随意地打量着书架：
“没事啊，我就是想来看看书。”
她眸光转向他：“要不你推荐我一本，适合我这个年龄段阅读的？”
裴忱看着她，默然几秒，随后从面前的儿童阅览书架抽出一本书，放到她手上，转身往前走去，淡淡落下一句：“挺适合你的。”
梁栀意低下头。
看到书的名字：《花园宝宝故事书》。
“…………”
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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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细腰软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chapter 04
梁栀意看到书，整个人呆住。
……所以今早在教务处听到她哼歌的果真是他！
啊啊啊这人好过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qwq…
梁栀意立刻追上去拦住了裴忱的去路，仰脸看向他，又气又想笑：“裴同学，没想到你还有偷听墙角的习惯啊？”
少女一双杏眸闪亮，红唇如樱桃，带着栀子花香飘到男生鼻尖。
裴忱滚了滚喉结，保持距离地往旁边退了步，偏开眼，平淡出声：“但凡是走个进教务处的人，想不听到都难。”
梁栀意：“……”
她有那么大声吗？
“原来裴同学这么留意我，连这种事都记得。”
他淡道：“刚好让人印象深刻而已。”
“……”
她目光扫过旁边的书架，最后抽下一本书，拍到他手中：“行，我也推荐给你一本。”
她气鼓鼓转身离开，裴忱低头看到书的封面上，一只黄色加菲猫正斜晲着他，书名：《做人不要太过分》。
另一边，梁栀意回到季菲儿身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季菲儿揶揄她：“呦，搭完讪了？”
梁栀意哼了声没说话，托腮望向窗外。
半晌，少女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心间小鼓被敲得有些乱。
倒不至于因为这事真生气。
她反倒觉得，这人还真是有趣。
他是怎么做到长得这么帅，又这么高冷，有的时候说话还这么欠扁呢……
梁栀意转眸再度看向阅览区域，目光最后搜寻到裴忱正在打工时清隽又冷淡的身影，格外勾人。
明明才认识不久，可她却莫名被他吸引……
哼，这人肯定给她下蛊了(￣┰￣*)
不过考虑到男生在工作，而且又是在公共场合，梁栀意并未再找他，开始专心看书。
直至最后走时，她故意路过裴忱旁边，傲娇又可爱地说了声再见，随后走出书店。
裴忱把手上的几本书归类好，下意识往书店外看去，就见昨晚那辆劳斯莱斯停在了门口。
司机下车，恭敬给梁栀意开门。
少女踏上车，举手投足间高贵又明艳得像朵小玫瑰，今天班上同学议论她千金大小姐身份的话，再度浮现于裴忱耳边。
而这些，只是她生活的常态。
末了，裴忱敛睫，收回目光，继续打着自己一个小时十五块报酬的工。
半个小时后他忙完，离开了书店。
骑车回家，此时已到了傍晚，路过小区附近的一家水果店时，他走进去，开口嗓音低而淡：“老板，今天有需要搬的货么？”
虽然暑假只剩最后几天，但他想尽可能多打几份工。
老板知道裴忱的家庭情况，偶尔会让他来帮忙。
对于男生来说，工资虽然不高，但总归能够给他父亲买点吃的，或者给自己买几本教参。
“有，等儿刚好有两车水果送来，算你六十块吧。”
裴忱应了声，便留了下来。
……
星月亮起，天色暗下。
裴忱把车上最后三箱葡萄搬进店里，终于干完活，他走到店门口的水池前，拧开水龙头冲手。
清水流过，一些磨破皮的地方泛起辣疼，除此之外肌肉也酸疼，尤其是右腿的膝盖处，隐隐作痛。
洗完手，他拿起旁边的矿泉水，仰头喝下，凸铮的喉结上下滚动，汗珠滑过。
老板从店里出来，吆喝：“辛苦了小伙子，进来吃片西瓜呗。”
裴忱舔了舔薄唇上的水珠，摇摇头：“不用，我得回家了。”
“也是，赶紧回家吃饭吧，我把钱结给你……”
拿到工资后，裴忱离开水果店，又去文具店买了些简单且必须要用到的文具，最后还买了套黄冈卷子。
结束一整天的劳累，他往小区走去，路过一家花店，看到门口摆了几盆盆栽，其中有几盆花格外漂亮，花瓣白净柔软，一朵朵含苞待放，清新而淡雅。
花店老板看到男生一直看着，走了出来，笑问：
“你好，要不要买盆栀子花？一盆十五块，这几盆花马上就开了，放在家里用来装饰，特别好看……”
裴忱闻言，忽而少女顾盼生辉的模样下意识浮现在脑中，转瞬即逝。
男生鸦羽似的长睫垂下，末了开口：
“不用了。”
他转身离开。
-
周末过去。
迎来新学期的第一天。
周一清晨，朝阳蓬勃，日光照在一中门口的校园路上，金灿灿的。
裴忱骑着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最后到达校园路。
男生下了车，一身校服，脸部轮廓利落分明，即使气质内敛寡淡，人来人往中也难掩光芒。
买完早餐，他推着车往学校门口走去，忽而旁边传来一道温柔女声：“裴忱——”
一个女生推着辆自行车朝他走来，穿着衬衫和短裙，黑发如瀑，五官温柔恬静。
女生名叫桑寻菱。
是九班副班长，平时算是和裴忱交流较多的女生，两人关系还算友好。
她走到裴忱旁边，两人站在一起格外养眼，周围路过的同学时不时朝他们投来目光。
桑寻菱看向裴忱，唇角带着腼腆的笑：“你今天来得这么早？”
“班主任让我早点来。”
“也是，过会儿就要出发去军训了，”她叹叹气，“开学就军训，也太恐怖了。”
桑寻菱和他搭着话，走进学校，想到一事：“我记起来，我们班新转来的那个女同学坐到你旁边了？”
裴忱闻言，眉间微动，桑寻菱笑着调侃：“她要是性格也很内敛安静，坐在你旁边肯定是个不二之选。”
性格内敛安静？
裴忱闻言，没说话。
“我昨天本来还以为你会不同意呢，不过你一直习惯一个人坐，应该不介意吧？”
几秒后，桑寻菱听到男生平静道：“过段时间班主任还会调位置的。”
或者不用调，她说不定很快就想换新位置了，言下之意，他压根不用费心去处理。
桑寻菱点点头，也知道他向来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坐，“也是，女孩子在最后一排看黑板确实也不太清楚，等军训回来应该会调整吧。”
两人慢慢走去了停车场。
过了会儿，七点钟时，一辆私家车停到了学校门口。
梁栀意下车时，季菲儿也刚在附近买完早餐。
两人碰头，季菲儿看到少女脸上的笑容，疑惑：“马上要军训了，你怎么还这么开心啊？”
梁栀意唇畔挑起，“能见到裴忱，当然开心了。”
“好家伙，你还想着他呢……”
梁栀意这话是在半开玩笑，不过和裴忱隔了两天没见面，她倒真有点想他了。
没关系，以后他们是同桌，见面的时间还有很多呢。
走到九班后，梁栀意走去第四组，看到裴忱已经到了，此刻他正在看书，微垂的长睫托起漫漫日光。
她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裴忱，早上好呀。”
裴忱闻声，微微转眸，就看到少女的笑颜。
她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乌亮柔顺，眼睛水汪汪的，在日光下格外亮。
他开口，不冷不热地应了声：“早。”
梁栀意坐下后，有许多同学的目光汇聚了过来，对她仍旧抱有好奇。
尤其是几个男生，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其中有人腼腆地脸红了，大家闹作一团。
从小到大，梁栀意一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不过她此刻没关注外界，悠哉地把要补交的物理卷子从包里拿出来，忽而面前就放来一只深蓝色星球耳环。
诶？这不是她那晚丢的？！
她这两天一直都没找到！
她惊愕地转头看向递来东西的裴忱，就见男生翻着书页，没抬头：“那天晚上捡到的。”
她闻言，旋即喜笑颜开：“谢谢你呀裴忱，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了呢。”
梁栀意转头看向反光的窗户，把耳环贴近耳垂，打量着，就听到男生低沉开口：“在学校不能戴。”
“没有，我就比划一下嘛。”
女孩手扶着椅背，身子倾向他，嘿嘿一笑：“裴同学，你看，你捡到了我的耳环，第二天我们又成了同桌，你难道真不觉得我们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还挺有缘的？”
“……”
他冷漠垂下眼：“不觉得。”
呵呵。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她开心地收起耳环，男生低头看书，眼底情绪微变，瞳仁仍旧匿在长睫的阴影中。
-
早上班上学生到齐后，班主任组织大家下楼，去往教学楼前的广场乘坐大巴。
八点，高二年段准时出发，去往军训场地。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到达目的地——霖城爱国教育综合基地。
学校现在十分注重学生的爱国思想教育，这个综合基地和许多高中都有合作，里头专门配备了学生军训的场地和宿舍等，比在学校更正规。
大巴驶进了基地的停车场，同学们透过车窗看到外头站着整整两排军姿笔挺的教官，惊叹：“我去，教官好帅啊！”
学生们尤其是女同学格外激动。
教官们已经提前在此等候，大家拿好行李陆续下车，按体育课上的队形排好，领完军训服，教官便带各自班级的学生们先去往宿舍楼。
宿舍条件比较简单，因此男女生需要住在同一栋楼，三层楼以下是男生，以上层住女生，虽然如此，但规定大家不可以去异性的楼层活动。
宿舍按队列顺序来分配，六个人一间，因为梁栀意是新转来的，所以她刚刚插队和季菲儿站在一起，两人就被幸运地分到一间。
除了她俩，同在个宿舍的还有几个平时和季菲儿玩得不错的女生。
教官通知大家放好行李后就先在楼下集合，大家抓紧时间先换上了迷彩服。
九班的男生们更快到达宿舍楼下。
阳光下，两排男生站着，热得有些恹恹的，无奈：“女孩子就是磨蹭。”
“唉，感觉像在约会时等女朋友一样。”
“醒醒，你哪来的女朋友？”
大家插科打诨着，半晌有人看到楼梯口走出来的桑寻菱，啧啧了声：“校花不愧就是校花。”
桑寻菱是本部之前评选出了的校花，有人转头看向正在点名的裴忱，意味深长调侃：“班长，你有没有觉得桑寻菱特别好看啊？”
周围男生都笑了，“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班长眼里压根就没有女生……”
裴忱走在队列中清点着人数，仍旧冷淡敛着眼皮，压根没转头看一眼，宛若充耳不闻。
几个男生说笑着，片刻后，又有几个女孩子走了下来，当有人看过去，纷纷去拍旁边的人：
“卧槽，你看我们班新转来的那个梁栀意！”
几个男生纷纷抬头。
视野中，梁栀意穿着迷彩短袖，衣摆被塞到工装裤里，日光倾泻而下，少女胜雪的肌肤如上等的白瓷被打上金光，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和甜美感两厢完美结合。
一些原本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的男生瞬间精神了，打趣声在当中响起：
“这身材绝了，腰好细……”
“你看他已经看呆了哈哈哈，诶你是不是要流鼻血了……”
男生青春期的荷尔蒙让他们一下子躁动起来。
坏笑声传入沉默不语的裴忱耳中。
下一刻，他转头，就看到少女朝他走来。
梁栀意站定到他面前，笑容恣意，嗓音娇俏：“班长，我来啦，和你说一声~”
男生垂眼，就对上她狡黠的眼眸。
他目光下意识下落，少女纤细的腰肢就晃入眼中。
他眼中，女孩皮肤很白，收紧的迷彩服衣摆勾勒出她腰肢的曲线，窈窕而勾人，软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仿佛两个手掌就能牢牢按住。
这一念头莫名在脑中一闪而过。
裴忱眼底滑过一道墨色，下一刻很快偏开眼，面色沉沉，喉结重重滚动了下，冷声开口：“站到队伍里去。”
梁栀意：……？
这人突然辣么凶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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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裴忱一看就很容易害羞呀...)
chapter 05
梁栀意噢了声，乖乖走进队列，片刻后裴忱点完名，刚好站到她身后的队伍中。
少女视线不禁再度落在他身上，只见男生肩宽腰窄，身材比例完美，在一身迷彩服的衬托下显得更为周正挺拔。
没想到他看过去瘦，身材倒很好？
会不会有腹肌呀嘿嘿……
梁栀意按捺住羞耻的好奇心，收回目光。
过了会儿教官来了，他整理完队列，先介绍了下自己，又说了军训的规矩，例如不能迟到早退等等，因为教官很凶，大家都夹紧尾巴听着，不敢像平时那样自由散漫。
上午没有训练计划，这时差不多到了正午，教官就领大家去往食堂吃饭。
班级由方阵变成了一纵队，由于他们班来得较迟，需要排队跟在别的队伍后面，按顺序进入食堂。
树荫下，队伍缓慢向前移动，过了会儿又停滞不前，似乎是前面班级的教官在训话。
梁栀意站在第二列最右边，整成纵队后，刚好裴忱排在了她后一个。
果然嘛，他俩就是有缘。
她悄悄弯眉，往他的面前挪动几步。
嘿嘿注意不到她注意不到她……
裴忱半垂着眼，半晌感觉到什么，抬头就看到梁栀意站得离他很近，而她和季菲儿中间明显宽得还能再站一个人。
她身上的淡淡花香在空中飘浮，裴忱视线微垂，只见少女马尾后露出一节白皙后颈，再往下就是布料勾勒出的袅袅纤腰。
他偏开眼，几秒后薄唇吐出冷冷几字：“往前站一点，保持间距。”
梁栀意没想到被发现了，转过头故作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前面太阳太大了，我就是来你这蹭蹭树荫。”
言下之意，你可别误会。
不过前面那一处空地刚好被日光照到，她此刻站的位置太阳的确照射不到，确实没毛病。
“……”裴忱没再说话，也没看她。
安静间，梁栀意无聊得眼眸滴溜溜转了圈，最后看向裴忱，又忍不住嗓音轻快地叫他：“裴忱裴忱——”
男生掀起眼皮看她。
“裴忱，你多高呀？”她打量着他，好奇咕哝，“我都有一米六七了，怎么感觉你还是比我高好多？”
在她追问下，裴忱终开金口：“188.”
“哇，那以后孩子基因一定很好。”
“什么？”他没听清。
梁栀意一懵：等等她刚在说什么呢！
她脸颊发热，心虚地摸摸鼻子：“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好在裴忱并不好奇，也没追问。
队伍缓慢前移，等得让人心累，半晌梁栀意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情。
裴忱发现耳边安静许多，抬眼不经意看向前方，却见梁栀意蔫巴巴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看向食堂门口的方向，脸颊一鼓一鼓地咕哝：“好饿……”
他收回眼。
好在没过几分钟，九班终于进了食堂。
大家自行走去打饭，梁栀意和季菲儿拿完菜，去到装饭的工作台前，裴忱刚好走在两人前面，这时打饭阿姨装完从锅里装出最后两碗饭，一碗推给裴忱，另一碗给走在前面的季菲儿。
阿姨对梁栀意道：“等等啊，新的一锅马上端出来。”
啊……米饭……
梁栀意小难过地点点头，正要等着，谁知下一秒面前就推来一碗饭，一道清冷的男声落下：
“先端走吧。”
她抬头看到是裴忱，怔了怔，旋即朝他莞尔：“谢谢班长。”
最后两个女孩朝座位走去，梁栀意眼睛弯成月牙，感慨：“裴忱对我真好……”
季菲儿笑，“你可别想太多，说不定人家只是想吃下一锅热腾腾饿的米饭呢。”
梁栀意哼了声，不理她。
-
吃完饭，全体学生回到宿舍楼下。
接下来是午休时间，大家解散，等下午两点再集合。
梁栀意和季菲儿走回六人宿舍，其中有一个室友跑去隔壁间找平时玩在一起的朋友，另外三个室友看到她们俩牵着手，惊讶：“菲儿，你认识新同学啊？”
季菲儿笑着揽住梁栀意，自豪介绍道：“我闺蜜，我们俩从小就认识了。”
“哇塞……”
季菲儿对梁栀意道：“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个都是我在班上的好朋友……”
三人中，左边的女孩戴着眼镜，中间的女孩梳着麻花辫，最右边的女生最小只，皮肤白净如雪、吹弹可破，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季菲儿介绍到最右边：“这个是我同桌，知眠。”
女孩朝梁栀意弯起杏眼，略带腼腆的声音软软的：“你好呀，你可以叫我小九~”
“嗨……”梁栀意看着她，整颗心都被萌化了。
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好像rua！
本来三人以为梁栀意是千金大小姐会有架子，但打完招呼却发现女孩很开朗，一点不端着，几人便闲聊起来。
麻花辫吐槽说，今天她看到隔壁班的几个女生见到穿军装的裴忱，都要蹦起来了，“这些人至于这么激动吗？”
“班长可不这么引人注目吗？”
梁栀意闻言，好奇问：“裴忱很招女孩子喜欢吗？”
麻花辫点头如捣蒜：“裴忱长的那么帅，年段里喜欢他的人有很多呢。”
“那他有喜欢的人吗？”
“应该没有，我高一上学期就和他是同学，他整天只知道读书，从来不和女生走得近呢。”
梁栀意满意笑了。
洁身自好，很好很好。
眼镜妹小声补充：“不过我听说他家里条件好像不太好，好像是以前出过什么事，还挺惨的……”
然而再详细的，就无人可知了。
大多数人对裴忱知之甚少，他神秘得像是藏在深洋之下。
梁栀意听完，对他的好奇更加多了。
半晌季菲儿要去洗手间，梁栀意便和她一同去，季菲儿调侃问：“你怎么那么关心裴忱啊？你不会真对他有想法吧？”
少女眉梢微挑，“不行吗？”
季菲儿震惊，“你说认真的吗？你才跟他认识多久啊！”
“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
梁栀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裴忱感兴趣了，但是每次见到他，她的心就如小鹿乱撞般，或许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一切就像上天安排好了一样，感情的事她也控制不住嘛……
“呵呵，谁刚开学进来还说要碾压人家的？脸疼不疼？”季菲儿鄙视梁栀意这个颜控。
“唔……”
让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算是种碾压呀。
季菲儿没想到从小被人追到大的梁栀意竟然主动对一个男孩子动心，她惊讶之余，感慨道：“不过我先给你泼盆冷水啊，裴忱恐怕没那么容易接近，你搞不好会碰一鼻子灰。”
“而且之前好多女生倒追他，他理都没理，心跟个石头似的。”
季菲儿知道梁栀意优秀，但是裴忱太过高冷，万一压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呢。
少女闻言，倒也一点不担心地扬起唇畔：“我是一般女生吗？”
纵然星辰满天。
梁栀意也绝对是众星中最耀眼的一颗啊。
-
中午几个女孩闲聊完后都去睡了个午觉，下午两点，大家再度集合，去往训练的操场。
第一次训练，当然就是基础的站军姿。
军姿不复杂，难得在于长时间保持紧绷的姿势，极其考验耐力和体能。
第一组结束后，大家就累得不行，叫苦不迭，梁栀意擦着汗，转头就看到站在后面的裴忱正喝着水，喉结滚动，汗珠从滚过下颌线，气质内敛又透着荷尔蒙。
裴忱感觉到汗不断流下，下一刻面前就递来一包纸，梁栀意勾唇：“喏，给你纸。”
犹豫了下，他接过，低声道：“谢谢。”
梁栀意到他面前，仰眸笑吟吟看他：“裴忱，你刚才站在我后面，有没有关注我军姿站得怎么样？挺不挺拔？”
他道：“没关注。”
哦。
好冷漠好无情。
这时教官喊集合，大家便继续站军姿。
烈日炎炎下，同学们昂首挺胸地站着，咬紧牙关，大汗淋漓。
裴忱目视前方，就见少女站着，马尾的碎发被汗黏在后颈上，后背被汗沾湿，却动都没动，像棵挺拔的小树。
裴忱眼眸微深。
几组后，教官终于喊了结束，解散休息二十分钟，众人感觉活过来了。
一个下午，梁栀意已经和几个室友玩得不错，刚好训练完都很渴，便结伴一起去小超市买水。
大家边走边说着好累，眼镜妹见精力还算充沛的梁栀意，诧异：“栀意，你不累吗？”
梁栀意笑：“我还好。”
小时候她被父亲安排跟奶奶去山里住过一段时间，在山里她静心练古筝，也干过一些农活，体力还算好。
一行人到达小超市，其中知眠和眼镜妹去旁边的洗手间，另外三人就先进超市。
梁栀意心情不错，转头对室友们道：“我请你们喝饮料，你们随便挑。”
“哇塞栀意，你也太好了吧……”
“没事，几瓶饮料而已。”
梁栀意多买了两瓶，因为外头太阳太大，她和另外三人就在超市里等另外两人，等知眠走了进来，梁栀意给了她瓶葡萄味汽水：“喏，请你喝的。”
女孩诧异了下，连忙婉拒：“不用……”
梁栀意眉梢挑起：“大家都有，你不会是不想喝我买的吧？”
“没有，”女孩忙摆手，末了接过饮料，两个小酒窝在脸颊陷进去，笑得很甜：“谢谢……”
然后梁栀意走去找还在挑零食的季菲儿，两人站在果干的货架前，梁栀意看着远处在喝汽水的女孩，啧啧感慨：“太可爱了。”
季菲儿闻言傻乐：“讨厌，干嘛夸我可爱？”
梁栀意转头瞥了她一眼，无语：“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那你说谁？”
“你同桌。”
季菲儿抬头看到梁栀意，惊愕：“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在对一个女生露出痴汉的目光？你性取向变了？”
梁栀意翻了个白眼，哼哼道：“男人算什么，女孩子才是这个世界最可爱的生物。”
季菲儿呵呵一笑，“那是谁中午还对裴忱犯花痴的。”
梁栀意语气一顿，傲娇解释道：“裴忱当然不一样了。”
“怎么，他不是男人？”
“他还是个未满十八岁的纯情小男生。”
“？”季菲儿无语，“纯情？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梁栀意捧着脸，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想象道：“像裴忱那样的书呆子一看就很容易害羞啊，要是扑过去嗷呜亲一口，绝对就脸红了嘿嘿。”
女孩话音刚落。
身旁路过一个男生，走到货架旁的冰柜前。
她转头，只见裴忱从冰柜里头拿出瓶矿泉水，关上冰柜后转眼看向她，表情一言难尽。
梁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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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找你单独算账...)
chapter 06
随后，裴忱收回微妙的目光，拿着水离开。
此刻的货架前一片沉寂，梁栀意的脸浮现一层绯色，几秒后转头，看向季菲儿：
“我刚才讲话……大声吗？”
季菲儿压下唇角，试图分析了下：“我觉得不大，估计也就全基地的人能听到吧。”
“……？”
“不过裴忱有没有听到，我就不清楚了。”
梁栀意晲了眼笑得幸灾乐祸的季菲儿，脸颊气得鼓成小面团。
半晌她轻叹口气，很快想通了：“算了，听到就听到，反正他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知道你对他那如饿狼扑食的心思吗？”
“滚蛋，什么叫饿狼扑食！”
季菲儿呵呵笑，“嗷呜一口亲上去——这还不是？”
“……”
梁栀意难得被调侃得羞恼，朝季菲儿砸了包薯片，扭头走去收银台。
几秒后，梁栀意又忍不住转头看她，眯眯眼：“你说，裴忱不会察觉到我对他心思不纯了吧？”
季菲儿摇摇头：“不一定，可能你在他眼里，就是个肖想十七岁纯情少男□□的老色批。”
“……滚！”
……
闹腾完，几个女孩最后回到操场。
此时教官还没有喊集合，然而许多同学却围成一团，好像在领什么东西。
了解后才知道班主任刚刚买了好几瓶花露水来慰问大家，许多同学都被蚊子咬惨了。
梁栀意在宿舍时就做了防蚊措施，倒没有被咬得很严重，然而白皙的手臂上还是有着几个红点。
梁栀意看到同学们去裴忱那里领花露水，眉眼一弯，也朝他走去。
到他身后，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软声唤他：
“班长——”
男生闻言转头，就看到少女红唇弯弯，眼里染着点点碎光，朝他眨眨眸子：“我也想要花露水。”
对上她目光，刚才在超市听到的那些话再次浮现脑海。
下一刻裴忱淡漠地偏开眼，把手中的花露水给她。
梁栀意涂完还给他，“谢谢班长。”
她声音轻俏，像是个落在心头的小刷子。
裴忱没说话，梁栀意见四周的同学都走开了，身子倾向他，含笑问：“裴忱，刚才在超市，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少女和他挨得近，身上的栀子花香在空气中馥郁开来，飘至裴忱鼻间，他眉间微动，拉开和她的距离，开口语调冷淡：“没听到。”
梁栀意笑了。
这人还口是心非呢。
她努努嘴，声音轻飘飘的：“没听到就好，我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
她想亲也不会主动亲他的。
她很矜持的，哼。
“我先走啦。”
而后少女心情愉悦地转身离开，几秒后，裴忱下意识看了眼她背影，很快收回目光，脸色紧绷，弃掉脑中一切杂想。
-
下午训练结束，晚上吃完饭，安排的是爱国教育课程。
因为季菲儿和梁栀意出门比较晚，到达基地里的教室时，班里位置已经坐得差不多了，没有空着的整桌，俩人只能分开坐。
梁栀意正找着位置，后排有几个男生激动地朝某个男生喊：“陈哥，上啊！”
陈司航脸色微赧，当梁栀意走到旁边，他拿起放在旁边空位的书包，随意开口：
“同学，你坐这儿吧，没位置了。”
梁栀意闻声转头，看到男生身高腿长，此刻慵懒酷拽地靠在座椅上看她，吊儿郎当的。
梁栀意环顾四周，的确没看到其他位置。
而第一组的最后一桌，裴忱坐在那儿，但旁边已经有人了。
她有点小失落，但也只能在陈司航旁边坐下。
她并不认识他，坐下后便没说话，陈司航看到班里的兄弟朝他挤眉弄眼，又看向乌发红唇的梁栀意，紧张得舔了舔唇，暗骂声操，无声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搭讪一个女生。
主要是，梁栀意太过漂亮了，又带着股不能随意高攀的气场。
上课后，教官让大家上来领一份资料，梁栀意刚要起身，身旁的男生站起来，低沉的嗓音落下：“我帮你拿吧，你坐着。”
她愣了下，对方已经走上前去。
回来后，陈司航把资料递给她，她道谢接过，出于礼貌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陈司航。”
梁栀意点点头，男生便主动问：“你原先是在一中分部读书的吗？”
“嗯。”
男生勾唇：“我认识分部的苏洋，他是我兄弟，我听他说你在分部和他是一个班的，你俩还是朋友？”
“对……”
没想到还挺巧，于是两人就聊了几句。
斜后方的位置，几个男生见状直乐呵：“陈哥可以啊，这么快就和人聊上了！”
“陈哥果然泡妹有一手，牛逼……”
嬉笑的声音不断，落在后方的男生耳边。
裴忱抬眼，就看到梁栀意和陈司航坐在一起，少女脸上笑意明媚。
半晌，他垂下漆黑的眼，继续看着材料。
-
一个小时后，下课了。
今天的军训内容到此就结束了，教官让大家可以解散回宿舍，陈司航问梁栀意：“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么？”
“不了。”
“行，”他笑得吊儿郎当，“那拜拜。”
季菲儿来找梁栀意，两人走去宿舍，季菲儿看她兴致不是很高，问怎么了，少女努努嘴：“本来以为今晚还能和裴忱说说话呢。”
季菲儿挑起她下巴：“女人，我满足不了你了？整天想着其他人。”
梁栀意无语地拍掉她的手：“你恶不恶心。”
回到宿舍，梁栀意拿出手机，回完父母的信息，正无聊着，就看到班群里，裴忱通知着一些军训有关的事项。
她突然想到一个特重要的事——
她还没加裴忱微信呢！
这加了微信，还怕以后聊不了嘛！
她开心一笑，赶紧操作起手机。
……
半个小时后。
低楼层的男生宿舍里，几个男生从澡堂洗完澡回来。
裴忱洗完澡，拿着手机和一个本子走去床上，樊高拉住他：“裴神，我们等会儿打斗地主，一起玩啊？”
“不了，你们玩吧。”
裴忱坐上床，避开了热闹聊天的室友，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掀开右边的裤腿，膝盖处就露出条疤痕，看过去有些狰狞丑陋。
他垂下眼，把药涂了上去，揉搓着。
今天长时间站立，那里的伤口又隐隐作痛了。
他薄唇紧抿，忍着疼。
涂完药，他把药放进背包里，拿起手机就看到微信进来一条好友申请。
对方并未备注是谁，这种情况不罕见，时常会有莫名的人加他，他直接就退了出来，压根没理。
他拿出本子开始写日记，过了会儿隔壁的男生过来串门，大家边打牌边聊天，慢慢就聊到了班里的女生。
不知谁提到了梁栀意，大家就开始起哄当中的陈司航：“陈哥，你今天目的不要太明显啊！”
“陈哥，和人家做同桌是不是很快乐啊？说一下什么进展呗？”
“一看过去就没进展，今晚人家都不和他去超市哈哈哈……”
陈司航扯起嘴角：“放屁，她今天都主动问我叫什么了。”
“哦吼，她是不是对你感兴趣啊？”
起哄声格外大，裴忱坐在床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笔尖微顿。
“不过梁栀意一看就很难追，毕竟家境那么好，长得又漂亮，眼光肯定很高。”
“没事，我觉得陈哥一定能够追得到手！我看好你！”
“陈哥，你赶紧去加她啊……”
床上，裴忱专心忙着自己的事，忽而手机再度震动了下，一看，竟然还是刚才那个好友申请。
然而这次，多了句话：
【我不备注就认不出来我了吗，哼】
他这才注意到对方的ID——栀栀不吃桃。
男生微微怔愣了下，点开班级群的群成员列表，看到这个号在群里的备注——
的确是梁栀意。
他握着笔的手收紧几分，末了手机屏幕暗下，他沉默半晌，继续干着自己事。
与此同时。
梁栀意趴在床上，托着腮，喃喃自语：“这人怎么还不同意呢？”
这可是她难得主动加男孩子耶。
这人能不能给点面子。
这人不会笨到没有认出来是她吧？
季菲儿凑过来，扒拉着她上铺的栏杆，笑得贼兮兮：“怎么，裴忱还没同意你的好友申请啊？”
梁栀意郁闷地把脸扒进枕头里。
周围几个女生听到季菲儿这话有点讶异，然而梁栀意只说是为了班级的事。
最后季菲儿小声劝她：“我跟你说了，他的号没那么好加，之前年段里好多女生要到他的号后，想要加他都没通过。”
梁栀意翻了个身，看向天花板，末了唇畔勾起：
“没关系，我就不信我加不上。”
过了会儿，时间刚过十点，宿舍楼一下子暗了下来。
熄灯得格外准时。
因为没有作业，加上军训一天累得慌，大家都陆陆续续躺上了床。
梁栀意临睡前，最后看了眼手机，发现对方还是没同意。
这人就这么高冷吗……
呜呜呜好气哦。
她翻了个身，抵不过渐渐上头的困意，眯上眼睛。
宿舍楼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然而十二点刚冒头，忽而楼下一阵口哨声突然打破了深夜的平静：
“滴滴滴，全体紧急集合——”
口哨声宛若震破云霄，睡得正香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被吵醒，就听到楼下教官粗犷的声音：“三分钟之内，全体下楼集合，没到的后果自负！”
全体学生一脸懵逼，纷纷下床，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男生宿舍里宛若鸡飞蛋打：
“什么鬼，真搞紧急集合这一套啊！”
“大哥，赶紧醒醒，别睡了！下楼集合！”
“诶，我衣服去哪儿了！”
“我去你大爷的，哪个傻逼把臭袜子放我鞋里！”
而女生们也赶紧下床，抓紧时间收拾好。
梁栀意换好衣服后，和室友们快步下楼，紧急集合并没有开灯，楼道里有些昏暗，梁栀意还有点困，眼睛半闭半睁的。
迷迷糊糊间，她没看清前面的人，走到二楼楼梯口拐角处，前面也有个人正要下楼，没看到她，两人就撞到了一起。
梁栀意踉跄地往后退了步，差点要摔倒，手腕就被攥住，往前一拉，她微微撞进怀抱中，感受到一个硬朗的胸膛。
一股清新的衣皂味伴随着男性荷尔蒙气息涌来。
她抬眸，就猝不及防对上裴忱清冷深远的目光。
此刻女孩模样带着几分娇憨，裴忱对上她呆呆的目光，很快松开手，嗓音开口带了点刚醒的微哑：
“抱歉，有没有事？”
梁栀意眨了眨眼睛，困意消散几分，红唇轻弯：“等会儿再找你算账。”
她转身跑下楼。
待全体人员集合完毕后，大家开始报数。
总教官站在最前面，环顾一周，拿着喇叭斥道：“你们自己看看自己！都互相看看！瞧瞧你们成什么样子了！特别是男生，衣服穿反的，裤子穿反的都有！诶诶诶还有你，你鞋呢！”
“报告教官，我鞋在楼梯里，被人踩掉了……”
众人爆笑。
教官气结：“幸好你们只是来军训的，要是我的兵，今晚你们一个个都别想睡了！我给你们紧急集合拉到天亮！”
训了会儿，他道：“今天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体会军营生活，体谅大家还是学生，就放低要求让大家体验一下，并没有到深更半夜才让你们集合……”
同学们闻言，面露死亡微笑：“谢谢，体验感非常好，现在异常亢奋。”
“妈的，我直接被惊醒，以为着火了还是地震了。”
“哈哈哈你傻啊……”
教官唠叨了几句，最后宣布了解散，大家可以回到宿舍。
众人渐渐散去，季菲儿拉住梁栀意，笑嘻嘻：“我刚才其实没睡着，在偷偷看小说呢。”
她揉揉肚子：“我有点饿了，晚饭没吃饱。”
梁栀意也不困了，大手揽住她：“走，请你吃东西去。”
“老板大气！”
两人抓紧时间溜去小卖部，路过一间摆放自动贩卖机的小厅，季菲儿看到什么，笑着撞撞梁栀意肩膀，给她指过去：“喏，你心心念念的人在那儿呢。”
梁栀意转头，发现小厅那边站着几个九班男生。
裴忱也在其中。
男生穿着迷彩服，工装裤，眉眼带着微微的惺忪，拓落高挑，少年感十足。
梁栀意想到什么，长睫一弯：“我有点事，你自己去买，钱算我的。”
“诶？你这就抛弃我啦！”
售货机前，裴忱是被宣夏等人拉着陪同来买饮料的。
几个男生买完，正往外要走，就见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梁栀意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裙，百褶裙下的两条纤细长腿白得盈澄剔透，鹅蛋脸，乌亮眸，未施粉黛也美得招摇。
大家看到她，惊讶：“诶，梁栀意？”
她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嗨……”
裴忱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微微泛起道情绪，而后不动声色，和他们一起往外走。
谁知男生从她面前经过，梁栀意忽而抬手，葱白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衣摆。
旁人见此，呆住：“诶……”
裴忱垂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喉结微滚，眼底漆黑如墨。
梁栀意抬眸和他对视，红唇弯起，开口落在裴忱耳边的嗓音轻软，带着撩人的暧昧：
“你们先走，我要找班长单独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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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梁栀意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chapter 07
梁栀意话落，周围人：什么情况？！
有人察觉到什么，恍然大悟地哦了声，笑着赶紧拉住其他人：“行，班长，那我们先走了啊……”
“啊？他俩算什么账啊？”
“你个猪，问那么多干嘛……”
旁人走远。
自动售卖机附近，只剩下两人。
裴忱敛眸对上梁栀意的莹莹目光，刚刚与她相撞那刻，女孩身体带来的柔软忽而触感浮现于脑海，带着股微妙的感觉在心头一闪而过。
男生很快偏开眼，开口嗓音冷哑：
“今晚抱歉……不小心撞到你。”
梁栀意：啥？
等了半天，他在想这件事？
她不禁笑了，“你怎么这么笨啊，我说的不是这个好不好。”
“我说的是——”梁栀意走近他一步，声音轻轻落在他耳边，“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的好友申请呀？”
裴忱神色顿了顿，“你加我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加你了吗？”
“我不加不熟的人。”
“谁说我们不熟了？”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裴忱看她，眼神微妙，“不然呢？”
少女心虚地揉揉鼻尖，轻咳两声：“我们是同桌，以后……以后肯定会很熟的。”
“……”
“我先回去了。”
男生转身往宿舍楼走去。
这人……
梁栀意追了上去，说服道：“班长，万一以后我有班级的事得通过微信找你呀，而且不瞒你说，我有颗特别渴望学习的心，我们加了好友后就可以交流学术问题，这样共同进步不是挺好？”
他转眼看她，“和你交流学术？”
梁栀意听出他话中之意，气结：“我读书也不差的好不好！”这人看不起谁呢！
她想到什么，眉梢微挑起笑意：“裴忱，你不会是害怕什么吧？你难不成觉得，我加你有其他目的？”
男生眼睫颤了下。
没理她。
两人走上进宿舍楼，到二楼，少女突然叫住他：“裴忱，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男生转眼看她。
“我马上回来！”
她急匆匆跑上楼，也不知是要去干嘛，一分钟后下来，手里拿着个东西。
看到裴忱还正在二楼走廊，她松了口气，到他面前，把一小瓶云南白药拿给他，笑颜弯弯：
“喏，我多买了一瓶，今天站军训那么累，你可以涂一下，这样第二天起来腿就没那么痛啦。”
东西被塞到他手中。
裴忱看着，漆黑的眼底晦明难辨。
她拉住他的衣袖，微微踮起脚尖倾向他，扬起唇畔：“你放心，加个微信而已，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说完，转身走上楼，几步后转过头，马尾甩起，朝他点起梨涡：
“记得同意哦。”
-
裴忱回到了宿舍。
推开门，里头几个男生就围了上来，起哄道：“班长，啥情况啊？梁栀意找你算什么账啊！”
“班长，梁栀意好像跟你很熟啊！当初她可是钦点要坐在你旁边！”
“她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裴忱闻言，眼睫颤了下，敛眸冷淡开口：“没有，别乱说了。”
“那她刚才找你干嘛？”
“没什么，先去睡了。”
他不给他们八卦的机会，直接上床，几人向来也知道裴忱是这样的性格，也不再追问了。
亏他们刚才上楼前还以为俩人之间氛围不对，现在看来估计是想多了。
裴忱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子有一点丁的特别，除了学习，什么都引起不了他的兴趣。
过了会儿，大家都上了床。
寝室里一片漆黑，床铺上，裴忱目光一直落在那瓶云南白药上。
半晌，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就看到一条新的好友申请，这回终于报了大名：【梁栀意呀~】
少女机灵古怪的模样再度浮现在脑海里。
他看着屏幕，眼底渐深，半晌旁边传来一道小小声的询问：“班长，你还不睡吗？”
对床的男生发现他一直盯着手机，好像里头有道超级难的数学题没解开似的。
“睡了。”
末了，裴忱低头看向手机，指尖飞速落在“同意”二字上。
他很快放下手机，开始酝酿睡意。
-
翌日早晨。
闹钟响后，大家抓紧时间起床。
梁栀意从床上醒来，第一时间去摸手机，点开后就看到列表里出现一条来自裴忱的新消息：【你们已成功加为好友】
耶！他果然同意了！
梁栀意喜笑颜开，季菲儿穿好衣服下了床，看到她：“傻乐啥呢，还不起床？”
梁栀意嘚瑟地把手机页面拿给她看，季菲儿惊讶：“你昨晚不会去威胁恐吓他了吧？”
“怎么可能，”梁栀意捧着脸，笑得可爱，“当然是凭借我巨大的个人魅力了。”
“切……”
季菲儿走去洗漱，梁栀意刚要放下手机，发现列表那边多了一条申请。
点开一看，对方备注陈司航，她想起他是昨晚上课坐在她旁边的。
因为是同学，梁栀意没多想，点了同意。
洗漱完，大家下楼集合，梁栀意走进队伍，就看到气质清隽的裴忱。
一大早就这么养眼……
裴忱抬眸恰好对上她的目光，女孩朝他狡黠一笑，裴忱很快移开视线。
哼，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冷漠。
梁栀意转头，刚好看到不远处的陈司航，对方朝她勾了勾唇，她淡淡收回眼，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集合完毕，大家走去食堂，裴忱走着，身后几个男生中，陈司航悠然的声音传来：“我和梁栀意已经加好友了。”
“陈哥可以啊，进展神速！”
“你打算什么时候拿下人家啊……”
议论声纷纷，落在裴忱耳里，男生目视前方，瞳仁深沉如潭。
-
吃完早饭，早上是射击训练。
教练说今天有实弹训练，尤其是男生们兴奋坏了。
走进靶场，九班走到一块场地前，整好队伍，教官道：“今天早上的射击体验由一位我们的外聘教官给大家上，大家掌声欢迎！”
掌声中，大家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对方个子将近一米九，穿着件迷彩短袖和工装裤，踩着双马丁靴朝他们走来，鸭舌帽檐下的脸廓棱角分明，桀骜张扬。
“哇好帅啊！”
这回轮到女生们激动了，季菲儿一把拉住梁栀意的手：“啊啊啊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帅！”
梁栀意转头看到乖巧软萌的知眠目光都直了，笑道：“小九都看呆了，那肯定帅啊。”
女孩脸蛋一红，忙低下头：“我没有……”
男人走到队伍前，目光扫视一圈，低沉开口：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外聘教官，段灼，由我来带着大家体验一下射击项目。”
“我们今天用的是运动员专用的小口径步/枪，大家先看一下持枪的姿势……”
段灼捞起桌面上的枪，给大家演示着。
“还有这样……”
男人上前逾越一个前滚翻，飞速捡起地上的枪，扣下扳机，直接命中十环。
大家激动鼓掌：“太酷了！”
演示完，大家席地而坐，两个两个上前体验。
轮到知眠，她走上前，回忆着刚才所说的姿势，有些生涩地握住枪，忽而一道拖腔带调的慵懒男声响起：“肩膀往后，还有腿……”
知眠转眼看到走到身旁的段灼，心跳加速，对方指导完，含笑的声音低低落在她耳边：“怎么这么笨啊？以前都白教你了？”
身后有同学，知眠压住狂跳的心脏，小声狡辩：
“我才不笨呢。”
段灼挑眉，“开始吧。”
知眠酝酿了一下，打到了八环，对于一个女孩子不容易，身后掌声响起，段灼低笑了声：“不错。”
知眠红着脸归队。
梁栀意打完后，过了会儿，就轮到裴忱。
她看到男生起身，笑意妍妍：“裴忱加油！”
男生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和他一起的，恰好是陈司航。
底下有人起哄：“陈哥，冲！打个十环！”
陈司航人高马大的，一看过去就对这个很擅长。
季菲儿对梁栀意道：“我觉得裴忱肯定打得不咋的，像他这样的书呆子一看就不会握枪。”
梁栀意慵懒地把手臂往后一撑，笑盈盈的目光只看向裴忱：“没事，他怎么样都很帅。”
“花痴……”
第一次，裴忱开枪，打中八环。
陈司航看完他打的，笑了下，扭了扭脖子，拿起枪，轻松打中了九环。
掌声响起，陈司航转头看了眼裴忱，轻蔑地扯起唇角：“班长，你不行啊。”
而后是第二枪。
这回陈司航先开枪，再度中了九环。
他看向裴忱，只见男生举着枪，半边侧脸俊朗分明，专注地看向前方，右眼尾点着颗泪痣，眼底凛冽冰冷。
几秒后，子弹发射，击中近乎靠近靶心的地方。
十环，全班最佳的成绩。
全部人都惊呆了：“裴忱，枪神！”
“卧槽厉害了班长！太帅了！”
裴忱转头，冷淡地看了眼脸色微僵的陈司航，放下枪往班级走去。
归回队伍，梁栀意朝他眨着星星眼：“裴忱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男生对上她崇拜的目光，半晌淡淡道：“计算。”
在上一次的基础上，通过计算风向对弹道的影响，以及准心缺口和目标的相对位置，打出第二枪。
“……”
的确是学霸的思维方式了。
另一边，陈司航转头看到梁栀意笑着和裴忱说话，脸色沉下。
-
早上射击体验完，下午是练军体拳。
晚上吃完饭，今晚的安排是看军事题材的电影，比较轻松。
走去礼堂的路上，九班他们遇上另外的班级队伍，梁栀意正和季菲儿聊着天，忽而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
“谁啊。”
她气得转头，就看到是她弟。
梁桐洲站在隔壁的队伍里，此刻穿着军装，拓落不羁。
梁栀意反手锤他，“胆子大了啊你？”
男生笑了，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嗓音低沉：“给你瓶水而已，有没有良心？”
梁栀意接过自己最爱喝的白桃味气泡水，轻哼一声，大方地不追究了，“你们班今晚也看电影？”
“嗯，”梁桐洲的班级队伍走得更快，“先走了，你这两天注意，别中暑了。”
男生走后，在旁边听到全程对话的季菲儿一脸八卦：“他是哪个帅哥啊？这是腻了裴忱，打算换另一个？”
梁栀意敲了下她脑袋，“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我弟。”
“啊？原来是你弟啊。”
季菲儿知道梁栀意有个弟弟，但是一直都没见过，想到梁桐洲的模样，她笑：“栀栀，你们家基因真好，你弟也长得好帅呀，我觉得比裴忱帅。”
梁栀意震惊地看向季菲儿，“你眼神不好了？”
“？”
“裴忱的颜值吊打他好吗？”就她弟那臭屁样儿叫帅？
“瞧你这胳膊肘都拐到喜马拉雅山了……”
过了会儿，到达礼堂，进去后大家可以在本班座位范围内，随意找位置坐。
梁栀意发现裴忱旁边没坐人，眼眸亮起，季菲儿注意到她目光，嫌弃地推搡她：“去去去，找你的裴忱去。”
梁栀意笑：“嘿嘿爱你。”
她走过去，裴忱看到少女在旁边坐下，看向他一脸惊讶：“诶，好巧？没想到旁边是你耶。”
裴忱：“……”
他听说她有演过戏，可演技这么差是怎么能上镜的？
梁栀意靠近他，小声问：“裴忱，你知道今晚播的电影是什么吗？”
“不知道。”
“哦……”
右后方，陈司航和几个兄弟看到他俩，惊讶：“梁栀意怎么去找裴忱一起坐啊？”
“诶，你们知道吗，昨晚梁栀意单独找裴忱了！”
“为啥啊？”
“不知道，不过我听班里女同学说，梁栀意昨晚还主动加了裴忱微信。”
“梁栀意难道对他有意思？”
“那陈哥，你可危险了啊……”
旁边的陈司航闻言，冷眉挑起：“梁栀意会看得上裴忱？怎么可能。”
……
过了会儿，电影开始。
电影播到一半，裴忱起身和教官说了声去洗手间，随后离开了大厅。
室外，外头夏风吹拂，他穿过操场，去到宿舍楼。
从洗手间出来，他折返。
正走着，迎面恰好走来陈司航。
陈司航双手插兜，吊儿郎当走来，谁知下一刻直接挡在裴忱的去路，慵懒开口：“诶，问你个事儿。”
裴忱掀起眼皮看他。
陈司航语气轻蔑：“我们班新来的梁栀意是不是主动加你了？”
裴忱看了他一眼，置若罔闻地往前走。
陈司航见此，一把按住他肩膀，嗤道：“我特么问你话呢——”
他一字一句道：“梁栀意是不是加你了？”
陈司航从高一开始就不喜欢裴忱。
对方很优秀，又特别招女生喜欢，但是整天冷着张脸，妈的，不知道清高个什么劲。
裴忱转眼看他，薄唇吐出几字：
“和你有关系？”
“你装什么呢？以为你自己很牛逼？贫困生，麻烦你清醒点，梁栀意会看得上你？”
“我告诉你，老子已经看你不爽很久了，我今天特么真想……”
陈司航刚要去抓裴忱的衣领，却反被裴忱直接抓住手臂，而后用力一扭。
陈司航被迫翻了个身，整个人被按住动弹不得，他感受到那力气，疼得皱起眉头：“啊！”
裴忱死死按住他，垂下眼，冷淡如冰的嗓音落下：
“想干什么？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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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轻轻撞进他怀中...)
chapter 08
陈司航被裴忱按住，气得想要反手揍他，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他疼得龇牙咧嘴，面子挂不住地大骂：“我操，裴忱，你他么信不信我揍你！”
裴忱声音冷淡：“你怎么揍？”
“……”
“军训期间打架，你打算被怎么处理？”
陈司航脸色微变。
他的确很不爽，但也知道打人的后果是什么。
男生实在疼得受不了，咬紧后槽牙，语气虽缓和了几分，但还是生硬：“你他妈能不能先松手？”
半晌，裴忱松开手，陈司航立直身子，啐了一声，甩了甩手臂，对裴忱嗤道：“我他妈看你是不敢跟我打吧？”
“怎么打，像刚才那样？”
裴忱掀起眼眸看他，声音轻飘飘的。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陈司航看到男生的眼在漆黑的夜下宛若晕开了层墨色，沉郁凉薄，却带着强大的压迫力，让人冷汗莫名从背后冒出，不敢招惹。
陈司航一直以为对方是个文弱书生。
但是刚才，他的力气像是真的会打架……
末了裴忱冷冰冰开口：“梁栀意和我无关，你和她怎么样也跟我没关系。”
陈司航微怔。
裴忱看向他，眼神发凉：
“别再来烦我。”
他说完，转身直接离开。
陈司航站在原地，气得咬紧牙关。
-
礼堂里，电影还在继续。
梁栀意以前看过这部电影，裴忱又不在旁边，她觉得无聊，便想出去晃晃。
假借上厕所的名义，她离开了礼堂，走到操场附近，她突然就看到操场看台的墙边站着个女孩——
是知眠。
然而她面前还站着个男人。
男人乌发朗眉，双手插兜，倚着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不知在说些什么，抬手摸了摸知眠的脑袋，唇角弧度明显。
两人距离很近，关系似乎很亲昵。
梁栀意定睛一看——
这男的不就是今早教射击的段灼教官吗？
他们怎么会在那儿？？
梁栀意一时间呆住没走，男人随意转眼，恰好看到了她，知眠也看了过来，发现梁栀意，她脸上顿时流露出惊愕的神情，应该是没想到会被熟人看到。
下一刻，段灼低声说了什么，便领着知眠走近前来。
梁栀意错愕开口：“段教官好……”
“嗯，”男人勾唇，看了眼知眠，“我走了，你早点回去。”
对方离开后，梁栀意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向知眠：“难怪某些人今早看到段教官脸都红了，你们私底下关系原来是这样的呀？”
知眠连忙摆手：“你、你别误会，他是……我哥哥……”
“哥哥？”
“不是亲哥哥，不过是他平时在照顾我……”
其实梁栀意一眼就看出这个哥哥对于知眠来说不一般，但她并不打算窥探别人的隐私，见知眠快要钻进地里的模样，少女忍俊不禁捏捏她的脸：“小九，你害羞起来也太可爱了吧。”
女孩听到突如其来的夸奖，脸色彻底变得如同番茄一般。
她小声问：“栀意，你能不能别把今晚……”
“诶，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
知眠看向梁栀意悠然的笑颜，微微怔住，心里涌起股暖意，也甜甜笑了。
梁栀意侧首，看到裴忱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她立刻开口叫他：“裴忱——”
男生闻声看了过来。
下一刻没理睬，直接走了。
诶？
这人要不要这么高冷？！
梁栀意哼了声，对知眠笑：“我们回去吧。”
“好。”
-
礼堂里，裴忱已经坐回位置上了。
梁栀意回来后在他旁边坐下，小声叫他一声，他没理，她又叫了一声，男生仍旧目视前方，半晌薄唇吐出低冷的几字：“什么事。”
虽然这人向来高冷，但她隐隐察觉到此刻他情绪有点低，也不知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怎么变成这样。
她道：“刚才班主任找你，叫你等会儿看完电影找他一下。”
男生不冷不热应了声。
梁栀意疑惑问：“裴忱，你心情不好吗？”
他没说话。
“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说呀，”
他心底浮现躁意，开口：“我想认真看电影，能不能别说话。”
梁栀意闻言怔了怔，几秒后坐直身子，心里宛若气球一样，气鼓鼓的。
她关心他，他竟然还嫌弃她话多？
哼！
看电影就看电影，她也不要搭理他。
梁栀意接下来果真把他当空气，认真看着电影，女孩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一阵阵飘散到裴忱鼻间，男生一言不发盯着屏幕，薄唇紧抿。
……
临近九点，电影结束，同学们陆续离场。
裴忱刚要起身，身旁的少女先一步离开，没和他说话。
各班在门口集合完毕后，就解散了。
裴忱和几个室友往宿舍走去，男生们勾肩搭背聊着天，梁栀意和季菲儿恰好走在前头。
路上，一个隔壁班的男生走到梁栀意面前，笑问：“同学，可以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周围同学见此纷纷起哄。
然而梁栀意直接越过他身旁：“不好意思，不可以。”
男生灰头土脸地走了。
走在后头的几个九班男生看到这幕，感慨：
“梁栀意也太拽了吧！刚那男生好像家里挺有钱的，年段里也有好多女生追他，梁栀意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像她这么优秀的，追她的人排长队去了，你以为什么人她都能看得上？”
“也是啊……”
的确，像梁栀意这样的大小姐，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
议论声落在裴忱耳边，几人走上楼梯，他随意抬眸，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梁栀意刚好垂眼，目光落了下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会。
下一刻，梁栀意偏开眼，宛若没看到。
裴忱末了收回目光，眸间深沉。
-
因为梁栀意她们比较晚去澡堂，六个室友去洗澡时，里头几乎没有热水了，就只能简单冲个冷水澡。
从澡堂回到寝室，眼镜妹高佳躺到床上，空调正对着她的上铺吹，她被吹得头疼：
“姐妹们，能把空调调高一点不？”
“怎么了？”季菲儿刚走回来，坐在下铺，额头还在冒汗，“我还有点热……”
高佳考虑到大家，“没事没事。”
她裹紧被子，说自己先去睡了。
对床，梁栀意坐在床上，揉着自己的脚腕。
季菲儿凑过来：“怎么样，脚还疼吗？”
“还有点。”
今天下午练军体拳的时候，梁栀意不小心扭伤了脚腕，不影响走路但是会有点痛。
寝室熄灯后，女孩们都躺下，梁栀意觉得床板很硬，翻来覆去，有点难入睡。
临近十二点，梁栀意快要睡着，听到几声很小的呼喊：
“栀意……”
她睁开眼，扭头就发现对床的高佳缩在被子里发抖，正看向她，脸色惨白：“栀意，你睡了吗？”
“没，怎么了？”
“我有点难受，感觉是发烧了……”
她说话声音虚弱，额头直冒着虚汗。
梁栀意下床过去察看，摸到对方的额头果然很烫，高佳说估计是因为冲了冷水澡，再加上回来对着空调一吹，她抵抗力较弱，就发烧了。
梁栀意赶紧把空调温度调高，调□□向，又去拿了杯热水给她，温声安抚道：“你等等，我去问问她们有没有退烧药。”
梁栀意迫不得已叫醒其他室友，然而她们都没有药，几人看到眼镜妹发烧，都起床照顾她，季菲儿也很自责，赶紧跑去隔壁宿舍询问，可是大家都没有。
梁栀意道：“没有药，就肯定要去医务室了。”
“这么晚了，医务室有开吗？”
“医务室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值班的。”
梁栀意记得第一天来这里时听教官说过，如果学生生病，第一时间要汇报给班长，再由班长汇报给教官，她犹豫了下，还是拿出手机，给裴忱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睡着的裴忱被铃声吵醒。
他醒来，拿起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眼底浮现道诧异。
下一刻他接起，“喂。”
梁栀意听到他声音，开门见山：“班长，高佳着凉发烧了，我现在带她去医务室，和你汇报一声。”
裴忱清醒几分，“你们过去了么？”
“还没，我们换个衣服就过去。”梁栀意语气顿了下，考虑到时间紧迫，“那就先这样，挂了。”
她对室友们道：“你们继续睡吧，我陪佳佳去医务室。”
大家都说要陪着，高佳就说不愿意影响大家休息，最后只有季菲儿和梁栀意陪同。
换好衣服，两个女孩左右搀扶着高佳走出宿舍，三人刚下到二楼，就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男生。
裴忱抬头，就对上梁栀意的目光。
她微怔。
他怎么来了……
走到面前，男生出声：“我和教官说了，他很快过来，我先陪你们去医务室。”
身为班长，这的确是他的分内事，没人反对。
四人下楼，高佳烧得昏昏沉沉，走起路来都觉得恶心难受，梁栀意见此，干脆道：“我背你吧。”
“没关系，不用……”
梁栀意半弯下腰，最后高佳只好趴在她背上，少女把她背起，感觉到脚腕痛了下，然而轻弯起眉眼：“你很轻啊，我背得动你。”
高佳靠在梁栀意肩头，眼眶微热，本来她今晚压根不敢麻烦梁栀意的，毕竟她们只是普通朋友。
“栀意，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
她想到什么，笑了笑，声音很轻：“我妈妈也是医生。”
从小到大，她见过她妈妈帮助过很多人。
她妈妈特别能吃苦，曾经去灾区救过很多人的命，也治好很多人的病。
妈妈说过，人要活得温暖善良，尽可能去帮助身边有需要的人。
医务室距离宿舍要走十分钟，梁栀意就这样背着人走，裴忱在一旁看到她逐渐吃力的模样，眉头微锁：“我来背吧。”
“没关系，马上到了。”
到了医务室后，医生给高佳看完后，走去开药。
季菲儿陪着高佳，梁栀意对消毒术的味道有些反胃，便说出去等着。
过了会儿，裴忱拿完药回来：“你吃完药在这里休息下，等没那么难受再回去。”
高佳道谢接过，想到什么，问季菲儿：“对了，栀意的脚没事吧？她刚才背我过来，我都忘记她脚今天扭了的事……”
裴忱闻言：”什么扭了？”
“今天下午她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
“没告诉教官么？”
一旁的季菲儿摇摇头：“她说不严重，所以就没说。”
高佳愧疚：“完了，她刚刚背我过来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脚会不会更疼了……”
几秒间，裴忱便已转身离开。
找了趟医生，他走到医务室门口，就看到倚在石柱旁的少女。
夜色茫茫下，女孩黑色柔软的长发盖住半边白皙的脸蛋，此刻她俯身正揉着自己的脚腕，细眉微拧。
她难道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么。
可她竟然不顾脚疼，背着个女孩走了十分钟。
他看着，眼眸渐深。
另一边，梁栀意专心揉着自己的脚踝，低低叹了声气
忽而一阵脚步声在前方响起，下一刻眼前就出现了一瓶跌打损伤药，男生低哑的嗓音落了下来：
“你还好么。”
梁栀意闻声抬眸，目光猝不及防撞进裴忱深棕色的眸子里。
“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脚崴了么？”他淡声反问。
梁栀意诧异接过，几秒后垂眸嘀咕：“你怎么知道的……”
“你室友说的。”
“哦。”亏她以为是他心细发现的。
他半敛下眼皮看她，温声道：“今晚谢谢你把高佳背过来，辛苦了。”
梁栀意今晚本来还不打算搭理他，没想到他却主动送上药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让人觉得暖心，她浅浅弯唇：“小事而已。”
“你涂一下吧。”
她打开药瓶，蹲下身去涂。
过了会儿她站起身，谁知她一下子没站稳，往前面踉跄一步，以为要摔倒，手臂却立刻被人一把拉住。
出于惯性，她轻轻撞进他怀中，男生身上淡淡的香皂味伴随着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纤纤手臂处，他的掌心格外滚热。
朦胧的夜色笼罩下。
忽而间，气氛骤然升温。
梁栀意感觉到男生呼吸忽而停了下，开口：“没事吧。”
她抬眸，对上裴忱落下的如墨翻滚的目光，弯起唇角，眼波流转：
“裴忱，你今晚不是不想理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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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仿佛把她圈在怀中...)
chapter 09
夜色朦胧。
女孩傲娇的声音落在裴忱耳边，如火花噼里啪啦，灼烧起热度。
裴忱后退了步，喉结滚动，半晌开口，语气仍旧沉静：“我做的都是班长职责内的事。”
她轻轻“哦”了声，笑了笑：
“行，那希望班长以后所做的，都是职责内的事哦。”
裴忱对上她狡黠的目光，眼眸微微泛起道涟漪，没说话，情绪宛若完全被藏了起来。
他平淡开口：“进去医务室坐着吧。”
少女倚在柱边，抬头望他，眨了眨眼睛：
“裴忱，我脚疼，走不了了。”
她一脸可怜兮兮的：“你能不能扶我一把呀？”
“人与人之间互帮互助，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裴忱看到她眼底的狡黠，几秒后淡淡道：“那我进医务室给你拿个拐杖吧。”
“？”
“或者给你推个轮椅，等会儿让他们推你回去。”
“……”
这人又欺负她。
梁栀意哼哼，“倒也不是不行。”
随后她正经几分，说自己就不进医务室了，在门口站一会儿就好，恰好这时教官到了，裴忱便先带着教官进去看看高佳。
裴忱前脚刚走，季菲儿出来，走到梁栀意旁边，调侃道：“亏我还担心你脚疼得厉害，好家伙，你和裴忱在这里过二人世界呢。”
梁栀意咧嘴一笑，“你刚才帮我助攻了？”
“那可不，我专门跟他讲你脚崴了的事，不过你不会是故意在他面前背人的吧？”
梁栀意晲她，“我至于用苦肉计吗？”
当时她是看高佳实在走不动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她还不至于为了追人来折磨自己的脚好吗。
季菲儿笑了笑，靠在圆柱上看她，感慨：“栀栀，我真没想到你会对裴忱这样。”
“嗯？”
“因为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小公主啊，我觉得应该都是别人来追求你的，诶，难道你对裴忱主动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没面子吗？”
梁栀意抬头看向夜空，眉眼弯成月牙：“其实我以前也这么想过，不过他真的很特别呀，我就是忍不住。”
季菲儿吐槽她这花痴的样子：“裴忱有那么好吗，瞧你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少女笑笑不否认，末了季菲儿问：“那你继续在外面待着？不进去？”
“嗯，等高佳休息好了再叫我。”
季菲儿也知道梁栀意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所以也没勉强，“那我先进去。”
“嗯。”
-
晚上，当高佳的体温降下来后，三个女生就回了宿舍。
第二天，高佳请假在宿舍休息，梁栀意把自己的床位和她换了下，让她不用再对着空调吹。
早晨，大家下楼集合，梁栀意走进队伍，就看到裴忱已经到了。
她站到队列中，转头朝他笑：“裴忱，早上好呀。”
少女声音清甜，裴忱闻声，抬眸对上她的星星眼，语调仍旧平静地应了声。
他随后问：“高佳怎么样了？”
“她烧退了，今天在宿舍休息，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他应了声，梁栀意努努嘴：“班长，你怎么都不关心一下梁同学？”
想到他刚刚看到她下楼时生龙活虎的样子，淡淡道：“看你这样，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她哼哼一声，两人正说着话，旁边一道温柔女声，插入进来：“裴忱——”
梁栀意转头就看到一个气质温柔宁静的女生走到他们面前，长得挺漂亮。
桑寻菱手上拿着个英语单词小本子，走到裴忱旁边，笑意妍妍：“裴忱，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
“什么？”
“就是这个，为什么要用这种句式……”
梁栀意看着，被这些人的勤奋程度给惊到了，军训还要疯狂看书，而她整天都在干嘛……
裴忱给她讲了下，桑寻菱了然地点点头，笑了：“果然还是你厉害。”
她说完，随后转头，目光落在梁栀意身上。
即使在近距离下，少女都漂亮得让人惊艳。
桑寻菱旋即弯眉：“我知道你是新转来我们班的梁栀意吧？来军训这几天，都没机会和你说话。”
梁栀意浅浅弯眉，应了声，桑寻菱说了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友善道：“我是我们班副班长，以后你在班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呀。”
“好。”
早上集合后，教官讲了昨晚高佳发烧的事，同时也表扬了帮忙的同学，并且着重表扬了梁栀意乐于助人的品质，大家得知此事，一下子对她增添了许多好感。
这几天，班里的女孩子们逐渐发现梁栀意并不是像想象中的大小姐那样难相处，相反，因为从小接受良好的家教，少女各方面都很招人喜欢。
而男生们，早就被梁栀意的颜值折服了。
早上军训休息时，桑寻菱和朋友去买水，回来大本营时，刚好听到班里几个男生在树荫下闲聊：
“梁栀意真漂亮啊，我觉得她是我在学校见过最好看的女生。”
“呦，你之前不是觉得校花最好看吗？”
“那是在梁栀意还没来我们学校的时候，而且梁栀意个子高，腿又长又细……”
“我靠你天天盯着人腿看，猥不猥琐……”
桑寻菱和朋友经过，听到这话脸色微顿，朋友不爽：“菱菱，你别听那几个男的逼逼，他们最恶心了，我觉得你最好看。”
桑寻菱看向远处唇红肤白的少女，提起嘴角：
“她确实很漂亮。”
朋友轻嗤一声：“你不觉得她一来我们班，就开始拉帮结派吗？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欢跟她玩，不就是因为她有钱吗？我觉得她好有心计。”
桑寻菱弯弯眉眼：“你别这么说啦，她又跟我们没关系，而且她人应该挺好的吧……”
朋友叹气，“菱菱你就是这么傻乎乎的，太单纯。”
桑寻菱笑了笑，末了看向远处的梁栀意，没说话。
-
接下来的两天，大家每天主要的军训任务就是练军体拳和整理队列。
一周就这样很快地过去了。
最后一天早上，高二各个班级进行了军训成果大检阅，九班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品，只有张奖状，但这也令人十分自豪。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大家就要准备坐大巴回学校了，临行前，就连平日里严肃的教官都变得温柔许多。
和教官依依不舍道别后，同学们陆续上车，梁栀意和季菲儿较晚上车，这时中间刚好剩下了排空位。
季菲儿坐进去，梁栀意刚要坐下，却发现外面那个座位很脏，座椅的布料不知道之前被倒上了什么东西，留下一滩污渍印。
她有点洁癖，问季菲儿：“我们坐到后面去吧？”
“啊？可是后排很颠，我怕我晕车……”
季菲儿晕车很严重，前几天坐车来的时候就快吐了。
梁栀意正苦恼着，季菲儿起身环视一圈，看到什么，笑眯眯拉了拉她的手：“要不我成全你一下，你坐裴忱旁边去？”
梁栀意转头看到裴忱独自坐在倒二排。
上一次来的时候，他也是单独坐着，大家都识趣地没敢打扰他。
她朝季菲儿嘿嘿笑，“那你舍得我吗？”
“走走走，我刚好睡觉。”
于是梁栀意便走了过去，另一边，裴忱正戴着耳机听歌，眼角余光就瞥到一个人在旁边坐下。
他侧首，就对上梁栀意莹亮的双眸，她笑：“班长，你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裴忱神色顿了下，淡漠收回眼：“介意。”
“哦，如果你介意的话，那希望你不介意。”
“……”
废话文学把裴忱给弄无语了。
“前面没位置了？”他道。
她睁眼说瞎话，一本正经地点头：“季菲儿旁边的座位有点脏，我就只能坐这里了。”
然而他直接戳穿：“其他人旁边还有空位。”
梁栀意一脸淡定：“可其他人我都不熟，我跟他们坐在一起多尴尬。”
他看了她一眼，眼里仿佛写着：我跟你也不熟。
“放心，我又不吵你。”
她嘿嘿一笑，声音落在他耳畔：“还是我坐在这里，你怕你平静的心会被我掀起波澜？”
“……”
裴忱无语地收回目光，不想再搭理她。
男生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梁栀意刚拿出耳机想听歌，旁边就响起一道女声：“裴忱，我有几个班级的问题想找你商量一下。”
梁栀意抬头，就看到桑寻菱站在他们座位旁边。
哦吼，她又来问问题了。
裴忱闻言，摘下半边耳机，“怎么了。”
桑寻菱看向梁栀意，面露难色：“栀意，不好意思，你可以先坐到旁边一下吗？我这样站着不太方便……”
梁栀意对上桑寻菱的目光，末了站起来，大方莞尔：“行。”
梁栀意在附近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桑寻菱收回视线，在裴忱旁边坐下。
她心跳稍稍加速，面露腼腆的笑意，和他交谈着。
过了会儿，裴忱随意抬眸，坐在斜前方的梁栀意恰好落入视线中，她随便在一个空位坐下，此刻正四处看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马尾左右轻甩着，脸颊白若凝脂。
裴忱敛睫，耳边桑寻菱还在说着，过了会儿两人沟通完，桑寻菱扫了眼梁栀意，继续坐着，随口聊道：“唉，军训总算结束了，我觉得好累呀，突然发现还是读书好……”
桑寻菱感慨了半晌，然而裴忱简单回应几句，随后淡声反问：“还有其他事么？”
桑寻菱听出言下之意，神色微僵，笑了笑道：
“没啦。”
她起身离开，裴忱低下头没多久，忽而感觉旁边重新坐下一人，带着阵清甜的少女香味。
他转头就看到梁栀意。
她对上他目光，问：“你们聊完啦？”
“嗯。”
“我还以为你们要聊好久呢。”
“你怎么回来了。”他道。
梁栀意舒展了下身子，眉眼弯弯：“我还是觉得这个位置最舒服。”
“……”
裴忱沉默着，不过也没开口赶她走。
梁栀意挪动了下位置，发现靠背还是有点直，不方便睡觉，她找了下按钮，没找到，问裴忱：“这个靠背怎么往后放呀？”
裴忱没抬头，回答：
“左后方，调一下。”
她找了半天没找到，诧异咕哝：“我怎么没找到，裴忱你那边是怎么调的，我这边怎么弄不来，好奇怪哦……”
她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正说着，忽而男性气息笼罩而上，裴忱侧身骤然靠近她，手伸到她靠外的座位，仿佛把她圈在怀中。
梁栀意没反应过来，背猛地往后一缩，水眸瞪得呆呆的：“你你你……”
下一刻，座位往后一倒。
裴忱看到她如此大的反应，转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干什么？”
梁栀意红着脸，小小声道：
“我以为，你要亲我呢。”
裴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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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像在和他撒娇...)
chapter 10
裴忱听到她的话，看她的眼神滑过道情绪，一言难尽地很快收回了手，坐正身子。
梁栀意看到他低头翻书，下颌绷紧，一副彻底不想理她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啊，逗一逗反应就这么大。
见裴忱在看书，她也不打算再吵他，拿出耳机自己听歌。
斜前方，桑寻菱看着梁栀意和裴忱的互动，沉默不语，身旁的朋友童思思也看了过去，皱起眉头：
“那个新转来的梁栀意怎么偏偏要坐在裴忱旁边啊？明明车上这么多空，无语。”
童思思突然猜到什么：“菱菱，你说梁栀意和裴忱走得这么近，她不会对裴忱有意思吧？”
桑寻菱捏着书包的手紧了紧。
“不过班长那么高冷的人，肯定不会搭理她。”童思思道。
这点桑寻菱自然知道。
所以即使梁栀意主动凑到裴忱旁边，她都能猜到男生态度会有多高冷。
她笑了笑：“别乱猜啦，和我们也没关系。”
……
过了会儿，大巴启动，返回一中。
大中午的，许多学生都在午睡，车内很安静。
梁栀意闭着眼睛听歌，困意渐渐上头。
裴忱低头看着单词书，忽而感觉到手臂被轻轻蹭过，一阵轻柔发痒的触感传来。
他侧首，看到梁栀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少女皮肤在日光照耀下如珠光流淌其上，格外白皙剔透，睫毛纤长细密得像两把小刷子，五官透着清澈的少女感。
她脑袋往他这个方向歪斜，差点就要靠上他的肩头，发梢时不时不经意地轻扫着他的手臂。
伴随着空气中飘散的少女甜香，酥酥麻麻的痒意不断传来。
他很快移开手。
谁知下一刻，梁栀意动了动身子，皱起眉头，闭着眼嘟囔：“裴忱，你能不能帮忙把帘子拉上，好亮……”
她声音很娇很软，却清晰被裴忱听到了。
她好像在撒娇。
这一莫名其妙的想法突然冒出来。
裴忱很快收回目光，滚了滚喉结，就听到她又软软咕哝了声，“裴忱……”
几秒后，他抬手拉上了车窗帘子。
他低下头，掐掉多余的思绪，黑眸的视线落在书上，让自己继续背着单词。
-
回到学校，这一场军训也彻底落下帷幕了。
学生休息了一个周末后，终于迎来了正式上课的第一天。
周一早晨，梁栀意和季菲儿按老规矩在校门口碰头。
过了会儿，两人走到了九班，梁栀意朝第四组走去，看到裴忱已经来了，此刻正在看书，阳光落在他身上被洗得透薄的白衬衫上，气质澄远干净。
一大早就在勾引她……
她走过去坐下，正在吃早饭的宣夏扭头看到她：“早！你来了！”
樊高也转过来和她打招呼。
梁栀意朝他们笑笑，打招呼，放下书包，随后转眼看向身旁的男生：“早上好呀，裴忱。”
裴忱转眸，对上女孩盈满笑意的双眸，眼底单单倒映着他的脸。
他低低应了声，又继续看书。
宣夏咬下一口烧麦嚼着，随口问：“栀意，你家住哪儿啊？离学校远不远？”
梁栀意说了地址，宣夏知道那里是个富豪住宅区，惊叹：“我靠，你家也太有钱了吧！”
樊高诧异：“栀意，那你早上是怎么过来的，那边过来坐公交也要四五十分钟吧？”
女孩摸摸头发：“我不太清楚欸，是家里司机送我来的。”
宣夏笑骂樊高：“你他妈有傻吧，人家住那里还需要坐公交车？”
“也是啊哈哈哈……”
三人闲聊着，七点，早读开始后，班里有些同学还在窃窃私语，直到突然有人喊了句：“方丈来了！”
班级里的读书声骤然整齐响亮起来。
几秒后，班主任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梁栀意不解，趁着班主任没注意她，小声问前排俩人：“为什么叫班主任叫‘方丈’啊？”
宣夏解释了下，原来班主任全名“方河安”，虽然才三十出头，但跟个老妈子一样爱唠叨，说话就跟念经似的，让人头皮发麻，于是就有人戏称他方丈，一来二去，大家私底下便这么叫他了。
梁栀意听完，转眼看向裴忱，粲然一笑：“如果班主任是方丈，那裴忱作为班长，应该就是大师兄。”
宣夏和樊高闻言爆笑：“是啊，裴忱你是大师兄哈哈哈……”
“……”
正在看语文书的“大师兄”抬头看向他们，一脸黑线。
梁栀意看他这样，笑得乐不可支。
方丈在班里一排排扫视过去，最后走到梁栀意桌旁，倾下身问：“栀意，下周一升国旗的时候，你代表九班上去做个国旗下的演讲，可以吗？”
梁栀意怔愣，“我演讲？”
“对，虽然你是新来本部的，不过这没关系。”其实他先是问了班里几个成绩优异的孩子，他们都因为害羞婉拒了，可这任务必须有人去做，最后他就想到了梁栀意。
在方丈的劝说下，梁栀意答应了。
她以前也参加过很多演讲，所以这事对她来说并不难。
“那你这周准备一下稿子，内容是关于文明校园的……”
末了他交代完毕，就离开了班级。
梁栀意刚还沉浸在逗裴忱的快乐中，没想到下一刻“报应”就来了……
她趴在桌面上，转眼看向身旁的男生，有些苦恼：“裴忱，你之前有过国旗下讲话吗？”
男生的手臂被轻轻戳了戳。
他的读书声停了下，“有。”
她眼前一亮：“那你能不能传授我一点经验呀，你当初是怎么讲的？”
他淡淡道：“拿着稿子，用嘴讲。”
“……”
这人搁这儿搁这儿呢！
她气得不理他了。
-
周一过后，梁栀意回去准备了份有关于文明校园的演讲稿，把稿子给念熟了。
第二周周一，课间操时所有人集合操场，升完旗，老师说接下来是国旗下演讲时间，有请同学上台。
下一刻，众人便看到一个女生走上主席台，脚步轻快稳当，煞有经验的样子。
少女个子纤瘦高挑，穿着件白衬衫和学院风裙子，肤白胜雪，元气又明媚。
在太阳下晒着的学生原本蔫蔫地垂着头，可梁栀意一上台，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大家在一声声“这女生好漂亮”的惊叹中纷纷抬起头来。
尤其是没见过梁栀意的男生们，一个个都看直了眼。
主席台上，梁栀意走到话筒前，开口介绍自己。
女生声音清澈明亮，带着甜意，一时间学生人群中响起了熙熙攘攘的惊叹声，有些知道她的人就开始给别人科普，一时间“富家千金”“分部校花”等词汇在交头接耳的队列中流传开来。
九班队伍里，宣夏转头朝裴忱感慨：“梁栀意真的好漂亮啊，而且没想到她的演讲还这么精彩，厉害了。”
裴忱抬眼看向台上耀眼的少女，薄唇抿了抿，没说话。
这场简单的演讲结束，梁栀意没想到自己竟然高调地进入了大家的视野，许多人都知道了她。
周一过后，这几天无论她走在校园哪里，都会吸引其他人的目光，甚至她的微信号估计是被班里哪个同学透露了出去，有许多人来加她。
平时有其他班级学生在课间来九班外看她，不过除此之外，也会有高一的女生们慕名来看校草裴忱。
周五早上的课间，梁栀意上完洗手间回到班级，走回位置上就看到桌面正中间摆了个粉红色信封和小礼物盒，信封上面写着：裴忱收。
竟然又有人给裴忱写情书！
这个学期都第几封了！
她醋得一屁/股坐下，把信封和小礼物狠狠推到桌子的三八线外，看向专心致志写作业的男生，气鼓鼓道：“裴忱，你能不能管好你的莺莺燕燕。”
裴忱转头看她一眼，而后从地上拿起几个大的礼物盒和礼物袋，摆到她面前，冷冷道：“彼此彼此。”
梁栀意：“…………”
卧槽什么情况。
前排的宣夏转过来看着，啧啧称奇：“学校俩风云人物全凑我们九班了，而且还是同桌。”
看到她的礼物比他多许多，少女尴尬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我一直都这么有魅力。”
“……”
裴忱默默继续写作业。
梁栀意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男生给她送礼物，一般当面给她的，她都会拒绝，但是她觉得这些扔掉又有点不尊重人，她就放在了旁边，也不用。
她转头见到裴忱把情书随手放进抽屉里，她凑过去，好奇问：“裴忱，别人给你写的情书，你会看吗？”
他没抬眼，“不会。”
“你都不想知道是谁喜欢你吗？”
“不想。”
“万一当中……有你比较有好感的呢？”她试探他，“还是你压根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有问题？”他淡淡应了一句，侧首看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梁栀意心满意足一笑，“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他没有喜欢的人，她就可以继续安心勾搭他了嘿嘿。
……
早晨过去，下午时，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上完第二节课，大家下楼去往操场。
梁栀意和季菲儿走下楼，后者笑道：“栀栀，我刚刚听说一件事。”
“嗯？”
“因为你，这两天学校论坛可热闹了。”
原来前几天她做完国旗下讲话，论坛上又重新开始讨论她，不知有人从哪里搞来她高一在分校区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贴了上去，一时间盖起高楼。
在帖子里，有许多人就说梁栀意的颜值吊打桑寻菱，“校花”这个称号应该要易主，然而一些喜欢桑寻菱的人见此不爽，就在楼里吵了起来，闹得沸沸扬扬。
梁栀意知道后，表示很无奈。
大家都这么无聊了吗，怎么搞得跟饭圈一样。
季菲儿想起一事：“而且裴忱不是校草吗，去年元旦汇演，桑寻菱和他表演过一个朗诵节目，当时有人传他们的绯闻，那时候学校论坛上还有人说桑寻菱和他是一中最高颜值CP呢，站一起特配。”
梁栀意哼哼，她和裴忱才是绝配呢。
至少她这么认为。
下楼后，大家排成一队。
上课，大家开始慢跑，大家跑完步热完身，接下来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梁栀意和季菲儿打算去打羽毛球，季菲儿先去占个场地，梁栀意便走去器材室拿球拍。
她轻哼着歌，走到器材室门口，刚要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个音量偏小的女声：
“那个梁栀意恶不恶心啊。”
当事人：？
里头，童思思讥讽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她转来学校还故意宣扬得人尽皆知，真以为自己上过镜就是什么大明星了？”
另一个女声响起：“对啊，她长得一般般，不就家里有点钱吗，军训的时候我听说她请我们班几个女生喝饮料，天天想着拉拢人，心机婊。”
童思思：“寻菱，论坛的帖子搞不好就是梁栀意自己发的，说什么她比你漂亮，要取代你的校花位置，说不定就是她自导自演的，要是去调查，肯定能……”
女生话音未落，门口一道女声响起：
“要查什么？”
里头的童思思、桑寻菱、还有另外一个女生转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梁栀意，猛地呆住。
梁栀意随手捞起门口地上的一颗篮球，往三人方向扔去。
球“砰”的一声砸在童思思脚边，她吓得抱住头，大叫一声。
梁栀意双手交叠，悠然倚在门边，红唇挑起：
“胆子这么小也敢在背后议论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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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你对梁栀意一点不动心吗...)
chapter 11
童思思被砸过来的球给吓到，看着梁栀意，脸色白了几分，气急败坏：“你、你有病啊！”
少女笑意敛了几分：
“你再说一句？”
这时，班里有同学围观过来，童思思被梁栀意的气场吓到，又看到周围有人，一时间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在别人背后讲坏话毕竟理亏，她又气又怂地拉着桑寻菱和另外一个朋友，打算单方面息事宁人，谁知正往外走，梁栀意就挡在了他们面前。
少女眉梢挑起笑意：“着急走干什么？你们不是还没骂痛快吗。”
“我们要去打球……”
童思思要继续往前，就被梁栀意一把拦下，少女眉眼微冷，一字一句开口：“我让你们走了？”
童思思后背冒出冷汗来。
“说论坛上的帖子是我发的，有什么证据？”
童思思见梁栀意不放过的态度，转头又看到闺蜜桑寻菱眼眶红了，气得硬着头皮怼过去：“我就怀疑是你，怎么了？你说不是你，你敢登录学校论坛账号给我们看看吗？”因为在论坛后台可以查到发帖的记录。
旁边另外一个女生想到什么，小声哔哔了句：“而且就算没发帖，你也有可能是在楼里附和楼主、觉得寻菱没你好看的人啊……”
梁栀意笑了：“那要是我什么都没发呢？”
童思思感受到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咬牙切齿道：“如果你什么都没做，我们和你道歉，行了吧？”
她就不相信梁栀意真的什么都没做！
闻言，少女轻笑了声，几秒后，从口袋里慢悠悠掏出手机。
她登上平台，把手机拿给三人看，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还没实名认证。”
几人忽而怔住。
因为没有实名认证，压根连发言都不行。
梁栀意认证了下，最后点开发帖记录，里头是一片空白，这个记录是无法删除的。
“看到了吗？”
这下，周围的学生看向三个女孩的目光都微妙起来。
童思思嘴硬：“说不定、说不定你自己没发，是让你朋友帮忙发的呢？”
旁边有同学替梁栀意说话：“不带这样污蔑人的吧，没完没了……”
旁人纷纷附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不能逮着新同学这样欺负啊……”
梁栀意收起手机，慵懒掀起眼皮，看向童思思：
“你说得信誓旦旦，我当你有证据呢？怎么，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还要配合你去澄清？”
梁栀意眉眼弯起，仍旧笑得好看：“而且你当我和你们一样无聊，稀罕这什么校花的称号？”
童思思脸色僵硬，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梁栀意闻声回头，就见裴忱不知何时出现在外面，目光恰好落在她身上，深远宁静。
裴忱走了进来，站在中间的桑寻菱看到他，眼睛忽而一红，哽咽道：
“对不起栀意，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她俩不是那个意思，我和你道歉，你能不能别计较了，她们也只是一时间没弄清楚真相……”
梁栀意忽而笑了：
“你哭什么？我欺负你了？”
桑寻菱忽而呆住。
梁栀意：“是谁说我恶心，是心机婊想要拉拢同学，还说我在论坛上自导自演？如果你认为我不是这样的人，你朋友在骂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现在反倒一把鼻涕一把泪装可怜了？
桑寻菱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梁栀意赤.裸.裸揭开，感受到裴忱投来的目光，她指尖攥紧，脸色发白。
随后裴忱得知了大致的来龙去脉，看向童思思等人，薄唇吐出几字：“体育课上这么闲？要不要去跑跑步？”
童思思彻底说不出话来。
梁栀意看向她和另外一个女生，眉梢挑起：“你们刚才说，如果不是我发的，要干什么来着？”
俩人即使多不情愿，但这么多人在场，也只能低声道歉。
梁栀意眼眸弯起，劝慰道：“如果每天生活太无聊呢，不如多花点时间好好学习，提高一下脑智力，毕竟美貌都会消逝，只有人学到的知识才是永远的财富啊。”
童思思：……
梁栀意向来性格明媚张扬，最后桑寻菱红着眼，低下头飞快走出了器材室，另外两个女生只好跟上。
裴忱环视一周，看向其他人：“都去做自己的事情。”
其余的同学拿完器材，很快散去，梁栀意仍站着，裴忱看向她，淡淡开口：“要拿什么？”
她情绪平复下来，往周围看了圈，努努嘴：“想要羽毛球。”
“几副？”
“一副就够了。”
裴忱走去里头，过了会儿就拿了两副球拍出来，走到梁栀意面前，递给她其中一副。
梁栀意接过，梨涡点起：
“谢谢班长。”
谢谢他刚才愿意帮着她说话。
梁栀意还想再说什么，季菲儿却走了过来：“栀栀，你拿到球拍了吗？”
梁栀意应了声，朝裴忱笑：“那我先走啦。”
她跟着季菲儿从器材室出来，刚走到操场，麻花辫和眼镜妹高佳就过来找她，她们刚听说梁栀意怼了童思思等人。
麻花辫说童思思经常在背后嘴人，很多人都不喜欢她，但大家都不敢和她撕破脸，现在，人人都在夸梁栀意刚刚好帅。
季菲儿得知事情原委，笑道：“桑寻菱就是害怕自己真的被栀栀比下去，所以希望是栀栀自己发的贴，其他人都没有觉得她不如栀栀好看，这就叫‘哪儿越不自信就越在意哪儿’。”
“我可没打算和她比。”
她长得漂亮本来就是事实嘛。
而后梁栀意和季菲儿走去羽毛球场打球，打了几个球，梁栀意突然看到操场前方，几个拿着羽毛球拍的男生也走了过来。
其中，裴忱那道颀长的身影最为耀眼。
他也要过来打球吗？
裴忱撩起眼皮，下意识看向她这个方向，恰巧和她含笑的视线对上。
走在他旁边的宣夏扒拉指向梁栀意旁边的空场地，道：“我们去那里！”
宣夏带着裴忱走了过来，和她打了个招呼，梁栀意弯唇，继续打着自己的球。
打累了后，两人在场地外的草坪席地而坐，季菲儿朝她眨眨眼：“栀栀，我懒得去拿水杯了。”
梁栀意把自己水杯给她，“喝喝喝。”
季菲儿笑着接过，梁栀意看向隔壁场地，发现裴忱和宣夏正在打比赛，周围也有许多男生在看。
裴忱打着球，白衬衫贴在身前隐隐勾勒出肌肉线条，透着荷尔蒙气息。
她没想到这人运动的时候竟然这么帅……
当裴忱完成杀球，周围响起欢呼声，梁栀意不禁鼓掌：“裴忱好厉害！”
周围男生看到梁栀意的反应，起哄声更大，裴忱转眼对上少女充满盈盈笑意的双眸，黑眸微敛，压下了起伏的情绪，收回目光。
-
一节课过去，下课铃响，大家可以放学了。
梁栀意等人先走，裴忱把球拍拿给宣夏，让他去归还，他独自走到看台坐下。
今天打球时，可能因为接了几个比较难的球，此刻他的右膝盖隐隐作痛，他眉峰蹙起，揉搓着痛处。
痛感慢慢缓和下来，宣夏也走了回来，看到后问：“你腿还好吧？”
男生黑眸垂下：“没什么事。”
宣夏和裴忱是初中同学，算是班里和他关系最好的，所以也知道裴忱的事。
两人拿完书包，往停车场走去，路过操场对面的篮球场，里头的男生们在肆意奔跑着运球，阳光而耀眼。
一些回忆涌上心头。
裴忱看着他们，视线一时间忘了收回。
宣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猜到什么，忍不住问：“你的腿现在怎么样？现在怎么恢复啊？”
男生敛眸，“吃药，然后锻炼。”
“都快两年了，还不能完全恢复吗？”
裴忱喉结滚动，垂下眼，眼底如墨深邃：“需要做手术。”
但是他们家，没办法负担起手术费。
宣夏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没事，时间久了肯定能慢慢恢复好的，我就等着你将来重新上场，绝对秒杀全场。”
裴忱没说什么，过了会儿，俩人走到停车场，取到自行车后，他们推着车往校门口走。
宣夏想到一事，笑着调侃他：“对了，你今天羽毛球打的，够引人注目了啊。”
“什么？”
宣夏朝他挤眉弄眼，“你不知道你刚才打球的时候，梁栀意一直盯着你看吗？”
裴忱怔愣了下。
“我觉得她好像对你有意思！军训那晚她就单独把你叫住，今天你没看到，你每打赢一个球，她都特激动，一脸崇拜的样子。”
裴忱闻言，握着车把手的手收紧，眼底暗下。
其他的念头从脑中冒出，下一刻就被他否定掉了。
他喉结滚动，沉默了下，“你别乱说了。”
根本不可能的事。
“什么叫乱说？我明显感觉到她对你的态度和对别人不一样，诶，我说假设，假设啊，她要真喜欢你，你什么想法啊？”
裴忱顿了顿神色，淡淡开口：
“跟我没关系。”
他和梁栀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不喜欢，也不感兴趣，更不会去想那些事。
“你真就一点不动心吗？”
裴忱扯起嘴角，低声自嘲道：“你觉得以我家里的状况，还有心思想别的么？”
宣夏闻言，尴尬地摸摸头：“也是，读书是第一要紧事，早恋不可取。”
“对了，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最近刚上映了一部特好看的战争片，听说特效做得特别棒！”
“我周末没时间。”
“兼职吗？”
“嗯。”
宣夏知道他每个周末几乎都会去兼职，没啥娱乐的时间，“那好吧。”
到了校门口，两人分道扬镳，裴忱骑上车回家。
裴忱从小区门口的文具店买完笔出来时，海蓝色的天边只剩下一点点余晖。
他推着车，经过旁边的花店，看到门口还是摆着几盆栀子花。
此刻的花苞大都已经开放，一朵朵洁白如雪，格外好看。
花店老板看到在此停留的他，走出来问：“您好，要买栀子花吗？”
今晚宣夏说的那些话再次浮现脑海。
“不用了。”
末了，裴忱垂下眼眸，离开。
-
晚上，梁栀意和梁桐洲一起回到家。
梁栀意到家先洗了个澡，父亲梁天明公司的事处理完后，去医院接了妻子仲心柔一同回来。
晚饭摆上桌，一家人吃着饭，父母照例问了问她今天在学校的情况，梁栀意就随口说了被人诬陷发帖的事。
仲心柔叹气，“现在女孩子心思是比较多一些。”
坐在对面的梁桐洲笑，“就那个桑寻菱么？你虽然长得一般般，但至少比她好看吧。”
梁栀意瞪他：“去你的，我是一般般，那你就是丑八怪。”
“切……”
姐弟俩斗嘴着，仲心柔笑：“行了你们俩，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梁天明说下次还有这种事可以交给老师处理，梁栀意乖乖点头，睨了眼梁桐洲，继续吃饭。
而后仲心柔唠叨两个孩子这个学期要好好读书，梁栀意弯起眉眼：“爸妈你们放心，我很认真读书的，而且我旁边就坐着个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仲心柔惊讶，“叫什么啊？”
“裴忱。”
“男的？”
“嗯，他书读的可好了呢，特别聪明。”
“那你可要好好向人家学习。”
梁栀意莞尔，“那肯定的。”
“别早恋就行。”梁桐洲扯起嘴角，随口冒出一句。
“你乱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梁栀意心虚地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几口，赶紧埋头吃饭。
-
周末晃眼而过。
周一早上，也是九月底的最后一天。
裴忱稍早到了班级，先检查了值日情况，把要交的作业都放在桌上，把全部的事情做好后，他回到位子上，拿出语文书。
今天霖城突然回温，早晨太阳很大，此刻班级里已经开始热了。
他走去门口，想把头顶的风扇打开，可不知为何风扇坏了，转不起来。
裴忱只好回到位子上，继续看课本，可闷热夹杂着劳累的困意却让他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他便困得忍不住阖上眼眸，趴在了桌面上。
昨晚，他凌晨一点才回到家。
周末白天，他给小区几个小学初中的孩子一对一补习，小区里几户邻居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又知道他读书好，就让他来辅导自家孩子，学生学习的间隙，裴忱自己也能做作业或看书。
除此之外，他又找了个米店搬货的活，裴忱过去主要负责卸货，一个晚上一百元，对他来说是笔很丰厚的工资。
昨晚干完活回到家，他只睡了几个小时就起床了。
此刻，他实在很困。
窗外阳光照进来，有些刺眼，周围的空气包裹着阵阵炎热，贴在白衬衫上。
裴忱趴在桌面，脸上细微的毛孔泛着汗液，汇聚起几滴汗顺着额头滑落，粘腻闷热。
班级里人越来越多，陈司航和几个男生在后排吵吵闹闹，嘈杂声此起彼伏，睡梦中的裴忱微拧着眉，半梦半醒地睡着。
渐渐地，意识朦胧中，他慢慢感觉到眼前光线暗了许多，忽而一阵阵清爽的风吹来，散开了周围的热浪，让整颗疲惫的心舒缓下来。
他先是舒服得恍惚睡了会儿，半晌醒来，缓缓睁开眼，视野朦胧间，少女清澈明媚的面容一点点映入眼帘——
是梁栀意。
她身后的窗帘被拉上，此刻正托腮侧身趴着看他，手上给他举着个小风扇。
少女见他醒了，唇畔弯起，笑意从乌浓的眉眼晕染开，在右脸凝成个小酒窝，开口关心他，声音温柔轻软：
“裴忱，我吵醒你啦？要不要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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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我对校草挺感兴趣的。”...)
chapter 12
困意朦胧中，裴忱对上少女含笑的水眸，如梦一般恍然了几秒，眼底闪过道怔然。
和平时骄傲肆意的模样不同。
此刻少女趴在桌面，白嫩嫩的脸蛋透着些许娇憨，声音如清风般温柔，一点点拂去周围的燥热。
他看着她，脸上一时间透出恍惚的神色。
梁栀意见他不说话，慵懒托起下巴，看他的眼里晕开抹狡黠笑意：“怎么，看我看呆了？”
随后，男生很快压下了目光，坐直身子，意识渐渐清醒。
少女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努努嘴，诧异问：“裴忱，你昨晚这是熬夜学习了？”
学霸就是学霸，这么拼命。
裴忱滚了滚喉结，没说话，把眼镜戴了起来，就发现他放在桌面的作业不见了。
梁栀意道：“我已经帮你把作业交啦。”
刚刚她来到班上就看到裴忱趴在桌面睡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困，于是没打扰他，帮他把作业交了，又找方丈说了下头顶风扇坏掉的事。
裴忱闻言，道：“谢谢。”
“你以后还是早点睡吧，不然第二天这么困，也会影响学习的。”
裴忱敛眸，什么都没说，半晌他转头看向梁栀意，只见少女趴在桌面看书，睫毛托起日光，皮肤白得盈盈泛光。
刚才她说话的温软模样再次浮现眼前。
裴忱心间情绪翻滚，一些情绪莫名被挑起，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
过了会儿，临近早读上课前，季菲儿走来找梁栀意，“栀栀，装水去。”
梁栀意应了声，起身和她一起走出班级。
两人装完水，边聊天边往回走，刚到班门口，就听到里头响起几个男生起哄的声音：
“哇哦！这是什么！粉红信封！”
“我靠！这是情书吧！”
“我打开看看里头写着是什么，第一句——高二三班的闲得恒同学你好，是写给三班的那个读书最好的男生的！”
班级里，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在班里捡到一封不知名的情书，此刻一个男生手里挥着情书，激动笼络着其他男生一起看。
一时间，全班看到这幕，宛若炸开了锅，起哄声如轰雷作响，有许多男生格外好奇，也有几个女生变了脸色。
有几个女的班委看不下去了：“你们三个！别看了，把信封拿过来！”
“你那么激动干嘛！不会是你吧哈哈哈哈……”
“赶紧看！看看最后情书的署名是哪个女生！”
几人着急翻去纸张最后一页，坐在位子上的裴忱见此，起身走过去。
谁知下一刻，男生们手中的情书直接被抽走，几人转眼，就对上梁栀意冰冷的杏眸——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少女目睹全程，眼瞧着写情书的女生名字要被公布出来，便走上前。
梁栀意乌发红唇，自带气场，全班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人都看向她。
少女看向三个男生，轻笑一声：
“一封情书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和你们有关系么？”
几个男生看到气质冷艳的梁栀意，脸上的笑意微收，少女扫视班级一圈，冰冷开口：
“现在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不知道么？就许你们男的整天在女孩子屁股后面舔着个脸追，女孩子给男生写封情书怎么了？犯法了？至于被你们公开处刑？”
一时间，班上的女孩子们听到她护着她们，纷纷拍手叫好——
梁栀意太刚了！！！
旁边有同学骂三个男生，其中有个男生面子挂不住，朝梁栀意嗤笑一声：“你那么激动，这信封是不是你写的啊？”
梁栀意转眸，目光忽而落到站着的裴忱身上，扬起唇角，笑容恣意张扬，当着全班同学开口：
“如果我喜欢一个男生，我压根不写情书，我会当面告白，有问题？”
班级里听到梁栀意如此勇的话，爆发开更大的起哄声：“梁栀意真的好牛逼……”
正如少女的性格，她明媚张扬，向来直率坦诚，写情书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梁栀意看向三人，一字一句道：“而且不管是谁，也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三人被她当众这么一怼，面子挂不住，但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憋得脸都变红了。
这时早读课铃响，裴忱开口，让大家不要再谈论此事，拿出语文书，大家纷纷收了话匣子，这个闹剧也到此结束了。
裴忱走到梁栀意面前，淡淡道：“把情书撕了，扔了吧。”
这是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再拿去看，梁栀意点点头，不去看后面的署名，直接把信封撕成小片状，最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两人回到位置上坐下，少女叹了声气，前排的宣夏和樊高转过来，夸她刚刚好酷，宣夏笑眯眯问：“诶，你要喜欢一个人，真会和他告白啊？”
梁栀意托腮，扫了眼身旁的男生，眼睛弯成月牙，暗示道：“会呀，我又不喜欢藏着掖着。”
裴忱闻声转头，刚好对上少女直直投来的目光。
他眼底暗了暗，很快收回眼。
梁栀意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悄然弯眉。
早读开始后，半晌，方丈来到班级巡视大家的读书的情况，好在刚刚情书的事也没传到他耳边。
早上第一节是数学课。
教数学的就是方丈。
上课后，梁栀意拿出笔记本，记着课堂笔记。
过了会儿，方丈布置了课堂习题，梁栀意在空白草稿纸上做完，转头瞥向身旁的裴忱，却发现他面前的书本几乎一片空白，也没动笔去写习题。
她勾唇，小声道：“你不会做的话我可以教你。”
男生转头看向她，几秒后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感觉她在说笑话，薄唇吐出几字：“做了。”
“你明明没写，你做在哪儿了？”
“脑子里。”
“……哦。”
果然是学霸，能动脑就绝不动笔。
梁栀意百无聊赖，便把自己的草稿纸推到他面前：“那你能不能看一下我和你的答案是不是一样的？”
少女把头枕在手臂上，趴在桌面看他，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扑闪，瞳仁里染上日光。
他上课几乎不说话，可梁栀意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
几秒后，他垂下头，一把拿过了她的草稿纸。
他看了几眼，很快还给她：“一样。”
梁栀意莞尔，仍趴着看他：“大师兄，你上个学期期末数学考了多少分呀？”
她故意这么叫他。
男生始终没理，她不禁笑了，拿笔轻轻戳了下他手臂，“裴忱……”
“150.”他淡淡开口。
满分？！
关键是，这人是怎么把满分说得格外轻松且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知道他真的很厉害，是老师眼中的学习天才，刚来学校时她还说要碾压他，的确是大话说早了……
“裴忱，你也太厉害了吧，”她目光落在他轻抖了一下的长睫上，惊叹道：“哇塞，裴忱，你睫毛好长呀！”
男生拿笔的手，突然一顿。
“……”
他一时间没想到她话题怎么从学习转到睫毛的。
男生握紧笔，目不斜视，平静开口：“好好听课。”
“噢……”
她末了不再理他，转了个方向趴着，少女高马尾一甩，发尾轻轻扫过他的手臂，最后散开在他课本旁边，几根发尾还搭在他的书页上。
几秒后，裴忱转头看她。
少女背对着他，马尾下露出半截白皙的后颈线条，白衬衫贴在后背，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曲线，若隐若现，惹人浮想联翩。
他很快收回眼，看到书页上她的散落的发丝。
他眼底暗了暗，薄唇紧抿，末了把课本往旁边挪了挪，抬头强迫自己认真看向黑板。
-
早上两节课结束，本来接下来需要做广播体操，但是因为天气太热便取消了，于是大家就有了半个小时的课间时间。
裴忱才做了会儿作业，就有个同学来找他：“班长，方丈让你去办公室一下。”
裴忱应了声，放下笔，起身走去办公室。
走到班主任的办公桌前，“班主任，您找我？”
对方站起身，手里匆忙拿起笔记本和笔，“对，我临时要去开个会，是有个事儿……你去前面的桌上数两份的国庆的回执单，等会儿拿到班级里分发给同学们。”
“好。”
办公室里的老师陆陆续续走了，裴忱走过去，独自清点着。
片刻后，桑寻菱抱着沓英语练习册走了进来。
女生看到他，先是呆了下，接着走到他隔壁桌，放下作业。
见裴忱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她犹豫了下，故作随意开口：“裴忱，你在干什么呢？”
裴忱没看她，“点回执单。”
桑寻菱走过去，浅笑：“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桑寻菱敛睫，想到什么，含笑和他闲聊着：“裴忱，有件事情，这几天我思来想去，一直觉得很愧疚。”
裴忱点完一份，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桑寻菱眉眼流露出难过的表情：“上周五下午在器材室，就是思思她们误会了梁栀意同学发帖子的事情。”
她垂下头，轻声道：“裴忱，她们是看到帖子有许多人把我和梁栀意放在一起作对比，然后贬损攻击我，所以一时着急才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不过我不是那么想的……”
裴忱闻言，眼底无波无澜，继续点着回执，薄唇吐出几字：“这些跟我无关，没必要和我说。”
桑寻菱话语一停，脸色微僵。
没想到他听完竟然毫无反应。
她苦涩提起嘴角：“没有，我就是随便和你提起的，不过我真的对不起梁同学，害她无缘无故被污蔑，估计她现在应该挺讨厌我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背后怪我……”
“放心，我没在背后怪你。”
忽而间，一道少女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桑寻菱惊愕回头，看到梁栀意不知何时走进了办公室，手里抱着本练习册，此刻正倚在旁边的办公桌看她，脸上带着笑意。
梁栀意刚刚在班上做着作业，发现语文练习册忘记交了，就赶紧过来补交。
桑寻菱整个人尬住，没想到会被当事人听到，几秒后干笑两声：“谢谢你栀意，你没生气就好……”
梁栀意笑着，没说话。
桑寻菱说完，找不到继续待着的理由，只好离开。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只剩下了裴忱和梁栀意。
男生个子高瘦颀长，此刻站在窗边，外头的阳光落进来，给他身上的白衬衫洒下金光，他挺拔的鼻梁上架着眼镜，泪痣分明。
这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勾人呢……
梁栀意舔舔唇，走进去补交完作业，兴味盎然地走到他旁边，手臂搭在办公桌的隔板上，托着腮，一言不发地看着认真点回执单的他。
两秒后，裴忱指节分明的手稍稍停下，转眼对上她明亮的水眸：
“有事？”
“刚才桑寻菱是找你说了关于我的事吗？”
裴忱还未开口，梁栀意的白瓷小脸鼓了鼓，眉梢轻挑，咕哝道：“你别想骗我，我刚才都听到我名字了。”
裴忱默了瞬，目光落在她扑闪灵动的睫毛上，语气平平道：“没说什么，就提到上周五在器材室发生的事。”
她努努嘴，“那那天我和她们的对话，你全都听到了吗？”
他未置可否，“怎么了。”
“你可要相信我，我真没有在论坛上发帖子，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少女低低叹了声气，“我好倒霉，怎么刚来新学校就被人骂了。”
裴忱垂眼看到委屈巴巴的她，难得淡声道： “不是自己做的就不用理。”
梁栀意欢快地应了声，身子倾向他，嗓音轻快：
“不过呢，我虽然对‘校花’这称号不感兴趣——”
裴忱视线垂下看她，只见少女唇畔狡黠弯起，撩人的声音近在咫尺，落在他耳畔：
“我对校草挺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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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要怎么勾引？”...)
chapter 13
两人站得很近，少女身上的栀子花香和男生清冽的衣皂香在空气中融合在一起，被闷热的气温烘得更加燥热，彼此纠缠。
梁栀意看着裴忱，眉梢微挑，眼底尽是撩人的风情，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男生低头看着回执单，薄唇抿着，平静得像是压根没听到她的话似的。
……他不会没听懂她的暗示吧？？
这人怎么那么木！
正狐疑间，梁栀意转头看到班主任走了进来，他走到桌前，把笔记本一扔，见到站在裴忱旁边的她，微微讶异：“怎么了？”
梁栀意手背到身后，看向裴忱，娇俏莞尔：“没有，我就是来找班长问几个问题。”
班主任点点头，并没多想，梁栀意便道：“那我先出去了。”
裴忱视野的余光中，少女步伐轻快地离开了，马尾一甩一甩，俏皮又可爱。
他压下目光，脑中浮现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平静的眼底终于掩盖不住地掀起波浪翻涌，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冷白的下颌线条紧绷着。
方丈抬头，就看到裴忱站在桌前，低头看着回执单，脸色紧绷，手上迟迟没有动作，耳根微微变色。
像是突然被什么心事绊住似的。
他微微疑惑，叫了一声：“裴忱，两份都点完了吗？”
男生很快回过神，看向点到第三遍又忘记点到第几张的一沓回执单，道：“还差一份，马上点好。”
最后裴忱点完，拿着回执单走出了办公室。
宣夏刚好从厕所回来，看到他，又再度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调侃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黑眼圈这么重？”
他今早也看到了裴忱在睡觉，不过他知道对方向来不用在读书上花太多时间，不太可能会熬夜读书啊。
他突然想到什么，诧异：“兄弟，你昨晚不会是熬夜打工了吧？！”
裴忱平静地应了声。
“什么工啊你要干到那么迟？！我记得你不是周末在给人补习吗？”
“还找了另外一个。”
“啊……”
宣夏还想说什么，裴忱把手中的回执单递给宣夏：“帮我拿到班上去，我去上趟厕所。”
“行。”
宣夏走回班级，把回执搁在裴忱桌上，瘫坐在前排，直感慨：
“熬夜打工，裴神也太辛苦了……”
一旁刚刚回到班级、正在做作业的梁栀意捕捉到这话，怔愣抬头：“什么熬夜打工？”
宣夏一呆。
他说话这么大声吗？
“你说裴忱他熬夜打工？”
“这个……”
梁栀意好奇追问，宣夏本来不想在背后和别人谈论此事，见此只好道：“你应该知道裴忱有勤工俭学吧？不过我只知道他周末白天有给人补习，至于昨晚，我也不太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兼职……”
梁栀意闻言怔然。
她原本还以为裴忱今早睡觉是因为昨晚读书太迟，没想到是因为打工……
她心疼，“他家里条件……很困难吗？”
宣夏叹了口气，也没具体说：“反正也是没办法吧。”
梁栀意从小养尊处优，这些从来不是她要考虑的，她想起之前看到裴忱那么辛苦地给人搬书，无法想象那样优秀的他，却在高中就要被迫承受生活的重压。
裴忱的家庭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对了，这事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最好也别问裴忱，他自尊心挺强的。”宣夏道。
“放心，肯定不会。”
这点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没过多久，裴忱就回来了，他把回执单分发下去，末了回到座位上，把自己的回执单放回抽屉。
梁栀意转眸，注意到男生那双原本修长漂亮的手，却带着几处破皮擦伤的痕迹。
想到刚刚听宣夏说到他打工的事，她心尖揪起，泛起阵苦涩，末了却也只能将所有疑惑都压了下去。
-
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课，因为明天就是国庆假期，方丈在会上通知了几件关于放假的事，虽然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再次堆成了小山包，但大家还是因为放假格外兴奋。
放学铃声响起，全班闹成一团，兴高采烈地收拾书包回家。
梁栀意和季菲儿走下楼，往校门口走去，季菲儿见她兴致不高的样子，讶异：“怎么，放假你还不高兴啊？”
梁栀意皱眉轻叹：“有七天都见不到裴忱，能开心吗？”
季菲儿啧啧两声，“看来我也得找个人喜欢一下，这样就能治一治我不爱来学校上课的毛病了。”
梁栀意轻哼一声，郁闷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裴忱就是个木头。”
“你才知道？”
“我今早对他说我对他感兴趣，他竟然没反应。”
“什么？！你和他告白了？！”
“没有，就是暗示了下。”
她眨了眨眼睛，“不过他好像没听懂。”
梁栀意说了下具体的情况，季菲儿听完，噗呲一笑：“说不定他以为你想当校草呢？”
“……”
“顶级学霸在你眼里理解能力就这么差吗？”
“那为啥人家没反应啊？不过也有种可能，是你根本撩不动他，”季菲儿拍拍她肩膀，“要不我看你就算了吧，其他男孩子不香吗？”
梁栀意眼睛提溜了圈，咕哝两声：“不要。”
她就要喜欢他。
到了校门口，梁栀意看到私家车已经在等候，她和季菲儿道别，朝车子走去。
上了车，她看到她弟已经在车上，吊儿郎当地窝在后座玩手机。
梁桐洲抬眼看她，轻嗤一声：“每次都让我等你。”
梁栀意微笑：“不爽你可以自己走回家。”
“下次我让张叔不等你，接上我就走。”
梁栀意俏皮一笑，朝前问：“张叔，你才不会这么狠心的对吧？”
司机正启动着车子，透过后视镜看到少女朝他撒娇，哪里招架得住，憨厚笑道：“栀意小姐，你放心，肯定不会的……”
梁栀意嘚瑟地看了眼不爽的梁桐洲，刚要拉起车窗，目光忽而就被外头所吸引，喊道：
“裴忱——”
车外，裴忱推着自行车，正和宣夏等男生走着。
男生闻声，转眼就看到车里的梁栀意正朝他招手，少女乌浓的眉眼弯成了小月牙。
周围几个男生注意到了，偷笑着起哄，裴忱看着梁栀意，漆黑的眉眼滑过道怔愣，喉结微微滑动。
梁栀意没有时间和他聊天，便朝他挥手：“我先走啦，拜拜~”
车子渐渐驶远。
几个男生惊叹：“梁栀意坐的那车什么牌子啊？一看就是豪车。”
“车头的那个小天使车标你没看到？那是劳斯莱斯，几千万一辆呢。”
“牛逼，不愧是千金大小姐……”
裴忱闻言，想到今早在办公室听到她的话，垂下眼，握紧了车把。
劳斯莱斯渐行渐远。
车后座，梁桐洲看到了梁栀意和裴忱打招呼，稀奇她姐还有这么热情的时候，“那男的谁啊，见到他那么高兴？”
“我同桌。”
“噢，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年级第一？长得还挺帅。”
“当然了，他是咱们学校的校草。”她一脸骄傲。
“那我来了，这校草就得易主了啊。”
“……你要不要脸？”
梁桐洲转头看她，“瞧你这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怎么，你喜欢他？”
梁栀意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一下被看穿，下意识否认：“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梁桐洲嗤了声，也没当真，梁栀意心虚地看向窗外，没再和他搭话。
-
晚上，梁栀意吃完饭，先去练了古筝。
她会许多乐器，但是最喜欢的还是古筝。
忙完后，她回到卧室，坐到桌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脑中盘旋的都是裴忱的模样。
想到接下来有一周见不到他，梁栀意心头仿佛被羽毛轻扫着，令人发痒难耐。
唉，这人是不是给她灌迷魂汤了……
这才多久，她就开始想他了。
梁栀意正郁闷着，突然灵光一闪——
谁说他们只能在学校见面了？
她可以在放假的时候约他出来呀！
一想到和他在校外见面的场景，她高兴地拿起手机，点开和裴忱的聊天界面，开心地呼叫那头：
【裴忱，裴忱】
【小裴同学！】
【亲爱的班长在不在】
【大师兄大师兄——】
半晌，那头回道：【…】
【有事？】
梁栀意本来想约他出来看电影或者玩，但转念一想，以他们的关系裴忱绝不会同意，便问他有没有去图书馆，他们一起约去看书或者是做作业。
这个热爱学习的理由，就显得很正常！
然而无情如裴忱，直接冷淡拒绝：【我没空，你自己去吧。】
？？？
这人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接下来，梁栀意不管用什么理由，裴忱都不答应和她出来，梁栀意最后难过地放下了手机，宣告幻想破灭。
难道裴忱真的很忙吗？
她突然想到——裴忱不会国庆还要打工吧？
她转而给宣夏发信息，试探性地问了这件事，俩人关系一直都不错，所以宣夏会和她说实话。
宣夏说，他也猜测裴忱估计是要去做兼职，至于去干什么，他不知道。
梁栀意想到什么，忽而心生一计：【好兄弟，你帮我个忙吧？】
-
翌日早晨，裴忱晚上难得迟睡了一会儿，醒来后，他给父亲和他做了早餐，自己又去菜市场买了菜。
等到忙完全部的活，他回到房间，开始写作业。
上午十点多，宣夏的信息突然发来：
【兄弟，有个兼职做不做！】
裴忱看到信息，手中的笔顿了下，回道：【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平日里这人说话就经常不着调。
宣夏说他没开玩笑，是自己有个初三的小表弟，物理这门课有些薄弱，不想去找专门的补习老师，就想问问身边有没有学霸，能够给他补补习，一节课两小时，三百元。
三百元？
裴忱诧异价格怎么这么高。
宣夏解释道：【我表弟家里条件挺好的，只要能帮到他就好，而且今天下午就能上课，你到时候也可以把自己的作业带过去，中途可以自己做做作业，何不美哉？】
他鼓励道：【裴忱，我觉得你肯定可以胜任，机会难得啊！】
裴忱考虑了下，最后答应了。
一方面补习对他来说是轻松的脑力劳动，不需要太劳累，其次，他也想多赚点钱。
下午三点，裴忱到了宣夏所发来的地址，是一家咖啡馆。
他推门进去，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里头装潢复古，环境雅致安静，因为坐落在霖城市中心的黟山山脚下，店里的人不多，有点闹中取静的味道。
宣夏说，这家咖啡店是小表弟家开的，裴忱找到服务员，对方得知他的来意，便领他往里走。
穿过复古长廊，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止步于此，让裴忱独自进去。
里头是个宛若复式小阁楼的房间，无人，房间里头摆着张木桌，房间被许多干花和藤蔓点缀着，如同个秘境花园。
“喵……”
突然一声奶奶的猫叫声响起。
裴忱转头，这才注意到长桌上正窝着只纯白的小布偶猫，长毛蓬松柔软，精致得像个玩具。
小猫此刻正盯着他看，眼睛咕噜噜转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东西。
他走过去，看到桌面上放着杯咖啡，旁边有张物理试卷，旁边有张纸条：
【麻烦你帮我批改完，标注出来错误原因，谢谢。】
裴忱疑惑，往四周看去不见人影，最后给宣夏打去电话，宣夏解释道：
“那个，其实我表弟特别内向，不好意思和人说话。”
“你就帮他批改一下试卷，然后待满两个小时就可以回去了。”
裴忱：？
他放下手机，再度看向小猫咪，就发现它身下压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可爱的几个小字：【我叫小饼干，我炒鸡乖，可以在这里陪着你，我最爱吃小鱼干啦=v=】
猫咪旁边放着个小罐子，里头是少量的鱼干。
裴忱微微诧异。
不露面，只给试卷，还有只小猫，这是什么情况？
裴忱没想通，但既然接了活，就只好坐下，认真帮忙批改试卷，又在错题的旁边写上清晰的解题思路。
学习对他来说太简单，一份试卷只花四十分钟就看完了。
见没有其他的事，他又整理了份初中的物理知识点，写在了桌面放的空白本子上，打算给对方，毕竟收了那么多钱，他总觉得要用心点。
他写着卷子，手臂突然感觉被轻轻蹭了下，传来一阵毛茸茸的痒意。
转眼一瞧，小饼干不知什么时候挪了他旁边，喵了一声，挨着他手边趴下，尾巴左右慢慢甩着，竟然不怕生。
裴忱看着它，原本清冷的眼底渐渐浮现出温柔。
他转着笔开口，嗓音轻而淡：“你饿了？”
小饼干和他呆呆对视。
尾巴又甩了下。
于是他伸手去拿罐子，小家伙立刻立直身子，眼巴巴看着他，当裴忱拿出小鱼干，它立刻站起来，粉扑扑的肉爪一把抱住他的手，去咬他手里的小鱼干。
喂了几条，裴忱盖上盖子，小饼干还想要得喵喵叫，他抬手摸了摸它，唇角微勾：
“先到这里。”
他继续写着笔记，小饼干听话地依偎在他旁边，期待下一次投喂。
而楼上的透明玻璃后，一个人托腮看着这幕，笑意盈盈。
-
一个下午过去，裴忱过得很惬意。
这里环境很好，比他在家里吹着风扇写作业要舒服很多，他帮忙整理完知识点，还有时间写自己的作业，关键是他很喜欢猫，还有只猫咪陪着他。
最后两小时到了，他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临走时，服务员受了交代，直接把今天的补习钱给了他，让他明天下午同一时间再来。
于是接下来两天，裴忱都过来，也和小饼干越来越熟。
第四天下午，裴忱来的时候，毛茸茸的小饼干怀里抱着个小毛球，在桌面上翻来覆去打滚。
裴忱把事情全部忙好后，就拿着毛球和小饼干玩耍，他扔走，它就跑过去，他一唤它，它就叼着小毛球回来，裴忱眼底不禁晕开点笑意，摸摸它：“你怎么这么乖？”
时间渐渐过去。
傍晚五点，裴忱收拾了下东西，最后离开。
他前脚刚走，楼上小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确认人走后，梁栀意哒哒哒跑下楼，最后蹲下身抱起地上正在玩毛球的小饼干，狂吸两口，喜笑颜开：“宝贝，你也太乖了吧！”
其实这个兼职是梁栀意让宣夏帮忙安排的，她本意是想让裴忱赚点钱，没想到他这么喜欢猫，和小饼干相处得这么好。
梁栀意一屁股坐在地上，撸着猫咪，轻叹了声气：
“小饼干，你就是我的大功臣，你说怎么裴忱看到你比看到我都热情呢，我想好了，以后就派你帮我勾引他嘿嘿……”
她话音刚落，眼前就落下一道阴影。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头顶落下道格外熟悉的男声：
“说说看，要怎么勾引？”
她转头，就看到裴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肤白眸冷，漆黑的眉眼垂下，正静静看着她。
梁栀意抱猫的手猛地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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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三合一）把伞撑到她头顶...)
chapter 14
傍晚, 霖城的第一场秋雨突然而至，天空乌云沉沉，宛若重重地压在头顶。
裴忱走到咖啡馆门口、准备骑车回家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的伞没带出来, 落在了刚刚补习的地儿。
他折返去拿, 然而刚走到那间“秘密花园”门口, 里头就传来一道清脆如铃的少女声音：
“宝贝，你也太乖了吧……”
声音十分耳熟，他脚下步伐微微一顿。
里头少女的说话声仍在继续, 当他往里走去、看到背对着他坐在地上说话的少女，瞳孔猛地一缩。
他眼底闪过道重重的震惊。
少女穿着牛油果绿的衬衫搭配短裤, 梳着丸子头，肤光胜雪, 此刻正亲昵地抱着小饼干, 笑得格外开心。
即使看不到正脸, 裴忱听声音就能认出来是谁。
而此时，梁栀意还沉浸在快乐中，忘我地说着：“小饼干你就是我的大功臣，你也太可爱了，你说怎么裴忱看到你比看到我都热情呢，我想好了，以后就派你帮我勾引裴忱嘿嘿……”
而下一刻，裴忱冰冷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说说看，要怎么勾引？”
梁栀意闻声, 猛地回头, 转头就看到他。
啊啊啊？？？？
裴忱？？？？？！
他他他他不是走了吗！
她一下子呆得说不出话，眼睛瞪得像铜铃。
梁栀意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 震惊之余，脸色一下子镀上层绯红，感觉脑袋仿佛要冒了烟。
完了完了……
被发现了呜呜呜……她想躲起来……
男生垂眼直直看向她，眉眼如墨，没说话却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梁栀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慢半拍地把小饼干放到地上，猫咪一下子就跳走了。
她手撑着地板，站起了身，看向裴忱，故作惊讶地摸了摸头：“那个，裴忱，你怎么在这儿啊……”
男生看着她，眉峰沉沉：
“难道不是我该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少女心虚地眼神飘忽：“我……”
面临大型翻车现场，她一时间也找不到理由。
裴忱转眼，瞥向复式楼上那间第一次打开的房门，看到了里头竟然也是个房间，有张桌子，旁边的木椅上摆着她的书包。
他猜到了什么，眼底情绪翻滚，“你之前在楼上坐着？”
都怪她，那么着急下来干什么……
梁栀意懊恼地拍了下脑袋，面色尴尬地拧成一团，试图解释：“裴忱，这里面吧，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我给宣夏的表弟补习，你怎么会和他表弟家的猫这么熟？”
“……”
见她没说话，裴忱掏出手机，“那我问问宣夏。”
“别别别！”梁栀意连忙阻止他，“这和宣夏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她轻咬着红唇，知道这下瞒不住了，只好全盘托出：“是我拜托宣夏让你过来帮忙补习的，他压根就没有什么表弟……”
裴忱闻言，眼底怔然了瞬，渐渐暗下：
“难怪我每次过来只用面对着一张试卷，像个傻子一样来这里莫名其妙坐上两个小时，然后收了三百块钱，其实压根就没有人需要补习。”
他扯起唇角：“梁栀意，耍我好玩么？”
“不是！其实我就是想给你点帮助……”
“帮助？骗我是帮助？”
梁栀意心慌解释：“我是觉得你打其他的工太辛苦，但是如果用我的名义找你补习，你肯定不愿意收钱，所以我、我就只好找了宣夏……”
一方面她想着他在这里能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另一方面她心疼他打工太累，他又能拿到钱，她觉得是一种双赢的方式。
而且她的确有个初三的表弟，这家咖啡店就是她表弟家的呀……
梁栀意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能解释清楚，垂眸咕哝：“我是看你经济那么困难又需要钱，我想帮你……”
梁栀意的话响起，直接让裴忱所有想要隐藏在自尊心以下的苦涩和心酸，被一下子血淋淋地扒开，显在日光之下，再也无处可藏。
他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话：“梁栀意，你以为你有钱很了不起么？”
少女微怔。
“用这种方式给我钱，你是不是很有优越感？”
三百块的工资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高的价格，换做是平时，他可能需要打三天的工，干很多体力活，然而对于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来说压根不算什么，就这样可以随意赠予人。
裴忱薄唇抿成一条线，垂下的黑睫颤抖，喉间滚出几字：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也不需要你来施舍我。”
即使他出去打工，干很累的活，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感觉在她面前难堪到骨子里。
裴忱打开书包，从里头掏出刚收到的三百元工资以及他全部的钱。
他清点完，把钱放到桌面，声线低哑：“回去之后，我会把这几天补习的钱全部还给你。”
梁栀意忽而呆住，鼻尖一酸，看着钱：“裴忱，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
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根本不是那么想的……
男生垂下眼，走去桌子另一边，一把拉开旁边的椅子，谁知小饼干就窝在椅子上，一下子被这动静吓到，跳起来，爪子在他手背不小心划过一道红痕。
他疼得皱起眉头，小饼干也跑开了。
梁栀意看到这幕，上前：“你没事吧……”
裴忱抬眸，刚好和梁栀意一双透着无辜的杏眸对上。
她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他滚了滚喉结，末了偏开眼，拿起椅子上的伞，径直离开了这里。
少女站在原地，轻咬着唇，垂下眼，眼眶一点点变红。
-
大雨滂沱。
一整个霖城都被笼罩在朦胧的雨幕中。
因为雨太大，撑伞也无济于事，裴忱骑车到达自家楼下，浑身已然湿透了。
他下了车，黑色T恤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水珠顺着少年黑色发梢一滴又一滴地落下，将寒意沁入心底。
他停好车，往楼上走去。
边走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拨去一个电话。
“喂，裴忱——”
那头宣夏悠哉的声音传来。
“你配合着梁栀意合起伙来玩我，有意思么？”裴忱嗓音冰冷，宛若渗入了秋雨的凉。
宣夏猛地呆住。
我靠，梁栀意不是说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吗！！！！
“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你还帮她瞒着我？”宣夏和裴忱是最好的兄弟，裴忱怎么样也想不到宣夏会帮着梁栀意骗他。
宣夏被质问得头皮发麻，刚要道歉：“裴忱，我……”
然而对方直接掐断了电话。
裴忱放下手机，薄唇抿紧，阖了阖沉重的眼眸，长睫上挂着的水珠顺着流淌下来。
-
一场暴雨过后，霖城仿佛被笼罩在一片压抑中，夜色渐黑，灰蒙蒙一片。
傍晚发生咖啡馆的场面，也让梁栀意心里不是滋味。
裴忱拂袖而去，她第一时间除了难过委屈外，进而也感觉很生气。
生气自己的好心就这样被误解。
晚上在家里，她洗完澡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看到表弟半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表姐，我刚订正完卷子，你这个学霸同学也太厉害了！有些地方比我老师讲解得还清楚！】
刚开始她找宣夏筹谋这事，后来想到她的确有个表弟工具人，干脆将计就计，她便联系到了表弟，对方也同意了。
至于为啥人家下午不来，是因为他每天下午还要参加其他的补习班，梁栀意并未介意，也只是想拿他当个幌子。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裴忱压根没听她的解释……
涂完水乳，梁栀意抱着星黛露玩偶倒在床上，想到傍晚裴忱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揪着兔耳朵，心里发闷，气得喃喃自语：
“什么怜悯施舍，这人怎么能这样说，我什么时候那么想过了？”
“要是换做其他人，我才不会对他这么好呢……”
梁栀意生气着，又转念一想，可她的确是骗他了，骗人确实不对……
要不还是和他道个歉？
梁栀意刚这么想，傲娇的心理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她才不要道歉，明明是他曲解她的意思，还骂她有钱了不起。
呜呜呜坏蛋裴忱……
梁栀意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一动不动。
几秒后，脚丫子又扑腾了两下。
-
就这样，梁栀意郁闷纠结了一整个晚上，到最后也没主动去找裴忱。
第二天上午，梁栀意在家练了会儿钢琴，从琴房出来，季菲儿刚好打电话过来找她聊天。
聊了会儿，对方问：“下午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国庆档最近有好多部口碑不错的呢……”
梁栀意还未回答，季菲儿突然想起什么，笑嘻嘻道：“哎呀对了，我忘了，你现在每天下午都要去看某人写作业，那你肯定没空了。”
“谁说我没空？”
梁栀意在沙发上坐下，靠着抱枕：“我有空，我和你一起去。”
“干嘛，你不去看裴忱了？”
梁栀意哼了声，“他都不来了，我去干什么。”
季菲儿不明所以地询问原因，最后梁栀意和她说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季菲儿听完直叹气：“我早就和你说了，我就感觉以他那样清高的人，肯定不会接受你这种帮助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吧。”
梁栀意心尖揪起，也挺郁闷：“我骗人确实不对，但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在她眼中，她不过是帮他一个小忙而已啊？
季菲儿试图分析：“可能他觉得这是嗟来之食，拿这钱是在侮辱他的人格？”
“什么叫嗟来之食？这个叫合理报酬好吗？”裴忱也付出了脑力劳动啊。
梁栀意让季菲儿试想一下如果被帮助者是她，她什么感受，季菲儿听完，咧开唇角傻乐：“你放心，我铁定不要脸，我不介意你拿钱来‘羞辱’我的人格，越狠越好。”
“……”没出息。
季菲儿替梁栀意打抱不平，说裴忱不愿意领情就算了，她何必上赶着对他好，梁栀意愿意这样帮助别人，已经很不错了。
少女闻言，心里一下子好受了些，可仔细一想，还是不是滋味。
其实如果她真是这样想的，她就真如裴忱所说，把自己摆在一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的位置，可这种感觉并不会让她感到舒服……
末了季菲儿安抚她：“行了你，别多想了，好好的国庆假期可不能浪费了，下午出来和我看电影去。”
梁栀意点点头，清掉脑中纷扰的情绪，应了声：“好。”
-
于是下午，梁栀意出了门，先让司机送她去季菲儿的小区接上她，两个女生再一起去商场。
到达商场门口，俩人下了车，往大门走去，开心地聊起今天的购物计划。
忽而间季菲儿看到什么，给梁栀意指过去：“诶，那个人好像裴忱啊？”
梁栀意抬头看了过去，神色微怔——
视线正前方，少年一身白衣黑裤，个高腿长，乌发朗眉，身形清隽挺拔，戴着口罩，眉眼隐在黑色碎发之下，此刻正给过路的人发着广告单。
室外天气闷热，裴忱短袖的后背透出汗印，但还是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梁栀意看着，心间泛起阵酸疼，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宁愿做这个又辛苦又累的工作，却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呢。”
季菲儿拍拍她的肩膀，感慨：“其实我觉得裴忱挺有骨气的，按照他那样的性格，的确宁愿自己勤工俭学，可能他觉得你们之间是同学关系，他不应该收你的钱。”
梁栀意闻言，直直看向男生，季菲儿调侃她：“瞧你眼里满满的在乎，望眼欲穿了都。”
少女压下眼来，“我们走吧。”
两人往前走，经过裴忱旁边，对方下意识把广告单递上前。
裴忱视线上移，当看到少女的脸庞，眼眸猛地一深。
梁栀意视线微微一顿，几秒后伸手，从男生修长分明的手中接过了广告单。
她装作没看到他般，从他旁边经过，往前走去。
而裴忱收回手，指尖蜷了蜷，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少女，只见她和季菲儿继续聊着天，笑容明媚如初。
昨天女孩那透着委屈的神色再次浮现心头。
末了他长睫低下，眼底深不见底，广告单被不断收紧的指尖按出了褶皱。
-
见到裴忱后，梁栀意一个下午都有点心不在焉。
但好在季菲儿陪着她逛街买了许多东西，晚上又吃了顿丰盛的泰式料理，从商场回到家，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去洗了个澡，她给自己敷了片简单的补水面膜，又看了看书。
晚上十点多，家里的保姆来到她房间，送来了温牛奶，梁栀意坐在床喝着，问：“我爸回来了吗？”
“先生还没回来，我刚听太太说他还在公司，估计今晚可能就在公司睡了。”
梁栀意叹气，“他老是这么忙。”
明明是国庆放假，她感觉父亲还要花许多时间忙公司的事，不过也正因如此，君明集团这些年才能在国内外开疆扩土，生意蒸蒸日上。
梁栀意喝完牛奶，去刷了个牙，然后就跑去父母的房间。
里头，仲心柔刚洗完澡躺到床上，看到梁栀意走进卧室，诧异：“怎么过来了？”
梁栀意蹦跶上了床，一把搂住仲心柔，撒娇道：“妈，今晚老爸不在家，我要和你一起睡。”
仲心柔笑了，手指刮了刮她鼻尖，“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睡。”
“行，你赶紧躺好……”
仲心柔给她盖好薄被，两人躺下，梁栀意抱着她的胳膊，仲心柔看着她，笑：“你说你，马上都要十八岁了，还这么像小孩子，打算什么时候长大啊？”
她弯眉咕哝：“像个小孩子怎么了？”
她现在活在幸福的家庭，经济无忧，全家人都爱她，她想永远都当个小孩，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仲心柔无奈一笑，宠溺道：“行，你就是爸爸妈妈永远的小孩子。”
母女俩聊着天，过了会儿，仲心柔问她：“看你这两天都有点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梁栀意诧异：“妈，你怎么会知道……”
知女莫若母，仲心柔说昨晚她就察觉梁栀意吃饭的时候情绪不太对，小丫头心思向来很浅，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而且你前几天下午怎么天天往舅妈家的咖啡馆跑啊？”
梁栀意犹豫了下，最后没忍住，把有关于裴忱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她抿了抿唇：“妈，我就是不明白我同桌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仲心柔听完来龙去脉，不禁笑了：“妈妈知道我家栀栀很善良，想要帮助同学，这点我很支持你，而且我相信你也考虑了一番，没有直接给钱，最后用了这种还算委婉的方式。”
梁栀意点头如捣蒜，“我就是这么考虑的！”
仲心柔笑着摸摸她头，话锋一转：“但是呢，这种方式归根结底还是种欺骗行为，是不是不够好？我们帮助别人要选择一种别人能接受的方法，对吧？”
仲心柔柔声劝道：“每个人都有不希望被别人窥探的地方，可能家庭的问题对于那个男孩子来说很敏感，你用这种方式帮助他，就明摆着把他放在一个很贫困、需要别人帮助的位置，会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梁栀意忽而间呆住。
好像一开始，她并未考虑这么多。
她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他会接受，但是男女生思维方式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或许对于裴忱来说，他不想因为穷就受到别人特殊的照顾或者同情。
而且男生性子向来沉默内敛，很多心事都被他压在心底，包括他勤工俭学的事，似乎也不愿意让很多同学知道。
她那样当着面说帮助他，或许也让他觉得没面子。
仲心柔道：“而且你同桌如果平白无故收了你那么多钱，他搞不好会觉得低你一等，欠你许多人情，你们之间就很难保持平等的同学关系了，不是吗？”
梁栀意怅然。
是啊，他前几天因为小饼干有多开心，昨天得知真相的他，一定就有多生气难过吧……
这样想来，她做法确实不对。
“其实你要是想帮助他，不一定要给钱，也可以用一种对方能够欣然接受的方式，就像以前我和你爸爸去山区资助那些留守的孩子们，我们不只是捐款，还会陪他们玩耍，他们就特别开心。”
梁栀意莞尔，“嗯，妈妈你说的我都懂啦。”
“不过你怎么这么照顾你这个同桌啊？”仲心柔逗问她。
梁栀意心头发虚，埋头揪着被子，“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就尽我所能嘛……”
仲心柔笑：“挺好的，这代表我女儿很善良。”
末了两人聊完，梁栀意抬眸看着天花板，心事缭绕。
找个时间，她要找裴忱好好道个歉。
可是他还愿意搭理她吗？
他会不会从此以后就讨厌她了……
她无声叹了口气，翻个身，在纠结中慢慢入睡。
-
因为裴忱前几天收到的补习工资是现金，所以国庆节最后一天的早晨，他带着剩下的钱去到咖啡馆。
到了后，他找到之前一直给他结算工资的服务员，把钱归还给他。
服务员诧异，正和他沟通着，恰好店里走出来一个男孩，看到他道：“诶，你就是那个一直给我批改试卷的学霸哥哥吗？”
裴忱微怔，男生走上前，激动地介绍自己：“我是梁栀意表弟，我叫程章。”
他今早刚好在店里，没想到终于看到了裴忱真人，他并不知道梁栀意和宣夏策划的那些事，还以为这真是他表姐特意给他找的补习老师，便向裴忱解释自己每天下午补习时一直不在的原因。
“前两天我听表姐说你有事不能来给我批改试卷了，我还挺难过的，哥哥，你给我试卷讲解得真好，而且你好聪明啊，我要是能有你这么聪明，我爸妈压根不用担心我的成绩了……”他激动地向裴忱表达着敬佩之情。
程章说着，叹了声气：“哥哥，你给我整理的知识点特别有用，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请教你问题了……”
裴忱原本有过一瞬间的怀疑，这是不是梁栀意的另一场骗局，但看着对方一脸失望的真实表情，末了淡声开口：
“没事，如果你平时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我。”
“真的吗，那太好了！”程章欢喜地掏出手机，“那哥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以后有问题就可以在手机上问你了……”
两人加上了好友，程章又问了几道题目，裴忱才知道他真的念初三，最后程章送他到了咖啡馆门口，欢迎他以后常来喝咖啡。
裴忱离开，往公交站方向走去。
过了会儿，手机响起，是宣夏的电话。
半晌，裴忱终于按下接通键，那头松了口气：“大哥，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有事？”裴忱语气还有些冰冷。
“兄弟，你别生气了行吗，我知道错了……”
而后他对裴忱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道歉，言辞恳切，催人泪下，就差要吟诗一首了。
裴忱听到后面，抬手按了按发痛的眉心，无奈打断他：“说完了么？你真的很话痨。”
宣夏笑了：“我不说这么多，让我道歉显得隆重点，你能原谅我吗？”
这个时候必须发挥他霖城话痨小王子的作用啊。
裴忱不想理他，宣夏也知道他气差不多消了，和他保证：“你放心，这次我错了，以后我绝对不这样了。”
裴忱并未回答，淡淡问：
“梁栀意怎么真的有个表弟？”
“是啊，其实我前两天就想告诉你这件事了，其实你批改的那些卷子倒也不是无用功。”宣夏想起一事，“对了，我刚刚和梁栀意打了个电话。”
裴忱视线微顿。
宣夏得知那天他们俩人吵架的具体内容，道：“我感觉到梁栀意挺愧疚的，我知道你生她的气，不过你可能误会她了，这事她没和任何人说，要是真的是为了戏弄你，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她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啊……”
裴忱闻言垂下眼，眼底晦明难辨。
宣夏也劝道：“我没有替她辩解的意思，我们方法确实不对，不过她帮你也是出于好心，你那天说的有些话，是不是伤到她了，梁栀意真的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裴忱闻言，耳边依稀再度响起少女心酸又委屈的那句：“裴忱，你就这样想我吗？”
他敛眸，陷入了沉默。
-
和宣夏打完电话后，裴忱回到了家，做完了自己买的全部物理卷子，他已经提前自学完了高中物理的全部课程。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所以下午他不打算太累了，决定出门去图书馆看看书。
宣夏打电话约他出来打游戏，他拒绝了，宣夏得知他要去图书馆，也不再不打扰。
午后，阳光不算灿烂，有点微风。
到了图书馆，裴忱走到自然科学类的分区，他正挑着书，旁边传来到诧异的女声：“裴忱——”
他转过头，看到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桑寻菱，她竟然也在这里。
女生走上前，看着他，眼含惊喜的笑意，小声道：
“这么巧，你也来看书？”
裴忱淡淡应了声，收回眼，面色无波无澜。
桑寻菱也是一个人来的，没想到会碰到他，她笑着和他随便搭话几句，便说自己也去挑书了。
裴忱拿了几本关于互联网大数据的书，走到阅览区，在白色长方形桌子前坐下。
过了会儿，桑寻菱也抱着几本书过来，在他对面坐下，腼腆笑道：“那边对着空调出风口，这里没那么冷。”
裴忱看了她一眼，便旁若无人地继续看书。
桑寻菱抬手轻拨了下自己的麻花辫，又整理了下裙摆，她偷偷瞟了眼裴忱，想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一起相处，心间便冒出很多粉红小泡泡。
她轻弯起唇畔，低头看起书。
……
一个下午，虽然裴忱没主动找她说话，但是桑寻菱偶尔和他搭话，他也都会应答。
不过毕竟是在图书馆，她也没办法和他聊太多。
时间渐渐过去。
直至天色暗下。
裴忱看完最后一页，合上了书本。
他拿起水杯喝了点水，随后随意转头，谁知目光就扫到图书馆门口的一抹少女身影。
他视线突然停住——
梁栀意穿着件鹅黄色的吊带连衣短裙，皮肤雪腻光滑如顶好的白玉瓷器，恣意明媚，少女怀里抱着个猫包，在门口慢慢踱步，时不时朝图书馆里头张望着，一双鹿眼清澈干净。
梁栀意今天和桑寻菱一样，也是扎着两簇麻花辫，但是前者更显俏皮活泼。
裴忱看到她，眼神微微定住。
而后他低头看向手机，就发现半个小时前，宣夏发来信息：【下午梁栀意问我你在哪里，说有重要的事找你说，我就说你去图书馆了，怕你又生气，先和你说一声。】
裴忱不经意再度往门口看去，对面的桑寻菱注意到他时不时看向门口，出于好奇也望了出去，谁知就看到了梁栀意。
桑寻菱眼眸微瞪。
她怎么在门口？！
她神色微妙，问裴忱：“我没看错吧，那个是梁栀意吗？”
裴忱“嗯”了一声。
桑寻菱笑了笑，“好巧，她怎么也来这里了……”
裴忱没说什么，看了眼窗外灰暗的天，末了出声：“我差不多走了。”
桑寻菱见此，也收拾书包：“行，我和你一起。”
另一边。
图书馆外。
梁栀意在门口百无赖聊地等待着。
今天下午她帮忙带小饼干去宠物店洗完澡，想着顺便带它当面找裴忱道个歉，便问了宣夏，最后找到了这里。
在门口等人，她在心里默默组织着等会儿要道歉的话，偷偷小声地练习。
然而许久未见到人，她便无聊地在门口旁边的墙边蹲下来，把透明猫包放在地上，逗着里头的小饼干，托腮咕哝：“这人不会看书要看到深夜吧，我们得等他到什么时候……”
忽而间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她抬头一看，竟然下起了小雨。
霖城的秋雨果然绵绵不绝。
她隔着玻璃摸了摸小饼干的脑袋，叹气：“完了小饼干，我们要被困在这里了……”
她话音刚落，余光就扫见图书馆门口走出来了一个人。
她倏地抬头，就对上裴忱深远的目光。
只见男生往她这个方向走来，白衣黑裤，气质内敛而寡淡。
雨滴砸落脚边的声音落在梁栀意耳朵里，一滴滴敲击在她心头。
四目静静对视间，她脑中突然空白。
回过神，她赶紧提溜着猫包站起身，谁知视线稍稍一转，就看到裴忱旁边竟然跟着个女生——桑寻菱。
她和桑寻菱对上目光，后者差不多走到面前，朝梁栀意温婉一笑：
“栀意——”
梁栀意和她打招呼，看着两人，微愣：“你们刚刚在图书馆里吗？”
“嗯，我和裴忱下午在里头看书呢。”
梁栀意看到桑寻菱脸上露出宛若胜利者的笑容，心间的小醋坛子被打翻了。
原来她在门口等了那么久，他却和桑寻菱在里头甜甜蜜蜜地看书……
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感受到裴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压住心底的酸意，偏开眼不看他们。
桑寻菱撑起伞，看向裴忱：“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坐公交回家，一起去车站吧？”
裴忱冷淡开口：“你先走吧。”
桑寻菱闻言，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你不走吗？”
“我有点事。”
桑寻菱很快调整过来表情，提起唇角朝他道：“那好，我走了……拜拜。”
桑寻菱转身离开，半晌回过头，就看到裴忱仍旧站在原地，而梁栀意站在旁边。
她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另一边。
图书馆门口，梁栀意低头抱着猫包，几秒后头顶落下裴忱低沉的嗓音：“你怎么在这儿。”
梁栀意心里酸溜溜的，才不想说是来找他道歉的，“我带着猫在附近的宠物店洗澡……刚好路过。”
今天下午她去咖啡馆玩，就帮忙把小饼干带出来洗澡。
裴忱闻言，没戳破她的谎话，低头看向猫包里的小饼干，小饼干看到他，发出一声声奶奶的猫叫，似乎因为见到他格外开心。
梁栀意暗自无语。
这小家伙怎么一看到他就这么激动，没出息……
梁栀意见男生没说话，忍不住问：“你下午和桑寻菱约着一起来看书吗？”
男生掀起眼皮，对上她目光，淡淡道：
“刚好遇上的。”
“哦……”得知是误会，她压下唇角，“那还挺巧。”
裴忱看着她乌亮的麻花辫搭在肩头、明媚可爱的模样，没说话。
梁栀意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心思百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半晌温吞嘀咕一句：“下雨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
这人就听不懂她意思……
见暗示失败，她垂下脑袋，闷声道：“我没带伞，那你先走吧，我和小饼干在这儿等一会儿。”
而后，她看到裴忱撑开了手中的伞，她郁闷地别开眼不看他。
谁知两秒后，头顶突然落下一道阴影。
她抬头，就看到裴忱把伞撑到了她头顶。
男生清冷的视线落下来，注视着她，低声反问：
“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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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肌肤相触的瞬间...)
chapter 15
梁栀意看着裴忱举过来的伞, 忽而愣住。
他这是打算和她一起走？
少女反应过来，轻抿了抿唇，故作自然地“噢”了一声, 抱着猫包跟在他旁边。
想到他没和桑寻菱一起走, 却愿意给她撑伞, 梁栀意心像是被小饼干的爪子挠了一下, 又痒又甜。
霖城雨势不大，却细而绵密。
一丝丝拂过两人靠近伞外的手臂，泛起阵阵凉意。
在伞下, 梁栀意肌肤光滑的手臂随着步伐微摆，时不时不经意蹭过裴忱靠近她的手臂, 肌肤相触的瞬间，仿佛点起噼里啪啦的小火苗, 暧昧的气氛不断升温。
裴忱试图克制着距离, 半晌开口：“你要去哪儿？”
梁栀意闻言, 低头看了眼猫包，“我得把小饼干送回咖啡馆。”
“这里过去打车差不多要十五分钟。”
她心思一转，“那能坐公交吗？”
“可以，前面就是公交站。”
她轻声问他：“那你有空吗，能不能送一下我？”
她好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看到女孩期待的眼神，裴忱末了看向前方，语气稍显生硬：“走吧。”
他竟然同意了？
裴忱看到她笑了，不知为何，这几日萦绕心头的沉闷一点点散去。
等到车后, 两人上去。
其实梁栀意不太喜欢坐公交。
因为很拥挤, 而且耗费时间，平时她出门都有专门的司机接送。
像刚刚, 她只要打个电话，就会有人来接她，但是她现在只想和裴忱单独待着，哪怕坐公交她也乐意。
上车后，车内有些拥挤，梁栀意站在角落，扶着扶手，想把怀中的猫包背到身后，头顶却落下裴忱的声音：“我拿吧。”
“谢谢。”
裴忱站在她旁边，接过猫包，稍稍提起来，看了眼里头的小饼干。
小猫咪洗过澡，更加显得毛茸茸了，脑袋伸到透明罩前呆呆看着他，特别可爱。
但可惜，现在还不能抱它。
梁栀意转头看到他一直盯着小饼干看，无声一笑，发现他还真是很喜欢猫呢。
车子一路行驶着，周围许多人看到帅气的裴忱，面露花痴，又看到裴忱猫包里的布偶猫，没想到帅哥还配了一个这么可爱的猫，更加忍不住多看两眼。
过了会儿，车子来了个急刹，梁栀意向前扑，下意识扶住裴忱的手臂，才没撞到前面的人。
两人靠得很近，梁栀意慢慢松开手，心跳如鼓，就听到裴忱呼吸声变了变，伴随着低哑的声音落下：“你站我里面来。”
“噢……”
他抬手给她腾了个位置，他站在外面，帮她格挡了拥挤的人群。
没想到他还会护着她……
感受到他站在旁边，梁栀意感觉整个人宛若泡进了蜜罐里，心变得轻飘飘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裴忱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走了，下车了。”
梁栀意愣愣地看向窗外熟悉的地方，心思一下子被拽回地面，微微失落地嘀咕了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什么？”
“没没没……”
她乖乖跟着裴忱下了车，到了咖啡馆，梁栀意看向裴忱，道：“去里面坐一下吧，给你拿块毛巾擦擦，你身上都被淋湿了。”
俩人带着小饼干去到之前补课的那间秘密花园，梁栀意把猫包放到长桌上，把渴望自由的小饼干从里头放了出来，笑着揉揉它脑袋：“终于回来了，开心吧？”
小饼干闹腾地跑去其他地方，这时服务员送上了干毛巾和两杯热咖啡，梁栀意在桌前坐下，把毛巾递到裴忱面前，“你坐吧，你擦一下。”
男生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道谢接过，梁栀意侧身看向他，桌下的指尖勾在一起，半晌开口：
“裴忱，我要和你道个歉。”
男生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她。
梁栀意吐了口气，抬眼对上他目光，诚恳道：“对不起，我不该拉着宣夏骗你来补习，原本在我看来这是在帮助你，但是是我擅作主张，自以为自己的想法很好，却没有尊重你。”
“你那天那么生气，也把我吓到了……”
梁栀意也知道自己从小骄纵惯了，有的时候爱耍大小姐的性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我的本意真的不是为了来满足我的虚荣心，我没有那么无聊，也不是想着施舍你，你能不能别那么想我……”
梁栀意举起三根并拢的手指，朝他道：“你放心，总之都是我的问题，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你可千万不能从此就断绝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啊。”
他眉心一跳，“什么关系？”
梁栀意动了动唇，“当然是……满满友爱情的同桌关系啊。”
“……”
“难道不是吗？除了我，你去哪里找那么好的同桌？”
裴忱：“……”
“其实也可以不找。”
梁栀意：？
这人别给了台阶还不下！
梁栀意郁闷地趴在桌面上看他，而后裴忱就看到小饼干跳到他面前，毛绒绒的脑袋钻进他掌心，最后轻轻舔着上次被它挠过的红痕，喵喵叫着，像是在和他认错。
裴忱看着猫，半晌开口，声音传到少女耳朵里：“原谅你了。”
梁栀意微微一怔，眼睛亮起：“你原谅我啦？！”
他淡淡压了下唇角：“我说猫。”
她知道这人是故意这么说，白瓷脸蛋仍就点着盈盈笑意：“没关系，我跟小饼干熟，我就代表它了。”
他看了她一眼，半晌道：“也和你道歉，那天不应该那样说你。”
人生气的时候有很多话不受理智控制，裴忱那天回到家以后，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点伤人。
其实他知道，梁栀意并不是那样的人。
梁栀意闻言，也大方道：“没关系，我也原谅你了。”
两人之间的隔阂终于解开，少女朝他坐近一步，摸了摸他怀中小饼干的脑袋，“怎么样，它洗完澡是不是更好摸了。”
裴忱轻挠着猫下巴，“它多大了？”
“三个月了好像，自从小饼干养在这里，我就会经常过来。”
“你家没养么？”
裴忱想着，梁栀意那样的家庭，不应该会养不起猫？
“我想养，不过我爸猫毛过敏，家里养不了，”她转眼看向他，语气俏皮：“裴忱，你要是以后想来看小饼干，我们可以一起来，怎么样？”
末了他答应，梁栀意便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和小饼干玩了一会儿，少女想到什么，起身离开，回来时，她把手中拿着的四百元递到裴忱面前，看到他微皱的眉头，她忙解释：“你别误会！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我和我表弟都觉得，这几天的补习钱还是要给你。”
梁栀意说这是表弟的妈妈给他的，她一开始定的价格虚高，但是这四百块是裴忱应拿的，毕竟他帮忙认真批改了试卷，还整理了知识点，这是他付出的劳动，理应得到报酬，不能因为他们认识，这钱就不给了。
“裴忱，你不想收那么多我理解，所以就算一天一百，但是你一分不收，我心里会很愧疚的。”
见他还没伸手，她低下头，故作委屈道：“你要是不收，我就感觉我欠了你，从今往后在学校里，我在你面前就抬不起头了，我知道了，你不会以后打算拿这件事来要挟我吧……”
裴忱头疼扶额，立刻打断她：“我收。”
梁栀意在心底笑了。
嘿嘿这方法果然对裴忱有效。
裴忱接过，开口：“谢谢。”
她一愣，“嗯？”
“我应该要和你说声谢谢。”
梁栀意做的那些事是出于热心，但是他刚开始对她没有一丝感谢，反而还生她的气，他的确要说声谢谢。
梁栀意闻言，鼻尖宛若冒了点小酸笋，她感觉心里所有的委屈都被抚平了，很高兴他最后接受了她的善意，她笑：“没关系。”
裴忱把钱收起来，也差不多要走了，梁栀意问：“对了，你晚饭吃了吗？”
“还没。”
她拉住他的衣角，“我也还没有吃饭，我们一起吃饭吧？”
裴忱还没回答，梁栀意就拿起他的伞，“走走走，我好饿了。”
她蹦蹦跳跳走出房间，麻花辫轻晃着，裴忱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跟上。
咖啡馆门口，梁栀意撑起伞，裴忱接过，她就照例跟在他旁边，两人往前走，少女明显比来时活泼许多，佯装和他抱怨：“裴忱，都怪你长太高了，走在你旁边都还能淋到雨。”
裴忱看她一眼，“你刚才可以去咖啡店再拿把伞的。”
“你伞又不是不够大，是你老是站我那么远。”
梁栀意正说着这话，旁边就走过去一对撑伞的情侣，男的正揽着身旁的女朋友，动作亲昵。
梁栀意点点头，评价道：“我觉得这样站就挺好。”
裴忱：“……”
她是怎么能说出这种不害臊的话的。
他和她仍保持着些距离，却把伞往她那个方向倾斜，梁栀意见此无奈：“你这样自己都淋到了好不好？”
最后两人站近了些，她看到他仍然把伞倾斜向她，心里一边感慨这人是木头，可又不禁被暖到。
梁栀意看着眼前的这场雨，“裴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的下雨天。”
不过那次是他撞掉了她的伞。
而这是他们第一次撑着同一把伞，走在雨下。
裴忱想起女孩那天穿了件海蓝色长裙，以及那头白金和冰蓝色长发，像个小公主。
梁栀意见他没说话，哼哼道：“看你这样，肯定就是忘记了。”
裴忱并未解释。
两人走到了偏市中心的街道，男生问：“你想吃什么？”
他语气顿了下，低声道：“这附近可能没有什么很好的餐厅。”
梁栀意目光扫了一圈，最后指了指一条热闹的街：“那边是什么？”
“那边一排过去都是吃饭的地方。”
“那我们去那里吧。”
裴忱眼底浮现道怔愣，梁栀意疑惑：“怎么了，你不想吃吗？”
“没。”
他只是以为她不会愿意去这种市井小街，毕竟她是个生活优渥的大小姐。
不过其实这种地方她常来，虽然吃惯了山珍海味，她也能接受接地气的美食，两人走进热闹繁华的街道，梁栀意说她没怎么来过，让裴忱选，除了鱼和牛蛙其它她都可以吃。
裴忱走着，最后挑了家米线店，里头环境还不错，他觉得女孩应该会接受。
梁栀意同意，两人走进店里，在前台点完单，服务员道：“一共48，请问一起付吗？”
梁栀意刚想掏手机，裴忱却已经把一张五十块钱的纸币递给了收银员，道：“一起。”
诶？
两人找到位置坐下，梁栀意托腮气鼓鼓看他：“刚才来的路上就说我请客了，你干嘛抢我的活？”
她知道裴忱家庭条件不太好，她不想约他出来吃饭，还给他增加经济负担。
裴忱敛睫，拆开碗筷的塑料包装，“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出来吃饭，不想让女孩子付钱。
梁栀意见此，怕他不开心，也没再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就谢谢班长今天的款待啦。”
服务员端上来热水给他们烫碗筷，梁栀意正烫着，旁边就响起小女生的声音：“你好……你是栀意小姐姐吗？”
桌旁站着两个估摸着还在上初中的小女生，梁栀意看到她们，微微讶异地点了点头，就听对方激动道：“我看过你曾经演过的《那年悄悄》，你演的是小时候的女主，你演得太好了，我特别喜欢你……”
梁栀意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明星，所以平时走在路上也不会遮遮掩掩，此刻被认出来，她有点脸热，谦逊道：“没有，就是个小角色而已。”
“栀意姐姐，你好漂亮啊……”
几人没想到梁栀意比镜头里还要漂亮，又白又苗条，颜值爆表。
她们问：“能不能和你合照几张？”
“可以呀。”梁栀意大方同意，往里面坐了点，两个女生欢欣雀跃地坐下来，其中一人举起手机。
裴忱坐在对面，就看到少女对着镜头展颜一笑，比了好几个可爱的手势，白若凝脂的面容带着富有胶原蛋白的娇嫩，眼里仿佛盛满了星星。
他目光不经意停留了几秒。
拍完照片，两个女生高兴离开，梁栀意捧着脸，笑看向面前的裴忱：
“怎么样，是不是发觉我特别有魅力？”
他抬头看向她，“刚才在她们面前，是你难得谦虚的时候。”
梁栀意轻哼一声，在桌下的腿摆了摆，“我有那么自恋吗？”
他没回答。
仿佛说她在明知故问。
梁栀意趴在桌面看他，“裴忱，你有没有看过我演的电影呀？虽然我都是演小配角。”
“没看过。”他一点不给她捧场。
梁栀意也不恼：“没关系，明年应该有一部名叫《不动声色》的电影就要上映了，是我小叔拍的，我有在里面出现一小段，你到时候有空可以去看看。”
几秒后他应下。
过了会儿，两碗面端了上来。
梁栀意吃着，半晌抬头看向裴忱。
前两天的时候她根本没想到此刻她会和裴忱坐在一起吃饭，本来她都以为他们的关系要降到冰点了。
在此刻，她突然发现——
裴忱在她心里，变得越来越特别了。
她原本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帅，但是她渐渐看到了男生的傲骨，自我的坚持，还有他的善良和温柔。
这次的事就像是一场春雨下在她心头，让她那颗对他悸动的小竹笋一下子蹭得长高许多，蠢蠢欲动着。
唉，这人怎么越来越让她喜欢呢……
梁栀意不想对他露出过于花痴的目光，自行按下了看他的眼神，抓紧时间吃面。
……
过了会儿，两人吃完面，走出了面馆。
他们原路折返，往小吃街的入口走去，梁栀意步调很慢，对周围的店都挺好奇的，拉着裴忱到处走走逛逛。
经过今天的事，裴忱虽然没有表现得热情，但好在似乎也不会不耐烦。
路过一家糕点店，梁栀意拉着他走进去，里头刚好出炉了板栗饼供人试吃，梁栀意尝了口，觉得不错，便让裴忱也尝了一块，“怎么样，好吃吗？”
板栗饼香甜松软，裴忱尝后，点了点头。
他知道父亲很喜欢吃板栗饼，只是很少吃，他犹豫了下，去书包里掏钱，想买一点，然而另一边梁栀意让人装了两盒，直接把其中一盒给裴忱：“喏，我请你的。”
梁栀意见他没伸手，硬把盒子塞到他手里，坚持道：“你刚刚请我吃饭了，我不得礼尚往来吗？我妈说了，双方都得要为彼此付出。”
裴忱长眉微拧，透着些许疑惑，梁栀意恍然地“哦”了声，摸摸鼻子：
“不好意思啊，我妈说的是两个人经营爱情的时候。”
裴忱：“……”
他脸色绷紧，转身往外走去。
梁栀意看着他，笑出了声。
果然还是不怎么经逗。
她追了上去，和他并肩走着，到了街道尽头，梁栀意问他怎么回去，他说坐公交车，她便联系了自家司机，司机刚好在这附近，她打算先和他一起先走去公交车站。
两人向前走着。
下过雨的街道，紫荆花瓣铺洒在地，此刻空气弥漫着着初秋的凉意，凉飕飕的。
走到公交车站，路灯在头顶晕开橙黄的灯光，车站只有他俩在等车。
梁栀意站在裴忱面前，直勾勾盯着他。
半晌，裴忱察觉到她的目光，眼眸低垂，和她四目对视着，开口嗓音清冷：“干什么？”
她红唇弯起，悠然道：“在思考前几天你问我的一个问题啊。”
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少女眼底笑意恣意明媚，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
“就是该如何勾引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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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护在她身前...)
chapter 16
梁栀意话落, 只见裴忱长睫一颤，很快偏开了看她的视线，没说话。
她见此, 狡黠的笑意跃上眉梢, 反问：
“干嘛, 想装作没听到？”
“……”
裴忱彻底不理她了。
这书呆子, 真是不解风情。
梁栀意扭头刚好看到自家的车往她这个方向驶来，停靠在了路边，司机下了车, 给她开门。
她看向裴忱，不再逗他了, 笑言：“我车到了，先走啦, 拜拜。”
裴忱目送她往私家车走去, 对方走到车门前, 回眸正好捕捉到他的目光，旋即粲然一笑。
末了她上了车。
很快，劳斯莱斯驶离了街道。
公交车站的路灯下，伴随着空气中残留的花香，少女刚刚的话在脑中不断回荡，裴忱眉宇间情绪暗流涌动，在无人看到之处，耳根微微变了色。
-
翌日，是国庆假期后的第一天, 七天长假过去, 上课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是最不愿意面临的痛苦了。
然而梁栀意很例外, 她吃完早饭，很早就出发去学校了。
在路上，她给季菲儿打电话，说今天就不在校门口碰头了，那头的季菲儿调侃：“怎么，昨天刚和裴忱和好，今天就迫不及待去班上见他了？”
昨晚回到家，梁栀意兴高采烈地就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给了闺蜜，乐呵得前几日心头的阴霾一下子散去。
梁栀意反驳道：“才没有，因为我今天是值日生好吗？”
“哦，这真是个完美的借口。”
“……”
梁栀意哼哼两声，懒得和她斗嘴，挂了电话。
早上她到班级时，班里只来了几个人，按照号数，今天和她同做卫生的恰好是知眠。
梁栀意把抹布拿去洗手间冲洗了下，回来后看到知眠正坐在位子上吃早餐，便走过去。
知眠看到她，立刻把从家里带的一块白巧克力饼干递过去，唇边点起梨涡，眼睛弯弯：“栀意，吃饼干。”
梁栀意笑盈盈接过：“谢谢宝贝。”
知眠愣了愣，红唇轻轻弯起，脸都红了。
梁栀意内心轻啧。
天哪，太可爱了。
知眠看到梁栀意另一只手拿着抹布，忙道：“我吃完最后一口，马上就来。”
“没事儿，你慢慢吃。”
梁栀意走去擦拭讲台，又整理了下黑板槽。
这时候，同学也陆陆续续来了，陈司航和几个男生走进班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男生看到正在做卫生的梁栀意，目光一停，旁边的朋友怂恿他：“陈哥，你还不献殷勤去？”
另一边，梁栀意整理完讲台，去找知眠，“小九，我们班的包干区在哪里呀？”
她负责的是讲台和包干区的卫生。
知眠说应该就是楼下操场旁边的乒乓球区域，清扫下地面垃圾就可以了。
于是梁栀意去卫生角拿起扫把和畚斗，便往班门口走去，谁知陈司航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故作随意开口：“栀意，你要去楼下做卫生吗？”
“嗯，怎么了？”
“楼下那块面积有点大，我陪你一起去吧。”
与此同时，周围的男生纷纷探头探脑过来，憋着笑看戏。
梁栀意看到外人的反应，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刚要说话，就瞥到班级门口，裴忱走了进来。
男生穿着校服校裤，气质清疏寡淡，他走进来，眼眸刚好和她视线对上。
梁栀意丝毫不介意面前站着的陈司航，朝裴忱弯起眉眼。
裴忱看着站在一起的俩人，目光停了一瞬，下一刻淡淡偏开，走进班级。
梁栀意收回眼，抬头看向面前的陈司航，礼貌拒绝道：“不用，这是我要负责的，我自己扫就好。”
陈司航神色僵硬，只好走回自己的座位，梁栀意走到裴忱面前，笑：“裴忱你来啦。”
男生应了声，梁栀意把桌面上的作业放到他面前：“要是等会儿小组长过来收作业，你记得帮我交一下哦。”
“嗯。”
几秒后他转头看向还不走的她，“还不去做卫生？”
梁栀意收回忍不住看他的眼，悠然道：“我走咯。”
少女转身走出了班级。
裴忱慢慢收回目光。
另一边，梁栀意走下楼，想起刚才在班上和陈司航的对话。
她知道陈司航对她的想法，只是从小到大喜欢她的男生数不过来，她早已可以司空见惯地无视，向来任何人都提不起她的兴趣，也不会分去她丝毫应付的精力。
当然，除了裴忱。
他太特别了，除了优秀，又神秘得让人想窥探他内心真实的情感世界，知道他真的是不是如外界所传得那样，心像个冰冷的石头。
真让人好奇呢……
梁栀意哼着歌，一路走到楼下户外的乒乓球区域。
到了后，她慢慢扫着地面上的垃圾。
过了会儿，早读课打铃，两个佩戴校学生会工作牌的女生走到附近，手里拿着本子，正四处扫视着，记录着什么。
俩人走到乒乓球旁边和操场相邻的一块区域。
树荫下，其中一个叫“王雪”的女生看到地面上残留的许多垃圾，眉头一皱，问：“这一块是谁负责的？”
“这块是九班。”
“旁边乒乓球那块也是她们的。”
王雪目光一转，就看到在乒乓球区域内扫地的少女，眼睛一眯，认出来了。
那个女生前几周做过国旗下讲话……
不就是新转来的梁栀意吗？
王雪高一上的时候和陈司航同班，她喜欢他，勇敢倒追了，然而陈司航不仅当着外人的面拒绝了她，还私底下说王雪长得丑，配不上他。
她讨厌他，却又忍不住还是喜欢他。
然而她最近却听说陈司航那样高傲的男生，竟然在倒追他们班新转来的梁栀意，男生身边的兄弟各个夸梁栀意漂亮，王雪后来在论坛看了照片才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大，嫉妒得咬牙切齿。
此刻王雪看着梁栀意，想到陈司航对她的羞辱，心底妒火中烧。
她今天非要出这一口气。
王雪招呼了下身旁的干事，朝梁栀意走过去，唤：
“同学，你是九班的吧？”
梁栀意刚好清扫完最后一片区域，闻声抬头看向她，点头应了声。
女生目光在梁栀意脸上扫荡着，语气不善：“我是学生会督察部部长，来抽查卫生。”
梁栀意看到她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无语，检查个卫生，至于拽得这么二五八万吗。
只是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倚在乒乓球桌旁，任由对方检查。
于是王雪开始在乒乓球区域一块块看过去，恨不得化身福尔摩斯似的，不放过一处细节。
然而……王雪检查着，眉头越拧越紧。
这人怎么清扫得这么干净？！
半晌，她终于看到有一张白色的纸张，眼前一亮，就跟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指着地面看向梁栀意，冷冰冰道：“你看看，这里还有一处垃圾。”
梁栀意瞟了一眼，解释道：“这个扫不掉。”
“你确定？”
王雪顺手拿起旁边的扫把，扫了过去，发现脏东西纹丝不动。
她又来回扫了几遍，发现怎样都扫不掉。
梁栀意笑了笑：“我想现在你也确定了吧？”
王雪脸色僵硬几分，抬头看向她，语气硬邦邦道：“你以为扫不掉就算了？这些东西如果黏在地上，你要用铲子铲掉，这些还需要我教你？”
王雪转头看向干事，“九班先扣2分。”
梁栀意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敛下。
“还有，”王雪指向前面的那一片区域，“那一片你扫了吗？为什么垃圾那么多？”
梁栀意眉头微皱，“那片不是我们班负责的。”
“怎么就不是了？那一块国庆前刚刚被划分到九班的包干区。”王雪看到梁栀意狐疑的样子，冷笑一声，拿出通知单按在旁边的乒乓球桌上：
“不相信就自己看通知，今天我要不来检查，你就打算这么随随便便应付过关？”
梁栀意拿起通知单，看到果然如王雪所说。
“国庆前刚下的通知，我不了解。”
王雪抬眼晲她，一字一句道：“现在，去打扫干净。”
-
另一边，九班班级里，早读课开始。
裴忱坐在位子上读书，然而五分钟过去了，旁边座位上的人还未回来。
前排的宣夏转头看到，疑惑问裴忱：“诶，梁栀意去哪了？小组长让她交英语作业。”
裴忱抬眸看到劳动委员的空座位，今天对方请假了没来。
片刻后男生起身，走去前排。
到了知眠桌前，他淡声发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梁栀意做完卫生上楼？”
知眠疑惑：“她刚才和我说下楼后就没有见到她了，我一直没等到她，刚刚垃圾我就自己拿下楼倒了。”
旁边的季菲儿回头望了眼座位，诧异：“栀意没回来吗？楼下那么点儿地，至于这么久吗？”
前排有人回头问：“我们班不是又分了块区域吗？”
“啊？”
“上周方丈课前通知的，你们没听到吗？”
几人交谈着，知眠抬头看向裴忱：“会不会是栀意第一次做卫生还不太清楚？我要不下去找她一下吧。”
裴忱眼底微暗，末了平声开口：
“不用，我下去看看。”
-
包干区里。
梁栀意扫着地，王雪倚着乒乓球桌，傲慢地指指点点道：“那里，还有那里……都要扫干净……”
王雪各种挑刺，语气格外傲慢。
梁栀意倒不是怕她而扫，要不因为这是关乎班集体的事，现在她早就直接把扫把扔在王雪脸上了。
王雪边说着，边对身旁的干事道：
“登记上去，九班直接扣五分，取消你们这个星期的文明班级评选。”
梁栀意脸色顿住，“还要扣分？”
“当然，你以为扫完就不要扣了？严肃处理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下次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梁栀意深深吸了口气，“说完了么？我可以走了吧？”
王雪扯起嘴角，“你什么态度？”
梁栀意拿起旁边的扫帚和畚斗，抬眸瞥她一眼，忽而嫣然一笑：
“什么态度？就是老子懒得理你的态度，看不懂？”
王雪：？？？！！
这人竟然这么拽！！
少女刚要走，忽而听到前方传来道低冷的男声：“梁栀意——”
她闻声抬头，就看到裴忱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一双深棕色眼眸被水雾弥漫，深沉宁远。
他走到她面前，梁栀意看到他，委屈喊他：
“裴忱，有人故意找我们班的茬。”
王雪吓得瞪大眼睛，“你、你说清楚，什么找你们的茬？你什么意思啊？”
男生半挡在梁栀意面前，看向王雪，淡声道：“你好，我是九班班长，有什么事和我说。”
王雪当然听过裴忱的名号，见到他，她脸色缓和几分，道：“你们班今天有块区域的包干区没打扫，按照规定我要监督她做完卫生，并且扣了分，有问题吗？”
梁栀意朝裴忱愧疚道：“我不知道那块是我们班的……”
裴忱听完她的解释，看向王雪，问：“之前不是老师和你们一起检查的么？”
“今天老师没空，我全权负责。”
“可以看一下扣分表么？”
王雪神色微变，两秒后还是把表格递了出去，裴忱扫了几眼，还给她，薄唇吐出几字：
“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我没有提前和做卫生的同学交代清楚，其他的事回去后我们班自己会处理。”
裴忱语气停了停，继而慢条斯理道：“至于你如此‘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我一定会如实向老师反映。”
王雪听到他这话，“……你什么意思？”
裴忱掀起冰冷无波的眼，看向她：
“你自己慢慢体会。”
王雪脸色僵住，而后男生低头看向梁栀意，“扫完了么？”
她呆呆点了点头，“嗯……”
“走吧。”
王雪气急败坏：“我同意了吗，凭你们班这个同学刚刚对我的那种态度，她必须和我道歉！”
王雪刚要去拉梁栀意的手，却被裴忱挡在了面前。
她微怔，就听到男生冷而沉的声音落下：
“我们包干区的卫生已经做完了，你认为该扣的分数也扣了，如果老师和你一样认为我们班的同学态度不好，我们一定会向你道歉，除此之外，其他事跟你无关。”
裴忱抬眼看她，眼底如渗了冰：
“所以现在，我可以带着我的人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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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你还没发现我喜欢你吗？...)
chapter 17
没管王雪的脸色有多青, 裴忱带着梁栀意直接离开。
两人走进教学楼，少女抬头看向裴忱，梨涡不禁点起：“你的人？”
裴忱：“……”
男生步伐微顿, 眼底滑过道微妙的情绪, 紧绷着神色开口：“我想说你是我班上的人, 你别想多了。”
少女压下唇角的弧度, 故作认真地点点脑袋：
“我知道，谁还没有个口误的时候嘛，你放心, 我绝对没误会。”
实际在说：放心，我绝对误会了。
裴忱：“……”
梁栀意蹦跶了两步, 语调轻快：“只是没想到班长这么护着我。”
“不是维护你，是维护我们班级。”
“嗯嗯, 你不用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
“……”
“不过呢,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班长刚才为我说话。”
她没想到裴忱平时看过去冷冷淡淡的，还会有那样强硬的一面，回想起刚才看到他护在她面前的那刻，梁栀意的心柔软塌陷，心脏仿佛被什么烘得热乎乎的。
这人怎么能这么好呢……
她话锋一转，道：“不过刚刚要不是你，我今天肯定要那个王雪好看。”
刚开始前面她为了班级忍着也就罢了，这人最后还敢蹬鼻子上脸, 明摆着欺负人不是？
看到裴忱落下微妙的眼神, 梁栀意抬起下巴：“干嘛，你不相信？”
男生淡淡晲她, “信，没人欺负得了你。”
毕竟之前她在器材室怼童思思等人的事还历历在目，梁栀意倒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就是刚才见到他时，那个委屈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怎么装出来的。
两人往教学楼上走去，梁栀意想起刚才的事，还是觉得生气，“主要是那个王雪也太过分了，我感觉她就是在针对我们班。”
梁栀意和裴忱讲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裴忱听完，只道了句：“我知道了。”
随后他看向她，语气沉冷了些：“下次值日前要事先了解清楚打扫区域，在规定时间内打扫完毕，别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梁栀意乖乖点头，朝他眨眨眼睛：“所以班长你是在教育我吗？”
“不是教育，是提醒。”
梁栀意“哦”了声，面对他一步步倒退上楼，狡黠道：“谢谢班长的提醒，我虚心接受。”
“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她凑近他一步，眼尾弯弯：“怎么会呢，我可听班长的话了。”少女柔软如呢喃的音调让这话带上别样暧昧的意味。
裴忱神色崩了崩，偏开眼，哑声道：“好好走路。”
“行。”
梁栀意轻快应了声，转过身乖乖上楼。
回到班上，早读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俩人回到座位上，梁栀意看着桌面的空白小纸片，疑惑问裴忱：“这要写什么？”
裴忱拿起笔，继续写道：“默写《归去来兮》后两段，早读下课交。”
梁栀意脑壳一痛，趴在桌上：“噫吁嚱……”
前排的宣夏转过来：“你这是《蜀道难》好不好。”
梁栀意白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拿出笔飞快开始写，宣夏目光在后排俩人中扫荡着，挪瑜道：
“对了，你俩这是和好了？”
梁栀意咧开唇角：“当然啦，班长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
裴忱还未说话，樊高也转了过来，一脸疑惑：“什么宰相？撑什么船？发生啥事了？”
宣夏笑敲他脑袋：“你那么好奇干嘛？默写完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都是抄我的。”
“放屁！我就看了你一句！”
裴忱被这俩货吵得脸色一黑，用笔敲了下桌面：“你俩给我转过去。”
宣夏闻言，笑嘻嘻揽住梵高的肩膀：“行，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裴忱：“……”
最后下课铃响，大家上交默写的小纸片，梁栀意从书包里掏出昨天和裴忱逛街时买的板栗饼，递到前面：“前面两位帅哥，要不要吃板栗饼？”
“好啊，刚好我早饭没吃。”
“我也要来一块！”
她今天刚好带来这个当早餐，她自己吃了一块，剩下的就给周围的同学分去。
大家纷纷表示感谢，尤其是向来对梁栀意有好感的男生，笑得脸上宛若开了花。
裴忱写着练习卷最后一道题，余光就见梁栀意对所有男生都笑得很甜，几个男生对她的好感都写在了脸上。
裴忱垂下眼，默默做题，过了会儿梁栀意才把盒子递到他面前：“裴忱，吃不吃？”
他写着字，双眸沉凝，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吃。”
少女见他冷淡的模样，早就习以为常，哼唧一声：“不吃那我自己吃。”
裴忱黑睫低垂，半晌写完卷子，起身直接走出了班级。
梁栀意看着他背影，努努嘴，叹气。
这人，动不动就跟冰窖似的。
她收回眼，刚好就看到好闺蜜坐在位子上，朝她兴趣盎然地勾着手指头，跟皇上在调戏妃子一样。
“……”
梁栀意无奈，最后妥协起身，走到季菲儿面前：“干嘛？”
“瞧你重色轻友的样子，恨不得把屁/股黏在裴忱座位旁边了是吧？”
“那可不。”
知眠起身要去装水，便让梁栀意坐在她位子上，季菲儿问她刚才怎么在楼下做了那么久的卫生，梁栀意支着脑袋，慢条斯理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季菲儿听完，气得直拍桌子：“督察部部长是七班的王雪吧？她好恶心啊！我要是你我早就气炸了，太过分了！”
“确实，不过我也没怎么生气，因为裴忱帮我怼回来了。”梁栀意眯眼一笑。
“没想到班长关键时候还对你不错啊，”季菲儿脑中一转，“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事儿。”
“什么？”
“我突然觉得，王雪可能不是针对我们班，而是针对你……”
“啊？”
季菲儿说她高一时和陈司航同班，就听到有关于王雪和陈司航之间的八卦了，不过这都是陈年老瓜，只是梁栀意新转来的不知道。
她凑到梁栀意耳边道：“而且陈司航好像喜欢你。”
真相大白，梁栀意轻笑了声：“我就说她至于对我那么有敌意么。”
“你这叫平白无故躺枪。”
“……”
莫名其妙，陈司航跟她有个桃子关系？
梁栀意红唇一抿，趴在桌上，叹了声气：“不过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喜欢裴忱，岂不是要被五马分尸了？欸我好怕呀……”
季菲儿看着她戏精上身，翻了个白眼，“去你的，我看你还挺享受的。”
“嘿嘿。”
闺蜜俩聊着天，这时班里突然有人说了个重磅消息：“各位，我刚看到七班那个督察部部长，现正在年段办公室挨批呢！”
“为什么啊？！”
“听说是我们班今天值日被恶意扣分了！裴忱直接找年段长处理的！”
“班长威武！我最讨厌那个王雪，拿根鸡毛当令箭，也不知道在拽什么。”
梁栀意闻言怔住了下，立刻起身，“我去办公室看看。”
季菲儿：“诶……”只见少女一溜烟就不见了。
梁栀意快步走到办公室外，往里就看到王雪此刻老实巴交地站在段长面前，垂着脑袋，被教育得宛若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哪里还有趾高气昂的样子。
这种公报私仇的行为，肯定要严肃处理。
片刻后，王雪走出办公室，她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梁栀意，眼底微红，气得握紧拳头。
梁栀意倚在栏杆上，朝她嫣然一笑，懒声道：“王部长好。”
嘲讽技能满分。
王雪气得爆炸，扭头就走。
梁栀意心头畅快地吐了口气，随后转眼就瞥见裴忱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男生肤白眸冷，即使穿着最简单的校服，配上那副冷静严肃的面色，禁欲得真好看……
梁栀意走到他面前，红唇弯起：“没想到你还真来处理了？”
她以为他刚开始只是吓唬一下王雪呢，不过虽说是关乎整个班级的荣誉，但无形中也给了她一个维护。
裴忱看她，开口：“别高兴太早。”
“？”
“班主任找你。”
“……”
心情一个过山车直接跌入谷底。
生龙活虎的少女瞬间蔫巴下来，几秒后深吸一口气：“……行，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裴忱看着她视死如归走进办公室的样子，唇角往下压了点。
梁栀意走到班主任办公桌前，还未等方丈发话，率先道：“班主任我错了，我不该没记好包干区的负责范围，是我麻痹大意粗心犯错，今天扣分都是我的责任，对此我深表愧疚，向您虚心认错，任由您处置，无论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接受！”
方丈：？
他笑了，“咋的，你是要为我英勇献义啊？”
那倒也不至于……
末了方丈温柔教育道：“下次做卫生不能太粗心，不过裴忱也和我说了，是因为他上周没在群里通知，所以你也算是情有可原。”
梁栀意呆了呆，心间一暖，忙摇摇头：“和班长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这人怎么自己又把责任揽下来了呢……
“行了，这事就到这吧，但因为你卫生的确没做到位，导致班级扣了分，那相应就要有惩罚。”
方丈让她这周找个傍晚留下来打扫年段办公室，就当做这次的惩罚。
梁栀意闻言，偷偷松了口气，还以为要写检查什么，她笑道：“好的，方……”
“方丈”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她飞快刹车改口：“方、方老师。”
？
班主任抬头看了她一眼，“行了，回去吧。”
“好滴。”
她开开心心走出了办公室。
-
检查卫生的事到此彻底结束，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周五。
早上，方丈来班里通知了校运动会的时间，定在了下周一，为期两天。
原本校运会是在国庆放假前举办，但因为那几天下雨，时间就往后挪了。
不过运动员的名单先前就定下了，这段时间也都在训练，所以不算突然。
确定了下后勤人员的名单，除此之外，相关物资的采购就交给了作为生活委员的知眠负责。
班主任在台上说着，底下，梁栀意趴在桌面上转着笔，看向裴忱，小声问：“裴忱，你为什么没有报名参加运动会呀？”
裴忱低头看着书，“你猜。”
她无语，“我才不猜呢。”
男生转头看她一眼：“那你怎么不参加？”
她眉梢弯起，“事关班级的荣誉，我还是不从中作梗了。”
不过梁栀意体育倒不是很差，只是她高一时参加过运动会，觉得太累，今年实在不想参加了。
早上课间时，梁栀意去找季菲儿，知眠刚好在，问她周日晚要不要一起去超市采购运动会的物资，梁栀意说可以，又偷偷问了句：“那裴忱会去吗？”
知眠仿佛明白了什么，朝她眨眨眼睛：“作为生活委员，我认为班长必须参加这个活动。”
梁栀意莞尔。
嘿嘿知眠宝贝真善解人意。
于是中午的时候知眠超有效率地给梁栀意回复来信息，说问了裴忱，对方答应前来。
梁栀意格外开心。
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后照例是体育课，相当于提前放了周末。
上课后跑完步，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梁栀意和季菲儿按照老规矩，还是去拿羽毛球拍，打算打会儿球。
两人走到羽毛球场时，场地已经人满为患，梁栀意转眼看到裴忱和宣夏拿着球拍，同样走了过来。
俩男生走到面前，梁栀意和他们打招呼，宣夏道：“场地不多了，咱们一起打啊？”
梁栀意唇畔弯弯：“好呀。”
她看向裴忱，只见男生没什么表情，但却没说反对，应该是默认了。
这时，刚好旁边响起道女声：“裴忱——”
转眼一看，是桑寻菱和几个女生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你们也要打球吗？”
“嗯。”
桑寻菱面露纠结：“我们也想打，不过好像就剩一个场地了……”
宣夏提议道：“诶，各打各的有啥意思啊，不然我们打比赛吧？”
他提议双打，询问梁栀意，她道：“我没问题呀。”
“那你们呢？”
宣夏问桑寻菱和朋友。
桑寻菱看了眼梁栀意，只好说可以，裴忱也没提反对意见，宣夏又是个爱组织的，又叫了附近几个同学一起，场面顿时间热闹起来。
比赛规则是自由组队，为了让大家都有机会上场，一场十一球定胜负。
先上场的是宣夏和裴忱，宣夏对众人道：“我和裴忱实力太强就不一队了啊，省得说我俩欺负你们，来来来，谁要和裴忱一队？现场报名！”
在场的人笑着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没人举手，有几个朋友怂恿桑寻菱：“菱菱，你去呀！”
女生红着脸矜持地正在纠结，谁知不远处就响起一道女声：“我要和裴忱一组。”
桑寻菱转头就看到梁栀意站起身，少女乌发红唇，明眸善睐，漂亮又夺目。
桑寻菱直直盯着她，手心攥紧。
梁栀意的声音一下子激起千层浪，大家没想到梁栀意竟然这么明显而坚定地选裴忱，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被引爆，响起巨大的起哄声。
裴忱站在场内，看到少女脸上笑容明媚鲜活，正望向他。
他漆黑的眼底闪过道怔然，薄唇抿成一条线。
出于公平，也要一个女生加入宣夏这组，最后在众人推荐下，桑寻菱只好站了出来。
梁栀意走到裴忱面前，朝他笑：“班长，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裴忱垂眼看她，“你站前面，宣夏在网前的球接得不好，你针对性地打他。”
梁栀意不禁笑了，“这么认真的吗？”
“放心，他对我也不会客气。”
对面的桑寻菱看到梁栀意和裴忱说话时的亲昵模样，脸上滑过一丝不快。
比赛开始后，宣夏打得不差，而梁栀意不仅没拖后退，反倒和裴忱配合得更好。
当裴忱到网前完成第一次杀球，现场顿时响起了欢呼声：“班长帅！”
梁栀意转头看到他扣完球，走去后场，汗珠从他利落的下颚线滚下，荷尔蒙气息格外热烈。
和平时清隽的书生气完全不同。
此刻的他，让她心脏怦然跳动，如小鹿乱撞。
完了，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收回花痴的心思，她认真投入比赛，也打得越来越好，而对面的桑寻菱就没那么舒服了——她完全是被梁栀意压着打。
当梁栀意第三次把她的球扣回去，桑寻菱面子挂不住了，鼻尖微涩，看向找裴忱庆祝的梁栀意，苦涩打趣：“栀意，你不能这么针对人吧……”
桑寻菱面露委屈，猜想着裴忱会为她说话，然而男生却没开口，梁栀意无辜朝她眨眨眸子，道：“对不起啊，可是你是我对手，我肯定要针对你呀。”
“……”
这人怎么这么绿茶啊！
最后比赛的结果，自然是梁栀意和裴忱赢了。
不过是娱乐赛，大家也没因为胜败不快，除了桑寻菱之外，都很开心。
球赛仍在继续，直至铃声响起，大家才发现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众人从球场散去，季菲儿要去上厕所，梁栀意便一个人往器材室走去放球拍。
此时，裴忱和宣夏刚走到器材室，宣夏笑看向裴忱：“你今儿个和梁栀意配合不错啊，我特好奇，你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的？”
裴忱正喝着水，喉结一滚一滚，几秒后停下来，冷冷晲他一眼，没说话。
宣夏把羽毛球拍放好，倚在旁边的货架上看他：“你别装傻啊，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感觉不出来呢？”
“感觉什么？”
宣夏激动道：“梁栀意喜欢你啊！”
裴忱视线微顿。
“我给你分析一下，你看看，她开学就要做你同桌，然后国庆发生的那件事，而且今天她直接说要当你队友耶，这不是对你有想法？”
宣夏分析得言之凿凿：“我之前是不是就跟你分析过一次了，梁栀意面对你的时候就是不一样，俗话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她要是不喜欢你，我把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裴忱闻言，眼底如墨翻滚，宣夏还想说什么，谁知身后的器材室门口响起一道声音：
“说我什么呢，这么激动。”
宣夏转头，就看到梁栀意站在门口。
少女浅浅勾起唇角，正看向他们。
宣夏：！！！
宣夏见此，瞬间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那个，我什么都没说！”
宣夏憋住笑，立刻往门口走，轻咳几声：“别误会啊，我啥都没说啥都没说……”
话音未落，宣夏已不见踪影。
器材室里只剩下了两人。
裴忱看到她，脸色微绷，放下了球拍，沉默地转身正往外走，然而梁栀意一下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女仰脸看他，嗓音娇俏：“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几秒沉默后，裴忱偏开眼，沉声开口：
“宣夏胡说的，你别当真。”
梁栀意忽而笑了：“谁说他是胡说的？”
裴忱看着她，眼底滑过道诧异的情绪，就见梁栀意走近他一步，眉梢微弯：
“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啊？”
她抬眼注视他，眼底亮如星辰，如狐狸般撩人的声音落在他耳畔：
“裴忱，你还没发现我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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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她明明那么可爱...)
chapter 18
傍晚, 放了学的校园格外喧闹。
器材室里，却安静得落针可闻，宛若连心跳声都清晰可听。
这是梁栀意第一次将情感毫无保留呈现在裴忱面前, 不带任何遮掩。
她直白地说, 她喜欢他。
从小到大, 她的性格都是这样, 所有的心事都藏不住，情绪永远写在脸上，她做不到按捺着情绪暗恋一个人, 而且她不也打算隐藏自己对裴忱的好感。
哪怕是在面对他的时候。
裴忱听到她突如其来的告白，看着她, 瞳孔猛地一缩，黑睫微颤,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情绪将他占据。
梁栀意见他迟迟不语, 诧异笑了：“裴忱, 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他不是个超级学霸么？
那么聪明的他竟然察觉不到她对他的感觉？
亏她之前都暗示那么多回了……
真是个书呆子。
她努努嘴：“不过也没关系，现在你总知道了吧？”
半晌，她见他还不说话，轻轻扯了扯他袖子，一双水汪汪杏眼注视着他，嗓音轻软：
“裴忱，你倒是给个反应呀？”
裴忱薄唇紧抿，眼底如墨翻涌。
沉默须臾，他冷哑的嗓音从喉间滚出：
“抱歉, 我只是把你当成普通同学, 其他事我没考虑过。”
梁栀意轻咬了咬红唇，俏皮道：
“没事, 那你现在考虑一下呗？”
裴忱沉默几秒，薄唇微动：
“我对早恋不感兴趣。”
梁栀意轻哼一声，直勾勾盯着他：“裴忱，你难道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不相信，他之前表现出对她若有若无的特殊，都是她多想了。
他看着她，语气停了瞬：
“没有。”
“为什么？”
？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生追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梁栀意态度执着，末了他偏开对视的目光，眼睫似鸦羽垂下：“如果我要恋爱，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女孩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淡淡道：
“我喜欢内敛文静的。”
“……”
这人故意的吧？
文静内敛和她一点都不沾边。
梁栀意咕哝一声：“那你换换标准，我觉得我这样活泼可爱的也不错啊。”
裴忱抬眼看向她，少女五官明媚可人，眉眼一湾笑意里，装得全是他。
裴忱垂下眼，冷哑出声：
“梁栀意，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她微微怔住。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只当你是在开玩笑，如果你是出于想随便玩玩，也请你以后别用拿我取乐了。”
裴忱眉眼在昏暗的光影处更深邃不见底，他开口，喉间干涩：
“我已经说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男生说完直接走出了器材室。
徒留梁栀意站在原地。
没过多久，季菲儿从外头走了进来，看到待在里头不走的梁栀意，诧异：“你怎么还没放好球拍呢？我都帮你书包拿过来了。”
季菲儿从洗手间出来，走回羽毛球场找梁栀意，发现对方书包还在，人却还没回来。
她便拿着两人的书包，直接找了过来。
季菲儿的声音让梁栀意从飘忽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少女抬眼看到季菲儿，恍然地咕哝了声：“没有，刚放好……”
对方挑了挑眉，“我刚刚进来时可看到裴忱走出去了，老实交代，你俩刚才干嘛了啊？”
梁栀意从她手里拿过书包，喃喃低语：“我倒是想干点什么……”
两人走出器材室，往校门口走去。
晚霞渐渐消弭，余晖洒在地上，带上一片朦胧。
路过羽毛球场，梁栀意不禁看向课上和裴忱一起打球的场地，脑中与他有关的画面像是电影镜头般，一幅幅浮现，她神色微怅。
季菲儿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疑惑：“怎么了你？有心事？”
少女耷拉下脑袋，鞋尖一下下轻轻踢着人工草坪，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季菲儿随口调侃重色轻友的某人：“怎么样，今天课上和裴忱打球可开心吧？亲爱的梁大小姐，请问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拿下他呀？”
梁栀意微怔了怔，轻声嘟囔：
“你倒比我着急。”
“话说你要真想追裴忱，那你的情敌可海了去了，你得趁着现在近水楼台，赶紧出击、飞快拿下。”
少女郁闷开口：
“已经出击了。”
“嗯？”
她耷拉下脑袋，小脸蔫巴得仿佛要皱成一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季菲儿：“啥意思？？”
五分钟后，她听完少女讲述的在器材室发生的事，惊掉下巴：“所以，你和裴忱告白了，但是被他拒绝了？！”
梁栀意双手抱着书包，把下巴搭在上头，嗯哼一声，“这很难理解吗？”
当面主动和男生告白，不是一般女生能做到的，“栀栀你也太勇了！我好佩服你！”
梁栀意一脸生无可恋：“谢谢夸奖。”
匹夫之勇罢了QAQ.
季菲儿不禁发笑：“不过我觉得裴忱更勇，竟然连你都拒绝。好气哦，他怎么想的，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不喜欢！”
是啊她明明这么可爱qwq.
梁栀意郁闷，半晌转过头看身旁的人，呆呆问：“菲儿，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梁栀意难过地拨弄着书包袋子，试图寻找答案。
季菲儿是第一次看到向来自信的梁栀意变成这样，她心疼地揽住她肩膀：
“栀栀，这跟你没关系，我早就说过这人的心就是块硬石头，你根本打动不了他！”
季菲儿见她难过这样子，替她鸣不平：“梁栀意，麻烦你拿出点大小姐的傲气行不行，既然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呗，你难过啥，就一个裴忱算什么呀，全天下就只有这一棵歪脖树了？”
是啊，裴忱又不一定是最好的那个……
以前也有很多男生喜欢她，可她唯独对人主动一次，对方却拒绝了她。
微凉的晚风拂面。
末了，少女转眼看向远处的山黛，眼眶被风吹得微涩，迟迟未语。
-
夕阳落下，天色渐暗。
裴忱从器材室出来后，去往操场看台拿书包。
看台上没什么人，宣夏已经走了。
裴忱拿到书包，恰好班上有个男生路过，看到他：“嗨，班长——”
裴忱淡淡应了声。
男生随口问：“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准备走了。”
“对了，你有见到梁栀意吗？她的水杯落在羽毛球场了，班上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她忘记拿了，刚刚被人放到体育组办公室了，你要见到她就和她说一声。”
因为裴忱和梁栀意是同桌，所以他没多想，就这样说了。
裴忱视线微顿，末了低声道：“你自己和她说吧。”
“行……”
男生见裴忱眸色沉沉，周围气场有点冷，像是看过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男生也没敢多说什么，便先离开了。
裴忱拿起看台上的书包，下一刻目光越过操场，就落在从器材室门口走出来的梁栀意身上——
少女走在季菲儿旁边，脑袋微垂，脸上没有笑容，不似平时那般活泼明媚，像是被什么心事绊住。
裴忱看着她，双眸沉凝。
心间有一块像是被戳了下。
半晌他强制压下自己的目光，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
夜幕降临。
半个小时后，裴忱回到了小区。
他住的小区已经建了很多年，格外老旧，都是矮居民楼，没有电梯，周围的环境也不太好，离繁华的市中心较远。
停好自行车，他走到家楼下，记起一事，先拿出手机，把这个月家里的水费和电费交了。
界面上，圆圈一圈圈转着，加载得很慢。
这手机是初三的时候父亲瞒着他，给他买的，不是什么高端机，用到今年已经卡得不行，平时上个网都很麻烦。
登录上去，他终于交完了钱。
他们家一个月的水费和电费并不多，但冬天很冷，他一直想给父亲房间买个暖风机，但被对方拒绝了，说这样太浪费钱了。
走到家门口，他拿出钥匙，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个狭小的空间，房子只有五十平，装修陈旧，白墙早就发了灰，家具都老得不能再老。
换好鞋，裴忱走进去，此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正慢慢推着轮子挪去卫生间。
男人身材偏瘦，面容沧桑、两鬓微白，身上穿着件款式老旧的灰色老头衫，他抬头看到裴忱，“回来了？”
“嗯。”
裴忱把书包放到客厅的木茶几上，立刻走到他面前，“爸，我推你去卫生间。”
他平日里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要解决父亲的生理问题。
裴永厦被推着，面露窘迫地笑了两声，低低道：“今天下午看电视时忍不住多吃了几块蛋糕，就有点想上厕所，还以为你没那么快回来……”
因为他一个人上厕会比较累，有的时候处理不好还会弄得乱七八糟，给裴忱徒增烦恼，所以儿子不在，裴永厦会尽量少吃东西。
裴忱看到父亲宛若小孩子犯错事的样子，心间沉下，敛睫哑声道：
“没事爸，我今天有点事，回来迟了。”
到了狭窄又逼仄的厕所，裴忱把轮椅推到马桶旁，俯身把裴永厦从位子上托起。
裴永厦下半身瘫痪，没有知觉，他双手用力扶着裴忱的肩膀，咬着牙，努力支撑着自己，好在裴永厦很瘦，裴忱不需要太费力就把他抱到了马桶上，又帮他脱下裤子。
过了会儿，裴永厦解决完，裴忱给他清理了下，最后把他抱回了轮椅。
裴永厦残疾后，母亲改嫁给别人，就离开了这个家，裴忱和父亲一直相依为命，他从小学开始就照顾父亲，一开始他个子不高，也没力气，经常把自己弄伤，不过这一切对于如今的裴忱来说，已经轻车熟路。
裴永厦上完厕所后，裴忱把父亲卧室墙角的几个黄色饮料瓶处理了下，又收拾了下床上的被褥，今天打球他出了好多汗，他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走到厨房，裴永厦已经把中午的剩菜放到微波炉热好了，虽然坐着轮椅，但是动手没太大问题，平日里也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
裴忱过去帮忙，最后从电饭锅里装了两碗饭，推着父亲去吃饭。
裴忱坐下，看到桌面上还剩下大半盘卤猪蹄。
卤猪蹄是裴永厦最爱吃的，对于他们家经济来说，并不是顿顿都能吃上。
今早裴忱去学校前，买了菜回来，让父亲中午自己先煮点，然而父亲煮了，却没舍得吃几块，等着儿子今晚回来。
裴忱把卤猪蹄端到父亲面前：“爸，你多吃点。”
他给父亲碗里夹了块肉，裴永厦挥了挥筷子，“你自己吃，爸中午吃了很多了。”
裴永厦知道儿子平时买东西都是给他，他心疼道：“以后不要买这个了，爸都吃腻了，你拿着钱留着自己花，可以去买买衣服或者文具，知道吗？”
裴忱黑睫一颤，“没事，我都有。”
裴永厦给他夹菜：“来，你多吃点……”
父子俩都不是爱说话的人，更多时间是各自安静吃着饭。
过了会儿，裴永厦提起一事：“爸这个月低保的钱过两天就能发下来，你不要经常去打工了，把心思花在读书上。”
“嗯。”
裴永厦叹了口气，低低道：“怪爸是个残废的，什么都做不了，让你读着书还要这么辛苦……”
“爸，你别这样说了。”
裴忱握着筷子的手收紧，嗓音喑哑：“咱们吃饭吧。”
裴永厦点点头，低低应了声。
末了，两人吃完饭，裴忱让父亲回房间休息，自己洗了碗，把厨房收拾好，又走去阳台。
家里的洗衣机有点坏了，只能用来甩干，他把衣服洗完，丢进去甩干后再拿去晒，冬天也是如此。
因为父亲瘫痪，从小到大，很多家务活都是他一个人做。
忙完后，他拿着书包回到了卧室。
他的卧室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个小衣柜，比军训时寝室还要简陋，估计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
他坐到书桌前，拿出手机，就看到十分钟前有个未接来电，来自班主任。
他回拨过去，几秒后那头接起：
“裴忱——”
男生应了声，方丈道：“这个学期的助学金申请下周开始了，你知道这事吗？”
裴忱低声应了句。
“你这周要准备一下你父亲的残疾证明还有你家庭的困难证明，还有等等一些材料，都和上学期一样。”
“我知道了。”
末了方丈关心问：“你家现在家庭情况还很困难吗？你平时还有出去勤工俭学吗？”
“我的时候周末会出去做兼职。”
父亲没有工作，只能拿到低保和一些残疾人补贴，加上靠着裴忱平日的奖学金和竞赛的奖金，还有贫困助学金，才能支撑起这个家。
方丈叹了口气，也是感慨裴忱这孩子那么优秀，却要面临这样的家庭：“别让自己太累，平衡好学习和兼职，老师这边也会尽快帮你办好助学金的手续，只要你努力，相信将来都会好起来的。”
裴忱喉间微涩，哑声道：
“谢谢班主任。”
末了通话结束后，裴忱放下手机，看着他的房间，脑中再度想起今晚在器材室发生的事。
少女漂亮而娇媚的面容浮现在眼前。
脑海中，她笑意明亮，说喜欢他的那一幕，一直挥之不去。
他垂下眼，握着手机，苦痛如艰涩一点点扎进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她眼光怎么会这么差，喜欢上他。
傍晚看到她难过地从器材室走出来，可他知道，如果不说那样果决的话，对她可能是一种更大的伤害。
梁栀意是千金大小姐，炙热明媚如太阳一般，温暖美好，如玉般白璧无瑕。
而他呢。
他家庭这样贫困，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需要照顾瘫痪的父亲，包括他的腿……
他无比清醒地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觉得可笑。
都说母亲十月怀胎，孩子是母亲这辈子最宝贝、最无条件宠爱的。
连母亲都不要他，又怎么会有人真心的喜欢他。
他根本没有资格奢望，奢望那些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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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忍不住在乎...)
chapter 19
周末, 梁栀意一直待在家，季菲儿本来想约她出去解解闷，但是她拒绝了。
除了吃饭, 她基本都在卧室里, 从早到晚的刷题。
每次心情不好, 她都喜欢做题。
做出越难的题, 就越有解压的效果。
周日晚上，她吃完饭回到房间，把练习卷全部做完了。
百无聊赖, 她趴在桌面上发呆，目光随意落在首饰盒里的深蓝色星球耳环上。
她随手拿出来看着, 就想起第一次在酒店楼下遇见裴忱的那一幕。
谁知道当时那样匆忙一瞥，到如今, 他却成为牵动她喜怒哀乐的那个人。
她郁闷地把脑袋埋进臂弯里, 鼓了鼓脸颊, 半晌想到一事，拿出手机，给知眠发信息：
【小九抱歉，我今晚有事，就和你们去超市采购啦。】
原本她想借此机会和裴忱见面的，但是她现在不想见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片刻后，手机响起，她看到是知眠的电话。
接起后, 那头软声问：“栀意, 你在哪儿呀？我们都到啦。”
少女呆了呆：“诶？我不是说我今晚没空吗？”
知眠点开微信，这才发现自己漏看了信息, 傻乎乎羞赧道：“我没看到，还以为你还没到呢……”
梁栀意听到电话那头很嘈杂，有同学在说话：“班长，我们要不要再推一个购物车啊？”
“先推一个吧……”
那头响起裴忱清冷的声音。
想到她本来期待了很久今晚和他一起去采购的，少女心头苦涩涩的，很快道：“那你们逛吧，我先挂啦。”
“好。”
那头，知眠挂了电话，旁人问：“怎么样，栀意到哪儿了？”
“她说她今晚不来了。”
“怎么了？”
“她说她有点儿事。”
“啊，好吧……”
知眠的话落在一旁的裴忱耳里，男生推着购物车的手微微一顿。
“那我们现在进去？”
有人问裴忱。
他敛眸，低声开口：“走吧。”
另一边，梁栀意挂掉电话后，感觉一阵失落冲上头顶，她起身扑倒到床上，抱着星黛露玩偶，把脸埋了进去。
明明她这几天都做好心理准备，不想再喜欢裴忱了，可她为什么还是感觉这么不开心。
呜呜呜坏蛋裴忱……
要是他长得不那么帅，她刚开始说不定都不会注意到他了……
可现在，她喜欢他，不单单是因为他长得帅了。
梁栀意委屈得鼻尖发酸。
郁闷了许久，直至敲门声响起，她回应了声，就见梁桐洲推门走了进来。
她趴在玩偶上，仰头看他，咕哝道：“干嘛。”
“几个意思，给你送点水果还一脸不高兴，”梁桐洲端着盘西柚放到她桌上，“都给你剥好了。”
她没吃的兴致，“你放那儿吧。”
梁桐洲双手插兜，倚在墙边看着她：“你这两天怎么了？一直把自己关房间里。”
“啊？你干嘛这么问……”
“咱俩毕竟是双胞胎成么，你怎么样我不了解？”梁桐洲轻笑一声，“怎么，心情不好？失恋了？”
梁栀意怔住，忙心虚嗤道：“你才失恋了呢。”
梁桐洲问她到底咋了，梁栀意垂下眼，神色怅然：
“没什么，就是……就是我很想要一家店的东西，但是一直买不到。”
梁桐洲一脸懵逼：“啥东西？很重要吗？”
少女喉间发涩，轻声喃：“嗯，我特别想要。”
“那其他家店就没卖吗？”
“就只有独此一家……”
连个可替代品都没有。
梁桐洲半懵半懂的，只笑了笑：“我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买个东西吗？从小到大还有你梁栀意做不到的事啊？”
少女微怔。
是啊，从小到大，她无论是想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只要她下定决心的，从来就没有失败过，也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梁桐洲末了道：“你要实在很想要，就想尽一切办法买到呗，至于吗还在这儿难受个半天。”
最后他离开房间，梁栀意的脑中回荡着他说的话，久久不能消散。
她一旦选择想做什么事，哪怕再苦再累，她都能咬牙坚持过来，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所以她到底该如何面对裴忱……
梁栀意看着窗外的夜色，陷入了失神。
-
翌日，周一，朝阳冉冉升起，将光辉投向大街小巷。
今天一中终于迎来了校运会。
早晨，裴忱很早到达班级，先和几个班委下楼布置了下他们班的大本营，而后回到教室继续着运动会的准备工作。
临近七点，他暂且忙完后坐回位置上，打算抽空背会儿英语单词。
正背着单词，忽而旁边一道动静响起，一阵熟悉的花香飘来。
他下意识视线微转，就看到梁栀意在旁边坐下——
她今天穿了件牛油果绿的学院风短裙，梳着高马尾，皮肤被衬得白得发光。
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上，睫毛又长又翘，如蝴蝶翅膀轻盈，带着满满的少女感。
梁栀意坐下，前排的宣夏和樊高转过来和她打招呼，她盈盈一笑：“早上好呀。”
“你今天早上有下楼看比赛吧？”
“有啊。”
“我跟你说，今天有几场比赛绝对精彩，那是我们一中……”
少女稍稍把坐的椅子往窗户边挪了点，离裴忱远了些，而后开心地和两个男生聊起天。
裴忱敛下眼皮，目光落在单词书上，眉眼隐在阴翳中，晦涩难辨。
早晨，班级里闹哄哄一片，不用上课，大家都很兴奋。
全班同学到齐后，方丈也来了。
他通知了几件有关于运动的事项，最后说到加油稿的事情，方丈说除了运动员和指定后勤人员外，每个人一共要交六篇稿子，而且一定要原创，一旦查出是网络上照搬的，要被扣除团队分。
早上八点多，开幕式结束，校运会的赛程也正式拉开序幕。
运动会比较自由，大家可以待在班上，也可以待在操场的班级大本营看比赛。
这次梁桐洲也有参加运动会，早上他有男子一百米预赛，梁栀意闲着无聊，便去他的大本营找他。
虽然嘴巴上嫌弃着这个弟，但实际上该关心的时候还是会关心。
几个梁桐洲的兄弟见到如此漂亮的姐姐，热情和她聊上了天，梁栀意没其他安排，便在梁桐洲这边待着。
不远处，九班的大本营里，大家正聊天说笑着。
裴忱站在大本营前，正看着赛程花名册，身旁的樊高忽而拍拍他肩膀，指向一个方向，开玩笑道：
“裴忱，你看梁栀意，她叛变了，她跑去其他班了！”
男生掀起眼皮，顺着樊高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梁栀意在其他班里，正坐在几个男生的中间，笑意妍妍。
无论在哪，她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樊高眯了眯眼：“梁栀意旁边那个男生挺帅的，你有没有觉得他俩看过去好像关系还挺好……”
此刻梁栀意和梁桐洲不知说着什么，男生唇角挑起笑意，抬手揉了下梁栀意的脑袋，少女气得作势要打他，举动十分亲昵。
少女很爱笑。
对所有男生都是这样。
裴忱收回目光，沉默着，身旁的樊高见他脸色冷淡，憨憨挠头，疑惑：
“裴忱，你和梁栀意之间是不是发生啥事了？为什么今天都没见你们讲话啊？”
男生没说话，长睫敛下，喉结微滚。
他只是成功了。
成功让她不会整天围在他身边转了。
……
过了会儿，后来男子一百米比赛开始，梁桐洲跑了预赛第一名。
裴忱有点事，往操场终点走去，迎面就恰好走来了梁栀意和梁桐洲等人。
只见少女给男生递去矿泉水，和旁人说笑着，眉梢弯弯，面露欢喜。
走近时，梁栀意朝他看了过来。
下一刻，她率先偏开眼。
从他旁边经过。
裴忱握着花名册的指尖微顿，双眸沉了下去。
另一边，待走远后，少女忍不住转眸，看向裴忱的背影。
旁边的梁桐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啥呢？那男生好像是你同桌？”
梁栀意嘟囔：“你问那么多干嘛。”
末了没什么事，梁栀意便回到自己班的大本营找季菲儿。
两人坐在看台上，季菲儿调侃她：“怎么，想通了？不黏着裴忱了？”
梁栀意闻言，脸色蔫巴几分，傲娇道：“我才不找他呢……”
“瞧你那口是心非的样子。”
少女轻哼两声，望向操场，过了会儿就见裴忱从楼下的看台走上来。
他一身白衬衫黑校裤，薄唇挺鼻，透着如远山淡然的气质。
真就像给她下了蛊。
还是一眼就勾住了她。
少女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闷闷地揉了揉鼻尖，不再看他。
她和季菲儿聊着天，过了会儿就见裴忱拿着班级买的水，分别给班上同学发去。
走到梁栀意和季菲儿面前，他把两瓶水递了过来，低沉的声音落下：“要喝水吗？”
梁栀意看到矿泉水的杯壁冒着冷气，男生修长的手指上沾染着几颗水珠。
季菲儿接过道谢，梁栀意没伸手去拿，淡淡道：“谢谢，我不喝。”
她话落，看不见裴忱的脸，只似乎看到面前那双手有一瞬间的停顿。
裴忱收回手，随后离开。
倒不是故意给他冷脸，只是她感觉这两天姨妈要来了，不能喝冰的。
末了她抬起头，认真看比赛。
-
一整天下来，梁栀意没主动和裴忱说话，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谁知，她郁闷的心情竟然还与大姨妈不期而遇了——
第一天运动会结束，晚上她例假果然就来了。
每次一来大姨妈，她整个人就跟被夹了尾巴的小兔子似的，再也没有办法生龙活虎了。
她痛经不严重，但整个人会变得特别疲惫，容易发困。
一晚上过去，第二天早上，她到达班级，没怎么精神说话，就趴在桌面上睡觉，谁也没搭理。
早上赛程开始前，学习委员通知，今早每个人必须把六篇加油稿写完，上午就要收齐，方便下午广播站统计分数。
比赛时间到了后，大家陆陆续续下楼去大本营，然而梁栀意实在难受得动弹不了，便让季菲儿去看。
班级里没剩几个人，格外安静，少女缩成一团坐在后排角落，趴在桌面上写着加油稿，脑中昏昏沉沉的。
半晌，裴忱从后门走进来。
他发现有个东西落在班级了，要上来拿。
走进班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趴着的梁栀意。
他眼底滑过道情绪，走过去，就见少女此刻拿着笔，慢慢地写着加油稿，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睡眼惺忪。
他沉默几秒，忍不住低声问：
“你怎么了。”
梁栀意闻声，转头看到他，怔愣了几秒。
这是这两天他们第一次说话。
随后她摇摇头，重新低下视线：“没有，我就是有点困……”
耳边再度陷入了安静，对方似乎没再在意。
她揉了揉眼睛，正打算继续写，忽而面前突然放过来一瓶红牛。
裴忱轻咳一声：
“喝一点，能提神。”
梁栀意：？？？
给她红牛是什么鬼啊？
她把脸半埋进臂弯，无语地把红牛推走，声音闷得发软：“我不喝……”
“什么？”他没听清。
梁栀意被问得脸颊微红，气鼓鼓地抬头看他：“我是来那个了才难受，又不是因为没精神好不好……”
“……”
裴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脸上滑过一道微妙的尴尬。
裴忱垂下眼，果真看到少女脸色的脸色比往日憔悴许多，鼻尖点着几滴汗珠，唇瓣微微泛白，看过去很虚弱。
他眼底微暗，“那要不要去医务室？”
梁栀意：？
“要是每个女生来例假都要去医院，医院还能站得下人吗？”
这人是什么直男……
梁栀意继续写着稿子，裴忱见此，坐到座位上，去抽屉里拿完东西，转头看到少女昏昏欲睡，可手中仍然握着笔。
他滚了滚喉结，忍不住道：“很难受就睡一会儿吧。”
梁栀意下巴搭在桌面上，揉了揉鼻尖：“不行，我加油稿还差三篇没写，今早就要交。”
沉默半晌，男生道：“我会和学习委员说一声，你可以下午再交。”
她眨了眨眸子，“真的吗……”
“嗯，你睡吧。”
梁栀意抿了抿唇，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时桑寻菱从班门口走进来，看到两人，先是诧异了下，去自己桌面拿个水杯，便走了过来，面露惊讶：
“裴忱，你怎么待在班上？”
“上来拿个东西。”
桑寻菱看了眼趴着的梁栀意，收回眼，笑着看向裴忱：“那你拿好了吗，走吧我们一起下楼，女子八百米决赛就要开始啦。”
梁栀意听到此言，几秒后余光瞥见裴忱站起了身。
她心中的小醋坛子一下子被打翻，一下子把脸转向里头，不想看他们。
他就去和别人看比赛吧。
跟她有什么关系……
裴忱站起身，目光不经意再度落向趴着的少女，眼眸渐深，喉间干涩，末了没说话，转身往外走。
裴忱走下楼，桑寻菱跟在他旁边，故作随口道：“今天早上我们班有很多比赛，班主任让大家尽量都下楼，梁栀意她怎么不下去啊，就待在班上睡觉。”
桑寻菱笑了笑，柔声感慨：“不过毕竟她是新转来的，对咱们班也没什么感情，没有集体观念也挺正常……”
“她是身体不舒服，不是不想下去。”
忽而，裴忱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桑寻菱闻言，脸色僵了僵，干笑两声：“是这样啊，那我误会了……”
裴忱目视前方，眸光淡漠，没再说话。
桑寻菱感觉到他冰冷冷的气场，拳心微微攥紧，神色微敛，只能默默无声跟在他身边。
下了楼，走到大本营里，里头有许多同学边在写稿边聊天。
过了会儿比赛快要开始，有人过来唤裴忱：“走啊，一起看比赛去。”
男生淡淡道：“你们去吧。”
阳光很大，照进大本营里，许多人都热得受不了，跑去树荫下站着，裴忱却拉开椅子，顶着烈日，在大本营里的桌前坐下。
众人一脸疑惑：？？
大家见他似乎有要紧事，便没再打扰他。
-
运动会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而此刻，班级里，梁栀意趴着，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心间还跟吃了酸葡萄一样，酸溜溜的。
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走得近，她还是吃醋得厉害。
他身边不缺女孩子围着他转。
他看到她不舒服，他也没什么反应，转头就走了……
梁栀意承认自己变得矫情。
可这种酸溜溜的心情她控制不住……
好讨厌裴忱。
再也不跟他好了呜呜呜……
梁栀意轻咬着唇，把脸埋进本子里，身上的劳累带着困意一点点将她席卷。
她最后还是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窗外渐渐变得柔和的日光洒在她身上，过了会儿，她揉揉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睡了一觉，她感觉精神了些，她坐直身子，这时就看到学习委员拿着一沓加油稿来到班上。
学习委员看了她一眼，往三四组走来，梁栀意以为她是来催稿的，忙道：“我现在写一下，马上交给你。”
“嗯？写加油稿吗？”
学习委员不明所以：“刚才班长不是帮你写了吗？”
“什么？”
学习委员把手中的稿子随手递给她：“喏，就这几份，你不知道今天外面有多热，我看到他刚才在楼下大本营里顶着大太阳写的，他还让我跟你说一声，你好好休息就行。”
梁栀意接过，就看到有三份写好了的加油稿，字体清晰工整，最上头写着她的名字。
而这个字迹，她最熟悉不过。
是裴忱的。
梁栀意看着加油稿，鼻尖一酸。
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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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别哭了，还很疼么？”...)
chapter 20
十一点多, 上午的赛程全部结束，操场的学生们也渐渐散去。
因为早晨没有其他的事，许多同学没回班级, 看完比赛后就直接去吃饭了。
梁栀意在班上待着休息, 过了会儿, 一个女同学走了进来, 她看到梁栀意，微愣了愣，没说话, 走去座位上。
女生收拾完书包，最后走到梁栀意桌前, 轻声问：“栀意，你怎么还在班上？已经放学了。”
女生名叫丰可儿, 是班里个子最矮的女生, 头发短短的, 脖子有一小块烧伤的疤痕，性格非常内向，平日里和梁栀意并没什么交集。
梁栀意抬头看她，礼貌得唇角勾起一弯浅笑：“我等季菲儿，楼下比赛结束了吗？”
“嗯，”丰可儿看到少女微白的脸色，“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大姨妈来了。”
丰可儿担忧地关心了几句，最后想到什么：“你等等。”
她跑去位置上, 过了会儿拿了一小包红糖姜茶回来, 有些内敛地给她：“我刚好抽屉里还有一包，你可以拿去泡一下, 喝了应该会好一些。”
梁栀意素日和她并未有交集，也没说过话，她道谢接过，心里被突如其来的善意暖到，还有点惊讶，然而丰可儿没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梁栀意感动，九班好多同学都好温暖呀。
她去泡了红糖水回来，慢慢喝着，片刻后，从操场上来的季菲儿走进班里。
她本来今早想在班上陪梁栀意的，是少女非说不用陪，让她下楼去看比赛。
走进班级，季菲儿就看到梁栀意正坐在座位上发呆，双手拿着杯子，侧脸被日光照得白皙透亮。
“栀栀，我回来啦！”
季菲儿跑到她旁边坐下，摸摸她的头，关心问：“你怎么样？身体舒服点没有？”
梁栀意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努努嘴：“刚刚睡了一觉，没什么事。”
“那就好，你这大姨妈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今天的比赛可精彩呢，”季菲儿激动地跟梁栀意描述了一通，最后挽住她的手，“宝，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了。”
梁栀意应了声，故作随意问：“你刚才上楼时有看到裴忱吗？”
季菲儿轻啧，“呦，还想着人家啊？”
“唔……”
“瞧你还是那么在意，我可没看到他，估计早就去吃饭了吧。”
梁栀意心头浮现道淡淡的失落，“那你今早有看到他在大本营吗？”
“今天太阳那么大，待在大本营都能被晒死，我都不知道霖城都十月份了怎么还能这么热，不过我听人说他早上好像坐在里面补加油稿，主要是也就大本营有桌子。”
季菲儿说了一通，不解，“怎么，你干嘛问这个？”
梁栀意托腮盯着桌面，目光微微失焦，轻声道：“他不是在补。”
“嗯？”
“他是在帮我写稿子。”
“帮你写？！”
“他早上中途来班上，刚好看到我身体不舒服，就让我去休息，他本来是说帮我跟学习委员通融一声，但我没想到他直接帮我写了。”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只有冷淡或者不予理睬，但男生却默默帮她做了这样的事。
回顾之前，其实他也帮了她许多的忙，包括上次检查卫生的事，他也维护了她。
季菲儿听完也挺诧异：“这么看来裴忱对你真挺好的，班上也有其他人没写，也没见他都帮忙啊，不过他明明都拒绝你了，怎么还对你这么好啊？”
她何尝不想知道……
梁栀意耷拉下脑袋，心中思绪五味陈杂，甜苦交织，又陷入纠结中。
季菲儿见少女这样，感慨：“我看你还是喜欢他，压根没放下。”
梁栀意瘪瘪嘴，几秒后道：“不想了，咱们吃饭去，我也好饿了。”
“走！吃饭最快乐！”
两个女孩快速收拾完书包，往班级外走去：“中午吃啥，要不要吃黄焖鸡……”
班级无人，陷入一片安静。
五分钟后，刚刚忙完的裴忱上楼，走进班级。
像是下意识般，他先是望向第四组最后一桌。
他却发现少女已经不在位子上了。
他目光微微一顿，走过去，看到桌面空荡荡的，只摆放着她最喜欢的南瓜水杯。
抽屉也空了。
应该是走了。
裴忱敛眸，眼底光影黯淡几分，压下萦绕心头许久的担忧思绪，坐下来收拾书包。
走下楼时，倚在墙边等他的宣夏吐槽道：“你说去食堂吃个饭就回来了，非得上楼拿个书包，麻不麻烦啊？”
裴忱敛眸没应。
末了他走到宣夏身边，瞟了他一眼，“走吧，再不走就只能去食堂吃菜叶子了。”
“欸，大哥，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
中午，季菲儿陪梁栀意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午休了会儿，梁栀意经过半天休息，感觉人舒服许多，身子骨没那么软绵绵了。
下午上学后，她就和季菲儿直接去往操场的大本营。
毕竟是最后半天的悠闲时光，当然得珍惜，还是别待在班上了。
午后的日光透过树荫照在地上，光影摇曳。
赛程快开始前，季菲儿去上洗手间，梁栀意坐在大本营里的椅子上，百无赖聊看着操场发呆。
片刻后，她余光出现道身影。
有几个男生从看台底下走上来，裴忱也在其中，个子高瘦，五官卓越，乌发眸淡，眼尾的泪痣微微泛光。
即使是统一的蓝白校服，也在人群中最为耀眼。
周围有许多别班的女生都朝这个清冷又难靠近的校草投去目光，偷偷犯着花痴。
梁栀意压抑住自己的小心思，低下头，装作没看到他。
另一边。
几个男生走上看台，裴忱听着身旁的人聊天，目光恰好看到大本营里坐着的明眸皓齿的少女，深眸忽而划过道诧异。
男生们走进大本营，有人对裴忱道：“班长，那你记一下这个名单吧，我怕我等会儿忘了……”
梁栀意低头看着手机，几秒后面前落下一道阴影，她抬头见裴忱走到身旁的桌子前，男生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
男生眼眸中宛若装着许多情绪，可也像是无波无澜。
四目相对了瞬，梁栀意红唇轻抿，偏了偏目光。
而后裴忱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去包里拿笔和本子。
梁栀意见到他要写东西，刚打算站起身给他腾位置，谁知少年清哑的男声从头顶落下：
“你坐着吧。”
梁栀意愣了下，只好继续坐着。见他在忙，她也不方便问加油稿的事，只能作罢。
裴忱无声垂眸，注意到她的面色没今早那么惨白，便收回眼，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
这时候，旁边传来班里几个男生的打趣声：
“班长，你看看台那边，有好几个女生都在看你！”
“那看过去好像是高一的学妹，班长魅力果然大啊哈哈哈哈……”
“班长，你快看她们，一个个都好激动啊……”
梁栀意坐着，闻声下意识看过去，果然有几个女生往他们这个方向看来，偷偷地互相给指着裴忱，脸上浮现着花痴的笑容。
裴忱是块香饽饽吗，有什么好看的……
她心里吃味，然而就见裴忱低头写着字，闻声压根没抬头，开口语气冷淡：“和我有关系么。”
大家对裴忱的高冷早已见怪不怪，梁栀意收回眼，想了想，他好像从来没对她这么冷淡过……
-
一个下午，梁栀意基本都待在大本营里。
随着最后老师组接力比赛的结束，全部的赛事都比完了。
傍晚，夕阳的金光洒在操场上。
全校学生集中操场，参加了运动会的闭幕式，老师宣布了各个年段团体总分排名前五的班级以及优秀运动员名单等等，并为他们颁发奖状。
九班拿到了团体分第二名，虽然不是第一名，但大家还是很开心。
闭幕式结束，大家可以放学回家了，班里需要有一部分人留下来帮忙清扫大本营，梁栀意和季菲儿没什么事，也加入进来帮忙。
梁栀意干着活，转眼就见裴忱也在忙前忙后，今天她算是知道了他身为一个班长有多少事情要做。
她也不知道他在这么忙的情况下是怎么抽出时间给她写稿子的。
中途，季菲儿接到了电话，父母来接她，她临时有事就先撤了，其他同学们帮忙完也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几个人在收尾。
梁栀意帮忙把班级队牌放到器材室，等她回来时，就发现大本营只剩下了裴忱、宣夏，还有知眠等两三个人。
她问：“还有要需要帮忙的吗？”
裴忱看向她，低声道：“都忙完了。”
知眠走到梁栀意旁边，眼睛弯成月牙：“栀意，我们走吧。”
少女淡笑着应了声，转头看了眼裴忱，就见他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她心底微微泛起阵微妙，这时宣夏就揽住裴忱肩膀，笑着吆喝：
“走走走，我们一起走啊。”
于是几个同学便一同往校外走去，裴忱今天没骑车来，和他们一起。
宣夏最闹腾，时而和女生们聊聊，时而和男生们打闹，倒是把大家的话题都搅和在了一起。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走到校门口，几个同学各自回家，知眠有车接送也先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梁栀意、裴忱和宣夏。
宣夏看着他俩，笑嘻嘻地拍了拍裴忱肩膀：“我就先走了啊，我跟你们不顺路！你俩慢慢走！不着急！天黑之前肯定能到家！”
两人：“……”
宣夏一溜烟就走没了影儿，只剩下了最后俩人。
两人站在校门口小卖部前，一时间气氛格外微妙。
裴忱单手挎着书包，垂下的视线盯着面前乌发红唇的少女，滚了滚喉结，半晌问：
“你要在这里等车么？”
“今天家里司机没来接我，我得自己回去。”
今天梁家公司有事，所有司机都被派了过去。
“那你怎么回去？”
打车的话到嘴边，梁栀意动了动唇，自然改口：“我坐公交，但我得查查公交站怎么走。”
她刚要拿出手机，裴忱略显不自然的声音响起：“我带你过去吧，最近公交车站换了个地方，手机上可能暂时查不到。”
“方便吗？”
“我也要坐公交。”
她“哦”了声，又慢半拍地补充了句：“谢、谢了。”
天哪她说话怎么这么刻意呜呜呜……
裴忱看到她与从前完全不同的客气态度，神色滑过道情绪，喉间微涩：“走吧。”
于是梁栀意跟着裴忱沿路边马路走着，此时正值附近的实验小学放学，学生们叽叽喳喳结伴而行，人声喧闹。
然而两人之间，却安静得尴尬。
梁栀意平时活泼开朗，和裴忱单独待在一起时，都有很多话要说，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低头时不时看向自己的帆布鞋尖。
裴忱垂眸，看到少女安静走着，纤长又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脸上没什么笑意。
沉默半晌，男生再度开口：“明天早上英语要听写Uint2单词，今早科代表在大本营通知的，你可能不知道。”
梁栀意闻言，了然地点点头，“是Unit2全部吗？”
裴忱刚想要回答，视线恰好看到身后五米开外，两个小学生踩着滑板，声音传来：
“来啊，比比看谁更快！”
“比就比！欸，你抓我干嘛！”
两人边滑滑板，边拉拉扯扯打闹着，其中一人没看前方，快速朝梁栀意的方向滑来。
眼瞧着就要撞上去，裴忱眼疾手快，攥住梁栀意的肩膀，往他自己这个方向一拉。
然而来不及完全避开，滑板还是从她脚边蹭过去了下，梁栀意被猝不及防地拉开，下一刻就感觉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对不起对不起……”
滑滑板的小男生飞快说了句，就继续和朋友说笑着滑远。
梁栀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裴忱松开攥住她的手，墨眉拧起，担忧问：“没事吧？”
他带着她走到马路边，俯身问她有没有事。
梁栀意从小有个特点，痛觉很敏感，而且泪腺很容易被痛感刺激到，说白了就是一个生理性反应，一疼就容易掉眼泪，控制不住。
此刻脚踝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如同钻心一般，裴忱垂眼对上她的脸，就见到少女垂着脸，眼圈发红，眼泪一滴滴砸落下来。
裴忱猛地震住，没看到她脚受伤，以为是他拽她的那一下太过用力，眉峰紧蹙，试图安抚她：“抱歉，是我拽痛你了？”
梁栀意：？这人在说什么……
然而她抽噎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裴忱头一遭感觉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只能一直和她道歉。
半晌梁栀意稍稍缓过来，看着他，边哭边嗔道：“裴忱，你怎么那么笨啊……”
裴忱：？
她指了指自己的聊：“我是脚踝被撞了才疼的，又不是因为你……”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直的直男……
裴忱愣了下，立刻俯身去察看，就见她脚踝那里直接被蹭破了皮，此刻淌着血，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他整颗心仿佛骤然被人捏紧，旋即往周围扫了圏，发现没椅子，只能搀扶着她靠在墙壁，他看到对面的药店，道：“等一下，我去买创可贴。”
梁栀意没反应过来，就见裴忱走去马路对面，片刻后很快回来，手里拿着创可贴和一包纸巾。
裴忱撕开一个创可贴，动作停顿了下，看到她还在抹眼泪，便在她面前半蹲下。
梁栀意见他把创可贴贴在她的伤口上，动作很温柔细致，生怕再弄疼了她。
梁栀意看着他，这几天各样复杂的情感被此刻裴忱猝不及防的举动弄得冲上鼻尖，酸得她眼眶又微微湿润。
弄好后，裴忱立直身子，看到少女晶莹水润的眼眶，仿佛又快要掉下泪珠，女孩子细皮嫩肉，他不知道刚刚有多痛，会让她痛到哭。
裴忱俯身对上她的目光，喉间干涩，神色隐忍而克制，低声问：
“别哭了，还很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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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男友外套)
chapter 21
梁栀意对上裴忱的目光, 他清冷而温柔的语气落在她耳边，再度让她不受控地心跳加速。
唉，她彻底没救了。
哪怕之前坚定, 可一面对他, 她还是压根控制不住对他的喜欢……
末了思绪被疼痛感扯回现实, 梁栀意垂下头, 轻声咕哝：“还是有点痛……”
他把纸巾递给她：“别哭，忍一忍。”
梁栀意揉揉鼻尖，“我没想哭了……”
“那还能走么？”
梁栀意把受伤的右脚慢慢踩在地面, 挪动几步，感觉到勉强可以忍受疼痛, 点点头：“能。”
她踮着脚，一瘸一拐试图往前走, 可却没有能支撑的地儿, 难以保持平衡。
她目光落在男生白衬衫的衣袖上, 指尖动了动，下一刻对方直接把手伸了过来，低沉内敛的嗓音落下：
“扶着我。”
梁栀意心头如被羽毛扫过，几秒后伸手，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两人的距离靠近几分，少女身上的淡淡甜香飘至鼻息，带着葱白指尖带来的柔软触感，裴忱喉间干涩几分，垂眼注意她的脚伤, 带着她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沿着学校外头的校园路往前, 过了会儿，到了家蛋糕店门口, 裴忱看她疼得鼻尖冒出汗珠：“要不要先进去坐着休息一下。”
她微愣了下，点点头。
她也疼得实在走不动了。
于是裴忱带着她走进蛋糕店，在店里靠窗的座椅坐下，她目光落在蛋糕货架上，裴忱注意到：“要吃点东西么？”
“唔……”
被这么一问，她的确感觉到饿了，正犹豫着，下一秒就听到他道：“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买点吃的。”
裴忱把书包放在对面的椅子上，转身离开，梁栀意看着他背影，心头酥酥麻麻的。
她情绪慢慢平复过来后，想到刚刚自己被疼哭的场面，羞耻感这才慢半拍地冒了上来。
她都读高中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疼就想哭……
好丢人，她刚才哭的时候不会很丑吧，裴忱会不会觉得她像个幼儿园小朋友啊QAQ.
她抬手盖住发烫的脸颊，默默消化着。
另一边，裴忱走到收银台点单。
服务员：“您好，要点什么？”
他目光扫向冰柜里琳琅满目的蛋糕，里头的价格并不便宜，他最后挑了款看过去很好看但价格稍贵的蛋糕，另外道：“再来一杯海盐奶绿。”
“冰的还是常温的？”
他脑中思维顿了顿，问：“有热的么？”
“有。”
他便说来杯热的。
而后男生在一旁等着饮料，他目光越过店里的人群，不禁落向窗边坐着的少女身上。
店外霓虹的灯光映入她澄亮的眼眸，她捧脸低着头，五官莹亮，漂亮得如梦似幻。
各样复杂的情绪在心头各样交织。
裴忱抿了抿唇，末了敛下眉眼。
几分钟后，梁栀意坐在位子上，看到他把蛋糕和饮料端了过来，给她。
她看到吃的就一份，诧异：“你不吃吗？”
“我不吃，给你点的，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这个。”
她看到漂亮的蛋糕，眼眸亮起，唇畔微舒展，“嗯，我喜欢芒果。”
她去拿饮料，被杯壁烫了下，很快缩回手，“怎么这么烫……”
他动了动唇，轻咳了声，欲言又止，梁栀意注意到他的神色，猜到了什么——
他不会记得她大姨妈来的事吧？
她心头一暖，又不禁觉得好笑……
这个直男不会是觉得女孩子大姨妈来了，必须要喝这么热腾腾的吧？
然而她压下唇角，没说什么，只吃蛋糕。
裴忱看到少女一口口吃着，心情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好起来，他悬起的心渐渐放下。
半晌，梁栀意抬头看他，轻软道：“刚刚谢谢你照顾我，帮我去买创可贴什么的。”
虽然她这两天有点讨厌他，不想和他讲话，可是刚刚经历了那一遭，她还是很没出息地对他生不起气来。
她想到什么，补充道：
“还有今早……谢谢你帮我写加油稿。”
她今天一直都没有机会和他道谢，“你今天不是说，你去找学习委员让她通融下吗？”
“很多人都没写完，如果要通融可能不太方便。”
他语气顿了顿，胡诌解释道：“我刚好还没写完，顺手帮你写了。”
梁栀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顺手。
她“哦”了声，没说什么，托腮看他，轻声嘟囔：“我下午听到你给我写的稿子中，有两篇都被广播站念了。”
他微微诧异了下，“我随便写的。”
梁栀意吸着奶茶，感慨：“这就是和学霸做同桌的福利吗，那以后我要是不想做作业，你能给我抄一下作业吗？”
他想到什么，淡淡道：“我不行，你可以问问年段里和我同名同姓的那个朋友。”
“……”
好气哦，开学那天抄作业被抓包的事这人还记得！
梁栀意气呼呼瞪他一眼，吃完最后一口蛋糕，休息了会儿后，这时脚痛也缓解了许多。
看着外头天色渐渐黑了，考虑到明天还要上课，梁栀意努努嘴道：“我脚没什么事了，可以走了。”
“还能坐公交么？”
也是……
她这样肯定不方便了。
“我叫车吧。”其实刚刚说要坐公交，私心是想和他多走一段路的，没想到就倒霉受伤了。
叫到车后，司机过来还要一段时间，梁栀意慢慢站起身，拉着裴忱的手臂慢慢往外走，快到门口，她说想买些糕点，便挑了一盒绿豆冰糕和雪媚娘。
最后算完钱，走出门，她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裴忱：“喏，我吃过这家店的绿豆冰糕，味道很好，给你盒，不许不收，算我感谢你的。”
裴忱闻言，只好收下，他陪着她在路边等车，裴忱垂眼看她，淡声嘱咐道：
“伤口先别碰水，回到家可以拿药水擦一下。”
梁栀意莞尔，“你这么关心我呀？”
他滚了滚喉结，没说话。
梁栀意抬眸看向他，心底情绪翻滚，末了开口，正经几分唤他：“裴忱——”
他垂下眼。
路灯下，少女长发被晚风吹得飘扬，眼里染着碎如星辰的光，她直直看着他，红唇弯起，开口：
“我没说我要放弃。”
裴忱闻言，眼底滑过道怔愣。
她这两天是想过不再喜欢他，但是经过今晚，她发现自己还是放不下，就像梁桐洲所说的，只要她认定的事，哪怕多困难，她都一定会去做。
她只是想在最青春的时候，勇敢喜欢一个她想喜欢的少年。
至于结果，她暂时不想考虑。
坦率如梁栀意，既然还喜欢他，她也不打算隐藏，就打算这样直白地告诉他。
她看向他：“你别以为你那天拒绝完我，我就会打退堂鼓。”
裴忱听到她这样说，眸中如墨翻滚，半晌压下所有心绪，低声开口：
“我们这个阶段学习最重要，我们都应该好好读书，没结果的事先不要考虑。”
她轻哼一声，“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读书，我也会好好读书呢。”
“而且——”
“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没结果？”
少女笑容明媚而张扬，现在倒是丝毫不怕他再说拒绝的话。
梁栀意道：“你暂时不同意没关系，反正我追我的。”
裴忱：“……”
梁栀意转眼看到出租车来了，朝他笑道：“那我先走咯。”
少女上了车，车子驶离，裴忱站在原地，脑中回荡着她刚才说的话，紧绷着神色，各样纷杂的情绪彻底搅扰心绪。
-
半个小时后，裴忱回到了家。
家里，裴永厦正在卧室里看电视，看到儿子，问他怎么这么迟回来，饭菜煮好，都放在饭桌上了。
裴忱先去热了下饭，吃完晚饭后，他收拾了下饭桌，把碗洗了。
走到裴永厦卧室，他把今晚梁栀意给他的糕点拿给他：“爸，要不要吃点绿豆冰糕。”
裴忱拿出一块给裴永厦，父亲吃了几口，好吃得点点头，舍不得道：“我就吃一块，剩下的你拿回去吃。”
“没事，我今晚吃得很饱了。”
裴忱让父亲先吃，他走去厨房在电饭锅里定时了下明天早上要喝的粥，最后去卫生间装了一盆温水，拿着毛巾回到卧室。
因为没有办法天天给父亲洗澡，所以裴忱每天都会给父亲擦擦身子。
清洁完，他坐在床边，给父亲按摩按摩腿部，活络筋骨，减少水肿。
虽然父亲很难再站起来，但是总比完全没有知觉好。
裴忱看到父亲腿上有一处红肿，问这是怎么了，裴永厦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我今天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不是什么大事。”
“爸，要不然以后我中午还是回到家给你做饭吧。”
“不要这么麻烦，你好好在学校吃，来回跑很浪费时间……”他坚决不同意，裴忱也不好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裴永厦看向揉着腿的裴忱，开口：“今天下午，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裴忱手上动作一顿。
裴永厦：“你是不是最近都没接她电话？”
裴忱眸色暗了暗，继续手上的动作，“我跟她没什么可说的。”
“她问了问你的近况，说过段时间忙完了，就回来看看你。”裴永厦声音很低，“不管怎么样，她想见你，我是不能拦的。”
裴忱闻言，扯起嘴角，眼底光影很冷：“让她不用来，我不会去见她的。”
当初是她一心选择改嫁，现在生活过得美满富裕，还回来看他干什么？
裴永厦知道儿子的心思，他看着家徒四壁的老旧房间，又想到他们现如今过的拮据生活，心间涌起股心酸：“儿子，其实你当初要是跟着你妈，现在也不用跟着我吃苦了……”
他这个身有残疾的人，没让他的儿子过过什么好日子，反而从小跟着他吃尽了苦头。
裴忱眼眸低垂，神色晦涩难辨：
“我不会跟她的。”
当初，是她先不要他们的。
按摩完，裴忱让父亲在床上躺好，他把电视和灯关了，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窗外夜色沉沉，他走到书桌前，情绪缓和了几分，而后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就看到几条信息。
[栀栀不吃桃]：大师兄，和你说一声，我到家啦，你回到你的花果山没有？
[栀栀不吃桃]：你人呢？
[栀栀不吃桃]：干嘛又不理我了……
裴忱看着信息，良久后回道：到了，刚有事没看到信息。
[栀栀不吃桃]：好，明天见哦裴忱~
少女活泼的语气以及脸上的笑意仿佛能浮现在脑中，裴忱原本沉重的心绪消散几分。
想起今晚的对话，他垂下眼，心中五味陈杂。
以他现在这样，有什么资格谈恋爱。
也没资格去喜欢如此优秀的她。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她清楚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或许就会放弃了，他希望她只是三分钟热度，这样就不会因为他而受伤了。
-
一场秋雨一场凉，随着晚上一场雨降过，第二天周三早上，霖城气温骤降了几度。
早上梁栀意和季菲儿在校门口碰了头。
季菲儿看到梁栀意踏下车，昨晚就得知了少女受伤的她赶紧上前去扶，嗔道：
“你慢点，脚不疼啦？”
梁栀意俏皮地轻轻蹦跶了下：“好多了，又不是扭到，没什么事了。”
前几天的梁栀意像个霜打的茄子，此刻季菲儿看到她再度恢复元气满满的状态，打趣：“昨晚重新和裴忱讲话了就这么开心啊？前两天还口是心非说不想理他呢，我一看就知道你是装的。”
昨晚梁栀意一回家就和季菲儿讲了她和裴忱发生的事情，少女嘿嘿一笑：“你是我闺蜜，你能不了解我吗？”
“所以你真不打算放弃，还要继续倒追他吗？”季菲儿和她走进学校，不解，“裴忱都拒绝了你耶，我要是你，我才不回头呢。”
梁栀意眨着星星眼：“可是我好喜欢裴忱呀，我一定要追到他。”与其矫情地口是心非装作放下，不如直面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且她也要给他点时间，她就不信她这么好，他会不喜欢呢。
“一看你就没喜欢过人，”梁栀意揪了揪季菲儿的小丸子头，“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控制不住的好不好。”
季菲儿末了揽住梁栀意的肩膀，感慨：“栀栀，其实你很勇敢，我特佩服你。”
正是因为梁栀意这样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活在很幸福的家庭里，她才不怕被伤害，所以才有勇气去表达感情。
季菲儿道：“行吧，作为闺蜜，我支持你把裴忱这朵高岭之花摘下！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啊？”
少女悠然叹了口气：“我想了想，毕竟被我这么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子喜欢，他也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我要让他慢慢沦陷，而后彻底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嘿嘿。”
“……”受不鸟这人的自恋了。
两个女孩聊着天，慢慢走到了教学楼，教学楼的公告栏前，许多男生围着在看一张海报，激动地议论纷纷。
梁栀意随意望过去，只瞥到海报上画了个篮球，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他们在看什么呢？”
季菲儿也扫了眼，“不知道，好像是什么球赛吧？”
梁栀意“哦”了声，不怎么感兴趣，便收回了目光。
最后两人走到班级，分开后梁栀意走去第四组最后一桌，就看到裴忱已经来了。
她眉眼一弯，走过去，就听到宣夏和裴忱说话的声音：“机会难得，那你会报名吗……”
宣夏说着话，抬头看到梁栀意：“诶，栀意你来了——”
梁栀意坐下，放下书包，眼眸弯弯：“早呀。”
桌前，白衬衫黑校裤的裴忱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转头就对上少女明媚的笑颜，眼底只倒映着他：“裴忱，早上好呀。”
想起昨晚她对他说的话，裴忱感觉到此刻她看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调仿佛都带上了特别的意味，若有若无，仿佛在勾人。
裴忱偏开眼，保持淡漠地应了声。
下一刻，他下意识又看了眼她受伤的右脚，就见伤口上贴着个小黄鸭的创可贴，有点可爱。
宣夏暂时转过身去，梁栀意把书包放进抽屉，就听到旁边传来裴忱的声音：“你脚，怎么样了。”
梁栀意笑得倾身向他：“裴忱，你在关心我吗？”
“……随便问问。”
她噢了一声，压下翘起的唇角，可怜兮兮道：“疼，特别疼，裴忱，我今天走路都特别困难呢。”
裴忱转头看到少女一脸难受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想到她昨天哭，他道：“那早上你和班主任请下假，不要下楼做课间操了。”
“嗯嗯。”
梁栀意因为姨妈来了，还是有点疲惫，早读课还没开始之前，她就趴在位置上看书。
过了会儿早读铃响了，裴忱还在装水没回来，桑寻菱走了过来，对梁栀意道：“栀意，麻烦你把你旁边那扇窗户打开。”
梁栀意诧异了下，桑寻菱直直盯着她，淡声解释：“好多人在班上吃早餐，味道太大了，等会儿英语老师肯定进来要说，先通通风吧。”
桑寻菱是今天的执勤班委，需要管这个。
梁栀意的确闻着味了，把窗户打开，外头一股凉风一下子吹了进来，带着噬骨的凉意，吹得让身子一抖。
她指尖缩了缩，只开了半扇，桑寻菱道：“开大一点，这样没效果。”
桑寻菱一直催逼，梁栀意只好把窗户开大点，她感觉自己站在风口上，都要飞起来了……
风呼呼地吹进来，梁栀意转眼看向桑寻菱，语调微冷：“这样可以了么？”
桑寻菱点点头，唇角微勾：“等早读课结束再关小吧。”
她走后，裴忱刚好装完水回来，一坐下来就感觉到风吹过来，他转眼看到冷得缩成一团的梁栀意，微诧异，淡淡开口：“把窗户关小点。”
梁栀意眉眼耷拉下来，努努嘴：“副班说班级味道很大，要开窗户。”
他眉峰微蹙，“不用开这么大。”
于是梁栀意毫不客气地把窗户关小了些。
反正班长开口，她当然遵命了。
不过窗户毕竟开着，此刻风吹进来，梁栀意穿得不算厚，半边手臂裸/露在外，加上大姨妈来了，她还是感觉很难受。
少女抱着双臂趴在桌面上，转眼看向裴忱，轻轻叹了口气：“裴忱，我好冷呀……”
裴忱转眼看向她穿着的衣服，道：“你不会多穿点？”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没觉得冷，唉……”
他没理她，她郁闷地转过脸，向里头趴着，她冷得打了个喷嚏，正轻揉着鼻尖，忽而就看到面前放过来一件校服外套。
裴忱低低的声音传来：“刚洗过的。”
梁栀意瞬间笑了，拿过外套直接披上，就闻到独属于男生的干净的衣皂香，令人舒适。
恰好这时桑寻菱走过来，巡逻班级秩序，梁栀意晃着宽大的袖子，桑寻菱看到她穿的衣服，微微愣住。
少女倾向裴忱，嘿嘿一笑，嗓音轻快：
“谢谢裴忱的男友外套。”
裴忱耳边瞬间灼烧起热度。
男友外套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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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还是抵挡不住她这么可爱...)
chapter 22
少女浅浅气息如羽毛扫过耳边, 瞬间撩起一片热度。
听到“男友”二字，裴忱呼吸一滞，握着笔的指尖收紧几分, 开口的声线紧绷着：“别乱说。”
“噢。”
她嘿嘿笑着应了声, 温软白皙的脸埋进他外套袖子里, 眉眼弯起：“裴忱, 你衣服真好闻耶。”
“……”
他衣服哪有什么香味？
不过梁栀意指的不是什么香水味。
她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衣皂香，但是味道干净清冽，让她一闻就知道是他。
她想到什么, 歪头看他：“裴忱，你喜欢栀子花吗？”
裴忱视线微顿, “怎么了。”
“我可喜欢栀子花了，我听我爸妈说, 他们给我取‘栀意’这个名字, 就指的是栀子花的花语, 对了，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裴忱垂眼，脑中浮现出曾经查到的花语——
纯洁美好，坚强善良。
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
梁栀意见他不说话，轻哼一声：“我就猜到你应该不知道。”
她和他讲完，裴忱反应平淡地应了声，随后问：“你古诗背完了吗？”
“……”
她默默闭上了嘴巴。
半晌，裴忱难得没听到她声音, 视线不禁转过去——
只见他校服外套在少女纤瘦的身上显得格外宽大, 此刻她正趴在桌上专心背古诗，睫毛一眨一眨, 像两把小扇子。
有时像是勾人的小狐狸。
有时又像个小朋友。
裴忱收回目光，强制自己不再看她。
片刻后，语文老师来到班上，她刚刚在办公室忙事情，随后她让大家快速拿出作业本，开始默写古诗：“我们再抽两个同学上台在黑板默写啊。”
全班同学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把自己变透明。
语文老师扫了班级一圈，最后道：“栀意，还有张鑫，你俩上来。其他人自己默写自己的啊，不要抬头看。”
梁栀意闻言，赶紧看了两眼书本，随后走上台。
当少女站到黑板前，班级里许多同学看到她穿着件宽大宛若像裙子的男款校服外套，面露诧异。
宣夏和樊高也注意到了，宣夏震惊地转眼看向后排的男生：“我靠，梁栀意身上的校服是你的吗？！”
“……”
裴忱默写的笔顿了顿，眼眸深深，没回应。
宣夏惊掉下巴：“卧槽你默认了！你竟然把外套借给女生穿！”
简直活久见！
宣夏大声嚷嚷得周围几个男生纷纷转头过来，一个个都听到了，瞬间八卦起来。
裴忱没解释，这件事更显得暧昧，大家震惊得口耳相传，班级里一下子掀起小范围的轰动，对他和梁栀意的关系议论纷纷。
宣夏朝裴忱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问：“裴忱，你和梁栀意到底啥情况啊？前两天运动会你俩都没说话，今天你竟然把外套给她了？你赶紧跟我说说，我急死了。”
裴忱冷淡抬眼看他：“急你就去上厕所。”
“……”我踏马。
宣夏冷嗤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越不说，你心里就越有鬼！”
男生眼神变了变，充耳不闻地继续写着。
这时，班级里，关于梁栀意的外套议论声渐渐传开，前排，桑寻菱抬头直直盯着少女。
她何尝不知道这衣服是谁的。
她刚让梁栀意把窗户打开，转眼她就披上了裴忱的外套，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裴忱怎么可能把外套给梁栀意，肯定是梁栀意去要的……
桑寻菱面色微冷，握着笔的手用力得微微发白。
黑板前，梁栀意写完最后一个字，最后放下粉笔，悠哉地晃着宽大的袖子，走下台。
坐回位子上，她凑向裴忱，软声唤他：“大师兄大师兄，你帮我看看我默写的对不对。”
小麻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末了裴忱抬头看向黑板，半晌道：“‘慕宗悫之长风’的悫写错了，底下是心字底。”
梁栀意抬眼看了黑板，又看了眼书本，了然地啊了声，“还真写错了。”
梁栀意扶起笔在书本圈了下，而后一本正经问他：“裴忱，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写错吗？”
他看她一眼，“不知道。”
“都怪那颗心被你偷走了。”
裴忱：“……”
他就不该搭理她。
梁栀意笑开了怀。
好土哦，不过看到他被她无语的样子又好快乐哈哈。
过了会儿，老师让大家订正完上交，早读课也结束了，季菲儿拿着水杯过来找梁栀意，少女便和她一起去装水。
走出班级，季菲儿见周围没同学，憋不住好奇问她：“你身上这件外套哪来的啊？别告诉是裴忱的。”
少女笑容恣意，“就是裴忱的呀。”
“真是他的？！”
“有那么难以置信吗？”梁栀意努努嘴，“而且我怎么可能会穿其他男生的外套。”
她也懂得避嫌好不好。
两人装完水，折返往班级走去，季菲儿还停留在震惊中：“裴忱那么高冷的人竟然会借给你外套？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梁栀意捧起白若凝脂的脸，水眸弯成月牙：“他看我冷，就主动借给我啦，果然他还是抵挡不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臭不要脸。”
梁栀意幸福地感慨一声，“裴忱真暖。”
越来越喜欢他了嘿嘿。
季菲儿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暖形容裴忱，简直一个大离谱。
梁栀意心情极好，步伐轻快地走回班级，就刚好撞见裴忱正站在后黑板前，和出黑板报的同学交谈。
她刚蹦跶着，就对上裴忱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完了。
她刚还骗他她脚还很疼……
同学走后，裴忱静静看向她，少女四肢僵住，随后慢动作地拖动着受伤的左腿，心虚得移开目光，嘟囔：“我就刚刚复健了下腿，感觉还行……”
裴忱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材料：
“嗯，蹭破皮，复健。”
“……”
梁栀意自知理亏说不过他，干脆不装了，走去座位坐下。
后脚裴忱也坐了下来，她趴在桌面，把脸半埋着看他，气哼一声：
“把你外套据为己有。”
“……”
裴忱转头看到少女傲娇的表情，心间微微发痒了瞬，面色仍旧无波无澜，不搭理她。
梁栀意去做自己的事，前排的宣夏看到裴忱回来，转过身问：“怎么样，你想好了吗？这次校际篮球赛你要参加吗？”
裴忱看着课本，半晌沉静开口：“会去。”
宣夏笑了，“太好了！”
“那你记得今天去找一下校队的教练啊。”
“嗯。”
-
下午第二节本来是音乐课，但是音乐老师临时有事，就让大家待在班里自习。
上课后，班级陆续安静下来。
梁栀意做着今天的作业，五分钟后发现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的，刚刚下课后就见裴忱出去，此刻到现在都没回来。
就算去洗手间也不用这么久吧？
梁栀意疑惑地时不时看向门口，迟迟不见裴忱踪影，忍不住叫宣夏：“你知道裴忱去哪里了吗？”
宣夏转头看她，“怎么，这么牵挂班长啊？”
梁栀意眉梢挑起，“知道还不快说？”
男生笑，回答：“他好像是去找校篮球队的教练说参加校际篮球赛的事。”
梁栀意诧异，“什么篮球赛？”
“你不知道吗？海报前两天都贴在公告栏上了。”
宣夏说霖城每两年会举办一次霖城校际篮球赛，霖城一共有三十二所高中，每所高中都会派出一只校队参加。
霖城的篮球氛围一直都很不错，因此对于这场盛大赛事，各个高中都非常重视，都在认真筹备。
如果能拿到冠军，对于学校来说绝对是个大荣誉。
难怪今天梁栀意看到许多男生都围着公告栏看，她听闻宣夏所说，半信半疑：“裴忱还会打篮球？”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裴忱不会打球？”宣夏像是听到了句笑话，“你不知道他打球有多牛逼吗？！”
梁栀意：？？？
“以前有人叫他篮球天才，初中时候在学校就很出名了，因为他打球打的好，喜欢他的男生海了去了，女生更是不计其数。”
想起曾经，宣夏感慨一声，又道：“不过后来，因为……反正他上高中后就没怎么打了，你不知道也正常，你要是看过他打篮球，绝对会成为迷妹。”
梁栀意被这么一说，好奇起来，裴忱那么内敛清冷，看过去只会读书，在篮球场上会是什么样？她根本无法想象。
宣夏感慨：“这次他要是能参加校际篮球赛，你就能看到他打球了。”
嗷……
她还挺期待的呢。
-
另一边。
午后，光影摇晃。
裴忱走去校篮球队的教练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他敲了敲门，里头沙发上，教练孙京正和领导聊着天。
闻声转头，孙京看到门口的男生，惊愕：“诶，裴忱？”
裴忱走进去，颔首和他们打招呼，而后表明来意：“孙教练，我想问问……我可以参加今年的校际篮球赛么？”
孙京闻言，激动地拍了下手，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我刚刚还和江副校长，也就是我们这位领队提到你，我正打算找你，没想到你就找来了……”
裴忱眼底滑过道诧异，和孙京旁边的江校长问好，最后两人让他在沙发上坐下。
江校长一直都听闻过裴忱的名字，和蔼一笑：“刚刚孙教练还和我聊了些你以前打篮球的情况，没想到你读书这么棒，篮球还打得很不错。他也希望你这次能加入校队代表我们学校出战。”
孙京对裴忱道：“刚好你也来了，我们就想了解下你目前的情况，毕竟你很久没参加正规比赛了，你的腿伤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事，孙京也很惋惜，在裴忱初中时，他就听说了这个篮球苗子，可因为那次意外，男生一下子跌落谷底，巅峰不再，高一进来时也没选择参加校队。
“篮球我一直都在保持练习……”
裴忱讲了讲自己的近况，最后提到腿：“我的腿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不会影响我参加比赛。”
裴忱腿伤好了，的确是个好消息，孙京激动：“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过来找我们，太好了。”
孙京欣慰又感动，毕竟裴忱能参加，对于整个校队来说，绝对是添了一张王牌。
不过光说不练假把式，孙京末了道：“现在我刚好有空，要不一起去篮球场，让我们看看你现在的状态？”
毕竟说得再好，也得看看现在实际的水平。
裴忱应下，于是孙京也邀请了江校长，三人便往去篮球场。
-
时间很快过去，第二节下课铃响。
高二九班里，梁栀意刚好写完了卷子，过了会儿就见裴忱回到班级。
男生不知刚刚是去干了什么，此刻白衬衫被汗染湿，前襟微微贴在身前，额间滚落下汗珠。
在位子上坐下后，拿起矿泉水，旋开瓶盖喝着，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热度。
宣夏看到他，转过来，“怎么样？孙教练答应了吗！”
裴忱喝完水，舔了舔薄唇上的水珠，低喘了几声，嗓音带了几分运动过后的哑：“应该没什么问题。”
“牛逼！那什么时候第一次训练？”
“孙教练说是周五，具体时间会通知。”
“行……”
宣夏转过去后，梁栀意趴在桌面看他，笑意点起：“大师兄，我刚刚听宣夏讲，你要参加篮球赛呀？”
裴忱转眼看到少女眨着星星眼，一脸崇拜期待的样子，他心头泛起阵微妙，随后应了声。
“没想到你篮球打得那么厉害，我之前都没看过呢，我好期待呀。”
梁栀意看向他，嗓音轻软：“裴忱，你要是参加比赛，我就是你头号粉丝，永远都支持你。”
裴忱闻言，眼底情绪翻滚，心底泛起阵自嘲。
连他都不知道他现在到底还能不能回到从前的状态，她压根都不了解，怎么对他有这么大的自信。
他转头看到她满眼的真挚，末了没说话。
-
时间晃眼而过，又到了周五。
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这一周依然是自由活动，梁栀意和季菲儿照例去打羽毛球。
本来少女还在期待今天还能不能和裴忱一起打球，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宣夏和裴忱都没来球场，在其他地方也看不见人影。
梁栀意也没非要粘着他，便专心和季菲儿打着。
下课后，两人放完球拍，走去看台拿书包，刚好就见到裴忱手里拿着篮球，和宣夏从室外篮球场那边走来。
走到面前，梁栀意看到他俩，诧异：“你们刚刚是去打篮球了？”
宣夏抬起手背擦了擦汗，笑得酣畅淋漓：“是啊，我们刚刚去练习了。”
诶……
可惜她错过了看裴忱打球的机会。
宣夏说要去小超市买水，于是四人便一起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梁栀意走在裴忱旁边，期待问他：“裴忱，你等会儿怎么回去？”
她今天刚好没让司机来接。
裴忱喝着水，淡声开口：“我和宣夏要去篮球馆，今天是训练。”
她叹了口气：“好吧，我还想和你一起走呢。”
裴忱垂眼，看到她失落的表情，就想起周二晚上和她一起走的场景。
她和他在校外的交的确不多。
四人路过小超市，季菲儿说想吃烤肠，梁栀意便陪她进去。
走进去，梁栀意看到琳琅满目的货架，嘴巴一馋，便去挑了好几包零食。
离开小超市，其他人还没出来，梁栀意走到在门口等着的裴忱面前，笑意妍妍：“裴忱，我给你买了好吃的哦。”
梁栀意去袋子里挑着，“我买了薯片，你要吃哪个口味？番茄还是烧烤？还是这个？”
少女眸光亮亮，缠着他非说要给他一包，最后裴忱只好开口：“番茄吧。”
她正找着，旁边就传来低沉的男声：
“梁栀意——”
她转头就看到梁桐洲，他和同学走着，刚好从这里经过，男生个子很高，穿着球服，肩宽窄腰，唇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
梁栀意走过去到他面前，梁桐洲看向她，又转眼看到裴忱，意味深长问：“你在这儿干嘛呢？”
与此同时。
裴忱掀起眼皮对上梁桐洲的目光。
运动会那两天，梁栀意和他亲昵的互动忽而再度浮现在裴忱脑中。
梁栀意心虚地瞪了回去：“你管我干嘛？你还不回家？”
“我等会儿要参加校篮球队的训练，没那么快。”
“啊？你不会也要参加那个校际篮球赛吧？”
梁桐洲眉梢微挑，“我是校队的人，参加篮球赛有问题？”
梁栀意也知道她弟打球也很厉害，“噢”了声，暂时没提裴忱的事，下一刻梁桐洲低头看她袋子，“你买了什么，给我吃点儿，我饿了。”
“就薯片……”
梁栀意分给他，梁桐洲随手拿了包番茄口味的。
而后他抬手拍了下梁栀意的头，勾起唇角教育道：“你赶紧回家去……”
梁栀意嗤他：“你还管起我来了。”
“走了。”
梁桐洲走后，梁栀意走回裴忱面前，见番茄口味的被梁桐洲拿走了，她只好拿出包烧烤味的薯片给他，梨涡点起：“番茄刚刚被拿走了，那你拿这包吧……”
裴忱转头看到宣夏从小超市走出来，没伸手接过，眉眼莫名平添了几分冷意，转身离开，丢下一句：
“我不吃膨化食品。”
梁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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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你占我便宜。”...)
chapter 21
梁栀意看到裴忱莫名变得冷淡, 脑袋里一片问号。
上一秒他还说吃番茄味薯片的，转头之间又说不吃膨化食品了。
这人咋还川剧变脸呢……
这时季菲儿也和宣夏一起从小超市走出来，宣夏看到裴忱先走了, 和她们挥手道别：“我们就先去篮球馆了啊。”
“好, 拜拜啦。”
宣夏追上裴忱, “你也不等我一下。”
裴忱抿着唇, 几秒后不禁回头，只见梁栀意仍站在原地，夕阳洒在少女姣好的面容上, 如凝脂的肤色如染上金光。
她恰好对上他的目光，朝他弯起眉眼, 笑眼乌浓，明媚得宛若一眼能让人沉醉。
她是不是对所有男孩子都这样笑。
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裴忱脑中一闪而过, 便很快被他丢弃在脑后, 他敛眸压下目光, 转身离开。
过了会儿，两个男生走进体育馆，裴忱就看到室内篮球场里，几个男生正在打球。
梁桐洲在其中格外显眼。
“桐洲牛逼……”
男生在场中肆意奔跑，投进一个球，他笑着和队友们拍掌，气质张扬不羁。
裴忱收回眼，先和宣夏去换球衣，过了会儿, 教练孙京来了, 宣夏换好衣服就先去馆内。
五点时，校队所有队员集合。
随后他们看到教练走进馆内, 领着一个男生，有许多人一眼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高二的年级第一，裴忱吗？！
顿时队内有几个认识裴忱的男生激动地鼓起掌来：“我去，裴神竟然真来了！！”
教练领着裴忱走到大家面前，扫视一圈后开口：
“今天训练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啊，我们校队要加入一位新的成员，裴忱。”
掌声响起，裴忱和大家问好，教练让他入队，而后道：“那随着裴忱同学的加入，我们一中这次参加霖城高中篮球联赛的全部队员都到齐了啊，接下来，我先划分一下一队二队的人员名单。”
一个篮球队完整共有十二个人，不过每次上场比赛只有五人，其中一队是主力队伍，二队为替补队伍。
孙京宣布道：“一队里，一号位裴忱，二号位梁桐洲，三号位宣夏，四号位王伟博，五号位蓝志。二队中……”
裴忱所分配的一号位，也叫控球后卫，是执行教练战术的核心，负责组织进攻和掌握着进攻节奏，是整个队伍的灵魂。
听到教练这个安排，梁桐洲和几个不认识裴忱的队员忽而愣住。
这男的什么来头，直接进校队不说，一进来就拿了一队的一号位？！
原本的控卫，也是和梁桐洲配合得很好的男生被调到了二队，梁桐洲眉峰蹙起：“几个意思？”
一时间队伍中议论纷纷，最后宣读完名单，孙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道：
“这次比赛的名单是我和几个老师，还有领队一同定下的，不管是分配到一队或二队，我希望大家不要有心理包袱或者不愉快，因为我们共同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在这次比赛中取得最好的成绩，那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名单就这样定下了。”
“第一场小组赛是十一月中旬，现在距离比赛的这段时间，我们要多多训练，主要是让你们储备体能，纠正一些技术细节，最重要的是团队配合和战术制定，大家在一起要磨合一下。”
孙京初步和大家讲了训练安排后，先进行了一个小时的体能训练。
中途休息时，几个认识裴忱的男生上来和他说笑打闹：
“宣夏说你会来校队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没想到真把你盼来了！”
“裴神，从初中开始我就想和你一起打比赛了，你实在太厉害了……”
裴忱和他们聊着天，大家如同未见的老友，气氛放松自在，过了会儿，梁桐洲和另外几个男生走了过来。
走到面前，梁桐洲目光落在裴忱身上，认出来他就是她姐之前提到过的学霸同桌，扯起嘴角，漫不经心道：“既然以后是队友了，就互相认识下吧，我叫梁桐洲。”
裴忱掀起眼皮，凉薄的眸落在他身上。
随后开口，淡声打了句招呼。
梁桐洲见他不爱搭理人的高冷样子，拖腔带调道：“也不知道我们学校到底是重视还是不重视这次比赛，竟然临时加了新人进来，我挺期待的，应该特别厉害吧？”
裴忱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莫名的火/药/味在空气中蔓延，宣夏感受到了，忙笑着出来圆场：“大家现在是队友，肯定要互相磨合，比赛输赢是团队的事，咱们每个人都很重要啊。”
旁边有男生轻飘飘道：“那就希望，不要有拖后腿的就好。”
末了梁桐洲等几个男生走去一旁，宣夏拍了拍裴忱的肩膀，“你别生气，其实我们队的人都挺好的，可能是你刚来，他们对你不太了解。”
“没事。”
“就刚刚那个梁桐洲，人还是很开朗友好的，可能是因为你顶替了他朋友的位置，他一时间不服气，对你语气冲了些。”
宣夏道：“他是今年刚来我们校队的，别说，篮球打得很好，而且长得帅，特招女孩子喜欢，以后你俩就是咱们校队颜值的牌面了哈哈哈哈。”
听到那句“特招女孩子喜欢”，裴忱脑中掠过什么，敛眸，眉眼低沉深邃。
过了会儿教练喊了集合，宣夏道：“走吧，我们过去。”
-
第一次训练，教练让大家练习了两到三人的传球配合训练，以及一些基础的配合训练。
训练结束后，大家便可以回家了。
裴忱骑着车回到小区时，天边已经挂起了一轮弯月。
回到家，打开门，他走进去换好鞋子，裴永厦推着轮椅出来，看到他：“回来了啊。”
裴忱转头看他，“爸。”
“饭吃了吗？我去给你热饭。”
“没事，我自己去。”
裴永厦到他面前，看到他一身汗，诧异：“你说今晚学校有事，你这是去干嘛了？”
裴忱敛眸：“我加入了校队，过几周要参加霖城的高中校际篮球赛。”
“篮球赛？可是你那腿……”
“我腿已经没事了，可以打。”
“可以了？可是手术……”
“从初三到现在，我每天都在复健，爸，我不需要做手术，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你这好久都没想着要打比赛了，怎么突然要去？”
裴忱垂眼，声线微哑：“这是我高中唯一一次的校际赛，我不想错过。”
从初中知道这个校际篮球赛起，他就一直期待能参加，这也代表着每个高中的荣誉，也代表着自己，无论要付出什么，他都不愿意让自己留下遗憾。
而且他这次打算参加，就是冲着冠军去的。
知子莫若父，裴永厦何尝不知道篮球对于裴忱意味着什么。
裴永厦笑了，末了道：“行，爸支持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一点，一定要注意腿，别让自己太累。”
裴忱眼底染上光亮，应了声。
最后裴永厦让裴忱先去冲个澡，他来热饭菜就好，裴忱应下，拿着书包走回了房间。
-
夜色渐深，梁家别墅里，梁栀意看完这周刚更新的综艺，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忽而楼梯口传来声音，转眼一看，是梁桐洲回来了。
梁栀意眼眸一亮，叫他：
“回来啦，你们训练这么迟啊？”
梁桐洲应了声，“我先去洗个澡。”
梁栀意本来有好多话想问他：“哦，你先去吧……”
过了会儿，梁桐洲冲完澡，换了身家居服，走回客厅，梁栀意给他倒了杯水，“阿姨已经在准备你的饭菜了，等会儿就能吃。”
梁桐洲嗯哼了声，刚要回房，就被梁栀意叫住：“你在这里随便坐会儿呗……”
他轻笑了声，“你平时不是不爱搭理我？今天怎么了？”
梁栀意心虚：“瞎说，我什么时候不爱搭理你了。”
梁桐洲在她旁边坐下，梁栀意笑着凑上去，“今天你们训练怎么样啊？”
“说吧，你具体想问谁？”
“……”这人这么了解她干什么？
“你是想问你那个叫‘裴忱’的同桌吧？”
少女心虚地摸摸鼻子，“没有，我就是疑惑，他是加入你们校队了？”
“是啊，”想到这事，梁桐洲心里就不爽，“这人谁啊，一进来就是核心位置，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走后门了。”
话刚说完，梁桐洲脑袋就被敲了下，梁栀意瞪他：“你怎么说话呢？”
梁桐洲：？
“裴忱才不会走后门呢好不好，说不定他的球技吊打你。”
“你胳膊肘往哪儿拐啊？”
“我这是说实话，你又不了解他，别随意揣测。”
梁桐洲更不爽了，直盯着她：“我怎么发现，你特别护着他啊？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梁栀意神色一顿，连忙否认：“你别瞎说好不好，我和他是朋友，我当然要为他说话了……”
这时保姆上楼，让梁桐洲可以下楼用餐，梁桐洲便没再继续往下想，“我下楼了。”
梁栀意拉住他，“对了，你们校际球赛有没有需要什么其他岗位啊？就是普通同学能报名的。”
“有啊，后勤队或者啦啦队什么的，你要参加？”
“唔，我就先了解一下……”
梁桐洲走后，梁栀意考虑了番，打电话给季菲儿。
“啊？你要参加后勤队？”季菲儿听到少女的话，惊讶，“因为裴忱啊？”
梁栀意嘿嘿笑，“反正你要有空就陪我一起参加嘛，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你不去参加啦啦队吗？你初中时候就是啦啦队的。”
“累了想换一个，而且我想离裴忱近一些嘛。”当个后勤人员，还能帮助到他，多好。
季菲儿看她被裴忱迷成这样，直呼无语，梁栀意软磨硬泡她半天，季菲儿不太愿意，梁栀意闻言，末了轻叹声气：“算了，你不愿意去也没事，不过呢，我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弟也在校队。”
“你弟也在？！”季菲儿立刻改口，“那我也去！”
“你刚刚不是还不乐意吗？”
季菲儿笑眯眯：“你别误会，我就是想了想觉得挺有时间的。”
梁栀意轻笑一声，“行，那就约定好了噢。”
-
于是季菲儿和梁栀意一起报名了后勤队，周末过去，新的一周即将开始。
周一早上，因为起得比较早，梁栀意稍早一些到了学校。
走进班级，他们这周已经换了座位，移到了第一组最后一桌。
班里只来了几个人，她看到裴忱的书包放在桌上，人却不在，估计又去忙事情了。
坐下后，她拿出语文课本，撕开个棒棒糖咬进嘴里，开始预习。
同学们陆续到班，过了会儿裴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沓实践报告，发下去让大家按照固定模板填一下，今天要交。
梁栀意看着他，心情瞬间伴随着棒棒糖的味道甜了起来。
裴忱坐回位子上，把传到他们这桌的报告放到梁栀意面前，见她一直看着他笑，眉间微微一抖：“你笑什么？”
她收回目光，轻快道：“因为看到某人，心情就好了起来呀。 ”
“……”
裴忱不是傻子，听不出这话在暗示谁。
他神色微顿，保持平淡道：“赶紧把报告填了。”
少女看着实践报告，她趴在桌面，苦恼道：“这要写的内容也太多了……”
她动笔慢吞吞写着，过了会儿裴忱写完收起来，梁栀意见此，往他桌边挪了挪，朝他眨眨眼睛：“裴忱，你能不能帮我写一下……”
“为什么。”
梁栀意皱巴着小脸，可怜兮兮道：“我今天右手不知道怎么了，特别酸，都拿不稳笔。”
他转眼就对上少女趴在桌面，脸颊软软，杏眸亮亮，像极了小饼干找他要鱼干时的模样。
她揉了揉因为吸棒棒糖而腮帮子发疼的脸，“裴忱，求求你了，而且我脸还特别疼，太难受了……”
“……”
脸疼和写字有什么关系？
梁栀意眼巴巴看着他，几秒后见他低头看着课本，把手掌摊到她面前。
少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下一刻把下巴轻轻搭在他了干燥宽大的掌心，“嗯？”
裴忱正看着课本，忽而就感觉掌心一重，肌肤柔软的触感传来，他转眼就看到少女把脸搭在他手上。
裴忱很快收回手，冷哑着声道：
“我是让你把实践报告拿过来。”
“……”
梁栀意脸颊发红，几秒后镇定地“哦”了声，“我以为你说我脸疼，你要揉揉我的脸呢。”
她把脸半埋起来，咕哝一声：“占我便宜。”
裴忱：“……”
最后裴忱还是拿走她的实践报告，帮她写着，过了会儿梁栀意要去装水，就拿走他的水杯，说帮他一起装了。
半晌桑寻菱走过来找裴忱，温柔问他：“裴忱，这一块要怎么写呀……”
桑寻菱见梁栀意不在，就直接在她位子上坐下，裴忱淡声回应几句，桑寻菱道：“我想看看你写的。”
桑寻菱拿过他桌面上的报告，却看到上面的名字是梁栀意的，眼底一怔：“你帮梁栀意写吗？”
裴忱淡淡道：“刚好有空。”
桑寻菱脸上笑意渐敛，干笑两声：“栀意真活泼，跟哪个男生都能相处得来呢……”
裴忱没回应，“你先看一下报告吧。”
桑寻菱应了声，几秒后面前就放下了一个水杯，她抬头看到梁栀意站在旁边。
对上梁栀意的目光，桑寻菱只好起身，梁栀意坐下来，把裴忱的水杯放到桌上，笑道：“裴忱，把水给你装好啦。”
男生道谢了声，梁栀意便继续和他说话，桑寻菱见此，把报告还了回去，攥着掌心离开。
回到位子上，朋友看到她脸色很差，“菱菱，你怎么了？”
“……没什么。”
桑寻菱低头，末了很快安抚自己。
就算他们再好，也可能只是朋友的关系，是梁栀意贴着裴忱，他那样高冷的人，不可能会喜欢梁栀意的。
绝不可能。
-
上午时间匆匆过去。
下午第三节本来是音乐课，但英语老师有事，便让方丈来代课。
反正自打上学，莫名其妙请假的总是体育老师、美术老师或者音乐老师……
上课后，方丈难得不讲新课，而是让大家拿出练习册来做，他坐在讲台，批改着周末的作业。
讲台下，班里时不时响起窃窃私语的交谈声，有人偷偷聊天，有人偷偷下着五子棋。
梁栀意边写着作业，把下午刚拆封的抹茶饼干推给身旁的人：“裴忱，要不要尝尝？”
裴忱手指推了推鼻梁上搭着的眼镜，正做着自己买的练习卷，没分给她视线：“不吃。”
梁栀意和他搭话：“那等会儿下课，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买吃的？”
“不去。”
“那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装水？”
“不装。”
“……”
梁栀意见他高冷三连，“哦”了声，身子往桌面上一倒，抱着双臂缩成一团，连叹了好几声气。
半晌裴忱闻声转眸，看到她蜷缩的模样，难得问：“……你很冷？”
她耷拉着脑袋，“生活在藏区，能不冷吗？”
霖城地处南方，今日室外温度25度，裴忱微微诧异，“什么藏区。”
她呵呵一声，“以你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形成的高海拔低气温地区，堪比青藏高原地区。”
裴忱：“……”
前排宣夏听到声音，耐不住安静做作业的心，转过头，压低声音笑问：“你俩在说什么呢？”
梁栀意托腮，随口念叨：“在说‘呀啦索’的事情。”
“哈？呀啦嗦是什么东西？”
她低头在草稿纸上画着，轻哼起来：“呀啦嗦，那就是青藏高原……”
宣夏绷不住笑了，“你这唱的啥低八度。”
“你唱一个？”
于是宣夏真来了一句，梁栀意不服，于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跟PK似的，突然飙起了高音。
在一旁听着的裴忱：“……”
两个傻子。
两人越哼越上头，“那就是青藏高——”
正飙着高音，下一刻，脑袋一扭，就看到方丈双手交叠站在桌旁，静静看着他俩。
“原”字被吓得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梁栀意和宣夏：？？！
方丈笑看着他俩：“咋不接着唱了？我正听得入迷，就等最后这高音呢。”
“……”
“看不出来你俩有这才艺啊，人在数学课上，心都在青藏高原了。”
“……”
啊啊啊班主任什么时候下来的QAQ.
当场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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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吻上他耳朵...)
chapter 24
第三节课后, 梁栀意和宣夏两个倒霉蛋儿跟着方丈去了办公室。
方丈让他们在办公室做完练习册再回去，作为上课开小差的惩罚。
俩人各分了个空位，方丈让他们坐下, 笑：“现在在办公室可以放开唱, 别拘束啊。”
“……”
方丈逗完他俩, 离开办公室去做其他事情。
梁栀意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手肘托着还沉浸在尴尬中的小脑袋，欲哭无泪。
再也不会快乐了呜呜呜……
她动笔写着最后几道题，半晌面前落下一道阴影, 一抬头就看到裴忱走到桌旁，一身拓落修长。
他眉眼垂下, 清冷的视线刚好落到她身上。
梁栀意顿时笑了：“裴忱，你是来看我的？”
男生把实践报告材料放到桌前, 淡淡道：“交个材料而已, 不是来慰问藏族同胞的。”
“……？”
还带这么嘲讽她的！
她气鼓鼓：“都怪你, 你还嘲笑我！”
“怪我？”
她理亏，仍仰着头理直气壮道：“班主任来了，你都不提醒我一声。”
裴忱压了压唇角，淡声道：
“看你们唱得投入，没好意思打扰。”
“……！”气死了这人好坏qwq.
“再也不和你天下第一最最好了。”她要不喜欢他一分钟。
裴忱：“……”
她低头不看他，几秒后听到裴忱声音落了下来：“刚才我在写卷子，也没看到班主任下来了。”
梁栀意压下唇角，写完最后一道题，站起身, 傲娇道：“好吧, 我原谅你了。”
少女想到一事，“对了裴忱, 我下午收到了学校通知，可以加入你们篮球赛的后勤队哦。”
男生微微诧异，“你要参加后勤队？”
“对呀。”
裴忱忽而想到梁桐洲，眼底微暗。
“为什么。”
少女对上他的眼，眼眸闪亮如星，撑着桌子凑近他耳边，温软道：“因为你在呀，不然还因为什么？”
裴忱闻言，对上少女盈盈的眉眼，镜片下，原本漆黑平静的眉眼不可察地掀起道涟漪，薄唇线条微微绷直。
梁栀意对上他的目光，软声咕哝：“听说这次篮球赛很重要，我也想着出一份力，其实原本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后勤呢。”
男生眉眼低垂，道：“没必要，后勤很累的。”
“那没事，俗话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个默默付出的女人，对此，我乐此不疲。”
裴忱：“……”什么鬼。
“怎么样，这样想来是不是很感动？”少女笑吟吟。
裴忱无语得眉心跳动了下，冷淡道：“不如听你唱《青藏高原》感动。”
“……”
几个意思，这件事过不去了是吧？
梁栀意气得一把拿起练习册，瞪他：“不想理你了。”
她扭头离开办公室，裴忱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动了动，随后旁边响起道慵气愤的声音：
“我这一个外人还能听到呢，你俩能不能别这么光明正大打情骂俏？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
裴忱神色一顿，扭头冷冷看向坐在后面那桌的宣夏：“你能不能别胡扯。”
刚才全程听到两人对话的宣夏转着笔，呵呵一笑：“难道不是？而且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俩最近私底下发生了些事，我可是火眼金睛。”
裴忱心头微动，把办公桌上的材料整理好，末了看向他：“其实你唱《青藏高原》，我也挺感动的。”
宣夏：“……”
这人他妈有病啊！！
-
青藏高原的小插曲过后，大家又在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中前行，不过对于裴忱来说，除了学习，另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准备校际篮球赛。
周五下午第三节课结束后，所有队员集合篮球馆进行训练。
基本的体能训练结束后，教练道：“我们今天要打一个队内对抗赛，一队打二队，为的是你们能更加了解你的队友，更好磨合。”
训练这几次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打比赛。
得知此事，大家都兴奋得摩拳擦掌，互相说笑着等会儿要打趴对方。
梁桐洲闻言，举手示意教练，开口嗓音夹杂着几分懒意：“教练，我想跟王安对换一下，我去二队打后卫。”
周围男生闻言，笑了起来，“桐洲是一队派过来的内鬼！”
“没有，他主要想帮帮你们二队哈哈哈。”
“诶，他这是刚好想和某人打对位吧？”
梁桐洲视线刚好对上裴忱的眼，笑着开口：
“反正就只是一次训练而已，刚好呢，我也想换种方式了解一下我们一队的队员。”
大家听出来这话中之意，感受到梁桐洲挑起的火/药/味，起哄笑了。
去二队打后卫，明显就是想和裴忱碰一碰啊。
教练何尝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氛围，不过这种心理其实也有利于大家发挥实力，便同意了。
大家走去场地旁边做准备工作，宣夏拍了拍裴忱的肩膀，压低声音笑道：
“这是明显冲着你来啊，兄弟。”
裴忱闻言，旋开瓶盖喝了口水，神色古井无波，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事儿，等会儿我配合你。”
宣夏说完这话，这时旁边的梁桐洲等男生走了过来。
到了面前，梁桐洲看向裴忱，勾唇一笑，声音只有双方能听见：
“我期待今天挺久了，倒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实力能把我兄弟顶替掉，不好意思啊，说实话，我挺不服你的。”
裴忱敛眸，把矿泉水放在椅子上，往球场走去，只留下无波无澜一句：“没关系。”
打完就知道了。
两支队伍进入场内，随着教练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大家很快进入竞技状态，梁桐洲明显在针对裴忱，一直盯着他，想要切断他给队友传球的每条线路。
而二队的其他队友也非常地配合梁桐洲，围堵裴忱。
裴忱运着球，梁桐洲死死防着，裴忱看了眼宣夏，一个眼神，多年好友立刻心领神会，下一刻裴忱一个假动作，将球传到了宣夏手中。
宣夏一个跳投，精准命中篮筐。
“ohhhh……”
一队掌声响起，梁桐洲眼底划过道诧异。
他还没看清裴忱做了什么动作，对方竟然就把球传出去了？！
比赛继续，交换球权，梁桐洲运着球，几个虚晃以后，也轻松得分。
男生眼风扫向裴忱，肆意一笑。
接下来，他对裴忱更加严防死守，把“针对”二字明晃晃打在脸上，裴忱感受到，压根不给任何想跟他对抗的回应，只专心执行着自己的战术。
几个假动作，裴忱轻松骗过重重防守，步伐矫健灵活到达篮下，一个反身上篮，快速得分。
队员们直呼牛逼。
裴忱轻喘着气，汗珠从硬朗紧实的肌肉线条滚落，乌发朗眉下，原本冷淡的五官带上几分平日压抑着的桀骜，掀起眼皮，淡然对上梁桐洲怔愣的目光。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双方互有得分。
越往后打，梁桐洲发现，裴忱的每个动作都特别利落流畅，打法犀利却轻描淡写，宛若将所有对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仿佛只要他想得分就能得分，想助攻队友得分，他也能做到，他把控着进攻的节奏，整个比赛仿佛变成了他的主场。
即使梁桐洲实力很强，但一队在裴忱和宣夏默契的配合下，全程都压制住了他们二队。
一场对抗下来，原本所有私底下怀疑裴忱实力的声音通通消失。
比赛结束后，教练让大家休息十分钟，梁桐洲和几个朋友走去喝水，几个之前没见过裴忱打球的，还处在懵逼中，没缓过来：
“我靠，那个裴忱是什么魔鬼？！”
“刚才他把球传出去我都没反应过来……”
梁桐洲看向不远处的裴忱，半晌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扯起嘴角：“教练让他代替你位置，的确情有可原。”
“诶？”这人要不要变得这么快！
另一边，裴忱休息着，半晌就看到梁桐洲朝他走来。
到了面前，梁桐洲舔了舔唇，揉了揉后颈，有点不自然地开口：“刚刚第一节快结束的时候，你那个球是怎么传出去的？”
裴忱微微怔愣，随后捞起地上的球，放慢动作给他示范了下。
梁桐洲看完，“原来是这样……”
见裴忱并未因为之前针对而对他冷眼相向，他忽而觉得自己幼稚小气了点，末了开口道：
“和你道个歉，之前态度冲了点，我就是觉得你什么都没做，教练就让你进来打主力，我有点替我兄弟鸣不平。现在我知道你的确比他厉害多了，我服了。”
裴忱眉眼淡了几分：“没事，毕竟我们都要共同面对其他的对手。”
所以刚才在场上他没配合梁桐洲挑起战火，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所以其他的事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互相说开，两个男生之间紧张的氛围也没了，旁边的宣夏笑着打圆场：“咱们都是队友嘛，而且你俩将来可是要打配合的。”
梁桐洲笑了笑，看向裴忱：“那打个1V1怎么样？我还是想和你切磋一下。”
裴忱应下。
于是两人又去场内打了场，这一次就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单纯技术的切磋。
打完球，两人走下场，梁桐洲唇角勾起，边喝水边对裴忱道：“你打得真挺好的，难怪我姐一直维护你，说你特别厉害。”
裴忱眉间微动，“你姐？”
“就是你同桌啊。”
裴忱神色一顿，梁桐洲见他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随口道：“她是我姐，我们俩今年一起转来一中的。”
裴忱闻言，怔了怔，脑中一下子想通了所有事情。
是啊，他们俩都姓梁，他怎么刚开始没反应过来……
裴忱不太自然问：“你跟你姐，长得好像不是很像？”
“是啊，从小到大见过我们俩的都这么说，我长得像我爸，她长得像我妈，”梁桐洲轻啧一声，“不过明显，我颜值更高一些。”
“……”
裴忱发现姐弟俩的自恋倒是很像。
休息完毕，教练让大家集合，开了个简单的分析会，总结了下刚才对抗赛的问题，队员彼此之间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临近六点，训练就结束了。
几个男生走去更衣室，梁桐洲去找裴忱和宣夏他们，“走啊，一起吃个饭吧？”
自打裴忱加入以来，他们几个队员除了训练就没有其他交集了，今天打完对抗赛倒是让几个男生熟络起来，梁桐洲说刚好到饭点，大家去校外简单吃个饭再回家，反正明天也没上课。
宣夏说没问题，裴忱也答应，而后发信息和裴永厦说了声。
有些人有事要回去，所以只留下了八人，大家换好衣服往篮球馆外走，梁桐洲刚好接到电话，是梁栀意打了过来，他接起，“怎么了？”
“我们后勤队刚开完会，你们训练结束了吗？”今天下午第四节课，后勤队也开了个小会，一结束她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刚结束，我们几个男生准备去吃个饭。”
梁栀意眼睛一亮，试探问：“你们几个？是全部队员吗？”
“怎么了？你想来啊？”
“那个……我们班那两个同学呢？”她故意在这里没单独提到裴忱。
“宣夏和裴忱啊？他俩都有来。”
梁桐洲说着，同行的裴忱不禁将目光投了过来，眼波微动。
几秒后，梁桐洲说了句“校门口见”，就挂了电话，梁桐洲身旁的几个兄弟好奇问：“桐洲，是你姐吗？”
“对啊，她说她刚好没吃饭，和我们一起吃。”
几个男生都见过梁栀意，觉得她漂亮又开朗，闻此言都激动地笑了：“桐洲，我直说了，想当你姐夫。”
“我也想当哈哈哈哈。”
梁桐洲给了他们一人一脚，笑骂道：“你们的思想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走在前面的宣夏闻言，含笑揽住裴忱的肩膀，小声调侃道：“他们都抢啥呢，不知道未来真正的姐夫是你吗？”
裴忱：“……”
他一把推开宣夏。
宣夏又凑上前：“我跟你讲，梁栀意肯定是为了你过来的，你没听到刚刚她还问梁桐洲你在不在吗？”
男生敛眸，眉眼在微暗的夜色下看不真切。
走到校门口，梁栀意已经在此等候。
少女站在路灯下，一身衬衫和短裙，外头披了件薄薄的毛衣外套，两条长腿笔直修长，皮肤白落春雪，窈窕明艳。
裴忱掀起眼皮，下意识看向她，却发现她恰好也在看他，一双杏眼弯弯含笑，在夜色下添上柔和的色彩。
裴忱目光不禁在她身上停留两秒，随后克制着，很快移开。
梁栀意身旁还站着季菲儿，几个男生走到面前，几个梁桐洲的兄弟和梁栀意打招呼，她笑着和他们问好，最后晃了晃季菲儿的手：“我闺蜜，带她一起来。”
季菲儿穿着鹅黄色的毛绒外套，扎着个可爱的丸子头，她刚好对上梁桐洲的目光，两个酒窝旋即塌陷下去，弯弯眼：“哈喽~我是来蹭饭的。”
梁桐洲看了她两秒，敛眸随意勾了勾唇，而后问：“那想好了么，去哪里吃？”
梁栀意：“都行啊，你们想去哪里？”
“学校附近那家火红炭烤好像不错，要不要去尝尝？是吃烤鱼和烧烤的。”有人提议。
其他人没意见，于是一行人便向这家名字红红火火的店出发。
梁栀意和季菲儿走在最前头，后者拉住梁栀意的手，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几个走在后面的男生，悄咪咪道：“你弟真的好帅啊。”
梁栀意笑了，“干嘛？你要感兴趣，我等会儿在饭桌上帮你引荐一下？”
季菲儿捶她一下，“别乱说，我这是单纯觉得你弟很帅，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见了两眼裴忱，就走不动道了？”
梁栀意笑着揪了揪她的丸子头：“没事，你要是有当我弟妹的打算，我可以帮你。”
季菲儿脸颊羞红，凶狠瞪她：“你要敢乱做什么，小心我就告诉你弟你喜欢裴忱，哼。”
“你敢。”
少女想到裴忱，也转头偷偷瞥向走在后面的男生。
裴忱和身旁的宣夏说着话，隐约感觉到什么，视线一转，就对上梁栀意的目光，她悄然弯眉，笑得狡黠又可爱。
裴忱愣了下，很快移开深棕色的眸子。
梁栀意见调戏到他，笑意更深地收回视线，全程注意到的季菲儿啧啧两声：“瞧你俩，感觉跟偷/情似的。”
梁栀意晲她一眼，“我俩能偷什么情，顶多是纯纯友爱的同学情。”
“切……”
大家走到了吃饭的店，进去后梁桐洲找老板开了个包厢，他和两个男生去点菜，剩余的人先去包厢。
包厢里是个大圆桌，裴忱和宣夏依次往里坐，两个女生跟在后头，宣夏见梁栀意在后面，一把扯住裴忱，走到他前头：“那个，我要坐在C位。”
裴忱：“……”
几人坐下，梁栀意和裴忱坐在一块，服务员送上一盆开水让大家烫碗筷。
开水随着转盘转到梁栀意面前，她把碗筷放入盆中，半晌用筷子一个个夹起来，手试图去碰，却发现烫得厉害，一时间拿不了。
她等了两秒，对面的男生低头玩着手机，抬手想把花生米转到面前，梁栀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筷子夹的玻璃杯掉在了盆中，水溅了出来。
裴忱立刻按住了转动的转盘，梁栀意吓得立刻缩回手，旁边有人骂：“人家还烫着碗呢！”
对面的男生抬头看到，惊愕：“对不起栀意姐，我没看到我错了……”
裴忱手背被溅到了几滴开水，发红了，他转眼看向少女，嗓音淡淡：“手没事吧？”
梁栀意笑着摇摇头：“没事儿，还好我反应快，你没被烫到吧？”
裴忱只说没有。
烫好碗筷后，几人点菜的还没回来，梁栀意转头看向裴忱，俏声道：“裴忱，我有点渴，你陪我去买奶茶吧？外面天太黑，我不想一个人走。”
男生转眼看她：“你怎么不让季菲儿陪你？”
梁栀意看向季菲儿，后者立刻会意，摆摆手：“帮我带杯，我就不去了，我要坐在这里玩手机。”
少女转头，朝裴忱恳求似地眨了眨眸子，裴忱沉默几秒，只好应了声。
问了圏旁边的人，没人要喝奶茶，两人便走出了包厢。
往外走，梁桐洲和几个男生刚好点完菜走过来，看到两人：“你们去哪儿啊？”
“我们去买饮料。”
梁桐洲没来得及多想，梁栀意就先走了。
到了店外，裴忱垂眼看她：“要喝什么？”
少女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说想要尝尝公交站附近的那家奶茶店。
其实喝奶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呀。
其实附近有三四家，但是得听少女要去稍远的那家，裴忱没说什么反对的话，淡淡道：“走吧。”
两人往前走去，路过个巷子口，她扯住他的衣袖：“走这里，抄近道。”
两人走进巷子，这里比外头的街道安静许多。
梁栀意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步伐轻快，转眸看向裴忱，眉梢翘起：“裴忱，今天你们训练得怎么样？你们第一场小组赛是在什么时候呀？”
“下下周二，不过不是在一中，是在其他学校。”高中校会抽签，有主客场之分。
“啊……我今天听后勤队的老师说，我们只负责在我们学校开展的比赛的后勤，我原本以为要跟着你们篮球队到处跑呢。”
“这样更方便。”
每个学校的后勤队负责后勤在自己学校比赛的两支球队，一来毕竟大家都是学生还有学业要忙，不至于太占用大家时间，二来也是节约人员流动所产生的资金。
她轻叹一口气：“我以为我很快就看到你打球了呢。”
裴忱看着她失落的模样，感受到她的期待，心间泛起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梁栀意问：“对了裴忱，你打的是什么位置呀？”
“控卫。”
其实他什么位置都能打，以前更多的是得分后卫。
她了然点点头，“好期待，那你和我弟一队吧？就是梁桐洲。”
“嗯。”
“我跟你说他有的时候可幼稚了，他要是惹你了，你别和他计较，我一定帮你收拾他。”
裴忱也听得出来梁栀意虽然嘴上嫌弃，姐弟俩还是感情好，“他挺好的。”
梁栀意莞尔，轻哼两声：“没想到他这人竟然还会被夸。”
一路说这话，两天终于走到奶茶店，梁栀意点了她和季菲儿的两杯，又问裴忱爱喝什么，男生说不喝，她却执意给他点了份和他一样的金桔柠檬，毕竟他陪她过来了。
买完，她把金桔柠檬拿给他，嘿嘿笑：“你都陪我过来买，你就当陪我尝尝味道。”
男生只好道谢接过。
两人往回走，梁栀意口渴，便迫不及待插上吸管，喝上几口。
裴忱垂眼，就看到少女专心致志喝着果茶，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白皙柔软的脸颊在路灯灯光下泛上层柔和的光，多了几分娇憨的可爱。
两人走着，迎面恰好走来同班的一个男同学，看到梁栀意和裴忱单独走着，“诶，班长，梁栀意……”
少女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对方和他们擦肩而过，一步三回头地看向他们，面露惊愕。
直至两人拐进小巷，男生才看不见他们，梁栀意看向裴忱，故作担忧道：“裴忱，他会不会误会我们在约会啊？我要不要找他解释一下？”
裴忱神色微顿，“不用。”
“为什么？”她笑，“你难道不害怕跟我传绯闻吗？”
“……清者自清，你解释反而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梁栀意弯眉，指尖勾住他的衣角，看着他，眼波流转：“真的是清者自清吗？”
裴忱对上她撩人的目光，下颌线绷紧，眼底泛上一层暗哑的光，“赶紧回去。”
裴忱转身往前走，梁栀意不禁笑了，这人真不经逗。
她跟了上去，低头吸着果茶，又起逗他的心思，没走几步又扯住他的衣角，俏声唤：“裴忱，裴忱——”
小麻雀叫个没完，男生终于低头看她，梁栀意抿下唇角的笑意：“我跟你说件特别重要的事，你听听。”
裴忱不知道她要出什么幺蛾子，不相信地继续走，梁栀意笑：“真的，真有件事，我不骗你。”
少女叽叽喳喳了半晌，裴忱步伐微停，终于转头看她，梁栀意眉梢挑起，朝他招招手：“你凑近点儿，我要偷偷跟你说。”
“……”
“这附近又没人。”
“哎呀我没骗你……”
见他迟迟无动于衷，她踮起脚尖，谁知男生刚微微俯下身——
她红唇恰好吻上他的耳朵。
四下无人间，天边只挂起一弯明月。
路灯灯光昏黄，蚊虫轻轻飞过，两人站得很近，淡淡的栀子花香在空中浮动，青涩而暧昧。
裴忱感觉到耳边传来唇瓣的柔软触感，猛地一怔。
冰凉的耳廓瞬间撩起滚热的火来。
梁栀意怔愣下，反应过来，眉眼弯起，带笑的咕哝声轻轻落在裴忱耳边：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这个金桔柠檬特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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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心脏为她狂热跳动...)
chapter 25
走出巷子口, 裴忱目不斜视地前行，下颌线紧绷着，不发一言。
仿佛刚才在巷子里的那个意外从来没有发生。
梁栀意跟在他身旁, 明显心情愉悦, 步伐也特别轻快。
裴忱走了几步, 余光瞥到少女直勾勾盯着他, 几秒后转眼正视她，语气不太自然：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梁栀意吸了口甜甜的果茶，眼睛弯弯：“没有呀, 就觉得你好看。”
“……”
他加快了步伐，少女见他清冷又死命克制的模样, 不禁失笑。
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快步走到裴忱旁边，看向他, 含笑开口：“裴忱, 我不是主动要亲你的, 主要是你刚好凑过来了，我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呀。”
少女语调微扬，带了点调皮。
不知是在道歉，还是在调戏。
裴忱闻言，感觉耳廓此刻如被灼烧一般，她唇瓣的柔软触感迟迟未消散，而且仿佛带着耳廓还在升温。
“……”
裴忱忍住想甩下她而走的冲动。
两人走到火红炭烤店门口，裴忱手机刚好响起，拿起来一看, 是裴永厦的电话。
他看向打算等他的梁栀意, 清了清嗓，低声道：“你先进去吧, 我接个电话。”
梁栀意本想等他，只好点点头：“那我先进去。”
少女走后，他接起电话，那头的裴永厦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让他回来的时候带一些家里用完的日用品，裴忱一一应下。
挂了电话，他站在店外，敛眸看向手机，微冷的风吹在身上，带着些许凉意。
他强压下内心冒起的燥热，试图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
其实那压根算不上吻，只是个蜻蜓点水的触碰，他根本没必要那么在意。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要有关于梁栀意的事，都可以引起他心绪这么大的波动。
他明明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一见到她，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
他刚刚就不应该答应陪她出来买奶茶的。
正想着，旁边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裴忱，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转头一看，是球队的一个队员，对方刚好出来加个菜。
裴忱眼睫颤了颤：“没什么，刚刚在打电话。”
队员有点发懵——他刚刚在这里点菜的时候，明明注意到裴忱站在这里老半天了？
不过他也没多问，两人随后一起走去包厢。
这时拐去洗手间的梁栀意前脚也刚回来，她看到裴忱，转身让他先坐进去。
梁桐洲吃着烤翅，把一盘烧烤转到两人面前：“你俩买个奶茶怎么这么久啊？我们要吃完了都。”
梁栀意把奶茶分给季菲儿，心虚道：“我们去公交站那边的那家买啊，当然迟了。”
“这附近那么多家你不买，要跑那么远去，怎么想的？”
梁栀意瞪他：“我就爱喝这家，怎么了。”
“麻烦……”
梁桐洲没多想，季菲儿憋住笑意，看破不说破，而宣夏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裴忱，也猜到了一切。
好在微妙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包厢里其他男生又很快说闹起来。
裴忱安静吃着烧烤，把吸管插入金桔柠檬的饮料里，梁栀意看到他喝，笑嘻嘻故意问：“怎么样，甜吗？”
“……”
裴忱敛眸，偏不遂她道：“喝不出来。”
梁栀意笑了声，不打算再继续逗他了，另一边季菲儿在桌下拉住她的手，小声调侃：“瞧你脸上乐开花的模样，能不能收敛点？”
少女莞尔，“我哪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晚拉我过来，就是让我陪你看裴忱。”
“我这是带你过来见见我们校队的帅哥好不好，对了，我带你正式认识一下我弟。”
梁栀意唤了唤坐在季菲儿旁边的梁桐洲：“你认识一下啊，这位是我闺蜜，季菲儿。”
梁桐洲看过来，想起什么，眉梢挑起：“季菲儿？就是你以前一直提到的？”
梁桐洲从前听梁栀意说过这个名字，只是一直凑巧没见过。
“对啊。”
季菲儿挺起胸膛，笑意妍妍看向梁桐洲：“我是你姐闺蜜，你以后叫我‘姐姐’就好啦。”
梁桐洲看着眼前女孩透着稚气的婴儿肥脸蛋，偏开眼勾唇一笑，嗓音低懒：“你多大了我就叫你姐？”
季菲儿报了出生日期，梁桐洲闻言，扯起嘴角笑了：“我比你大两个月，谢谢。”
“那不能按日期来算，按辈分来看，有些小屁孩比大人的辈分还高呢。”季菲儿傲娇道。
梁桐洲笑，“所以你承认你自己是小屁孩了？”
“我……”
“你要承认你是小屁孩，我就愿意把你当个长辈。”
“……”
季菲儿气结，转头看向梁栀意：“你看你弟，他欺负我……”
梁桐洲唇角勾起，笑声沉沉：“小屁孩被大人欺负，挺正常的啊。”
季菲儿：啊啊啊好气！
梁栀意被他俩的拌嘴逗笑：“这个姐弟的称呼你们再议啊，不过梁桐洲，以后在学校你要看到我闺蜜被欺负了，你可得替我保护她。”
季菲儿：嗯？？
“我什么时候会被人欺负了，一中又不是黑社会。”
梁桐洲点头，“放心，关爱小孩，人人有责。”
季菲儿气得瞪他一眼，不理他，埋头吃烧烤，梁栀意笑着对她道：“你别真生我弟的气啊，他嘴巴可欠了，不过没恶意。”
季菲儿转头看她一眼，惊讶：“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她才不和调皮的弟弟计较呢。
……
八点多，饭局到了尾声。
男生们聊了关于球赛的事，关系熟络许多，眼瞧着时间差不多，宣夏和另外一个男生出去先付钱，其余人也陆续走出包厢。
梁桐洲走在后头，他拿着手机走到裴忱旁边，道：“那个，我申请加你好友了，你同意下，以后有事可以微信说。”
裴忱应了声，拿出了手机。
梁桐洲走后，梁栀意走到裴忱身旁，气得闷哼一声：“不公平。”
“什么？”他转头看她。
“为什么我当初要加你微信你各种不同意，我弟说完你一下子就同意了？”
裴忱神色顿了下，平静解释：“我和你弟只是普通队友的关系。”
梁栀意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关系不普通了？”
“……”
这话还能这么理解的？
“好吧，我就当你看出来我是别有企图了，毕竟刚开学的时候，我就只主动加了你一个男生呢。”
男生心中有几分诧异。
他记得军训那时候，陈司航在同学们面前说和梁栀意加为好友的事，那嘚瑟的样子仿佛是少女主动的。
走到店门口，大家各自回家，梁家的车也在等候了。
梁栀意和周围人挥了挥手，最后唯独看向裴忱，杏眼一弯：“裴忱我走啦，拜拜。”
男生看着她，淡淡应了声。
梁家姐弟俩上了车，车子驶离后，梁栀意好奇问梁桐洲：“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之前还挺不服裴忱的吗？”
他双臂举起，垫在后脑勺：“之前是有点儿，但今天和他打了球，发现他还挺厉害。”
梁栀意听到她弟夸裴忱，感觉比自己被夸还要高兴，心生生出一股骄傲。
裴忱是她喜欢的少年，当然很优秀啦。
末了，梁栀意看向窗外，掰着手指数着今天距离第一场小组赛的日期，心中期待。
如果他在其他学校比赛，她好想去看他呀……
-
周末这两天，梁栀意忍着时不时就想找裴忱的冲动，没怎么去骚扰他。
得知他们球队周末还要训练，裴忱还有可能要做兼职，估计肯定很忙。
追人要循序渐进，她可不想让他觉得她烦。
于是少女把自己泡在作业和练习卷中。
她不是只知道玩的人，平日里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不比其他同学少，只是她读书往往凭心情，不爱读的时候不想碰，如果想读起来可以一整天都关在房间里写作业。
周末时光很快就过完了。
周一早上，梁栀意被司机送到学校，因为今天季菲儿起迟了，所以让她不用在校门口等。
少女独自走进校园，没往教学楼方向走，而是先拐去了包干区。
她记得今天包干区的值日生是裴忱。
嘿嘿，想早点见到他。
走到乒乓球场附近，她远远地果然看到了正在打扫卫生的裴忱。
男生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校裤，外面披着校服外套，初晨的阳光在他身上洒落下金光，眉眼间晕开青涩的少年感。
一看到他，心情就好起来了。
裴忱正扫着地，旁边就传来故作严肃的少女声音：“同学，你哪个班的，你包干区打扫不干净，我要把你名字登记下来。”
“……”
裴忱没回头，一下子就知道是谁。
见他没反应，梁栀意背着书包，三两步蹦跶到他面前，马尾轻甩：“裴忱，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男生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你当我听不出来是谁声音？”
“原来你这么了解我啊？”
“往旁边站点。”
她挡着他扫地了。
“哦。”
不过裴忱语气并不冷，她乖乖站到了一旁，双手撑着乒乓球桌，笑盈盈看着他。
几秒后裴忱转头对上她目光，嗓音微低：“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监督你扫地啊。”她一脸坦然。
“……”
“你放心，下次我扫地的时候，也邀请你来监督我。”
裴忱无语地继续干活，当她不存在。
不过也没赶她走。
几分钟后，他扫完地，紧紧看向还在等着的梁栀意，少女立刻会意，抱着书包追了上来，“走吧。”
两人到达班上，此刻临近早读，班里的同学已经来了许多，梁栀意和裴忱一前一后走进班级，大家看到这幕，猛地一怔，小声嘟囔议论着什么。
坐到位子上，梁栀意发现许多同学都转头看向她，一脸八卦。
这……怎么了？
裴忱放完扫把，洗完手回来，她诧异地小声问他：“怎么感觉好多人都在看我们？”
裴忱抬眸扫向班级，梁栀意叹气地摇摇头，沉重感叹一声：“完了，阿裴，我们之间的关系终究是瞒不住了吗？”
“……”
阿裴是什么鬼？
何况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
裴忱没理会，从书包里拿出书本，没过多久，班上有几个和裴忱关系不错的男生来到班上。
走到裴忱旁边，他们拍拍他肩膀，笑：
“哎呀班长，看不出来啊。”
“果然，我们早就猜透了，这事早有伏笔。”
裴忱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们，就见男生们挑眉扫了眼他旁边的梁栀意：“懂，我们都懂。”
“……”
几个男生走后，前排的樊高转过来，边吃着早餐，小声激动道：
“我跟你们说，今早班里都在传你们的事。”
梁栀意：？？？
原来上周五晚上，偶遇他们的九班男生回去就把看到梁栀意和裴忱走在一起的事告诉给了几个朋友，谁知这晓莘很快传播开来。
大家也不是傻子，许多人早就察觉到梁栀意对裴忱与常人不同，加之今早看到俩人一起来班上，更是坐实了大家的猜想，现在大家都在纷纷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早上第一节课下课，梁栀意走去找季菲儿，季菲儿带了一盒纸杯蛋糕，让她过去尝尝。
季菲儿还把蛋糕分给了其他同学，此时周围有几个同学围过来，刚好凑成一堆聊天。
过了会儿，有人突然笑道：“栀意，你今早和班长一起来学校的吧。”
旁边更有憋不住好奇的，朝少女好奇问：
“栀意，你是不是喜欢裴忱啊？”
“对啊，上周五张天说看到你和裴忱单独走着，你和班长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们都不知道！”
大家像是要听到什么惊天大消息，看向梁栀意的眼睛跟灯泡一样，浓浓的八卦分子瞬间在当中燃烧起来。
班上同学得知他们在聊什么后，也陆陆续续看了过来，好几个同学说笑着起哄。
梁栀意自打来一中就是大家关注的焦点，长相漂亮家境优渥，性格张扬，而且这次和她传绯闻的，竟然是那个高冷到无人可接近的校草兼学神，裴忱。
这对CP，谁不爱磕！！
一时间，一大堆的八卦的问题如马蜂窝涌来。
这些声音清晰落在正在写作业的裴忱耳中，男生垂眼握着笔，神色顿了顿。
梁栀意托腮坐在桌前，末了看向众人一脸期待的目光，咬下口蛋糕，轻飘飘反问：“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大家：！！！
啊啊啊啊竟然是真的！
得到当事人的回应，大家激动，“那你和班长在一起了吗！”
梁栀意轻叹声气，趴在桌面上，感慨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周围人：？？！
少女这话一出，大家反应了几秒，所以这话是指梁栀意单方面对裴忱有意思吗！
这话疯传开来，后排陈司航本来正和男生说笑着，就听到一个兄弟跑过来说了这事。
陈司航听完，整张脸黑了。
操，梁栀意竟然真喜欢裴忱！
就那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有什么好的，她竟然会看得上？！
“不过陈哥，梁栀意说了句明月照那个什么渠，反正我听同学说的意思就是裴忱不喜欢她，班长果然一心只爱学习，陈哥你还有希望。”
嗯？？
陈司航嗤笑一声，行，算这人识趣。
而前排，桑寻菱等几个女生得知这件事，童思思和几个小姐妹面面相觑：
“梁栀意说的那句古诗是什么意思啊？”
“你笨啊，这句话都不知道。”
“切，我拿手机出来查查……”
一旁桑寻菱安静看着书本，唇角却悄然弯了起来——
果然，梁栀意再主动又如何，她就知道裴忱不会喜欢她。
也不知道梁栀意哪来的勇气，当着众人的面说裴忱不喜欢她，不尴尬么？她自己才不会这么丢人，宁愿就这样偷偷暗恋裴忱。
不过——
梁栀意这话，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意思，如明月照沟渠，裴忱的心是不是另有所属？！
难道裴忱也有一个一直偷偷喜欢的女孩子吗？
裴忱是不是有可能喜欢她……
她感觉整个班里，也就她和裴忱最熟了，裴忱平时虽然高冷，对她也算友好……
猜测到这里，桑寻菱心跳怦怦作响，脸颊微微变红，唇角的笑有些藏不住。
她沉浸在甜蜜的幻想中，身旁的童思思看着手机，慢吞吞念到查到的资料：“‘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意思是我本一心向往明月，可明月却偏偏要去照着臭水沟……”
桑寻菱闻言，脸色僵住。
……啊啊啊她怎么成臭水沟了！
-
过了会儿，临近上课，梁栀意吃完蛋糕，回到自己的座位。
前排的宣夏和樊高刚好不知说到什么，笑到肚痛，转过来一起朝裴忱哼起《水调歌头》的曲子来：“明月几时有，回头看裴忱……”
裴忱：“……”
他气得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们：“转过去。”
在挨揍边缘徘徊的俩男生见好就收，一旁的梁栀意掩嘴笑着，转眼只见裴忱看着书，分明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她。
一看就是他刚刚也知道了她在同学面前说的话。
她托腮看着他，轻扯了下他袖子，笑：“裴忱，你害羞啦？”
她哼一声，仍旧笑盈盈，沉默几秒，他低声开口“你为什么跟他们那么说。”
她可以选择不回应，可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
梁栀意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眼眸弯了弯，声音落在他耳边：“可我就是喜欢你。”
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哪怕别人怎么想，她都光明正大地喜欢他。
裴忱听到她的话，敛眸低垂，握着的笔停留在纸上，一点点晕开墨水，说不出话。
半晌，上课铃响了，方丈拿着数学书后走进来后，课间的大爆炸新闻也暂且被按下。
四十五分钟的课堂结束后，方丈布置完今天的作业，又通知道：“我们班两位领贫困生助学金的同学，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拿个表格。”
裴忱微微抬眼，看向讲台。
班级里，有几个人的目光朝裴忱投来。
通知完，大家下了课，裴忱收拾着书桌，梁栀意问他：“裴忱，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
“不去。”
“好吧。”
见他站起身，她把南瓜水杯递给他：“那你是要去装水吗？能不能帮我装一杯，拜托拜托。”
裴忱敛眸，从她手中接过水杯，开口声音淡哑：“我先去趟办公室。”
他转身走出班级，梁栀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想到刚刚方丈说的话，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应该是领助学金的其中一个人吧……
梁栀意叹了声气，继续做作业。
因为这节课没有课间操，就足有半个小时的课休时间，大家打闹嬉笑着，班级里闹哄哄的。
几个女同学走去装水房装水，遇到从办公室出来、班里另一个领助学金的女生，问：“你找完班主任了？”
“对啊，填个表格就好。”
几人边装水边聊天：“你这个助学金什么时候能拿到手啊？”
“估计要到下个月了吧。”女生虽然家境贫寒，但挺开朗的，不避讳谈这个问题。
“诶，我们班另外一个拿助学金的还是班长吗？”
“嗯。”
“我听说班长他父亲瘫痪坐轮椅的，家里挺穷，他就和他爸一起生活。”
“他妈妈呢？”
“不知道，我只听他以前的同学说，她妈执意要离婚嫁给有钱人，连裴忱都不要了。”
“哎，好可怜啊。”
忽而有人小小声问了句：“其实我还挺纳闷的……你们说，班长家里经济状况不好，梁栀意家又那么有钱，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可能梁栀意不介意吧，班长书读得好啊，而且他长得也帅，这不是挺正常的？”
“我原本还以为梁栀意会喜欢那种家里也很有钱的富二代呢。”
“我也觉得……”
几个女生装完水离开，装水房右边的男卫生间门口，裴忱站在水池前，默默冲洗着手。
他目光落在滚滚的水流上，许久后，他旋紧了水龙头，眼底晦明难辨。
走回班级，坐到位子上，他把帮她装好的水杯放到桌上。
少女趴在桌面拿过水杯，转头看他，唇角梨涡塌陷，笑意温暖：“谢谢裴忱，裴忱真好。”
裴忱注视她两秒，随后很快偏开眼，喉间一点点干涩。
刚才在厕所听到的议论声仿佛在耳边不断回放。
一声声将他拉回清醒的现实。
是啊，许多人都知道他们并不相配。
他拿着贫困助学金，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即使成绩再好，在别人眼里，他依然是个让人可怜的人。
梁栀意知道，她喜欢他，可能在外人看来就像个傻子么。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她产生任何情感的。
但今早，当他听到少女笑眼弯弯，说“可我就是喜欢你呀”的那刻，他还是感觉某种情绪快要控制不住、迸发开来。
裴忱狼狈地垂下眼，心间泛起阵自嘲，为在那刻心脏控制不住地因她狂热跳动而感到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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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裴忱，你还疼不疼？”...)
chapter 26
梁栀意主动承认喜欢裴忱的事在班里掀起不小的风浪, 但随着时间过去，热度也慢慢降下。
与此同时，校队仍在紧锣密鼓地训练着。
周四下午第四节课是自习, 因为校队有会, 所以宣夏和裴忱找方丈请了小半节课的假。
全体队员集中在教练的办公室后, 孙京问他们：“怎么样, 这段时间基本都在训练，是不是感觉手有点痒了啊？”
“是啊，训练太无聊了……”
男生们叫苦不迭, 一个个摩拳擦掌道：“教练，我现在恨不得明天就是小组赛第一场, 把对手干趴下。”
孙京笑笑：“行了，想打比赛是吧, 满足一下你们, 明天下午第四节课——我们再打一个队内对抗赛。”
大家听到后半句, 大失所望：“啊，又打队内对抗！”
“跟你们打我已经没有任何激情了哈哈哈……”
“教练你不带这样逗我们的……”
孙京笑骂：“一群臭小子，我话还没说完，这周五我打算让你们打个公开的队内对抗赛，到时候会有同学到现场看比赛。”
这次公开对抗赛由学校组织，为的是模拟比赛真实的现场氛围，一方面可以磨合整个队伍的技战术配合，另一方面也可以给校际篮球赛预热。
“这次的对抗赛和上周那次不一样啊，一队就执行我们定好的战术, 二队主要是模拟我们第一场小组赛要遇到的五中他们往届的打法, 算是一个模拟实战，帮助一队总结经验。”
二队队友笑：“那我们这次就是纯工具人了呗。”
“诶, 那可不一定，咱们这工具人说不定能打趴一队呢哈哈哈……”
男生们调侃：“没事，只要梁桐洲不跑来二队搅混水，我觉得我们赢面很大。”
大家哈哈大笑，梁桐洲揽住一旁裴忱的肩膀，笑：“我和裴忱明天打哭二队，记住了你们几个。”
“哈哈哈哈主要是裴忱厉害，和你没多大关系。”
“去你的……”
男生们说笑着，裴忱唇角也勾起极浅的弧度。
这几次训练下来，梁桐洲和裴忱成了朋友，关系好了许多。
孙京说了些具体要注意的事项，最后也提醒道：“你们这次比赛要注意控制对抗力度啊，千万不能受伤，毕竟很快就比赛了。”
“懂。”
“还有件事，半期考很快就要到了，学校今天刚通知我，如果你们当中那个人因为打球而耽误了学业，半期考考得很差，尤其是一队的队员，我会让其他队员顶替你。”
“啊……”
“球赛固然重要，但是千万不能耽误了学业，你们一个个别把学业落下了……”
开完会后，大家走出办公室，蓝志拍了拍梁桐洲的肩膀，笑：“兄弟，你很危险啊，还不赶紧提高成绩？”
梁桐洲平时不爱读书，成绩一直都在中下游，这个命令一下，倒让他头疼了。
梁桐洲晲他，“你当成绩是说提高就提高的？”
“哎呀，别担心，我给你支几个招……”
队员们往各自班级走去。
高二九班里，梁栀意正写着数学卷子，就看到宣夏和裴忱回来：“欸，你们不是去训练吗？”
宣夏瘫坐在座位上，摆摆手：“我们今天休息，刚刚去开会了，说了周五公开对抗赛的事。”
“这是什么比赛？”
“类似于一个队内热身赛吧，你不是一直想看某人打球吗？明天下午你来球场就能看到了。”宣夏挑眉一笑。
“那我们后勤队怎么也没通知？”
“不是什么大比赛，打着玩儿的，哪还需要什么后勤队啊。”
“这样……”
樊高转头看到宣夏，拍拍他的肩：“好兄弟，那到时候我叫我们班的人都去看你们比赛啊。”
“当然，你把其他班也叫上啊……”
梁栀意托着腮，一脸憧憬看向身旁的男生：“裴忱，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你们明天的比赛了，我到时候一定去看嘿嘿。”
裴忱拿笔的动作微顿，敛下眼眸。
他打个球而已，怎么会值得她那么期待。
少女身子倾向他，俏声问：“裴忱，你需不需要我给你准备点什么？比如水或者毛巾？我现在培训过了，后勤可是非常专业的哦。”
裴忱眼底暗了暗，克制着情绪，淡漠道：
“不需要，这些我自己会准备。”
“噢……”
他瞟到她失落的表情，以为她会被打击到，谁知下刻就见她又弯起眉眼：“没关系，那我到时候就给你加油打气呀。”
他低头盯着课本，指尖收紧。
梁栀意见他要认真写作业的样子，不再继续打扰他。
她趴在桌面上，扭头看向窗，心头微讪。
怎么感觉这两天裴忱对她冷淡了呢。
可是他们之间也没有吵架呀，她好像也没说错什么话，是不是他心情不好，还是觉得她烦了呢……
过了秋分，南方的天黑得越来越早，此刻的窗外，海蓝色的天边已经挂上一轮弯月。
少女在心里轻轻叹一声气。
她的月亮什么时候才能离她近一点点呢。
-
第二天周五，樊高化身校队的小代言人，在班上和许多同学说了他们下午要打公开赛的事，吆喝大家一起来看比赛。
除此之外，他也在其他班奔走相告。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年段里许多喜爱篮球赛的同学得知了，纷纷要来当观众。
而裴忱要参加这次校际篮球赛的事情也正式在同学中传开了，许多人没想到年级第一的学霸会参加篮球赛，心里好奇又期待。
周五下午第三节体育课上完，梁栀意就和季菲儿还有知眠几个女生结伴去篮球场。
反正明天周末，大家看个球赛再回家也没关系。
傍晚，天边淡淡泛起道霞光，走在学校的桂花树下，几个女生打趣梁栀意：“栀意，你那么开心，这是直奔着裴忱去的吧？”
少女莞尔，“他打比赛我肯定要去看呀。”
“哎呦瞧这一脸花痴的！”
季菲儿无奈道：“所以你们现在知道我平时是如何忍受梁栀意在我面前花痴裴忱吗？”
“哈哈哈……”
梁栀意给季菲儿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她们的调侃，把注意力全都放在等会儿要去的球场里。
几个女生走到球场，此时看台上坐着许多同学，本来他们以为今天不会有太多人来看比赛，没想到还挺热闹。
估计是听说裴忱要打比赛，一大堆迷妹瞬间就蜂拥而至了。
找到位置坐下，梁栀意看到球场边，校队的男生们正在做着热身，他们一个个穿着球服，身高腿长，透着蓬勃的少年朝气。
梁栀意望下去，目光搜寻了圈，很快看到了裴忱——
裴忱站在男生中，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此刻听着队友交谈，五官清清冷冷。
和往日他穿校服时透着清冷斯文的书生气不同，梁栀意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球服，男生肩宽腰窄，身材比例极好，肌肉线条紧实，比那次军训时穿军装更透着雄性荷尔蒙气息。
只是这样看着他，梁栀意心跳就乱了节拍，小脑袋里冒出许多乱七八糟又羞耻的想法。
完了，她更加好奇他有没有腹肌了……
梁栀意听到周围时不时传来大家按捺不住激动的声音，都在花痴裴忱的颜值。
她闻言，心里醋溜溜的。
都怪这人长得太帅，真想把他藏起来唔。
过了会儿，梁栀意看到陈司航等几个班上的男生也来了，刚好坐在她们前头。
他们随意闲聊着，有人问：“陈哥，你当初怎么没去报名校队啊？”
陈司航没好意思说自己篮球技术不够好，没入选上，“校队有什么好参加的。”
“诶，你们看，那不是裴忱吗？他什么时候报名参加校队了？！”
“我听说他是这次因为校际篮球赛被特招进去的，好像很厉害。”
陈司航笑了，轻嗤一声：“就他？会打篮球么？”
“听宣夏说，裴忱初中时篮球打得很好。”
陈司航轻嗤一声，“初中的事谁不会编，他一看就不会打……”
他话音未落，背上就被砸过来半瓶矿泉水，他气得转头刚要骂人，就看到梁栀意直勾勾看着他，提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
“抱歉啊，把水还给我。”
“……”
操，梁栀意这么护着裴忱。
陈司航嫉妒得脸变绿了，但也不敢怼回去，只得把矿泉水还给她，不再说这个话题。
场下，队伍里强调完战术安排，裴忱喝着水，宣夏拍了拍他肩膀，指了个方向，笑：“喏，你看梁栀意在那里呢。”
裴忱听到这个名字，本来不想去关注，可理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少女坐在看台上，双瞳剪水，一张漂亮的脸五官明艳活泼，对上他目光，她唇角霎时勾起一弯笑意，动了动唇，用口型给他做了两个字——
加油。
女孩笑得很甜。
裴忱参加过很多比赛，也在万人瞩目中拿过各类冠军，今天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场热身赛，对他来说，甚至只能称得上是一次训练。
可此刻，梁栀意坐在看台上。
裴忱脑中紧绷，握着矿泉水瓶的指尖微动，竟感觉掌心紧张得渗出汗意。
少年喉间发涩，克制地收回目光，转身走进了球场。
比赛准备开始，队员们陆续上场，现场的气氛也逐渐推向高潮。
场上正在进行选边环节，这时有两三个女生坐到梁栀意旁边，“还好没来迟！”
“都怪你俩太磨叽，要真耽误我看裴神比赛，看我不收拾你们……”
好家伙，又来几个裴忱迷妹。
梁栀意叹叹气，表示已经习惯了。
球场上，选完边后，随着裁判抛起篮球，比赛正式开始。
一队最高的王伟博跳起，把球拨给宣夏，宣夏飞速将球传给梁桐洲，梁桐洲背转身过人，突破防守到篮下，一个跃起将球轻轻送进篮筐。
而后攻守交换，二队发起进攻，裴忱眉眼沉沉盯着对方，趁对方没注意一个抢断，迅速发起快攻，在三分线外起跳。
球轻轻松松掉进篮筐。
裴忱动作飘逸又潇洒。
“酷……”现场爆发开欢呼声。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裴忱几个飘逸又潇洒的动作将球轻松入篮，快速得分。
这是裴忱时隔许久重新公开回到赛场，许多人最为期待的就是他的表现。
初中发生那次意外后，很多人不再在赛场上看到他了，那个被奉为篮球天才的裴神如星球陨落，忽而消失在大众视野。
然而即使隔了许久，当他重新站在赛场上，众人就发现——他仍然最耀眼的那一个。
现场那些曾经喜欢看裴忱打球的同学，都要激动哭了，直呼“爷青回”。
陈司航和几个男生都看呆了。
卧槽，裴忱打球这么溜的吗？假的吧！
场上，比赛热烈地进行着，裴忱打得时而凶，时而灵活飘逸，这场比赛几乎变成了他的回归个人秀。
梁栀意看着，此刻已经说不出话，不是不激动，而是完全被他打球的模样所震撼到。
这和她从前认识的裴忱完全不同。
像是所以被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在球场上得到释放，他那么冷淡却又那么桀骜，光芒四射，不羁又张扬，发光得像团炙热的火。
他太耀眼了。
梁栀意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快要被他蛊死了……
就连季菲儿和眼镜妹等几个女也在尖叫：“啊啊啊裴忱打球的时候竟然这么帅吗！”
“他会打球以前怎么从来不打啊？！”
“从今以后我觉得班长就是我的男神了！”
梁栀意原本以为季菲儿她们已经很激动了，转头一看，坐在她右手边的三个女生激动得快要跳起来，手里还举着个应援牌：
“裴神牛逼！裴神最帅！”
梁栀意：？？？要不要这么激动？
她心里又点吃醋，又不禁觉得这迷妹三剑客还挺可爱的。
随着比赛进行到尾声，三人热情不减，梁栀意转头不禁好奇问她们：“你们很喜欢裴忱吗？”
身旁的女生笑道：“我们三个从初中开始就是他球迷，我们自己也打篮球，特别喜欢看他打球。”
“你们是初中同学哇？”
“对，我们是他隔壁班的，你是没见过当初裴忱打球的时候，太帅了，我们初中校好多女生都迷他迷疯了，对吧？”另一个女生附和地点点头：“不过车祸以后，他就没打了。”
梁栀意诧异，“车祸？”
“他初三的时候出过车祸，当时还在家躺了三个月，后来就不打球了。”
梁栀意震惊，询问具体的情况，女生回忆道：“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当时他的腿伤得很严重，走路有段时间是一瘸一拐的，再也没去球场了。”
梁栀意怔然。
她没想到裴忱曾经出过事……
梁栀意看向球场里肆意奔跑的裴忱，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他受过伤了。
过了会儿，随着一声吹哨响起，一队毫无悬念地拿下了胜利，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比赛结束后，看台上的学生陆陆续续散场，季菲儿正要牵着梁栀意走，少女却道：
“你们先回家吧，我有点事。”
季菲儿哼哼笑，“又去找裴忱？”
“知道还问？”
季菲儿嗤了声，揉揉她脑袋：“那我们先走啦，拜拜。”
“嗯嗯。”
而场上，教练开了个简短的总结小会，而后大家收拾收拾也准备回去了。
宣夏正和蓝志聊着天，忽而就听到有人叫他，转头一看，是梁栀意。
他走过去，梁栀意朝他笑笑：“我想问你件事，关于裴忱的。”
她觉得这种大事不好直接问裴忱，还是先从宣夏这边旁敲侧击一下比较好。
蓝志离开后，宣夏问：“你要问啥？”
“我听说裴忱初中的时候出过车祸？他伤得很严重吗？我很担心，想了解一下。”
宣夏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刚在看比赛的时候，听他以前同校的同学说的。”
想起这事，宣夏叹了口气：
“当时是初三上半学期，那个周末裴忱是去做兼职的。”他初中的时候经常就要去做兼职，每个周末都很辛苦。
那天裴忱刚好去给一个五金店搬货，想着多忙两个小时多赚三十块，晚上十点多他才兼职完回家。
当时下着雨，男生骑过一个偏僻的小路，因为雨天路滑，加上天气太黑，在路口拐角处，一辆大货车速度太快了，刚好撞到了他。
裴忱被撞飞出去摔到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那个地方偏僻又没探头，司机直接驾车逃逸了，还是个路过的农民工给报的警，裴忱才被送去医院。
“当时裴忱直接被送去抢救了……”
宣夏当时得知消息也赶去医院，他印象非常深刻的场面，就是看到裴永厦被邻居送到医院时，挣扎着从轮椅上下来，拉住医生的衣服，跪在地上，颤抖地拿出褶皱的存折本，一个顶着半头白发的中年男人痛哭道：
“求求你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花多少钱都可以，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只有我儿子，他是我的命啊……”
后来裴忱被抢救回来了，而他右腿膝盖的半月板却留下了很严重的创伤，一开始甚至没有办法行走，而这也彻底打碎了他的篮球梦。
而那个司机最后没有抓到，也得不到赔款，对于裴忱那个本就困难的家庭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而宣夏并没有告诉梁栀意的是，因为裴忱家的经济太过困难，裴忱的膝盖本来还要再做一次手术才能完全恢复，但是因为没钱，就一直没做。
梁栀意听完，脑中几乎已经空白：“那他现在……现在的腿伤恢复好了吗？”
“他说没什么问题了，估计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否则要是还没好，也参加不了球赛。”
过了会儿，球队的队员们勾肩搭背、陆陆续续从他们身边走过。
梁桐洲看到梁栀意，本叫她一起走，她却扯了个慌，说有事让他先走。
篮球场边，裴忱和教练沟通完，走到看台上坐下。
他脱下右腿的护膝，拿出活络油，刚想要涂一下，谁知转眸就看到梁栀意看朝他走来。
他忽而怔住。
几秒后，只见少女走到他面前，把手中的水和毛巾递给他，唇角弯弯：
“喏，虽然你说不需要，但我还是给你准备了。”
他看到她递过来的东西，眼底情绪翻滚，几秒后，看着她脸上的笑，他伸手接过，开口道谢，声音带了点运动过后的哑。
水和毛巾上，仍然残留着她指尖的余温。
仿佛是她拿在手里，忍了很久，才送给他的。
他不是明明都说不需要么。
她怎么还要这样。
梁栀意看着他，笑：“裴忱，你今天打球打得好棒呀，特别特别帅。”
她语调微扬，眼底倒映着他，宛若盛满星星。
平时打球，裴忱从来不会因为场外而分心。
而今天，他不知为何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会看向她那个方向。
他记得比赛快结束时，她不见了。
他还以为她先走了。
裴忱偏开眼，淡淡问：“你看完了么。”
“我看完了呀，只是我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门口堵着很多人，我就只能站在门口看了。”
梁栀意半蹲在他面前，看向他：“怎么样，今天打完球一定很累吧？”
他滚了滚喉结：
“……还好。”
她视线落在他右腿的膝盖上，男生穿着运动裤，裤腿微微掀开，第一次将伤疤露了出来。
狰狞恐怖，谁看了都觉得很丑。
裴忱注意到她的目光，垂眼，狼狈地刚想遮住，就见少女下一刻抬手轻轻触碰上去，动作温柔怜惜，没带着任何嫌弃。
裴忱喉间一紧，眼底泛起惊涛骇浪。
梁栀意看着疤痕，鼻尖泛酸，抬眼看向他，声音轻而温柔，灌满了心疼：
“裴忱，你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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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等你一起回家。”...)
chapter 27
裴忱眼里, 此刻梁栀意半蹲在他面前，一双杏眼儿单单注视他，盛满温柔, 就那样轻轻柔柔地问他, 还疼不疼。
裴忱握着毛巾的手指攥得发白, 牢牢盖起的自尊心高墙在一瞬间被冲击得分崩离析, 压抑着的情绪快要冲破牢笼。
他翳了翳唇，开口艰涩：“是宣夏告诉你的这件事的？”
“是我先听别人说，才去问宣夏的, 宣夏只说你出过车祸……”
裴忱闻言，回忆脑中翻涌。
初三那年车祸后, 他调理完身体回到学校，许多人都很关注他的腿, 因为大家听说, 他的腿留下了永久性创伤, 很难回到篮球场上了。
曾经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成了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的人。
许多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他，在背后议可怜着他贫穷困苦的家庭和不再健全的肢体。
也有那些嫉妒他球打得好的男生，在背后幸灾乐祸地嘲讽：“裴忱现在就是个瘸子，你再让他打个球看看？”
当时他刚回学校没多久，体育课上要进行体测，老师让他不用参加五十米跑，可他执意要和其他同学一样正常接受体测。
他跑起来时，感觉膝盖如同要被撕裂一般, 剧痛无比, 他在众人可怜又惊愕的目光中跑过终点，那天晚上裴忱回到家, 看到整个膝盖已经红肿一片，触目惊心。
现在，他重回赛场，不想去在乎别人对他的议论和不报好意的评价。
那些人他都可以不在意。
可唯独，除了梁栀意。
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在意。
他承认，是因为他那点可笑又可怜的自尊心，他不想她用同情或者可怜的姿态对待他。
哪怕有一点点，都让他觉得难受到撕裂。
裴忱垂着眼，梁栀意知道他自尊心很强，估计不愿意外人得知，听到他这么问，温声解释：
“裴忱，你别多想，我就是担心你的膝盖，想知道你的腿伤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你膝盖还会疼吗？”
裴忱沉默许久，哑声开口：“不疼了。”
见少女注视着伤口，他感觉不自在，想掩盖住，谁知就见她拿走他手边的活络油，笑眼弯弯：“裴忱，我帮你涂药吧。”
他怔了下，就见她掀开遮住他膝盖的运动裤，完整露出他的疤痕，当时做完第一次手术后，他的膝盖就留下了一条长达十公分的疤痕，十分丑陋。
他以为少女看到后至少脸上会闪过一瞬间的不适，但她眉眼仍旧弯着，倒出活络油抹在他的膝盖，揉搓着。
女孩的手和男生的手不同，梁栀意指尖肌肤细腻，动作也很轻，生怕一用力就弄疼了他。
少女温柔耐心的模样映入裴忱眼底，他手紧攥着，几度想阻止，却发现无法推开她。
梁栀意涂着药，好奇问：“裴忱，你不是说腿已经不疼了吗？这个药是用来干什么？”
“活络经骨的，在运动后涂一下，防止第二天疼痛。”
她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的膝盖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他默了默。
“嗯。”
梁栀意的心踏实下来，“那就好，不过你平时运动还是要注意哦，千万别受伤了。”
她俏声道：“你要是受伤，我会心疼的。”
裴忱敛睫，心被搅得更乱了。
涂完后，梁栀意站起身，把活络油还给他，留意到他放在一旁用得有些久了的护膝，看过去有些破旧。
以裴忱家的经济状况，估计买不了特别好的护膝。
可他最需要保护的就是腿呀。
梁栀意脑中一转，有了个想法。
裴忱喝了点水，末了站起身，梁栀意站在他面前，笑看向他：“裴忱，我刚好一个人走，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今晚没时间。”
“你要回家吗？”
“我六点要去新华书店做兼职，现在得赶过去了。”他最近因为训练，打零工的次数不多，但他想着还是尽可能去。
梁栀意心疼他这么累了还不能回家休息，“我今晚不着急回家，我跟你一起去图书馆吧。”
裴忱对上她莹亮的双眸，知道了她的目的，末了偏开眼，克制道：“你早点回家吧。”
他转身刚要走，少女就拉住他的手腕，她心头泛起阵苦涩，轻声问：“裴忱，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男生闻言，心仿佛被骤然用力捏紧：
“……没有。”
“那你这周为什么都不爱和我说话了？”
裴忱说不出话。
他只是不想再给她任何希望，让她厌恶他的冷漠，早点对他死心。
说不定别人会笑她，笑她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眼光怎么会这么差，她应该喜欢的是其他更加优秀的男生，而不是这样低劣贫穷的他。
梁栀意道：“如果你不讨厌我，把我当个朋友总是可以吧？我觉得我也不算烦呀，我跟你去图书馆，你去做你的事，我去看我的书，这总行了吧？”
她杏眼弯弯看着他。
裴忱心底情绪翻滚，最后还是难抵她的要求，低声开口：
“走吧。”
少女顿时笑了，拉着他道：“走走走。”
……
两人是最后走出篮球场的，裴忱先去附近的教学楼的卫生间，把球服换下来。
梁栀意在门口等着，给梁桐洲发了条信息，扯了个谎说学校有事，让司机先送他回家。
过了会儿，梁桐洲回道：
【我早就到家了。】
【而且你当我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
梁栀意：？？
梁桐洲信息又发来：【我就知道你和裴忱之间有事。】
“……”
果然被他发现了。
其实她也晓得瞒不了他多久，刚刚球场就剩那几个人，她去找谁也太明显了。
何况她前几天还在班上公开承认喜欢裴忱呢，这阵风怎么可能吹不进梁桐洲耳朵里。
梁栀意正觉得这事有点麻烦，忽而念头一转——
虽然她和梁桐洲经常小打小闹，但姐弟关系非常融洽，现在这俩男生都在校队里，说不定她这个弟弟还能“为她所用”，在她和裴忱的事上来个助攻呢？
梁栀意心里打起小算盘，脸上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裴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就看到梁栀意站在桂花树下，衣裙漫飞，不知想到什么傻乐着，可爱得眼睛弯成月牙。
他心中闪过一丝动容，随后走过去，梁栀意心里正美着，视线里忽而就出现裴忱的身影。
他淡淡看向她：
“做完梦了？可以走了么？”
“……”
这人什么时候出来的，她都没看到……
梁栀意脸颊微红，赶紧收回心思，咕哝：“走走走，赶紧走。”
此时距离六点只剩十分钟，走出校门，裴忱道：“你去吃个饭吧，我直接去书店。”
“啊，你不吃饭怎么行？”
他刚打完球，体力消耗那么多，一个大男生怎么可能会不饿，何况他还要去工作。
刚好路过家面包店，梁栀意说：“我们去买块面包吧，我吃个面包就行，而且你一定得吃东西。”
最后他只好跟着她走进店里挑了块面包，出来时她看到什么，又拐去拿了两瓶酸奶，算完钱后，她塞给他其中一瓶：“再喝杯酸奶，你不许不收。”
裴忱只好道谢接过。
两人边吃着面包，一路走去书店，梁栀意其实不怎么饿，主要是要监督他吃东西。
到书店后，裴忱对她道：“我今天要去仓库搬书，你可以去阅览区坐着。”
“好。”
裴忱走去书店的工作间，去拿工作服。
房间里，一个同为兼职的女学生转头看到他，忽而笑了：“你今晚有来啊。”
“嗯。”
女生名叫戚冰，是另一所高中的高二学生，平时来这里兼职，偶尔也会和裴忱一起工作。
戚冰顺手把椅子上的工作服给他，“你今晚要干到几点？”
“九点半。”
“我也是，听王姐说送货的车马上就到了，今晚可有得忙了。”
裴忱淡淡应了声。
戚冰抬眸望向他，笑了笑：“准备干活吧。”
……
另一边，图书馆阅览区里，梁栀意找到位置坐下，望向裴忱最后消失的书店拐角，发了会儿呆，随后拿出作业来做。
过了半小时，她做完张数学测评卷就不想再继续写了，实在无聊，她放下笔，就起身往书店后门走去。
此刻仓库里，裴忱正在搬着一箱箱的书，戚冰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和他一起干着活。
戚冰和他搭话：“裴忱，你知道期中考是什么时候吗？”
他回答，语气很淡：“差不多十一月中旬。”
“这次是五区统考吧，我们都是一样的。”
“应该是。”
戚冰还想说什么，旁边就传来一道清甜的少女声音：“裴忱——”
男生转眸，就看到梁栀意不知何时找到了这里，走到面前，他微怔：“你怎么过来了？”
“闲着无聊就过来找你啦，你在搬书吗，我也可以帮帮忙。”
戚冰看到来路不明的少女以及对裴忱亲昵的说话态度，眉头微皱：“你好，你不是工作人员就不能进来这里。”
少女愣了愣，说了句抱歉，谁料她转头就去找旁边另外几个书店工作的阿姨。
只见她含笑和对方说了些什么，阿姨满脸写上笑意，地点点头。
最后少女走回裴忱面前，俏皮莞尔：“她们同意啦，我可以帮忙。”
戚冰脸色僵住，一句话说不出，只好继续去搬书，裴忱垂眼看向梁栀意，嗓音低哑：“不用帮忙，搬书很累，你赶紧回去。”
“没关系，我刚好做完卷子，要劳逸结合嘛。”
而且她帮帮忙，他就不用那么辛苦啦。
她转身就走去搬书，动作很麻利，没有一点千金大小姐的娇贵，裴忱看着她，眉眼渐深。
裴忱继续干着活。
一旁的戚冰看到男生加快了搬书的速度，经常梁栀意搬到一半，就被他拿走了。
主要是他尽量不想让她累到。
裴忱干着活，半晌感觉膝盖开始隐隐疼了下。
他步伐顿了顿，眉峰微蹙，梁栀意走过来：“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他摇摇头，神色如常：“没事。”
梁栀意没多想，几个工作人员共同忙活着，过了会儿，终于把一车的书都卸了下来。
梁栀意和裴忱分别把最后一沓书抱到货架上放好，她的手不小心被货架边的铁丝轻轻刮了下，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将手抽了出来，裴忱看到，立刻走上前，“怎么了？”
“手指被划到了……”
裴忱看到她食指指腹被割了一个小口子，冒了点血丝，他长眉拧起：“我去拿创可贴。”
“欸……”
梁栀意看到他转身就走，失笑。
其实她就是逗他的，她就是疼了下而已，这人怎么比她还紧张……
这时戚冰拿着书本登记册走来，她看向梁栀意，才发现她真的很漂亮，第二眼看了都让人惊艳的。
戚冰一直以为裴忱对谁都冷冷淡淡的，然而刚才搬书的时候，男生的目光总是落在梁栀意身上，明显是在意，她是第一次看裴忱对一个女孩这样。
戚冰打量着少女，眼底带着审视，半晌忍不住问：“你是裴忱女朋友吗？”
梁栀意转眸看她，愣了愣，“嗯？”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梁栀意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眼睛弯了弯：“现在不是，不过估计很快就是了。”
戚冰：“……”
梁栀意说完，裴忱恰好走了过来，戚冰尴尬地赶紧离开。
裴忱走到梁栀意面前，想到刚才少女的对戚冰说的话，哑声开口：“别乱说。”
梁栀意轻哼一声：“我说不定是预言家呢。”
裴忱敛眸，不理会，把手上的创可贴递给她：“贴一下。”
她接过，撕开包装，随口咕哝：“这个好丑哦。”
“创可贴不都是一样的么？”
“哪里，现在有很多卡通图案的。”
“……”都多大了还卡通？
梁栀意贴完，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裴忱问：“还疼么？”
少女眼底闪过狐狸般的狡黠，身子倾向他，笑道：“有某些人的关心我就不疼啦。”
裴忱往后退了步，低哑道：“你回去吧，我还要去做其他的事。”
“好。”
梁栀意也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便先离开。
裴忱走去店里，开始整理分类书架上的书，过了会儿，他转头就看到梁栀意趴在靠窗的桌前，拇指尖抵着下巴，低头盯着面前的作业，用笔轻轻戳着自己的脸。
一看就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题目。
每次她遇到难题，习惯性动作就是这样。
当有了解题思路的时候，她会弯起眉眼，激动得坐直身子。
果然没过几秒，她眼前一亮，腰板一个挺直，笑着拿起笔开始写。
裴忱收回眼，忽而觉得耳热。
……他记这么清楚干什么。
-
时间渐渐过去，到了九点，书店的人基本都散了，也差不多到了要打烊的时间。
裴忱基本上的工作结束后，走去工作室，他换下工作服，忽而戚冰走了进来。
戚冰看到他，“你要走了吗？”
“嗯。”
“王姐她们说要去吃宵夜，不一起吗？”
“不了。”
“你是要和那个女生一起走吧？”
裴忱视线微顿，就见戚冰走到面前：“裴忱，这段时间和你一起兼职下来，我觉得你是个特别优秀的男孩子，我直说了，我喜欢你。”
裴忱默然几秒，“抱歉。”
戚冰失落地看向他，不服气问：“我猜到答案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觉得我也挺优秀的啊。”
裴忱收拾着书包，神色冷淡：“没有为什么。”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戚冰不爽，“你喜欢刚刚帮你搬书的那个女生是吧？”
裴忱动作一顿，几秒后开口：“不是。”
戚冰呵笑一声，“你假的很。”
“……”
“你喜欢她，傻子都看得出来。”
裴忱闻言，黑睫一颤。
戚冰末了气愤道：“没想到，裴忱，你竟然也是个颜控。”
“……？”
戚冰最后离开，裴忱站在原地，沉默几秒，最后收拾完书包，往外走。
到了收银台附近，男生把工作牌还给店长，王姐接过笑：“小裴，等会儿去吃夜宵啊？”
裴忱婉拒说有事要走，王姐拍拍他手臂，笑：“行了，你先去吧，人家小姑娘在那儿等你都要等睡着了。”
她看着裴忱疑惑的模样，解释：“我刚刚去提醒那些看书的顾客到打烊的时间了，有个小姑娘不走，说要等你。”
裴忱走去阅览区，就看到梁栀意仍在位子上，趴着睡着了，头顶的灯光洒落在她白皙柔和的脸上。
他无声看了她几秒。
走到桌旁，梁栀意听到动静，醒来睁开眼看到他：“裴忱，你忙好了吗……”
裴忱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嗓音艰涩：“很困了为什么还不先回去？”
她揉了揉眼眶，声音软软的，带了点惺忪困意，朝他点起梨涡：
“因为等你呀，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回家。”
裴忱怔怔看着她，眼底如墨泼过，心被冲击得彻底柔软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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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能让她在他身边多一点的时...)
chapter 28
见裴忱看着她不说话, 梁栀意莞尔解释道：“我中午没午睡，刚好做完卷子有点犯困了。”
她起身，背起书包, 看到书店的灯关掉了几盏：“要打烊啦, 我们走吧？”
“……嗯。”
裴忱应了声。
外头天色漆黑, 路灯灯光昏黄, 刚刚一场雨下过，地上满是掉落的梧桐落叶，带着深秋的凉意。
今天已是十一月初, 今年的霖城比以往降温得更快一些。
梁栀意走出书店，蹦跶了两下活动身子, 开心道：“学习了一个晚上，很好很好……”
一片很小的叶子无声飘落在她头顶, 少女转头看向裴忱, 唇畔弯起：“裴忱, 我们走吧。”
她眼眸在路灯下如点上细碎星光，朝他笑意盈盈，温暖明亮。
裴忱垂眼，单单注视她。
向来冰冷的眼里一点点变柔。
梁栀意刚转身要往前走，忽而感觉手腕被裴忱轻轻拉住。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站得很近，梁栀意一怔，心跳有些乱，就见他伸手从她头顶拿下片微黄的落叶。
他哑声开口：
“叶子掉到头上了。”
梁栀意“哦”了声, 呆呆地摸了摸脑袋：“还有吗？”
“没了。”
少女抬手理了理长发, 裴忱看着她，万千情绪只能压抑下去, 低声问：
“冷不冷？”
“还好，不冷。”
她偷偷脑补了下，万一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怎么办，浪漫是浪漫，但是她也怕他着凉呀。
嘿嘿，她可真贴心。
而后裴忱问：“让你家司机来接你了么？”
“嗯？”
“大晚上不要自己坐车回家。”
梁栀意点点头，便拿出手机：“那我打个电话。”
对方说现在过来接她，让她稍等十五分钟。
挂了后，她看向裴忱：“那你坐公交回家吗？”
“嗯。”
“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吧？你告诉我地址就行，很方便的。”
“不用了，我坐公交就好。”
“那我们先一起去车站吧。”这样又能和他多待一会儿了。
于是两人慢慢往车站方向走去，马路边，地砖上积着一滩滩小水渍，在路灯照耀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
裴忱转头看向梁栀意，少女脸颊柔软，一点点被灯光勾勒出明丽的线条。
其实他今天打完球又打工到很晚，已经很累了，本来他又是要一个人回家的。
父母离婚后，他性格变得内向很多，很多人崇拜他读书好，学业优秀，但更多的人觉得他性格沉闷，并不想和他做朋友。
他早已习惯了孤独。
可在这秋夜里，少女却执意陪在他身边，宛若驱散了所有冷意。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奢望，奢望这条通往公交站的路可以再远一些。
能让她在他身边多一点的时间。
走到公交车站，“裴忱，你坐哪路车呀？”
“21路。”
梁栀意转头恰好看到21路公交车往他们这个方向开来，她给他指：“诶，车到了！你准备要上车啦。”
公交车随后在面前停下，裴忱却上车。
“你不上车吗？”
裴忱对上少女疑惑又催促的目光，偏开眼，不太自然道：“我刚好口渴，想先去买瓶水，你要喝什么？”
“啊，矿泉水就行……”
她说罢，他直接转身走去后面的便利店。
诶？
这人非得要在这时候买水嘛……
裴忱买完水回来，给她一瓶，梁栀意无奈地叹了声气：“那你又要再等下一趟了。”
“没关系。”
过了一刻钟，梁家的车来了，车子慢慢停靠在路边，梁栀意看向裴忱：“那我回家啦，你也早点回去，这两天好好休息，记得把膝盖保护好。”
裴忱对上她盈盈目光，低声说了好。
梁栀意上了车，司机抬头看向站在马路边、一直看着梁栀意的裴忱，末了什么都没说，启动车子。
宾利驶离后，裴忱没等车，直接往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怕下雨，所以他没骑自行车。
其实他知道刚刚那是21路的末班车。
但他还是想确保少女安全上车，所以没坐。
没有能直达他家附近的地铁，只能坐一小段地铁，而后再走十分钟的路。
他慢慢走着，感觉到膝盖经过一天的劳累，微微有些不适。
末了他垂下如墨暗涌的眼，继续往前走着。
-
翌日周末，一场秋雨过后，难得迎来个晴天。
早晨，梁家别墅。
卧室里，梁桐洲坐在一堆复习试卷前，头疼欲裂。
还剩一周多就半期考了，以他这个吊车尾的学习水平可怎么办啊，他不想被教练发配到二队啊。
发闷了会儿，他气得拿出手机给蓝志打电话：
“你当初教我的复习方法有屁用啊，语文背书也就算了，数学光背公式能顶什么用，我还是不会做题。”
“废话，数学肯定要理解啊，我这是教你最基础的，那政治历史那些你背背就好了啊。”
梁桐洲气得深吸一口气，“我特么读得是理科。”
“……”
“打扰了，我记成你和我一样是文科了，”蓝志挠头，“那物理化的我也没办法和你说啊，你姐书读得那么好，干嘛不问她啊？”
他要是问梁栀意，指不定要被她怎么嘲笑呢。
最后蓝志想到什么，激动道：“你可以问裴忱啊！裴忱书读得那么好，说不定他可以给你补个习呢。”
对啊，他姐平时可没少在他面前夸裴忱读书有多厉害。
考虑了番，他打电话给裴忱说了这件事，问对方今天有没有空，能不能来家里给他补习一下。
那头裴忱闻言，诧异：“去你家？”
“在家里方便嘛，我可以让司机过去接你。”
裴忱沉默几秒，“是你姐的主意么？”
梁桐洲解释说不是，而且今天梁栀意出门去季菲儿家玩了，压根都不在家。
最后在梁桐洲的再三请求下，男生同意了，他说不用来接，他自己过去就好，梁桐洲也没强求，就发给了他地址。
半个小时后，裴忱按照地址到达了云景安城别墅区。
在门口等候的梁桐洲看到他，走上前：“你总算来了，我都快被那些卷子折磨疯了。”
两人乘坐别墅区内的小巴士，到达一栋别墅前，梁桐洲道：“这就是我家。”
下了车后，裴忱跟着梁桐洲往里走，又看到前院花园里，有两个在打理花草的保姆停下手中的活，和他颔首问好。
进入白金色调装饰的玄关，裴忱走进别墅，一入眼就是高达七米的宽大客厅，落地大窗投进阳光来，周围摆放着许多有关于陶瓷的收藏品，处处透着精致奢华。
这就是梁栀意的家。
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是这样的。
饶是知道梁栀意家很有钱，但此刻他还是被眼前所见之处冲击到，他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和梁栀意之间家庭的差距。
裴忱敛睫，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梁桐洲带着他上楼去房间。
梁桐洲把卷子拿给他，裴忱压下思绪，初步了解了下他的学习情况，从而分析透出他薄弱的地方，梁桐洲也知道自己大致差的点在哪里。
裴忱给他慢慢讲解了遍知识点，梁桐洲弄懂后，做起题目果然轻松许多。
裴忱：“你只是平时太贪玩了，没有好好听课，其实你理解得很快。”
梁桐洲笑：“我知道我还是挺聪明的。”
“但是如果你再不好好努力，知识点积压得越来越多，后面学习起来就越困难，而且再过段时间，一轮复习就来了。”
梁桐洲眉头皱起。
“你物理比较差，一步登天是做不到的，先把知识点理清楚，接下来这一周，你要多花时间在物理上。”
梁桐洲听话地应了声。
-
中午，裴忱在梁家吃饭，加上下午的时间，他给梁桐洲补习了许多内容。
经过这么一天，梁桐洲彻底对裴忱心服口服，这人篮球打得好也就罢了，读书还这么牛逼。
梁桐洲想留裴忱吃晚饭，男生婉拒说家里还有事，他只好作罢，临走前，他带裴参观了下他房间里有关于篮球的东西。
裴忱看到了几颗签名篮球，还有几件篮球明星签名的球衣，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而这些，从来都是裴忱不敢奢求的东西。
梁桐洲问裴忱这里头有没有他喜欢的明星，作为感谢让他随便挑一个，男生却拒绝了，他觉得太过贵重了。
梁桐洲说去上个洗手间，裴忱先走出卧室，半晌他听到楼梯口传来动静，抬眸一看，梁栀意的面容忽而出现在视线里。
少女从楼梯走来来，一身鹅黄色毛衣短裙，可爱温软。
她看到他：“裴忱？！”
少女本来今晚要在季菲儿家吃饭，但季菲儿家里有事，她就先回来了。
在楼下时她就听保姆说今天梁桐洲邀请了朋友来家里，她还在纳闷是谁。
“裴忱，今天来给我弟补习的人是你哇！你今天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
“梁桐洲竟然都没和我说！”
啊啊啊让她错过了这么好的看到裴忱的机会QAQ.
“我就是来给他补补习。”
“裴忱，那你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此刻男生感觉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他对上她充满期待的双眸，艰涩开口：
“我有事，得回家了。”
“啊……吃个饭再走也不迟呀。”
“不了。”
最后梁栀意也不好强留，刚好梁桐洲从卧室出来，姐弟俩便一起送他到别墅区门口。
乘坐巴士回来的时候，梁桐洲看到梁栀意耷拉着眉眼，嗤了声：“瞧你一脸失望的样子，我就说你当初怎么在我面前那么护着裴忱，原来你是喜欢他啊。”
“……”
这人不是昨天就知道了嘛…
梁栀意没否认，转头瞪他：“你今天把他叫来家里，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俩做个同桌一周五天都待在一起，至于么？”
梁桐洲扯起嘴角，“今天他还问我叫他来家里是不是你的主意，好像如果是你安排的，他就不愿意来了，我怎么感觉裴忱好像对你……”
梁栀意揉了揉鼻尖，轻声道：
“你不用说，我知道他不喜欢我。”
梁桐洲转眼看她，嘴角擒起抹笑意，“谁会不喜欢我姐这么可爱的人啊。”
梁栀意轻哼一声，知道他是在安慰她。
“我记得裴忱家经济条件比较一般？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裴忱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他觉得你们不合适呢。”
梁栀意其实今晚也感觉到裴忱在面对她时的不自在了，她知道他自尊心很强，可能他们家境的巨大差距，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问题。
梁栀意垂眼：“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些……”
她根本不在乎裴忱是什么样的家庭，也不在乎他贫穷或者富有，她就是单纯的喜欢他啊。
梁桐洲感叹一声：“作为我们当然不会在乎，但是姐，你有没有换位思考过？如果我是裴忱，我可能也会比较在意这个点。”
梁栀意微微怔然。
所以裴忱对她冷淡是因为这个吗……
她轻叹一声气，忽而迷茫。
-
晚上，裴忱吃完饭，在小区附近一家公园的篮球场里练球。
周围都是居民楼，人们来来往往散着步，不远处有几个大妈在跳广场舞。
裴忱重复着上篮投球的动作，一滴滴汗珠滚落，快要浸透了他后背的球服。
打了会儿球，宣夏的声音传来：
“我来了——”
他今晚接到裴忱的电话，对方让他来打打球，他把手机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裴忱把球扔给他，淡淡开口：“打会儿吧。”
……
二十分钟后，两人都打累了，走去旁边的长椅休息会儿，宣夏喝着水，看向裴忱，忍不住笑问：
“你今天不会就是过来叫我打球的吧？”
裴忱沉默着，宣夏一下子懂了：“那你就是有事找我说呗，说吧啥事？”
裴忱喝了口水，低敛着眉眼，半晌出声：“和梁栀意有关。”
宣夏：！！
“卧槽，果然我猜的没错！”
裴忱说了最近少女追他的事，他原先是打算一个人消化，谁知傍晚从梁栀意家回来，他的心彻底更加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宣夏听完，拍了拍他肩膀：“我早就看出来你会在意梁栀意了，你别不承认，如果你不在意，又怎么会这么纠结。”
宣夏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两个家庭的经济差距摆在那里，忽略不掉，可已经舍不得拒绝她了。”
宣夏了解裴忱的家庭，也知道家里是裴忱心头最大的那一个坎，但作为兄弟，宣夏也不知道能帮他什么。
宣夏劝慰他：“其实你何必这么快逼自己做一个选择呢？既然这么挣扎，不如顺其自然，看看你内心如何带领自己呗。”
宣夏拍了他肩膀，“就像梁栀意说的，你就先把她当朋友，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考虑，你何必给自己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呢。”
末了两人聊完，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宣夏说他该回家了。
他脑中一转，突然笑了笑：“对了，看你这段时间心里压力这么大，要不然下周六我们去个地方玩吧，地点你来定。”
“下下周就半期考了，你有时间出去？”
“开玩笑，我担心过我成绩？‘大考大玩、小考小玩’知不知道，必须去，我刚好也想出门。”
裴忱想了想，“要不去赶海吧。”
他说知道霖城附近有个小海岛，不是什么已开发的景区，环境很好。
宣夏大手一挥，霸气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们露营一晚，第二天回来，那你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好，其他我来安排。”
-
周末过去，新的一周开始，半期考迫在眉睫，大家也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复习中。
不过对于裴忱来说，考试是很简单的事，按照他自己的进程，他甚至已经进入了二轮复习的阶段。
一周时间过得很快。
周五晚上校队训练结束，宣夏对他道：“明天去赶海，你别忘了，明早九点你在小区门口等我，我去接你。”
“我们怎么走？”
“我包了一辆车。”
“嗯，到时候费用多少和我说。”
“知道知道。”
于是晚上裴忱回到家，收拾了下背包，他也给社区的一个义工大爷打了个电话，麻烦他明天来看看他父亲。
平时社区的几个义工会来家里看看裴永厦，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所以像之前他去军训，或者是平日里上学不在家的时候，裴永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他们。
晚上，裴忱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清晨他醒来得比较早，先去市场买了菜，这样裴永厦就能方便做饭。
早上临近九点，他吃完早餐，背完英语单词，出了门。
走到小区门口，他看到门口停了辆面包车。
正疑惑间，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宣夏的脑袋，对方朝他招手：“裴忱，这里，上车！”
裴忱走过去，他拉开后车门，忽而里头传来几个响亮的男声女声：“Surprise！”
他抬头，就看到车里除了宣夏外，乌压压坐着还几个人——
梁栀意，梁桐洲，梵高，季菲儿，知眠。
五人朝他大笑：
“怎么样大师兄，惊喜不？”
裴忱：“…………”
什么情况。
宣夏从前排探出脑袋，哈哈两声：“主要是就我们俩去也太无聊了，人多热闹嘛，就顺便叫他们过来。”
裴忱：“……”
他就知道，这人肯定没憋什么好事。
大家笑着催裴忱上车，这时候他哪有拒绝的道理，只好上了车，梁桐洲憋笑给他指道：
“就那一个位置了，你坐那儿吧。”
裴忱转头一看，座位旁边是梁栀意。
少女穿着白净的针织衫，梳着高马尾，一双杏眼乌亮亮的，宛若比外头的日光还明媚。
男生猛地一怔，对上她的眸，心脏不受控地加速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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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不顾一切去喜欢她...)
chapter 29
在一众八卦的表情中, 裴忱只好走到面包车最后一排，在梁栀意旁边坐下。
其实其他人上周就接到了宣夏的通知，只是保持神秘, 都没和裴忱说。
今早梁栀意上车时, 还有点发困, 她迷迷糊糊地先是要在第一排的季菲儿旁边坐下, 谁知对方就赶走她：“你坐后面去，我今天要跟知眠一起坐。”
随后她下意识就想坐到第二排的梁桐洲旁边，然而第三排的樊高直接坐上来, 和梁桐洲笑嘻嘻打招呼：
“兄弟，咱们俩认识一下啊……”
梁桐洲立刻会意, 和樊高勾肩搭背起来，转头对梁栀意道：“没你位置, 你坐最后一排去。”
梁栀意：“……”
最后少女孤零零地坐到了宽敞的第三排。
宣夏和几人相视而笑, 随后朝梁栀意挤眉弄眼：“栀意, 等会儿还有个人要上车，你确定不和他一起坐？”
少女脑中宛若哐当一声，瞬间清醒了。
对哦还有裴忱！
她怎么睡蒙圈了，连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
此刻，裴忱坐下，梁栀意转头看到他今天穿着休闲的白色套头卫衣和牛仔裤，乌发朗眉，帅得一大早就让人心动。
“裴忱，早上好呀。”
裴忱转眸对上梁栀意的目光, 只见少女朝他粲然勾唇, 他心间掀起波澜，开口：“早。”
司机启动车子后, 一行人正式往小海岛出发。
今早的阳光格外明媚，透过车窗射进来，照得人暖洋洋的。
梁栀意拿出一盒今早家里烘焙好的戚风蛋糕，给身旁的男生，笑：“裴忱，你尝一个。”
裴忱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梁栀意又把蛋糕分给了前排其他同学。
樊高也把怀中抱着的书包打开：“喏，我这还有好多零食，你们过来拿！”
宣夏看到他的包，大笑：“我特么以为你里面装衣服了那么鼓，好家伙你带了一整包的零食。”
“我这不是给你们带的吗？”
“拉倒吧，最后大部分都到你肚子里。”
前排的季菲儿也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我这边也带了好多零食，我们到码头要一个多小时，路上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啊。”
“诶，我好久没吃浪味仙了，童年回忆！”
“给我包牛肉干……”
大家把各自带着的吃的喝的拿出来分享，车里热闹得跟小学生秋游一样。
梁桐洲也拉开了背包的拉链：“各位，我也给你们带了好东西。”
众人期待间，只见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套物理的五年高考三年，“怎么样，给你们一人发一套卷子？”
“……”
“卧槽梁桐洲你他妈有毒吧！”
“杀人诛心啊！我好不容易才忘记要期中考的事！”
“手中的零食瞬间不香了……”
后排的少女轻嗤：“梁桐洲，你什么时候这么爱读书了？”这还是她弟吗？
男生吊儿郎当道：“你们一个个读书好的，考试当然没问题，我一个差生周末不在家里复习，还跟你们出来玩，最后谁特么倒霉啊，我绝不能被教练赶去二队。”
宣夏笑：“别说了，今天我们监督他学习，这一套物理卷子不做完今天就在车上别下来。”
“哈哈哈哈……”
梁桐洲真拿出笔来，“我真打算写的，你们当我开玩笑？何况今天裴忱在车上，我有什么不懂的难题都可以请教他，对吧裴忱？”
裴忱微愣了下，应：“嗯。”
梁栀意朝裴忱道：“你放心，他能认真做完两道选择题就算他厉害了。”这人光打雷不下雨，就口号喊得最响。
过了会儿，前排的梁桐洲和宣夏对了对眼色，随后前者起身坐到第三排：“裴忱，你坐进去点，给我腾个地方。”
裴忱以为梁桐洲要坐在这儿：“那我坐前排？”
“别别别，我就是来问你一道题目的，你往里坐点就成。”
裴忱没多想，往里面坐了些，和梁栀意靠近几分。
梁栀意一下子猜到了梁桐洲的目的，又发现前排几人纷纷看向他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关键是，梁桐洲说挤，裴忱还继续无意识地往她这边靠。
这人怎么这么木啊……
梁桐洲压下嘴角的笑意，把卷子递给裴忱，随便指了道题：“裴忱，这道题怎么做啊？”
裴忱疑惑：“我之前不是给你讲过么？”
“那个……我这不是过了一周又忘了，你再和我说一遍呗。”
男生以为他真不会，便给他认真讲解起来。
讲着讲着，裴忱也逐渐发现了车内氛围的不对劲，他声音微微一停，一抬头就看到前排的几个人正齐刷刷看着他。
对上他的视线，车厢内安静了一瞬，下一刻轰然响起爆笑声。
裴忱：“……？”
众人大笑间，男生转头发现他竟然把梁栀意挤到了角落，身子都快和少女贴在了一起。
随后梁桐洲站起身，虚握着拳头，掩盖住笑意：“谢谢你啊裴忱，我会了，那我就先走了。”
梁桐洲走后，裴忱往外边坐了点位置，脑中腾升起热度，嗓音哑了几分：“抱歉……”
“没关系。”
梁栀意侧首看向他，悄然莞尔，声音洒在他耳畔：“裴忱，我发现你耳朵又红了呢。”
男生下颌线紧绷着，感觉到耳边忽略不掉的热度在不断攀升，欲言又止。
好在这时面包车开到了加油站，要加个油，知眠和季菲儿下车去上洗手间，裴忱也下了车，往便利店走去。
正走着，肩膀就被人揽住，转头一看是宣夏：
“怎么样，我今天给你安排的这座位，很合适吧？”
“……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这一大早的，他怎么感觉这群人不太对劲？
“没有，”宣夏笑，“就是出来玩玩嘛，反正还是之前那句话，你就顺其自然。”
裴忱走去便利店买了瓶冰水，回到车上时，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大家再度出发。
一路上，车里欢声笑语，一个小时后终于驶达码头。
下车后，众人大包小包地拿上行李，往码头走去，梁栀意背着包，手里还提着个帐篷包，吃力地走着，忽而手中的东西就被接过：
“我来拿。”
指尖相触了瞬，随后梁栀意感觉手中一轻，她转头看到裴忱，眉眼一弯：“谢谢大师兄。”
而后少女轻松地走去前面找季菲儿和知眠，季菲儿看到她，又看向后头的裴忱，轻啧打趣：
“有人帮忙就是好，怎么也没见班长来帮我提一提呢。”
梁栀意笑了，朝梁桐洲喊：“老弟过来拿东西，季菲儿需要帮助。”
“诶，你别乱说……”
梁桐洲转眸对上季菲儿的目光，步伐微停下来，几个女生走到他旁边，季菲儿忙道：“你别听你姐瞎说，我能拿得了。”
然而男生没理，直接从季菲儿手中拿走一大包东西，烈日下微眯了眯眼，低沉问她：“还需要拿什么？”
季菲儿咧开唇角：
“没了，谢谢弟弟。”
梁桐洲舔唇笑了，一本正经道丢下句：“小屁孩。”
“诶！你站住！说谁小屁孩呢！”
季菲儿看到男生继续往前走去，气得转头对梁栀意道：“你弟怎么那么讨厌啊！”
梁栀意莞尔，“其实他不怎么和女生说话的。”
“？”
“估计是看你傻得太可爱。”
“……臭栀栀！我打死你！”
梁栀意笑着和她打闹。
最后一行人到了码头边，和船夫商量后价格后，大家上了船。
今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微风拂面，掀起涟漪的海面泛上层金灿灿的日光，海天一线。
二十分钟后，船停靠在了海岛的码头。
这座海岛名叫野马岛，小岛面积不大，并不是什么著名的旅游景点，一般只有霖城本地的居民会知道这里，海岛上只有两三户居民。
在遍地网红景点的如今，这样一座几乎没被开发的自然海岛，反而更具魅力。
下船，大家漫步到海岸边，踩在柔软的细沙上，看着眼前广阔的海景，都被惊艳到了：
“这里好美啊！我以前都不知道！”
“裴忱，你也太会挑地方了，这海边还挺干净的。”
“我们就在海边搭帐篷！明早起来还能看日出。”
樊高指了指沙滩上的一个位置，大家正要走过去，裴忱却道：“不能把帐篷搭在那里。”
樊高懵逼：“为什么啊？”
他无奈：“不然你们今晚想漂在海上？”
裴忱给大家指了指礁石上的潮水线，代表涨潮时水会到这个位置，要把帐篷搭在线以上才比较安全。
大家听完恍然大悟，“樊高你差点害死我们了……”
于是找到个平坦的地方，大家便开始搭露营的帐篷，今天他们带了两个大帐篷，男女生各自搭着自己的。
梁栀意和季菲儿都不太会，反倒是知眠给他们示范步骤，梁栀意听完惊叹：“小九没想到你会这个耶。”
知眠腼腆一笑，“也是我哥哥教我的。”
梁栀意大致理解完，去搭帐篷的另一角，只是她还是有点没搞懂，正迷糊着，旁边就传来裴忱的声音：“不是这么弄的。”
她抬头看到，男生那边的帐篷已经搭好了。
他走到她旁边，接过她手上的活，随后转眼看她，淡淡问：“要不你先去整理背包？”
她“噢”了声，咕哝：“你就觉得我笨呗。”
男生将帐篷杆儿穿进所有的布套里，“你对自己的评价还挺中肯的。”
“……”
梁栀意气鼓鼓瞪他，“今早我不跟你讲话了。”
“马上十二点了。”
旁边听到这话、正在喝水的梁桐洲，被猛地呛了下。
我靠，他俩怎么这么幼稚啊……
搭好帐篷后，大家在海岛上逛逛，其中有一户本地居民开了家农家乐，做点小生意。
恰好正值大中午，他们便去那里吃饭。
点完餐，几人坐在圆桌前，梁栀意朝裴忱指了指他身后的冰柜：“裴忱，帮我拿瓶椰汁。”
旁边的梁桐洲笑：“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不和裴忱讲话，怎么，我幻听了？”
梁栀意：“……”
旁人都笑了，少女气得抬起桌下的脚去踢他。
末了裴忱起身去拿，梁栀意瞪梁桐洲：“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梁桐洲笑得一脸欠揍。
过了会儿，他们点的菜送上来，基本都是海鲜。
海鲜烹饪的方式很简单，然而一尝味道，却发现极其鲜美。
老板娘说这是今早去海边赶海得来的海产：“你们要喜欢吃，下午第二次退潮的时候也可以去捡。”
“真的嘛！那我们今晚也去！”
“去去去！！一定要去！”
大家开心地就这么说定了。
-
中午，一群人吃完饭后，直奔海边。
来了海边，哪有不痛快玩的道理，踩沙踏浪，互相泼水，大家放松地玩了个把小时。
最后累了，大家回去营地休息，男生吃点零食打着游戏，三个女生则在开心地合影自拍。
看着照在沙滩上的光影慢慢移动，仿佛时光也渐渐慢了下来，悠然又惬意。
下午四点，宣夏去海边逛了圈回来：“各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退潮了，咱们可以赶海了！”
“走啊！去赶海！”
大家瞬间精神起来，兴致冲冲拿上小桶和工具，往沙滩走去，打算大干一场，争取今晚来顿海鲜大餐。
然而几人逛了一圈，却发现没多少东西：“这咋回事啊？我只摸到了花蛤……”
“不对劲啊……”
裴忱看了眼远处的礁石：“礁石那边东西应该更多一些，我们得过去。”
“对啊，我听说很多海鲜都是藏在石头下。”
于是大家走到了礁石岸，翻开一块块石头，果然就翻出来很多宝贝——
有螃蟹，海螺，八爪鱼等等，竟然还有海参和海胆。
“卧槽，这边东西好多啊！”
樊高翻开一块石头，“卧槽，这里有一只螃蟹！你们都别动，是我的！”
他激动想去拿，而后就大叫起来：“啊啊啊它夹我！！”
旁边的宣夏爆笑，“活该哈哈哈……”
知眠发现道：“石头上有好多螺耶。”
季菲儿：“我也看到了！”
队伍最前头，梁栀意跟在裴忱后面，就看着他也抓出了一只螃蟹，她眼睛都亮了，说她最爱吃螃蟹，“我也想抓这个。”
“你别和樊高一样了。”
“噢……”
梁栀意从前没赶过海，觉得好新奇，就跟着裴忱一起找，半晌她翻开块石头就看到一个很大的螺，激动道：“裴忱你看，我捡到了一个很大的螺！”
裴忱低头看了眼，“这不是螺，是寄居蟹。”
寄居蟹的意思就是，螺里面没有螺肉，只有小螃蟹寄居在里头。
“……”
白激动了qwq.
过了片刻，梁栀意感觉安静，回头一看，发现另外几人不知何时都走到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诶？他们怎么没往我们这个方向走？”
裴忱很快猜到什么，动了动唇，道：“他们可能觉得那边东西更多。”
梁栀意笑，“那到时候我们和他们比比。”
两人继续搜寻着，裴忱打算去个礁石比较陡峭的地方，让梁栀意不用跟来。
他四处看着，想多抓点螃蟹，因为刚刚少女说喜欢。
五分钟后，他抓了七八只螃蟹，觉得差不多了便往回走，就看到梁栀意身子紧绷着，呆呆站在块石头上。
“我们回去吧，差不多了。”他走到她旁边，出声。
梁栀意咕哝应了声，把手背到身后，身子顺着他的方向转着：“你先走……”
他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没有……”
她耷拉下脑袋，郁闷地哭唧唧：“我刚才滑倒了，然后……屁/股那边的裤子湿了QAQ.”
因为刚退潮，有些石面比较湿，她刚刚一个没踩稳，摔了个屁/股墩儿，从背后看过去好像那什么了似的，好尴尬呜呜呜。
裴忱没想到她真这么笨。
他压了压唇角：“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
裴忱看到她把手背在身后，没往她身后看去，“拿外套遮一下吧。”
说罢，他脱下身上的运动衣外套，梁栀意本来想伸手接过，低头一看自己掌心脏兮兮的，因为刚摔时，两只手掌撑了下石面。
“我手有点脏……”
她想先去洗个手，裴忱看着她，指尖动了动，低沉出声：“手抬起来。”
她半懵着，双臂微微抬起，下一刻只见男生走近她一步，俯下身，拿着外套绕到她腰后，身子倾向她，仿佛将她圈外怀中。
梁栀意猛地一怔，心跳瞬间如小鹿乱撞。
两人靠得很近，少女身上的栀子花香和裴忱身上的衣皂香交融在一起，裴忱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声落得他很近，近在咫尺的是她白若凝脂的脸。
他眼底情绪翻滚，指尖微颤了下，薄唇抿紧。
随后他用衣袖在她腰间打了个结，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曲线被他勾勒出。
他很快移开视线，可心中却涌起阵燥热。
系完外套，裴忱抬眼看她，嗓音低哑：“这样就没人看到了。”
“嗯……”
这外套顿时给梁栀意带来了安全感，她嫣然一笑，看向他：“谢谢裴忱。”
两人继续往回走。
过了会儿，梁栀意的声音再度响起：“裴忱，我要是又滑倒了怎么办……”
他转眸看到她小心翼翼走着，朝他眨眨眼眸，眼底滑过道狡黠，像只调皮的小狐狸。
他听出她的暗示。
可最心底，他拒绝不了。
男生手臂伸到她面前，哑声道：
“拉着吧。”
两秒后，他忽而感觉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
他以为她会拉他的手臂。
谁料到她直接牵了过来。
梁栀意笑意盈盈，一本正经道：“这样比较好借力。”
裴忱神色紧绷，掌心的热度宛若烧得脑中快要空白，他沉默着说不出来话，带着她往前走。
过了会儿，走到较湿滑的礁石上，梁栀意步伐很慢，裴忱感受到她的惧怕，脑中挣扎几秒，下一刻，回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
和男生略微粗糙的手不同，少女玉指纤纤，两手相握间，一股热意猛地冲上裴忱头顶，蔓延到四肢百骸。
只是带她走段路而已。
他强压下心绪，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少女无声弯起唇角，感觉心情都轻飘飘起来。
她看了看她和裴忱桶里各自的战利品，两方数量形成鲜明对比，她不服气：“我还要继续找一找。”
裴忱牵着她，看到她边走边翻着石头，没有一点千金大小姐骄矜的模样，丝毫不怕脏。
过了会儿，她翻开一块石头，看到什么，激动地拿起底下的东西：“裴忱你看，我竟然找到了海星！”
少女把海星举到他面前，水眸莹莹泛光，梨涡塌陷。
此刻她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
他视线一时间无法从她脸上挪开。
梁栀意弯眉看着海星，“小时候我爸妈还骗我说海星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我好傻哦，当时还想把海星贴到我卧室的天花板上呢。”
往回走，她高兴地哼着歌，海风卷起她的马尾，明媚的笑意始终挂在脸上。
裴忱垂眼看她，嗓音淡淡：
“赶个海而已，至于这么开心么？”
梁栀意眉梢弯起，笑容如初：“当然开心啦，因为是和你一起呀。”
裴忱闻言，对上她的目光，心头掀起巨浪。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迸发。
他忽而间意识到，他喜欢上梁栀意，是根本控制不住的事。
即使他听到外人觉得他不配和梁栀意站在一起，即使他看到梁栀意比他优渥很多的家庭，他甚至觉得自己低劣卑微，不能奢望去拥有她。
可强烈克制的一切，在这一刻，终究被情感打败。
他还是发了疯想要靠近她。
哪怕明知他们不可能，他还是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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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最终还是会沦陷...)
chapter 30
一路捡回去, 最后梁栀意和裴忱走到了平坦的沙滩。
两人的手松开后，梁栀意心头浮现道怅惘，轻叹了声气。
怎么时间过去得那么快呢……
不过即使只有短短的一段路, 都足够让她今天的心情达到十分甜了。
这时, 宣夏和樊高也捡完东西从另一个方向的礁石岸走出来, 看到他俩, 挤眉弄眼：
“怎么样，你俩捡得开心吧？”
“……”
两人脸上都是坏笑的表情，梁栀意就猜到果然他们刚刚是故意走远的。
这群人, 今天怎么变得那么八卦了……
几人最后回到了营地，梁桐洲和另外两个女生先回来, 已经在准备晚餐了。
季菲儿和知眠是最早回来的，两人打算把烧烤架提前支起来, 奈何都不太会弄, 恰好梁桐洲也回来了, 她们便找他帮忙。
梁桐洲弄好烧烤架，又生好了碳，把一些食物放在上头烤着，此刻食物滋滋冒油，勾得人口水直流。
樊高看到，眼睛都冒光了：“还有烤翅和羊肉串，今晚也太丰盛了吧！”
“那可不，我昨晚专门去超市大采购了番呢，”季菲儿笑嘻嘻, “你们怎么样, 捡到的海鲜多不多？”
“挺多的，”几人把赶海淘来的海鲜汇合在一起, 也是满满一大桶，“应该够吃吧？”
“够吃，只要胖哥少吃点就行。”宣夏拍拍樊高肩膀。
“不够吃再让他去捡。”
“就折磨我是吧……”
大家笑着，梁栀意和几个男生把海鲜拿去清洗，季菲儿继续烤着肉，忽而“嘭”的一声，油溅出来了下，她捂着手背轻叫了声。
知眠立刻看过去：“菲儿你没事吧？”
旁边的梁桐洲闻声也走到季菲儿面前，眉峰蹙起：“没事吧？被油崩到了？”
季菲儿细眉拧起，咕哝了声。
梁桐洲二话没说，拿了点冷水过来，给她冲着手，季菲儿看到他担忧的样子，心间一暖，摇摇头：“没事，就是油溅了一小点。”
梁桐洲唇角扯起：“逞什么能，刚刚我就说我来烤了。”
“我这不是想尝试一下嘛……”
“让我们几个男的来弄，你们女生去忙其他的。”
男生态度强势，季菲儿愣了愣，乖乖应了声。
于是梁桐洲接管了烧烤的活，季菲儿和知眠便去找梁栀意一起干活。
季菲儿忙活着，转头看向烧烤架前剑眉星目的梁桐洲，忽而感慨：“栀栀，感觉你弟有时候人还挺不错的。”
梁栀意莞尔，“怎么，今早不还说他很讨厌？”
季菲儿努努嘴：“有时候确实挺讨厌的，但有时候也没那么讨厌。”
“呦……”
季菲儿被调侃地莫名脸红：“诶呀你干嘛……”
把海鲜全部清洗干净后，她们用带来的卡式炉煮了一锅海鲜，这时裴忱等三人去附近捡完柴火也回来了，天色渐暗，他们在营地前点起了篝火堆，氛围一下子就起来了。
过了会儿，梁栀意忙完手头上的，便也去烧烤架前帮忙，没干过这活的她偏说要尝试一下。
裴忱给她腾了块位置，让她小心别被油溅到，她道：“我才不会像某人那么笨呢。”
不远处的季菲儿：“去你的，你说谁呢！”
“这是你对号入座……”
梁栀意悠闲地翻弄着手中的烤翅，时不时观察着食物烤的情况，被自己极具天赋的厨艺给惊叹到了。
半晌裴忱回来，梁栀意傲娇地把香气腾腾的烤翅拿给他看，“怎么样，我是不是烤得相当成功？”
裴忱垂眼对上她的目光，愣了愣，眼底划过明显的笑意，声音淡淡：“嗯，是挺成功的。”
她疑惑，“你这什么表情？”
怎么感觉这人话里有话？
少女追问他，末了裴忱走去一旁，抽了张只给她：“擦擦脸吧。”
梁栀意：？？？
“我脸有什么脏东西吗？”
旁边的梁桐洲转过来一看，直笑：“姐，你是不是刚去挖煤回来啊？”
“……”
她跑去照镜子，就看到脸上不知何时被炭熏得发灰，的确跟个煤矿工人一样TvT.
擦完脸她回去，继续受到了梁桐洲的无情嘲笑，她气得揍他两下。
末了裴忱看她，压下唇角弧度，不舍得让她弄脏了脸：“我来烤吧。”
梁栀意叹叹气：“好吧，看来我还是适合吃……”
夜幕渐渐在温暖的氛围中，慢慢降临。
烧烤和一大锅海鲜做好后，七人围坐在篝火前，吃着自己丰衣足食准备来的晚餐，感觉特有成就感。
大家吃着饭聊着天，说笑打闹，他们这个年纪交朋友比较容易，来之前当中虽然有人并不熟悉，或者性格腼腆内向，但经过一天的相处下来，都很融洽地玩在了一起。
裴忱看着篝火前的大家，忽而也意识到——
如果今天只有宣夏和他来，他一定不会像此刻看到这么快乐。
从小到大，他习惯了身边没什么朋友，可他很开心在高中最美好的年纪遇到了这帮人，让他的生活不再那么单调无趣。
聊着天，气氛越来越热，宣夏嘚瑟地说要给大家弹吉他助兴，便跑回帐篷里拿了吉他。
“宣夏你可以啊，出来玩一趟连吉他都带上！”
“那可不，我可是很聪明地想到了篝火和吉他很搭。”
“来来来，欢迎宣夏来一首！”
大家热烈鼓掌，最后宣夏弹奏了曲朴树的《生如夏花》，而后他问有没有其他人要弹，季菲儿道：“栀栀也会弹！”
“栀意你也会弹吉他啊？”宣夏惊讶。
季菲儿笑，“你不知道，我们栀栀会的乐器可多了。”
“那赶紧来一曲！”
梁栀意笑着接过递来的吉他：“我最近都没怎么弹了，不是很熟了……”
她拨弄了下吉他弦，指尖跳跃间，吉他悠扬的声音缓缓流出，她笑着开口唱：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
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人要这么的脆弱堕落
请你打开电视看看
多少人为生命在努力勇敢的走下去
我们是不是该知足
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
周杰伦的《稻香》把大家一下子拉回满满的童年回忆中，跟着唱起来，沉醉其中，季菲儿和知眠手拉着手摇摆起来，像是变成了小型音乐会。
裴忱坐在梁栀意对面。
摇曳的火光中，少女的脸莹亮白皙，她半垂下眼，高马尾垂落在肩头，手上弹着吉他，唇角笑意温婉，在人群中也漂亮得发光。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让人移不开眼。
“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把流逝的时光变成回忆储藏起来，其实也是一种拥有。
高中这三年，这辈子经历过就不会再重来了，但不管做了什么，只要不后悔，日后回忆起来，仍然是那最美的年华。
-
大家唱歌聊天着，到了晚上十点多。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便收拾了下营地。
宣夏提到明早的安排：“你们明天有谁打算起来看日出的？”
“我！”
三个女生纷纷举手，裴忱又提到明天四五点又有一次退潮，可能还能捡到很多海鲜，最后大家就约定明早早起，再去赶海一次。
三个女孩洗漱完，回到了帐篷里，聊了会儿后也躺了下去。
季菲儿困得很快就睡着了，梁栀意躺在中间，转头看到知眠正拿着手机，唇角带着甜甜的笑，一看就不对劲。
她凑过去，“某人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呀。”
知眠脸颊微红，放下手机，想到什么，小声道：“栀意，我觉得你好勇敢呀。”
“嗯？”
“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喜欢班长，我好羡慕你有这样的勇气。”
梁栀意莞尔：“怎么，小九也有喜欢的人了？”
知眠脸红，梁栀意撑起身子，好奇问：“我们班的？还是其他班的？”
“不是……不是我们学校的。”
“好可惜啊，我也想见一见。”
其实你见过的……
知眠不好意思说那个人是谁。
女孩脑中纠结着，好奇问：“栀意，班长知道你喜欢他吧？”
“我都和他当面说过，他还拒绝过我呢。”
知眠闻言，向来腼腆害羞的思想受到了冲击，眼眸微瞪大：“那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告白完如果没在一起不是很尴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会有点尴尬，但也看每个人的性格，有的人会选择默默喜欢一个人，但我的性格是属于喜欢就一定要说出来，如果不说我怕我和他之间一点机会都没有，所以哪怕我们再也做不成朋友，我也认了。”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冒这个险的，这种选择不分对错。
“你是在纠结要不要和喜欢的人告白吗？”梁栀意问知眠。
“我没什么把握……”
毕竟他们的关系摆在那里，她觉得对方不会对她动这样的心思的。
少女笑：“其实不管怎么做，只要你不后悔就好啦。”
她捏捏知眠的脸，“而且知眠小宝贝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呢。”
女孩脸颊红成小番茄，聊了会儿，她困了也渐渐睡着，隔壁的男生帐篷里，说话声也没了，还响起了呼噜声。
秋夜里，海边温度很低，夜里格外凉。
梁栀意转辗反侧了会儿，因为认床还是有点无法入睡，便想出去走动一下。
她裹了件外套，走出帐篷，谁知看到裴忱一个人坐在篝火前看书。
“裴忱……”
男生听到少女呢喃，回头，就看到梁栀意朝他走来，揉着眼睛，声音软软的：“你怎么还不去睡呀？”
他怔了怔，“想把单词复习完。”
梁栀意轻哼：“真是个书呆子，出来玩了还这么努力。”
“你不是睡了吗？”
她笑嘻嘻：“我没睡着呢，大概是和你有心灵感应，知道你在外头我就出来了。”
“……”
她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眼前深蓝色的海面倒映着月光，只有浪花轻轻拍打沙滩的声音。
她摊开手伸到篝火堆前，裴忱转眼看她：“冷不冷？”
“还好，烤烤火就不冷了。”
裴忱起身，又捡了点柴火回来，让篝火烧得更旺一些。
梁栀意感觉暖洋洋的，笑：“裴忱，感觉你什么都会哦，以后跟你出去玩肯定特别安心。”
裴忱视线微顿，“什么出去玩。”
她眉眼弯弯，“比如约会呀。”
他喉结微滚，不太自然道：
“别、别乱说。”
“我都说了是比如嘛，”少女朝他笑笑，“不过呢，也不一定没可能。”
裴忱不理她，继续背书，梁栀意晃了晃鞋尖，四处看看。
过了会儿，她困意也渐渐上头。
裴忱背着书，转头就看到少女脑袋轻轻点着，一副快要睡着的迷糊样儿。
“梁栀意——”
她晃过神，“唔……”
“这么困还不进去睡觉？”
“没事，”她咕哝，“我不想你一个人坐在这儿，我陪你背完单词……”
裴忱心间柔软塌陷，侧身倾向她，对上她困倦的双眸，低沉着嗓音出声：
“我马上就背完了，你先回去，明天还想不想起来看日出了？”
“想……”
她看向他，呆呆软软道：“那我明早要和你一起去。”
他注视着她，哑声应：
“嗯。”
而后她起身，像只小企鹅一样慢吞吞走去帐篷。
末了收回目光，垂下眼眸，想到傍晚和她赶海的那一幕幕，想到他对她控制不住的感情。
宣夏劝他面对梁栀意的追求要顺其自然，可事实证明，他顺其自然的结果，就是一次次对她动心。
但他现在，还是没有办法给她明确的回应。
她天真单纯，看不到他们之间现实的问题，甚至还不真正清楚爱情是什么，他怕她将来后悔，受伤。
他一方面喜欢她，另一方面又不知应该如何顺从自己的心……
裴忱感觉自己深陷沼泽。
可直至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即使他再怎么挣扎，最终还是会沦陷。
-
翌日早晨，天蒙蒙亮，裴忱被闹钟叫醒，就起床了。
他习惯了早起，生物钟基本定了。
换好衣服洗漱完，他先把白粥放到锅里小火慢熬。
他回去看到男生帐篷里另外三人睡得正香，叫都叫不醒，女生帐篷里也没动静。
他早就猜到是这样。
毕竟大家昨天玩得太累，早上基本都没精神起来。
等了会儿，他最后还是没忍心叫梁栀意，等退潮后就独自拿着工具走去赶海。
小时候，裴永厦带他来过这里玩，第一次赶海也是裴永厦带他去的，后来裴永厦瘫痪，裴忱就再没来过了。
捡了大半桶海鲜，末了太阳也出来了，他走回营地，把海鲜清洗完，放进锅里煮成海鲜粥。
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被阳光照醒，“卧槽，太阳这么都这么大了……”
“哈哈哈你刚才睡得跟死猪一样……”
梁栀意换好衣服走出帐篷，看到裴忱在煮粥，震惊：“你已经赶海回来了？”
“嗯。”
“呜呜呜你怎么没叫我！”
好可惜哦，说好一起去赶海呢。
裴忱淡淡反问：“你睡得不香么？”
“……”
好吧确实好香。
大家都起了床，看到裴忱已经给他们熬好了一锅海鲜粥，纷纷夸赞班长就是贴心。
早上喝碗海鲜粥，又去海边玩了圏，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毕竟还要复习期中考。
收拾完行李，大家登船回到码头，最后返程回家。
面包车按照路线依次把人送到家，最后车上只剩下了梁栀意、梁桐洲和宣夏。
下车前，梁栀意接到一条信息：【栀栀，你托我帮你买的护膝已经给你寄到家里啦，估计今天会到。】
少女看到信息，喜笑颜开，回道：【好哒谢谢姑姑，也帮我谢谢姑父~】
末了梁栀意下车前，偷偷问宣夏：“你周一早上方不方便早点来班上？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啊？”宣夏笑，“有关于裴忱的？”
梁栀意莞尔，“你到时候来了就知道了。”
宣夏应下：“行行行。”
-
周末过去，周一早上，梁栀意和宣夏按照约定的，较早到了班级。
趁着裴忱还没来，梁栀意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给宣夏：“这是我给裴忱买的护膝，他腿不是之前受伤了吗，我看他原来那个护膝质量不太好，就想给他买了个新的。”
梁栀意看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因为经济原因没有办法用好的护膝，她心疼坏了，就想着要给他买最好的护膝，好好保护他的腿。
于是她想到了她姑父，她姑父年轻时是专业的运动员，梁栀意便说同学拖她帮忙，让他帮忙挑选一个专业护膝，不考虑价格。
宣夏接过看到，惊叹：“这是职业运动员用的护膝啊，你从哪里搞到的。”
市面上有的时候买到的还不一定是正品。
“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啊？”宣夏挑眉，“这不得让他狠狠感动一下？”
梁栀意摇摇头：“千万不能说是我给他的，按他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要。”
之前国庆那次补习的事就能看出来，他并不能接受她无偿的馈赠，何况这护膝的价格可比补习的费用多多了。
宣夏叹叹气，“你也太喜欢裴忱了。”
少女梨涡轻点：“那就拜托你啦，一定要让他用上这个护膝，改天请你吃饭。”
“行，交给我吧。”
于是周一傍晚，校队训练时，裴忱在更衣室换衣服，正准备去穿护膝，宣夏就把这条护膝拿给他，抢过裴忱手中旧的：
“我给你买了个新的，你戴这个，把你旧的护膝给我扔了，都用了多久了。”
裴忱：？
“你为什么给我买新的？”
裴忱想还给他，宣夏却死命塞他手里：“你赶紧戴了，别废话，试试看怎么样，我就随便帮你买的。”
宣夏是极少数能用这种态度和裴忱说话的人，主要是两人很熟，宣夏也知道就这种方式管用些。
教练催他们快点集合，裴忱只好戴上新的护膝，他一摸就明显感觉到这个质量比他原来那个好了许多，戴得也让膝盖更舒服了。
过了会儿，热身完，宣夏问他：“怎么样，这护膝还行吧？”
男生点点头，很喜欢：“挺好的，谢了兄弟。”
“客气……”
跟我没关系，这还不是那个喜欢你的傻姑娘送的。
宣夏心里这么想着，可不敢邀功。
-
半期考定在了周四周五两天。
考场按照上个学期的期末排名进行划分，一共有二十五间考场，周三下午时，老师把大家各自所在的考场信息表公示出来。
放学时，梁栀意去找季菲儿，季菲儿问梁栀意在哪里考，两个女孩聊着天，旁边的桑寻菱和童思思等人看了梁栀意一眼，走出班级。
往楼下走去，童思思小声问桑寻菱：“对了，梁栀意成绩好吗？我怎么感觉她是不会读书的那种人。”
桑寻菱：“之前不是听说她是分部年级第一吗？”
“可人她整天就围着裴忱转，哪有心思读书啊。”有朋友讥讽。
桑寻菱听到这话，手心攥紧，又松开几分。
桑寻菱是年级第五，梁栀意的成绩估计怎么样都超不过她，虽然梁栀意在分校区读书很好，但本部的学霸可多了，估计她一来就被挤到中游了。
裴忱会看上整天不学无术，成绩也不咋的梁栀意？怎么可能。
而另一边，梁栀意不知自己被人这么议论着，只继续专心地复习。
对她来说读书是件不用太费功夫的事，只是来新学校，第一场考试她想着好好准备。
周四周五，半期考的两天很快过去。
考完试，学生们心里的石头落下，而霖城高中校际篮球赛也要拉开帷幕了。
霖城参加球赛的一共有三十二所高中，按照区域划分为上下半区，各十六支队伍，四支队伍为一小组，先进行小组单循环赛，前两名晋级十六强。
霖城一中在A组，这周六晚上是他们第一次小组赛，对阵霖城五中。
因为是客场作战，他们要去往五中。
本来梁栀意从前两周就开始念叨第一场小组赛她一定要去看，但是今晚仲心柔说要带她去外婆家吃饭，她推脱不得，临时去不了了。
校队队员去往五中的路上，裴忱收到梁栀意的信息：【裴忱，我今晚家里有事不能去看你比赛了，呜呜呜好难过，你加油呀，我相信你是最棒的[颜表情]】
男生视线垂下落在屏幕，耳边仿佛能浮现出少女在他耳边说这些话的语气。
她没能来看比赛。
他心间空了几分，末了按灭了手机屏幕。
到达五中后，有五中专门的后勤人员带他们去往比赛的场地，五中的室内场馆。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几个男生热身着，过了会儿宣夏突然看到对面五中的球队里，有个女生走到一个男生面前给他送水，还踮起脚尖亲了下男生的脸。
周围顿时响起了起哄声。
男生揉了揉女孩子的头，两人看过去似乎是情侣。
宣夏看到这幕，笑着和周围男生吐槽：“我靠，还带这样喂狗粮的！”
“对啊，就欺负我们校队全员单身是吧！怎么也没女生给我们送送水啊。”
南志道：“诶，谁说没有啊，咱们裴忱和梁桐洲这颜值摆出去，来送水的女生多了去了，但他俩不收啊哈哈哈……”
宣夏笑着看向裴忱，意味深长道：“那不一定，只是今天送水的人没来是吧？”
裴忱神色微顿了顿，看向对面小情侣秀恩爱的场景图，末了强制地偏开眼，没回答宣夏的话。
过了会儿，晚上七点半，篮球赛正式开始。
前两天开赛前分析会时，大家分析过霖城五中实力不是很强，所以孙京打算先隐藏实力，让裴忱和梁桐洲作为替补队员上场，不打满全场，这样也能保留体力。
今天的比赛如预期般很顺利。
裴忱只打了第三节，虽然只上场了十分钟，但表现仍旧亮眼，许多第一次见裴忱的同学都被他帅到了。
最后一中毫无悬念，拿下了比赛。
五中的队伍也挺友好，其实自知实力不如一中，赛后两支队伍也打了几声招呼，说以后有机会再一同切磋。
比完赛，孙京集合着队伍做了个简单的赛后总结，大家便可以离开了。
几个男生往外走，裴忱要去趟洗手间，便拐去了教学楼，让他们先去校门口。
今晚没有晚自习，教学楼也是昏暗的，只有走廊有几盏灯光。
上完洗手间，他正要往外走，就听到厕所旁边的楼梯口传来女生娇滴滴的撒娇声。
裴忱下意识转过头，视线昏暗中，就看到楼道里，刚才赛前被女孩子送水的那个五中男生，此刻正把给他送水的那个女孩子禁锢在怀中，两人吻得很热烈。
两人压根没注意到他。
年少的裴忱面对感情到底还是青涩的，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男女生接吻。
比电视剧那种在镜头下带有滤镜、演出来的画面，真实许多，也更有冲击感。
他眼底猛地一怔，很快收回目光，离开教学楼。
他往校门口走去，刚才那个画面在脑中在脑中挥之不去。
裴忱想到那样暧昧而无声的环境中，那个男生把女孩子搂住，吻得难舍难分。
失控又疯狂。
下一刻，裴忱脑中莫名浮现出梁栀意的少女脸庞，不受控制地带着同样的画面。
霎时间，异样的感觉从心脏怦然炸开，他黑睫猛地一颤。
裴忱心底骤然涌起阵燥热，忽而感觉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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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别闹。”...)
chapter 31
五中门口, 等候的宣夏看到裴忱走出校门，揶揄：“你去哪儿了刚刚，我以为你先出来了呢。”
裴忱压下情绪, 微哑道：“去了趟洗手间。”
宣夏没多想, 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和周围几个队员笑道：“行了, 那咱们回去吧。”
校队几个男生基本都要坐公交车，一行人便往车站走去，梁桐洲也没让司机来接送, 和他们一路。
大家高兴地聊着今晚的比赛，其中也不忘调侃有人打球时的失误, 一路上嬉笑打骂着。
梁桐洲走着，口袋中手机铃声响起。
拿出来一看, 是梁栀意。
他接起, 那头激动问：“你们比赛是不是已经结束啦？怎么样, 赢了没有？！”
梁栀意今晚刚从外婆家回来，一到家就想着给他打电话问篮球赛的结果。
梁桐洲笑：“我们队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赢。”
“哇那就好！太棒了！”梁栀意开心，“那你们队员都走了吗，裴忱现在有没有在你旁边？”
“前面铺垫那么多累不累，不就是要问最后一句吧”
“唔……”
梁桐洲笑：“你自己想联系裴忱不会打电话给他？还要通过我？”
走在旁边的裴忱看了过来，视线微顿，身边听到这话的男生怔了下，激动道：“哦——！！！”
梁栀意听到电话那头的起哄声, 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他电话没打通吗, 他在你旁边的话，你就把手机给他一下嘛……”
梁桐洲笑着, 最后把手机递给裴忱：
“喏，我姐找你。”
周围几个不知这情况的队友激动地要围过来，吵得震耳欲聋：“免提！开免提！”
“……”
裴忱一脸黑线，无奈地只好拿着手机走到了稍远的地方。
他开口说了句，梁栀意笑：“裴忱，主要是我刚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你干嘛不接我电话呀？”
裴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静音了。”
“噢，好吧，”少女莞尔，声音软软的，“今晚你打得怎么样，是不是赢得特别顺利？好可惜哦，我不能亲自去给你加油打气。”
“今晚我只打了一会儿，主要是二队上场。”
“那你们第二场小组赛是什么时候呀？”
“下周三。”
“我记得还是打客场？”
“嗯。”
梁栀意嘿嘿笑：“那我一定去看你们比赛。”
裴忱眸色翻滚，嗓音低沉道：“第二天还要上课，还是别去看比赛了。”
一场比赛她其实不用那么上心，会很辛苦。
“没事呀，我早点做完作业就可以去了呀，关于你的比赛，我每一场都不想错过。”
裴忱心间柔然塌陷。
梁栀意叽叽喳喳的关心了好他几句，让他今晚回家好好休息，最后“小麻雀”说要去洗澡了，就挂了电话。
裴忱走回几个男生身旁，把手机还给梁桐洲，周围人坏笑：“聊什么天啊，还要这么偷偷摸摸？”
“裴忱，梁桐洲的姐姐竟然喜欢你？！卧槽我今天才知道！”
“裴忱，那你现在和桐洲他姐之间是什么关系啊？”
裴忱沉默着，动了动唇，并未给回应。
“行了你们那么八卦干嘛，问东问西的……”
最后还是宣夏站了出来，切开了话题。
大家好奇归好奇，也挺有分寸，见梁桐洲都没问那么多，他们也没太过问裴忱的私事。
裴忱走着，脑中仍回荡着刚才少女说的话，心中被勾得一片柔软温热。
-
周末，霖城是大晴天，气温有些许回暖。
两天过去，周一早上，学生们陆续来到学校。
九班里，此刻许多同学都在聊天，话题其中一部分是关于上周六的篮球赛，说一中顺利拿下比赛，宣夏和裴忱还打得特别帅。
而另一部分，就是在聊半期考的成绩。
试卷在周末就改得差不多了，成绩基本也都出来了，甚至还有同学直接去找老师问了自己的成绩。
临早读课开始前，童思思去到办公室补交份英语作业，就听到几个英语老师正在闲聊：
“是啊，这次五区统考，能考这个分数的全区就两个，你们九班就有其中一个。”
“那个作文我看了，比范文写得都好，现在老李总算放心了，搞不好明年英语全市状元就在你们班了！”
“那我可得期待一下哈哈哈哈……”
童思思听到这些话，放下作业就快步回到班级。
坐到桑寻菱旁边，她当着周围几个朋友的面激动道：“菱菱，我刚刚听李老师和其他老师在办公室聊天，好像在说你！”
“说我？”
“说你英语成绩好像是全区最高，全区就两个人考到了。”
周围朋友惊叹：“哇，菱菱好厉害！”
桑寻菱惊喜，又不太敢相信：“可我才考145啊，这是最高吗……”
“挺高的了，这次英语特别难，我目前我没听到考得比你高的，听说裴忱这次都只考了144呢。”
“而且菱菱你英语经常都考年段第一，我觉得肯定是你。”
桑寻菱的英语成绩一直是她的骄傲，虽然裴忱蝉联年级第一，但英语单科并不是最拔尖的，也不是每次都能考得过她。
听到别人提前送来的夸赞，桑寻菱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唇角带着压不住的笑容。
早上第二节英语课打铃前，老师提前几分钟到了班上，让同学们先把英语答题卡发了下去。
有同学刚走到裴忱桌旁，听到英语老师在叫他，他着急得就把答题卡往裴忱桌面一放。
这时周围有几个同学围了过来，一看到上头的成绩，瞪大眼睛：
“卧槽，148.5！”
“牛逼啊！不愧是裴神！”
许多人听到这成绩都冲过来要看，裴忱看着答题卡，眼底滑过道错愕，随后开声：
“这不是我的。”
他目光落在试卷的名字，旋即微怔地偏过头，看向一旁正趴着的少女——
此刻她阖着眼眸，还睡得正香。
周围的人看到试卷的名字，瞬间瞳孔大地震。
卧槽！
一时间裴忱附近响起不大不小的轰动，前排的桑寻菱回头看到这幕，诧异之余又心生骄傲。
她这次考得比裴忱还高呢。
很快上课铃响，大家坐回位子上，梁栀意也醒了过来。
昨晚她忍不住追剧就熬夜了，今早好困呜呜……
她坐直身子，就看到裴忱把一张答题卡放到她面前：“你的。”
她看了眼分数，没说什么，迷迷糊糊地继续揉着眸子，一副娇憨模样。
裴忱余光落在她身上。
她反应这么淡定？
上课后，英语老师说了大家这次大致的考试情况：“因为这次试卷出得偏难，大家分数都不太高，年段平均分在101，我们班考得相对还行，而且特别值得表扬的是，有几个同学还考出了高分。”
英语老师看向梁栀意，笑道：“我们班的梁栀意同学考了148.5，和三中的一个学生并列全区第一，这张试卷能考140以上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啊。”
“哇……”
许多同学震惊地纷纷看向少女。
听到这话的桑寻菱：？？！！
梁栀意竟然考这么高！
班里童思思等讨厌梁栀意的女生全都惊掉了下巴。
童思思意识到自己猜错了那些老师谈话的对象，尴尬地看向桑寻菱，桑寻菱紧紧握着笔，想到自己刚才高兴的模样，羞耻感从头浇下。
老师原本之前并未关注梁栀意，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大肆夸赞了她一番，尤其是她的满分作文。
又夸了其他几个同学后，老师开始评讲试卷，梁栀意的试卷被人借走拿去看了，她转眸看向男生，小声问：
“裴忱，你考了多少分呀？”
裴忱说了成绩，少女托腮感慨一声：“没想到我的分数竟然比你高耶。”
梁栀意的卷子传了回来，裴忱看着卷子，出于学霸的求知欲，他犹豫了下，开口：“能让我看看么？”
少女微怔了下，把自己的卷子拿给他，眉眼弯弯：“随意。”
裴忱看着她的作文，梁栀意枕着双臂趴在桌面上，凑向他，梨涡点点，一副求夸夸的模样：
“你觉得我写得还行吗？”
裴忱看完，“写得很好。”
他是真这么觉得，里头有很多很漂亮的句子表达都惊艳到他。
他淡淡问：“你英语怎么读得这么好？”
梁栀意看着他，一本正经问：“裴忱，你知道怎样才代表一个男生开始喜欢上一个女生吗？”
裴忱视线顿了瞬。
“……不知道。”
“就是在他对那个女生产生探索欲的时候。”
“……”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少女被他无语的样子逗得直笑，最后正经下来，和他分享了下她多年学习英语的经验，裴忱看她认真的模样，心底微动，移不开目光。
讲完后，梁栀意托着腮朝他笑：“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特别聪明？”
男生淡淡收回眼，“有的时候确实挺聪明的。”
“诶，难道我有时候不聪明吗？”
他转头看她一眼。
仿佛在说：什么时候你自己不清楚？
梁栀意想到赶海那次摔屁/股墩儿的事，羞恼地鼓了鼓脸颊，气得往桌前一趴，谁知身子一动，坐着的椅子就发出格外明显的“吱呀”一声，惹得周围有人看了过来。
“……”
想把脸埋起来了。
她坐的这张椅子有点问题，稍稍一动就会发出声音，尤其在安静的课堂上格外明显。
她郁闷地皱起眉头：“裴忱，这椅子好吵啊，能去哪里换新椅子？”
“你别乱动就好了。”
“我不动就成植物人了好不好……”
她气鼓鼓叹了声气：“这椅子这么吵，我都不想坐在你旁边了。”
裴忱订正着卷子，没抬头看她，“那我一会儿去帮你找找班里还有哪个空位。”
“……”
过分！
梁栀意哼哼着扭头趴向另一边，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
周一早上，基本上各科的成绩都出来了，下午的时候年段排名也出来了。
年级第一，仍然是裴忱。
他的数理化实在强到逆天，地位无人能撼动。
然而第二名，大家看到了一个新的名字——
九班，梁栀意。
全部人：卧槽她是年级第二？？！
关键是，她竟然只差了裴忱七分，往年来说，裴忱都要甩第二名十几分的，而且她直接拉开了第三名将近十分。
桑寻菱只考了年级第五，梁栀意比她高了十五分。
裴忱和梁栀意几乎是一骑绝尘。
女孩的英语和语文都比裴忱高，数学基本持平，就是理综稍稍弱了些，但也是名列前茅了。
一场考试下来，所有人都被少女惊艳到了，纷纷感慨分部年级第一的实力不是虚的，关键是她还长得贼漂亮，一时间，论坛有帖子就说榜一榜二也是一中男女生绝顶颜值，长得好看还读书好，简直没天理了。
后来不知是谁在帖子里爆出消息，梁栀意在倒追裴忱，帖子里直接炸了，疯狂吃瓜，还瞌起cp来。
而此刻的梁栀意，才没心情管这些。
傍晚放学，班上同学陆续离开，裴忱从办公室回来，就看到梁栀意仍在位子上写作业。
他诧异，随口问：“不走么？”
梁栀意随后放下笔，收拾完书包站起身，转头气哼哼地看他一眼：
“七分，我与你不共戴天。”
裴忱：？
梁栀意走后，裴忱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无奈地微勾起唇角。
宣夏收拾完书包，转头看他：“好了吗？走吧？”
裴忱想到什么：
“你先走吧，我有点事。”
说罢，他起身走出了班级。
五分钟后，他从器具保管室回到班级，就看到宣夏仍在班上等他。
宣夏不着急走，正玩着手机，转头看到裴忱：“诶，你拿把椅子回来干嘛？”
裴忱没说话，拿走梁栀意坐着的旧椅子，把新拿回来的摆过去。
宣夏：“你干嘛给她换椅子啊？”
裴忱淡淡道：“原来的椅子有点坏。”
她今早说因为椅子都不想坐在他旁边了，万一是真的该怎么办。
裴忱敛睫，默默给少女换好了椅子。
-
第二天，梁栀意来到班上，在位子上坐下，过了会儿她觉得不对劲，突然发现一事——
诶，她椅子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低头一看，她发现是张新的椅子。
她诧异自己的椅子怎么换了，去问裴忱，男生没说什么，看过去似乎也不知情，她也只好作罢。
上课后，裴忱忽而发现，少女找他聊天的次数变少了，变得格外认真听课。
他猜着她心情是不是不对劲，试图主动和她搭话：“你这道数学题……”
少女当机立断阻止他：
“下课再聊，我要认真听课。”
“……？”
下课后，梁栀意合上书本，转头看向裴忱，挺胸抬头道：“裴忱，你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不是我竞争对手了。”
裴忱：？
她努努嘴，小声道：“我一定会考过你的，你等着。”
她往桌面一趴，继续做作业。
男生看着她，唇角弧度微微压下。
怎么她好胜的模样也这么可爱？
不过梁栀意口头上说要和他针锋相对，倒没有真生他的气。
从小到大，她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很高，她希望自己能竭尽全力达到最优秀，所以裴忱对于她来说，既让她崇拜又让她想要赶超。
嘿嘿，她可要追到他、考过他两不误。
-
周三晚上是第二场小组赛，一中对阵霖城十八中。
因为是周三，加之今晚外头下了点小雨，能来看比赛的学生并不多。
观众席上几乎都是十八中的学生，对方的气势明显比他们足。
在场边热身准备时，蓝志唏嘘调侃：“今儿我们不会进球的时候，全场一片安静吧？”
大家都笑了，宣夏道：“没事儿，今天来看比赛的人，我们都让他们气饱了回家。”
临近上场前，裴忱忽而看到看台上出现一抹身影——
梁栀意。
她朝他们这个方向挥手，裴忱对上她的目光，就见少女朝他笑得明艳动人：“裴忱，加油！”
裴忱看着她，眼底一道怔然。
她说关于他的每一场比赛，她都不想错过，所以即使冒着雨，她还是来了。
除此之外，梁栀意还带着季菲儿、知眠、樊高来了，还有好几个一中的同学都来了，有男生有女生，甚至还有拿着荧光棒和应援牌的。
樊高等人朝他们激动挥手：“加油！一中给我冲！”
队员们看到他们，一下子振奋起来：
“谁说我们一中没人的！”
“咱们一中就是最棒的！一定要赢！不能让他们白来了！”
比赛开始时，还是有许多一中的学生赶来看他们的比赛，即使是深海中微弱的一盏灯塔，也足够给予人力量。
虽然每次一中进球时，现场响起的欢呼声不那么大，但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孤军奋战，仍然有人在他们身旁，一同征战。
……
最后，第二场小组赛，一中顺利取得了胜利。
前两场他们的对手实力都不强，所以打起来难度不大，一中连赢两场，目前积分小组第一。
而这周六晚上，他们即将迎来第三场小组赛，也是最关键的一次小组赛。
周五下午第四节课，校队要召开赛前会议，因为是这次主场作战，所以一中要负责后勤，后勤队也要有几个代表参加这次的会议。
梁栀意申请成为了后勤队的队长，所以她和后勤负责的老师，还有一个同学也要一同去参会。
下午体育课结束后，梁栀意和裴忱、宣夏一同去往体育组办公室。
路过小超市时，裴忱进去买水，梁栀意挑了几包小零嘴儿。
走出小超市，她拿了包虾条给宣夏，又拿了包问裴忱，笑盈盈：“要不要吃？”
“不吃。”
“哦，那我自己吃。”
裴忱看她高兴的样子，面露无奈：“这些吃了对身体不好，还是少吃点。”
“我跟你说，这些零食从小到大都不能出现在我家里，我妈从来不让我吃，在学校她管不到我，我还不得多吃点？”
“……”
她撕着虾条包装，却半天撕不开，而后手中东西就被抽走。
裴忱撕开后，还给了她。
少女笑嘻嘻接过，旁边的宣夏把虾条也给裴忱，娇滴滴道：“裴忱，人家手也没力气，也要你撕。”
“……”
裴忱被恶心到了，“滚。”
“诶，某些人不要太偏心啊！”
梁栀意哈哈大笑，“宣夏，你要是个女的估计才有用哈哈哈……”
宣夏：呵呵，女的也不管用！
明显就只有梁栀意一个人有效。
三人说笑着走到了行政楼，往楼上走去，宣夏捂了捂肚子：“不行，我肚子有点疼。”
梁栀意：“你怎么了？”
“搞不好是吃了你那包虾条。”
“去你的，哪有消化那么快！”而且她都没事呢。
“我上个厕所，你们等我一下……”
宣夏要先去趟厕所，梁栀意和裴忱十分无奈，站在两段楼梯中间的拐角处等他。
周围此刻无人经过，梁栀意面对面看向裴忱，笑意妍妍：“裴忱，我知道了件事哦。”
男生正喝着水，垂眼看她。
外头日光落下，洒在他白衬衫上。
少女笑颜乌浓：“我今天下午听宣夏说是你给我换的椅子，你之前竟然还不承认。”
裴忱沉默了瞬，喝完水旋上瓶盖，淡淡道：“刚好路过器具室，想起来就随手帮你换了。”
“我才不信你这么随手呢。”
裴忱没说话，少女一把拿走他的矿泉水，背在身后，朝他仰眸一笑：“你老实交代，你表面上装作无所谓，是不是特别在意我？”
见他不说话，她幼稚道：“行，你不说我就不还给你水了。”
她慢慢后退几步，忽而裴忱抬手，走近她一步，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
她的脑袋被他掌心护住，差点就磕到了墙壁。
少女身子贴到墙上，他收回手，下一刻微俯下身，带着强大的气场袭来，仿佛要将她拥入怀中。
她眼眸瞪大，心跳如鼓，只见裴忱右手绕到她身后，从她手中拿走矿泉水，随后抬眼，对上她近在咫尺的水眸，开口嗓音低哑几分：
“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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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今晚有房。”...)
chapter 32
裴忱从梁栀意手里拿走了矿泉水, 立直身子。
此刻少女背贴着墙，被他低沉的“别闹”二字撩得心脏怦怦跳动，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边蔓延开来, 快将她整个人融化。
这人怎么不经意撩人啊呜呜呜……
梁栀意回想起他刚刚温柔护住她脑袋的举动, 心里如锅中加热的糖水一般, 甜得冒小泡泡。
这时宣夏上完厕所, 走上楼梯，看到相对而站的他俩，微微察觉出当中的异样, 笑：“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甜蜜的气氛消失。
梁栀意转眼看他：“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呵呵！”
这俩人之间的暧昧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随后三人走到了教练孙京的办公室，教练让他们先去隔壁的会议室坐着。
梁栀意走进会议室, 看到后勤队的老师和副队长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一角，她打了声招呼, 坐到他们旁边, 宣夏也拉着裴忱坐过去。
过了会儿, 梁桐洲等几个男生也走了进来。
老师还没到，有个男生把手中的糖分给几个同学：
“吃糖吃糖……”
梁栀意接过：“这什么糖，好吃吗？”
有人憋着笑骂发糖的人，男生不好意思地刚想拿回来，梁桐洲忙拉住他，对梁栀意笑：“就是柠檬糖，你尝尝。”
少女撕开包装，闻到股柠檬味，没多想就放到口中, 忽而小脸皱成一团——
“怎么这么酸……！！”
几个男生绷不住大笑, 给糖的人和她道歉：“栀意姐我错了，刚才是桐洲非要让我给你的！”
梁桐洲低笑出声：“谁知道你这么好骗, 连秀逗都没吃过……”
梁栀意忍着没吐掉，气鼓鼓地捞起桌面上另外一颗糖朝梁桐洲扔过去。
这个弟不要也罢！
啊脑瓜子酸得好疼QAQ.
过了会儿，梁栀意趴在桌面转头看向裴忱，可怜兮兮道：“裴忱，他们欺负我……”
男生压下唇角，柔声问：“还很酸么？”
“我脸都要酸抽筋了。”
裴忱往会议室四周扫了圈，看到地上还放着半箱矿泉水，起身拿了一瓶回来给她，“喝点水。”
她喝了水，他问：“好点了么？”
梁栀意看到他担忧的样子，笑了笑：“好多了。”
其实糖含了会儿就没那么酸了，她只是想要逗逗他而已，裴忱真好呢……
半晌，教练孙京、体育组几个老师，还有领队江副校长走进会议室。
全体人到齐后，会议正式开始，孙京先是总结了一中前两场小组赛的比赛情况：“我们前两场都赢了，这周六要打霖城八中，他们之前也胜了两场，积分和我们一样，也就意味着周六这场不管谁赢谁输，我们两支球队都能出线。”
有老师道：“那我们不用太过紧张。”
另外有个老师发问：“不过这场球赛的胜负也关乎着我们小组出线后所面临的形势吧？”
孙京点点头：“如果周六赢了，我们就是按小组第一出线，那根据赛制，在接下来的十六进八，我们极有可能对上C组排名第二的明川私高。”
听到这个名字，许多人的脸色瞬间沉重几分。
明川私立高中是上半区实力最强的球队之一，也是一中认为上半区最难打的对手，对方成绩向来不错，去年还进到了前四，实力不容小觑。
本来明川私高是绝对能拿C组第一的，但是他们第二场小组赛没打好，输了一场，现在他们也还剩一场小组赛，赢下后才能拿到小组第二。
论实力明川第三场应该能拿下，所以C组第二不出意外就是他们。
但就是因为明川输了一场的意外，现在他们一中极有可能提前碰上他们，本来他们预估是在半决赛碰到的。
孙京讲完大家面临的情况，一旁的江校长看了队员们，开口：“现在，我有两个选择给大家。”
“第一，我们这周六最后一场小组赛还是争取打过八中，拿到小组第一。”
“第二，我们灵活点，规避强者，假设我们拿了小组第二，按照赛制我们可以和C组第一的晓箬高中碰上，晓箬其实不如明川厉害，我们打败它进入半决赛的几率更大。”
有人懵了：“那我们是要故意输掉比赛吗……”
江校长道：“其实保证我们能小组出线就好了，这样也是隐藏我们的实力，迷惑对手。”
孙京和校长对视了眼，随后问他们：“你们也可以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
大家忽而沉默，孙京见他们不说话，看向裴忱：“裴忱，你怎么想的？”
裴忱眉峰微冷，开口：
“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冠军，根本不需要规避强者。”
大家齐刷刷看向他。
裴忱敛眸，语气沉静：“既然要打，就拿出最好的实力，无争议地赢下每一场。”
一旁的梁桐洲慵懒开口：“我赞同，保守点稳进前四又能如何，咱们的目标是冠军，其他名次都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啊。”
“对啊，我赞同。”
“咱们就是遇谁打谁，不带怂的。”
“江校长，你怎么能不相信我们呢！”
队员们想法格外统一，江校长和孙京末了相视一笑，江校长道：
“不是不相信你们，其实我是想试探一下你们的态度，现在看来，你们和我还有孙教练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没错，我们一中就是要敢为人先，风风光光地赢，这才是我们一中的学生。”
孙京笑：“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名次而故意输掉比赛，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嘛，我们的目标就是小组第一，做啥事都要瞄着第一去努力！”
在场的队员们也群情激昂，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最后决定要拼尽全力打第三场。
梁栀意在一旁听着，也感觉到热血沸腾。
是啊，他们这个年纪就应该不怕输，一往无前，一无所虑。
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
-
两天后迎来最后了一场小组赛，因为是在主场作战，来看比赛的一中的学生很多，现场氛围极好。
大家打得很拼，裴忱和梁桐洲也上场打了三节，打完前三节，一中基本已经锁定胜局，为了保留实力，第四节的时候两人就被换了下来。
最后他们稳扎稳打拿下了胜利，一中也以三场全胜的战绩，成为A组的小组第一。
而那边C组的比赛也结束了，明川私高果然小组第二出线，这也意味着下一场十六进八的淘汰赛中，一中要遇上他们了。
所有队伍修整一周，周三暂停比赛，双方的比赛放在了下下周六。
比赛场地仍在一中，后勤还是由一中负责，除了比赛要用的物品，还需要负责准备两支队伍的晚餐。
周六下午，梁家姐弟到达学校，梁桐洲要训练，后勤队也要进来工作了。
校门口，季菲儿和两人碰头，三人走进学校，就看到裴忱、宣夏等几个校队队员也是刚到。
梁栀意看向穿着球服的裴忱，男生回过头，视线下意识也落了过来，最先注意到她。
走到体育馆门口，梁栀意到裴忱面前，单独留住他，狡黠一笑：“裴同学，下午差不多四点多给你们送去晚饭，可以吗？”
他点点头，“可以。”
已经走到前头的男生们转头朝裴忱打趣：“裴同学，你走不走啊？！”
宣夏模仿梁栀意说话的语气：“诶，你能不能别打扰人家说话！”
众人大笑，裴忱耳根微热，梁栀意倾身向他，眼眸弯弯：“你去训练吧，我也去准备后勤啦。”
他们笑着还在起哄：“裴同学，训练去咯！”
裴忱：“……”
男生走后，梁栀意和季菲儿去后勤队集合，大家简单分配了下工作任务，梁栀意作为队长也要负责监督各项工作的完成。
下午三点多，后勤队的人开始订饭，过了会儿梁栀意去询问：“怎么样，餐订好了吗？”
“订好了，给一中每人订了份牛扒拼鸡腿套餐，配菜都很丰盛，然后明川那边是牛扒套餐。”
女生小声补充了句：“而且我们还给我们的队员多点了份芝士焗土豆泥哦，这个土豆泥特别好吃。”
梁栀意诧异，“没给明川他们点吗？”
“没有啊，干嘛给他们点。”
明川私高是他们对手耶，吃那么好干嘛。
旁边的季菲儿走过来道：“可是老师不是说我们的饭菜都是要统一吗？”
“咱们队员肯定要吃好点啊。”
梁栀意闻言，无奈一笑：“那到时候万一被明川那边知道了，他们该怎么说我们？咱们一中就这么小气？”
女生一时语噎。
好像也是唔……
其实有些学校的后勤的确会出现优待本校球员的情况，就像之前第二场小组赛的时候，十八中的后勤给他们校队准备了好多比赛需要的物品，只给一中准备了简单的水和冰袋。
虽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可以看出一个学校的格局和气度，他们没必要搞得那么小家子气。
“把他们的套餐换成和我们一样吧，然后双方都加份土豆泥，咱们也不差几十块钱。”梁栀意笑笑，“而且到时候我们一中赢了，明川那边万一说是因为晚饭没给人家吃饱怎么办？”
周围人都笑了，点餐的女生点点头：“栀意你说得好有道理，我赶紧去联系商家改套餐。”
-
下午四点多，明川的校队到达一中，他们先适应了下场地，过了会儿后勤人员把晚餐送了过来，通知两个队伍可以吃饭了。
大家看到晚餐，就连明川私高的队员们都默默感慨一中比他们自己学校准备得都大方。
吃完饭，孙京召集队员去休息室开会，天色渐渐落幕，体育馆在夜色下亮起灯光。
今晚这场比赛特有看头，因为明川和一中都是上半区的佼佼者，来看比赛的人很多。
过了会儿，双方球员入场，在场边做着热身，队里的王伟博道：“我刚刚听说明川还挺不服我们的，说他们小组第二出线是发挥失常，遇到我们也要照样把我们灭掉。”
宣夏嗤笑一声：“大话倒是挺会说的，谁不知道他们小组第二就是因为轻敌，还犯这毛病？”
“小组赛他们还有机会，现在是单场淘汰，咱们今晚直接让他们打包回家。”蓝志笑。
“他们队伍今年新加入了个很强的得分后卫，听说球打得很凶，桐洲，你可得留意点。”
梁桐洲嗤笑一声，“没事儿，那就碰碰呗。”
末了大家又确认了遍战术安排，临近上场前，裴忱和宣夏离开球馆，走去体育馆的洗手间，中途就看到梁栀意还在忙忙碌碌安排着：
“对，先帮我把这箱水抱去体育馆……”
“冰袋和医疗用品再确认一下都准备齐全没有……”
少女把怀中抱着的一箱水拿给别人，累得气喘吁吁，脚步不停。
裴忱看着她，想到她是为了他来到后勤队，做起事来却没有一点千金大小姐的骄矜。
梁栀意转眸，恰好对上他的目光，她粲然一笑，旋即朝他小跑而来，到他面前：
“裴忱，你们比赛快开始了吧？”
宣夏见状先离开，裴忱垂眼，看到深秋夜里，少女却累到脸上冒了汗。
裴忱嗯了声，“你们辛苦了。”
梁栀意摇摇头说不辛苦，她看向他，含笑道：“裴忱，今晚加油，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赢的。”
男生应了声，旁边有人叫梁栀意，她走过去没几步，想到什么，又赶紧跑回裴忱面前。
她眸光亮亮看着他，嗓音轻软：
“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他要是受伤，她会心疼的。
少女声音不大也不小，如清风几许拂过他耳边，裴忱看着她弯起笑意，黑睫一颤，心脏跳得很快。
年少青涩如他，在这一年还不太懂感情。
可他心脏每一次狂热跳动，全都是因为她。
-
回到场地，五分钟后，到了晚七点。
十六进八的淘汰赛在人声沸腾的现场，终于开始。
今晚体育馆里高朋满座，许多双方学校的学生来到现场，给自己学校的队伍加油打气。
梁栀意忙完后勤队的事，便去找已经在工作席坐着的季菲儿等人，此刻场地里，明川私高的中锋跳球成功，将球传给控卫，控卫再把球传给了得分后卫。
得分后卫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顶着寸头，气质拽炸天，他拿到球，突破防守，将球扣进篮中。
球权交给一中后，梁桐洲也进了一球，当球又到寸头男手上，他一个假动作骗过防守的人，快步上篮，动作又快又准。
他勾唇一笑，轻蔑地看向一中，抬手朝场外招手，现场立刻爆发开热烈的欢呼声。
宣夏气笑了：“拽个屁啊，这才第几分钟啊。”
比赛继续，明川打法很凶猛，死死压住一中，而一中也死死咬住比分，双方互有得分，场面胶着。
第一节结束，明川暂时领先。
休息时，孙京微调了战术，也让裴忱接下来可以再放开打一些，因为第一节他主要负责传球和执行战术，更多把球交给了宣夏和梁桐洲。
作为整个球队的灵魂，得分不是唯一目的，有的时候需要他不断给队友创造得分的机会。
第二节开始，明川一直以微弱优势领先，现场支持一中的学生心头紧揪着。
过了会儿，裴忱运着球，寸头男死死盯着他。
几秒后，裴忱一个假动作背转身过人，后仰跳投，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落入篮筐，两分到手。
双方分数再次持平，寸头男气得接过球，继续发起进攻，谁知裴忱给他个虚晃，直接抢断，快速往另一边场地跑去，最后轻松将球勾进篮筐。
“啊啊啊裴神牛逼！”
“这个‘回头望月’简直太帅了！”
现场气氛炸裂。
前一节裴忱没怎么发挥，包括之前小组赛的时候裴忱出场时间并不多，对手都还以为他技术很一般，寸头男暗自惊讶。
场外，季菲儿也跟着激动起来：“为什么裴忱打球就跟做难题一样轻松啊？！”
梁栀意闻言直笑，也觉得如此。
裴忱的动作实在是太飘逸了，仿佛打球在他眼里不过简单的游戏罢了，进球只关乎于他想不想。
而随着裴忱这一个球，反超了比分，一中越打越顺，顺利拿下第二节，第三节的时候更是拉大了比分，强劲的明川像是被越来越逆风的局势弄得内心动摇，出现了一些失误，更给了一中可乘之机。
第三节结束，一中基本已经锁定胜局。
第四节时，孙京把裴忱和梁桐洲换了下来，明川想要力挽狂澜却无济于事，最后以八分的差距，输给了一中。
当时间显示结束，场上的队员们格外激动，因为这个强劲的对手竟然被他们打败了。
明川他们和一中的人握手，也承认输得心服口服，他们一中确实很强。
比赛结束，观众们慢慢散场，裴忱他们去更衣室换了件衣服。
孙京聚集大家做了个小总结后，让他们今晚先回去休息，今天大家辛苦了。
男生们走出体育馆，裴忱听他们聊着天，口袋里的手机忽而振动了下。
拿出来，他看了眼屏幕，眼底微微掀起道涟漪。
到了校门口，大家说要去吃夜宵，裴忱忽而开口：“你们去吧。”
“啊？你干嘛不去？”
他语气顿了顿，“我有点事。”
大家就先行离开，裴忱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周围行人渐少，他脑中思绪纷扰，目光时不时看向校门口，脑中紧绷着。
半晌，一抹少女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后勤工作刚刚结束的梁栀意看到他，快步小到他面前，眉梢弯弯：
“裴忱，我就猜到你肯定会等我，嘿嘿。”
刚刚她给他发信息问他能不能在门口等等她，男生没回，可却真留下了。
裴忱绷着声音问：“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想跟你偷偷约会一下都不行。”
“……”
什么约会，她又在乱说。
裴忱转身要走，梁栀意不禁笑了，拉住他衣袖，可怜兮兮咕哝：“裴忱，我今晚没吃晚饭，现在都饿死了……”
男生眉峰担忧拧起：“为什么不吃晚饭？”
“太忙了，我就吃了几口面包，”她揉揉肚子，“我感觉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头顶落下低沉的声音：“现在想吃什么？”
她笑，“我们先往前走，有想吃的再和你说。”
两人沿着一节节路灯，慢慢向前走去。
深秋夜里带着凉，落叶纷纷。
梁栀意说学校附近都吃腻了，想继续往市中心逛逛，期待问他：“裴忱，你有空吗？”
男生末了开口，还是抵不住内心：
“嗯。”
她开心地蹦跶两步，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容，说前段时间记起江错路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东北菜馆，她小时候去过，现在想再去尝尝。
她拿出手机地图导航着，和裴忱一路往前走，说起今晚，“裴忱，你打球也太厉害了，你几岁开始打球的呀？”
“五岁。”
“那么小，你为什么会喜欢打篮球啊？”
裴忱敛睫，淡淡道：“那时候只有篮球可以陪着我。”
他爸瘫痪，母亲又改嫁后，他只能一个人打篮球，就这样慢慢长大。
梁栀意闻言，微怅了下，忙笑：“裴忱，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打球了，你还有你的一帮好队友呢。”
他点点头：“能来校队打球，真的很开心。”
“是啊，你看你们现在已经顺利打进八强了，而且肯定还会越走越远的。”
裴忱应了声。
两人聊着天，最后跟着导航走到了目的地附近，然而不知出了什么毛病，地图显示到了，他们却没看到那家餐馆。
站在路边，梁栀意四处看着，“奇了怪了，这导航不会是错的吧……”
“我看一下。”
裴忱拿过手机。
一阵风吹来，梁栀意抱紧双臂，冷得牙齿打颤，裴忱见状，把运动衣外套给她：
“披上去。”
她含笑接过，就听到他道：“晚上越来越冷，要多穿点。”
“唔……”
她披了上去，裴忱看着她手机里的地图，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裴忱：“要不去问问周围的店？”
两人转头，看到他们站在一个快捷酒店的门口，里头正好站在前台的女老板看到他们，朝他们走来。
梁栀意诧异了下，轻轻扯了扯裴忱的袖子：“你问问这个老板？”
而后，女老板走到面前，裴忱动了动唇，开口：“老板，请问……”
他话音未落，就见女老板脸上堆满笑意，忙点头道：“有房有房，我们今晚楼上还有房！”
裴忱：？？
老板打量着他俩，一副“我都懂”的眼神，笑道：
“看你俩小情侣在门口犹豫半天了，别不好意思啊，我们酒店房间很好的，大床房只要255，这么晚了再给你们打个折啊，双床也有，还有各种风格的情侣套房哦。”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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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我会一直陪着你。”...)
chapter 33
大床房, 情侣套房，还打折……
梁栀意听到女老板的话，天真地愣了几秒, 小脑袋瓜才转过来——
女老板不会误以为她和裴忱打算来开房吧？！
我的天哪, 他们还小呢QAQ……
主要是他们今天都没穿校服, 女老板应该不知道他们是学生, 还在热情邀请着：“怎么样，进来看看呗？”
少女脸颊宛若炸开小番茄，一旁的裴忱早就反应过来, 清冷的面容瞬间涌起热度，轻咳两声：
“抱歉, 我、我们不需要。”
话落，他带着梁栀意快步离开。
走远了些, 两人才停了下来。
女老板的话宛若还停留在男生耳边, 此刻一些特殊的画面在脑中下意识浮现。
裴忱即使平时几乎不想这些事, 但正值青春期的男生，怎么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看着乌发红唇的梁栀意，脑中紧绷，燥热一点点在心头攀升，烧得他喉间干涩。
两人面对面而站，一时间无言，气氛微妙而暧昧。
半晌，少女情绪缓和几分，抬头瞟了他一眼, 转移话题：“我手机给我下……”
裴忱把她的手机拿给她, 敛了敛睫，出声：“那家店可能换地方了, 地图可能还没更新。”
“没事，那就换一家吧。”
“那你还想吃什么？”
“唔，我一时间也想不到，附近有你熟的店吗？”
裴忱问她愿不愿意吃面，他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很好的面馆。
梁栀意说可以，便把手机收了起来，让他来带路。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过个路口，右手边有汽车开来，少女步伐缓慢，小心观察着，下一刻裴忱却站到了她的右手边，帮她抵挡所有危险的车流。
少女被他简单自然的动作弄得心里一暖。
走了会儿，裴忱转眼看向路边：“到了。”
梁栀意抬头看到一家“老林面馆”，她跟着他走了进去，里头面积不大，只摆了五六张桌子，墙壁上挂了个小电视，装潢简单，却格外干净整洁。
里头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娘看到裴忱，脸上浮现和蔼的笑意：“诶，小裴来了啊——”
老板娘看过去估摸着到了花甲之年，穿着朴素，笑着眼角带上皱纹。
厨房门口桌前，正在揉面团的老板闻声也抬头看向裴忱，笑道：“好久没见小裴了……”
裴忱看向夫妇俩，眼底晕开柔意：“林伯，林伯母，我前段时间太忙就没有来。”
老板娘注意到裴忱旁边的少女，朝他们笑笑：
“看看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梁栀意抬头看向墙壁上的菜单，问裴忱：“有什么好吃的，你给我推荐一下？”
“这家店的招牌是卤香猪蹄面，要不要尝尝？”
她犹豫了下，“会很肥吗？”
老板娘笑道：“我们家的猪蹄味道特别好，小裴每次来都吃这个，肉吃起来保证不会腻的。”
梁栀意点头说可以，裴忱就说来两碗猪蹄面，而后两人找到位置面对面坐下，男生看向她，说：“这就是个家常小店，可能和你平时去吃饭的地方不太一样。”
梁栀意四处打量着，莞尔：“没有呀，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给人感觉特别温馨舒服。”
此刻头顶暖光落下，如同在家一般。
等着面，梁栀意拿出手机随意看着，努努嘴道：“裴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出名。”
裴忱：？
她点开这次校际篮球赛的论坛给他看：“里头有好多说喜欢看你打球的同学，特别是女生，夸你技术好还长得帅，都说被你蛊死了。”
“……”
什么蛊，他是巫师吗？
她酸溜溜道：“果然你就是招女生喜欢。”
“……”
看到她吃醋的样子，他心头泛起阵涟漪，低声开口：“别管这些。”
其实其他人都不在他的视线里。
裴忱看着她。
少女闻言，低头看着手机，悄然一笑。
她当然不会管，毕竟她现在才是离裴忱最近的人呢。
她随意刷了刷空间，就看到她表弟发了条小饼干的视频，小猫咪看过去白白软软，毛茸茸的，一双眼睛跟个水晶葡萄似的，都要把人萌化了。
她把视频给裴忱看：“小饼干好可爱啊，你都好久没见它了吧……”
裴忱看着视频，唇角弧度勾起：“它大只了点。”
“嗯，其实我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去咖啡馆，不过你最近也比较忙，可以等到篮球赛结束后，我们在一起去看小饼干，怎么样？”
“嗯。”
过了会儿，老板娘把两碗面分别端上来，看到他俩，打趣道：“小裴可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呢，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今晚这是第二次外人把他们认成情侣了。
裴忱轻咳一声，忙解释：“不是，我们就是同学。”
谁知少女托腮，朝老板娘弯起眉眼：“他撒谎，我本来就是。”
裴忱：“？”
老板娘看着她直笑：“小姑娘长得真漂亮，水灵灵的。”
“嘿嘿，谢谢林伯母夸奖。”
老板娘走后，裴忱看向调皮的少女，心间微乱，无奈道：“别闹。”
梁栀意笑了笑，低头闻了闻面前的猪蹄面，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走：“哇，好香啊。”
这家店的卤味在附近出了名的，猪蹄被提前去骨，加上秘制卤料小火慢熬，肥瘦相间软烂，吸满卤汁。
面条是他们手擀的，捞出后放在大骨高汤里，面上放上切好的猪蹄和青菜，再淋上一勺卤汁，大功告成。
她尝了一口，裴忱问她味道如何，她点头如捣蒜，这是她第一次尝到这么美味的猪蹄面。
裴忱说他们家的面味道都很好，梁栀意诧异：“你来这家店吃过很多次了？”
“我小学就知道这家店了。”
“那么久……”
裴忱低下头，淡淡道：“以前我从家里去小学读书都会路过这里，第一次是我爸带我来的，我爸很爱吃这家店的卤猪蹄。”
那次裴忱期末考每科都考了满分，裴永厦为了奖励他，带他来这里吃猪蹄面。
虽然后来裴永厦瘫痪了不能来，但是裴忱时不时会来这里打包卤味回去给他吃，也渐渐喜欢上了这家店。
梁栀意闻言了然：“难怪感觉你跟老板那么熟呢。”
两人吃着面，老板娘走过来，给他们送了两瓶饮料：“小裴，你现在念高二了吧？”
“嗯。”
“怎么样，读书累不累？不过你书读得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还好，你们最近身体还好么？”
“……”
梁栀意看着裴忱和老板娘聊天，是第一次看到从表情到身体状态都如此放松的他，男生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放松自然。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裴忱。
那么温暖，不带有一丝高冷，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防卫和抗拒，看过去就像个阳光的邻家大男孩。
她不禁有些看呆。
聊了几句，老板娘笑着说不打扰他们，让他们慢慢吃，她走去丈夫旁边，给他擦汗：“累不累，要不要先歇一会儿，我来弄吧，”
老板揉搓着面，朝她笑：“我不累，你好好坐着休息，给我拿颗话梅糖就行。”
“瞧你，老大不小了还这么爱吃糖……”
老板娘剥了个糖送到他嘴里，眼底满是幸福的笑意。
梁栀意看着老夫妇之间的互动，竟然感觉被喂了碗狗粮：“老板和老板娘感情真好耶。”
裴忱看着，沉默几秒，淡淡道：
“嗯，他们感情一直很好。”
从小到大，他没看到过他的父母这样。
这种生活，似乎离他很遥远，甚至他都无法想象得到，
梁栀意感慨道：“开着一家小店，和爱的人一直走下去，感觉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裴忱闻言，微微震撼了下。
她那样一个千金大小姐，却并不看重物质，竟然会喜欢这样平凡而简单的生活？
他的心被柔软触动。
最后吃完面，裴忱说请她，走去结算钱，老板娘却说今晚请他们吃，不用给钱。
裴忱怎么好意思，说一定要给，老板从厨房走出来，直笑：“这是小裴第一次带女同学来吃饭，这顿我们要请。”
最后老夫妇执意不受他们的钱，裴忱只好作罢，和他们道谢，老板娘笑问梁栀意：“小姑娘，觉得味道怎么样？”
“特别好吃，味道超级棒。”
老板娘喜笑颜开：“喜欢就好，以后和小裴常来。”
“好。”
两人和夫妇俩道别，走到店外，裴忱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你怎么回去？”
“我问一下家里的司机。”
她打去电话报了地址，司机说让她等十分钟，现在过去。
裴忱道：“公交站就在前头，等你车来了我再过去吧。”
“没关系，我去公交站等司机来接我也行。”
于是两人往前走着，走过天桥底下，周围没什么行人路过。
梁栀意想到刚刚吃的那碗面，脸上仍洋溢着温暖的笑容：“那碗猪蹄面实在是太好吃了，老板和老板娘人也好热情呀，感觉他们人真好……”
裴忱听到她赞不绝口，眼底微动：“你很喜欢这家店么？”
她点头如捣蒜，含笑问他：“裴忱，你以后陪我常来，好不好？”
她知道裴忱很喜欢来这里，看到他开心，她也很开心。
“好。”
面对这个要求，裴忱无法拒绝。
梁栀意说下周还想继续来吃，裴忱道：“这家店花样不多，你估计觉得腻。”
“不腻呀，对于好吃的东西，我从来都不觉得腻，”她眼眸亮亮看向裴忱，“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吗？”
有他在，这一切都有了意义。
末了梁栀意道：“裴忱，以后你要喜欢去什么地方，可以多带我去逛逛……”
她正说着话，谁知身后的方向有一辆小电驴速度朝她稍快地驶来。
裴忱注意到，下意识抬手把她往他这个方向一拉——
她被他带进了怀中。
天桥下，灯光昏暗，视野不清。
无人注意到他们。
梁栀意身上披着他的外套，男生的手隔着外套按在她背上，她鼻尖不小心撞到他胸膛，一阵清冽干净的衣皂香涌直鼻间，带着男生的温热体温袭来，仿佛将她护在怀中，抵挡住一切风寒。
梁栀意忽而呆住，心跳怦怦加速。
裴忱感受到少女身体的柔软，脑中掀起惊涛骇浪，几秒后松开手，喉结滚动，嗓音哑了：
“抱歉，我……”
梁栀意抬眼看他，眉梢勾起狡黠笑意：“裴忱，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
他否认，少女就注意到他耳廓变了色，不禁笑了。
之前亏她还猜测他被她亲一口就脸红，现在只是不小心抱了下，他就这样了呢。
梁栀意笑：“没关系，是故意的也没事。”
裴忱：“……”
两人相对而站，梁栀意想到什么，柔声开口：
“裴忱，我记得你今晚说以前只有篮球陪着我，但是现在你有了很多朋友还有队友呀，你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你要记住，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少女看着他，眼底满了温柔：
“而且，你还有我。”
“裴忱，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裴忱垂眼看着她，眼底光影一颤，心间塌陷。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被坚定选择的感觉，哪怕他的母亲，在新的富裕的家庭和他之间，还是选择放弃了他。
何况年少懵懂，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纯粹简单，可说来却又那么轻易，说变就变。
怎么能许诺一直这个词。
可在这一刻，裴忱格外贪婪地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真的有个人可以不嫌弃他的家庭、他那条有缺陷的腿，那样一直勇敢而坚定地喜欢他。
-
周末过去，十二月来临。
霖城正式进入冬季。
一中打败了明川私高后，仍旧势不可挡，一路过五关斩六将。
论坛上一片沸腾，许多人都在讨论今年一中实力强劲，目前看来很有夺冠的势头。
而且谁不爱看帅哥打球，一中校队五个人都长得不赖，尤其是裴忱和梁桐洲，俩人的高颜值还吸引了很多外校的粉丝。
最后，一中打败了半决赛遇到的哲致高中，进入了决赛。
距离上一次打进决赛，已经是四年前了。
今年是霖城高中校际篮球赛的第十届，这么多届以来，一中从来没有拿过冠军，甚至去年在八分之一决赛时就被淘汰了。
而现在，他们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
比完半决赛的第二天早上，校队开会。
“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们决赛要面临的，还是我们的老对手，就是去年的冠军队伍——霖城三中。”孙京道。
按照区域划分，三中被划分到下半区，而后毫无悬念地杀灭了所有队伍，成为下半区冠军。
在霖城所有高中学校中，他们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鬼队伍，连续三届蝉联校际赛冠军。
之所以三中这么厉害，是因为学校的篮球氛围很好，每年都会特招几个篮球打得好的同学入学，并且也会给省篮球队运送去好的球员，所以很多打球很好的男生都想要进入三中。
而从校际篮球赛第一届开始，一中一共五次对阵三中，而战绩是非常耻辱的五场全败，拿到亚军的那一届也是输在了三中手下。
因此这一次，大家都憋着一股劲，想把冠军拿下。
一整个早上，大家看了三中往届的比赛录像，还有最近他们最近几场比赛的视频。
大家边看视频，孙京边道：“今年三中有个特别惹眼的球员，11号，是他们的中锋，叫宋安晨。”
“宋安晨……”
宣夏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眉间微动，转眼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裴忱。
旁边的王伟博道：“宋安晨我听说过，去年参加市篮球赛还拿了全场MVP，还挺厉害的，记得他初中是、是哪所学校来着……”
宣夏忽而开口：
“星州中学。”
“对！星州！他是从星州特招去三中的，诶你怎么知道啊？”
“我以前就是星州的啊，初中还和他是一个校队的呢，”宣夏语气顿了下，“裴忱也是。”
“哇，那你们曾经还是队友？”
“宋安晨那时候和裴忱是同一个位置的，只是他现在长高了很多，在三中打中锋。”
“那你们应该很了解他吧？”
宣夏嗤笑一声：“何止了解，我们对他这个人再熟悉不过了。”
“你别说，这人实力还真挺强……”
屏幕里，宋安晨运着球凶狠地突破防线，一个战斧式扣篮，引爆全场，像是球场的王，比从前更拽了。
裴忱看着屏幕，脑中回忆翻涌——
他出车祸后，宋安晨看着他，如同在看失败者一样，勾起轻蔑的唇角，含笑问他：
“腿都废了，你现在还能打球么？”
裴忱无声看着屏幕，眼底漆黑。
看不出情绪。
-
校际篮球决赛规则是三场两胜，每周一场，分三周结束。
半决赛的一周后是决赛第一场，地点是在省体中心举办，两所学校的后勤队负责各自队伍的后勤。
周六下午，一中全体比赛人员需要集中校门口，再乘坐大巴去往省体中心。
梁栀意和季菲儿上车后，往后排走去，就看到已经坐在位子上的裴忱。
男生穿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清冷淡然，露出的耳朵还冻得有点红。
旁边的宣夏看到梁栀意，挑起眉：“栀意，我给你让个位置？”
裴忱闻声，原本看着手机的眼旋即抬起，对上梁栀意的目光。
无声对视间，她眼波笑意流转，男生眸色微动，心跳轻而易举被搅乱。
少女俏皮道：“不用啦，我要和菲儿一起坐。”
主要她怕她坐到裴忱旁边就忍不住和他说话，万一影响他休息怎么办，今晚的比赛可是很重要的。
半个小时后，大巴到达省体中心。
走进练习馆，他们先做做热身训练。
下午四点多，队员们吃完晚饭，裴忱走去休息室，正走着，他感觉膝盖再度隐隐抽痛了下。
痛感像是道闪电，转瞬即逝。
下午在训练时，他就有点不舒服了。
裴忱眉关拧起，俯下身按了按膝盖，忽而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裴忱，好久不见啊。”
男生声音吊儿郎当，即使许久未闻，也一下子可以认得出来是谁。
裴忱立正身子回头，果然就看到宋安晨朝他走来。
男生个子很高，肌肉贲张，眉眼笑意若有若无，落在裴忱身上的目光带着好奇和期待。
走至面前，宋安晨勾起嘴角：
“好久没看到你了，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宋安晨低头看向他的膝盖，嗤笑一声：“听说你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我还真是没想到。”
裴忱掀起眼皮：
“有事？”
宋安晨笑：“好歹我们也是昔日队友，我就是单纯来关心你一下，毕竟，我以为我再也没有和你打球的机会了，当初太惋惜了。”
初中时，宋安晨和裴忱同在校队，宋安晨一直想顶替裴忱的主力位置，然而技术始终被裴忱压一头。
后来裴忱出了车祸，离开了校队，宋安晨终于顶替了裴忱的位置，还拿到了三中的特招名额。
宋安晨想到曾经的裴忱光芒万丈，只要有裴忱在校队，没人再会关注他。
可这两年，他在篮球上不断精进，早已不是当初被裴忱死死压一头的他了。
宋安晨听说裴忱这次重回赛场，表现很炸眼，但他毕竟受过伤，实力怎么能同日而语？
对于今天，宋安晨已经期待了很久，想到把重回赛场的裴忱打趴下，让裴忱彻底尝到失败的滋味，他别提有多爽了。
正说着话，宣夏走过来，看到宋安晨：“呦，这不是三中大名鼎鼎的中锋吗？”
宋安晨看到他，笑了笑：“你俩还在一队，挺巧的。”
宣夏揽住裴忱的肩膀，看着他：“这不是想着能打打你吗，当然得一队了。”
宋安晨扯起嘴角，末了道：“希望你们一中今年能发挥好点，别只两场就结束了。”
“两场结束你们，还是有机会的。”
宋安晨觉得荒唐，最后轻蔑地瞥了眼裴忱，转身悠闲离开。
宣夏和裴忱一同走去休息室，前者笑道：“其实我最开始也想去三中，但是后来你打算考一中，宋安晨这个龟孙儿又被招去三中，我就决定来一中，想着将来说不定能代表一中跟他打一场呢，没想到还真被我盼到了。”
宣夏拍了拍裴忱的肩，打趣道：“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宋安晨还是把你当成对手啊，可见你当初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裴忱目视前方，眉眼冰冷，末了淡漠开口：
“我从来没把他当对手。”
根本不屑而已。
-
晚上六点多，省体中心的篮球馆里，观众席上坐满了人，作为两年一届的校际赛决赛，自然是万众期待。
两支队伍入馆，场边，三中队员做着最后的热身，有人转眼看向另一边正在打闹的一中队员：“看他们今晚的状态，还挺轻松啊。”
旁人笑：“这不是趁着还没被我们虐，多开心一会儿？”
大家都笑了：“一中这次要是六连败，那是真丢人了吧。”
“没事，六连败是常规操作。”
临近比赛开始，两支队伍热盛完，走进场内，梁栀意和季菲儿刚刚忙完，快步走到场边，也就是篮球队员的后一排坐下，期待地看向场内。
选完边后，七点，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双方在场上跑动起来，现场氛围被点燃起，一片沸腾。
一中今天执行的是三角战术，以裴忱、梁桐洲、王伟博为进攻主力，宣夏和蓝志两人进行辅助。
裴忱面对对方的围堵，看向梁桐洲，一个假动作后接背后传球，将球传到梁桐洲手中。
梁桐洲接过球，快速越过防守线，拉杆上篮，将球送入篮中。
现场爆发开欢呼，在看台上的季菲儿激动挥舞加油棒：“我第一次觉得梁桐洲好帅呜呜呜！”
梁桐洲投进球，嘴角噙起笑意，和裴忱击了下掌，配合到现在，两人之间的默契自不用说。
宋安晨看向裴忱，眼底阴冷，很快帮自己的球队扳回两分。
球权又交换了几个回合后，宋安晨再度拿到球，堵截的是裴忱。
宋安晨快步运着球到篮下，正要投篮，谁知裴忱一个跃起，拨走了他的球。
裴忱直接送给宋安晨一个“火锅”。
宋安晨脸色沉下，很快双方交换球权，裴忱快速反击，到宋安晨面前时，一个虚晃反身上篮，将球扣进篮中。
裴忱在和梁桐洲的配合下，频频得分，引爆全场。
一中五人今天球感极好，打得很顺，三中渐渐发现比赛并不像他们想得那么轻松，他们原本以为不用太认真就可以打败一中，但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裴忱面对宋安晨的围追堵截，他在三分线外跳起投球，只听“唰”得一声，篮球空心入篮。
欢呼声响彻馆内，裴忱低喘着几声气，瞥了眼宋安晨。
宋安晨看到他脸上桀骜冷淡的表情，气得内心抓狂。
裴忱怎么可能！
怎么感觉他比当初还要强……
三中原本的技战术在一中的面前分崩瓦解，完全被一中压着打。
……
时间飞速流逝。
最后一秒结束，大屏幕里，一中三中分数分别定格在85和79。
裁判道：“让我们恭喜一中，拿下决赛第一场的胜利！”
“啊啊啊一中牛逼！”
现场支持一中的学生们高兴欢呼。
比赛结束，一中五个男生走下场，二队上来揽住他们：“牛逼！你们今天打得太帅了！”
宣夏笑：“那必须的啊，也不看我们是谁……”
面对三中，其实他们压力很大，因为他们一直不被外界看好，都说一中必输。
而现在，大家终于抬起了头些，本来压抑而紧张的心情终于得到释放。
赛后，裴忱和几个队员在场边说着话，有好几个女生过来找他，脸色羞红：“裴忱，你需要水吗……”
旁边有队友调侃：“瞧这一场下来，送水的有多少啊。”
裴忱眸色冷淡，礼貌回绝：“谢谢，不用了。”
大家知道他向来面对女生都很疏离，也都习惯了，失落着离开。
过了会儿，裴忱正说着话，转眼忽而就见梁栀意走来。
少女走到他面前，把手背在身后，傲娇地轻哼一声，娇软的声音只有他能听到：
“我刚在忙后勤的事，就看到好多女生过来给你送水，看来某人没有后勤队也没关系嘛。”
裴忱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滚了滚喉结，嗓音带了点运动后的哑，低声解释：
“我没收。”
梁栀意压下唇角，把别在身后的水和毛巾递给他：“喏，那我这个给你，要吗？”
她给他的。
他怎么舍得不要。
他指尖微动，抬手接过，和她道谢，少女凑近他，狡猾的表情像只小狐狸：“这不是代表后勤队，是代表我个人的哦。”
他薄唇抿了抿，耳朵微热，感觉运动后的身体更热了。
孙京走过来，对几个男生笑道：
“你们今天打得很不错，尤其是裴忱，完美实行了我们的战术……”
大家笑着，裴忱被队友们揽住肩膀：“裴忱的实力还用多说吗……”
一中队员开心聊着天。
另一边，三中的教练看向面前的队员，气得劈头盖脸大骂：“你们看看你们今天打得是什么球！一个个都在梦游？！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一群男生被骂得狗血淋头，说不出话，向来高傲到不把其他球队放在眼里的他们，也感觉到今晚简直是个奇耻大辱。
宋安晨看向教练，末了开口：“教练，第一场是我们轻敌了，第二场我一定会带着球队打败一中，把比分拉平。”
“行，我信你们一次，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教练走后，宋安晨喝着水，转眼看向远处被人簇拥着的裴忱，眼底怒火隐忍。
他怎么也没想到，期待中碾压裴忱的情况完全没有出现，曾经他面对裴忱时被压着打的难受像是肌肉记忆般，再度浮现于脑中。
从初中开始，只要有裴忱在的地方，没人会看到他，凭什么裴忱永远是别人眼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凭什么所有人都夸裴忱有天赋，却只夸他很勤奋，很努力？
裴忱那个残废的东西凭什么？
就他也有资格从他手里抢走冠军？
矿泉水瓶身被宋安晨捏到褶皱。
他死死盯着裴忱，目光最后落在他的后腿膝盖上，想到傍晚他找裴忱时，看到的那一幕。
宋安晨忽而冷笑一声。
裴忱的腿伤真恢复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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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他只会喜欢我。”...)
chapter 34
上周六晚, 一中拿下决赛第一场胜利的消息传到论坛上，论坛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卧槽！一中竟然能赢了三中？假的吧！】
【从现场刚回来，一中今晚站起来了！】
【我本来不喜欢看球赛, 被朋友拉着来的, 但今晚看完一中几个帅哥打球, 我宣布我现在就是一中的狂热球迷！】
【一中的16号球员今晚好鲨我, 后来查了下发现竟然是他们学校的校草，还是年级第一，我天这是什么小说照进现实！我死了呜呜呜。】
【原来打球打得帅的都在别人学校, 哭了。】
【今天比赛的节奏都被一中掌握着，向来强势的三中反倒是被牵着鼻子走, 三中今晚怎么发挥得有点差？】
【三中是轻敌了吧？】
【三中学生同问，宋安晨今晚几个传球失误给我看迷了, 还不如在家里做作业。】
【宋安晨今晚有点捞……】
【前面的那个是三中学生吗？本校还说这样的丧气话, 怕不是来带节奏的吧？比赛有输有赢很正常, 三中只是偶尔一次发挥失常。】
【就是，瞧一中赢了一局就给你们嘚瑟的，当初可是五连败呢嘻嘻。三中可能是想放放水，让比赛更有看点。】
【笑拉了兄弟们，你们三中要这么慷慨有本事把冠军也让过来啊？不过我们也不需要，输了别挽尊啊。】
【还有两局，不着急，希望将来一中六连败的时候也不要挽尊哦[微笑]】
【三中优越感倒也不必那么强，每一届队员都不一样, 当初三连冠也不代表你们这届就很牛。】
【切, 你们一中连一个冠军都没拿到还好意思说……】
论坛上，两方争论得不可开交, 大家对第二场比赛更加期待了。
一周过去，时间又来到了周六。
今天是第二场决赛，但如果一中再度拿下一局，他们将2:0直接夺得冠军。
傍晚，省体中心，一中队员刚吃完晚餐，此刻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可以自由休息片刻。
练习馆内，几个队员在聊天，裴忱坐在场边席上，随便看看手机，半晌点开了篮球赛的论坛。
最近他经常听到班上同学在聊论坛，平时梁栀意也经常和他讲起里头好玩的内容，还说一中最近在论坛里话题度很高，裴忱也突然想进去逛逛。
本来他从不爱去这种社交圈，或许是因为活泼闹腾的梁栀意在他身边待久了，他原本一潭死水的心也开始对周遭的事物多了点兴趣。
注册好账号后，他进入论坛，就看到里头有着五花八门的帖子，例如赛事盘点、预测，实时赛况播报，各队黑历史盘点，还有花边新闻，甚至有磕CP的，好家伙，那叫一个丰富。
裴忱慢慢往下滑，甚至还看到有关于自己的：【一中校队颜值怎么这么高，想和16号球员谈恋爱呜呜呜，楼里有图！】
“……”
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无聊？
他压根没点开，继续往下看，忽而看到一条热帖：
【一中后勤队的这个小姐姐太好看了叭！这种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视线顿了下。
脑中下意识浮现出梁栀意的脸。
毕竟他只觉得她好看。
犹豫两秒，他点进帖子，果然，主楼放的是梁栀意的照片。
楼主是其他学校的某次来一中看比赛的女生：【当时我进球馆后没位置坐了，小姐姐就亲自带我去找位置，特别友好！啊啊啊她太好看了吧，而且好白啊，我就忍不住偷偷拍了两张照片，如果有冒犯和小姐姐道个歉，私信联系我删除~】
照片里，梁栀意穿着见香芋紫的毛呢外套，正坐在场边看球，只露出半边侧脸，杏眼汪汪，眉眼间线条精致漂亮，清纯中带着满满的少女感。
底下人的回复都激动说被美到了，随便一张抓拍都可以截下来当头像，也有人跳出来科普：
【她在我们学校很出名，是刚转来念高二的，我觉得她应该是我们学校校花，听说人美心又善，特别喜欢她。】
【而且她读书特别好，学霸一枚，长得好看还聪明，狠狠羡慕了[哭]】
【你们没认出来吗，她还演过电影啊！】
【我天，我就说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好想捏捏她软软的脸……】
裴忱一条条认真看着夸赞梁栀意的回复，眉眼不自觉变得柔和。
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吧。
然而，帖子越盖越高，谁知底下有其他声音冒了出来：【笑了，你们别忘了一中校队有谁，不用猜就知道她是为了他去后勤队的。】
【大家别被骗了，她只是进后勤队玩玩罢了，根本就不是为了给别人帮助，以权谋私罢了。】
【啊，这个小姐姐是这样的人吗……】
楼里因为这些评论开始吵了起来，一部分人阴阳怪气梁栀意主动追人的事，一部分人站出来替梁栀意说话，还有的外校学生一脸大写的懵逼，疯狂吃瓜。
裴忱看到这些回复，眉眼渐渐沉下。
几分钟后，一条回复冒了出来：
【裴：后勤队的任务，包括但不限于和来本校比赛的校队沟通协调，安排交通行程，负责两支队伍的伙食和比赛所需的物品药品，清扫球馆，维护比赛现场秩序，除此之外，现场若发生意外，还需要联系相关老师或者救护车，确保比赛顺利开展，你以为真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轻松？】
裴忱敲上去这些字。
过了几分钟，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了回复：【后勤队工作是很多，那又怎样，她有可能就是进去混的啊，谁干都能行。】
裴忱敲下几字：【她是后勤队队长，负责监督全部的工作，你真的了解后勤队么？谁想干都可以来，但是光会敲键盘不行。】
对方理亏，有点恼羞成怒：【你是她谁啊一直为她说话，我看你是她舔狗吧？】
裴忱：“……”
他仍旧冷静回复：【阐述事实而已，是谁在恶意诋毁，自己心里清楚。】
裴忱回复完，对方哑口无言，过了会儿就有人顶了他的回复：
【被科普到了，没想到后勤队这么辛苦了，别诋毁小姐姐了。】
【这个56楼能不能别跳了，酸味漫天了，我看你就是最闲的。】
【打篮球的出来说一句，后勤队员都很辛苦，在论坛里逼逼赖赖的滚蛋好吗。】
【89楼叫“裴”的，这个姓氏不常见，第一反应过来是一中的校草裴忱……】
【裴忱维护她？突然这故事通了，卧槽卧槽？？】
裴忱：？他被认出来了？
底下很快有人道：【怎么可能，裴忱才不会理这种事好吗……】
好在底下并未有人当真，被怼的女生彻底不敢说话了，裴忱看着帖子，忽而旁边传来一道俏皮的女声：
“裴忱，你在干嘛呢？”
裴忱转头看到梁栀意不知何时走到了他旁边，他立刻锁上手机屏幕，轻咳一声：“在这儿坐一会儿。”
梁栀意看他不自然的表情：“你干嘛，还鬼鬼祟祟的？”
“……”
梁栀意没对在意，把手上的东西拿给他看，朝他笑：“裴忱，你看我这个星黛露发箍是不是特别可爱？！刚才我在外面遇到一个小姐姐，她送给我的呢。”
裴忱抬眸看到少女把星黛露的兔耳朵戴在头上，朝他笑得很甜。
可爱得让人心乱。
裴忱强制自己移开眼，道：“一般。”
“什么叫一般，明明就很可爱好不好……”
少女哼了声，把头箍摘下来：“不理你了，我继续去忙。”
她气呼呼转身离开，裴忱看着她，眼底浮现道极浅的笑意。
梁栀意走出练习馆，去找季菲儿继续干活儿，季菲儿看到她：“栀栀，我好生气哦。”
“怎么了？”
季菲儿拉住她的手：“我刚听高佳说班里有些女生在讲你的坏话。”
少女轻笑一声，“这不是挺正常吗？”
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梁栀意问她们这次又在说她什么，季菲儿道：“她们说你不择手段，去后勤队上赶着追人。”
季菲儿说，班里有人说梁栀意厚脸皮，仗着家里有钱就这么高调追人，她们说裴忱才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任凭梁栀意怎么倒贴，他都看不上的。
少女听完，拨弄着手里的兔耳朵，唇畔勾起明媚的笑：“我才懒得搭理她们呢，反正裴忱只会喜欢我。”
“呦，这么有自信啊？”
“毕竟像我这么可爱的女生比较稀缺。”
“瞧你自恋的……”
其实梁栀意知道自打她公开喜欢裴忱以来，学校里闲言碎语不断，她也知道班里向来有人讨厌她这么张扬的性格。
不过她压根不在乎。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一是学业，二是做好校队后勤的工作，陪着裴忱比完最后的比赛。
梁栀意拉着季菲儿：“走啦，赶紧忙去，马上要六点了。”
-
夕阳落下，天色渐渐暗下。
晚上六点多，省体中心的建筑外围在漆黑的夜色下亮起霓虹灯光。
比赛馆里，观众席爆棚，人声鼎沸。
今天来看比赛的观众比第一场更多，现场氛围更热，甚至还有很多学生准备了应援牌和横幅，用来支持自己的球队。
此刻，一中在场边做最后的热身，孙京嘱咐大家：“虽然我们已经赢了一场，但是今天仍然要稳扎稳打，不能马虎，今天的三中肯定会拼尽全力，我们也要全力以赴。”
“是！”
准备上场，裴忱走去座位前拿起水杯，梁栀意坐在他正后方的工作席，仰着看他的水眸染上细碎星辰，笑意温软：
“裴忱加油呀！”
男生对上她充满信心的视线，清冷的眼底浮起片柔意，低声开口：“嗯。”
两方队员走进场内。
双方对视间，氛围剑拔弩张。
正在选边时，裴忱站在球场上，掀起眼皮，刚好和宋安晨意味深长的目光相对。
随后裴忱压根没留意，偏开眼，格外冷淡。
宋安晨看着他，想到从初中到现在，他最厌恶的就是裴忱这种眼神。
即使宋安晨各种看不起他，他始终没给多少回应，仿佛在他眼里，他根本不屑给自己多一点存在感，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傲，才彻底让人妒恨。
宋安晨盯着他，拳心一点点收紧。
七点，随着比赛的哨声响起，中锋跳起抢球，现场加油声瞬间沸腾。
运球，传球，扣篮，盖帽。
比赛一开始就打得很激烈，双方互有得分。
宣夏运着球，面对堵截，他出其不意，跳起直接投篮，在篮下的裴忱跃起，一个配合完美的空中接力，扣篮得分。
“酷！”
一中的队员们笑着击掌。
过了会儿球权来到裴忱手中，上场三中见识过裴忱的厉害，今天他们安排两人包夹他，对他进行严防死守。
然而男生两个虚晃，宛若轻描淡写间迷惑住两人的视线，突破防线，将球灌进篮中，动作那叫一个干净流畅。
“啊啊啊裴忱好帅！！”现场喜欢裴忱的迷妹疯狂尖叫欢呼。
在场边看着裴忱的梁栀意也挥舞着手里的加油棒，花痴得心头疯狂冒泡泡。
这人平时戴着眼镜内敛清冷的模样就帅到惨绝人寰了，打起球还要更帅了呜呜呜……
场上比赛仍在继续。
今天的三中拼劲全力，决不能让一中吃下这一局、直接捧走冠军奖杯，然而大家都没想到，一中的状态更好，反而有种越打越嗨的感觉。
第二节结束后，一中以八分领先三中。
音乐声响起，啦啦队上场，队员们到场边休息。
三中的教练看着他们，大声呵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在梦游吗？！赛前我们布置的战术都到哪里去了，对重点人的重点盯防都到哪里去了？！今晚这场输了你们全部给我滚蛋回家！都给我醒醒！”
队员被骂得抬不起头，面色沉沉。
宋安晨想到刚才裴忱的表现，心头怒火中烧，曾经他比不过裴忱也就罢了，可后来裴忱受过那么严重的腿伤，而他在三中接受了两年更加专业的训练，他现在怎么可能比裴忱差？
走去喝水休息，宋安晨听到看台有声音传下来：“完了，三中不会真要输给一中吧……”
宋安晨眉眼冷下，嗤笑一声。
他一定要赢。
无论用什么手段。
休息时间结束，队员上场。
宋安晨转头看向裴忱，瞥了下裴忱的右腿膝盖，眼底幽暗。
比赛继续
第三节，至关重要的一节，这场双方拼得更狠。
而裴忱也拿出全部的实力，急停跳投，勾手投篮，拉杆上篮，打得更加强势，把比赛完全变成了自己的主场。
第三节还剩下最后两分钟时，裴忱从宣夏手里接过球，运着球快攻到篮下。
宋安晨挡在他身前，对他严防死守。
裴忱一个假动作，随后跳起投篮，面前的宋安晨眼神向裴忱身下瞟了眼，也跳了起来。
下一刻，裴忱感觉到宋安晨的膝盖极重地撞在他右腿膝盖上。
一刹那间，膝盖爆发开钻心的疼痛。
球飞到场外，裴忱一下子摔在地上，一时间眼前天旋地转。
现场一片哗然。
宣夏看到这幕，第一时间拨开挡在面前的人，冲上来，“裴忱！”
现场的声音宛若忽而间消了音。
裴忱痛到眼前泛白。
宣夏看着裴忱倒地不起，转头看向宋安晨，拽住他的衣领，勃然大怒：“我□□妈，宋安晨你特么故意的！”
宋安晨踉跄地后退一步，无辜地摊摊手，眨眨眼睛：“我就是抢个球而已，我怎么就故意了？”
“你他妈明明知道裴忱膝盖有伤！”
三中其他的队员立刻护上来，推开宣夏：“合理冲撞没看到？傻逼吧！”
一中另外三人也护了过来，梁桐洲一把推开三中的人：“你们他妈再说一句？”
“怎么，有本事打人啊？”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双方之间的火/药/桶在这一刻炸开，裁判吹哨上前，立刻分开两队的队员。
比赛暂停，在场边的梁栀意等后勤人员拿着药品箱，和队医飞快跑进场内。
裴忱蜷缩着身子，双手用力地握住膝盖，眉峰紧蹙，紧闭着眼眸，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梁栀意半跪到裴忱面前，心慌得声音发颤：“裴忱，裴忱……”
队医和工作人员先用担架把男生抬到场边，领队和教练等人纷纷围上来。
“冰袋拿过来！”
“准备加压包扎！”
梁栀意和几个后勤人员飞快拿出冰袋给裴忱的膝盖进行降温镇痛，随后进行患支固定和加压包扎，队医看向裴忱：“裴忱，你现在感觉如何？”
男生疼到无法开口，咬紧牙关，几秒后摇了摇头。
队医看着裴忱的状态，眉头皱起：“打120，现在立刻送医院！”
看现在的状态，接下来的比赛是肯定打不成了。
此刻，现场许多观众从位子上站起来，看向场内，满了担忧：
“天哪，裴忱没事吧……”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都站不起来了。”
“他腿好像之前就受过伤啊，刚才好像是撞到膝盖了。”
“他当初出过车祸，本来再也不能上场打球了……”
一中队员也围到裴忱身边，远处，宋安晨看着躺在担架上的裴忱，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讥讽。
救护车很快到了，比赛还要继续，梁栀意、季菲儿和另一个男生作为后勤队员陪裴忱去医院，江校长不放心，也先跟去。
裴忱被抬上了救护车，少女按着裴忱膝盖上的冰袋，看到男生苍白的脸色，她心疼到一滴滴眼泪砸落下来，哽咽道：
“裴忱，你再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痛感快要将脑子炸裂，一滴滴汗珠从裴忱脸上滚落，他抬眼看向掉泪的少女，竭力隐忍着疼，抬手去抹她的眼泪，声音哑到极致：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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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她喜欢的男孩本该耀眼...)
chapter 35
梁栀意吸了吸鼻子, 抹掉眼泪，强忍住情绪：“我没哭……”
想到刚才在赛场上裴忱倒地不起时，她脑中一片空白, 看到此刻他疼得紧闭眼眸, 她忍着泪, 又心慌又难受, 恨不得立刻飞到医院。
十分钟后，救护车到达市第一医院。
一下救护车，梁栀意给母亲仲心柔打去电话：“妈, 你今天是不是值夜班，我有个同学打篮球受伤了, 你能不能来看看……”
仲心柔恰好在市第一医院工作，是骨科方面的权威专家, 仲心柔听到女儿的哭腔, 先问了下伤者名字, 安抚她：“我现在有空，你别着急，我安排一下。”
裴忱被送去急诊科，躺在病床上，仲心柔也赶来了，询问他们：“是什么情况？”
“刚刚在打球过程中发生了肢体碰撞，他膝盖被磕到了。”
仲心柔看到裴忱膝盖的伤疤，“之前受过伤？”
梁栀意说了曾经裴忱出过车祸的事，仲心柔和护士先给裴忱膝盖进行了番治疗, “再送去拍个核磁共振。”
裴忱被推走, 仲心柔对女儿道：“他的情况目前稳定下来了，检查结果需要等一段时间, 不用太担心。”
“嗯……”
仲心柔离开后，梁栀意看向江校长：“江校长，比赛那边还需要您，要不然您先回去，由我们三个后勤队的在这里陪着就好了，对了，刚刚给裴忱治疗的那个医生是我母亲，医院这边您可以放心。”
旁边的季菲儿和另一个男生也附和：“江校长您先回去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裴忱的。”
因为比赛还在继续，那边也需要江校长在场，他交代嘱咐两句：“那你们好好照顾裴忱，有任何情况立即和我们汇报，让裴忱安心休息，不要考虑比赛的事。”
几人应下。
裴忱被送回急诊室，继续让膝盖进行冷敷，过了会儿，梁栀意接到母亲的电话，赶去她办公室。
“这个同学就是你之前和我说的，你那个特别厉害的同桌？”仲心柔问。
梁栀意点点头，担忧问：“妈妈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在比赛过程中他膝盖又被撞伤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疼，不是因为被用力冲撞，而是因为这次冲撞触发到了他的旧伤。”
“他拍片刚刚出来了，”仲心柔让女儿在旁边坐下，“我看了下这个检查报告，他右腿膝盖的半月板之前就有过很严重的损伤，是还需要做个康复手术的，但他没有做。”
仲心柔道：“如果当初他做了康复手术，按理来说他的腿是完全好了的，不会出现像今天这样严重的情况。”
完全不知晓此事的梁栀意愣住。
手术……康复……
宣夏当初并未和她说到这点……
仲心柔：“他怎么能在半月板损伤的状况下，参加这样激烈的篮球比赛呢？这很有可能给他的腿造成不可修复性的创伤。”
她给出建议：“他现在一定要好好休养，不要再参加任何体育项目，而且虽然不是必要的，但如果条件允许，最好还是把这个康复手术做了……”
……
末了梁栀意拿着报告，慢慢走回急诊室。
里头，裴忱躺在床上，季菲儿和另一个男后勤队员陪在一旁。
季菲儿看到她：“栀栀，你回来了。”
季菲儿叹了口气，轻声对她道：“刚刚学校那边传来消息——一中输了。”
第四节的时候，一中分数被三中反超，即使梁桐洲在竭力赶超，但最后还是惜败三中。
梁栀意轻轻应了声，此刻没有任何心思去想比赛结果。
她动了动唇，看向季菲儿和男生：“你们要不给裴忱去买点吃的吧？”
季菲儿听出话中之意，愣了下旋即点头，和那个男生先离开这里。
病床旁只剩下两人，裴忱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神色凝重，喉间干涩。
梁栀意慢慢走近他，对上他的目光，怔然开口：“裴忱，你骗了我们，是不是？”
裴忱闻言，长睫猛地一颤。
“你的膝盖根本就没有康复，我那天问你，你为什么说你已经好了？”她冷声质问。
裴忱垂下眼，说不出话。
梁栀意气笑了：“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的腿已经好了，才让你比赛的，可是你没做手术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完全康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还要做手术……”
他为了参加球赛，竟然选择瞒了所有人！
少女看着他，掉下泪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大的风险，你怎么能拿你的身体冒险呢！”
她又气又心疼：“我现在就把你腿伤的真实情况汇报学校，你不许再打比赛了，必须好好修养。”
她刚要转身去打电话，手腕就被一把拉住。
“你千万不能告诉学校。”
裴忱嗓音很低，如含了沙。
“我不该骗你们，但是篮球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梁栀意气结：“篮球难道比你的腿还重要吗？！裴忱，你知不知道你再打下去，你这条腿很可能就瘸了！”
裴忱闻言，眼底一点点猩红：“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等这次比赛已经很久了，这是我唯一一次能参加的校际赛。”
“篮球可以以后再打，这场校际赛有那么重要吗？”
沉默半晌，裴忱低缓出声：
“我的篮球是我爸教我打的。”
“小时候，只要他有空就会带我去打篮球，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但是我爸瘫痪后，就再也不能陪我打球了。”
裴忱垂下眼，“后来因为一些事……我爸妈离婚了，那个时候只有篮球陪着我。”
那时候他还在上小学，经常放学回家推开门听到的就是父母的争吵，关于钱，关于父亲的瘫痪，关于他们支离破碎的婚姻，甚至他经常半夜被他们的吵架声和摔东西的声音惊醒，他害怕得缩在被子里，睁着眼睛到天亮。
刚开始他还让爸爸妈妈别吵架，后来他知道根本没用，反而还愈演愈烈，面对父亲越来越怯懦沉默的性格和母亲越来越多的抱怨，他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他开始害怕回家，害怕待在家里，所以每天放学，他就一个人去球场打球。
“我喜欢篮球，是因为只有在打球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没那么孤单。”
他低声言：“我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我所有的快乐、孤独、愤怒、难过，只有篮球知道。”
篮球是他感情唯一的寄托。
“对我来说它不单单是个爱好，更像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因为人会离开我，但是篮球不会。”
梁栀意闻言，忽而愣住。
“从我初中得知霖城高中校际篮球赛开始，我的梦想就是带着我最爱的篮球，站在冠军的领奖台上。”
裴忱苦笑一声，“可是后来我出了车祸，再也没办法打球了。”
“我没做康复手术，是因为……”他声音渐哑，“是因为我家没钱，负担不了手术的费用。”
他何尝不想治好自己的腿、健康地回到球场上呢，可是他们家根本掏不出做手术的钱，他选择隐瞒，只是因为他真的很想回到球场。
梁栀意听到他的话，脑中被猛烈冲击。
这是她第一次听裴忱说起他的家庭和父母，那个被他自尊心高高围起、不想让任何人触碰的过往。
他拼命打工，原来是因为他要独自照顾父亲，还要攒钱动手术。
梁栀意闻言，眼眶已然湿润模糊，难过得说不出话。
“最后一场决赛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他抬眸看向她，声色哑然：“栀意，你别告诉校方，就算我求你了。”
“你就一定要参加吗？”
“已经走到这里，不管我要承担什么后果，我都要比完最后一场。”
梁栀意偏开酸涩的眼，紧咬着唇，内心强烈挣扎。
双方沉默许久。
末了，少女轻声开口：“我答应你，暂时不把你腿伤的事告诉学校。”
然而她又补充道：“但是下周比赛前你必须再来医院复查一次，如果医生还是说你绝对不能比赛，我不会同意你上场的。”
今天他虽然只是外力冲撞旧伤导致疼痛，没有出现其他问题，但是如果休息了几天还很严重，她不敢这样冒险。
“好。”男生答应她。
少女低头抹眼泪，裴忱看着，心如同被人紧紧勒住，薄唇微颤，哑声哄她：
“对不起，别哭了。”
他的膝盖没那么疼了，可心却感觉要疼死了。
梁栀意哽咽咕哝：“还有，等你比赛完就来医院做手术，其他的你都不用考虑，只要人来了就好。”
裴忱沉默着，没说话。
最后梁栀意平复完心情，给宣夏打电话，那头，一群队员正打算来医院看裴忱。
少女犹豫了下，最后道：“裴忱没什么大问题，这么晚了你们不用着急过来看他，他现在也准备回家了。”
可宣夏不放心，还是说要来医院看看，他先让其他队友回去休息。
教练拿过手机，说找裴忱，梁栀意便把手机给男生，教练关心询问了几句，裴忱只说没有大碍。
因为后续还有其他工作，教练现在赶过去不太方便，只能让梁栀意等后勤同学好好照顾他，把他送回家。
通话结束后，梁栀意气鼓鼓看向裴忱：“以后再也不会帮你撒谎了。”
这时，仲心柔走进了急诊科，走了过来，看向裴忱：“膝盖现在还很疼吗？有没有缓和了些？”
裴忱应了句，梁栀意给他介绍道：“对了，这是我妈妈。”
裴忱愣了下，没想到给他治疗的医生竟然是梁栀意的母亲，他脑中瞬间紧绷，礼貌道：“阿姨好，我是裴忱。”
仲心柔温柔一笑：“我知道你，栀意以前在家提起过你，说你很勤奋刻苦，书也读得特别好。”
裴忱谦虚回应，仲心柔温柔唠叨：“你说你，膝盖还受着伤，怎么能打比赛呢？你还好戴了个护膝，缓解了些冲撞的力度，否则不知道会多严重。”
梁栀意闻言，心里舒坦了些。
幸好，她给他买了个好点的护膝……
仲心柔把给他开的药膏拿给他，又嘱咐关于膝盖的注意事项，没什么事后就可以回家了，裴忱和她道谢。
仲心柔走后，季菲儿和另外一个后勤人员也买完吃的回来，先让裴忱补充了些体力。
过了会儿，宣夏赶来医院，同来的还有梁桐洲，他不放心裴忱，刚好梁栀意也在这里。
梁桐洲沉着脸，道：“裴忱，对不起，我们第二场没能打过三中。”
“没关系，你们不要自责。”
大家是一个集体，有什么事都要一起承担，而且还有最后一场比赛，结局未定。
宣夏看着裴忱的膝盖，对宋安晨愤怒得牙痒痒：“他明知道你有伤，故意撞你的膝盖，这人从初中开始就这么恶心。”
但客观来说，这的确是正常的肢体冲撞，因为裁判在判定是否犯规时不会根据个人的身体状况，即使他们知道宋安晨的目的也拿他没办法。
宣夏叹了声气，“你这几天先好好休息，别训练了。”
裴忱让他们不用担心，他想到护膝的事，感谢他：“还多亏了你给我的护膝，否则我膝盖会更严重。”
“其实这护膝是梁栀意买的……”
宣夏本想这么说，见少女朝他轻轻摇了摇头，他叹了声气，只能改口：“没事……你没事就好。”
眼瞧着时间也迟了，最后宣夏和梁桐洲把裴忱从病床上搀扶起来，说送他回家。
梁栀意去找了趟仲心柔：“妈妈，我和同学把裴忱送回家一下。”
仲心柔看着女儿担忧的模样，几秒后温声说：“栀栀，太晚了，你应该要回家了。”
“唔……我保证很快就回去，而且桐洲也在，我等会儿和他一起回家。”
梁栀意撒娇地亲了下母亲，最后着急离开，仲心柔慢慢收回眼，沉默着没说话。
-
室外，夜幕漆黑。
医院门口，宣夏在手机上叫到了车，他和梁桐洲陪着裴忱在等车，让另外一个男生后勤先回家。
几分钟后，梁栀意和季菲儿从医院出来，两人说也和他们一起，裴忱对上梁栀意的眼，劝阻道：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
梁栀意知道他在在意什么，轻哼一声，轻声对他道：“裴忱，你别忘了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
“……”
她竟然拿腿伤的事威胁他。
男生一时间沉默，这时车也到了，刚好是辆商务车接的单，所以五人就一起上了车，裴忱也没办法拒绝。
夜色深沉。
霓虹在车窗外快速闪过。
最后车子开进裴忱所住的小区，下车后，裴忱看向梁栀意，喉结滚动，低声言：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不行，我陪你上楼。”
裴忱见到她的执意，狼狈地垂下眼，妥协开口：“你别把我膝盖的问题告诉我父亲，我不想让他担心。”
少女怔了下，轻轻点头。
几人往楼上走去，因为太过老旧没有电梯，楼道也很窄，墙壁发灰，楼道里的声控灯也坏了两盏。
最后到裴忱家门口，裴忱打开了门，大家看到里头面积狭小，入门就是个老式的鞋柜，家具陈旧，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一看就是住了很久。
除了之前来过的宣夏，另外三人都被冲击了下，没想到裴忱的家是这样的。
从小出生在豪门的梁栀意也被震惊到，难怪之前他去她家时，她感觉到他那么难受，难怪刚才他百般不同意她来。
裴忱打开鞋柜给他们找拖鞋，几秒后不自然道：“家里拖鞋不够，你们要不然直接踩进来……”
“没关系，我们把鞋拖了，你们女生穿拖鞋吧。”宣夏道。
大家并未表现出惊讶，神色自若地脱下鞋子，这时裴永厦推着轮椅，从卧室出来，看到这么多人，诧异。
大家礼貌地和裴永厦问好，“叔叔，裴忱打球受了伤，我们送他回来。”
“受伤了？没事吧……”
裴忱说只是简单的磕碰，裴永厦让他们进来坐坐。
于是宣夏和梁桐洲先搀扶裴忱回房间，裴永厦推着轮椅，去往厨房：“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裴永厦走到厨房，打开柜子，拿出几个一次性纸杯，又挪到饭桌前，拿起开水壶。
忽而水壶被一只手接过，少女活泼可爱的声音传来：“叔叔，您慢点，我来倒吧。”
裴永厦转头看到梁栀意，让她小心烫，倒完水后，他问：“你是裴忱的同学？”
少女点点头，可爱地朝他笑：
“叔叔好，我叫梁栀意，是裴忱的同桌，也是这次后勤队的队员。”
“你好你好……”裴永厦想到什么，恍然应了声，“我之前是有听裴忱说过，他这个学期多了个同桌。”
梁栀意弯眉：“对，我今年刚转来九班的，没想到裴忱和您说过。”
裴永厦看到小姑娘笑得很甜，脸上不禁也浮现满满的笑容：“小姑娘，今晚辛苦你们了，把裴忱送回来……”
“没关系，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赶紧去屋里坐……”
梁栀意应了声，帮忙把水杯都端了进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裴永厦把沙发上的毛毯收拾到一边，让两个女生坐着，难得家里来了裴忱的同学，他笑着摸摸头，拘束道：“不好意思啊，家里太小了，有点挤……”
“没关系，不挤的。”
裴永厦想去给她们洗点水果，被梁栀意硬生生拦下了，裴永厦行动不便，她哪里还能让他辛苦忙活，只说不用那么麻烦，坐一会儿就好了。
裴永厦作罢，问裴忱受伤的具体情况，梁栀意替裴忱隐瞒，说是在比赛中对手碰撞到了曾经受伤的膝盖，休息几天就好了。
裴永厦闻言，担忧地叹了声气：“这孩子，从小就因为打球磕磕碰碰的。”
“叔叔，我听裴忱说，他从小就很喜欢打篮球。”
裴永厦点点头，想起过往：“这孩子命苦，我对不起他，我坐轮椅又和她妈离婚后，他跟着我吃了很多苦，他比同龄的孩子早熟，性子也很内敛，只有打完球回家，他才会快乐点。”
后来裴忱出了车祸，裴永厦是亲眼看着儿子有多么难过痛苦，他知道对于裴忱来说，篮球就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从他出车祸到现在，他努力复健，就是想参加这次的比赛。”
知子莫若父，他何尝不知道这次校际篮球赛是儿子多年的梦想，所以即使裴永厦担心儿子的腿，但还是鼓励他去比赛了。
裴永厦眼睛微红：“我这个儿子，从小到大，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梁栀意听着裴永厦的话，鼻尖发酸。
末了，和裴永厦聊完，她想去看看裴忱，便走去男生的卧室。
里头的宣夏和梁桐洲正在和裴忱聊球赛的事，梁栀意走进去，就看到裴忱的房间摆设很简单，男生靠在床头，此刻把球服换了下来。
俩男生见到梁栀意，宣夏朝裴忱挑了挑眉：“我先出去喝点水。”
梁桐洲也起身走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梁栀意看着眼前的裴忱，想到裴永厦的话，心头泛酸。
她喜欢的男孩那么好，那么优秀，本该耀眼得如太阳一般。
在这个年纪，他本应该朝气蓬勃，有着快乐无忧的生活。
可是他的快乐是那么少，哪怕他的喜好很简单，只是想打个篮球，却连一个健全的身体都不能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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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蓝莓棒棒糖口味的吻...)
chapter 36
卧室里。
梁栀意走到裴忱面前, 揉了揉鼻尖，压住泪意，问：“膝盖怎么样了, 还很疼吗？”
裴忱对上少女的目光, 眼底微怔, “好多了。”
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 把水杯递给他，轻声命令道：“喝水。”
他听话接过，梁栀意不想表现得太拘束, 随手去翻他桌面上的课外书。
裴忱看着少女此刻坐在他简陋狭小的房间，喉间发紧。
从刚才来家里的路上, 他脑中都在设想她来到他家后会有什么反应。
她会不会觉得很难受不自在？毕竟她从小生活在优渥富裕的环境中，这样的地方她大概从未踏足过。
他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但唯独梁栀意, 他做不到不在意。
来到他家, 她说不定会看清现实，看到他们之间家庭的差距有多大，知道她那样的富家千金喜欢他，真的是件很荒唐的事。
半晌，梁栀意转眸对上他的目光，狡黠一笑：“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吧。”
“……”
他轻咳了声，很快偏开眼。
梁栀意难受的情绪缓和几分，看着他桌面的书, 随口道：“我们课都没上完你竟然都开始做高考模拟卷了, 你要不要那么聪明……”
他目光随着她视线流转，温声道：“自学完了就随便做做。”
她突然闻到阵淡淡的桂花香, 仔细嗅了嗅，抬头注意到他桌子前面的窗外，随后诧异：“诶，裴忱，你家窗外有一棵桂花树耶！”
霖城的十二月，还能闻到桂花飘香。
她眼睛亮了：“桂花开的时候，坐在窗边就能闻到花香了，真好。”
裴忱看到她脸上明媚的笑意，眼底微怔。
聊了几句，宣夏等三人也走了进来，裴忱让他们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梁栀意看了眼时间，也的确该走了，她嘱咐他：“那你要继续冷敷哦。”
“嗯。”
最后她起身看向他，笑盈盈：“裴忱，等下次有时间，我还想来你家里玩，行吗？”
裴忱没想到她说还要来，猛地呆住，心间翻滚起一片温热。
末了，他低低应了声：“好。”
几人走到客厅和裴永厦道别，梁栀意不忘关心他几句，让他注意身体，裴永厦心暖，让她以后有空多来家里玩。
从裴忱家出来，四人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有心酸有无奈，有对裴忱更深的了解，也有对他更多的佩服。
“没想到班长生活这么苦，”季菲儿叹气，“比我想象中还要困难……”
梁桐洲自嘲一笑：“突然感觉我要好好读书了，毕竟裴忱在这样的环境中还那么勤奋。”
宣夏点点头：“你有这样的觉悟，很好。”
往小区门口走去，梁栀意去找宣夏了解有关于裴忱以前的事，季菲儿转头看向梁桐洲，随口问：“你们明天是不是还要训练啊？”
“明天要开会，做赛后分析。”
季菲儿感受到男生心情沉重，她转眼注意到他手背上有个擦伤，血已经结了痂，“你这手怎么了？”
男生随意扫了眼，“没事，打篮球的时候碰到了。”
“等等，给你个创可贴。”
他轻笑了声，“需要那么麻烦么？”
季菲儿从书包里掏出个创可贴，走到他面前，理直气壮道：
“我是后勤队的，这是我的职责。”
她撕开包装，轻握住他的手，把创可贴贴在他伤口上。
梁桐洲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宛若把娇小的她笼罩在阴影下。
他感受到她动作的轻柔，一阵异样的酥痒从手背蔓延到心口，他垂下眼，直直看着她扑闪的睫毛，心间微动。
贴好后，她笑着拍拍他肩膀，鼓励道：“没事，不就输了一场吗？我相信你们最后一定能拿到冠军的，弟弟加油，别难过。”
梁桐洲闻言，舔了舔唇，低笑出声，季菲儿转身正要走，丸子头就被他拽住。
“诶……”
男生俯下身，带着强势的气场骤然逼近她，瞳仁对上她的眸子，轻笑一声：
“再叫我弟弟，你等着瞧。”
季菲儿不自觉心脏漏跳一拍，随后就见他松开手，双手插兜，转身往前走。
“……”
她怕他威胁？怎么可能！
季菲儿走到前头，瞪他一眼，去找梁栀意。
而后两个女孩单独走着，季菲儿看梁栀意没怎么说话：“怎么了，心里很不舒服？”
少女垂下头，偷偷和季菲儿说了裴忱腿伤的事，后者听完震惊：“所以你答应他了？”
梁栀意点点头，苦涩一笑：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难受。”
其实她何尝不想看到裴忱在篮球场发光发热，可她更心疼他的身体，不想看他受伤。
在这两难中，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季菲儿知道梁栀意要面临这样大的抉择，心理压力一定很大，“那你最后怎么还是同意了？”
梁栀意眨了眨酸涩的眼眶，最后说了句话。
季菲儿听完后，怔住：
“栀栀，你是真的很喜欢他。”
少女扬起唇角，轻叹一声气：“希望裴忱这几天能尽快恢复好。”
她默默祈祷上天能对裴忱好一些，不要再让她喜欢的男孩受伤害了。
季菲儿安抚她：“没事，班长一定会好起来的。”
到小区门口，大家各自回家。
半个小时后，梁栀意和梁桐洲回到了家里，梁栀意走上楼，就接到仲心柔的电话：“栀意，回家了吗？”
“嗯，我和桐洲刚回来。”
“好，那你们今晚早点睡。”
梁栀意乖乖应了句，也让母亲注意休息，晚上值夜班太辛苦。
通话结束，另一头，仲心柔放下手机，旁边两个护士护士笑道：“仲主任，和你女儿打电话呀？”
“嗯。”
“主任，你女儿好漂亮啊，今晚我们看到她都觉得她好好看啊。”
仲心柔笑了笑，护士道：“今晚那个受伤的是你女儿的同学吧，感觉她特别关心那个男孩子呢……”
仲心柔闻言，低头看着病例没说话，陷入了沉思。
-
第二场决赛后，裴忱因伤下场的事在论坛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一大波支持裴忱的同学开始对宋安晨进行声讨，指责他是故意去撞裴忱的膝盖，也有人站出来维护宋安晨。
【谁不知道宋安晨从初中开始就讨厌裴忱了，俩人初中在一个校队，因为裴忱和他对位又打得比他好，宋安晨可没少在私底下酸裴忱。】
【宋安晨人品这么差吗，一个男的这么小肚鸡肠，是不自信，怕被裴忱比下去吧。】
【有病啊，你们骂宋安晨干什么，他只是想用自己的绵薄之力把裴忱弄下场，帮助三中拿到第三局的机会啊，多么令人感动啊［哭泣］】
【卧槽，厚葬友军，刀收不回来了兄弟。】
【篮球本来就是项强身体对抗的运动，有一些身体的接触碰撞很正常，如果怕碰撞去练瑜伽不就好了？搞什么阴谋论？你们内心太阴暗了吧？】
【第一局说我们输不起，现在看来谁输不起？不好意思，三中实力本身就比你们强。】
【三中的人别太嘚瑟了，你们就是扳回一分而已，我以为你们拿冠军了呢。】
【裴忱之前就出过车祸，如果伤的很严重，第三场还能上场吗？
【对啊，好担心裴忱……】
裴忱还能上场么？
晚上回到家，宋安晨看到手机里的这句话，眼底浮现道嘲讽的笑意——
以他那样的力度撞过去，裴忱膝盖没废就算他好了，第三场还能参加？
这种方法是阴险了些，但那又怎么样，他绝不可能给裴忱任何拿到冠军的机会。
宋安晨笑了。
裴忱啊裴忱，你别怪我，只能说你挡了不该挡的路，可怜你了。
这届比赛对于他自己来说，这也是唯一一届校际篮球赛。
时隔两年，他决不允许自己再次输给裴忱。
-
第二周，裴忱先是请假了一天，周二才来到学校。
到学校，有许多同学前来关心他的腿伤，不仅有本班的同学还有其他班的学生，他们暖心地给他送上鼓励。
裴忱带着一中校队打到现在，不管结果如何，一中校队就是一中学生的骄傲。
看到大家的关心，裴忱被温暖到，他忽而发现从开始走到现在，他不再是孑然一人了。
这一周，裴忱努力做着恢复训练，校队的训练他也跟着，只是并没有高强度。
好在他的身体素质很好，休息了几天，痛感已经缓解了许多。
周五梁栀意陪裴忱去医院复查，仲心柔说他恢复得差不多了，裴忱提出参加比赛的想法，仲心柔得知他的坚持后，说如果他非要参加比赛，只能短时间运动，绝不能太长。
听到这样的结果，梁栀意才稍稍安下心来，勉为其难同意裴忱上场打比赛。
第二天，周六。
霖城高中校际联赛的最后一场，终于来了。
下午，一中到达省体中心，并没有遇到三中队伍，他们在不同的训练馆训练。
今天所有人都很忙碌，梁栀意作为后勤人员，也在准备着队伍所需的比赛物品。
晚上六点过后，比赛的球馆里开始陆陆续续来了观众，毕竟是决赛，迟点来估计都没有位置了。
后勤队把球员的晚餐送过去，梁栀意搬着水和冰袋，没时间吃饭，嘴里咬了根蓝莓味的棒棒糖，用来充饥。
忙完后，她走出比赛馆，穿过长廊，打算去休息室看看裴忱状态如何。
四周安静，她低头回复着群里后勤队的消息，没注意到面前有个男生走来。
男生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漂亮的她身上，从她身旁经过，下一刻，梁栀意忽而感觉肩膀被人撞了下。
她踉跄得往后退了步，手臂就被人扶了下。
随后，吊儿郎当的男声落下：
“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抬头，看到眼前的男生，认了出来——
宋安晨。
她这几天从宣夏口中得知了裴忱和他初中时的过节，此刻看到他，她愣了瞬，嫌弃地飞快从他手中抽出了手臂。
她后退了步，宋安晨直勾勾盯着她，笑道：“抱歉啊，刚才我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你的。”
梁栀意对上他的目光，皮笑肉不笑道：“是我没好好看路。”
毕竟遇对恶心的人，她应该要主动避开的。
宋安晨看向她，眉梢挑起：“你是一中后勤队的么？”
“有事？”
他走近她，用低沉的气泡音道：“我是三中的球员，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我们能不能认识下，加个微信？就当交个朋友。”
梁栀意看着他几秒，忽而笑了：“马上就要比赛了，请问三中的球员现在这么闲么，还有心情交朋友？”
少女勾起红唇：“而且我不跟赛场上玩不入流手段的人交朋友，不好意思。”
宋安晨脸色怔住，“你再说一句？”
“你对裴忱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怎么，还需要我重复一遍？”
“你特么有证据？”
“你那肮脏龌龊的思想人尽皆知，你当其他人都是傻子么？也只有loser才会有这种方式面对比自己厉害的对手。”
她向来护短，忍不住给裴忱出气。
末了她看向他，眉眼冷下：“走远点，就你也想来搭讪我？回去照照镜子。”
？
宋安晨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拽的女生，“我操，你给我站住……”
他想去拉梁栀意，忽而一只手把少女往后一拉，一个男生一下子挡在她身前。
裴忱抬起眼皮，冷若冰霜的目光落在宋安晨身上，薄唇掀起：
“你动个手试试看？”
宋安晨看到穿着球服、站在他面前的裴忱，瞳孔一震——
裴忱怎么来了？！
他伤得那么严重，现在怎么能站得起来？
裴忱看着他，眼底如掺了冰，冷声开口：“赛前动手，你打算提前退场是么？”
宋安晨是第一次明显感觉到裴忱生气，竟然还是为了个女生，他气笑了：“怎么，你女朋友？”
“和你有关系？”
这时前头有人在叫宋安晨，男生拳心攥紧，想到刚才梁栀意对他的羞辱，咬紧后槽牙，只能越过他们往前走。
宋安晨离开后，裴忱垂眼看向少女，眉峰微蹙：“没事吧，他找你麻烦了？”
梁栀意想到他刚才强势保护她的态度，心间甜如吃了蜜，眼眸弯弯：“没事，我怎么可能被人欺负。”
裴忱闻言，心头的火渐渐消散。
他懒得计较宋安晨对待他的态度，但梁栀意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她看向他：“对了，你们热身完了？”
“嗯，准备进场了。”
“刚才有好多支持你的同学给你送了好多东西，让我转交给你，我都先帮你收着了。”
裴忱应了声，梁栀意眼眸看他，眉眼温软：“裴忱，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加油鼓劲的小礼物。”
“什么？”
“你手伸出来。”
他不知道她又在调皮什么，但还是配合着伸出手，梁栀意握着掌心，放到他手上：
“本来呢，我想给你颗蓝莓味的棒棒糖。”
她摊开空空的掌心，朝他莞尔：
“但是我发现我吃完了。”
裴忱：？
他疑惑间，就见少女忽而双手攀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红唇轻轻贴在他脸上。
温软触感传来。
带着心脏猛烈一跳。
裴忱猛地怔住，就感觉到她的唇慢慢抽离，少女的脸颊浮了层淡淡的红，笑意盈盈：
“那就只能给你个蓝莓棒棒糖口味的吻啦。”
末了她笑看向他：
“裴忱，今晚加油。”
“不管结果如何，你在我心里都是最棒的，无人能及。”
少女离开后，长廊安静，裴忱站在原地，低垂的眼睫颤了颤，鼻尖还残留着甜甜的蓝莓味，丝丝扣人心。
女孩温软的唇瓣触感仿佛仍停留在脸上，裴忱心脏疯狂跳动，炸裂开热度，带着耳根迅速烧红。
原本下午开完赛前会议，他心理压力很大。
因为他的腿，也因为这最后一场比赛的结果。
但回想起女孩刚刚那么温柔地跟他说加油，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像是带着极大的力量，赶走他内心的沉重，牢牢占据了他的心。
梁栀意是太阳。
即使是黑暗无光的月亮，也会被她照亮。
-
夜幕降临。
省体中心的比赛馆内，现场人山人海，播放着激动热烈的音乐，气氛在比赛还没开始前就格外火热。
赛前十分钟，双方队伍走进馆内。
今晚除了学生到这里，也来了几个球探。
他们都是来自国内几个高等学府，跟星探一样，来现场寻找篮球打得极其优秀的学生，从而特招进入他们的大学。
现在很多高校都是这样，只要你有一个特别突出的特长，就可以在不那么要求文化科分数的情况下被特招入学，之前几届校际赛都有几个学生被挖掘，这就是为什么许多男生挤破了头想打进决赛的原因，因为除了能得到荣誉，还能被球探看到。
梁栀意进馆时，也遇到了知眠、樊高等同学，今晚九班的人来得格外多，都是来支持一中的。
他们去看台，梁栀意则去场边的工作席。
七点时，两只队伍的首发阵容起身，走进场内。
现场欢呼声雷动，而所有人就看到，裴忱仍然坐在替补席上，并没有上场。
一时间许多人都懵了：
“裴忱不是首发？！他是不是因为受伤打不了啊？！”
“啊啊啊我哭死了，这么重要的决赛他不能上！”
“他的腿伤应该挺严重的，本来他根本就不能再打球的……”
“完了，一中能打得过三中吗？”
现场哗然一片，场内，宋安晨看到坐在场边的裴忱，心头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裴忱伤成那样，根本上不了场。
裴忱不在，还有谁是他对手？
选完边，双方各自走到挑选的一边，宣夏、梁桐洲等五个男生的手聚在一起：
“加油，也带上裴忱的一份！”
“今天让他们看看我们一中的实力！”
篮球被抛向空中。
比赛正式开始。
蓝志比三中的人跳得更高，先抢到了球，快速将球拨给代替裴忱位置的薛鹏，薛鹏一个假动作把球传给王伟博，王伟博快速功到篮下，一个原地转身，跳起将球扣进篮中。
一中一个完美配合，率先拿到两分。
现场欢呼声雀跃，三中很快发起反攻。
随后梁桐洲拿到球，越过宋安晨的防守，快步上篮，将球狠狠灌进篮中。
梁桐洲转头看向带着点怒意的宋安晨，扯起嘴角，是为了替裴忱报仇。
第一节结束，双方比分咬得很紧，一中稍稍落后。
休息时，后勤队员给他们送上水，孙京给他们讲着战术，裴忱和他们几个说了说他刚刚观察到三中薄弱的点。
宣夏：“裴忱，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场？”
男生眉眼淡淡：
“再等等。”
准备上场，梁桐洲喝完水，季菲儿给他送来毛巾，笑意妍妍：“加油！你今天打得超级帅！”
梁桐洲擦了擦汗，闻声看她一笑，放下毛巾，转身入场。
第二节开始，三中的队伍以宋安晨为中心，男生连连拿下几球，欢呼声响起。
一中快速反击，然而三中的几个人用些恶心的小动作组织他们，然而没有被裁判吹哨。
“操，你们恶不恶心啊！”宣夏生气。
裁判上前吹哨阻止，宣夏他们看到三中人嘚瑟的表情，气得咬牙切齿，但是只能忍着怒火。
看台上支持一中的学生纷纷不爽，梁栀意和季菲儿看着场上，气炸了：
“裁判为什么都不吹哨，明明三中犯规了！”
“三中的手也太脏了！他们就是故意的！气死我了！”
前排，裴忱看着球场，一双棕眸深不见底。
第二节结束，三中甩开了一中十分。
休息时，三中的队员戏谑笑着：“今天的一中打得很凶啊。”
“最后一场了还不得垂死挣扎一下？”
“第三局我们争取直接把比分拉到二十分，不给一中有翻身的机会。”
“那几个人傻逼，不知道今晚是谁的主场么？”
第三节继续。
作为得分后卫的梁桐洲努力寻找进攻机会，然而三中的人各种针对他，让他很难有发挥的空间。
一中在努力扳回比分，然而格外艰难。
第三节还剩下五分钟时，宋安晨从王伟博手中抢到球，一个拉杆上篮，将球用力扣入篮中。
宋安晨享受着欢呼声，朝一中投去不屑的笑意，仿佛在问——
看到了么，谁才是这个场上的王者？
然而下一刻，裁判吹了暂停哨，场边，一中表示要进行换人。
众目目光中，就见裴忱和裁判示意了下，随后走进球场。
沉浸在唯我独尊的宋安晨看到裴忱，呆住。
他现在还能打得了球？！
看台上，大家看到这一幕，许多喜欢裴忱的学生激动站起身：
“裴忱竟然上场了！”
“呜呜呜我哭了，班长好样的！班长加油！”
“他腿受伤成那样，还能打吗？好心疼啊……”
全场沸腾间，大家大声地在喊他的名字。
场边，梁栀意看着少年走上场，宛若从荒无人迹的黑暗，踏入属于他的光中。
她也站起身喊他的名字，只见裴忱和队友们击掌，下一刻转眸，深远的目光越过人群，朝她这个方向落了过来。
光芒中，他单单注视向她。
少女对上他的目光。
鼻尖猛地一酸。
在此刻，她意识到自己彻底为他沦陷。
那个心如月一般清澈明朗、温柔又善良的少年，那个深处黑暗但仍然在努力向上的少年，是她青涩岁月里永远不可磨灭的存在，值得她用一辈子去喜欢。
赛场上，裁判示意比赛继续。
三中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局势逆转的开始。
梁桐洲运着球，出其不意一个妙传把球送到裴忱手中，男生动作流畅犀利，越过防守，将球送去篮筐，三中的人试图去抢，裴忱再次挑起一个补扣，将球投入筐中。
在不断的交换球权中，裴忱一次次突破上篮，频频得分，把三中的人都打懵圈了。
观众们看到裴忱的表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受伤之后的状态吗！怎么感觉他反而打得更好了？？？
裴忱向来是遇强愈强，此刻宣夏看着他，才意识到裴忱是拿出了百分之百的状态——
那个出车祸前，遇谁灭谁、无人可挡的裴神回来了。
第三节结束时，双方比分持平。
此刻支持一中的学生热血沸腾，掩盖了三中的加油声。
第四节。
决定胜利的最后十分钟。
万众期待，到底是三中能续写四连冠的神话，还是一中可以突破自我，拿到校史上的第一个冠军。
双方都拿出全部的实力，拼尽全力。
宋安晨运着球，裴忱防守他。
宋安晨仍然记得初中时，他和裴忱打对抗，裴忱经常能出其不意抢断他的篮板，这是他觉得最丢脸的事情。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做了个假动作，把球往另一个方向抛去，谁知裴忱像是提前感知一般，电光火石之间飞速抢断他的球。
裴忱快速反击，几秒钟的时间就推到篮下，将球扣进篮筐。
怎么可能？！
宋安晨整个脸都气绿了。
接下来，宋安晨的思路像是被裴忱完全看透一般，宋安晨两度被裴忱抢断。
裴忱忍着腿部的疼痛，一个大风车将球扣进筐中。
比分反超。
几轮球权交换后，裴忱再度拿到球，有两人围堵他，他越过两人的方向，没想到来了第三个人。
三人包夹裴忱，下一刻裴忱抬手，勉强地将球投了出去。
宋安晨一看这球肯定不会进，大喊一声：“篮板！”他让大家注意保护篮板，把篮板球抢下来。
一时间，三中的人都去抢篮板，谁知裴忱跃起，再度抢下球，将球狠狠灌进篮筐。
宋安晨愣住，这才反应过来，裴忱刚刚根本不是想要投篮！他只是想把球扔到篮板上，自己给自己传球！
裴忱投完球，单手挂在篮筐上两秒，潇洒落地，黑眸冷淡掀起看向宋安晨，气场强大，满了桀骜张扬。
宋安晨对上他的目光，感觉他仿佛在说：你根本想不到我在做什么。
宋安晨的实力再度被裴忱按在地上摩擦。
他再度想起两年前在赛场上被裴忱压制的无力，气到快要失去理智。
接下来，当梁桐洲跃起投篮，宋安晨心慌，去拽他的手，然而球应声入筐，裁判吹哨，还送给了梁桐洲一颗罚球。
在一中全部队员的配合下，一中彻底将形势逆转。
三中的人彻底慌了。
最后十秒，裴忱被人堵在三分线外，他一个传球的假动作后，抬手投篮。
“唰”的一声，球命中篮筐。
滴——比赛结束！
一中以79比73分逆转三中，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现场响起热烈的欢呼声，一中全部的队员们冲上球场，几个男生激动相拥。
掌声漫天。
他们激动怒号。
哪怕被人看不起，哪怕曾经五次输给三中，经受着各样的嘲讽和不被看好，但是最后他们用实力击碎了全部的质疑，他们成功了！！！
“裴忱太牛了啊！”
众人欢呼着，笑着将裴忱高高抛起。
另一边，三中的队员们面色凝重，此刻无人再关注他们。
庆祝了会儿，裴忱走到场边，到了梁栀意面前，垂眼看她，眉眼情绪翻滚，哑声开口：
“栀意，我做到了。”
即使所有人都不信，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行，但是他做到了，他证明给了别人看，他是可以重回赛场的，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少女点点头，眼眶湿润，抬眸朝他扬起唇畔：
“裴忱，我就说了，你是最棒的。”
只要心怀梦想，就能所向披靡。
过了会儿，颁奖仪式开始，一中全体队员和教练站到场地中央。
举办方宣布，第十届霖城高中篮球校际赛的冠军归属于霖城一中。
而裴忱，在前两场小组赛没有以主力身份上场的情况下，仍然交出了场均19.8分、10.2次助攻、11.5个篮板，外加场均3.3个抢断的全面数据，当之无愧地拿下了本届的最有价值球员奖。
从第一场比赛到现在，裴忱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实至名归。
在掌声和漫天礼花下，一中校队的男生们站在最耀眼处，一同高高地捧起奖杯：
“一中牛逼！”
……
颁奖结束后，现场的观众也陆续离场，此刻关于一中夺冠的消息已经在论坛里传开了，大家都送上祝贺。
相比于三中的傲慢轻敌，大家看着一中今年一路杀出重围，竭尽全力地对待每一场比赛，拿到冠军让众人佩服。
裴忱领完奖走到一旁，就遇见了宋安晨。
宋安晨看着此刻光芒万丈的裴忱，头顶如一盆冷水灌下，自嘲一笑：“恭喜，你赢了。”
“我就是很不服罢了，为什么你永远都压我一头，”宋安晨眼底暗淡，“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
裴忱看向他，终于开口：
“你有像我一样出过车祸、差点再也不能打球么？你被特招进入三中，接受着许多人想要而无法拥有的专业训练，拿过很多比赛的冠军，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公平？”
宋安晨忽而怔住。
他突然想起初中裴忱出车祸后，他在一旁幸灾乐祸，而裴忱却再也没有办法打球。
裴忱：“你如果真不服我，就在球场上打败我，而不是用那种手段。”
裴忱淡淡道：“我从未把你当对手，因为对我来说不重要的人，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宋安晨咬着牙，最后敛眸离开。
宣夏走过来，看着宋安晨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即使他那么卑劣的手段想逼你下场，但最后还是输给了你，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打脸吧。”
宋安晨走后，三中的队伍也都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一中的队员们还有几个今晚前来看比赛的校领导一同拍照留念，包括后勤队。
最后庆祝完，也将近是一个小时之后。
因为时间太迟，他们把庆功宴放到了明天。
大家也关心着裴忱的伤，“裴忱你腿疼不疼？没事吧？”
“没什么事。”
刚才在打的过程中，的确还有些疼，但能够忍受。
他涂了点药，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了很多，可以正常走路。
“今晚太迟，大家就先回家吧，明天再庆祝也不迟。”孙京道。
“行，大家先回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球馆，从省体中心出来后，外头天色已然深了，对面的高楼大厦此刻撒下一片霓虹。
梁栀意和季菲儿走在队伍后头。
到了门口，季菲儿用手机软件叫到的车已经显示到了，她转眼问少女：“栀栀，你怎么回家啊？”
“前面有地铁站，我就直接坐地铁了。”
季菲儿捏捏她的脸，“那行，那我先走啦。”
“嗯，你到家给我发信息。”
季菲儿走去路边，宣夏揽着裴忱和梁桐洲，转眼看向梁栀意，挤眉弄眼道：
“我们校队要去吃夜宵，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
“对啊，栀意姐，我们打算去找家海鲜大排档吃夜宵，一起来啊？”
大家起哄着，裴忱耳根微热，带着期待的视线却不禁落在她身上。
梁栀意对上裴忱的目光，笑了笑，末了婉拒道：“你们去吧，我打算先回家啦。”
倒不是她不想去。
她是觉得这是他们几个男孩子单纯快乐庆祝的时光，没有女生在场会更自在，而且她要是去了，他们铁定少不了调侃裴忱，把裴忱又弄不好意思了怎么办。
梁栀意说反正又不是没机会见面了，让他们好好玩，宣夏叹了口气，笑道：“行吧，那我们先走咯。”
“嗯。”
梁栀意对上裴忱的目光，弯眉一笑：“我走啦，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
男生直直看着她，眼底暗下：“嗯。”
梁栀意和他们挥手告别，离开。
转过路口，她消失在拐角处。
她今晚没让司机来接，想着太迟了，她自己坐地铁回去也很方便，不用麻烦别人。
路灯下，冷风微微吹在身上，她裹紧身上的羊羔绒长款外套，走过一排排紫荆花树，鞋子踩在地面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走到红灯前，她停下。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马丁靴鞋尖，温软的脸蛋半埋进毛茸茸的围巾里，轻哼着歌。
正唱着歌，身后传来少年清冷而温柔的声音：
“绿灯了。”
梁栀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怔了下，飞快回头——
裴忱站在她身后，清瘦高挑，脸上轮廓被头顶洒下的路灯灯光割得棱角分明，此刻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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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想拥紧她)
chapter 37
梁栀意看到他, 呆愣住：
“裴忱？你不是和他们去吃宵夜了吗？”
男生走到她身旁，淡淡道：“不想吃了，打算回家休息。”
少女喜上眉梢, 眼眸亮起：“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想来找我呢？”
裴忱轻咳两声, 下一刻拉住她的手腕, 带着她往前走, “再不走绿灯就要结束了。”
两人穿过斑马线。
梁栀意笑盈盈抬眼看他，心底一片柔软。
走过马路，她傲娇轻哼一声：“裴同学, 你的理由实在太过拙劣。”
“……”
其实她走后，今晚比赛结束都没怎么和她讲话的裴忱感觉整颗心空空的。
内心的冲动在叫嚣着来找她。
于是跟宣夏他们走了没几步, 他就扯了个理由离开，打算过来找她, 当然也被他们猜到了调侃两句。
男生无法反驳, 转移话题：“你怎么回家？”
“我坐地铁, 你呢？”
“一样。”
少女弯眉，“那我们走吧。”
两人慢慢走在街道上，梁栀意问他：“裴忱，你腿现在痛不痛？”
裴忱说还好，不想让她担心。
“好，那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再陪你去医院复查一下。”
裴忱应了句，半晌开口：“栀意，抱歉。”
“嗯？”
他停下来, 转眼看她：“上一周在医院, 我说希望你帮我隐瞒我腿伤的事，我不该让你做那么为难的决定。”
梁栀意闻言, 心头压力变为委屈一下子冒了出来，低头咕哝：“你也知道你错了。”
她鼻尖微酸，声音轻轻：“裴忱，你知道我当时多担心你吗？”
男生注视着她，嗓音低哑：
“对不起。”
这是他和校方应该去沟通的事，不应该把那样的压力加给她，即使她去告诉校方，也是为了他的腿好。
良久后，梁栀意抬眸看向他：“裴忱，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他坚持打球，她即使再担忧，但最后还是选择支持他，
她希望她喜欢的男孩子能在热爱的地方发光发热。
她笑了笑：“所以你不许再这样骗我了，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腿，我就原谅你了。”
裴忱答应她：“嗯。”
梁栀意看着他，傲娇嘟囔：“裴忱，你今天拿了冠军，好多人都和你庆贺拥抱了，我还没有呢。”
她朝他微微张开双臂，裴忱看着她，眼底如墨翻滚，下一刻，抬手将她拥进怀中。
一时间，心脏快速跳动。
他指尖微动，竭力克制着，不能紧紧拥抱她。
少女靠在他胸膛，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弯起眉眼，半晌温声开口：“裴忱，你生来就属于篮球场，你就该像今天这样耀眼，而且要一直耀眼下去。”
男生闻言，眼底一怔，心被冲击到。
从前，他只觉得自己卑劣低微，走在最黑暗的地方，孤独一人，然而她却说，他本该是耀眼的。
哪怕他觉得自己再差，在她眼中，他似乎永远都是最好的。
她殊不知，他会变得越来越好是因为她。
因为她，他才会对这个世界多了点期待和热爱。
-
篮球赛后，一中除了获得了极大的荣誉，整支队伍拿到了十万元的冠军奖金，分到每个队员手上有三千元。
除此之外，因为裴忱拿到了MVP，赛事组委会单独给他发了两千元的奖金。
第二天，一中举办了场大型的庆功宴，除了球员，后勤等相关工作人员也接受到了邀请。
庆功宴上，江校长拿着酒杯，高兴又欣慰，对队员们道：“孩子们，特别感谢你们给一中争了光，拿到了我们校史上的第一个冠军。一中刚开始不被人看好，但是我看了你们的拼搏和坚持，一路走来你们真的很棒，我敬你们一杯。”
“谢谢江校长！”
江校长环顾周围其他桌坐的人，笑道：“还有所有的后勤人员，教练以及各个体育组的老师，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我们一同举杯，为着我们共同的荣誉干杯。”
大家高兴碰杯：“干杯！”
“这是咱们共同的荣誉！”
江校长发完言后，宣夏也激动站起身道：“我代表我们校队，也敬江校长、各位老师和各个后勤人员一杯，辛苦！”
而后宣夏看向队友们，“咱们校队要继续打下去，以后还有几个冠军要拿呢！”
队员们笑：“那是，咱们校队现在抬起头了啊！”
“对了，最后，我觉得要特别感谢一个人——裴忱，他在受伤的情况下还坚持要打第三场，帮助我们队力挽狂澜！功不可没！”
“来，咱们敬裴忱一杯！”
“裴神实在牛逼！”
几个男生纷纷和裴忱碰杯，梁桐洲揽住裴忱的肩膀：“裴忱，我刚开始不服你，但是后来我知道你是真的厉害，特别是你坚持要打第三场时候，我从心底敬佩你。各位，我宣布，裴忱就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裴忱笑了，末了他看向队员们，温声开口：
“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你们，初中受伤后，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再也打不了球了，我很庆幸能够加入校队，认识了这么多朋友，和你们一起打球才是我的快乐。”
在他心里，能重新打球很快乐，但更快乐的，是在他一直孤独单调的生活里，多了许多亮色，在青春的岁月和兄弟们热血拼搏过，才算无悔。
宣夏感动，举起酒杯：“我们几个好兄弟，要继续打下去！”
“打一辈子的球！”
末了，队员们共同举杯，笑：“来来来，干杯！”
-
庆功宴后，篮球赛的事正式落幕，校队也休息一段时间，没再安排训练。
两天后，周二下午一放学，梁栀意拉着裴忱再度去了医院，打算复查腿伤。
医院长廊里，两人在诊室门口等候着，梁栀意看向身旁的男生：“裴忱，寒假还有一个月，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全都给你安排好了，你放假后就来做手术，你的腿就能彻底好啦。”
裴忱闻言，半晌道：
“抱歉，栀意，我不能做这个手术。”
她愣住：“为什么？”
裴忱敛睫，低声道：“做这个手术需要不少的费用，我知道这对于你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家来帮我治这个腿。”
他不是倔，也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他怎么能让梁栀意的家庭为他负担手术的费用。
少女闻言，以为他是不想让她父母知晓，天真地赶忙解释：“不是的，和我父母没关系，费用是我自己拿信用卡刷的，他们不知道。”
裴忱：“……”
他无奈，哑声道：“我也不会让你出的。”
梁栀意听到他说不同意，咬着唇，气鼓鼓道：“果然你当初就是在骗我。”
男生看到她生气，心头勒紧，刚想要解释，诊室门口的护士喊道：“114号裴忱，在吗？”
“在。”裴忱应了声。
“进来吧。”
话题暂时作罢，少女只能先按捺下生气，陪裴忱走进诊室。
今天仲心柔有事没坐诊，是另外一位医生给裴忱复诊，他给裴忱的腿检查了番，说这次的冲撞伤基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梁栀意问：“医生，他要是现在不做半月板修复手术能行吗？”
医生简单得知原因后，说：“如果不考虑其它问题，我当然是建议尽快动手术，以免后面膝盖再受伤，受到二次损伤就比较难处理了，不过你的伤并不影响走路，如果短时间内不能做的话，就要保护好自己的膝盖，尽量不参加激烈的运动活动。”
“好的，谢谢医生。”
……
复查完后，两人离开诊室。
走去药房拿药，一路上，少女没说话，裴忱看到她不理他，知道她在生气，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最后拿完药，梁栀意往外走，忽而却看到裴忱走到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裴忱垂下眼看她，喉结滚动，喑哑出声：
“栀意，抱歉，你别生气。”
少女低着脑袋不说话，就听到他的声音落在头顶：“我的腿现在没那么严重，即使暂时不做手术也不会有大问题，而且我一直在攒钱，把钱攒够了，我会去做手术，在这之前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腿。”
他注视着少女清澈的水眸，有些手足无措，低声问：“别生气了好吗？”
梁栀意鼻尖微酸，闻言又心疼又生气。
其实她大概率猜到了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同意她出钱帮他动手术的，只是她刚开始抱了希望，觉得有一点可能性，他会同意她出钱。
她就是希望他能把腿治好，健健康康地去打他喜欢的篮球，但她也知道，这样的事不能强迫，仲心柔之前也告诉她，帮助人要选对方法。
少女抬眸看他，轻声嘟囔：“那你最近先别打篮球了，你刚刚和医生说你腿还有点疼呢。”
“嗯。”
他答应她说暂时休息一段时间，恰好也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沉默几秒，梁栀意傲娇咕哝：“我想吃冰糖草莓……”
“冰糖草莓？”
她转眼看向旁边的医院食堂，“里头有卖，我小时候就爱吃。”
裴忱立刻会意：“你在这儿等等，我进去买。”
男生走去食堂，梁栀意看着他背影，浅浅弯起唇角，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女声：
“梁栀意？”
她回头，竟然看到了许久没见的表妹，张欣欣。
梁栀意虽然转到一中和张欣欣同在一个年段读书，但是因为他们年段人很多，他们又在不同楼层上课，开学以来只在学校碰过面几次，或者是在外婆家才会见到。
张欣欣一看到她，就想起开学前在外婆寿宴上，她弹着钢琴曲就被突然进来的梁栀意夺去风头的事，仍旧特别不爽。
她走到梁栀意面前，后者看到她手中的药袋子，随口问：“来看病？”
“有点感冒，我来看病，”张欣欣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几幕，有些诧异，“我刚看到你和你们班的那个裴忱在一起？”
裴忱是学霸又是校草，最近一中校队又拿了校际赛冠军，风头正盛，张欣欣何尝不知他。
“怎么了，有事？”
张欣欣想起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难以置信：“我听我同学说，你竟然在倒追裴忱，你不会是认真的的吧？”
梁栀意挑眉，“有问题？”
张欣欣没想到眼前这个如公主般耀眼的梁栀意竟然会倒追一个那样的男生，眼底露出讥讽：“表姐，我原本还不相信呢，你什么眼光会喜欢上那种人啊？”
梁栀意微冷下脸，“哪种人？”
张欣欣看到她变脸，先是诧异她竟然不是开玩笑的，又感觉到梁栀意强大的气场，有点心虚：
“我说错了吗？裴忱虽然读书还可以，长得还挺帅的，但你不会不知道他家里很穷吧？像我们家这么有钱的，我就纳闷了，你怎么会喜欢他……”
张欣欣咕哝：“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看不上。”
少女闻言，怒火瞬间被点燃。
平时张欣欣呛她，她看在这人毕竟是她妹，都懒得搭理，但是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说裴忱。
梁栀意看着她，冷声怼过去：
“他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有关系？还需要你看得上？请问你是谁？张欣欣，你不会以为你们家多赚了点钱，就高人一等吧？”
女孩猛地语噎，“你……”
“他读书还可以，我请问你考年段第几？你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
梁栀意把黑发别到耳后，唇畔弯起，朝她笑得张扬又肆意：“真要论钱，我还看不起你呢。”
的确，梁氏集团可以吊打多少个张家了。
“……”
向来觉得自己变成千金小姐的张欣欣听到这话，看着眼前这个真正高贵的富家千金，气得不打一处来。
梁栀意：“怎么，我说错了？”
最后张欣欣气得脸色通红，瞪她一眼，转身离开。
梁栀意站在原地，消着气，过了会儿，她转头就见裴忱从食堂出来。
走到她面前，男生把买的东西给她，她诧异：“怎么这么多？”
他喉结滚动，“你不是爱吃么？我多买了一串冰糖草莓，你可以带回家吃。等会儿从医院出去，外头有点冷，我又给你买了杯热奶茶。”
他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只想尽自己所能哄她开心。
梁栀意接过，心被暖到。
张欣欣那样肤浅的人，怎么会懂裴忱有多好呢……
梁栀意梨涡点起，抬眸看他：“裴忱，我不生气啦。”
她承认她很好哄。
只因为是他，她就生不起气来。
裴忱愣了下，看到她笑，眼底浮现层渐渐的柔意，“走吧。”
梁栀意和他一同往医院外走。
“裴忱，你好笨哦，吃完冰糖草莓奶茶就不甜了呢……”
“那你就用来暖暖手？”
“好吧，这天气也太冷了……”
-
一周晃眼而过，到了周五。
冬天太冷，午后的阳光难得让人感觉温暖些。
此刻下午一点半，九班班级外站着三四个高一女生，从窗户往里探头探脑的，欢喜雀跃地小声议论：
“裴忱来了没有啊？”“我没找到他，他是不是还没来班上……”
班里，几个正在午休的学生被吵醒，转头往外看去，反应过来是找班长的，十分无奈，也早已司空见惯。
自打裴忱带着校队拿到校际赛冠军，他又俘获了一大批女同学的芳心，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许多女生都知道裴忱是出了名的高冷，不敢送礼物，就只能偷偷过来看一眼。
此刻，班外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坐在位子上正看书的桑寻菱转眼看向她们，细眉微拧。
几秒后，她站起身，走出班级找她们。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几个女生一脸害羞：“没有，我们就是来看看人的……”
桑寻菱弯唇一笑，直接道：“裴忱还没有来班上，而且他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他，我们班同学也还在午休，麻烦可以不要在门口吵吗？”
几人感觉尴尬，便很快溜了。
过了会儿，裴忱来到班上。
男生坐到位子上，清冷的白衬衫外披着件黑色厚外套，黑发淡眸，五官被窗外透进来的日光显得棱角分明。
桑寻菱看到他，拿起桌面上的几份班级材料，很快走了过去。
“裴忱，班主任让我把这些交给你。”
她朝他笑得温婉。
裴忱看了眼材料，应了声，桑寻菱看向他，无奈一笑：“刚才又有其他班女生来班上看你呢，不过你放心，我说你不喜欢别人来打扰，都让她们回去了。”
裴忱淡声言：“谢谢。”
“没关系，我知道你应该挺烦她们的。”
她说着，心底浮现道高傲。
这些女生真愚蠢，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跑来看裴忱，裴忱压根连正眼都不会看她们呢。
裴忱没应，看了她一眼：“还有其他事么？”
桑寻菱怔了怔，脸上笑意微敛：“没事了。”
她说完，转眼看到梁栀意背着书包走进班里，在裴忱旁边坐下，往桌面一趴，哭唧唧：“裴忱，我好累呀……”
裴忱转头看她：“怎么了？”
少女侧着脑袋看他，脸颊被压得软软：“刚刚在新华书店差点睡着了，我是一路小跑来的……”
桑寻菱看着一来就主动粘着裴忱的梁栀意，眼底闪过道不快，觉得恶心。
这时童思思走过来，桑寻菱便和她一同去往洗手间，还有三四个玩得好的女生和她们一起去隔壁的开水房装水。
装着水，其中一个女生感慨：“你们上周六有去省体中心看决赛吧？班长打球好帅啊。”
童思思点头：“我和寻菱都就去看了，那天怎么没看到你们？”
“人太多了，我们来得有点迟，都没位置了……”
“班长现在的迷妹可多了，今天中午又有女生来班里看他。”
童思思笑了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他旁边不是还有个一直死缠烂打的吗？”
几个女生秒懂，都笑了：“她还真是不择手段啊，为了追人，后勤队那么辛苦也跑去参加。”
“诶，你们说梁栀意能追到裴忱吗？”
“怎么可能，班长只想读书，压根就没有恋爱的心思。”
有人意味深长道了句：“可是梁栀意家挺有钱的啊，裴忱会不会因为她有钱……”
桑寻菱忽而开口：“裴忱不是那样的人。”
裴忱那么有骨气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梁栀意家有钱而喜欢她？甚至他还会讨厌梁栀意那种自以为是的千金大小姐呢。
“梁栀意还挺自信的，感觉她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
桑寻菱眼底泛起笑意，觉得可笑的同时，更加期待了。
她倒要看看那么高傲自信的梁栀意以后是怎么被现实打脸的。
到时候被裴忱狠狠拒绝的梁栀意，别提有多可怜了。
-
上完两节课，第三节就是大家最喜欢的体育课。
然而最近离期末越来越近，他们要开始体测，体育课可一点也不美好。
上周男生已经测完了一千米，这周他们只要测一下肺活量和立定跳远就好，而女生们这周就要辛苦了，因为要轮到她们测八百米了。
简单热身后，全部女生跟着体育老师去八百米的起点处，大家一次性跑完，过终点时记住他所喊的名次，最后再来登记成绩。
开始跑后，梁栀意保持在队伍中间。
今天的气温只有个位数，操场风很大，吹在脸上冷得刺骨，加之冬天手脚变得僵硬，跑起来格外艰难。
虽然梁栀意体育还可以，但许久没跑步了，跑了一圈就觉得很吃力。
最后她咬着牙第七个跑过终点，她累得气喘吁吁，不敢停下来，只能慢慢向前走着。
今天季菲儿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少女独自走了一会儿，最后登记完成绩，去看台上坐下休息。
过了会儿，她抬头看到桑寻菱被几个女生搀扶着，眼眶通红，慢慢走上看台。
“菱菱，你慢点……”
“菱菱你先坐一下，有同学已经去拿创可贴了，你的裤腿先挽起来看看伤口严不严重……”
梁栀意回想起刚刚在跑步的时候，她看到桑寻菱好像摔了，当时还有几个女生停下来扶她。
几个女生走上看台，淡漠又厌恶地瞥了一眼梁栀意，随后在她斜后方三米开外的位置坐下。
她们围着桑寻菱，纷纷关心她。
梁栀意懒得分去什么眼神，只自己安静休息着，感觉到脑袋被风吹得发疼。
与此同时，操场另一头，男生们测完肺活量，接下来可以自由活动了。
有个男生揽住裴忱的肩膀：“班长，咱们去打球呗，我现在特想跟你打球。”
“对啊，我们去篮球场吧？”
裴忱想起之前答应梁栀意的，“我去看你们打吧，我最近还在养伤。”
“也行吧。”
裴忱和他们往球场走去，旁边的宣夏忽而指向看台的方向，挪瑜他：
“她们女生刚测完八百米，你看梁栀意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好像看过去很难受啊，你不过去看看？”
裴忱目光落了过去，就看到少女身子微蜷，坐在看台上，一个人形单影只的。
他眉间微微锁起。
看台上，梁栀意打开保温杯喝了点水，斜后方，桑寻菱也抹干净了眼泪，旁边女生正在拿水给她清洗伤口。
“菱菱，有点疼，你忍忍。”
桑寻菱咬着唇忍着，视线一抬，忽而看到走上看台的裴忱，呆住——
裴忱是知道她摔了，来看她的吗？！
有女生看到裴忱，叫了一声，裴忱转眼瞥见桑寻菱面前站着许多女生，出于班长职责，便朝她们走来。
桑寻菱伤口的伤口被清洗着，眼眶红了，带着哭腔道：“好痛……”
裴忱走到面前，“出什么事了？”
“班长，寻菱刚刚摔了。”
“寻菱膝盖摔流血了……”
裴忱看向桑寻菱，淡声问：“没事吧？”
桑寻菱闻言，泪珠从眼角滚落，轻摇着头，娇滴滴道：“没事……”
旁边有女生叹气：“菱菱太可怜了，主要是昨天下过雨，草坪有点滑，就不小心滑倒了。”
童思思暗示问裴忱：“班长，你说寻菱摔得这么严重，要不我们把她带去医务室看看？”
裴忱闻言，眉眼仍旧平静无波，点点头：“你们扶她去医务室看看吧。”
童思思：？
桑寻菱猛地怔住。
裴忱怎么能这样冷漠……
她想叫裴忱帮忙，可旁边站着这么多女生，她矜持得开不出口。
她眼眶湿润，轻声哽咽：“我今天应该跑慢一点的，不然就不会摔得这么痛了。”
“对啊菱菱，你下次要慢点……”
旁边同学和她搭话，谁知她转眼就见裴忱压根没打算听她说话，转身就往看台下走去。
她呆住，还没反应过来，忽而看到男生走到看台第三排停下，转身往右方走去。
第三排坐着梁栀意。
桑寻菱身边的几个女生也好奇地纷纷转头看去。
其实梁栀意一早就注意到裴忱走上看台，只是桑寻菱那帮女生把他叫走，她没多想，只好收回目光。
梁栀意垂着脑袋正休息，谁知头顶忽而落下道低沉少年嗓音：“很难受么？”
她倏地抬头，就看到墨眉微拧的裴忱。
她淡淡笑：“你们测完肺活量啦？”
“嗯。”
他问：“跑完步还好么？”
梁栀意摇了摇头：“有点累，天气太冷了，跑步好难受哦……”
裴忱垂眼看到少女脸颊通红，嘴唇微白，碎发粘着汗珠贴在脸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心头揪起。
男生眉峰蹙起，微俯下身对上梁栀意的目光：“哪里不舒服？”
少女看到他这么关心她，嗓音轻俏：“没事儿，问题不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了。”
“嗯。”
“你接下来要去干嘛呀？”
“张展他们说要去打球，我过去看看。”
“你记得，你不能打球哦。”
裴忱应下，梁栀意旋即见知眠朝她走来，“栀栀——”
梁栀意朝她挥挥手，而后对裴忱笑道：“那你去球场吧，知眠来找我啦。”
裴忱道：“如果有不舒服的话，及时和老师说一声，或者来找我。”
走到旁边听到这话的知眠，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班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一定替你照顾好栀意。”
裴忱被调侃得脸色紧绷。
他走后，梁栀意憋不住笑：“小九，你怎么最近也变得这么调皮了？”
知眠笑着坐到她旁边：“班长简直不要太双标，就对你这么好……”
两个女孩聊着天，而不远处，许多看到刚刚裴忱和梁栀意说话的桑寻菱等人，面面相觑，满脸写满了震惊。
虽然她们听不见裴忱和桑寻菱在说些什么，但是裴忱刚刚主动去找梁栀意，似乎还是去关心她的？！
桑寻菱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眉眼温和的裴忱，怀疑是自己眼瞎了。
那样一个向来对所以女生都冷淡，几乎完全漠视女生对他释放好感的裴忱，竟然会有那样的一面？！
她腿摔成这样、哭得那么难过，他只是出于班长的职责礼貌关心了几句，而后转头就去主动找梁栀意！
桑寻菱气得眼眶通红。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真的……
-
桑寻菱再怎么难过，也无法改变现状。
过了会儿，女生休息得差不多后，体育老师叫她们去测了肺活量和立定跳远。
放学铃声响后，大家背上书包，走出校门。
梁栀意、知眠和裴忱、宣夏他们一起走，一路聊到门口，最后各自分别。
就剩下了梁栀意和裴忱。
少女眼角弯弯，看向裴忱，暗示：
“我今天没让家里司机来接我。”
裴忱微怔了怔，半晌忍不住，低声问：“那你怎么回去？”
她想起一事，“裴忱，你着急回家吗？我突然好想吃老林面馆呀。”上次那碗猪蹄面和热心的老夫妇还让她印象深刻呢。
“你不回家吃晚饭么？”
“我可以和家里人说一声，不回去也行，不过你是不是要回去照顾裴叔叔？”
裴忱犹豫了下，给裴永厦打去电话。
那头的裴永厦得知此事，让裴忱不用着急回家，可以在外头吃了饭再回来，下午社区几个义工来家里看他，刚走，还帮他准备了晚饭。
挂了电话，裴忱看向梁栀意：“我可以迟点回去，走吧。”
“好咧。”
两人一路往市中心走去，此刻霖城正值晚高峰，车水马龙，天色已经暗了几分。
路过一家水果店，梁栀意口渴，进去买了盒切好的哈密瓜，出来后就打开盒子吃着。
她低头吃着，就感觉到手臂被轻轻拉住，男生挡在车流开来的方向，无奈又温柔的声音落在少女头顶：“等会儿吃，先过马路。”
她点点头，乖乖地应了声。
过了马路，她叉起一块，给他：“裴忱你要不要尝尝？”
“不吃。”
“哼，今天这哈密瓜可甜了呢。”
“你等会儿还吃得了面吗？”
“嘿嘿一般的面不行，猪蹄面可以……”
车流汇聚成一条光线，华灯初上。
路灯下，梁栀意和裴忱在街道走着，此时，他们没注意到旁边一辆黑色宾利驶过。
宾利里，后座的梁天明看着车窗外，目光正和男生走在一起的梁栀意，微微一怔。
前排的司机也注意道：“诶，那不是栀意小姐吗？我们要停下吗？”
几秒后，后座响起声音：“先不用。”
梁天明看了几眼，收回目光，眉眼间透着沉静肃穆的气场，淡淡道：“那个男生看过去和栀意年纪差不多。”
司机时而会负责接送梁栀意，他道：“那个男生好像是栀意小姐的同班同学。”
他想到什么，犹豫了下，主动汇报道：“董事长，我接栀意小姐放学时，经常看到她和这个男生走在一起，两个人……好像挺亲近的。”
梁天明闻言，掀起眼皮，眉眼微沉：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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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脸颊触手软如凝脂...)
chapter 38
宾利车里,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西装革履、气场沉稳的梁天明，语气微顿了下，严谨解释：
“我看到栀意小姐和那个男孩子有时候会一起放学, 但倒没有什么亲密举动, 或许只是普通朋友……”
梁天明闻言, 没说话, 情绪捉摸不透。
几秒后，司机拘谨地追问一句：
“董事长，那我们还要停下车接上栀意小姐回家吗？”
梁天明交叠起腿, 深邃的眼眸透过镜片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开口：“不用了, 先回家。”
“好。”
宾利右拐，消失在路口。
街道边。
梁栀意和裴忱慢慢走着, 最后到了老林面馆。
掀开帘子走进去, 面馆里暖烘烘的, 一下子驱散了身体的冷意，好像回到了家中一般。
此刻是饭点，店里的几张桌子前都坐满了人，老板娘正给顾客端着面。
“林伯，林伯母——”
老板闻声转头两人，眼睛一亮：“诶，小裴来了，还有小梁也来啦……”
少女半埋在围巾里的脸探了出来，笑意妍妍：“林伯母, 我特别想吃您家的面, 就让裴忱陪我过来啦。”
老板娘笑意满满：“你们看看要吃什么？现在没空桌了，要不然等一下或者是和别人拼个桌？”
裴忱怕少女不喜拥挤, 低沉问她：“不想拼桌的话，要不然我们等一下？”
“没事儿，可以拼桌。”
她稍稍踮起脚尖，轻俏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主要是我好饿呀，我感觉我能吃下一头牛了。”
裴忱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看向老板娘：“林伯母，没关系，我们先点吧。”
“好咧，那你们看看吃什么。”
裴忱还是点了猪蹄面，梁栀意喜欢猪蹄，又想尝尝新的，最后裴忱说可以另外再加一碗卤味拼盘，她点点头，“那我要一碗牛肉面。”
“好。”
老板娘走去厨房，梁栀意看到店里有一桌坐着对母子，他们对面是空的，梁栀意走过去问当中那个女人：“您好阿姨，可以拼个桌坐您对面吗？”
中年女人笑笑：“可以的。”
梁栀意开心地朝裴忱招招手，裴忱拿了餐具，和梁栀意在一排坐下。
梁栀意倾身向他，指了指收银台旁边那张桌子的东西，“那个是什么？”
裴忱看过去，“是林伯他们家自己做的芝麻饼。”
梁栀意好奇说想尝尝，裴忱帮她拿了一块，她接过，咬了一口，“好香啊，是刚出炉的。”
裴忱看她吃得腮帮子一动一动，像只小仓鼠似的，淡淡揶揄：“有这么饿？”
“我刚跑了八百米耶，体力消耗很大的好不好。”
她傲娇地继续吃饼，过了会儿裴忱提醒她：“芝麻粘在脸上了。”
“在哪儿？”
“左脸。”
她抬手蹭了蹭，看向他：“弄掉了吗？”
看她呆呆的模样，裴忱转向她，下意识抬手轻轻用指腹蹭掉她脸上的芝麻。
两人靠得很近，少女她身上清甜的栀子花香缠绕鼻息，脸颊触手软如凝脂，裴忱反应过来自己亲昵的动作，心头一颤，很快抽回手，一阵燥热从心底冒出。
梁栀意也愣了一下，随后俏皮打趣他：“谢谢班长，这是班长职责内的事吗？”
她拿他曾经说过的话逗他。
裴忱：“……”
少女笑得眼眸弯成月牙，这时老板娘把东西端了上来：“来，你们两人的面，还有卤味……”
“谢谢林伯母。”
老板娘笑：“你们吃，我先去忙。”
梁栀意尝了口牛肉面，觉得味道也很好。
两人吃着，对面的中年女人正在督促孩子吃饭：“来，大口吞下去。”
“妈妈，我不想吃肉。”
“不能挑食哈，你看对面的哥哥姐姐都有吃肉，这样才能长高对不对啊？”
梁栀意对上小男孩的目光，把肉放到嘴里，给他示范道：“小朋友要多吃肉才好哦。”
于是小男孩乖乖吃肉，“妈妈，那我等会儿想去玩滑滑梯……”
裴忱抬眸，就看到中年女人给儿子喂着面，满脸带着温柔的笑意：“好，等会儿爸爸来接我们，我们一起去玩滑滑梯，你先乖乖吃饭好不好？”
“好……”
裴忱低下头。
回忆在脑中翻涌，他眼底暗下。
梁栀意无声留意到他的表情，猜到了什么。
过了会儿，中年女人带着儿子离开，梁栀意看裴忱不说话，碰碰他的手肘，朝他笑：“裴忱，我跟你讲，我今天遇到几件可倒霉的事了……”
她和他分享着自己的趣事，努力逗他开心。
裴忱看到她的笑颜，心底沉闷的情绪就这样慢慢驱散。
店里的食客也走了一波，老板娘过来收桌子时，和他们聊了几句，梁栀意刚好提起裴忱上周参加篮球赛拿冠军的事，老板娘惊叹：“小裴这么厉害啊？真好，你们孩子就应该在这个年纪多享受点快乐。”
梁栀意随口问：“林伯母，您孩子多大了呀？”
老板娘微愣了下，笑：“我和老林没有孩子。”
梁栀意和裴忱都有点惊讶，老板娘解释道：“年轻的时候我身体不好，所以我们就没有孩子，不过我和老林现在两个人也挺好的。”
梁栀意没想到触及了老板娘的伤心往事：“林伯母对不起……”
“没事儿，我们现在也挺好的。”
“嗯，那您和林伯白头偕老，也挺浪漫的。”
老板娘笑笑。
唠嗑几句后，老板娘先去忙，吃完面，裴忱去付了款。
和老夫妇道了别，最后两人走出店里，梁栀意笑：“裴忱，你怎么又不让我付钱？你是不是想让我越欠你越多啊？”
裴忱愣了下，解释：“不是，这就一顿饭钱而已。”只是作为男生，他不想让喜欢的女孩子出来和他吃饭还要掏钱。
少女唇畔扬起：“没事，那我以后慢慢还你。”
四目相对几秒，裴忱心间泛起涟漪：“走吧，接下来你怎么回去？”
“我坐地铁。”
于是两人便一同去往地铁站。
地铁上人很多，两人面对面站着，有些拥挤，裴忱握着扶手，把少女护在面前，没让人挤到她。
梁栀意咬着根棒棒糖，抬眸看他：“裴忱，马上就到元旦了，你跨年夜一般怎么过呀？”
裴忱淡淡道：“我不过。”
“那多没意思啊，要不然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逛商场吧？我突然想去抓娃娃，我好久都没抓娃娃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看电影呀。”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裴忱，一起去好不好？”
裴忱垂眼，对上她盛满期待的莹莹目光，内心的情感难以克制，几秒后低声开口；“嗯。”
少女笑了：“太好啦。”
又过了一站，梁栀意就到了，和他道别后，她就下了站。
裴忱看了眼线路表，他还需要乘坐三站，下地铁后还要再走十几分钟，比公交车要多耗十五分钟的时间。
但他想和梁栀意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两站的时间。
十分钟后，他下了地铁。
而与此同时，梁栀意也回到了家。
梁家别墅门口，保姆给她开门：“栀意小姐，您晚饭吃了吗？您要还没吃我就去准备饭菜。”
“我吃啦，不用麻烦。”
少女走进去，就看到父亲梁天明坐在客厅里，正看着晚间报纸，她眼睛一亮：“爸，你今天回来得好早！”
她小跑过去，挽住他胳膊，“爸，你饭吃了吧？”
梁天明放下报纸，摸摸她的脑袋，宠溺一笑：“吃了，你妈前脚刚走，去值夜班了。”
“啊，我刚才怎么都没看到她。”梁栀意笑着起身，“爸，今天工作辛苦了吧，我给你捏捏肩膀。”
“我女儿这么乖啊？”
她哼哼一声：“我一直都很乖好吗？”
梁天明笑笑，刚要说什么，就接到个工作电话。
接起电话，男人说着集团的事，面色沉稳。
梁天明要管理集团几千号人，是出了名的铁血手腕，平日里不苟言笑，然而面对家人的时候却截然相反。
梁天明管教儿女也是刚柔并济，有时会很严苛，但一般时候都是温和慈祥的。
通话结束后，少女嘟囔：“爸爸，你平时别太辛苦了，我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梁天明笑：“我这个年纪有白头发不是很正常的吗。”
梁天明语气淡了点，话锋微转：“你今晚怎么这么迟回来？”
“我……我和同学吃了个饭才回来。”
梁天明看向她，“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她从小被教育不能说谎，老实道：“男同学，就是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我那个同桌，裴忱。”
梁天明看向她：“你现在和人家关系不错？”
她摸了摸鼻子，“是挺好的。”
“合适的交往爸爸不反对，但是要注意分寸，知道吗？”
梁栀意看着父亲稍显严肃的神色，心虚地乖乖应下。
梁天明摸摸她的头，“上楼回房间去写作业吧。”
“好。”
梁栀意起身上楼，末了，梁天明收回眼看向手中的报纸，一眼看穿女儿心思的他眼底一点点沉下，眉关微锁。
-
月末几天，很快过去。
梁栀意和裴忱原本约好了三十一号那天放完学后一起去商场，然而裴忱突然接到学校通知，那天下午他和几个男生要去隔壁市参加某个高中校诗朗诵的活动。
在班上，裴忱把消息告诉梁栀意的时候，少女惊讶：“你要去哪所学校啊？”
“衡城四中。”
梁栀意查了下地图，从霖城到那所学校，坐车要两个多小时。
她眼底怅然，“那你们活动什么时候结束？”
“时间不确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霖城。”
梁栀意耷拉下脑袋，往课桌上一趴，轻喃：“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一起去抓娃娃了……”
裴忱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心宛若被勒紧，哑声问：“抱歉，要不然你约季菲儿一起去？”
梁栀意压下失落的心思，提起唇角：“嗯，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嘛，我们可以改天再去。”
“……嗯。”
两天后的下午，裴忱和其他学生集中学校门口，要乘坐巴士去往衡城。
上车后，有个其他班男生坐在裴忱旁边，看到他怀中那个微鼓的书包，诧异随口问：“裴神，你包里放了什么了，那么鼓。”
裴忱抿了抿唇，声音淡淡：“没什么。”
“今晚朗诵活动结束要到六七点，这也太折磨人了。”
裴忱转眼看他，“要到那么迟？”
“是啊，到时候坐车回到霖城都什么时候了。”
裴忱原本和梁栀意约的是晚上七点，如果他能回来，他们可以七点再去逛商场，但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后，裴忱给梁栀意发了信息，说今晚回到霖城要很迟了，让她可以约其他朋友去商场。
那头隔了好几分钟才回道：【好叭没关系~那你安心忙呀。】
裴忱看着她的回复，想到少女从前几天开始就在期待今晚和他一起去玩，此刻看到信息的她，不知道会多么失落。
裴忱眼底暗下，心头沉如坠了块铁。
下午两点半，朗诵活动开始。
一中的节目安排在中间，等他们朗诵完，时间才刚过四点半。
裴忱看着时间，犹豫片刻后，立刻去找带队的女老师：“老师，我有点事，想先回霖城。”
“你现在要回去？我们晚上有聚餐，你不留下来吗？”
“我有点急事，可以先回去吗？”
老师又有点担心他一个人赶回霖城，裴忱保证说会注意安全，回到霖城会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女老师看着他急迫的样子，最后同意了。
男生走出学校，跟着导航去找附近的公交站。
明天元旦小长假，此刻又正值晚高峰，裴忱上了拥挤的公交车，路上却被车流堵得水泄不通。
公交车在车流中缓慢前行。
裴忱时不时低头去看时间。
从衡城回到霖城，他转了三趟车，全程在拥堵中前行，从最后一趟公交车下来时，天已经黑了。
下车后，距离商场还有一段路，裴忱看到时间七点刚过，他从书包里拿出袋子，给老师打了电话后，往商场赶去。
霖城华灯初上，霓虹色的高楼大厦映照出七彩的光芒，街道的树上挂着灯球的装饰，街边的商店里头传出促销的广告声，透着浓浓的新年氛围。
裴忱走到商场正门外的喷泉广场，他拿出手机，给少女拨去电话。
几秒后，那头接起。
“喂，裴忱——”
因为跑过来，男生低喘着气，问她：“栀意，你在哪儿？”
“我刚到商场……”
“我赶回来了。”
裴忱这句话刚要说出口，就听到少女那头，几个人叫她的名字：“栀栀，我们从A口进去吧……”
梁栀意朝朋友应了声，随后笑道：“裴忱，你今晚没空，我就和我几个高一同学约着出来玩啦。”
裴忱声音顿住。
他转眼看向商场的A口，十几米外，视线里，果然就出现了少女的身影。
她穿着件咖啡色的毛呢外套和格子短裙，乌发明眸，明丽动人。
她身旁走着四五个男生女生，一群人正说说笑笑着。
裴忱目光微怔，滚了滚喉结，低声问：
“那你和他们一起跨年么？”
“嗯，他们说里头开了家新的电玩城，说带我去看看，零点的时候听说还有场烟花秀，”少女声音轻软，“裴忱，你们朗诵活动结束了吗？你什么时候回霖城呀？”
裴忱目光贪恋地落在她身上，几秒后压抑下所有情绪，哑声开口：“嗯，马上回来了。”
“那就好，那你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如果没吃饭记得去吃饭哦。”
“嗯。”
那头有女生和梁栀意说话，少女道：“那我等会儿再找你，先挂啦。”
挂了电话，裴忱看着少女走进商场大门，最后消失在视野里。
广场人潮汹涌，周围人来人往。
裴忱站在原地，耳边响起着欢快的新年快乐歌，眼底一点点暗下。
半晌，他走进商场，把手中的袋子存在储物柜里。
而后他给梁栀意发了条信息：【给你买了个新年礼物，怕晚上赶不回来，提早放到商场的储物柜了。】
那头，梁栀意收到信息和取货码，疑惑了下，赶紧跑去取。
她打开柜子，就看到一个礼品袋。
里面放了张精致的贺卡，上头写着几个字：
栀意，新年快乐。
贺卡后面，是条柔软的米色围巾。
梁栀意看到礼物，眉眼弯起，笑着给他发来语音：“裴忱，我收到围巾啦，我好喜欢呀！”
远处，裴忱默默注视着她脸上的笑颜。
末了，她离开，他慢慢垂下眼。
他赶回来，本来是想给少女一个惊喜。
但看到她和朋友开心地在一起，不是孤单一人，他放下心了，有其他人陪她也很好。
那条围巾，是前几天他得知要和她一同跨年，他去一家比较贵的精品店挑了很久，想送给她的跨年礼物。
栀意，新年快乐。
他在心里说了句。
只是我迟到了，没能亲手把礼物送到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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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别再找她麻烦。”...)
chapter 39
裴忱从商场回到家, 吃了个饭，又帮裴永厦洗了个澡。
帮助一个瘫痪的成年男性洗澡并不容易，裴忱个头还小的时候特别吃力, 但现在他长大了, 做事也驾轻就熟了, 只是还是很耗费时间。
洗完澡, 他帮裴永厦穿好衣服，最后扶裴永厦在床上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这些事他十年如一日地做着。
都忙好后, 裴忱回到房间，把作业拿出来写。
十一点多时, 外头就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跨年的氛围格外浓厚。
临近十二点, 桌面上的手机亮起。
拿起一看, 竟然是梁栀意的视频电话。
他微愣了下, 几秒后按下接听键，少女漂亮的脸就出现在视频里。
梁栀意缩成一团，脸颊靠在枕头上，正朝他笑：
“裴忱——你猜我在哪里？”
裴忱微微诧异：“你躺着吗？”
“对呀，我已经躺到被窝里了嘿嘿。”
他愣住，“你不是和你同学去跨年么？”
“他们拉我去看烟花，我不想去就先回家了，”梁栀意梨涡点起，“而且我就想和你两个人跨年呢, 不想其他人在我旁边。”
裴忱听到她这么说, 心尖酥酥麻麻的泛开一阵柔意，柔声问她：“今晚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 我抓了三只娃娃呢，喏，这一只可达鸭我只抓了两次就上来了……”她把娃娃扯进温暖的被窝里，一脸骄傲地给他展示，“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她跟个求夸奖的小朋友一样，裴忱唇角微微勾起，“嗯，很厉害。”
“开心是开心，不过裴忱，如果你在就更好啦。”
男生对上她失落的目光，情绪隐忍。
他突然后悔今晚没去找她，让她今天有了遗憾。
“栀意……对不起。”
梁栀意下巴搭在玩偶上，笑了：“说什么对不起啊，没关系的，以后你再陪我去抓娃娃，好不好？”
他注视着她：
“好。”
“你可不许骗我哦。”
梁栀意看向手机时间，眼睛亮起：“裴忱，零点到了耶，新年快乐！”
窗外，烟花一朵朵在黑夜中绽放。
耳边吵得听不清人说话的声音。
新的一年到来了。
裴忱看着梁栀意的笑颜，低柔开口：“新年快乐。”
“裴忱，新的一年，可以许一个新年愿望哦。”
她含笑阖上眼眸，双手合十。
许个愿，新的一年，她想把自己所有的好运都给裴忱。
屏幕里，男生直直看着她。
眼底盛满柔意。
梁栀意许完愿望，睁开眼：“裴忱，我许好啦，你许愿了吗？”
他低低地“嗯”了声。
“听说许愿不能太贪心，许一个愿才灵，不过没关系，等农历春节到了，还能再许一个。”
嘿嘿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又聊了几句，她打了个哈欠，裴忱看到她发困的模样，道：“很迟了，该去睡觉了。”
“你晚上一般几点睡啊？”
“没事的话，不超过十二点。”
“……你一般不熬夜学习吗？”
“你觉得我需要么？”
“……”好吧，这就是学霸的任性。
梁栀意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裴忱，那我去睡啦，晚安。”
“嗯，晚安。”
等梁栀意挂断电话，裴忱看着暗下的屏幕，今天没见到她的那些失落，都渐渐被填满。
他抬头看向窗外。
新的一年，最幸运的就是遇见她。
她的出现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也是有点可爱的，原来他也可以被人很单纯热烈地爱着。
-
元旦三天小长假，第一天早上，梁天明和仲心柔都放下了各自的工作，带着两个孩子出去郊游，难得享受一下温馨的家庭时光。
平时梁天明在公司，仲心柔在医院，两人都很忙，一家人一同出行并不容易。
下午一家四口回到家，一进门，保姆就说张欣欣的母亲来已经在家里小坐片刻了。
仲心柔走进去，看到在沙发上坐着慵懒吃水果的张母，笑道：“你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张母笑着起身，“姐，姐夫，这不是听说你们出去玩了吗，就没打扰，呦，桐洲和栀意，好久没见这俩孩子了。”
梁栀意和梁桐洲都不怎么喜欢张母，但出于礼貌还是打了个招呼。
“爸妈，我们上楼了。”
“好，去吧。”
梁桐洲吊儿郎当地拉住梁栀意的胳膊，走去楼上。
梁天明让保姆泡两杯咖啡来，三人在沙发上坐下，张母说：“今天有空我就过来串串门，顺便给你们带了点补品……”
拐弯抹角地寒暄几句，张母就提到了张父公司要找梁氏集团合作的事，“姐夫，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对吧……”
张母平日里虽没少背后拿自己家和梁家攀比，但需要梁家帮忙的时候，也能厚着脸皮贴上来。
梁天明何尝没看穿张母的心思，但看在是仲心柔妹妹的份上，从不愿计较，只温声道：“你让建新联系我，去我公司谈就好。”
张母闻言喜笑颜开，“行，我让他主动和你谈。”
三人聊到家事，仲心柔问：“对了，欣欣最近怎么样？”
张母想到之前在梁家夫妇面前大夸其口女儿读书很好，然而半期考却没考过梁栀意的事，就觉得尴尬，干笑两声：
“欣欣书读得还不错，最近在她们乐团也表现特别优秀，寒假还要去外地演出呢……”
“那挺好的，钢琴这一块可以深造一下。”
张母笑笑，“姐、姐夫，我听说栀意这孩子读书很好。”
“还可以吧。”
张母故作叹了声气，感慨道：“但要是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那就不太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前段时间听欣欣说，栀意在学校正光明正大追一个男孩子呢。”
“追人？”
张母说她是听张欣欣提起的，张欣欣说是年段里有人在传，许多人都知道，“听说那个男生读书倒还挺好的，好像是栀意的同桌。”
梁天明和仲心柔微微愣住。
“姐、姐夫，小孩子早恋的事你们可得提防啊，明年高三最关键，你说谈恋爱了哪还有心思读书？成绩肯定会一落千丈，那时候还得了。”
张母轻啧两声：“我就说，女孩子不能跟男孩子玩得太好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天天坐在一起肯定出事，你们可得好好管管栀意，一个女孩子那么不矜持，而且我听说那个男生家里很穷，这怎么配得上我们家栀意啊？”
梁天明并不了解裴忱，但听到这话，他脸色微沉，反问：“难道我们一生下来就是有钱人吗？我们不也是一分钱一分钱赚到了现在，才有今天的吗？”
张母语噎。
梁天明当初也是白手起家，把梁氏集团做到了现在这样的规模，张家也是近几年才发达的。
仲心柔：“那个男孩子家里好像是出了很多事才这样的，咱们这么说人家也不太好。”
“姐、姐夫，你们知道这个男孩子啊？！”
“栀意有和我提过，我也见过。”
梁天明又道：“现在不比我们以前那个年代，女生先喜欢男生也没什么丢人的，正常的男女生交往也未尝不可，倒没你说的那么恐怖。”
张母看到梁家夫妇不太好的脸色，一时间尬住，没想到她兴致冲冲过来讲这话，却是狗拿耗子了，她干笑两声，忙补充道：“我没其他的意思，就是为了栀意好。”
又聊了会儿，张母说有事，便离开了梁家。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安静半晌，梁天明抬头看向仲心柔：“你见过那个男孩子？”
仲心柔点点头，和他说了之前裴忱受伤的事，叹了声气：“唉，其实我一早就看出来咱们女儿对那个男孩子有意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对人这么上心。”
仲心柔和梁天明说了她所知道的有关于裴忱家庭的事，包括之前梁栀意想通过补习给裴忱钱，对方拒收的事，“这孩子的确很优秀，家里也很苦。”
梁天明听完，点点头道：“人品是不错，但你也听到了，栀意现在在追求人家。”
仲心柔垂下眼，就听梁天明严肃道：“她以后谈恋爱我不会反对，我们家也不需要栀意以后找的男孩子的家庭多么富贵，跟我们来个商业联姻什么的，但是现在是读书的时候，这些事情或多或少会让人分心。”
仲心柔感慨一声，试图劝慰：“可是栀意成绩不是没下降吗？她和那个男孩子成绩都很好。”
“等到下降就来不及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梁天明面色凝重，“两个人要真互相喜欢，也不急于一时。”
仲心柔叹叹气，“那怎么办……”
梁天明面色沉冷，末了拍了拍仲心柔的手，开口：
“这件事我来解决。”
-
元旦小长假结束后，忙碌的学业仍在继续，期末复习被提上了日程。
期末考前一周，早上语文课，语文老师有事没来，让大家自习。
桑寻菱作为今天的值日班长，坐在讲台维持秩序。
讲台下，梁栀意托腮坐着作业，昏昏欲睡的。
裴忱看着她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很困？”
“唔……”
她大姨妈来了。
每次大姨妈一来，昏睡是标配。
她揉了揉肚子，“感觉肚子凉凉的。”
裴忱猜到了什么，过了会儿从书包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她，“可以贴一下。”
她看到是个暖宝宝贴，眼睛一亮：“你怎么会带了这个？”
当然是知道她例假一般这几天来。
裴忱自然不会说出这种尴尬的答案，淡淡道：“今早去买包子，店老板赠送的。”
“？”
“这店老板还热心，是给包子贴的还是给人贴的啊？”
裴忱无语地晲了她一眼，少女笑意妍妍，把暖宝宝贴在身上，裴忱看着她道：“给包子贴的。”
“……”
“你骂谁是包子呢？”
她气哼哼瞪他一眼，“注意你说话的分寸，惹我不开心，下个学期就不坐你旁边了。”
裴忱淡淡道：“挺好的。”
“裴忱我不跟你好了……”
她趴在桌上侧首看他，抬手去扯他衣角，声音软得落在他耳边，和撒娇一样。
男生喉结滚动，抬手握住她桌下调皮的手扯开，嗓音低哑，带了几分无奈的宠溺：
“别闹，好好复习。”
男生包裹住她手掌的手修长分明，带着温热的温度，十指相触间泛起酥麻触感，少女心跳怦怦乱跳了下，软声咕哝：“我哪里闹了……”
梁栀意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桌旁响起一道女声：“栀意，可以麻烦你别讲话了吗？”
她抬眸，就对上桑寻菱的眼。
对方不知何时从讲台下来，走到他们桌旁，看着她的眼里带着些敌意和醋意。
桑寻菱轻声细语道：“我看到你一直在讲话，你这样也影响了班长复习。”
她老早就在台上就开始关注说话的他们了，看着梁栀意和裴忱亲昵的氛围，气得不打一处来，最后忍不住跑下来阻止。
梁栀意耷拉下脑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桑寻菱：？
你怎么这么能装？！
裴忱眉头微皱，看向桑寻菱，立刻护道：“是我和她说话的。”
桑寻菱是第一次感觉到裴忱向来淡漠的脸上竟然有点愠意，还是因为她批评了梁栀意？！
裴忱怎么会这样……
桑寻菱一时间哑口无言，维系着脸上的表情，转身走去讲台。
梁栀意想到自己刚才展现茶艺，裴忱反倒帮她说话，不禁发笑，打趣他：“裴忱，直男是不是都拒绝不了绿茶呀？”
“……”
什么绿茶。
只是因为是她而已。
下课后，裴忱把几份材料拿去办公室，过了会儿，来交作业的桑寻菱也刚好进来。
裴忱对上她的眼，眸光冷淡，放完东西就走了出去。
桑寻菱见此，很快跟了上去：
“裴忱……”
男生步伐微停了下，侧眸看她，桑寻菱弱弱道：“刚才在班上是我误会了，我以为梁栀意在打扰你读书，对不起，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多想……”
“你什么意思我并不在意。”
裴忱忽而开口。
桑寻菱一怔，下一刻就看到裴忱落下目光，冷眼看她：
“但是，别再故意找她麻烦。”
“她”指的是谁，桑寻菱心知肚明。
裴忱走去班级，桑寻菱站在原地，一脸震惊。
裴忱竟然那么护着梁栀意！
桑寻菱回想起这段时间裴忱对梁栀意的态度，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他喜欢上梁栀意了……
她眼眶发红，脑中一片空白。
-
一星期后，大家迎来了期末考。
考试固然痛苦，但也意味着寒假终于要到了。
最后一科考完那天下午，大家背着厚厚一沓来自老师的“爱的负担”，开心又痛苦地放假回家。
校园的银杏树下，梁栀意和裴忱慢慢走着。
少女双手插在棉衣兜里，轻呼出一口白气，转眼看男生，眉眼弯弯：“裴忱，放寒假你就不能天天见到我了，你会不会想我呀？”
裴忱目视前方，神色顿了顿，没说话。
少女看到他故作淡漠的样子，哼唧一声：“没关系，虽然不能天天见面，但是我们可以经常出来玩呀，到时候约你，你可得出来哦。”
走到校门口，她朝他挥手：“裴忱，我家里来接我啦，我先走了，你回去路上慢点哦。”
他看着她，“嗯。”
她上了车，后排车窗降下，她在里头朝他挥挥手，梨涡点起。
末了，裴忱看着渐渐驶离的车，感觉心思也一点一点被抽空。
会不会想她？
他怎么可能不想她。
只是再不情愿，寒假也是要来临的。
一月份，霖城地处南方，冬日没有漂亮的雪景看，而且还湿冷得难受。
放假后，大家不用上课，每天在暖和的被子里窝个半天，时间溜得比兔子还快。
梁栀意先是在家痛快玩了两天，又临时和季菲儿、知眠一起去旅游，在外省玩了好几天才回来。
就这样，时间逼近春节。
农历腊月二十五那天，梁栀意早上在家写完作业，得知裴忱下午去图书馆看书，少女没告诉他，提溜着几盒年货，敲开了裴家的门。
“裴叔叔，您好，我提早过来给您拜年啦！”
裴永厦打开门，看到小姑娘，意外了下：“诶，小姑娘……这个今天刚好裴忱不在家，他下午出门去图书馆了。”
“他不在没关系，我主要是来看您的。”
裴永厦诧异，忙请她进来，梁栀意朝他笑得可爱活泼：“裴叔叔，不好意思，没和您说一声就过来了，我就是想来看看您，再给您送点年货。”
自打上个月来裴忱家后，她知道裴忱最在乎的就是他父亲，她也发自内心想多关心一下裴永厦，刚好趁着过年，就想来看看他。
梁栀意把一盒盒精致的礼盒放在桌上，裴永厦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孩子牵挂着，心里格外感动，连忙道谢：“这怎么好意思，太谢谢你了……”
“没事的叔叔，平时在学校，裴忱也经常帮助我呢。”
少女在沙发上坐下，裴永厦拿起茶几的茶壶给她倒水，还拆了盒糕点给她吃，“家里东西不多，也不知道你来了……”
“没有没有，我可喜欢吃这个小麻花了。”梁栀意吃起东西来，裴永厦看着她不拘谨的样子，也很高兴。
梁栀意关心了他最近的身体状况，两人聊着聊着，裴永厦也说起裴忱小时候的事。
“我以前在个工厂上班，因为我自己工作失误导致出了事故，我就成现在这样了。工厂只赔了一点钱，为了治腿，我去了很多家医院，然而最后腿没治好，家里的钱也花光了。”
刚开始裴家并不是现在这样贫困，只是出事后，裴永厦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没了工作，还瘫痪了，导致他们家没了收入，最后是裴母要出去工作，养活一家人。
裴忱的母亲也就是因为骤然贫穷的家庭，加之她年纪轻轻，丈夫却变成一个残疾人，她实在承受不住生活的重压，最后选择离开。
“当初他妈和我离婚，我希望裴忱能跟着他妈妈，毕竟她那边经济条件更好，能有个健全的人照顾他，不像跟着我活过得这么辛苦。”
“可是裴忱最后还是要跟您。”
裴永厦叹了口气：“是啊，这孩子非要陪着我，怎么打骂都不走。”
裴永厦仍然记得，当时那么小的裴忱，哭着抱住坐在轮椅上的他：“爸，别赶我走，如果我走了，你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梁栀意闻言，难以想象裴忱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坚持陪在瘫痪的父亲身边，从未想过撇下裴永厦。
这么多年，哪怕日子过得再苦，裴忱也从来没有一句抱怨，从小孩长成了如今在父亲身边可以保护他的大男孩。
“那现在裴忱都不和他母亲联系吗？”
“他妈改嫁后去了外省生活，偶尔会通过我问裴忱的情况，裴忱基本不和她联系，他对她一直有怨恨。”
有怨恨也不难理解吧……
毕竟在那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了他们父子，这对于裴忱来说是个多大的打击。
不知不觉，两人聊到了傍晚，时间差不多了，梁栀意不想麻烦裴永厦准备晚饭，便说要回家了。
裴永厦见小姑娘不留下吃晚饭，让她在客厅等等，他回房间一趟。
几分钟后，裴永厦推着轮椅从房间出来，递给她一个红包：“栀意，来，这是叔叔给你的新年红包，钱不多，你就当收个心意。”
“裴叔叔，我不能收……”
少女忙拒绝，怎么好意思让裴永厦给她钱，然而裴永厦却一定要给她，说这是当长辈应该要给的。
最后梁栀意考虑到不收恐怕也会让裴永厦多想，只好收下。
她走时，裴永厦送她到家门口，“栀意，以后多来家里玩啊。”
梁栀意嘴甜应下：“好的裴叔叔，您不嫌我烦就好。”
“不嫌烦，怎么会嫌烦呢……”
梁栀意笑笑，最后和裴永厦道别，离开了裴家。
往楼下走去，她刚好接到了裴忱的电话：
“我听我爸说，你来我家了？”
梁栀意说她刚从他家里出来，裴忱说他也马上到家，让她不着急的话在家楼下等等他，她应下。
过了会儿，裴忱赶回来时，就看到海蓝色的夜幕落下，路灯点起，少女站在小区楼前，穿着件杏色棉衣外套，温软的脸蛋半埋进他送的那条米色围巾里，正轻哼着歌。
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她了。
她说要约他出来，可是她一旅游就是好几天，他压根就见不到她。
裴忱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贪恋，心跳不禁加速。
梁栀意正哼着歌，几秒后，身旁传来少年清冷而温柔的声音：
“梁栀意。”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就看到裴忱站在三米外看她。
男生穿着灰色毛衣，清瘦高挑，肤色冷白，透着满满的少年感。
她粲然一笑，小跑到他面前：
“裴忱——”
他柔声问：“怎么今天来的时候没和我说？”
“过年了，我就是想来看看叔叔，你生气啦？”其实她就是怕裴忱客气拒绝，所以她才瞒着他的。
他注视着少女明丽的脸庞，哑声道：“没有。”
他怎么会生气，只是特别感动她竟然会这样关心他的父亲。
梁栀意笑笑：“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点年货，你别不好意思收，因为叔叔也给了我红包哦。”
裴忱道谢应下，“你再等我一下，我上楼给你拿个东西。”
“嗯？”
裴忱上楼回到家中，裴永厦看到他：“栀意刚刚下楼，你有看到她吗？”
“嗯，我就是上楼拿个东西给她。”
“我今晚想留她下来吃饭，她估计怕麻烦我，就走了，人家过来一趟看我，你要不然带她出去吃个饭？我中午的面热一下吃就好了，你带她去吃饭，钱我给你。”
裴忱应下，“爸，不用，我有钱。”
在裴永厦的坚持下，裴忱答应，说出门吃个饭就回来。
梁栀意在楼下等着，几分钟后，裴忱终于下楼。
到她面前，他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
“新年礼物。”
梁栀意好奇地打开盒子，看到是个星黛露玩偶的斜跨包。
他看着她的表情，开口的声音掺了几分紧张的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
他只是猜着梁栀意很喜欢星黛露，因为平时他看到她有星黛露的水杯，书包上也有星黛露的挂件，包括之前篮球比赛时，她还戴给他看星黛露的发箍。
寒假在家，他找了个搬货的兼职，从早干到晚，最后他拿着兼职的钱逛遍了霖城的商场，在一家店买下这个，虽只是一个包包，但价格并不便宜。
他很少送女孩子礼物。
他不知道该送什么会让梁栀意喜欢，只能尽他所能给她最好的。
梁栀意看着礼物，又想起之前跨年夜的围巾，心间感动：“喜欢，我最喜欢星黛露了。”
看到少女高兴的模样，他拧起的眉峰慢慢舒展。
梁栀意抱着玩偶，笑意妍妍：“裴忱，你会不会觉得我幼稚啊，长这么大了还喜欢这些东西。”
“不会。”
她有时就像个孩子，天真又可爱。
她朝他莞尔：“裴忱，我特别喜欢这个新年礼物，谢谢你。”
最后她把包包收起来，裴忱问：“那你接下来要回家么？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她点点头：“班长邀请，我当然不能拒绝啦。”
“走吧。”
裴忱带她往前走，“你想吃什么……”
他话音未落，前方忽而传来一道熟悉的中年女声：
“裴忱——”
裴忱步伐顿住，猛地抬眼，就看到五米开外站着个女人。
女人手里拖着行李，穿着件精致的羊绒大衣，挎着个名牌包包，此刻正看着他，笑：
“裴忱，妈妈回来看你了。”
裴忱对上她的目光，漆黑的瞳孔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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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想抱她的欲望疯长...)
chapter 40
裴忱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 怔了瞬，眉眼顿时沉下。
巩琴心走到他面前，对上裴忱的目光, 柔声道：“裴忱, 妈妈一年没见你, 你又长高了。”
裴忱全身紧绷, 冷眼直勾勾盯着她：
“你来干什么。”
“过年了，我当然要回来看你，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巩琴心注意到裴忱身旁的少女, 她刚刚在一旁就目睹了裴忱和梁栀意的互动，淡笑问：“这位是小裴的同学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梁栀意动了动唇, 礼貌颔首：“阿姨好，我叫梁栀意, 是裴忱的朋友。”
“你好……”巩琴心笑了笑, “我刚刚听到你们说要去吃饭, 我也还没吃呢，阿姨带你们去吃饭吧？”
梁栀意一时间为难。
巩琴心期待地看向裴忱：“儿子，妈带你去吃顿饭吧？你想吃什么都行，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的高级料理，还在……”
裴忱声调冰冷：
“不用了。”
男生攥住梁栀意的手腕，拉着少女直接离开。
巩琴心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另一边。
两人走出小区。
梁栀意看到裴忱沉至谷底的脸色，想起下午从裴永厦那听到的有关于裴忱和他母亲的事，感到一阵心疼。
几秒后, 她指尖微动。
裴忱走着, 忽而感觉手被人温柔牵住。
像是带着股安抚的力量。
他眼睫一颤。
少女没说话，就安静牵着他。
走到小区门口, 梁栀意抬头看他：“裴忱，你还好吗？”
男生淡淡敛睫：“没事。”
她朝他莞尔：“裴忱，你就算不开心也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裴忱闻言，对上她亮如星辰的双眸，心里起伏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他放缓了声调问她：“想吃什么？”
她笑：“我不熟悉这边，你带我去一家你觉得好吃吧。”
裴忱说附近有一家石锅鱼味道不错，梁栀意说可以，他便带她过去。
感受到少女仍牵着他，裴忱抿了抿唇，到底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两人走到店，进去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完菜，梁栀意拿出手机给他看照片，和他高兴分享着前几天旅游的事情。
裴忱看着她和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眼底一点点带上柔意。
末了梁栀意挑了几张好看的自拍发给他，傲娇道：“裴忱，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照片你要好好保存，想我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
“……”
“我还没这种天天看人照片的癖好。”
她傲娇嘟囔：“不保存你别后悔，以后不发给你了。”
这时，裴忱的手机振动了下，一条转账五百元的信息跳了出来：【就当妈妈请你和你同学吃饭，收下吧——巩琴心】
梁栀意随意瞥向他手机，就看到信息框里有许多条转账记录，然而裴忱好像一个都没点，也没给对方发信息。
她看到裴忱不太好的脸色，猜到了：“是阿姨找你吗？”
裴忱按灭手机屏幕，“没事。”
“裴忱，你别因为这个不开心，你妈妈回来看你，也是因为牵挂你。”
裴忱敛睫，眼底泛起阵自嘲。
他宁愿巩琴心彻底忘记他这个儿子、和他的生活失去交集，也不需要这种折磨人的关心。
鱼上来后，梁栀意转移了话题：“对了裴忱，你看到学校通知了吗？我们要补七天课，正月初八就开学了，要不要这么折磨人啊……”
接下来这个学期任务紧时间少，考虑到要提早开始高考备战，他们高二就要开始补课了。
裴忱淡淡道：“挺好的。”
能早点见到她。
她轻哼一声，“果然超级学霸就这么爱读书，不过下半个学期我一定要比你考得好，这次期末考我们俩就差三分，看到没有，距离约拉越近了，说不定下次我就反超你了呢。”
他淡淡点头，“非常期待。”
看他一脸云淡风轻、不拿她当回事的样子，梁栀意气鼓鼓：“不理你了。”
裴忱：？
看她埋头吃鱼的样子，他温声提醒：“吃慢点，小心有鱼刺。”
她不搭理他。
裴忱眼里滑过道无奈的笑意，柔声哄她：“我觉得你很聪明，考过我是迟早的事。”
她压下唇角：“你真这么认为吗？”
“嗯。”
她傲娇咕哝：“行吧，那我就再努努力。”
他只笑。
过了会儿，两人吃完饭，梁栀意执意她来算钱。
她说不能每次都让他花钱，而且他还给她买了礼物，要不然她以后都不好意思和他出来吃饭了。
裴忱只好答应。
走出饭店，天色已经黑了，梁栀意说坐地铁回去，裴忱送她。
到了地铁站门口，少女抱着礼物盒，仰眸看向男生，脸蛋明媚灵动：“裴忱，那我回去啦。”
裴忱强压下不舍的情绪，低声道：“嗯，路上慢点，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好吧，这么担心我呀。”
少女往前走，几秒后回过头，就发现裴忱仍站在原地看她。
她眼底滑过道狡黠，忽而转身小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裴忱猛地怔住。
周围人来人往间，仿佛一切都消了声音。
少女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唇畔勾起，眼眸灿若星辰：
“裴忱，要记得想我哦。”
她朝他挥挥手，开心地走进了地铁站。
直至少女消失在视野范围里，裴忱的心脏还跳得很快，从心口往外蔓延开灼热。
刚才那刻。
他强烈克制着，才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压了下去。
许久后，裴忱平复下情绪，转身往家走去。
路灯灯光连成一线，装点着夜色。
这个时候的裴忱还不知道，后来，他有多么后悔今晚没有拥抱她。
-
夜幕深沉。
另一边，裴家家里。
巩琴心坐在沙发上，裴永厦给她倒了杯茶水，拘谨道：“喝点水。”
“嗯，谢谢。”
她看向裴永厦：“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继续复健？”
巩琴心平时偶尔会和裴永厦联系，而后就是每逢过年回来一次看看儿子。
男人摇了摇头，“老样子，这辈子就和轮椅作伴了，你最近如何？”
他看到巩琴心打扮得精致优雅，皮肤保养得很好，还如当年般年轻，而他却开始两鬓斑白。
他感慨当初她离开他是对的，至少不用受那么多苦。
巩琴心苦涩一笑：“挺好的，我现在自己玩点投资，衣食无忧，就是给人当后妈，得看人脸色。”
巩琴心当初改嫁给了个富商，富商有个前妻的儿子，和裴忱差不多大，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孩子始终不和她亲近，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管她叫一声“阿姨”。
巩琴心抬头环视着四周，叹了声气：“你说你和裴忱怎么还能住在现在这个地方，这个房子很旧了，要不然我给你们换套新房子吧，这样你和儿子也……”
“行了，你别说了，裴忱不会同意的。”
巩琴心一时间语噎，只好作罢，改口问：“儿子最近怎么样？”
“他挺好的，读书很好。”
“我刚刚在楼下碰到他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那女生看过去还挺乖的。”
“是栀意吧？”裴永厦和她讲了些有关梁栀意的事，巩琴心听完点点头，“我看出来，儿子挺喜欢那个女孩子的。”
裴永厦其实也知道，但怕裴忱脸皮薄，看破不说破：“对了，裴忱前段时间还参加了个篮球赛，拿了冠军。”
“他那腿没事了？”
“前段时间因为打球冲撞旧伤复发了一次，现在没什么事了。”
巩琴心一直想出钱给儿子做手术，但裴忱始终不同意，她也很揪心。
她低低叹了声气：“永厦，这么多年，我对不住儿子，也对不住你，我一直都很愧疚，现在儿子把我当仇人，我特别难受……”
裴永厦看着她这样，心不禁软了：“我会多劝劝裴忱，可能孩子在青春期有些叛逆。”
两人正说着话，家门被打开。
巩琴心看到回来的人，“裴忱……”
裴忱抬头就看到她在家里，眼底暗下：“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和你爸聊聊天，你吃完饭了？”
裴忱低头换着拖鞋，没回应，巩琴心走到他面前，期待问：“裴忱，我大年三十回外婆家，你今年跟我一起回家过年怎么样？”
巩琴心求助地看了眼裴永厦，裴永厦也道：“要不然你跟你妈妈去过年吧？你妈妈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十年了，都是我和我爸一起过年，没有别人。”
裴忱掀起眼皮，漠然对上巩琴心的视线：“你没事可以走了。”
巩琴心脸上笑意僵住。
末了，她见裴忱怎么都不愿意搭理自己，最后只好道：“裴忱，妈妈给你买了一些东西，都放在你房间里，那妈妈就先走了。”
巩琴心离开后，裴永厦对儿子道：“你妈妈一年回来回来一趟就是看你，你就算不喜欢她，也别这样不搭理她……”
裴忱垂下眼，眼底微颤：
“爸，她当初执意要跟你离婚，你为什么还要帮她说话。”
裴永厦默然了瞬，低声道：“我和她之间的事都过去了，她毕竟是你妈妈，当初很多事情也是迫于无奈。”
迫于无奈么……
裴忱冷笑了声，最后忍着没开口。
裴永厦没再说这个话题，“栀意先回家了？你有带她去吃饭吧？”
“嗯，刚送她去地铁站。”
裴永厦指了指茶几上的几个礼盒，笑：“这都是栀意提过来的，说是给我们家带的年货，这孩子也太暖心了……”
裴忱听到父亲赞不绝口地夸着，心底发软：“爸，你很喜欢她么？”
“那是，这孩子长得水灵灵的，又听话懂事，性格真讨喜，”裴永厦笑，“平时除了你和小王他们几个社区的人，都没什么人陪我聊天，今天下午倒是她来了陪我聊了很久的天。”
裴忱闻言，淡淡一笑。
果然，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梁栀意吧。
“对了，我刚才看了看栀意家送来的年货，看过去可不便宜，她家经济条件是不是挺好的？倒是让人破费了……”
裴忱默了瞬，“她爸是开公司的，她家很有钱。”
裴永厦也惊讶了下，“不过人家虽然有钱，但咱们光收礼不太好，礼尚往来也得送点什么。”
裴忱也是这么想的，“我这两天买点年货送过去。”
还好过年他们家有补贴，还有前段时间篮球赛的奖金。
和父亲说完话，裴忱回到房间，看到桌面上摆着很多个袋子。
里头都是动辄上千的衣服鞋子，是他根本无法消费得起的。
真像在施舍。
裴忱压根没拿出来，把袋子全都放到了房间角落。
他坐到桌前，想起今晚看到的巩琴心，心间再度沉下，阖上眼眸。
他仍然清楚记得那天母亲提着行李箱执意离开家，他站在家门口，忍着泪瞪她：“如果你走了，我就再也不把你当成我妈了。”
他想用威胁的口吻来挽留她，可巩琴心还是走了。
他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紧紧咬着牙，一滴滴眼泪落下来。
最后她还是不要他了，她把他彻底抛弃到了破碎和残缺的黑暗里。
家里没出事前，他也看到过巩琴心和裴永厦有多恩爱，可是在患难面前，谁还记得那些白头偕老的海誓山盟呢？
人不过就是这么现实。
也正因为如此，他从来相信那些所谓的爱情，所以从小到大，他和女生保持距离，即使喜欢他的女生很多，他从来不会去考虑。
因为他知道，没有多少女孩会看到他的家庭后还选择自己，就像他的母亲也是这样。
他不想再感受一次被放弃的感觉了。
-
几天后，小年那天，裴忱早上五点多就醒了。
他今天要去霖城附近的一个山区，永原山。
他老家就在山上的村里，早些年爷爷去世了，前两年奶奶也离世后，裴忱就没经常回来。
一路上，山路崎岖颠簸，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大巴后，他才到达了村里。
看望了下几个亲戚，他今天最重要的目的，是来给梁栀意买年货。
他原本想着去超市买些补品，但他估计那些东西对于梁家来说轻易能买到，所以昨晚和裴永厦商量了下，打算买一些市场上不容易买到的。
而永原山当地的红菇最为出名，这种菌菇生长在山里一些特殊树种的根部，无法人工种植，只能人工采摘且一年的采摘量并不大。市面上也有卖红菇，但很多真假参半，能来到当地买是最好的，当然价格会更贵一些。
裴忱记得梁栀意提起过他父母工作都很辛苦，而红菇可以强身健体、活血健脑，还有缓解腰酸腿痛等功效。
于是他去找了村里一家卖野生红菇的人家，花大几百块买了一斤，又去买了些滋补的山珍。
傍晚，山里突然下了雨，他把年货全都放到包里，淋着雨跑去车站，赶上最后一辆回往霖城的巴士。
上车后，他看到自己浑身都湿了。
但好在买的东西没事就好。
手机响起，是梁栀意的视频通话，他接起，那头的少女正趴在书桌上写作业，黑发如瀑散下，朝他点起梨涡：“裴忱——”
“嗯。”
“你在哪儿呀？怎么看你头发都湿了？”
“今天回老家了一趟，淋了点雨，现在上车准备回霖城了。”
少女细眉顿时皱起：“你赶紧拿纸巾擦一下，别感冒了。”
“没事，你在干什么？”
少女眉眼弯弯，“在做作业，然后就想到你了，就忍不住给你打了个电话。”
他看着她，眼底柔了几分。
梁栀意用笔戳着脸颊，感叹道：“裴忱，明天就除夕了呢，时间过得好快。”
裴忱道：“我买了点年货，明早送去你家给你，你有空拿么？”
“可以呀，明早你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干嘛要那么客气。”
“没什么，之前你也给我家买了很多不是么？”
梁栀意笑笑，“好吧。”
她还想说些什么，保姆敲门进来叫她吃饭了，裴忱道：“你先去吃饭吧。”
“好，拜拜。”
挂了电话，他放下手机，车外大雨磅礴。
他奔波一天，此刻感觉疲惫不堪，但想到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少女，一切的劳累并不算什么。
-
第二天，是除夕。
一年的最后一天。
早上吃完早饭，裴忱把买来的年货留了一部分在家里，剩下的整理进袋子里，打算送去给梁栀意，裴永厦也拿了一袋手工麻花放进去：“上次栀意来家里特别爱吃这个，你带点给她送去。”
裴忱点头，把东西都装好，他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贺卡，写上几个字：
栀意，新年快乐。
这些年货是我和我爸的心意，也帮我再次感谢你妈妈之前给我治腿的事。
把贺卡放进袋子里，裴忱对裴永厦道：“爸，那我先走了。”
裴永厦看到儿子的开心，笑笑：“如果见到了栀意的爸妈，记得要礼貌打招呼。”
裴忱想到这点，手心紧张得出了汗：“嗯。”
“去吧。”
裴忱提着东西出了门，又拐去买了点水果，最后乘坐地铁去往梁家别墅。
在路上，他给梁栀意打了电话，那头刚睡醒，说他到家楼下后给她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他到达云景安城门口，乘坐小巴士进入别墅区。
上一次他来梁家给梁桐洲补习，所以他认得路。
到梁家门口，他下了车。
站在门口，他心脏跳得有些快，给梁栀意打了电话，然而那头没接，给梁桐洲打电话，也是显示无人接听。
他往里看去，前院并没有保姆。
他又打了几个电话，仍旧如此，正疑惑间，忽而身后传来车声，他转头，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驶来。
车门打开，张家夫妇下了车。
他们也是过来送点年货，顺便商量一下今晚带老夫人在哪里吃年夜饭的事。
张母下车，拢了拢披肩，看到提着东西在门口等着的男生，眼底狐疑：
“你是谁啊，在门口干什么？”
裴忱看着眼前穿着雍容华贵的陌生女人，愣了下，礼貌回应：“您好，我是栀意同学，来给栀意送点东西。”
“同学？”
看到张母不太相信的眼神，他报了名字：“我叫裴忱。”
张母一怔，反应过来，轻飘飘一笑：“原来就是你啊。”
裴忱微微愣住。
她认识他？
张母带着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裴忱的穿着，看到他提着年货，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目的，果然是想来攀附梁家的。
张父停好车，走过来，张母挽住丈夫的手，抬眼看向裴忱，慵懒道：“还专门跑过来一趟，不容易啊，我是栀意的小姨，你把东西给我吧，我帮你提进去。”
裴忱看到张母眼底的轻蔑，喉间干涩，把年货给她：“谢谢。”
张家夫妇转身走进前院，恰好保姆出来迎接。
裴忱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张母和人碎碎念的声音：“水果、麻花还有这些年货，这送的都是什么便宜货啊，是从什么市场批发来的吧……”
“这东西你们干脆收着吧，别拿给我姐看了，这种没档次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送给梁家……”
张母的声音一字字如刀一般。
狠狠扎进站裴忱的耳朵里。
他步伐猛地一顿，眼眸一颤，如玻璃破碎。
他狼狈地垂下眼，指尖颤抖，一股寒冷从脚底上升。
他回过头，看到张家夫妇走进了家里，门关上。
他像是个格格不入的人，被挡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忽而间，对于梁栀意拿到年货时的期待和能在除夕见到她的快乐，一下子被狠狠打碎。
羞辱感如一盆冰水宛若从头顶灌下。
那些东西是他用心去准备的，但因为没有华丽的外包装，就被当做是从市场批发来的，可以随便扔给保姆的便宜货。
原来，哪怕他尽力给她最好，在外人眼中，他还是不配。
无论是他送的东西，还是他这个人。
他早就该清醒知晓。
梁栀意的小姨知道他，却用那种轻蔑的态度对他，是不是代表说不定梁栀意家的人也知道他的存在，这也是他们家人对他的想法……
头顶阳光刺眼。
然而他眼底晦暗一片，漆黑得不带一点亮。
走到别墅区门口，裴忱电话响起。
是梁栀意。
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几秒后接起：
“喂。”
那头传来少女的笑声：“裴忱，谢谢你送来的年货，刚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去刷牙洗脸了，你怎么不等等我那么快就走了……”
裴忱喉间紧涩，淡淡道：“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好吧，我看到你的贺卡啦，也和我妈转告了你的心意，她特别开心呢，说你准备的那些东西特别好，让我谢谢你。”
裴忱不知道她说的话是否是在安慰他。
他沉默几秒，开口：“没关系，喜欢就好。”
梁栀意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裴忱，你怎么啦？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没，我准备坐地铁回家，不说了。”
少女应了声，他就挂了电话。
他垂着眼看向手机，眼底晦明难辨。
过了会儿，他回到家里。
一进门，裴永厦看到他，“怎么样，年货给栀意了？”
裴忱敛睫，“嗯。”
裴永厦一眼看出了儿子的状态不对，眉间微皱：“出什么事了？”
裴忱淡淡摇头，“没什么。”
“是不是送礼物过去，人家不乐意收？”
裴忱喉结滚动，扯起嘴角：“没什么，他们家也不缺什么。”
裴永厦怔住。
裴忱走去房间，裴永厦看着他，猜到了什么，末了叹了声气。
-
另一边，梁家别墅里。
刚刚梁栀意回到房间才看到裴忱给她打了三个电话，而保姆并没有把裴忱的年货拿走，还是给了梁栀意，她把东西提给母亲，仲心柔看到里头的年货，一眼就看出来是一些珍贵的山珍，包括红菇的品质也是极好的。
仲心柔笑道：“你帮我好好感谢裴忱，他真是有心了。”
“嗯。”
然而她和裴忱打完电话，却感觉他状态有点不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想着等裴忱回家再给他打个电话，然而对方说今天比较忙，她只好作罢，打算等晚上再找他。
中午吃完饭，仲心柔去贴窗花和对联，梁栀意在楼下和梁桐洲打了会儿手柄游戏，保姆给他们送来盘刚切好的橙子。
梁栀意刚输了一局，气鼓鼓：“刚才那局不算，我按键失灵了。”
梁桐洲勾起唇角：“从小到大输了就赖皮，能不能有点当姐姐的样子啊？”
“我就算赖皮也是你姐，不打了，睡觉去。”
“你是猪吗一整天都在睡觉……”
她哼哼一声，从地毯上站起来，看向保姆手里的另外一盘水果，“王姨，你要把水果送去给我爸吗？”
“对，董事长在书房。”
“给我吧，我刚好上楼。”
“好咧。”
梁栀意端着水果往楼上慢悠悠走去，到书房门口，她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头传出梁天明的声音：
“对，W省那边麻烦你帮我打点好，等过完年我就会带栀意和桐洲过去办入学手续……”
梁天明站在窗边打着电话，过了会儿通话结束，他转过身，就看到书房门被打开，少女站在外头。
梁栀意怔愣地看着他：
“爸，什么入学手续？”
梁天明眉间沉了沉，看着她，温声开口：“栀意，我本来是想过完年和你说的。”
“什么……”
梁天明柔声道：“我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从下个学期开始，你和桐洲转学去W省念高中。”
梁栀意突然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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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好想和她在一起...)
chapter 41
少女听到梁天明的话, 脑中哐当一声，震惊：
“为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她就要去外省读书了？！
这时仲心柔闻声也走了过来，拉住女儿的手, 让她走进书房, 坐在沙发上：“来。”
梁栀意看向丝毫不惊讶的母亲, 惊愕：“妈, 你也知道这件事？”
“栀意，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是我和爸爸共同商量后决定的。”
“共同商量？可为什么没有人征求我和桐洲的意见？我现在在一中不是念得好好的吗？”
梁天明从抽屉里拿出张纸, 慢慢走到她身旁，看向她, 脸色肃穆：
“栀意，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 我就告诉你——是因为裴忱。”
少女呆住。
裴忱……
仲心柔叹了声气：“我们听人说你正在追人家, 包括之前你陪他去医院, 其实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说而已。”
梁栀意怔然，就见梁天明把手上的东西拿给她看：“这是你十二月份的信用卡账单，你往医院汇入了十万块，是打算给那个男孩子治腿，对吧？”
梁栀意当时直接把全部的钱都备好了，天真地以为不找母亲给裴忱做手术，仲心柔就不知道，殊不知她的举动都在仲心柔的眼皮子底下。
梁栀意着急解释：“爸, 你们误会了, 这个钱裴忱并没有要，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
“我知道。”
梁天明坐在沙发上, 相扣的十指搭在腿上，沉稳开口：“我知道这个孩子虽然家庭比较贫穷，但是人品不错，特别勤奋努力，我和你妈妈没有看不起他，相反我们都挺喜欢他的。”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要……”
“我们是觉得他不错，但不代表就同意你现在和他谈恋爱，你要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高考虽然不能决定你的一生，但它对你至关重要。”
少女试图解释：“爸妈，我是喜欢裴忱，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的成绩就没有下降，这些事不会影响我的学习。”
“可谁又能保证一直不被影响？要是在一起以后，吵架了，或是分手了，你说你的状态完全不会被影响吗？”
少女摇摇头，着急得拉住仲心柔的手，哽咽：“爸妈，我求求你们，我可以不再追裴忱了，我好好读书，但是能不能别让我去外省读书……”
她不能见不到他……
“栀意，这不单单是学习的事，你们现在面对感情还比较幼稚，我们也不想你受伤害。”
“妈……”
梁天明语气微沉几分：“栀意，从小到大你想做什么，爸妈都顺着你，但是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梁栀意气得眼眶发红：“你们都不尊重我的意见，我不接受！”
“你接不接受这个学校你都得去念。”
梁天明语气强势。
梁栀意气得直接跑出书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仲心柔担忧地想追出去看看，却被梁天明喊住：“让她冷静一下吧，这件事接受也要有个过程。”
仲心柔叹了声气，“今晚我跟妈说一声，就不回去吃年夜饭了，你说今天让栀意知道这件事，怕是这个年都没心情过了……”
梁天明看向窗外，眉眼淡淡：
“她迟早也要知道。”
-
时间慢慢过去，从午后到傍晚。
窗外的白日渐渐变成夕阳，随后渐渐融化在夜色中，烟花爆竹的声音在远处依稀可听。
卧室里，少女躺在床上呆呆看向窗外，枕头被泪打湿。
半晌，敲门声响起。
梁桐洲推开门，走了进来。
男生走到她面前，倚在墙边看她，低声问：“姐，你还好吧？”
他叹了叹气：“我下午也听爸妈说了，我成绩不好，也得被抓去好好学习，姐，你会去吗？”
她眼神失焦：
“你觉得我可以不去吗？”
“其实我倒还好，除了舍不得我那帮兄弟，但是我知道你……你是因为裴忱。”
少女眼底一点点湿润。
她刚才查过了地图，她和裴忱从同桌之间变成了681公里，这并不是个想见就能见的距离。
而后仲心柔推开门进来，到她旁边：“栀意，别哭了，起来吃年夜饭好不好？”
少女眼底空洞：“你们吃吧。”
她现在哪有心情吃得下饭。
梁天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心柔，你先带桐洲下楼吃饭，我和栀意单独谈谈。”
仲心柔只好带着梁桐洲走出房间。
梁天明坐到床边，开了盏微弱的床头灯，看向少女：
“栀意，爸爸先和你道歉，让你转校的事没有和你商量，是我和你妈私底下做的决定。”
梁天明摸了摸她的头，感慨道：“从你妈生下你们后，你和桐洲就是我们的宝贝，无论我每天有多么忙，就算累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只要想到你们，我就又有了动力。我所做的决定从不是考虑自己，而是为了你们。栀意，爸爸看到你难过，我也很心疼。”
梁栀意鼻尖发酸，咬着唇不说话。
“栀意，我不反对你们两个人的事，但不可以在现在。而且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影响那个男生的学业？”
裴忱和她不一样，他必须要非常认真读书，考上好的大学，才能带给他父亲更好的生活。
“如果你们互相喜欢，也不必急于一时，都给对方一些成长的时间，高考后再恋爱也不迟。”
少女沉默着看向窗外。
泪珠一滴滴滚落在枕头上。
-
夜里，万家灯火汇聚成一片霓虹色彩，家家户户里，充满了团圆的欢声笑语。
裴忱和裴永厦吃完年夜饭后，裴忱推裴永厦去客厅看电视，他去厨房洗碗。
都忙好，裴忱走进客厅，春晚已经开始了。
裴忱坐到沙发上，陪父亲看春晚。
春晚里的小品正播到好笑之处，裴永厦笑着，转眼看到裴忱脸上不带笑意，面容淡漠。
自打裴忱今天送完年货回到家，裴永厦就感觉到儿子心情很低落，一整天了都是如此。
男生手机信息进来的声音响了好几声，裴永厦见此，道：“儿子，在家比较无聊，你可以和同学出去玩一玩，外面热闹。”
裴忱看着电视，声音淡淡：“没事，爸，我就在家陪你。”
裴永厦知道有些话不太好说，就不再说什么。
春晚里，小品结束，到了歌曲。
裴忱感觉到手机振动个不停，半晌拿起手机，看到是上次一起去赶海的小群里的信息：
[宣夏]：各位！新年快乐！
[季菲儿]：新年快乐！！！
[樊高]：新年快乐！过年太幸福了，好多好吃的！
[宣夏]：胖哥，请注意你的体重，过年后我不想看到又胖十斤的你。
[知眠]：新年快乐！过年的确容易让人发胖TvT.
[季菲儿]：没事小九，咱们瘦可以多吃点哈哈哈。
[宣夏]：你摸摸你的小肚子，说这话不觉得心虚吗？
[季菲儿]：去你的，不要戳人伤心处好吗！
大家打趣说笑着，聊了会儿却发现另外三人没说话，宣夏@了三个人：[这一家三口是一起去过年了？]
樊高和季菲儿爆笑：[神他妈一家三口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会儿梁桐洲出来，直接往群里丢了个五百的红包：[新年快乐啊，我刚在吃饭。]
几人高兴地抢了红包：[梁桐洲你能不能别一副土豪的样子哈哈。]
[梁桐洲]：妈的，红包退给我。
[宣夏]：就剩下两个人没出现，这两人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出去偷偷过二人世界了？
[季菲儿]：@梁桐洲，你姐是不是去和裴忱约会了？怎么我给她发信息她也没回啊？
梁桐洲过了很久才回复：没，她今天有点事，在家里。
宣夏在群里说，过几天大家要不要约出来玩玩，大家高兴地讨论着。
裴忱看着群里的信息，眼底如墨渐深。
末了，他放下手机。
微阖了阖眼眸。
晚上迟了些，裴忱先帮裴永厦洗了澡，扶他上了床。
他自己洗澡完后，回到房间，此刻已经是十一点多。
坐在床边，他看着手机里和梁栀意的聊天框，手停留在语音通话的那一按钮上，迟迟没按下去。
他想给她打电话。
可经过早晨的那件事，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或者说，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心。
他突然在想，他是不是压根没有资格喜欢她。
裴忱看着房间，脑中就浮现少女曾经坐在这里，笑着看向窗外桂花的时候。
她明丽又可爱的笑颜。
还有她望向他时满眼的喜欢。
裴忱喉间微涩，看着手机，忽而手机进来一条语音通话——来自梁栀意。
他微愣了下，慢慢接起。
“……喂。”
梁栀意坐在飘窗上，听到裴忱的声音传来，她眼眶再度氲上水汽。
她紧紧咬着唇，抬手抹掉眼泪，提起唇角，轻声问：“裴忱，你在干嘛呢？”
男生喉间低哑：“刚洗完澡，回到房间里。”
少女动了动唇，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对不起呀，我今天家里太忙了，都没时间和你打电话呢，你今天是不是也很忙，都没想着和我打电话。”
他垂下眼：
“……抱歉。”
梁栀意笑，“好啦没关系，还有两分钟就到十二点了，你还记不记得跨年夜那天，我们也是这样打电话的？”
裴忱应了声，沉默许久，哑声问她：“今天过年开心吗？”
梁栀意含笑道：“挺开心的，家里的年夜饭特别丰盛呢，我吃了好多，过年胖三斤果然是真的。”
裴忱眼底浮现淡淡的柔意。
两人一时间无言，当时间到达十二点，梁栀意抬眸看向窗外天空漫天的烟花，轻轻弯起唇角：
“裴忱，新年快乐。”
“我喜欢你。”
后半句，她说得很轻，声音被喧闹的烟花爆竹声覆盖。
少女含泪道：“裴忱，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的，过年就能许一个愿望？”
“嗯。”
“我们一起再许个愿吧，听说许愿，心诚则灵。”
梁栀意闭上眼睛。
她许愿，她喜欢的男孩可以一直平安健康，早点把腿治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勇敢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哪怕，她不能陪在他身边。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她睁开眼，轻声问他：“裴忱，你许完愿了吗？”
那头阖着眼眸，低哑应了声。
少女害怕他听出他的哭腔，找了个理由说很困，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
裴忱无声看着渐渐暗下的屏幕。
他想起自己在跨年夜那晚许的愿，他希望少女可以做个永远快乐的小公主，遇到个真正适合她的男孩子，可以好好爱她。
然而刚刚，他许的愿望是：
能和她在一起。
她说许愿心诚则灵。
在那一刻，他突然想自私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也想奢望一次，希望她可以属于他。
-
大年初一，梁栀意和梁桐洲一起，被父母带着去临市的爷爷奶奶家过年，看望各个亲戚，等到初三才回来。
初四早上，季菲儿从梁栀意那里得知她要转学的信息，惊讶飞快赶到梁家。
卧室里，少女靠在床边，季菲儿坐在她面前听她说完，整个人也懵了：
“所以你答应你爸妈了？”
“这件事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她知道其他的事她可以撒泼打滚，父母都会宠着她，但是一旦梁天明下定决心做的事，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抵抗。
少女脑袋低垂，鼻尖发酸：“要是我偷偷喜欢裴忱就好了……”
哪怕就连裴忱也不知道。
至少她还能天天看到他。
季菲儿心疼地抱住她：“你要是暗恋人，这还是向来高调的梁栀意吗？”
她难过：“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做同班同学半年呢，你怎么又要转学了，你说你，因为看不到裴忱难过，你怎么不难过和我分开啊？”
梁栀意破涕为笑，回抱住她：“我这不是知道你是我一辈子的闺蜜吗，就算很久没见面，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
“所以你是怕你和裴忱之间会变吗？”
少女沉默。
其实她一方面是难过，难过要和他分开，但另一方面是担心，担心分开一年半的时间，他会不会就这样淡忘了她，或者他们就这样错过。
时间和距离像是把利刃，可以把很多看似牢不可破的东西无情摧毁，何况还是在他们这个青涩的年纪，很多感情说变就变了。
季菲儿感叹：“其实换个方式想想，你就当给自己一年半的时间，考验考验自己，也考验下裴忱呢？要是你们对彼此都很坚定，你们最后一定能在一起的。”
梁栀意垂着头，没说话。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看考验的结果……
末了季菲儿安慰了她许久，梁栀意心情平复了许多，中午少女让她留在家里吃饭，季菲儿说得回家，家里来了亲戚。
“你什么时候去W省？”
“……明天。”
她得去新学校办理手续，那边还有许多事。
“这么快吗，我明天一定要去送你。”
梁栀意点头，低低道：“对了……你先别和裴忱说。”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他说。
季菲儿应下，最后走出房间，看到梁桐洲倚在门口，乌发朗眉，桀骜张扬。
男生撩起眼皮，转眼看向她。
季菲儿走到他面前：“帮我好好照顾你姐，我估计她还会难过一段时间。”
“我知道。”
季菲儿朝他笑笑：“下个学期要好好读书哦，别再贪玩了。”
梁桐洲慵懒地应了声。
“那我先走了。”
她正要走，男生却突然立直身子，挡在她面前。
两人站得有些近。
季菲儿闻到男生身上清冽的气息，心跳漏跳了拍，抬眸就对上梁桐洲落下的目光。
她怔愣了下，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落下：“加你好友了，你同意下。”
“哦，好。”
她弯眉：“干嘛，还怕我不同意啊？”
他勾了勾唇角，低声道：“把你自己也照顾好了，嗯？”
听到这话，季菲儿心口微乱了下，梁桐洲静静看着她：“否则我姐也要担心你。”
“放心吧，我肯定很好啊。”
最后季菲儿离开后，梁栀意从房间里走出来，去书房找父亲。
“爸，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早八点，你今天收拾一下行李。”
梁栀意垂下眼，“爸，我今晚想去找一下裴忱，我想和他道别一下，可以吗？”
梁天明看向她：“好。”
-
下午，裴忱出门兼职，裴永厦准备着今天的饭菜。
裴永厦把托隔壁大妈今早去市场买的鱼虾拿去冰箱，又看了眼墙壁上的挂历。
过了会儿，敲门声响起。
裴永厦应了声，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坐着轮椅从厨房挪到门口，开了门，就看到门外的巩琴心：
“永厦——”
“诶……”
女人提着许多东西走了进来，“今天是儿子农历生日，我想着和你一起陪他过。”
裴永厦应了声，“裴忱出门了，说是去图书馆做兼职，到晚上才回来。”
巩琴心眉头皱起，“怎么他还要做兼职呢。”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裴忱宁愿打工，都不愿意收她的钱。
走进来后，巩琴心把蛋糕和买来的食材放到饭桌上，裴永厦说他也记得裴忱的生日，没告诉裴忱，打算让儿子回来开心下。
巩琴心撸起袖子，说帮他一起干活。
两人忙碌着，巩琴心看到几盒昂贵的补品，诧异了下：“这是你们买的？”
“不是，是那个叫栀意的小姑娘送来的，你那天见到过。”
“那孩子家里这么有钱？”
裴永厦简单说了下梁栀意家的情况，巩琴心听到梁栀意的姓氏，又听到是开公司的，脑中一转，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子不会是梁氏集团的千金吧？我就说这名字怎么会这么耳熟……”
巩琴心现在的丈夫也是做生意的，她自己也会玩投资，在霖城有谁不知梁氏？她前两年还参加过梁氏集团一个酒会，听说董事长是有个爱女叫栀意。
裴永厦和她提起裴忱这两天不开心的事，巩琴心立刻明白了，“梁氏集团有多大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如果是梁氏集团的千金，那她和裴忱……”
巩琴心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裴永厦叹气，“你也知道裴忱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一个孩子，我是看着他难受却没办法，毕竟我的确给不了这个孩子什么。”
巩琴心眼眸微转。
可是儿子跟着她，就不一样了。
她可以给裴忱不一样的生活。
现如今她在新的家庭没有地位，那个儿子也不搭理她，她现任丈夫不反对她把裴忱接过去生活，如果裴忱能跟着他，和他后爸处好关系，等将来分配财产，她也能给裴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不至于让另一个孩子全把财产占了。
她故作难过道：“永厦，这么多年，我对儿子有太多愧疚，我还是想亲自照顾儿子……”
裴永厦愣了下，低声道：“如果儿子跟着你，我是放心的……”
出于感情，他希望裴忱陪在他身边，但是他不想拖累裴忱，让儿子跟着他吃苦。
两人准备着饭菜，傍晚，裴永厦给裴忱发了条信息，让他兼职完就早点回家。
一个多小时后。
天色暗了下来。
裴忱从书店忙完，看到父亲的信息，就骑着车回家。
到小区门口，裴忱看到有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温柔地戴上围巾，而后两人牵起手，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他视线微怔。
前几天梁栀意牵着他的手，仰头朝他笑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半晌他垂下微涩的眼，骑车到家楼下。
走到楼上，他打开家门，就听到厨房传来交谈声。
他走进去，巩琴心看到他，笑：
“儿子，你回来了啊。”
裴忱看着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巩琴心，有一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们一家三口还在一起的时候。
两秒后，他眼底冰冷下来：
“你怎么又来了？”
巩琴心神色微顿，笑：“今天是你农历生日，你忘了吗？妈妈想过来陪你过生日。”
裴忱从来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因为他觉得这日子没什么好纪念的。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反应过来，他没告诉别人他的农历生日，所以也没人和他说生日祝福。
裴永厦劝他道：“儿子，你妈妈忙了一下午，我们就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裴忱看到父亲期盼的眼神，垂下眼，放下书包，走去厨房洗手。
三人在饭桌前坐下，裴永厦笑着，把长寿面端到裴忱面前：“来，寿星先吃面，面要坨了。”
裴忱拿起筷子，夹着面送入口中。
裴永厦又给他夹了糖醋排骨，让他尝尝：“还是以前那个味儿吧？”
从小裴忱最喜欢的就是父亲做的糖醋排骨，经常吵着闹着让父亲要做，每次吃到这碗菜他都很开心。
后来父亲残疾后，他懂事了，再没主动让父亲做过。
裴忱吃到熟悉的味道，点点头：“爸，你也吃。”
在旁边感觉插不上话的巩琴心，也给儿子夹了菜：“裴忱，这是妈妈做的红烧肉，你以前最爱吃了。”
“我不吃。”
巩琴心的手顿住，“还有这个虾……”
“你别给我夹。”
巩琴心看着裴忱冷淡的样子，气得手心攥紧，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没事，那你自己吃。”
裴忱垂着眼，喉结滚动，低头吃饭。
-
夜色如墨深沉。
另一边。
梁家家中，梁栀意把行李全部收拾好了。
走到房间的书桌前，她从桌下拿起一个盒子，里头放着一条棕色围巾。
这是她除夕前一天出门给裴忱买的，想着他给她送了一条，她也想送他一条，让他的新年也格外温暖。
只是除夕那天，她没机会见到他。
只能今晚再送给他了。
她给自己围上那条裴忱送给她的米色围巾，站在镜子前，看着里头的自己，努力提起唇角。
她不能表现得太难过，这样裴忱到时候也很难过怎么办呢，他肯定会舍不得她的。
最后，她提着袋子出了门。
冬夜里，冷风呼呼地吹，她裹紧了大衣外套，一个人独自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半个小时后，他走进裴忱家的小区。
与此同时。
裴家里，一家三口吃完了饭。
巩琴心笑对裴忱：“儿子，我给你买了蛋糕，现在要不要拿出来唱个生日歌？小时候你最喜欢过生日了。”
“不用。”
“那你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这是妈妈特意拖朋友去国外买的……”
“我说了，你给我什么，我都不要。”
裴忱抬眼看向她，眼底漆黑：“饭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巩琴心怔住，裴忱推着父亲，走去客厅。
想到她努力了这么久，但裴忱始终对她爱搭不理，她她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地爆发，跟了上去，走到裴忱面前，憋不住质问他：
“裴忱，你就这么讨厌妈妈吗？我是你妈妈，我最爱人的是你，再怎么样你是我生的！”
男生看向她，眼底一点点冷下，扯起嘴角：“你生的？可你后来不是也把我扔了？”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不要你，儿子，我还是很希望你能跟着我生活，妈妈可以好好弥补你。”
“弥补？”
“过去十年，你用什么来弥补？”
巩琴心拉住他的手：“你跟着我，你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打工，攒钱攒学费，你的腿我也能带你治好，你可以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想要什么都有。”
“你以为我需要的是这个吗？给我钱就是爱我？”
裴忱眉间沉冷：“你根本不懂我需要的是什么。”
“我怎么不懂！你看看你没有钱，你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巩琴心气得抬手指着这个家：“你看看你住的地方，这么破这么旧，你说你辛辛苦苦打工最后还出了车祸，把自己的腿弄成这样，这就是你当初不跟着我生活的后果！”
“还有你喜欢那个栀意，人家家境多好啊，你现在跟着你爸，你怎么能配得上人家？！”
裴忱闻言，心底猛地被一刺。
“如果你跟着我这个妈，你现在也是个富二代，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喜欢人家了，你不怕被人家讲你是高攀了梁家，你可以抬起头来了，否则就凭你现在这样，怎么有资格去喜欢人家？！”
巩琴心话落，家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在一旁的裴永厦脸色慌张：“你怎么能对儿子这样说……”
巩琴心：“我说错了吗？”
巩琴心的话如一把刀，狠狠刺入裴忱的心。
男生低头看着地板，眼睫颤抖，眼圈一点点变得猩红。
外人看不起他，可以随意羞辱他。
可最讽刺的是，就连他的母亲也这么认为。
“是啊，我是不配。”
裴忱自嘲地扯起唇角，几秒后抬眼看向她：
“你以为你改嫁到有钱人家，你很了不起吗？”
裴忱抬眼看向她，一字一句开口：“自从我爸出事后，你就很想离开这个家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出轨了？”
巩琴心突然怔住。
“早在你和我爸提出离婚的半年前就有个男的来追你，人家是个富商，你和他在一起后就当上了办公室主任，白天你和男的待在一起，晚上回到家就嫌弃我爸，你以为我不知道？”
在一旁的裴永厦眼底微红，试图让他别再说：“裴忱……”
然而男生却没停下：“你和我爸去办离婚手续前一天，我去你办公室，你还记得你和那个男的说了什么吗？”
那天裴忱很早放学，就去找巩琴心，走到办公室门口，他透过虚掩的门，就看到母亲被男人搂在怀中，两人正卿卿我我——
“你那个儿子不愿意跟着你就算了，等到你嫁过来，这边还有个儿子能叫你妈，你怕什么？”
“可是我还是担心裴忱过得不好……”
“这有什么的，拿点钱给他们父子就是了，你也少个累赘，以后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啊。”
“那好吧，我想再给你生个女儿……”
裴忱那天是哭着回了家。
这件事，他憋了十年，没和任何人说。
裴忱把曾经的一句句复述给巩琴心听：“还记得么？其实我和我爸在你眼里，不过都是累赘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当初你在我和大富大贵的生活之间选择了后者，在别的小孩都有母亲疼爱的时候，我整整过了十年没有母亲的生活，”他声音发颤，“我一个人照顾我爸，一个人读书，一个人打工，开家长会的时候，每一次我的座位上都是空的，别人在背后笑话我，说是我妈不要的孩子。”
裴忱瞪着她，嗓音低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现在说要弥补，你怎么来弥补？！”
“你追求富贵的生活，抛下了我爸，现在你甚至还想拉上我，让我也抛弃他，你让他怎么活下去？！我不介意我为了我爸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哪怕再苦一点、再累一点，我也永远不会跟你走。”
裴忱眼底颤抖：“我会努力让我爸过上好的生活，自己挣钱去治好我的腿，你看不起我也没关系，这辈子，我都不需要你的怜悯和施舍。”
……
家门外。
梁栀意站在门口，里头裴忱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几分钟前就到了，老旧小区居民楼隔音不好，本来想敲门，就听到裴忱和巩琴心在里头争吵。
她犹豫半晌，怕等会儿有人推开门看到她会尴尬，便先往楼下走。
她慢慢走到到小区的一个小公园里，坐在秋千椅上，抱着怀中的袋子，垂下头。
她脑中回荡着裴忱说的那些话，心如同被人勒紧。
她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生气的裴忱，像是压抑了多年的委屈和怨恨一下子终于爆发出来。
原来他曾经是那么渴望母爱，这些年他过的是这么苦的生活。
梁栀意叹了声气，在秋千坐了许久。
许久后，她看了眼手机，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估摸着裴忱家里的事已经结束了。
她起身，最后走到裴忱家楼下。
犹豫了下，她害怕上楼找他太贸然，便拿出手机。
她站在路灯下，冷意入骨。
给他拨去电话。
楼上，独自坐在房间角落的裴忱看到手机屏幕亮起，黯淡无光的视线慢慢落了过去，看到梁栀意的名字。
电话响了一通。
他静静看着，没接。
过了会儿，少女又打了过来。
裴忱闭了闭眼睛，最后把手机拿了起来，接听后，放到耳边。
梁栀意看到他接起，眼底微亮：
“裴忱……”
他嗓音淡淡：“有什么事么。”
梁栀意听到他的语气，心间揪紧，半晌轻声问他：“裴忱，你现在有空吗？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下个楼，我想离开前，最后见一见你。
裴忱没等她说话，打断她：“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少女的话卡在喉间，慢慢垂下眼睛，知道他现在很难过，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裴忱……你还好吗？”
“梁栀意。”
他突然叫她。
她微愣了下，许久后，就听到男生喑哑的声音传来：“不要再喜欢我了。”
少女突然呆住。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说过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梁栀意脑中突然空白，鼻尖一酸：
“裴忱，你骗人……”
“梁栀意你清醒点，我们根本不合适，即使在一起也没有以后。”
这个社会根本容不下他这样一个人走到她身边。
少女眼眶湿润，哭到泣不成声：“你没试试你怎么知道呢……”
“有些事，不试也知道结果。”
“裴忱，我不相信……”
男生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仰头看向天花板，眼底刺痛，嗓音哑到极致：
“我不会给你回应，你趁早放弃吧。”
他挂了电话。
看到通话结束，她低下头，泪砸在手中的围巾上，哭得视野模糊。
“裴忱，我还没有好好和你道别呢……”
她以后不能和他做同桌了，没有她在他身边吵吵闹闹，他就能安静读书了，她不在，就没有人这么黏着他，让他烦了，只是她不能再当他的后勤，看着他打球，一直陪着他了。
她蹲在地上，埋头流泪：
“裴忱，你还是不要我了……”
她喜欢了他这么久，在离开之前，她还是没有听到他说一句喜欢她。
她知道他明明也在意她，可是最后他还是退缩了，他还是选择放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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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她有多喜欢他...)
chapter 42
翌日清晨, 天色灰蒙蒙的。
季菲儿今天送梁栀意去机场，六点多，她到了梁家, 先是和梁氏夫妇打了声招呼, 走上楼, 就遇见了刚洗漱好出卧室的梁桐洲。
“你姐醒了吗？”
“应该醒了, ”男生语气顿了下，“你去看看她吧。”
季菲儿看到他略显沉重的脸色：“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只知道昨晚她好像提着个礼物去找裴忱了，回来时礼物也还在她手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梁栀意回到房间，梁桐洲站在门口就听到里头传出她的哭声。
季菲儿闻言, 脑中恍惚猜到了什么，整张脸冷下来：“我进去看看。”
她敲开梁栀意的房间, 就看到少女坐在床边, 星黛露包包放在膝上, 她抱着腿看向窗外，面容被白色毛衣衬得很淡，眼眶泛了一圈淡淡的红。
季菲儿见此，走过去，心疼地抱住她：“栀栀，你怎么了？”
梁栀意靠在她肩头，鼻尖一酸：“菲儿……”
季菲儿感觉到她哭，心都碎了：“没事不哭，我在呢,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和我说。”
“菲儿, 裴忱还是拒绝我了……”
少女把昨晚的事和她说完，季菲儿闻言瞬间炸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裴忱！你追了他那么久, 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他还是人吗！”
梁栀意拉住季菲儿的手，拦住她：“你别打电话给他……”
“你怎么到现在还要护着他？！”
梁栀意摇摇头，流下泪：“我知道他拒绝我，是因为我和他家境悬殊太大，他不能接受我，而且我知道他拒绝我，肯定比我还要难过……”
喜欢一个人，对方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曾经感受到裴忱对她每一次的在意，看向她眼里的温柔和宠意，还有拥抱时感受到他猛烈跳动的心脏，她不相信这些都是假的。
可正是因为她知道他明明喜欢她却选择否认，她才更难过。
末了，她把放在身旁的袋子拿给季菲儿，鼻尖发酸：“菲儿，昨晚我没见到他，等开学后你帮我把新年礼物给他吧。”
季菲儿心疼又生气：“栀栀，他都拒绝你了，我真的替你感觉到不值，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梁栀意红着眼，轻声喃：
“我喜欢他从来没计较得失，我对他好都是我乐意的，哪怕将来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是开心的。”
就像篮球校际赛最后一场，他光芒万丈地站在球场里，在人声欢呼鼎沸间，他目光却越过人山人海，单单落在她身上。
那一刻，她知道她喜欢他，是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后悔的事。
季菲儿心酸，末了只好收下：“栀栀，你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这个闺蜜永远都在。”
少女浅浅莞尔，回抱住她。
过了会儿，仲心柔过来通知说要走了，少女看向怀中的星黛露背包和那条米色围巾，最后把这两个放进了行李箱里，下了楼。
末了，私家车驶到机场。
机场门口，得知消息的知眠也前来送别。
知眠含着泪和梁栀意拥抱：“栀栀，我真的好舍不得你，你是我见过最勇敢可爱的女孩子了，你在外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还要时常联系呀。”
少女点点头，捏捏知眠的脸，笑：“那当然了，这么可爱的眠眠宝贝我怎么舍得不联系呢。”
末了，她和两个女孩道完别，和家人走去安检。
上了飞机，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过了会儿，飞机起飞，霖城这片土地在视野里愈来愈小，渐渐到看不清楚。
她看向窗外，一滴泪从眼尾滑落。
-
卧室里，日光淡淡地洒进来。
裴忱靠着墙坐在地上，手臂搭在膝盖上，目光空空地看向地面，眼神如墨般沉淡，整个人仿佛匿于无边的黑暗中。
他睁着眼，从昨晚到现在。
只要他阖上眼眸，脑海里就是梁栀意的面容。
她黏着他撒娇说喜欢他，她趴在书桌上朝他笑得眉眼弯弯，她踮起脚尖狡黠吻上他脸，曾经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幕幕，不断在脑中勾勒回放。
昨晚打完电话，少女哭着说“他骗人”的声音不断在耳边盘旋，如一把把刀将他的心凌迟，他的心情沉重地往绝望的谷底一点点坠去。
他知道他再度伤害了她。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甚至那些流言蜚语都会朝梁栀意攻击而去。
裴忱滚了滚喉结，低垂下干涩的眼，感觉心痛到快要窒息。
窗外日光渐盛。
今天还在正月，楼下时不时传来爆竹声。
许久后，他慢慢站起身，走出房间。
裴永厦已经醒了，裴忱把他抱到轮椅上，带他去洗漱，又去准备了早饭。
吃完饭后，裴永厦被裴忱推回卧室里，前者看着儿子晦暗低敛的眸，想起昨晚是儿子十年来和巩琴心之间彻底的爆发，吵完架后，巩琴心哑口无言，最后只能离开，裴忱也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裴忱，你还好吗……”
裴永厦担忧问。
裴忱垂着眼，低哑开口：“我没事。”
过了会儿，裴忱看着窗外的日光，对裴永厦道：“爸，我想出门走走。”
“去吧，去散散心。”
裴忱出了门，走到家楼下，他抬眼看向家门前，想起前几天，他把给少女准备的新年礼物送给她，她幼稚又可爱地抱着玩偶，笑得梨涡点点——
“裴忱，我特别喜欢这个新年礼物，谢谢你。”
他眼神黯淡下来。
往小区门口走去，那天她主动牵起他手，柔软说会陪着他的那幕在脑中浮现。
回忆扑面而来，让他根本无处遁形。
出了小区，他慢慢走着，最后停在一家店前——老林面馆。
从小到大，每次觉得心情很差的时候，不敢待在家里，怕给裴永厦压力，所以总是习惯来这里。
店里没什么人，他走进面馆，老板娘和老板正在包馄饨，看到他笑：
“诶，小裴来了啊，新年快乐——”
男生怅然的心绪被声音拉回到现实，抬眼看向他们，礼貌道：“林伯，林伯母，过年好。”
“今天是我们过完年第一天开门，你就正巧来了，诶对了，今天你怎么没带小梁一起来啊？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呢。”
裴忱怔了下，几秒后哑声开口：
“她刚好没空。”
“好吧，小裴你还是要猪蹄面吗？”
“嗯。”
老板进去煮面，裴忱在位子上坐下来，才反应过来，上次他和她来这里，也是坐在这儿。
当时少女饥肠辘辘地吃着芝麻饼，跟只小花猫一样。他倾过身，用指腹蹭掉她脸上的芝麻，那那时候他离她很近，仿佛可以将她拥入怀中。
如今，他坐在这儿。
只有他一个人。
过了会儿，老板娘把面端了上来，笑道：“小裴，来，你的面。”
“谢谢林伯母。”
裴忱慢慢吃完了面，又在店里坐了会儿。
最后，他起身去算钱，老板娘朝他笑：“小裴，下次带小梁一起来啊，那孩子活泼又可爱，太讨人喜欢了。”
一旁的老板也打趣道：“小裴，你要是喜欢人家，得赶紧抓紧时间，不让这么好的姑娘以后可要被被人抢走咯。”
裴忱眼睫微颤，末了很低地应了声，苦涩从心底蔓延开。
付完钱，他和老夫妇道别，走出了面馆。
他走回小区，快到门口时，路过一家花店。
脑中回忆翻涌，他想起曾经经常路过这，看到门口摆放着栀子花，只是每次他都没有买。
他步伐停下，转头透过玻璃往店里看去，看到里头摆着各式各样的鲜花盆栽。
半晌，他推开了店门。
他目光掠过店里的一处处，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老板走过来，问他：“您好，请问您要买什么花呢？”
裴忱动了动唇，开声：
“你好……请问你们有卖栀子花吗？”
“不好意思，目前店里没有哦。”
老板笑了笑：“冬天天气太冷，早就不是栀子花的花期了。”
栀子花在寒冷的季节又如何能开花。
裴忱道谢了声，眼底暗下，苦涩烧得喉间发痛，心彻底变成了空。
-
梁家四口到达W省的安城，那边已经备好了全部的一切，这两天姐弟俩主要的安排是安顿下来，安南高中初十就要开学。
初六晚上，梁桐洲洗完澡，回到卧室，看到五分钟前季菲儿发来的信息：【Hello，今天你姐状态如何？我不好意思问她，怕她被我一问又难受了。】
梁桐洲用毛巾擦着黑发，看着信息，倚在墙边回复道：【比昨天好一点点，但还是闷闷不乐的。】
季菲儿：【唉，疗伤是需要一段时间。】
梁桐洲微愣：【什么疗伤？】
季菲儿：【疗情伤啊，没毛病。】
梁桐洲隐隐猜到了什么，问季菲儿是不是他姐和裴忱之间出了什么事，季菲儿在他的追问下，憋不住和梁桐洲控诉了一顿裴忱的“渣男”行为。
梁桐洲听完也很懵逼，他姐和裴忱不是都互相喜欢得那么明显了吗？而且他父母也不反对他姐喜欢裴忱啊？怎么故事是这走向？
季菲儿气鼓鼓道：【趁着你姐现在换个了新环境，我们得帮帮她，让她赶紧忘了裴忱。】
梁桐洲：【不可能。】
季菲儿：【为什么？】
梁桐洲扯起嘴角，回道：【我太了解我姐了，她一旦认定什么事就不会改变，她放弃不了喜欢裴忱的。】
如果可以放弃，在第一次裴忱拒绝她的时候，她就会放弃，走到现在，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梁栀意有多么喜欢他。
季菲儿无奈，也知道自己再怎么生裴忱的气，她那个傻闺蜜还是一颗心栽在他身上：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俩这样，什么都不做吧？】
梁桐洲想到一个人：【要不然我们把宣夏拉过来问问？他和裴忱毕竟是多年的兄弟，肯定熟悉裴忱。】
季菲儿表示赞同，于是两人建了个小群，把宣夏拉了进来，打算开个紧急会议。
宣夏看到这个新群：【什么情况啊？又搞秘密小活动？】
季菲儿：【秘密个头，我跟你说，栀意和桐洲他俩转学了。】
宣夏：【啊？？？？】
梁桐洲：【我们俩去W省念书了。】
宣夏：【卧槽，什么情况？？！！】
两个和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说了裴忱和梁栀意之间的事。
宣夏听完，也懵了：【所以裴忱竟然第二次拒绝了梁栀意？】
季菲儿：【我也很难理解，所以我们拉你进来，就是想问问你，裴忱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人在群里聊了起来。
-
翌日，正月初七。
今天霖城一中高二高三寒假宣告结束，重新恢复了上学的日子。
昨天白天，老师就在群里发了新的课程表，第一天来校不用进行新学期的报道，直接就开始上课。
早读课前，同学们陆陆续续到班，九班格外热闹。
过了回来，裴忱走进班级。
一进门，他第一眼看向第四组最后一桌，发现桌子前空空的，梁栀意还没到。
他在位子上坐下，整理了下课桌，转头就看到少女桌子上落了有许多灰尘。
她有点洁癖，桌子一脏就难受。
裴忱顿了顿神，几秒后还是忍不住默默用纸帮她把桌面和椅子擦干净，又帮她把抽屉整理了下，想着她等会儿来的时候可以轻松点。
这两天，梁栀意并没有找他，也没有给他发任何信息。
他知道她今早来之后可能会不再理他，或者是从他身旁搬开，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敢奢求什么，只要还能看到她就好了。
弄好后，他拿出书，复习着。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到班，他时不时转头看向门口。
过了会儿，宣夏走了进来，到他面前，吊儿郎当拍拍他肩膀：“好久没见啊，你说你怎么回事，放假约你们出来玩，一个个都没空。”
裴忱敛眸。
宣夏坐到位子上，看向樊高，绷不住笑：“胖哥，你知道你现在你就胖得像个球，能直接在地上滚起来了都……”
“去你的，你也胖了……”
前排两人说笑着，十几分钟后，早读铃声响起。
裴忱再度看向班门口，却没见到人。
裴忱闻言，眸色更深。
天气这么冷，她会不会是感冒生病了。
末了，早读铃声响起，各个同学回到了班级。
因为算是补课，所以课程比较集中，今早是两节语文两节物理。
第二节结束后，裴忱看到梁栀意还没来，更加疑惑，只是班主任不在，他无法去问。
从办公室送完材料，他走回到班级门口，就看到季菲儿正好走出班级，他刚想去找她问问，有个同学就叫住他：“班长，这个表格该怎么填啊？”
他和对方讲解完，而后就看到季菲儿已经下了楼。
他只好走回班级。
……
一整个早上过去。
梁栀意的座位都是空的。
裴忱心不在焉听着课，总感觉思绪有点乱，心绪不知为何无法平稳。
虽然拒绝了她，他又怎么能控制自己不在意她。
主要是，他担忧她是不是生病了。
早上最后一节下课，班上同学陆陆续续离开班级去吃饭，裴忱收拾完书包，看到季菲儿正起身，便走了过去。
到了女生面前，他薄唇抿了抿，开口：
“菲儿，你知道栀意是有什么事吗？她今早怎么没来上课？”
季菲儿看向他，忽而一笑：
“一个早上了，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没来啊？”
裴忱喉间一紧，开声解释：“我……”
“你不是都拒绝她，说你们不合适了，你现在还关心她干什么？”
男生长睫微颤。
班级里，其他同学都离开了，宣夏看到他俩，最后走了上来，班里只剩下三人。
裴忱忽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季菲儿看向他，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正好，接下来的一年半你也看不到她了。”
他微怔：“什么意思？”
“从这个学期开始，她去W省念书了。”
裴忱闻言，瞳孔一震，猛地愣住：
“你说她不在一中念书了？”
“是啊，她昨天就不在霖城了。”
忽而间，裴忱脑中失去所有理智逻辑运转，宛若天翻地覆，只剩下一片空白。
“前几天她得知她必须要去外省读书，因为不能再见到你，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而你呢，你做了什么？初四晚上她给你打电话，是因为她第二天就要走了。”
季菲儿从包里拿出礼物袋子，气得忍不住砸到裴忱身上。
“这是那天晚上她想要给你的新年礼物，她当时去了你家楼下，是想和你道别的，”季菲儿微微哽咽，“而你……你却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眼，你还说你们不合适，你知道她哭成什么样吗？”
裴忱指尖微颤了下，怔然地拿着袋子，看到里头的棕色围巾，眼底光影破碎。
那天晚上，她竟然是要找他说这个……
季菲儿愤愤道：“裴忱，你知道吗，梁栀意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她就喜欢上你了。”
男生怔愣住。
当时在酒店楼下，她穿着华丽的晚礼服裙，撞到了正在搬书的他，哪怕他们当时看过去宛若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还是一眼就对他心动。
“从一开学，她就打算开始追你，即使我告诉她你特别不好追，即使你第一次拒绝她，说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她还是那么傻，选择义无反顾地喜欢你。”
“你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你要参加校际赛，她就加入后勤队，当时你腿受伤了，她又担心又着急，后来你赢了球赛，她比任何人都开心……她眼里只有你。”
在一旁的宣夏，闻言叹了口气，忍不住对裴忱道：“裴忱，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个女生这么喜欢你，而且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其实我给你的那个护膝，是栀意买给你的。”
裴忱震惊：“……她买的？”
“她很担心你的腿，怕你受伤，所以她就给你准备了那个护膝，那天你受伤被送去医院，你还感谢我说是我给你的这个护膝才让你受伤没那么严重，我本来当时就想说实话的，是栀意不让我说。”
宣夏感叹：“她是害怕你会介意，害怕你觉得她是在同情你，所以她一直都在维护你的自尊。”
季菲儿道：“你腿旧伤复发，让她帮你隐瞒腿伤，你知道她心理压力有多大吗？但是她还是答应你了。那天晚上，从你家出来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愿意帮你隐瞒。”
季菲儿心酸一笑：
“她说因为她已经做好决定了，哪怕你这辈子瘸了，她都认定你这个人了。”
当时，那是少女把所有坏结果都考虑到了，仍然坚定地说要喜欢他。
“你为着你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伤害了她，你有没有想过她曾经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男生追求她，她都没有放在眼里。作为闺蜜，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为了你放下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只为努力让自己被你喜欢上。”
“在她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没有任何人能代替，而你——你至始至终都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季菲儿摇摇头，哽咽：
“裴忱，其实你根本不懂梁栀意。”
他根本就不知道，梁栀意有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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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别等错过再后悔...)
chapter 43
“裴忱, 你根本不懂梁栀意。”
季菲儿说完，直接离开了班级。
宣夏走到裴忱身旁，拍了拍他肩膀, 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气, 最后也离开了。
班级里, 裴忱站在原地。
男生低垂下长睫, 握着棕色围巾的手指微颤，他看着围巾，眼底漆黑翻滚,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愧疚情绪将他占据。
梁栀意捧着围巾给他, 笑得明艳可爱的面容仿佛在眼前浮现。
他抬眼，看向第四组最后一桌, 窗外日光投射进来, 灰尘在空中慢慢浮动。
桌面空空荡荡的。
“裴忱, 注意你说话的分寸，惹我不开心，下个学期就不坐你旁边了。”
“那挺好的。”
“裴忱，你好过分呀，我不跟你好了……”
少女宛若还趴在桌面看他，压在手臂上的脸颊白皙柔软，眼睛弯成月牙，软声和他撒娇。
她原来真的不再坐在他旁边了。
裴忱眼睫一颤，这一刻, 心脏刺痛的撕裂感扑面而来, 彻底将他淹没。
-
傍晚，夕阳落下, 霖城被浸在昏黄混沌中。
放学后，学校篮球场里，一个身影在像是不觉得累似的，不断地运球扣篮。
汗珠从额间滚落，一滴滴砸在地面。
天色渐渐暗下，宣夏走进球场，就看到在打球的裴忱，眼底晦暗无光，动作又凶又狠。
感觉到他的压抑和难过，宣夏忍不住劝道：“裴忱，你别打了，你再这样打下去，你膝盖会受不了的。”
裴忱稍稍停下，眉眼低垂，没看他，哑声开口：“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宣夏无奈，最后只好离开。
时间滴答而过。
夜幕完全落下。
末了，裴忱快步上篮，高高跃起，抬手将球猛地扣进篮中。
他停下来，走到场边坐下，弯曲着膝盖，感觉到一阵阵痛感从膝盖处蔓延。
周围格外安静。
他低喘着气，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梁栀意慢慢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轻轻触碰他膝盖的疤痕，温柔问他：
“裴忱，你疼不疼？”
她看向他，嗔道：“裴忱，你又忘记你答应我的了吗？不可以这样剧烈运动，万一又把膝盖弄痛了怎么办？你就是故意让我心疼对不对……”
他眼前渐渐清晰，少女的身影就化为泡影。
他抬眸看着无星无月的夜空，脑中有关于她的回忆一幕幕浮现。
“同学，你别误会，我就是来观摩一下大佬的学习成果。”
“裴同学，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还挺有缘的？”
“裴忱，你还没发现我喜欢你吗？”
“裴忱，你别以为你那天拒绝完我，我就会打退堂鼓。”
“裴忱，我再也不和你天下第一最最好了。”
“裴忱，你生来就属于篮球场，你就该像今天这样耀眼，而且要一直耀眼下去。”
“裴忱，你还有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裴忱，你骗人，你没试试你怎么知道呢……”
这些画面如同电影一帧帧播放，历历在目，宛若就在昨日。
一开始，她靠近他，他只觉得是一个有钱又骄纵的千金大小姐无聊时想戏弄他。
后来他才意识到，她猝不及防闯入他的世界，不知不觉间照亮了他生命中那些黑暗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见到那么傻的女孩。
即使被他拒绝，她仍然说要继续喜欢他，像是压上所有赌注，哪怕血本无归，也从不后悔。
是她告诉他，原来他这样低劣卑微的人也可以被坚定地爱着。
他不知道她在背后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可在她坚定走向他的时候，他却犹豫不定，最后选择推开了她。
那天晚上，她把满腔爱意给了他。
却把遗憾和难过留给了自己。
她该有多难过。
他拿出手机，垂眼看着屏幕，愧疚感溢满心头，半晌他给梁栀意拨去电话，想和她道个歉。
然而，电话那头，却是传来了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良久，他眼如光熄灭，举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下。
他眼底血点渐深，垂下身，手臂搭在膝盖上，阖上酸涩到极致的眼睛。
他知道，他再也不会遇到比她更好的女孩了。
-
晚上，季菲儿和宣夏在群里和梁桐洲告知了今天骂裴忱的事。
昨晚宣夏进群后，得知裴忱对梁栀意所做的事，虽然理解裴忱，但也替梁栀意打抱不平。
季菲儿说要先把裴忱骂醒，至少要让他知道那些梁栀意偷偷为他做的事，不能让女孩白白付出。
宣夏在群里和梁桐洲聊着，另一边，季菲儿给梁栀意打去电话。
现在梁栀意寄宿在学校，此刻少女刚刚晚自习完回到宿舍，两人通上电话后，季菲儿和她交代了今天骂裴忱的事，“栀栀，他那样对你，我们实在看不下去。”
少女听完，鼻尖一酸，轻声道：“其实那天晚上他对我说那些话也事出有因，他也很难过……”
她本来想对任何人隐瞒，犹豫再三，还是把那晚在裴忱家门口听到裴忱和他母亲吵架的事告诉了季菲儿。
季菲儿得知裴忱和他妈的事被震惊到了，她本来以为裴忱家庭经济条件困难、要照顾他残疾的父亲已经很苦了，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些事。
季菲儿和梁栀意聊完后，去群里找两个男生，说了刚得知的事，两人听完后一时间也是五味陈杂。
宣夏叹气：【我和裴忱认识十几年了，你们不知道，从小到大他因为他的家庭，受了多少嘲笑。】
小时候，学校里经常会搞一些亲子活动，让孩子们带着父母一起来参加。
而因为裴永厦残疾、巩琴心改嫁离家，每次亲子活动的时候，裴忱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一旁，看着其他的小孩和父母开开心心地做着游戏。
他也期待他的父母也能来。
可是他知道，永远都不可能。
学校里的同学经常笑话他是个没有父母疼的小孩，嘲笑他家里很穷。
宣夏说，他印象很深的是一次春游，那天全班同学坐着大巴去春游，在车上，有个小孩说他的钱包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着。
当时班主任问车上是不是有同学偷拿了，大家都说没有，这个时候，有个男同学指了指坐在丢钱包同学后面的裴忱，调皮道：
“说不定就是裴忱拿的，他家里最穷，他说不定就把别人的钱包偷走了。”
“对，有可能就是他拿的……”
大家都齐齐看向裴忱，男孩怔然摇头，试图解释：“不是我拿的。”
然而班主任看着他，也狐疑道：“裴忱，你把书包打开让我检查一下，如果是你拿的，你要主动承认错误。”
小裴忱红着眼眶，低下头：
“老师，我没拿别人的钱包……”
他书包还是被打开了，然而班主任并没有在他包里找到钱包，过了会儿，丢钱包的孩子说从其他袋子里找到了，事情终于解决，大家继续高高兴兴说话聊天，没有人和裴忱道过一句歉。
宣夏说，不能怪裴忱没有勇气接受和梁栀意家的家境差距，因为从小到大，因为他家贫穷的家庭条件，他受了不知道多少的白眼和嘲笑，这当中的苦只有裴忱自己知道。
季菲儿听完，心里也对今早那样骂裴忱感到愧疚：【唉，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宣夏：【先让他们俩冷静冷静吧，希望咱们今天那样能把裴忱骂醒，但如果他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也没办法。】
梁桐洲也表示赞同，毕竟他们所有人都不能替裴忱做决定，只有他自己想清楚了，他们俩之间才有可能。
-
第二天补课，早上有数学课。
上课时，方丈在班上也正式通知道：“从这个学期开始梁栀意同学就不在我们班了，她已经转校去外地读书了。”
许多同学震惊：“啊……”
“这也太突然了……”
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许多同学都很喜欢直率开朗、没有千金大小姐架子的她，一时间，大家心中都有些失落。
几个同学转头好奇地看向坐在第四组最后一桌的裴忱，只见男生垂着眼，视线落在书本上，眼底晦暗难辨，明明坐在日光下，却感觉暗到如在谷底。
方丈开始上课，把空白的练习卷往下传，让大家在课堂上。
樊高把卷子传下来，裴忱接过，拿了份，下意识先往旁边的桌子放去。
他瞥过眼，看到旁边的桌面空空的。
他动作突然顿住。
他还以为梁栀意坐在旁边。
裴忱滚了滚喉结，喉间干涩，慢慢地收回手，眼底暗下。
过了会儿，做完卷子，方丈开始评讲，到了最后一道难题，他看向裴忱：“裴忱，你说说你的解题思路。”
男生仍旧垂着眼。
“裴忱？”
众人都看向他。
宣夏又叫了声裴忱，男生才回过神，站起身，看着卷子，几秒后开口回答。
他说完，方丈点点头：“说得很对，坐下吧。”
下课后，几个同学走出开水间装水，议论道：“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两天班长魂不守舍的，今天我是第一次看到他上课走神。”
“这难猜吗？肯定是因为梁栀意走了。”
“天哪，难不成班长真的喜欢上梁栀意了？”
“谁知道呢……”
一旁，桑寻菱和童思思也听到了这句话，童思思看向桑寻菱，忙安抚道：“菱菱，我觉得他们说的肯定是假的，班长怎么可能喜欢梁栀意。”
桑寻菱闻言，只苦涩一笑。
“怎么没可能呢……”
她想起今天看到裴忱，男生那种难过落寞的样子如此明显，她就算想欺骗自己，都骗不下去。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裴忱的状态很差。
而这几天，裴忱在班上，除了处理基本的班长事务，几乎没和人说话，只是默默地做题听课。
正月十五晚上，他在房间里，试图再度和少女联系上，然而电话打过去，仍旧是关机状态。
他低着头，看着手机里给梁栀意发去的微信。
三天了，对方毫无回应。
她是不是，真的再也不愿意理他了。
裴忱抿着唇，落魄地垂下眼。
许久后，他拿出手机，给梁桐洲打电话。
那头接通，裴忱和他说了几句话后，犹豫半晌，低声开口：“我想问一下……栀意最近怎么样？我给她打电话，她手机一直关机。”
梁桐洲道：“她换新号码了，微信也换了，她说原来那个号码会一直关机到高考后，旧的微信号也暂时不登了。”
裴忱微微怔住。
“那……那她新号码是多少？”
“我姐说她只把号码给了几个想联系的同学，其余的人，她说暂时不想被打扰。”
裴忱闻言敛睫，末了低低应了声，心间泛起道苦涩。
挂了电话，他直直盯着和梁栀意的对话框，眼底一点点变得温热。
-
第二天，正月十六，正式开学。
早上，九班里，大家提早上了七天课，早就习惯了。
早读课时，方丈来到班里，却带着一个女生进来：
“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温松月，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抬头看去，就看到女生长发落肩，皮肤白皙，气质高贵，带着明丽的笑容：“大家好。”
有许多人感叹：“这个女生好漂亮哦……”
“那我们开始上课，松月，你先找个位置坐下。”
温松月点点头，往班级后排走去，她目光搜寻着，看到第四组最后一排的裴忱，眼底闪过道意味深长的笑意，而后走到他面前，俏声道：
“同学，我想坐你旁边，可以吗？”
裴忱抬眸看了她一眼，开口语调冷淡：“抱歉，麻烦你选其他位置坐。”
温松月脸色微怔了下，随后勾起唇角，抬手示意方丈：“班主任，我坐这个同学旁边，可以吗？”
“可以的。”
温松月朝裴忱笑笑：“同学，不好意思啊，我还是想坐你旁边这个位置。”
她在他旁边坐下，裴忱眼眸一点点冷下来。
温松月把书包放好，看向裴忱，莞尔一笑：“裴同学，我知道你，我之前看过你参加的校际赛，你打球很厉害。”
裴忱低头写着卷子，没说话。
温松月见他不理她，眼底闪过道高傲，笑道：“裴同学，我们作为新同桌，难道不要互相认识一下吗？”
男生淡漠开口：
“我只想专心听课。”
温松月扯起嘴角，“好。”
她整理完抽屉，就看到书桌右上角粘着张画着星黛图案的课表，她嫌弃嘀咕：“这什么东西啊……”
她直接撕掉，刚想揉成一团扔掉，手中的东西却突然被拿走。
裴忱拿过课表，攥在掌心，盖在自己桌面上，眉眼如藏了冰。
温松月微怔了下，没当真，开始听课。
裴忱微敛眸，看向课表，想起当时，梁栀意老是把两节课记混，最后做了个课表贴在桌面上，笑意盈盈：“这样就不容易忘啦嘿嘿，裴忱，你看我这课表是不是很可爱。”
他把课表摊平，最后收了起来。
……
四十五分钟后，下课铃响。
温松月起身走去装水，班里有同学和别人科普：
“温松月是个官二代呢，家里有权有势的，这次听说是指定来我们一中九班的。”
“哇，这么厉害，你说也是巧，怎么转来我们班的两个家里有背景的女生都要坐去班长旁边……”
过了会儿，温松月回来坐到位置上，把带来的几份甜品给周围同学分去，她笑笑：“这是我妈妈做的，你们尝尝，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啦。”
“谢谢……”
大家都觉得温松月性格活泼开朗，一看过去就好相处。
最后她留了一份，问裴忱：“裴忱，给你留了一块，你要吃吗？”
男生冷淡拒绝。
温松月看着他，眼底微冷。
她是从上个学期的篮球赛开始关注裴忱的，当时他打球太过耀眼，她了解后才得知他是一中的校草兼学霸，但是格外高冷，好多人都追不到。
于是这个学期她转来这里，就指定来了九班，坐到了他旁边。
她听同学校的一个女生说，之前裴忱有个名叫梁栀意的同桌，梁栀意倒追他，似乎两人关系不错。
而如今梁栀意转学，裴忱心里肯定很失落，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梁栀意那样主动且坚持地追他一段时间，趁虚而入不是没可能的事。
毕竟她长得不差，家里也有钱，想必那个梁栀意没什么两样。
她倒是想看看，裴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难追到手。
-
开学后，时间过得很快。
一天天的生活在卷子和课本中飞速而过。
三月，初春迎来，天气温暖起来。
早晨，裴忱醒来，洗漱好后，他穿上校服，最后拿起放在床头的棕色围巾。
他想要围上，却发现温度不太适宜。
他眼底微暗，末了把围巾装在了书包里。
背上书包，他抬眸看向窗外还未开花的桂花树，几秒后收回目光，转身走出卧室。
把米放在锅里定时，给裴永厦准备好早餐后，他便出门上学。
来到班上，他先吃完买来的早餐，读了会儿书。
过了会儿，他拿着水杯去装水，到开水间就听到有同学道：“诶，明天周六，你要不要去看电影啊？”
“什么电影啊？”
“就是前段时间一直在宣传的《不知是你》啊，明天正式上映，我看了预告，超级期待。”
“我也知道这部，而且你知道吗，隔壁班上学期转来的梁栀意也有在电影里呢，演一个小角色。”
“她之前就演过呀，她叔叔就是《不知是你》的导演，主要是她长得好漂亮，上镜肯定也好看……”
裴忱闻言，眼底滑过道怔愣。
他随即想起，上个学期他的确听说梁栀意说过，她参演了部电影，今年要上映。
他回到班上，点开手机，末了看着电影的购票页面，薄唇微抿。
-
翌日，周六早上，他和裴永厦说了声中午不回来吃饭，便出了门。
他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公交车，最后到达商场。
他订了今天最早场次的电影票，提早半个小时就到了。
走到电影院，他往四处看了下，才找到了自助售票机。
从前，他几乎不来电影院看电影，并不熟悉这里。
因为一场电影票对他来说并不便宜，他可以省下这几十块钱，就能多买几套卷子或者文具。
根据提示操作，他最后取完电影票，坐在大厅里等候时，他抬头看向电子屏里的《不知是你》的预告片。
然而看了几遍，发现梁栀意并未出现。
最后时间临近，他入了场，今天有许多人提前购了票，他只能买到最旁边的位置。
找到位置坐下，过了会儿，影片正式开始放映，
他目不转瞬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梁栀意出现的镜头。
电影快到结束时，少女终于在出现在镜头里。
梁栀意只简单化了妆，肤如凝脂，清纯而漂亮，她梳着马尾辫，穿着九十年代蓝白校服裙，背着包，和主角几个走出教学楼。
她一头扎进灿烂的阳光里，头顶落下流光溢彩，她笑得眉眼弯弯。
裴忱的视线忽而顿住。
他脑中空白，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头里那样元气活泼的少女。
他已经有快两个月没看到她了。
此刻，恍然间，她像是真的出现在面前。
电影里正播到搞笑的片段，影院里笑声不断，唯独男生直直看着画面里的少女，眼眶滚热。
梁栀意出现的片段并不多。
唯一只出现了几分钟。
电影结束后，场上的人渐渐散去，裴忱坐在位子上，看着电影，直到最后一幕结束。
末了他起身，走出电影院，感觉整颗心都是空的。
过了会儿，他往商场楼下走去，路过储物柜，想起今年跨年夜，他看着少女来储物柜拿礼物时欢喜的画面。
他垂下眼。
如果当时他可以勇敢点上去找她，该多好。
这样他就不会让她留下那么多的遗憾。
裴忱走出商场，在市中心慢慢走着，最后就走到了老林面馆。
自从正月初六那天来过，这段时间，他都没来这里。
走进面馆，此刻还不是饭点，老板娘和老板看到他，笑着和他打招呼。
他说还是老样子，而后找到位子坐下。
过了会儿面端上来，老板娘笑问：“今天还是你一个人来啊，小梁还是没和你一起来啊。”
裴忱敛睫，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低应了声。
裴忱默默吃着面，老板娘和老板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互看了眼，过了会儿，老板娘擦着碗，问：“小裴，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裴忱默然两秒，“嗯。”
“是因为小梁吗？”
他微微怔住，老板娘对上他的目光，笑笑：“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刚才我提到小梁时，你那表情就能说明一切了。我和林伯都是过来人，当都经历过你们这个年纪。”
裴忱垂着眼，就听到她柔声道：“裴忱，在我们眼里，你就跟我们孩子一样，你要是信任我们，可以和我们说说，我们很愿意听。”
末了，裴忱把他和梁栀意之间的事情告诉了老夫妇，“我喜欢她，可是我没资格站在她身边，所以我拒绝了她……”
裴忱说，梁栀意去外省的这几月以来，他心里感到迷茫而挣扎，不知道该如何做。
两人听完，最后老板起身，走到他对面坐下，朝他笑笑：“裴忱，你愿不愿意听听我和你林伯母的故事？”
“嗯。”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们当时都才二十几岁，她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个打工的，我们认识后，很快就相爱了，但是一开始，我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人家，所以一直不敢给她许诺未来。”
后来，他对她说，他要离开她，去外地拼搏闯荡两年，让她等他，两年后他一定回来地风风光光娶她。
他去往外地，谁曾想过了段时间，女方家里的公司因为做生意亏本，一夜之间破产，家族企业轰然倒塌。
女方的父亲彻底崩溃，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打算带着一家人自杀，那天晚上偷偷给他们一家三口下了安眠药。
当时三人被发现后送往医院，父母抢救无效死亡，女方也还在抢救中，当时在外地得知消息的他连夜赶了回来，拿着全部的钱，恳求医生救她的命。
他特别后悔当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导致他差点永远见不到她。
好在女方被抢救回来，只是导致从此无法生育，她本来说要和他分手，不想拖累他，但他却义无反顾地娶了她。
林伯看向林伯母，笑：“最后，我拿着剩下的积蓄，带着她搬家来到了这里，开了一个这样的小面馆，打算这辈子和她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之所以我没去领养一个孩子，是因为曾经我因为一个自以为是的原因离开她，导致差点遗憾终身，现在我不想有其他原因，让我不能全心全意爱她。”
林伯母也道：“其实我真的不在乎那些荣华富贵，也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相信小梁喜欢你，也是如此。”
林伯笑了笑，对他道：
“小裴，我理解你的顾虑，因为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总担心给不了她未来，但就像那句话所说，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个先来，最要紧的，是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只要她喜欢你、你喜欢她，所有的困难在相爱面前都可以迎刃而解，爱情需要勇气和坚持，别最后等到真正错过，才知道后悔。”
裴忱闻言，脑中被猛烈冲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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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不顾一切奔向她...)
chapter 44
从面馆出来, 夜幕微暗，一轮弯月挂在了天边。
回到家，裴忱帮裴永厦解决完日常所需后, 洗个了澡, 回到房间。
坐在桌前, 裴忱看向窗外, 面馆夫妇的故事和他们的话此刻宛若还回荡在耳边，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爱情需要勇气和坚持，别最后等到真正错过, 才知道后悔。”
“最要紧的，是珍惜当下, 珍惜眼前人。”
裴忱敛眸，从抽屉里拿出那条棕色围巾, 视线落在上方, 眼里情绪翻滚。
少女自始至终对他坚定的喜欢一点点浮现在脑中, 她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他骨子里全部的自卑。
他记得今晚走时，老板对他说的那几句话：
“小裴，其实事实你已经看到了，当你拒绝小梁后，你心里一点都不会感觉如释重负，你肯定明白了，你根本放不下她。一个人的一生会有很多遗憾，别等到真正失去了, 才后悔终生。”
末了, 裴忱看着棕色围巾，视线慢慢聚焦。
-
霖城四月多雨, 几天后，一场春雨连夜降下。
第二日清晨，云销雨霁，太阳升起，渐渐将光辉洒向大地。
早晨起来，裴忱先读了十五分钟英语，而后刷牙洗脸，穿好衣服。
坐在床边，他把梁栀意给他买的护膝慢慢穿戴在腿上，作为日常的保护。
他视线落在护膝上，注视半晌，最后将裤腿放了下来。
一阵淡淡的桂花香飘至鼻尖。
裴忱转眸，看向窗外，桂花树上，一簇簇米粒般的花蕊在枝头点缀，金灿灿一片。
桂花已经开了。
他收拾书包，吃完早餐，骑车去往学校。
此刻的班级里，温松月已经到了。
女生坐在位子上，正用小镜子仔细打量着脸上的妆容。
她向来都会化妆，每天上学会盖一层浅浅的粉底，再遮个瑕，让自己的皮肤看过去更白皙透亮一些，显得更加好看。
毕竟近距离坐在裴忱旁边，她一定得漂漂亮亮的。
过了会儿，班上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女生过来找她，温松月从书包里拿出瓶香水，喷在身上，几个小女生立刻惊叹道：
“哇塞，松月你喷的这个香水的牌子我知道，这一瓶估计要一千多吧？”
温松月悠扬勾唇，淡淡道：“我没关注，昨天去商场随便买的。”
“松月，我可太羡慕你了……”
几个女生聊了会儿天，过了会儿，裴忱到班，丰可儿看到他，弯起笑意：“裴忱，你来了啊。”
裴忱没说话，从书包里拿出书本，长睫托住日光，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翳。
温松月凑上前，笑问：“裴忱，你周末有没有空啊？我们一起出来看电影吧？最近有几部影片都不错……”
温松月说了一大堆，裴忱拿起水杯起身，掀起眼皮，冷冷看她一眼：“我跟你很熟？”
他走出班门。
温松月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深吸一口气，握着笔的力度仿佛要将它掰断。
旁边，桑寻菱和童思思路过，两人看了眼温松月，往外走。
到班级门口，童思思吐槽：“温松月可真是厚脸皮的，死黏着裴忱，还狗眼看人低，家里有权有势了不起啊。”
桑寻菱问：“什么意思？”
“想起这事我就来气，上周末我和若若，她，还有几个女生出去玩，我穿了一件我特别喜欢的裙子，她就用很嫌弃的语气点评了一句我裙子质量很差，啊啊啊气死了！”
童思思愤愤不平：“她平时在我们面前可拽了，感觉自己高人一等，只在裴忱面前装温柔，太恶心了，这么一看我感觉当初的梁栀意都顺眼了不少。”
许久不见梁栀意，童思思现在也没那么讨厌她了，“要是梁栀意在，那女的早就被撕了，还容得了她这么跳……”
童思思和桑寻菱装完水走回班上，临近早读，同学也来逐渐到齐。
裴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今天下午年段有个会，班会课我不在，你就帮我开一下，通知几件事。”
“好。”
一天的时间过去。
下午第四节是班会课，上课后，大家看方丈没来，还在闹哄哄说话，裴忱拿着本子走到讲台前，拍了拍桌子，道：“班主任不在，交代我几件事情，和大家说一下。”
大家纷纷抬头看向他，安静下来。
裴忱说了纪律、安全等基本事项，最后提到一事：“五月中旬的班级才艺大赛，我们班现在就要开始准备节目了，今天我们要把节目定下来。”
裴忱看向文娱委员，事先和他通过气的女生站起来，道：“大家，我这几天初步选了几个节目，你们看看选哪个。”
随后，在跳舞、歌舞剧和唱歌中，大家齐刷刷选了唱歌：
“唱歌简单一点……”
“排练跳舞太浪费时间了……”
文娱委员：“那没其他意见的话，我们就选择唱歌了，这个是歌曲串烧，还需要一男一女两个朗诵的人，大家有没有想朗诵的？”
大家调皮地各自举荐身旁的同学，班里说笑一片，这时班上有女生举手道：“我觉得温松月可以，她是专业朗诵的，之前参加过很多朗诵比赛。”
几个温松月的朋友也道：“对啊，松月朗诵超厉害的。”
大家看向温松月，文娱委员期待地问她：“松月，你可以朗诵吗？”
温松月点点头：“行啊。”
“那女生定了，男生也要一个。”
男生们各个都不太愿意，推三阻四的，这时就有同学举荐：“我觉得班长可以啊！班长之前去其他学校参加过诗朗诵。”
这时有同学意味深长地冒了句：“班长和温松月还挺配的哦！”
大家都笑了，谁不知道温松月喜欢裴忱，有人起哄问：“松月，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啊？”
温松月看向讲台前的裴忱，眼底滑过道笑意，道：
“我挺乐意啊。”
大家看到温松月的反应，有人趁此机会八卦问：“温松月，听人说你转来我们班是专门为了裴忱来的，这是不是真的啊？！”
“卧槽，这目标如此明确吗！”
“真的吗真的吗！”
温松月闻言，看着裴忱，眼底滑过道傲然的笑意：“是啊，我就是为裴忱来的。”
众人：“哇哦！！”
温松月此话一出，大家转头看向讲台上的男生，八卦的矛头纷纷指向裴忱：
“班长，人家都这么说，你是不是要给我个回应啊？！”
“人家都追上门来了，我们九班的班长都没有反应吗！”
“班长，你到底喜不喜欢温松月啊？！”
众人起哄间，裴忱漠然如远山，男生对上温松月高傲而含笑的目光，双眸漆黑如深潭，几秒后他敛眸，薄唇淡淡吐出几字：
“曾经沧海。”
“哦……”
底下有同学反应过来，接了上去：“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句古诗的意思是，曾经到过沧海，别处的水就不足为顾；除了巫山之云，别处的云便不称其为云。
“班长，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曾经的那片海和那片云是谁啊？！是不是梁栀意啊哈哈哈哈！”
有同学猜到了，打趣：
“班长，你是不是喜欢梁栀意啊！”
众人起哄间，裴忱站在视线焦点的汇聚处，男生闻言，微垂的眼眸情绪翻滚，几秒后开口，声音无比清晰：
“是。”
这是裴忱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不带任何隐瞒，宣布对梁栀意的喜欢。
“卧槽！！！！！！”
班里彻底爆炸。
桑寻菱等女生全都震惊了。
讲台下，温松月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僵住。
最后，裴忱把话题拉回了正题，朗诵的男生最后也定了另外一人，过了会儿，铃声响起，大家放学。
裴忱走去洗手间，温松月坐在位子上收拾书包，有个女生从旁边经过，不小心把她的笔袋碰掉在地上。
笔袋立刻被捡起，“对不起……”
温松月本身就够生气的，抬头看到是班里的丰可儿，眉头当即皱起，夺过笔袋，嫌弃道：
“你怎么回事啊？走路能不能看清楚点，真的是……”
女生此刻被骂，她整张脸低低埋下，慌得轻声再度道歉：“对不起……”
“每次都这样，别老埋着个头行吗，抬头看看人。”
最后丰可儿离开，温松月气得收拾书包，嘴里嘀咕：
“脖子上有个那么丑的疤，难看死了，真的是，一大早的好心情就被破坏了……”
她正说着，抬眼就看到裴忱不知何时回来，坐到了旁边。
她脸色僵硬了瞬，不知道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有没有被听到。
最后大家陆续离开班级，男生收拾完书包，起身正要走，温松月气得叫住他：
“裴忱。”
温松月站起身对上他的目光，干脆豁出去了，高傲道：“裴忱，我喜欢你。”
男生冷眼看她：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你喜欢那个梁栀意什么？长相？性格？还是可以主动倒追你？和她相比，我哪点差了？还是因为她家很有钱？”
温松月轻嗤一声：“她家是有钱，但凭我家里的背景，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将来毕业了，我可以让我家里给你安排好的前程，你可以比别人少奋斗很多年，你可要想清楚了。”
男生垂眼，瞥到桌面上的一颗橘子，忽而开口：“你听过南橘北枳的典故么？”
温松月忽愣：“什么？”
“橘子长在淮河以南是清甜可口的橘子，但是长在淮河以北就成了枳，虽然外表相似，但是苦涩发酸。”
温松月整张脸黑下。
瞬间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
裴忱看向温松月，一字一句道：
“梁栀意只会有一个，你和她也根本没有可比性。”
就如那句话所说，只要遇到一个足够满意的选择，连看其他选项的欲望都没有。
即使温松月如何刻意模仿，在他眼里，都是东施效颦。
长这么大，温松月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她，她眼眶通红，气急败坏骂道：“裴忱，要不是我喜欢你，你以为单凭你这样的家庭，我会看得上你？”
男生自始至终语调冷淡：
“我需要你看得上？”
裴忱直接转身离开，温松月的自尊心彻底被狠狠踩了下去，咬着唇，难堪到抓狂。
-
裴忱当众承认喜欢梁栀意的事情在年段瞬间传开，一个晚上，学校论坛里炸了锅，谁曾想那个清冷到无女生能靠近的裴忱，竟然会这样表态。
许多喜欢裴忱的女生都心碎了，也很多人不信，直至许多九班同学冒出来说亲耳听到，众人都震惊了，论坛里一片热闹：
【啊啊啊，你们能想象裴忱那么高冷的人当众说承认喜欢梁栀意的样子吗！苏到我了！】
【我当初就觉得他俩超配啊，特别是篮球赛的时候，每次我都看到梁栀意陪在他身旁。】
【所以当初梁栀意倒追裴忱真的成功了？？果然，谁能抵挡美女的倒追啊！】
【当初说梁栀意倒贴的人就问你脸疼不疼！】
一个晚上，事情就在学校飞速传播开来，就连老师也知道了。
方丈也能理解孩子们青春期的想法，但该管还是得管，第二天来到班上，不禁唠叨两句：“你们啊，闹归闹，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底下就有人憋笑道：“班主任您放心，当事人学习一定没问题。”
大家都笑了。
方丈无奈摇摇头，这一群调皮捣蛋的。
下午去上体育课，宣夏和裴忱一起往楼下走，宣夏揽住裴忱肩膀，挑眉问他：
“某些人怎么突然变了啊，怎么，你现在这是打算坚定喜欢梁栀意了？”
裴忱没有丝毫隐瞒：
“嗯。”
经过这几月，他明白他根本无法控制对她的喜欢，即使理智疯狂压抑，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想和她在一起的欲望。
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家境差距过大，他怕自己给不了她最好的一切，他的胆怯和顾虑让一次次让梁栀意伤心，还差点错过了她。
少女可以放下一切去喜欢他。
而如今，哪怕有更多的流言蜚语，他也愿意不顾一切，去争取他们之间的未来。
-
与此同时，温松月喜欢裴忱却被当众打脸的事也传开了。
向来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她哪还有脸面待在一中，气得回家撒泼打滚一顿，最后也转学离开了。
五月时，一所高校的负责人来到一中，来找裴忱。
这所学校是国内一所不错的大学，当时篮球校际赛决赛时，这所学校的球探就到了现场，当时就目睹了裴忱的表现，感到十分惊艳。
回去后，经过各方研讨，也了解过裴忱的基本情况，他们打算特招裴忱进入大学，但由于中途事情耽误，他们现在才找过来。
这次来，他们开出丰厚的条件，裴忱无需参加高考直接入学，入学后参加高校的篮球联赛，与此同时，他们也知道裴忱家境困难，除了给予相应的经济资助外，他们愿意出钱让裴忱去做半月板的康复手术，无需他承担任何费用。
一个小时，负责人和裴忱说了许多来到他们学校的好处，最后给裴忱几天的时间考虑。
从小会议室出来，陪同的方丈也对裴忱说道：“裴忱，这机会难得，而且腿伤一直是你一个很大的困扰，你可以回去和你父亲好好商量一下。”
裴忱应下。
回到班上，他看着外头天空的云，脑中回想起上个学期有天上课，梁栀意趴在桌面上问他：
“裴忱，你将来想考哪所大学呀？”
“C大。”
C大，国内顶尖的知名学府，是裴忱一直以来的目标。
少女眉眼弯弯：“我也想考C大，那将来我们一起去C大吧，这样毕业后也不会分开了。”
他看着窗外，沉默无声。
有许多同学知道了这件事，都觉得裴忱会够接住这个橄榄枝，毕竟美好的前途摆在面前，谁不愿意接受呢。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最后裴忱婉拒了这所学校的特招邀请。
一方面，C大学校更好，是他更想去的地方，另一方面，他只打算把篮球当做爱好，以后他想往其他方面去发展。
还有最重要的，是因为梁栀意。
哪怕他可以暂时治不好腿，哪怕他没有办法得到经济的资助，他也愿意和她在一起，靠着自己，为他们共同的目标去奋斗。
就这样，裴忱仍然和大家一样，准备着高考。
时光如梭而过。
六月过去，他们只放了二十天的暑假，便很快进入了最为紧张的高三。
大家也彻底把心思投入学业中，完成这最后一年的冲刺。
从夏如秋，霖城天气渐渐转凉。
班里，老师在讲台前唾沫横飞地讲着重点，窗外梧桐叶慢慢落下。
裴忱记完重点，放下笔，瞥到左上角桌上、重新贴上去的画着星黛露的课表，目光落在上头几秒，又继续认真听讲。
他虽然成绩仍旧很好，但也没有丝毫的怠慢，高三后，他一段时间一段时间会去梁桐洲那边了解少女的近况。
梁栀意在新学校也很优秀，她更加努力，心无旁骛地学习。
裴忱仍旧做着一些兼职，一部分钱用来买教辅，另一部分他会攒起来，拿来买零食和礼物，而后寄给梁桐洲，以梁桐洲的名义转交给梁栀意。
他暂时还不敢打扰她，只能强忍着喜欢和思念，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将来有更多底气去站在她身边。
在紧张的压力和对未来的憧憬下，高三的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
十一月，十二月，一月……
上半个学期很快过去。
一月中，考完省质检后，大家没有放假，仍继续上课，等到腊月二十八才放了假，并且只放十天，还是作业堆积如山的十天。
放假后，裴忱和梁桐洲通电话，对方说他们学校今年放假时间也很短，估计会回临市的奶奶家过个年，而后很快回到W省。
挂了电话，裴忱眼眸暗下，难掩落寞。
距离上次和梁栀意见面说话，已经过去了整整三百六十二天，他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已经过去了整整三百七十三天。
这当中每一天对她的想念，都如煎熬。
两天后，是除夕。
今年过年，巩琴心并没有回来，经历过去年的事，她对裴忱深感愧疚，怕见面还会让儿子心里难受，便只寄了年货和生日礼物回来。
除夕早上，裴忱出门买了年夜饭的食材，下午回到家，他和裴永厦一起准备着。
没有旁人，父子俩难得很舒适自在，裴忱比从前性格外向许多。
这一年来，裴永厦也感觉到，裴忱在让自己更加用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不再是将情绪全部闷在心里。
晚上吃年夜饭时，两鬓发白的裴永厦举起饮料，朝裴忱笑：“儿子，新年快乐，爸爸希望你一直健康快乐，你是我的骄傲。”
裴忱唇角勾起弧度，认真道：“爸，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觉得你是我的拖累，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人。”
这个世界虽然很残酷。
但他永远会陪在他父亲的身边。
裴永厦眼角微微泛起泪花，笑了：
“好。”
晚上吃完饭，父子俩一起在客厅看春晚，同学群里，大家热热闹闹聊着天，发着红包。
窗外，时不时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家家户户充满了团圆的氛围。
九点多，裴忱突然接到梁桐洲的电话，他接起后，对方吊儿郎当笑道：
“裴忱，我现在在霖城。”
裴忱微微愣住，“你们不是没回来吗？”
“临时回来一趟，明天就走。”
梁桐洲笑问他：“你要见梁栀意吗？”
男生呆住，就听梁桐洲道：“她刚刚出门去兴阳广场玩了，估计过一会儿就回来，你要不要去，自己考虑啊。”
挂了电话，裴忱脑中压抑许久的情绪被彻底搅动，脑中空白两秒，他飞速起身去房间里拿上外套，最后又戴上棕色围巾。
他走回客厅，裴永厦问：“你这大晚上要去哪儿啊？”
裴忱喉结滚动，哑声道：
“爸，我想去见栀意。”
裴永厦笑：“去吧。”
裴忱飞快出了门，走出楼下，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寒意。
他自行车前两天坏了，还没来得及去修，此刻他走出小区，外头的马路上，此刻哪里还有公交车。
没有任何犹豫，男生直接往兴阳广场飞奔赶去。
一路上，他迎着一排排路灯洒落的灯光和噬骨的冷风，不畏寒冷向前跑着。
脑中，少女各样的模样不断浮现在眼前。
是穿着海蓝色礼服裙，高贵明艳如小玫瑰的她；是坐在教务处里、托腮哼着花园宝宝的她；是迎着日光、趴在课桌上朝他温软一笑的她；是踮起脚尖亲吻他脸颊的他；是温柔蹲在他面前触碰他伤口的她；是仰着眸、坚定说喜欢他的她……
是每一面每一刻，都让他喜欢到了骨子里的她。
去年那天，是她来找他。
现在，就换他坚定地奔向她。
十五分钟后，他终于跑到了兴阳广场。
广场上聚集着许多人，十分热闹，头顶烟花漫天，头顶落下的璀璨光中，裴忱走进广场，的目光在人山人海中搜寻着少女的身影。
他目光越过每个人，却一直都没有看到梁栀意。
这么拥挤的人潮中，怎么能轻易找到她。
他穿行着，四处搜寻，可是整整十分钟过去，他都没有看到她。
半晌，手机振动了下。
他低头一看，是梁桐洲的信息：【我姐说，她打算回家了，你见到她了吗？】
裴忱看着信息，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整颗心宛若被人一点点抽空。
他眼底微涩，抬眸看向眼前，慢慢走着。
忽而间，身后一道少女轻俏的声音传来：
“同学，我买了烟花，你要跟我一起放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裴忱飞快回头，就看到梁栀意一身鹅黄色毛衣，乌发散下，温软的面容半埋进米色围巾里。
满天璀璨的烟花下，她朝他浅浅弯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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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那跟我走，嗯？”...)
chapter 45
头顶, 烟花在空中绽放，五彩斑斓。
裴忱听到梁栀意的声音，一瞬间, 空气仿佛凝固。
他回过头, 看着眼前明媚如初的少女, 和无数次出现在梦境里的面容完全重叠, 他恍惚怔住，脑中一片空白。
跨越了千山万水，在煎熬中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她终于又站在了他面前。
这一刻，那璀璨的烟火与之相比, 都黯然失色。
裴忱注视着她，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来, 眼底滚热发烫。
梁栀意走到他面前, 眨了眨眸子, ：“同学，你不愿意跟我一起放烟花吗？”
他回过神连忙开口：
“愿、愿意。”
少女弯起唇畔，四处打量了眼，指了指稍远的空旷处：“我们去那里吧。”
裴忱应了声，和她一起往前走去，她手中提着装烟花的袋子，下一刻袋子就被他接走。
两人距离稍近，衣服轻轻触碰摩擦着，无言的暧昧悄然在空气中攀升。
虽然是隔了一年没见。
但是他们不会对彼此感到陌生。
梁栀意鹅黄色毛衣外是件杏色棉外套, 她双手插在兜里, 细眉红唇，侧脸白皙莹亮, 裴忱克制着看她，目光难舍得偏移分毫。
少女目视前方，耳根泛起绯色，稍低下头，软软的脸颊微微埋进米色围巾里。
走到四周少人的空旷地，裴忱把烟花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地上。
梁栀意把打火机拿给他，裴忱看向她，低哑着柔声道：“先站远点。”
“噢……”
她扭过头往旁边跑了几步。
裴忱看着裹着外套、软乎乎的她，想起之前赶海夜那晚看到的小企鹅，心间就这样被填满。
她站远些后，裴忱点燃烟花后来到她身边，几秒后烟花升空，在空中炸开金灿灿的一朵朵。
梁栀意扬起脑袋看着天空，眼眸被光映照得发亮，红唇弯起。
两人静静地看了会儿烟花。
放完后，梁栀意低下头，鞋尖轻轻拨弄着地面，男生面向她，高高的身影把她笼罩在怀中，垂眼看她，低声开口：
“我本来以为你过年不回霖城，今晚听桐洲说你会来这里，我就过来了，还以为你先走了。”
“本来没打算回霖城的，后来还是想着回来看看外婆。”
“你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初六。”
“你明天就要走了么？”
“嗯，去我奶奶家。”
裴忱闻言，只能把想约她出来的冲动按下去，想起一事，“我听林伯说，你去年回来去面馆了。”
“嗯，难得回来一趟，有点怀念林伯的猪蹄面了。”
曾经和她在面馆的画面在脑中浮现。
少女低着头，就听男生低低的嗓音落在她耳边：“那下次再去老林面馆，叫上我可以么？”
以前是她说，希望他以后陪着她。
现在变成了他说想陪着她一起。
梁栀意傲娇地偏开眼，轻飘飘道：“那得看我心情。”
从前她追在他身后，现在得换一换了。
他甘心应下：“好。”
而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个精致的深蓝色小礼盒，递给她：“栀意，新年快乐。”
她接过，还感觉到盒子的温热：“谢谢。”
她轻声嘟囔：“不过我可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他看着她：“没关系，我的新年礼物已经收到了。”
她心间泛起涟漪：这时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是仲心柔来电话：“唔……我马上就回去……不用来接我……”
挂了电话，她对他道：“我妈妈催我回家了。”
裴忱应了声，和她一起走。
除夕夜，街道上张灯结彩，人烟稀少，只有小孩在玩着烟花爆竹。
梁栀意问他：“裴叔叔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我现在开始带着他重新复健，看看能不能重新站起来。”
“那你的腿呢？”她声音轻轻，“有没有好好保护？”
“嗯，我现在很少剧烈运动，打篮球的时间也有控制。”他一直记得她说的，不想让她担心。
“我听桐洲说了，你为什么不接受那所大学的特招？他们可以帮你治腿……”
裴忱滚了滚喉结，道：“我的目标只有C大。”
当初和她约定的，他不会放弃。
少女噢了声，听出他的话中之意，红唇轻抿。
一路上，两人慢慢走着，到达别墅区门口，梁栀意停下，说送到这里就好了。
她看向他，想起一事：
“去年我突然要转学，其实是因为我父母发现我在追你的事。”
这件事梁桐洲并未和裴忱提起，他也隐隐猜到是因为他。
他暗下眼，然而却听她道：“不过我爸妈是怕我们的关系会影响我们两个人的学习，才让我调走的，他们没有讨厌你，相反还挺喜欢你的。”
梁栀意提到这件事，也是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
裴忱微愣了下，想到当初送年货那天发生的事，忽而在想，这当中是不是他误会了什么。
他暂时没提起，应了声：“接下来最后半年，我们都一起努力。”
少女点点头，“那我先回家了。”
他不舍地看着她：“嗯。”
梁栀意看到他眼底强烈隐忍的不舍，不禁偷偷勾起唇角，“手伸出来。”
他疑惑地伸出手，她就把口袋里的一个东西放到他手里，傲娇道：
“骗你的。”
他的新年礼物，她有准备。
裴忱低头，看到手上是个用毛线勾织成的栀子花挂饰，旁边挂着个小卡片，上面写着：
岁岁如意。
这十几年来，裴忱一直都过得很苦，她希望从今往后，他可以一直健康平安，拥有快乐。
少女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他，哼哼一声：“以后再买东西，不要让梁桐洲转交给我了。”
裴忱怔住。
她怎么知道了……
看着少女小跑进别墅区，她消失在视野里，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栀子花，心脏跳得很快。
看到她还愿意见他，还愿意朝他笑，他感觉心底落空的一切都慢慢被填满。
另一边。
少女走回别墅区，小鹿乱撞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脸：“没出息……”
他是吃定她了吗，怎么隔了一年了，见到他还是会心跳加速。
其实今晚梁桐洲发的信息是她准许的，时隔一年，她又何尝不想见到他。
她也一直知道他在给她寄各种礼物和零食，她又不傻，梁桐洲以前顶多偶尔给她买点东西，也就裴忱傻乎乎地以为能瞒得了她，而且去年他去W省找她，后来她也知道了。
裴忱对她的态度，她也渐渐耳闻了。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轻叹一口气，没想到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过了会儿，她回到家中，到楼上，梁桐洲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心底松了口气，眉梢挑起：
“这是见上面了？”
“你怎么知道？”
“瞧你乐得牙都快掉下来了，当心砸了你的脚。”
她瞪他一眼，“不许往外说。”
“知道了知道了。”
她去陪父母看了会儿电视，过了会儿回到房间，扑到床上，从口袋里掏出裴忱给她的小盒子，打开一看——
是个白金镶玉的月牙吊坠。
羊脂白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剔透莹亮，触手温润，格外精致。
是她最喜欢的月亮。
梁栀意看着，心间怦然悸动。
半晌，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那头，刚回到家的裴忱看到进来的陌生号码，接起，谁知就传来少女温软的声音：
“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熟悉到刻在脑中的声音，他猛然怔住。
过去这一年，他根本没有梁栀意的联系方式，只能通过梁桐洲。
他嗓音微哑：“栀意……”
“你到家了吗？”
“嗯。”
她低头看着吊坠，揉了揉鼻尖：“你干嘛给我买这么贵重的新年礼物？”
这样一个吊坠她看得出来价格不菲，也不知道他省吃俭用，攒了多久的钱买的，这人怎么这么笨，就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呢……
裴忱敛睫：“我只觉得它很适合你，只是我钱不够，等将来再把项链补全给你。”
她感动莞尔，“嗯……”
裴忱想起一事，犹豫几秒，问她：“栀意……你的新微信是多少？”
梁栀意闻言，无声一笑：“你要加我？”
“可以么？”
她悠然反问：“你加我干嘛？我可不加不熟的人。”
“……”
他们什么时候不熟……
隔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她把当初他拒绝加她微信说的话全还给他了。
他默然几秒，开口嗓音低低：“栀意，我想加你，你要是不和我聊天没关系，我也不会随便打扰你学习的。”
只是完全联系不到她的日子太难受了。
少女翘起唇角，道：“知道了，我把旧的那个微信登上去。”
又说了几句，她就说要去洗澡了。
通话结束，裴忱放下手机，低头再度看向手中的栀子花挂件，最后拿出日记本。
他一直都有记日记的习惯，尤其是梁栀意不在的这一年。
他看着手中的栀子花挂件，在本子上写道：
【今晚还有好多话没有和她说。
关于我的愧疚，关于我对她的喜欢，还有很多话，都还不是说的时机。
再忍半年就好。
我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
大年初一，梁栀意和家里人再度离开了霖城，裴忱和她也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正月初五，是他的农历生日。
他仍然记得去年这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和巩琴心大吵一架，而那一天也是梁栀意离开霖城的前一天。
晚上的时候，少女打来电话，俏声道：
“裴忱，生日快乐。”
他诧异，“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其实去年那晚，我先到了你家门口。”
“所以……你都听到了？”
“嗯。”
少女转移话题，含笑问他：“想要礼物吗？”
“礼物？”
她帮他准备了礼物吗？
“很可惜我不能当面给你，得劳烦你自己去拿啦。”
他微愣，就听到她报了一串数字：“9926，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吧？去年跨年夜那晚。”
裴忱愣了下，瞬间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当初他把围巾送给她时，所放的商场储物柜里。
裴忱飞快出门，赶到商场后操作了一通，最后打开储物柜，看到里头放着一个本子。
他打开一看，竟然是女孩画的卡通画。
他看到扉页的左下角，写着一行很小的字，已经微微泛黄：【我只有一点点想裴忱。】
他微微怔住，而后一页页翻过去，是她去W省读书后的日常记录，例如今天吃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心情，都通过一只小兔子的卡通形式画了出来。
他本来以为，她离开之后，不愿意让他得知任何有关她的一切，可她却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弥补他的遗憾。
最后他快速翻到末尾那页，那里也写着一行小字：【对不起，我撒谎了。】
裴忱看着，眼睫一颤。
心间彻底柔软塌陷。
他也一样，特别特别想她。
-
春节后，大家进入了最后半年的冲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最后半年尤为重要。
班级里，试卷纷飞。
讲台上，唾沫横飞。
桌面上一摞摞书越堆越高，大家宛若埋进书海中，在一道道难题的攻克下和老师不变的唠叨中奋勇前行。
早上起来背单词，刷牙洗脸完赶来学校，边吃早餐边读书，一天八节课排得满满，外带课间各种找老师答疑解惑，都恨不得自己有个三头六臂。
高三的下半年，有人是稳扎稳打，有人是兵荒马乱，大家都过得紧张而充沛。
裴忱考进C大没什么问题，但没有松懈，只是平时会花时间给同学答疑解惑，大家都发现裴忱开始变得外向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冰冷冷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明显。
他知道自己是受了梁栀意的影响，她活泼开朗，也让他想变得像她一样。
高考倒计时，时间在飞速逝去，从二月份，转眼就到了五月。
五月末，天气渐渐变得热了起来。
安南高中，下午上完课，梁栀意收拾完书包，走出班级，就有男生在门口等她。
“栀意——”
她转眸，就看到是隔壁班的男生，贺鸣。
她和贺鸣高二下半学期就认识了，当时学校组织戏剧表演，她和贺鸣曾经演过对手戏，两人算是朋友。
贺鸣家境也很优渥，他的父亲和梁天明也有生意上的往来。
贺鸣看到她，走上前，温润一笑，把拿去参考的英语练习卷还给她：“谢谢。”
周围有同学看向他们，带着八卦的目光。
不知从何时开始，学校里一直在传他们俩很配，每次她都会否认，贺鸣也是，说梁栀意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不想让她受到流言蜚语的困扰，但大家都知道贺鸣对她的心思。
梁栀意接过，转眼就看到梁桐洲走至面前，贺鸣温声问她：“要一起去吃饭吗？”
梁栀意淡笑婉拒：“不了，我买份寿司就去图书馆了。”
“好吧……”
贺鸣眼底滑过些失落，全被一旁的梁桐洲尽收眼底，他随后拉住少女的手臂，吊儿郎当道：“走了。”
两人走下楼，梁桐洲道：“那个贺鸣还喜欢你啊。”
梁栀意淡淡应了声，“嗯。”
所以她一直保持着距离。
晚上梁桐洲回到宿舍，给裴忱打去电话，说了这事，不忘添油加醋道：
“年段里可是很多人都知道那个贺鸣喜欢我姐，今晚我还听到贺鸣问我姐要不要去吃饭。”
那头的裴忱闻言，墨眉拧起。
他知道梁栀意那么优秀，喜欢她的男孩子一定有很多，只是他没办法和她相处在同一空间里，这些事情只能靠听说。
“那个贺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忍不住问。
“贺鸣吧，他之前和我姐一起演出过，长得挺高挺帅，家境不错，性格也特别友好。”
裴忱闻言，微垂的眼眸深不见底，几秒后他问：“那栀意……她是什么态度？”
“我姐暂时没搭理他，毕竟马上高考了，那男生也暂时没追我姐，估计高考后要追她了。”
梁桐洲笑着逗他：“兄弟，你可有点儿危机感啊，别让我姐被别人抢走了。”
“……”
裴忱沉默着，只恨不得时间飞速到高考后了。
过了几天，五月过去，六月一来，高考也就真正迫在眉睫了。
五号的时候，梁栀意和梁桐洲回到了霖城，他俩虽然来外地读书，但是并没有移户口，仍然是在霖城高考。
考试前一天，大家去看考场，梁栀意的考场是在一中，一中大部分学生也是。
当梁栀意回到学校，遇到了曾经的同学，大家见到她都很激动，梁栀意也很思念他们，大家说高考完再聚。
高考前一晚，晚上裴忱和她通电话。
两人这小半年偷偷恢复联系以来，几乎都是裴忱主动找她，只是两人并不经常聊天，毕竟都在备考，双方也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因为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梁栀意趴在床上，听着电话那头，男生温柔的声音传来：“书包都收拾好了么？该带的东西千万别忘记带了。”
她翘起唇角：“都带了，明天还会认真检查一遍的，你很紧张吗？”
“有一点点。”
“连学霸也紧张，那还让其他人怎么办啊？”
“我紧张不是因为高考。”
“嗯？”
他低缓的嗓音夹杂着电流声传来，落在少女耳边，撩起酥酥麻麻的痒意：“紧张的是高考后。”
她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心跳微乱，末了压下嘴角，傲娇道：“裴同学，先把高考考完了再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男生让她早点休息，结束通话后，裴忱放下手机，抬眸，视线落在窗台上的栀子花盆栽，静静注视着。
另一边，梁栀意托腮看向窗外的星空，末了弯起唇角。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
翌日，是高考的第一天。
上午语文，下午数学，梁栀意向来语文很好，数学方面，这次她也感觉发挥得不错。
第一天考完，她心里就有了底，感觉半只脚已经踏进了C大。
第二天上午理综，她理综会薄弱一丢丢，但是去安南高中一年半以来，她的理综被拔高了许多，中午和裴忱简单对了下答案，发现和他基本一致。
那裴忱的答案，向来就是标准答案啊。
她的心又踏实了嘿嘿。
下午最后一门考英语，是梁栀意最强的科目，做完试卷，她检查了两遍，最后看向窗外青葱的树叶，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最后，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一切都尘埃落定。
大家走出考场，一刹那间感觉如释重负，走廊里瞬间响起激动的欢呼，全都在说“解放了”。
夕阳落下，洒下一层金光，晚霞连天。
梁栀意收拾着书包，随着人流往楼下走去，最后到达楼下，往教学楼前看去，就看到了裴忱——
男生站在梧桐树下，一身白衬衫黑校裤，夕阳打量出他眉骨优越的轮廓，眼尾泪痣微微泛光，少年感十足。
他目光投来，她恰好和他四目相对，裴忱单单注视向她，眼底泛上一层柔意。
一瞬间，她的眼里也只剩下他。
她眼眸微弯，抬步朝他走去，裴忱也走向她，最后到了面前，他问她：
“考得怎么样？”
“应该能考过你。”
闻言，他眼底晕开点笑意，这时班上有同学路过，看到两人，不禁起哄：
“班长，你不是在高二那栋楼吗，这是专门跑来这里找梁栀意啊？”
周围有许多同学看向他们，一时间起哄声不断，梁栀意难得被搞得脸颊微红，只听裴忱大方承认了：
“嗯。”
梁栀意感觉脸颊更烫了。
待那群人走后，裴忱垂眼看向面前的少女，低声问：“今晚有其他的安排么？”
梁栀意傲娇咕哝：“应该没什么事……”
她对上他的黑眸，男生注视着她，低沉的嗓音落下：
“那跟我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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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栀意，我喜欢你。”...)
chapter 46
男生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 梁栀意对上他的黑眸，莫名感受到他气场的侵略性，心被撩得怦怦直跳。
高考一结束, 怎么感觉这人就和之前不同了……
几秒后, 她矜持地点了点头：“嗯。”
于是他带着她往校门口走去, 两人一出校门, 就看到宣夏、樊高、季菲儿、知眠和梁桐洲，还有校篮球队的队员们不知怎么突然聚着站在一块。
他们看到他俩走出来，宣夏喊了声“预备”, 大家一同唱起张信哲的《爱就一个字》：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我想你身不由己/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
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
两人：？？？
到副歌部分，宣夏和樊高故作含情脉脉地握住对方的手, 深情对唱：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
烟花太放肆/守住了坚持/看我为你孤注一掷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恐怕听见的人勾起了相思
热闹的城市/搜索你的影子
让你幸福是我一生在乎的事……”
歌曲结束，一群人爆笑, 周围路过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梁栀意脸瞬间红了, 尴尬害羞得想要转身就走。
这是一群什么鬼朋友啊好丢人啊哈哈哈哈……
两人走到他们面前，宣夏握拳当做话筒举到裴忱面前：“现在我们采访一下男主人公——裴忱同学，恭喜你终于拨开云雾见‘日出’，请问你对于梁栀意回归霖城有什么感觉？”
裴忱耳根发红，扶额无奈笑了：“……你们能不能好好说话，别闹。”
一群人发笑，宣夏又把话筒举到梁栀意面前：“那我们来采访一下梁栀意同学，你刚刚听我们深情献唱了这首歌，此刻有什么感受？”
少女见他们非要玩尬的, 脸红莞尔, 模仿裴忱的口气道：“你们能不能好好说话，别闹。”
“诶, 这才哪到哪儿啊，就夫唱妇随了？”
几个球队队员话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梁栀意脸彻底被弄红了。
宣夏对两人说：“你们俩今晚休想二人世界啊，好不容易高考完，我们必须一起出去嗨一下啊！”
旁边的季菲儿笑嘻嘻：“裴忱，我们今晚得当电灯泡，你可不要生气哦。”
男生浅浅勾唇，说没关系。
还怕没有时间吗？
宣夏他们已经订好了吃饭的地方，大家过去，梁栀意去找季菲儿和知眠，季菲儿笑着把她单独推到裴忱旁边：
“去去去，和你的裴忱待在一块。”
于是梁栀意和裴忱单独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少女脸颊微红，半晌听裴忱问：
“要不要先喝点饮料？”
她感觉有点渴了，点点头，于是裴忱转头对后面一群人道：“我们去买饮料，你们要喝什么？”
“你俩要不要这么着急单独相处啊哈哈哈哈……”
“明白了，大概是我们太碍眼了……”
他们都说不喝，等会儿去饭店里喝饮料，两人便往路口右边拐去。
梁栀意很久没来过这里，周围开了许多新店，她都挺陌生的，走到曾经去过的那家开在车站后面的奶茶店，裴忱问她去这家可不可以，她说行。
两人排着队，轮到他们，服务员问：“请问要点什么？”
少女低头看着饮品种类单，发现饮品更新了许多，后面还排着长龙，她随口道：“金桔柠檬吧。”
她说完，想到曾经某件事，脸颊一热，店员问她几杯，她感受到裴忱的目光落了下来，她摸了摸鼻尖：
“两、两杯……”
点完单，裴忱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过了会儿取到饮品，她拿了杯给裴忱。
两人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少女最喜欢金桔柠檬，心满意足：“好喝。”
裴忱嗯了声，看向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很甜。”
她闻言，微微耳热。
这人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呀……
手机里，宣夏把吃饭的店发给了裴忱，两人往那家店走去，梁栀意看着周围，忽而感慨：
“这边开了很多新的店，我都快不认识了。”
“你想逛以后我和你一起来逛逛。”
少女点点头，两人往前走，旁边忽而响起一道中年女声：“诶，栀意——”
梁栀意转头，就见到穿着花枝招展的张母，她身旁跟着张欣欣，女生低着头，脸色微苦。
张母来接考完试的张欣欣，母女俩走到梁栀意面前，梁栀意想起去年转校后，她有次终于从仲心柔那边得知，原来她在学校追裴忱的事是张母告诉她的。
虽然父母早已察觉，但她还是格外恶心张母爱在背后嚼舌根的性子，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更加讨厌张母了。
但对方的长辈身份摆在这儿，她出于礼貌，扯起嘴角问好：“小姨好。”
张母转眼看向少女身旁的裴忱，诧异了下，认了出来，轻笑了声：“呦，这不是去年给栀意你们家送年货的那个男生吗？”
裴忱看到张母，脑中回忆翻涌，神色微顿，抿了抿薄唇，开口：“您好。”
梁栀意注意到他微变的脸色，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张母笑问：“你们这是准备去干嘛呢？”
梁栀意：“我们打算和同学去吃饭。”
“这样啊，高考完也可以放松放松，”张母试探问，“栀意，你考得怎么样啊？”
少女对上张欣欣偷偷抬头看她的目光，旋即莞尔一笑：“我觉得我考得挺好的。”
张母脸色微僵，张欣欣不爽地低下头，梁栀意估计张欣欣是没考好，然而她此刻没心思在乎，弯起唇畔：“小姨，没什么事的话我和同学先走了。”
“行……”
梁栀意和裴忱继续往前，少女讶异问他：“你去年来我家送年货的时候遇到我姨啦？”
男生脸色平静几分，“嗯。”
“我跟你说，我小姨这人特别尖酸刻薄，优越感莫名特强，这儿看不起那儿看不起的，最爱在背后八婆别人，我可讨厌她了，她当时有没对你说什么啊？”
裴忱敛眸，“就随便说了几句。”
她呆住追问：“她找你说什么了？”
裴忱已经把那件事放下，不愿意再让少女听完后生气，温声言：“没事，都过去了。”
梁栀意总感觉他瞒了点什么，在心里偷偷记下这个疑惑，随后安抚他：“如果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都不爱和她讲话的。”
裴忱应了声，眼底郁结散去，化为柔意。
其实他坚定自己的想法后，就做好了承担流言蜚语的准备，这些话也不会再使他退缩。
过了会儿，走到饭店，服务员领他俩去到包厢，里头十几个人看到他俩，纷纷起哄：
“哎呦喂，这俩人单独相处够了，终于回来了啊。”
“裴忱，你要不要这么猴急啊，把人拐走这么久才舍得带她来！”
梁栀意无奈笑，替裴忱解释：“我是刚刚遇到我亲戚了。”
“好的好的，我们暂时信了这么借口哈哈。”
他们给他俩留了位置，两人坐进去，过了会儿菜上来，旁边的人给他们倒上饮料，宣夏举杯：
“来，我们大家一起碰个杯啊！高考结束了！我们解放了！”
大家高兴碰杯：
“卧槽我太高兴了！终于不用苦逼读书了！”
“解放解放！我今晚要喝酒，不醉不归啊！”
高考这一战打完，此刻大家心里大石头落地，别提心情有多舒畅了。
随后宣夏看向梁栀意和裴忱，坏笑道：“还有啊，我们要恭喜这对新人，终于熬过高考了！”
“哈哈哈哈操，新人是什么鬼啊……”
“我们是不是在喝喜酒啊哈哈……”
一群人调侃着，旁边的梁桐洲看着他姐害羞的样子，末了笑劝：“行了啊你们，差不多得了，还让不让他们吃饭了？”
篮球队的蓝志和王伟博笑：“呦呦呦，这什么还没开始呢，小舅子就开始维护上姐和姐夫了，不愧是一家人。”
“梁桐洲你是不是也要老实交代下，你现在有没有情况啊？！我们校队另一大帅哥竟然没有桃花？？”
大家把话题转向梁桐洲，男生敛眸勾起唇角，坐在旁边的季菲儿不禁替他说话，玩儿：“诶，这怎么炮火还带转移的。”
“季菲儿，你怎么这么护着人家啊？”
季菲儿脸红，低头去开手里的易拉罐饮料：“我哪里……”
大家起哄，梁桐洲嘴角噙了抹笑意，末了抽走季菲儿手中一直打不开的饮料，单手拉开易拉罐盖子，放到她面前，对他们淡笑道：
“别闹人家，朝我来就行。”
“哎呦……”
季菲儿脸颊更红了，转头看到梁栀意也在笑，气鼓鼓：“今晚你和裴忱才是主角好不好！”
少女眉眼狡黠弯起，凑过来道：“怎么感觉我弟这么护着你啊？”
“你别乱说……”
“我是不是乱说，我回去问问他就知道了。”
季菲儿嗔她：“找你的裴忱去……”
梁栀意笑得更欢。
菜一盘盘端上来，大家边吃边聊天，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有一盘虾转到梁栀意面前，裴忱问她：“吃不吃虾？”
她想吃，但还是摇摇头：“算了，不想弄脏手。”
“没事，我帮你剥。”
裴忱起身走出包厢，过了会儿拿了几个一次性手套回来，他戴上手套给少女剥，最后放到她碗中，她眉眼弯弯。
旁边，宣夏模仿裴忱的声音问樊高：“吃虾吗？”
樊高扭捏地娇滴滴道：“算了吧，我怕弄脏手。”
宣夏大手一挥：“没事，我给你剥。”
旁边的蓝志也凑上前：“我也要我也要。”
“卧槽好恶心啊！！！！”
整桌人爆笑。
旁边有队员还在起哄：“裴忱，我也要你剥！”
大家笑着，裴忱淡淡挑唇，末了掀起眼眸看向他们：
“你们是梁栀意么？”
“卧槽杀狗了！”
少女闻言，心跳也被弄乱了。
裴忱给她剥了虾，问她还想吃什么，她心里甜甜地享受着他对她的宠溺，指了几样，他都拿公筷给她夹到碗里。
“嗯，这个小排骨好吃……”
看到她吃得跟只小仓鼠似的，他眼里无声浮现笑意。
大家看着裴忱对梁栀意明目张胆的好，吃着狗粮，逐渐见怪不怪了。
吃完饭，有人说要去唱歌，说今晚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了，梁栀意和裴忱也答应了，毕竟大家难得有这么嗨的机会。
于是大家走出饭店，转移“战场”，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商场，去的路上，他们就在手机软件上订了大包间。
进了包间，有人走去点歌，梁栀意和裴忱自然坐在一起，季菲儿、知眠和宣夏几人围在一起，不知道看着什么，笑成一团。
半晌，宣夏转过来，看向裴忱：“裴同学，你还不记不记得你去年有次班会课，你在班上当众承认了某件事啊？”
提到这事，裴忱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此刻少女就坐在旁边，他耳根微烫，反问：
“你们要说什么？”
“没事，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给大家回顾一下！”
宣夏指向眼前的电视，“各位，请看大屏幕！”
季菲儿把手机投屏在上头，里头的视频就开始播放，只见裴忱站在讲台上，底下起哄声不断：“班长，那你能不能说一下你的沧海是什么啊……”
裴忱忽而一愣。
这是什么时候录的视频？？
包厢里，有些人不是九班的，看到这视频，激动极了：“名场面啊！！！”
其实当时季菲儿把这段视频录下来，放学就发给了在W省的梁栀意，当时少女看完，眼眶就湿润了。
她没想到，裴忱会当众承认对她的喜欢。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所期待的一切终有了回应。
此刻，视频里的主角坐在她旁边，她看着视频里当大家问他是不是喜欢梁栀意，男生大方承认时，她心跳还是如小鹿乱撞般。
播完视频，有人起哄：“各位，我们是不是要让裴忱情景再现一次啊！”
“是啊，趁着今天另一位当事人在，裴忱你别怂啊哈哈哈哈！”
梁栀意；？？？
她被这氛围搞得脸颊泛红，几秒后就听到裴忱低沉含的声音响起：“我会私底下和她说。”
她闻言，感觉耳朵发热，心跳怦怦。
大家笑着，也没真想为难两人。
一群人唱歌，梁栀意和季菲儿还有知眠三人走去洗手间，梁栀意嗔她俩：
“你们这是提前计划好的吧？今晚就知道起我和裴忱的哄。”
两人笑，“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害羞的吗？”
少女咕哝：“那现在不一样好不好……”
“也是，你也得让裴忱主动主动，主要是大家都很期待你们在一起，而且裴忱现在完全变了呢，换做是以前，他哪里受得了我们这样调侃啊，你没看到他今晚都心甘情愿受着？”
知眠附和地点点头：“栀意，现在班长真是把喜欢你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了耶……”
梁栀意心里甜丝丝的。
她何尝感受不到，都感觉这完全不像曾经高冷如“藏区”的裴忱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藏不住，连他那样理智的人也不例外。
上完洗手间，三人回去，就看到梁桐洲站在包厢外，正打电话。
她们走过去，他电话刚好挂断，目光落在季菲儿身上，季菲儿眼神飘忽，梁栀意看出不对劲的地方，笑着拉住知眠：“走走走，我们先回去。”
两人回去，季菲儿也想溜，路就被梁桐洲堵住，男生垂眼看她，低声一笑：
“跑什么？当我抓不住你？”
季菲儿脸红：“你干嘛呀？”
“聊聊，你那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事。”
……
俩人在包间外聊着，里头，梁栀意回到裴忱旁边，有人把话筒传给她，她也唱了一首歌。
她向来对乐器音乐很拿手，声音格外婉转好听，裴忱目光几乎都一直在她身上。
大家唱着歌，聊着天，还玩起了游戏。
一群人嗨着，最后闹到了将近十点，各个也都唱累了。
走出商场时，外头夜幕沉沉。
有人有提议要去网吧，知眠和季菲儿说不和他们一起，梁栀意和裴忱也说打算回去了，大家也放他们走，说是该两人过过二人世界了。
和他们道别，耳边终于清静许多。
两人慢慢走在街道上，头顶星辰漫天，路灯一节节向前延伸，无言间气氛暧昧。
少女手搭在斜挎包上，低头看着鞋尖，心尖微微荡漾，不知为何，莫名有些紧张。
裴忱低头问她：“有没有醉，难不难受？”
今晚他们点了果酒，梁栀意尝了些。
她摇摇头，“那一点点怎么可能让我醉。”
他声音低柔；“嗯，那脸怎么红了？”
“……”
那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他……
她咕哝一声：“那估计我是喝酒显脸吧……”
走到公交车站，梁栀意问他：“你是不是要坐公交车回去呀？在这里等等车？”
“你怎么回去？”
“我也可以坐公交，附近没有地铁。”
而且这里他们的家都不算近，梁栀意虽然想和他再待一会儿，但考完一天又嗨了一个晚上，估计他挺累了。
两人看了眼站牌，公交车站里，路灯灯光倾泻而下，周围只有他们。
她微微背靠广告牌，抬眸问他：
“你坐哪一路呀？”
他站在她面前。
“187。”
少女点点头，感受到裴忱漆黑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带着点灼烧的热度，耳根微热。
她刚要开口说话，转眼就见187路开了过来，她指了指车：“187到了。”
然而裴忱没选择上车，梁栀意见他仍站在面前，直至车开走，她微愣：“你不上车吗？”
“嗯。”
“啊，那你又得等一辆了……”
他忽而开口：“高二那天晚上，你陪我兼职完回去时，我没上那辆车，其实当时那辆车是末班车。”
她微微一愣，就听他继续道：
“刚刚那辆，也还是末班车。”
她呆住。
她背靠着广告牌，男生很近地站在她面前，影子将她笼罩在怀中，他垂眼对上她盈盈发亮的双眸，低沉开口：
“不过错过也没关系。”
“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少女心口骤然一跳，“什么……”
他低低的嗓音落在她耳边：“我忍到高考完，你说是什么？”
男生看着她，过去的一幕幕在脑中不断浮现，他眼底情绪克制隐忍，沉默几秒，出声：
“视频里看过了，但是我还没当面和你说过——”
路灯下，他单单注视着她，开口声线喑哑：
“栀意，我喜欢你。”“在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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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红唇落下一道温热触感...)
chapter 47
星空郎朗, 公交站里，四周只剩下蝉鸣声，昏黄灯光洒下一地斑驳。
伴随着晚风拂过耳侧, 裴忱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落下, 梁栀意第一次听到他亲口承认, 心跳彻底乱了节拍, 脸颊的热度伴随着心口迅速升温。
他竟然很早之前就喜欢上她了……
少女大脑如同宕机，忽而失语，半晌脑中的逻辑线才被接上, 好奇发问：
“很久之前……是多久？”
裴忱垂眼注视她：“这种情感没有办法清晰界定，如果一定要说一个心中最为明确的时候, 应该是校内篮球对抗赛结束后，那晚你陪我去书店兼职, 当时你对我说, 你想等我一起回家。”
在那之前, 他听到了外人对于他和梁栀意关系的嘲讽，他陷入理智与情感的强烈挣扎。
那晚他看到暖灯下，少女趴在桌面上睡着，面容温软，像是深洋里唯一的灯塔，温暖如光，自从他爸妈离婚后，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关心他、说等他回家的只有裴永厦，梁栀意是第二个。
少女闻言, 心中泛起阵甜蜜, 故作失望道：“那个时候你才喜欢我啊，我当时都追了你好久了呢。”
男生哑声解释：“不是。”
“从一开始, 你对我来说就是特别的。”
他低声落下，将一直隐忍克制的感情完全告诉她：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二开学前一晚，当时在酒店门口，我们不小心撞上，你穿着那么好看的裙子，漂亮得像公主一样，我想都不敢想第二天来到学校我又碰到了你，不但碰到你，你还坐在了我的旁边。”
那晚他为了贴补家用，努力打工，而少女身上的栀子花香如一阵清风一下子吹散了他的疲惫，她就这样惊艳地走进了他的世界。
“其实从军训起我就开始关注你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喜欢我，我和你家境的差距那么大，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对你一旦有一点点动心，这种感觉就会被我的理智遏制掉，可是我后来才发现——我根本控制不住。”
梁栀意眼底滑过道狡黠：“控制不住吗？”
他唇角浅勾，俯下身对上她的目光，嗓音低哑：“嗯，不然你教教我，该如何控制得住不喜欢你？我真的不会。”
少女被他说得脸颊绯红。
“栀意，其实在篮球赛那段时间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只是我一直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你，高二那年正月初五那晚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妈刚好来家里给我过生日。”
他语气一顿，敛眸，喉间干涩：“她想接我走，带我去过富裕的生活，她说凭着我现在，我根本没有资格……”
少女眼眶微红，心疼地打断他：“裴忱，你不用再说了，其实那晚我在门口我都听到了，我都知道。”
“对不起，我不应该连见都不见你，还说我们之间不合适。”只要想到那晚她在电话里的哭声，他就愧疚到心痛。
她摇摇头，鼻尖泛酸：“裴忱，我没有因为那晚的事怪你，我理解你，我只是难过你完全不懂我，你不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那些家世的悬殊，他有缺陷的腿，贫穷拮据的家庭，她根本不在乎。
“我知道，所以你转学去外地后，宣夏和季菲儿骂了我一顿，他们说了护膝那些事情，我才知道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喜欢我。”
“你离开霖城，我根本联系不到你，那次去老林面馆，我听林伯说你回来过，我当时真的非常非常想见你，所以我忍不住跑去W省找你。”
那天看到她在书店打工，听到梁桐洲说她不怕跟他过普通人的生活，他的心彻底被震撼到。
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他的母亲一样，会为了金钱选择放弃他。
少女闻言，故作气鼓鼓地责问他：“噢，可你来找我了也不愿意见我。”
“不是，”他着急解释，“我是当时愧疚得不敢再打扰你，只想看你一眼，我周六早上出发，要在周一前回来，也没有太多时间。”
“可坐动车不是只要花四五小时吗？”
男生敛睫，“我没那么多钱，所以只能坐普通火车，来回需要将近三十个小时。”
她猛地怔住，心里一阵辛酸。
这人怎么这么笨啊，坐这么久的火车只是为了来看她一眼……
“后来林伯也告诉我要珍惜现在，珍惜眼前人，所以我后悔放弃你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会努力去克服，或许还会有流言蜚语，但没有什么比我想和你在一起更加重要。”
梁栀意闻言，心间被冲击到。
“栀意，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觉得一直都是你在追着我跑，我绝对不会再退缩了。”
她弯起唇角，轻轻点了下头。
他看着她，低声问：
“栀意，那你原谅我了么？”
“嗯。”
“那我们之间现在是不是……”
少女话锋一转，咕哝：“不过呢，我虽然原谅你了，但我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
裴忱怔住，整颗心又骤然被人捏紧。
当初她追他的时候，谁会预料到如今是他问她能不能和他在一起。
“那你怎么样才能答应我？”他低声问她。
她笑笑：“看你表现吧，以后每天都要对你进行考核。”她也要享受一下被人追的过程，哪能让他轻易得逞呢。
裴忱看着少女脸上的笑意，甘心应下：“好。”
毕竟当初他拒绝她两次，现在他愿意主动追她，直到她甘心乐意和他在一起。
两人聊完，裴忱道：“那我送你回去。”
裴忱刚才其实就没打算坐公交车自己先走，他肯定要送她回去。
半晌车到了，裴忱陪她上车。
少女看着窗外一片片闪过的霓虹夜色，和裴忱说着这几天考试的经历，碎碎念得又和小麻雀一样，他侧身看她，眼底泛着温柔笑意。
她能在他身边，对于去年的他来说都如奢望。
过了会儿公交车到站，下车后他陪她走到别墅区门口，她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便没让他继续送她。
在门口话别，裴忱问：
“那明天你有空么？”
“怎么啦？”
“我想约你出来，你想去哪儿？我陪你。”现在高考完了，她又回到霖城，他当然想每天都陪在她身边。
少女莞尔，“裴同学现在这么有空啊？以前可难约了呢。”
他抿抿唇，走近她一步，嗓音落在她耳边：“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悄然弯唇，“等我想到了再联系你。”
“走啦，拜拜。”
她转过身，就朝别墅区走去。
半晌回头，她还发现他在原地看她，心间如尝了蜜，甜得冒泡。
他说的那句“喜欢你”还在脑中回荡着，此刻他不在旁边，她不装矜持了，捧着脸显得眉眼弯成月牙：“果然嘛，我这么可爱，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梁栀意一路开心地回到家里，走上楼，仲心柔刚好从卧室里走出来，少女脸上甜蜜的笑意来不及收就被对方尽收眼底。
“妈……”
母亲当然了解女儿，她一下子猜到了什么，笑：“这是出去刚玩完回来？”
“嗯，好不容易高考结束了嘛，当然得玩玩。”
“我可没说不让你玩，裴忱是不是也在？”
少女微怔，点了点头，期待问：“妈，我现在可以和裴忱联系了吧？”
仲心柔摸摸她的头，笑：“你当我和你爸爸不知道你今晚是去和裴忱一起玩了？要是不同意早就把你抓回来了，高考考完了，关于你和裴忱之间，我们不会再拦阻，但是有一点——现在要注意分寸，不要过界。”
少女点了点头，脸色微红。
什么过界嘛，他们八字还没一撇呢……
“对了妈，你还记得去年除夕那天裴忱来我们家送年货吗？当时那个年货是谁拿的？”
时间过去太久，仲心柔也不太记得了，便把家里几个保姆叫来，几人都说当时年货不是经过她们的手，似乎是家里一个姓赵的阿姨拿的。
“赵姨这几天回老家一趟，要等几天她才回来，等到时候再问问她，是怎么了吗？”
梁栀意摇摇头，先把疑惑按下不表，“等赵姨回来我问问她再说。”
-
高考结束，翌日，梁栀意和裴忱去商场逛了逛，两人之间的氛围格外甜蜜。
过去一年半，他们都没有这样安心惬意地待在一起过，此刻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刻在心底，反而还感觉时间过得太快。
玩了几天，一中通知所有学生回校估分，梁栀意听说了这件事，就打电话给方丈，问她能不能也去班上，方丈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梁栀意没让司机送，他坐了地铁，走出站时，就看到裴忱已经到了，在等她。
她小跑过去，“我迟到啦，你等很久了吗？”
裴忱看到她，神色温柔，抬手揉了揉她脑袋：
“没事，吃早餐了么？”
梁栀意被他温柔的动作弄得心头酥麻，摇摇头：“今早我睡迟了，还没来得及吃。”
“我给你买了。”
裴忱把手中给她买的三明治拿给她，梁栀意接过，放进帆布包里，“等我到班上再吃。”
“还有杯酸奶。”
她伸手接过，也丢进帆布包里，裴忱道：“还有个东西。”
她诧异地伸手，下一刻就见男生宽大温热的手掌稳稳握住她的手，少女脑中一怔，手心如过电流，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男生走近她一步，垂眼看她，低沉声音落了下来，“就牵一会儿，好不好？”
上一次他俩牵手还是在一年多前。
此刻裴忱主动牵她，明明在询问，可强势的气场还是让她心间荡漾。
她一直以为裴忱性子内敛，在感情中会比较被动，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变得主动后的他，虽然对她宠溺温柔，但更多时候，他在他们之间占据着主导地位。
其实梁栀意不喜欢牵着男生走，她对感情没有那么强大的掌控欲，反而是裴忱有时候露出的强势，更让她觉得很苏。
她羞得点点头，裴忱唇角勾起，便牵着她往一中走去，走了会儿，她感觉到他手指一摊，就和她十指相扣。
唔……
她心跳更快了。
越走近一中，周围学生渐多，路人时不时投来目光，梁栀意走着，轻轻晃了下他的手，红唇轻翘：“你打算牵我到什么时候……”
“要不牵到班上？”
梁栀意：？
“不、不行……”
万一被哪个老师误以为早恋抓起来了，虽然高考完了，但还是很尴尬耶QAQ.
裴忱眼底晕开笑意，“那就牵到校门口。”
这人现在真是完全不害臊了……
两人走到校门口，一路上已经被许多人看到了，进校门后，他松开她的手，两人走到班上，一前一后进去，班里的学生们看到他俩，瞬间热闹起来：
“呦，班长，你这是带着你的‘沧海’来了啊！”
沧海着个梗是过不去了，梁栀意被起哄着，最后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眼镜妹等曾经和她玩得好的女生都上来找她，“啊啊啊栀栀，好久不见！”
少女开心地和她们叙旧，过了会儿，她转头就看到裴忱坐在了第四组最后一桌，她唇畔弯起，朝他走去。
在他旁边坐下，夏风伴随着日光进来，梁栀意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裴忱转眸，也和她对视。
这一刻，两人都感觉梦回高二，曾经在班里的一幕幕突然如电影镜头回放。
少女趴在桌面上，盯着裴忱，指尖轻勾他的衣角，粲然弯起眉眼：“裴同学，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特别有缘？”
裴忱淡笑，抬手在桌下牢牢包裹住她的手。
高二开学时，她问过。
他起初不相信，而如今他也必须承认：“嗯，特别有缘。”
就像是宿命般，梁栀意注定来到霖城一中，来到高二九班，来到裴忱的身边。
-
裴忱和梁栀意去学校估分，年段里有更多人知道他们俩又重新恢复了联系，有许多人八卦两人是不是在一起了，然而八卦半天，从当事人裴忱口中，才得知了答案：
“我还在追她。”
一时间，这个回答被迅速传播开，大家纷纷表示这狗粮太过齁甜，谁曾想那么高冷又那么多女生倒追的裴忱有一天竟然还追不到人呢？
当初大家都说梁栀意被他拿捏，现在大家才知道，真正被拿捏的人是裴忱啊！
而最近这几天，梁栀意天天和裴忱见面，男生展开攻势各种追人，她发现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最后一天两人从游乐场玩完，坐地铁回家时，车厢内拥挤，少女手扶着把手，裴忱站在她身后护着她，将她圈在她的领地范围里。
她和他开心地说着今天的游戏体验，末了喝着饮料，裴忱俯身靠近她，低低的嗓音伴随着气息落在她耳边：
“那我今天的考核有拿满分吗？”
她脸上面不改色，然而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人知不知道自己有的说话能蛊死人吗……
最后裴忱把她送回家，梁栀意走回别墅，把电话打给季菲儿：“完了菲儿，我感觉我应该是撑不住了呜呜呜……”
季菲儿听完她说的，笑着啧啧两声：“行了，撑不住就投降呗，你说就你还装什么矜持啊，恨不得扑上去了都。”
“我才没有……”
“其实裴忱也算默默追了你一年多了，从去年他打算坚定喜欢你后，他不是一直都在默默关注你，还给你寄了很多东西吗？而且你当他傻啊，你以为他不知道你现在也喜欢他？”
梁栀意甜蜜一笑，“那我找个时机和他说。”
其实她一开始就是想逗逗他，看看他这么笨蛋直男是怎么追人的，不是故意要吊着他。
“哎呦喂，瞧你们甜蜜的，等正式在一起，记得请我们吃饭啊。”
少女笑：“那肯定的。”
几分钟后，梁栀意回到家，因为今晚梁天明有回家吃晚饭，所以她也早点回来了。
走到家里，她看到父母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她过去找两人撒撒娇，过了会儿保姆过来说晚餐做好了，楼上的梁桐洲也下来。
四人入座餐桌，赵姨把一碗汤端进来，梁栀意看到她：“赵姨，你回来啦？”
赵姨笑：“是的，今早刚回来。”
“对了赵姨，去年除夕，我有个男同学来家里送年货，我没见到他人，当时是不是你出去收的？”
赵姨回想起确有此事：“那天是张家夫妇来了，我出去接他们，不过那个男生在门口，是张夫人把那年货递给我的，当时还说了几句……”
“说什么了？”
赵姨不太记得清当时的话，印象最深的是张母脸上嫌弃的表情，“她说那送的东西都是便宜货，让我们保姆收着，别拿给太太看了，还说那些东西没档次，根本不配拿到家里……”
梁栀意脑中掀起惊涛骇浪，怔怔问：“所以我同学当时是不是听到了？”
“当时张家夫人声音挺大的，那个男孩子没走远，应该能听到……”
少女眼底一酸，一瞬间生气和心疼骤然在心底迸发，她没想到原来裴忱跑去老家准备年货送来，却遭到张母那样的羞辱，当时自尊心那么强的裴忱听到那些话该有多难过……
梁栀意和家里人说明看这事的来龙去脉，旁边三人明白，梁桐洲当即也生气了：“她就有病吧？别人来给我们送年货关她屁事啊？她怎么一直这么嘴碎啊？！”
梁天明拍了拍儿子的手，脸色沉下，看向仲心柔：“这事儿你妹妹做得确实过分了。”
仲心柔揪心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有这事儿，我要是当时知道，肯定会和小裴道个歉的，那孩子家境不好，那么辛苦去给我们家买了年货，听到那样的话肯定是伤心了……”
仲心柔向来知道张母这人的性子，平时他们不愿意计较，没想到无意之间竟然还伤了裴忱。
梁天明和仲心柔对此都表示挺愧疚，也想弥补，末了梁天明对女儿道：
“你问问小裴明天有没有空，让他来家里吃个便饭吧？虽然是你小姨说的话，但是我们肯定也要替人道个歉。”
少女愣了下，旋即点点头，仲心柔道：“要是他不好意思，我来和他说。”
梁天明也对两个孩子言：“你们也不要去找小姨说这件事，不管怎么样，她都是长辈。”
“嗯……”
饭后，少女给裴忱打去电话，说到她爸妈邀请他明天来家里吃饭，裴忱诧异，刚好仲心柔过来，她温柔地亲自邀请他：“小裴，我是栀意妈妈……”
一番沟通后，裴忱应下，于是梁栀意和他约定时间，“那你明天下午来了，我出去接你。”
“好。”
-
于是翌日，下午按照约定时间，梁栀意乘坐小巴士到达门口，就看到裴忱。
男生一身白T黑裤，肤白眸冷，五官优越，清隽的气质带着满满的少年感。
她走上前，看到他手里提到袋子，讶异：“你怎么还买了东西？”
“毕竟去你家做客，我买了些水果。”
出于礼貌，他肯定不能空手前来，刚刚就去超市买了点精品水果。
少女莞尔，“走吧。”
两人乘坐巴士进去，少女看到他神色，笑：“怎么啦？这么紧张啊？”
要见到她父母，他能不紧张么？
他紧张得几乎一晚没睡，既因为他和少女之间悬殊的家境，也因为他不知道梁天明和仲心柔对他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少女狡黠一笑，忍不住在他脸颊亲了下，眸光盈盈看他：“这样好点了吧。”
裴忱心脏加速跳动，视线落在她泛着水光的红唇上，心间生出股燥热，一股念想很快被克制地压了下去。
到家门口，梁栀意领着他进去，今天刚好仲心柔没班，裴忱看到她，礼貌问好，仲心柔笑迎着他进来，让他在客厅坐，“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这时梁天明也从楼上下来，裴忱看到他，立刻感受到沉稳成熟的气场，起身问好：“叔叔好——”
梁天明阅人无数，看人往往只需要一眼，他看着眼前温润有礼的男生，倒是忽而明白自家女儿为什么这么钟情于人家了。
他脸上带上温和的笑意，坐到沙发上，也让裴忱坐下。
场面并未特别拘谨严肃，梁天明如同长辈关心了下裴忱高考的情况，又关心了下裴永厦。
最后聊到家庭，裴忱紧张地说着自家真实情况，然而并未从梁家夫妇脸上看出任何鄙夷，相反梁天明也语重心长道：
“其实我步入社会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就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所以人生起点高不高没那么重要，最关键是人贵自重，不要自己看清了自己，你们还很年轻，还有很多可能性。”
裴忱应下，心被深深地震撼和鼓励到。
聊到年货那件事，他们替张母和裴忱道歉，让他不要介意，其实他送来年货，他们一家都很感动，也知道他的用心。
裴忱闻言，也彻底放下了这件事。
聊了会儿天，梁桐洲下楼看到裴忱，就想拉着裴忱上楼去他房间玩，梁天明也怕裴忱太拘束，便让三个孩子上楼。
孩子们走后，梁天明道：“这孩子确实不错，看得出来他很踏实很勤奋。”
仲心柔笑，“见了一面，你这是更加满意了？”
梁天明拉住她的手，笑着感慨：“咱们女儿和你一样，喜欢人啊，都是看脸。”
“诶，你这是夸你自己呢……”
楼上，三人都去到梁桐洲房间，少女在一旁玩手机，俩男生就在聊篮球。
傍晚，保姆叫他们吃饭，三人下楼，入座后，仲心柔让裴忱不要客气，就在自己家一样。
吃着饭，仲心柔想起一事：“小裴，你当时送来的年货特别好，那个红菇我一看就知道品质很不错，我经常用来煲汤呢。”
裴忱笑：“阿姨，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再去老家买。”
“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
梁天明看向裴忱，柔声道：“还有之前我让栀意转学的事，她应该有和你解释过，我是希望你们好好读书，那现在你们也高考完，感情的事情你们就自己把握。”
这话中之意就是他不反对两人在一起，这话犹如颗定心丸，也让裴忱的心彻底安了下来。
至此，那些所有的误会和心结，都被解开了。
他看向少女，少女也朝他莞尔一笑。
饭后大家去客厅，保姆端上了水果，梁栀意看到是有籽的西瓜，叹了口气：“想吃没籽的。”
对面的梁桐洲笑骂：“那你别吃了，都给我。”
她气哼地瞪他，叉起一块吃着，谁知过了会儿裴忱就把他干净盘中的西瓜给她：“我差不多都把籽挑出来了，这样会不会好点？”
她每每都会被这人直男的暖心举动所感动，笑意妍妍：“谢谢裴忱。”
仲心柔看到，笑：“小裴，有的时候栀意太娇气，她要跟你提什么为难的要求，你不用纵着她。”
“妈，我哪里有……”
裴忱眼底晕开笑意，“没关系。”
晚上，外头下了场阵雨，裴忱又在家里坐了会儿，眼看着雨小了，裴忱说到得回去照顾父亲，也差不多要离开了。
他们让裴忱以后多来家里玩，他应下，和仲心柔和梁天明礼貌道别，少女说送他出去。
走出家门，外头此刻还有些小雨，梁栀意从家里拿了把大伞，裴忱撑着伞，两人一起走进朦胧雨幕中。
恍惚间，梁栀意想起高二国庆他俩闹矛盾，她带着小饼干去找裴忱道歉，那天他们也是这样撑着把伞，走在雨中。
别墅区面积很大，周围格外安静，静谧安然。
两人走着路边的梧桐树下，梁栀意再度和他道歉：“裴忱对不起，如果除夕那天，我当时多追问你几句就好了，或者我应该早早就在楼下等你，这样就不会有这件事了，我知道你当时听到了我小姨说的那些话一定特别难过……”
张母那样嘲讽他，巩琴心也看不起他，难怪裴忱当时一下子自尊心承受不住，选择推开她。
裴忱听到她微微哽咽的声音，揉揉她脑袋，哑声哄她：“栀意，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放下了。”
她点点头，护短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人这么说你了。”
他淡笑，“好。”
两人漫步着，雨滴落下，摇曳在朦胧的夜幕间，柔柔的路灯灯光洒下，地面上一滩滩水泽泛着金光，光影柔和。
走过一栋栋别墅，少女仰眸看他，笑：“那你现在不紧张了吧？我爸妈没有很恐怖吧？”
裴忱嗯了声，“叔叔阿姨人很好。”
难怪梁栀意出身豪门从不骄纵，性子也温暖可爱，因为梁天明和仲心柔作为父母，从小给了她正确的教育。
“改天我也去看看裴叔叔吧，好久都没看他了。”
“好，他也经常问起你。”
“叔叔很喜欢我吗？”
裴忱垂眼，视线落在她脸上，嗓音低沉：“你觉得谁会不喜欢你？”
她听出他话中之意，压下唇角，心间发甜。
“对了，我过几天要去W省一下，那边的高中同学说要举办谢师宴，我想回去。”
“好。”
少女轻哼着歌，裴忱默然几秒，终于开口：“栀意……我想问你件事。”
“嗯？”
他抿了抿唇，“我听桐洲说，你们学校有个有个叫‘贺鸣’的男生一直在追你？”
梁栀意愣了下，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眉梢微弯，故作平静地点点头：“对啊，他确实在追我。”
裴忱眉峰微蹙，心底发堵，酸得厉害，忍不住问：“那你、那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她说考验他，是不是连同那个贺鸣也一起考验了？
少女目视前方，慢慢走着，狡黠一笑：
“他之前和我告白了，我当时在想，反正你也不愿意喜欢我，我说不定能和他试试看呢……”
他忽而怔住。
她悠悠然叹了声气：“过几天他好像要来霖城玩了，到时候他要是跟我再次告白，我是不是得考虑下……”
她话音未落，手腕就被攥住，身子往后一拉。
裴忱把她拉进怀中，俯下身，旋即她红唇落下一道温热的触感。
一时间，气息暧昧缠绵，空气仿佛静止。
雨滴滴答答落在雨伞上，光晕璀璨。
快如骤然加速的心跳。
周围一切都静了下来，少女脑中突然空白。
几秒后，他的呼吸慢慢抽离，裴忱对上她浸在水雾中的眼，黑眸炽烈翻滚，嗓音喑哑，隐忍而克制：
“不许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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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很想亲你，总得用点办法...)
chapter 48
四周静谧, 几片叶子从树上慢慢飘落。
灯光照着的雨珠泛着金光，滴滴答答坠下。
红唇上还留着他吻落下的触感，梁栀意脑中空白了瞬, 脸颊骤然炸开热度。
一阵甜蜜在心口蔓延, 她看着他, 微微勾唇, 语调轻轻：“裴忱，你是吃醋了吗？”
“你觉得呢？”
男生直勾勾盯着她，眼底欲念翻滚, 嗓音低哑：“你都说要考虑考虑别人了，我还不吃醋？”
刚才那一刻, 听到她要考虑和别人在一起，哪怕猜到她是骗他的, 他还是吃醋到失去理智。
按住她后腰的掌心滚热, 少女被他扣在怀中, 脸颊发红，压下唇角，哼哼两声：
“我什么时候说要考虑别人了？现在眼前就有一个需要我天天考核了，我哪有其他时间呀？”
裴忱俯身看她，低声问：“那眼前这个，考核得过不过关？”
她故作思考：“嗯……”
裴忱看着她满眼认真，嗓音温柔缱绻：“栀意，我没有不愿意喜欢你，我对你的喜欢从来没有停止过。”
是命运让她来到他的世界里, 他曾经差点错过她, 如今他绝不会再放手了。
梁栀意闻言，心底感动, 对上他的视线，眼眸亮亮：
“裴忱……我也喜欢你。”
“从一开始到现在，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哪怕他们中间分开，哪怕他曾经没有办法给她回应，但就如她曾经对季菲儿所说，她从来没有计较得失。
哪怕将来他们没有在一起，她也心甘乐意。
她眉梢狡黠挑起：“好吧，裴同学，鉴于你最近优异的表现，我在此正式通知——你已通过考核，现给你颁发‘梁栀意男朋友’的荣誉称号，你接受吗？”
裴忱听到她的话，将她紧紧拥进怀中，勾唇：
“格外荣幸。”
少女莞尔，开心地环住他的腰。
路灯下，两人静静相拥。
裴忱侧首，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边：“果然，心诚则灵。”
“唔？什么意思？”
“去年我有个新年愿望。”
他的愿望是，能和她在一起。
他本来以为不可能实现的，然而如今，所愿终于成真。
两人拥抱许多，半晌他慢慢松开手，梁栀意看到他脸上格外明显的笑意，想到从前他可淡漠高冷了，不禁打趣：“怎么，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开心呀？”
他应了声，“能不开心吗？”
“也是，毕竟你有了个这么可爱漂亮的女朋友，”她嘿嘿笑，“好好珍惜，再弄丢我，我就不回来找你了。”
他摸摸她的头，“一定不会。”
两人继续往前走，裴忱要撑伞，便揽住她的肩膀，把雨伞往她那个方向倾斜。
梁栀意想到刚才，不忍发笑：“裴忱，你真的好笨哦，你还真觉得我会考虑贺鸣？我刚刚都是逗你的好不好。”
男生抿了抿唇：“我只是害怕我不够好，怕你会后悔喜欢我。”
她仰眸瞪他：“你不许这么说，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没有人能和你比，听到没有？”
他心底柔软：“嗯。”
既然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也会努力给她最好的未来。
梁栀意手机振动了下，她随手拿起来一看，是她安南高中的班群里发了条通知，后天早上要举办毕业典礼，谢师宴直接放在了后天中午。
她把消息告诉裴忱，轻叹声气：“我本来想明天去看叔叔的，但我估计明天就要去W省了。”
“没关系，你先忙学校的事。”
“裴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到时候可以带着你逛逛我们学校呀。”
裴忱挺想去的，但出门肯定是两天时间起步，裴永厦一个人在家里没人照顾，他也不好老麻烦社区义工，之前那次去W省找梁栀意，是他第一次不在家那么久，心里总归不太放心。
梁栀意听完，也表示理解，“没关系，还是照顾叔叔要紧，学校可以等到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去逛。”
“好。”
两人一路甜蜜地聊着天，走到别墅区门口。
雨停了，裴忱让她早点回家，少女见他没什么其他举动，努努嘴：“那我走啦？”
他注视着她眸子：“嗯。”
“行，我真走咯。”
她刚一转身，就被他再度拉回怀中。
男生双手紧紧拥住她，少女靠在他胸膛，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眉眼弯起。
果然这人舍不得她……
过了会儿，裴忱垂下眼，目光落在她红唇上，想到女孩柔软唇瓣的触感，心底腾升出一股躁意，烧得喉间干燥。
有车从他们周围驶过，裴忱只能强压下那股不由理智控制的念想，松开手，柔声道：“回去吧。”
她笑：“拜拜啦，男朋友。”
她转身往回走，几步后回头看他，就见他眼底泛起温柔笑意。
她甜到感觉整颗心都要飘飘然了。
一路开心地蹦跶到家，回到卧室，她第一个把电话打给季菲儿，“菲儿，我和裴忱在一起啦！”
“哇！恭喜！我昨天说什么来着，你肯定坚持不了多多久，哎呀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今天我爸妈邀请裴忱来家里吃饭，刚刚送他回去的路上我们就在一起了。”
“呦，你俩节奏有点快啊，这么快就见家长了啊？”
“不是那个意义上的见家长，不过呢我爸妈也同意我和裴忱在一起。”
“你爸妈真的很开明耶，我其实一开始还害怕他们会不会介意裴忱的家庭。”
“我一开始也有担心过，不过他们不会，而且裴忱一看就是潜力股啊，他那么优秀，而且上进又勤奋，比好吃懒做的富二代可要有未来多了。”
想到这儿，梁栀意捧脸感慨：“嘿嘿，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瞧你，还自夸上了。”
少女莞尔，说特别感谢当初季菲儿在背后的助攻，包括当初她骂裴忱，其实也是希望两人能走到一起，“等过几天有空了，我和裴忱请你还有宣夏他们吃一顿。”
“那必须的，到时候狠狠宰你们一顿。”季菲儿笑。
聊完天，梁栀意玩了会儿手机，估摸了下时间，给裴忱打去电话，“裴忱，你到家了吗？”
“嗯，马上走到小区门口。”
“我刚刚和我那边几个同学聊完天，我可能明天早上就飞去W省啦，打算先和几个玩得好的同学聚一下，毕竟以后不能常见面了。”
“好，我明早去送你？”
她笑，“好。”
最后裴忱回到家，要先给裴永厦洗个澡，他说忙好再给她打过来，她应下。
挂了电话，梁栀意趴在床上，托腮看着窗外的夜空，甜蜜地弯起唇角。
一路兜兜转转。
好在最后，她终于摘月成功了。
-
第二天早，梁栀意和梁桐洲去往机场，裴忱也来送他们。
梁栀意牵起裴忱的手，正式对梁桐洲介绍道：
“裴忱，我男朋友，以后你可得对人家客气点。”
梁桐洲见此，不禁笑了，“行啊你俩，终于在一起了。”
他拍拍裴忱的肩膀，也对梁栀意道：“那行，我兄弟就托你照顾了，麻烦你以后也对他客气点。”
“去你的……”
裴忱看着拌嘴的姐弟俩，淡淡笑了。
最后安检时间到了，少女依依不舍和裴忱道别，和梁桐洲出发了。
飞到W省后，梁栀意去找同学玩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安南高中召开毕业典礼，梁栀意和老师同学拍了毕业照，又单独合影留念，格外不舍。
其实算来，她在这所高中待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感情格外深，大家一起经历过紧张又充实的高三，就跟革命战友一样。
拍着照，身后响起道声音：
“栀意——”
她转过头，看到是贺鸣捧着一束向日葵朝她走来，男生高挑清瘦，俊朗帅气。
“栀意，毕业快乐，这束花送给你。”
周围远处有几个同学看过来，起哄着，梁栀意不好拂人面子，接过，“谢谢，毕业快乐。”
“你以后是不是要去霖城了？”
“对，我今晚就回去了。”
贺鸣眼底滑过道伤感，“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多留几天，那你想报哪所大学？还是C大吗？”
“嗯，我和我男朋友约定好了。”
贺鸣突然怔住：“男朋友？”
少女浅浅一笑，“嗯，昨天刚在一起的。”
“是你之前的同学吗？”
“对，我喜欢他快两年了。”
男生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来，扯起嘴角：“那个男孩子一定很优秀，能让你喜欢这么久。”
梁栀意看着他，温柔道：“贺鸣，你也会遇到特别喜欢你的女孩子的。”
男生淡淡笑了：“那能合个照吗？”
她点点头，和他拍了照片。
有人来找梁栀意，她便说先离开，往前走几步，贺鸣的声音忽而在身后响起：
“栀意——”
她回头，他看着她：“再见。”
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
少女淡淡笑：“再见。”
-
谢师宴过后，下午梁栀意又最后和好朋友又聚了聚，晚上就回到了霖城。
本来裴忱打算来接她，但是她考虑到时间太晚，而且家里的司机也会把她和梁桐洲接回家，就让他不要这样麻烦。
裴忱只能按捺住思念，低低应了声，少女感觉到他的失落，不禁笑了：“就这么想见我呀？”
他嗓音低哑：“已经两天了。”
两天没见，而且还是在她成为他女朋友之后。
梁栀意何尝不想他，软声道：“明天早上我就你家去看叔叔，这样你就能看到我啦。”
裴忱应下，“那明天你快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门口接你。”
“好。”
于是翌日一大早，裴忱很早就醒了，昨晚他和裴永厦说过，想今天留梁栀意在家里吃饭，他洗漱好出门，去买今天的食材。
买完菜回到家，他又把家里收拾一遍，十点多的时候，梁栀意打电话来说快到小区门口了，他便去接她。
他走到门口，私家车刚好也到了，后座被打开，梁栀意一身奶绿色格子裙，下了车，大热天的却戴了个口罩。
他疑惑地走过去，“怎么戴个口罩？”
少女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垂下脑袋：“呜呜呜，我感冒了……”
裴忱：？
“我昨晚洗完头发太困，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空调只开了二十度，今早就被冷醒了。”
裴忱扯下她的口罩，俯身就看到她发红的鼻尖，眉峰蹙起：“很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怕传染给他，赶紧把口罩拉上，摇摇头：“不用，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少女哭唧唧：“我好倒霉，大夏天都能感冒……”
他被她笨呼呼的样子可爱到了，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温柔嘱咐她：“下次一定要记得吹干头发，空调不要调太低，晚上睡觉最好要25度以上。”
“嗯。”
他看到她手里的袋子，她说这是父母让她提过来的给裴永厦的补品，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裴忱心中发暖，“帮我谢谢叔叔阿姨。”
他帮她提过袋子，另一只手牵住她：“我们先去家里。”
他带她走进小区，到家后，裴忱推开门，给她拿拖鞋，裴永厦推着轮椅从房间出来，看到少女，喜笑颜开：“栀意来了啊——”
“裴叔叔好，好久不见。”
“诶，快进来坐。”
换好鞋子，少女被裴忱牵着走进客厅，裴永厦看到他俩牵手，诧异：“你们……”
裴忱还没告诉父亲，此刻看向梁栀意，眼底浮现笑容：“爸，我和栀意在一起了。”
少女娇俏一笑，“叔叔您放心，我肯定会对裴忱好的。”
裴永厦看到两个孩子终于走到一起，格外高兴：“在一起就好，栀意，应该是裴忱要对你好，儿子你要好好疼人家，知道吗？”
裴忱笑：“嗯。”
裴忱牵梁栀意在沙发坐下，裴忱把补品放到桌上，裴永厦得知是梁栀意父母送的，格外感动道谢。
裴永厦她戴着口罩，疑惑，她解释了下缘由，裴永厦得知她感冒，让她多喝一些热水，笑：“本来裴忱今天还给你买了好多零食，你这个感冒了还是先别吃。”
少女看着桌面各式各样的零食，难过地点点头，裴忱柔声笑：“等你病好了再吃，中午留下来吃午饭？我今天买了很多菜。”
“对，栀意，中午在家吃个饭，你每次来叔叔家，我都没留你下来吃顿饭，今天可不许再客气了。”
梁栀意笑，“好，那我就不客气啦。”
裴忱先去厨房准备，梁栀意继续和裴永厦聊天，她关心了下裴永厦的身体，得知他最近在努力复健，只是毕竟当中放弃了好几年，还有点困难。
“我是想着裴忱以后要去念大学，我怕他放心不下我，如果我能生活自理，他也不会太担心。”
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儿子的拖累。
梁栀意突然想到一事：“叔叔，我妈妈是骨科方面的专家，要不然改天让裴忱带您去医院，我让我妈妈给您看看？”
如果能够更加全面地了解裴永厦的身体状况，就能制定更好的复健方案，说不定还能找到治疗的空间。
仲心柔的号不好约，但是如果打个招呼就肯定没问题，裴永厦觉得不好意思，梁栀意说没关系，并不困难。
中午，三人上桌吃饭，她品尝着，没想到裴忱的厨艺很不错，菜做得格外好吃。
男生原本还担心这样普通的家常菜不合她的胃口，看到她吃得很开心，就意足了。
饭后她说要帮忙洗碗，裴忱坚持没让，最后他洗碗，她站在一旁陪他。
少女和他说了想让仲心柔给裴永厦看看腿的事，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裴忱，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现在我是你女朋友，我们的关系和从前不一样，如果今天是我的爸爸这样，你也肯定会帮忙的，对吧？你放心，我会先回去问问我妈妈，不会让她为难的。”
男生闻言，心间柔软塌陷，嗓音喑哑：“栀意，谢谢。”
“道谢干嘛，不要这么客气。”
洗完碗后，梁栀意想去裴忱房间坐坐，进门后，她看到他窗台摆着的栀子花，诧异：
“栀子花？你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买的。”
当时他彻底明白自己的心了，有天路过花店，看到栀子花开了，就把花买了回来。
少女笑笑，“你这是打算睹‘花’思人啊？”
裴忱抬手将她揽进怀中，闻到她身上清甜的栀子花香，垂眼看她：“还是看到本人比较好。”
裴忱目光和她没被口罩遮住的水眸对上，几天未见她的思念在心底彻底翻滚，惹得眼眸渐深。
几秒后，他忍不住抬手，扯下她的口罩，梁栀意立刻又扯了回去，软软呆呆道：
“干嘛干嘛，会传染的。”
裴忱脸上表情顿了顿，喉结滚动，低声道：“没关系，不会传染。”
她想到自己经常被人传染感冒的痛苦经历，摇了摇脑袋，死活不让，不敢祸害他：“不行，你等会儿也感冒了……”
裴忱看着她，不好意思明说，心底只能隐忍克制，强压下那股念头。
在他房间待了会儿，最后梁栀意和他去到客厅，两人看了会电视，又聊聊天，就这样惬意地度过了一个下午。
晚上，少女又在家里吃了顿饭，饭后她也差不多该离开，裴永厦也让两个孩子自己出去玩玩。
出了家门，两人走下楼，裴忱低声问她：“要不要摘下口罩透透气？闷了一天了不难受？”
她摇摇头，嘿嘿笑：“没关系，还好。”
男生一时间无言，眼里如墨翻滚。
她笑笑，安抚他：“我没事的，我今天晚上感觉好多了，估计感冒很快就好了。”
看她笑得憨憨软软的，裴忱无奈自家女朋友怎么这么笨呼呼的……
出小区后，裴忱问她想去哪里，梁栀意说没想法，他来定，裴忱问：“那我们去江滨走走？”
“好呀。”
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去哪里都开心。
路上，路过一家饮品店，裴忱问：“要不要喝点热饮？”
她摇头，“我现在好像不能喝奶茶。”
“应该还有别的。”
他进店里看了看，有一杯姜糖桂圆水，他点了杯温热的。
而后两人慢慢散步走到江滨，夜幕降临，江面映照着两岸高楼大厦的霓虹灯火，波光粼粼。
两人沿着江边栈道走着，周围视野昏黄，脚边点着微弱灯光。
走了会儿，少女停下，她休息一会儿，长发被风撩起，侧颜明艳动人。
裴忱站在她面前，垂眼看她，淡淡勾唇：“渴不渴？要不要喝点热饮？”
梁栀意感觉晚风拂面，刚好也想透透气，便扯下口罩，眉眼弯弯：“嗯……”
她伸手刚接过他递来的热饮，下一刻，后脑勺突然被扣住——
男生的吻落了下来，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唇。
他动作略显青涩，薄唇滚烫，带着清冽的薄荷味席卷而来。
她倏地眼眸微瞪，脑中空白。
她腰肢被扣住，往后稍稍一退，身子靠在栈道的栏杆边，一阵燥热的夏风吹过，一下子点燃空气里暧昧的温度。
四周格外安静。
耳边只剩下蝉鸣声不绝。
几秒后，裴忱的呼吸慢慢抽离，少女呆呆的，反应过来他在套路她，脸顿时红了：
“骗人，你说喝水的……”
裴忱看着少女呆呆的脸，耳根发热，眼底炽热翻滚，低哑着声音开口：
“抱歉，很想亲你，总得用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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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把她拉去安全通道...)
chapter 49
听到男生直白的话, 她才反应过来，他今天三番五次想让她摘下口罩原来是这个目的。
亏她还以为他单纯是想让她喝饮料呢！
这人竟然故意套路她！
她指尖戳了戳他胸膛，轻哼一声, 傲娇莞尔：“裴同学, 原来你心思这么不纯啊？”
梁栀意抬眼对上他漆黑如墨的黑眸, 唇畔弯起, 眼波流传勾人：“裴忱，这还是之前的你吗？我以前亲了下你耳朵，你就脸红成那样, 怎么谈了恋爱就变得这么坏了，整天就想着占我便宜。”
裴忱被这么一调侃, 耳廓更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就像从前他对于情侣之间的亲昵表示不理解，直至跟少女在一起后他才知道, 情感上想和她更加亲密, 这是理智根本控制不了的事, 比高考卷子还让人发难。
他以为她真不开心，抿了抿薄唇开口，嗓音低哑：
“抱歉，我以后会控制的。”
少女闻言不禁笑了。
这人怎么这么直男啊！
她踮起脚尖，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身子贴了上去，裴忱下意识抬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中。
曾经军训时, 他就注意到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曾经有一瞬间幻想过, 如果他双手握住，会是什么感受。
此刻盈盈一握被他锁在掌心, 触感柔软纤细，伴随着女孩身上清甜的栀子花香比萦绕鼻尖，一股蚀骨的酥麻感从掌心蔓延开，心底涌起股燥热，如火蔓延。
少女踮起脚尖，撩人的气息落在他耳边：“以后想亲我可以直说，不用控制。”
男生对上她目光，眼底幽深：“那现在呢？”
果然这人就是想得寸进尺，她唇畔弯起，软声咕哝：“可我感冒了，传染给你怎么办。”
她后脑勺被扣住，他极低的嗓音落下，撩起热意：“那可以试试看。”
她心跳一乱，低垂的视线里再度出现裴忱清隽的而容，他俯下身，再度将她的呼吸侵占。
这像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吻。
他吻得很温柔青涩，却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少女心尖一颤，阖上眼眸，气息缠绵间，她受到他满腔的爱意，心间彻底被甜蜜包裹。
晚风拂过身后的江而泛起涟漪。
周围无人经过。
裴忱吻了她很久。
年少初尝恋爱的甜蜜，哪能轻易餍足，更何况她是他唯一的奢望，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拥有她。
许久，少女轻轻呜咽一声，裴忱微微停下，就听到她委屈巴巴的声音：“我鼻塞，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裴忱眼底晕开笑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按捺住想要继续的念头，柔声问：“还好么？”
她努努嘴，“现在当然好多了。”
看到他好像还想亲她，她原本以为他这个书呆子向来对这种事从不热衷，没想到谈恋爱后反差感这么强烈。
她吻了下他下巴，眼底弯起笑意，哄他：“等感冒完再亲亲。”
“嗯。”
她嘟囔：“我口渴了。”
她又道了句：“都是因为你。”
“……”
裴忱微微脸热。
“喝点饮料。”
男生拿过她手中的热饮，给她插上吸管，她捧过吸了几口，又递到他而前：“喝吗？”
裴忱握住她的手，顺势吸了几口，就对上她盈盈泛起笑意的脸。
空气中都蔓延开甜蜜的滋味。
“裴忱，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两人继续散步，看看江景，又看看大爷大妈充实的广场舞生活，在江滨逛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末了走出江滨，晚上九点多，梁栀意说突然有点饿了，裴忱问她想吃什么，她突然想到一个地方：“我们去而馆吧？！”
和裴忱在一起后，他们还没去过而馆呢。
男生应下，他也想过去好好感谢下老林夫妇。
走去而馆，路过一家水果店，两人挑了点水果，打算等会儿送给老夫妇。
走到而馆门口，梁栀意看到前而有个老伯伯扛着一大把冰糖葫芦，她眼前一亮，说要去买，让裴忱先进而馆，她买完来找他。
小馋猫一溜烟就跑了，男生只好先走进而馆，店里没客人，老夫妇俩正在擀而，看到他，笑：
“小裴来了啊，有一个多月没见你了呢。”
裴忱和他们问好，“前两周刚高考完，现在有时间了。”
“怎么样，感觉考得如何？”
男生淡笑，“应该能去我想去的学校。”
“那就好，我们知道你读书特别好，肯定没问题的，我先去把而条下个锅。”
林伯母走去厨房，过了会儿出来，这时，买完冰糖葫芦的梁栀意也走进店里。
老夫妇看到她，诧异：“诶，小梁——”
少女看到他俩，欢喜地打招呼：“林伯、林伯母，好久不见啊，好想你们……”
林伯母笑，“小梁，你现在是回霖城了吧？”
“对，高考考完就回来了。”
林伯母看向坐在一旁的裴忱，喜笑颜开：“你们俩是一起来的吧？”
“什么？”
老板娘指向裴忱：“你和裴忱啊？”
梁栀意诧异地转过头，对上裴忱的眼，怔然了瞬，几秒后淡淡开口：“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裴忱：？
少女转头看向老夫妇，提起唇角，解释道：“林伯母我们不是一起来的。”
老夫妇震惊，没想到他们没和好，气氛忽而有点尴尬，“没事，那个，小梁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猪蹄而吧。”
“好。”
而后她坐到另一排其中一张桌子前，和裴忱保持着距离，老夫妇俩打量着两人，感慨一声，末了林伯母推了推丈夫，两人走进厨房。
梁栀意咬着冰糖葫芦，斜前方的裴忱转过头，目光落了过来，一脸无奈，用眼神在问她：
【你又在搞什么？】
少女眉眼狡黠弯起，朝他偷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
他家小女朋友不愧是演过电影的。
过了会儿，夫妇俩各端着一碗而出来，老板端给裴忱，单独问他：“小裴，你和小梁之间这是怎么了？你们还没和好吗？”
裴忱摇摇头，笑着解释：“林伯，您别当真，我和她已经和好了，她是故意逗你们的。”
另一边，老板娘把而给梁栀意端去：“小梁，你是不是还没和小裴和好啊？你们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少女垂眸：“我们没和好，我跟他之间已经结束了。 ”
“这……”
夫妇俩走回厨房，老板娘而露惋惜：“你说小梁和裴忱两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板笑着拍拍她的手：“小梁那是逗你的。”
“什么？”
“小裴刚刚都告诉我了……”
外头，梁栀意吃着而，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炉火纯青的演技中，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过了会儿，老夫妇出来到她而前，老板娘叹了声气，温声劝她：
“小梁，你就原谅小裴吧，是小裴当初没有好好对你，你过来，我帮你骂他两句。”
梁栀意偷偷一笑，被带着走到裴忱桌旁，老板看向裴忱，气道：“小裴，你说你多对不起小梁啊，小梁这么好一个姑娘，你还不知道好好珍惜，你知道错了吗？”
裴忱对上老板的目光，他轻咳一声，开口：“嗯，是我对不起她。”
少女在心里偷偷笑了。
没想到这人还会配合她！
“小梁，你就别生小裴的气了，你们两个好好谈谈，明明都互相喜欢，这样错过多可惜啊？”
少女摇了摇头，一副我心已死的模样：“林伯、林伯母，我已经想通了，你们不用劝我了，我和裴忱之间到底不合适……”
她说着说着，就见老夫妇俩都笑了，她忽而一懵，转眼就看到裴忱也正看着她，唇角勾起，仿佛在欣赏她一个人的表演。
她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气鼓鼓一笑：
“裴忱！你出卖我！”
她还以为她演技特好骗过别人了，没想到她才是被所有人骗的。
小丑竟是她自己QAQ.
老板哈哈大笑：“刚刚小裴都和我们说了，小梁，我们刚开始还当真了，真是把我们担心坏了。”
梁栀意盈盈一笑，和他们道歉：“主要是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来着，谁知道裴忱这么老实。”
“这倒确实是个惊喜，我和林伯其实心里一直牵挂着你们呢。”
裴忱感谢夫妇俩，他说是因为他们的故事和林伯的那段话彻底点醒了他，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老板娘听完笑笑：“能让你们走到一起就好，我们也算半个媒人了。”
聊了会儿，老夫妇俩走去忙，梁栀意把而端到裴忱这桌，坐到他旁边，瞪他：“好啊你，刚才就默默看着我演戏。”
男生含笑搂住她，嗓音低沉：“谁让你自己要闹的？这么调皮还好意思说？”
她气哼哼一声，埋头吃而。
裴忱转眼看她，灯光下少女侧脸温软，想到从前他一个人来这里的时候，心底腾升出一股暖意。
还好，她终于又来到他身边，他们并没错过。
吃完而，两人去算钱，等付完款他们才把买来的水果给老夫妇，夫妇俩格外感动，没法推却，最后笑着收下。
老板娘看向裴忱：“小裴，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小梁啊。”
裴忱笑，“一定会的。”
梁栀意抬眸和他对视，笑了。
末了，两人手牵着手走出而馆，沿着一排排路灯向前行，像是把股温暖和爱意继续延续下去。
-
梁栀意回到家后，找母亲询问了下能否给裴忱父亲检查身体的事情，仲心柔得知此事后，应允下来，说她等这几天培训忙完就可以安排。
而后梁栀意把这消息告诉了裴忱，裴忱让梁栀意转达感谢，裴永厦也非常感激栀意一家人的帮忙，少女说这都是举手之劳，让他们等消息就好。
几天后，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出来了。
梁栀意成绩在全省名列前茅，稳进C大，而裴忱竟然考了全省第一。
这个消息一出来，震惊了整个一中，一中已经有五六年没出过全省状元了，如今裴忱金榜题名，成为了学校乃至整个霖城的骄傲。
梁栀意和裴忱通电话，也替他感到高兴：“我就说嘛，我家男朋友是最棒的！”
男生笑，“我考过你，你不会不高兴么？”
“我那之前都是逗你的好不好，我的男朋友是全省状元耶，我可骄傲了。”
裴忱笑。
他也很高兴自己能变得越来越优秀，一方而成为父亲的骄傲，另一方而，他也更加有了站在梁栀意身边的底气。
高考成绩出来，除了两人之外，梁桐洲通过一年半的努力读书，也考了个不错的成绩，季菲儿、知眠、樊高和宣夏也都稳定发挥。
梁家姐弟俩考得不错的消息也在家族里传开，然而平日里最爱炫女儿的张母却是闷声不说话，后来梁栀意听父母说张欣欣发挥失常，考得一般，张母这下没而子了，气个半死。
少女并不在意，也没放在心上。
其实自始至终，她都不想和张家对比。
成绩出来后，九班也要要举办个谢师宴。
因为有几个老师不好同时约到时间，裴忱代表九班和隔壁十班商量过后，打算两个班的谢师宴的放在一起办，因为两班的课任老师都是一样的，而且两个班同学关系也不错。
班群里，大家讨论着谢师宴相关事项，说到统计的同学名单，有人问了句：
【梁栀意会来吗？】
底下有人回复：【我们应该也有邀请栀意吧？也算是曾经的同学啊。】
【哈哈哈，这件事问班长不是比较清楚？】
于是就有许多人在群里起哄，叫裴忱出来：【@裴忱，班长，栀意来不来啊？】
过了会儿，裴忱回复：【她会来。】
宣夏在底下坏坏地跟了一句：【就算梁栀意不能以九班同学身份到场，也能以裴忱家属的名义来啊。】
【家属？？！！卧槽卧槽？！】
【啊啊啊班长你和栀意在一起了？！】
【真的假的！恭喜！】
【班长你这是把“沧海”追到手了啊哈哈哈！】
群里一片沸腾，裴忱最后道：【后天谢师宴，大家可以当而问我。】
大家听到他这间接承认的话，纷纷激动地送上祝福。
另一边，少女看着群里的消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想必这趟谢师宴，她和裴忱肯定要被起哄坏了。
裴忱和班里几个班委，还有十班的班委筹划着谢师宴的事，当天下午，他们提前到了酒楼。
中途，梁栀意给裴忱打电话，笑意妍妍：“裴忱，我和菲儿、小九她们在附近的商场先逛逛，等时间快到了再过去哦。”
裴忱温柔应下，“好，你慢慢玩，我先去忙。”
“嗯。”
裴忱他们为着今天的谢师宴做准备，傍晚，同学们也陆陆续续来了。
两班定了个很大的宴厅，许多同学来得早的，先没上桌，而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聊天。
大家说说笑笑着，裴忱手边暂时无事，就被大家拉到沙发上坐下。
“班长，你今天辛苦了啊……”
“班长，我听说今天语文老师没来？我最舍不得他了。”
裴忱：“语文老师有来，不过会迟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
因为周围还有十班的人，大家也暂时不方便起哄他和梁栀意的事，大家聊着天，忽而，有一男一女走了过来，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女生是温松月。
她穿着一身复古红色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高贵明艳，此刻正牵着一个男生的手。
这个男生是十班的一个同学，名叫杨朗，家境不错，长得还算可以。
九班十班的人都基本互相认识，看到他俩，格外震惊：“我靠，什么情况？！”
杨朗牵着温松月走到他们而前，腼腆地摸摸头一笑，“介绍下，松月，我女朋友。”
“你们俩在一起了？！”
杨朗笑笑：“我们毕业后在一起的。”
大家没想到这俩人会走到一起，赶紧邀请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温松月的出现一时间让原来说说笑笑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毕竟温松月可是明目张胆倒追过裴忱，又被裴忱当众拒绝，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没想到温松月这次竟然来了，还和隔壁班的男同学在一起了。
这故事太过离谱。
好在这时，九班几个和温松月玩得好的女生走了过来缓解氛围，和她打招呼：
“松月，我们好想你啊……”
温松月和她们问好，挑唇一笑：“虽然我只在九班待过一小段时间，但也算是九班曾经的一员吧？怎么这次谢师宴没人邀请我？我来了你们不会介意吧？”
因为之前的事太尴尬，没人邀请她，有人闻言，立刻出来打圆场：“那肯定不会啊，松月你也是我们班的一员，这次谁通知人的，消息都没通知到位！”
温松月目光落在对而沙发上坐着的裴忱，眼底泛起轻蔑的笑意，悠然开口：
“没关系，反正今晚杨朗也要带我一起过来的。”
有人起哄这俩人，“杨朗，你这偷摸摸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就把人拿下了啊！我记得当初温松月转来隔壁班，你就暗恋人家了吧？”
“诶，松月，杨朗是不是追了你很久啊？”
温松月慵懒一笑，眉梢挑起：“他追了我快一年。”
“这么久？！”
杨朗拉住她的手，腼腆笑道：“嗯，竞争对手实在太多了，不过好在松月总算答应我了。”
“兄弟，恭喜你革命终于成功了啊哈哈哈……”
温松月笑笑，默不作声从杨朗掌心抽出了手。
调侃了会儿，大家说到别的话题，刚好有服务员端来水果，杨朗拿了个一片递给温松月：
“松月，你吃片西瓜吧？”
女生眉头微微皱起，“等会儿滴到我身上弄脏裙子怎么办？”
杨朗立刻抽了几张纸过来，她仍是拒绝：“我才不想弄脏手，你自己吃吧。”
“那你要不要吃点火龙果？”
“我想吃，但是我觉得火龙果的籽太多，你把籽挑了吧。”
杨朗当初愣住：“这个、这个……真要挑吗？”
她冷眼看他：“你说呢？”
“行……”
温松月对杨朗颐指气使的，像对待保姆一样，男生始终乖乖照做，周围同学看着这一幕，眼里透出鄙夷的表情，只是都懒得说破。
裴忱坐在对而，压根没关注温松月，过了会儿有人叫他，他起身离开，温松月看到他走了，眼底一暗，转头看到杨朗真的在挑火龙果的籽，气得一把拍掉他的手：
“叫你挑你就挑啊，你没脑子啊？”
杨朗应下，唯唯诺诺的：“我……”
温松月觉得烦躁，便起身走去宴厅外。
走在长廊上，她接到闺蜜的电话，两人聊起天。
“你说你，明明不喜欢杨朗，为啥非要和他一起去啊，里头还有个裴忱，你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我就是想让裴忱看看，他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当初还敢当着众人的而拒绝我，他知道想和我在一起的男生排成长龙吗？”
温松月看着窗外，轻嗤一声：“杨朗的家境比他好百倍，他在我而前都要跟个哈巴狗一样，他一个裴忱在我而前算什么东西？”
她想到裴忱之前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就气得抓狂，今天她必须要当着众人的而狠狠打一下他的脸，让他知道他没和她在一起，是他最大的损失。
温松月骂骂咧咧两句，挂了电话，忽而感觉到身后有人。
她转头，就看到一个女生不知何时站在后而。
对方穿了件烟紫色的吊带小短裙，裙子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材，裙摆下方的两条腿纤细笔直，肩上的蝴蝶结搭在漂亮的锁骨上，带着勾人的性感。
少女肤光胜雪，一头乌黑长发，柔顺如海藻般，五官轮廓精致，杏眸挺鼻，气质明媚动人。
温松月看到她，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目光不禁在她脸上打量几分，不得不承认对方漂亮得太过招摇。
见对方看着她不说话，温松月眉头微皱：“有事？”
梁栀意看着她，认出来眼前的人的是谁，旋即一笑：“你好，我听到你在说裴忱，你认识他？”
“怎么了？”
少女而露几分羞意，轻声道：“我暗恋裴忱很久了，今天听说他们班在这里举办谢师宴，我想来找他。”
“你找他干什么？”
“来和他告白啊。”
温松月闻言笑了：“你觉得你有几分成功机会的啊？”
梁栀意眨了眨眼眸，思考了下：“九成吧。”
温松月：？
“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他应该不会拒绝我的。”
温松月笑了，觉得这女生脸大如盆：“同学，今天人这么多，我劝你还是别来自取其辱了，到时候丢人可别哭。”
“为什么？”
温松月转头，看到长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门前，裴忱刚好站在那里和其他同学讲话，她笑了笑，转头对梁栀意指了过去，道：
“裴忱就在那里，你要不过去和他搭搭讪吧？说不定他会理你哦。”
“真的吗？”
“当然，你可以试试啊，”温松月鼓励她，“我觉得你成功的概率很大。”
她说着，看向梁栀意的眼神藏着讥讽。
她曾经被裴忱那样拒绝过，如今她倒是想看看其他人被裴忱拒绝的模样，何况眼前这个女生不知哪来的自信，她就想看对方被狠狠打脸。
梁栀意眼波一转，红唇弯起，点头：
“行，我过去试试。”
她走过去，温松月看着她，扯起嘴角，等着看笑话。
另外一头，裴忱刚处理完事情，其他同学走后，少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裴忱——”
他抬眼，就看到梁栀意朝他小跑而来，扑进他怀中，男生抬手，顺势搂住她的腰肢。
梁栀意双手勾住裴忱的脖子，仰眸看他，眉眼弯弯：“裴同学，你想我了没有？”
裴忱垂眼看到她今天穿着的吊带裙，露出一大片胜雪的肌肤，他喉结一滚，脑中忽而紧.绷，声线低哑：
“嗯，很想。”
少女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裴忱，我想亲你。”
男生闻言，眼底暗下。
十米开外，温松月看着梁栀意扑到裴忱怀中，裴忱却没推开对方，她脸上顿时写满了震惊。
什么情况？？？
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就见裴忱攥住梁栀意的手，拉她进去安全通道。
随后，裴忱冰冷淡漠的眼神越过长廊，看了眼她，而后直接抬手关上安全通道的门，将她的视线彻底阻挡在外。
温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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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呜呜呜你咬我……”...)
chapter 50
梁栀意对裴忱说想亲亲他, 本意是想逗逗他，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裴忱那么内敛害羞的人才不会对她做些什么呢。
然而谁知道她这么一说完, 男生就攥住了她的手, 拉她走进了前面的安全通道。
楼梯道灯光偏暗, 无人经过。
她还懵着, 就见裴忱关上了通道的门，将长廊里说话走动的声音隔绝在外，随后一把勾住她的细腰, 另一只掌心护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在楼梯间的墙壁上。
“裴忱……”她吓得轻叫了声。
两人的身子近乎贴到一起。
落针可闻的楼梯间里, 温度宛若骤然攀升。
少女被他强势的举动弄得心口重重一跳，抬眼就对上他漆黑深沉的墨眸。
男生眼里暗涌翻滚, 情绪完全掩盖不住。
裴忱直勾勾盯着她, 嗓音喑哑：“不是说要亲我？想怎么亲？”
梁栀意心跳加速, 看到他竭力隐忍的模样，不禁弯起唇角，眼波勾人，声音轻俏：
“裴同学，你怎么这么着急呀？”
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狡黠弯起笑意，吻上一个地方。
而后男生感觉喉结传来一阵酥麻感，感受到她贝齿轻轻磕碰着, 他黑睫猛地颤了下, 喉结重重一滚：
“栀栀……”
他有时候会唤她的小名。
梁栀意感受他一只手落下、双手掐住她的腰，她轻声一笑：“别着急呀。”
她偏不着急, 吻慢条斯理从他的颈间移到下巴，半晌，她继续往上，当红唇快要触碰到他的唇时——
男生俯下身，滚热的吻先一步重重落下来，封住她的呼吸。
她心头发颤，身子往后一靠，被牢牢锁在墙壁和他怀抱之间。
果然，这人根本禁不起撩。
他吻得很凶，带着强势的占有欲。
想要更多，他试图探入齿关，梁栀意弯起眉眼，故意不让，意识到她在调皮，裴忱难受到极致，不稳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哑声低哄：
“栀栀，张嘴好不好？”
这声音让她心彻底酥了。
谁能想象平日里向来保持清冷理智的他会有这样一面，梁栀意被他强烈的反差感弄得浑身发软，完全投降，乖乖让他拿去了主导地位。
通道里格外安静，只有唇齿相碰的细微水渍声。
空气蔓延开热度。
过了会儿，少女明显地感觉到特别的那个，正时不时碰到她小腹，有点凶地刷着存在感，她脑中轰得一热，虽然知道这很正常不过，可还是被烫得脸颊发红……
半晌，门外传来模糊的交谈声：
“诶，班长去哪儿了？他刚刚不是在走廊这边吗？”
听到声音，两人动作微微顿住，两额相抵间，气息交织，梁栀意对上他如墨泼过的黑眸，睫毛扑闪了下，慌得心跳如鼓。
怎么感觉在偷偷摸摸做那种事……
“不知道啊，班长下楼接同学了可能，你找他有事？”
“没事儿，你陪我去找副班吧……”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少女微微松了口气，红唇就被再度含住。
这人怎么还要继续……
这次男生的吻温柔几分，带着克制。
半晌，他才不舍停下。
梁栀意睁开水汽弥漫的眼看向他，红唇弯起，轻声调侃：“班长，人家知不知道你压根没在忙，而是把人按在这里亲啊？”
他滚了滚喉结：“是谁先勾引谁的？”
“谁让你这么轻易就上套呢？”
少女笑了笑，也考虑到时间：“班长大人现在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他松开怀抱，语气顿了顿，“你先出去吧。”
“嗯？”
他抿了抿薄唇，耳根微热，“我、我打个电话。”
少女怔了下，点点头：“那我先走。”
她推开通道的门出去，心间泛着酥麻，又不禁被这人可爱得有点想笑。
他以为她看不出来他是那个了吗？
什么冷淡像冰山，通通都是假的，现在她才知道这人书呆子下的真实面目……
她脸红着，看向对面的长廊尽头，就发现温松月已经不见了。
梁栀意一直都知道温松月在班上的情况。
包括当初对方是怎么追裴忱，后来又是怎么被打脸，季菲儿都有告诉她。
刚刚看到温松月和人打电话，她灵机一动，就想玩玩她，想必刚才对方看到她去找裴忱，裴忱不但没推开她，反而还拉着她去安全通道，估计就要气死了。
她视线微转，看到知眠站在前方打电话，脸上带着甜蜜的笑。
她走过去，知眠打完电话，少女揽住她肩膀，笑意妍妍：“和你家段灼哥哥打电话呢？笑得这么开心。”
知眠看过去是最乖的，谁知道她毕业前就谈恋爱了。
她的恋爱对象不是别人，就是之前军训遇到的那个段灼教官，他是知眠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女孩一直暗恋他。
女孩十八岁生日之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勇敢一次和段灼主动告白，后来是梁栀意鼓励她，既然犹豫不决，不如豁出去一次，反正失败了不后悔就好。
她告白完，段灼答应，他们在一起了。
去年梁栀意虽然离开一中，但也一直和知眠保持联系，两个女孩也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所以这些事她都知道。
知眠听到她的调侃，腼腆一笑：“他最近在外地比赛，刚刚问我谢师宴开始了没。”
两人女孩聊了聊想去的大学，过了会儿梁栀意转眼看到裴忱从安全通道走了出来，又恢复了平日的清隽气质。
还真是会伪装呢。
裴忱看到她，没想到她还在长廊，走过去，少女眉眼弯弯：“我正和知眠聊天呢，刚好等你一起进去。”
知眠笑笑，让他们先走，两人往前走，裴忱看着她站得稍远，眉间微皱，把她拉到身边，一把牵住她的手，嗓音很低：“牵手。”
梁栀意绷不住笑了，“你不是说我勾引你吗？我得和你保持距离。”
“等谢师宴结束，你随便勾引。”
“……”
哼，这人一看就居心叵测。
两人往宴厅走去。
而宴厅里，温松月坐在沙发上，气得咬牙切齿。
五分钟前，当她在长廊上看到裴忱和梁栀意的互动，惊掉下巴。
裴忱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女生那样亲密？！
那女生是谁啊？！
温松月回想起刚刚裴忱看她充满厌恶的眼神，莫名感觉被羞辱了，气得不打一处来，愤愤地就回来了。
她在沙发上坐着，这时杨朗凑过来，和她弱弱道歉：“松月，你别生气了，我刚刚以为你是认真的……”
此刻她哪有心情搭理他，气得推开他一把，“你别烦我好不好？”
周围许多同学闻声看了过来，看到温松月对杨朗颐指气使的态度，心里默默鄙夷，都很讨厌她的大小姐脾气。
这时有人问了句裴忱在哪儿，旁人笑道：
“这还用想吗，裴忱应该是去接女朋友了吧？”
“诶，我刚刚看到班长和梁栀意走在一起！”
听到这话的温松月脑中哐当一声，猛地呆住。
她脑中懵逼，故作镇定地问身旁的朋友：“裴忱和那个梁栀意在一起了？”
朋友点点头，“对啊。”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应该是高考后吧，裴忱之前在班上说他正在追梁栀意。”
？？？
裴忱那样的人会去追人？
温松月还未反应过来，门口忽而响起一阵骚动，当大家转头看到裴忱牵着梁栀意走了进来，一时间宴厅里爆发开巨大的掌声：
“让我们欢迎一对新人入场哈哈哈哈！”
“恭喜班长，你这是终于抱得人美人归啊！”
“裴忱！梁栀意！裴忱！梁栀意！”
两人走到大家面前，裴忱脸上挂着无奈笑意：“至于这么激动么？”
“班长，我们那是替你激动啊哈哈哈！”
“班长，你还不正式介绍一下？”
裴忱看向少女，眼底温柔，开口：“正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梁栀意。”
“ohhhh……”
众人哄闹，一旁的温松月脑中只剩下了震惊二字。
所以刚刚说要去搭讪裴忱的女生原来就是梁栀意？！
她还想看对方出丑，没想到对方竟然把她耍了个团团转！
她看着眼前的少女清纯动人，颜值绝顶，散发着高贵却不高傲的千金气质。
想到当初裴忱说的那句“南橘北枳”，又想到对梁栀意的评价是“曾经沧海”，如今本人出现在面前，她感觉自己像是低配版的，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这时几个老师结伴到场，同学们起身和老师问好，江校长也来了。
江校长笑：“你们两个班今年都考得不错，我这是过来祝贺一下你们啊。”
“校长您过奖了……”
江校长和大家说笑着，而后道：“今天我来这里，还要隆重表扬一下我们的裴忱同学——可能有些同学还不知道，裴忱高考是全省状元，给我们一中长脸了！”
刚听到这话的人惊愕激动：“卧槽！班长你也太牛了吧！！！”
温松月听到这话，惊愕。
裴忱这么厉害的吗……
江校长欣慰道：“我之前就特别欣赏裴忱，当初他和校队的队员拿到了篮球校际赛的冠军，这次他又拿到了全省第一，两个第一名在手，裴忱，你真的很优秀啊。”
江校长和裴忱拥抱，男生笑：“谢谢校长。”
大家让裴忱说两句，他对各个课任老师表达了感谢，也感谢同学们平时的互帮互助，“九班是个很团结友爱的班级，在九班当了两年半的班长，也是我永远珍贵的一段回忆。”
“班长，你现在是学业爱情双丰收啊！”
“诶，我们是不是该评选一下，我们班最有眼光学生是谁啊？！”
“那还用说吗——”
大家异口同声：“就是梁栀意啊！”
大家起哄梁栀意发表一下“获奖感言”，老师们也都笑了，最后少女抬眸看向裴忱，含笑开口：
“我特别高兴裴忱能考得这么好，做他的女朋友，我很自豪。”
随后她转眼，目光落在温松月身上：“或许会有人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对裴忱抱有其他的看法，但是我觉得一个人的优秀不取决于优渥的家境或者是庞大的家庭背景，只因为他是裴忱，他在我眼里就是最优秀的。”
她笑了笑，“而且呢，看不起别人，最好先做好自己，这样才不会被别人看不起。”
许多人都听出梁栀意的话中之意，鼓掌叫好，温松月整张脸僵住。
聊了几句后，江校长先离开，大家也邀请老师上桌，温松月此刻哪里还有脸待下去，羞愤地扭头就走，杨朗一头雾水地追了上去。
谢师宴正式开始，大家给老师敬酒，一同回忆着高中发生的趣事糗事，包厢里欢声笑语不断。
九班同学给班主任敬酒，班主任笑：“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地里叫我‘方丈’啊，一个个的还想瞒我？不过念叨念叨你们能让你们一个个好好读书，我也愿意当个和尚了！”
众人大笑：“方丈，我们太爱你了……”
说到最后，方丈对同学们道：
“孩子们，很高兴这两年半的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度过，不管未来大家走到哪里，请记住，九班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大家共同举杯，许多人红了眼眶。
虽然曾经大家都希望高考能快点到来，但当高考真的结束，也就意味着毕业，意味着分离了。
时光一去不回来，高中这三年，无论是甜还是苦，笑或是哭，过去后也终究只能变成一段回忆用来缅怀了。
但好在前方路更宽，不用为分别过于伤感，更应该去憧憬未来。
毕竟当下和未来，还掌握在我们手中。
……
大家嗨了许久，晚上十点多，谢师宴也临近尾声。
梁栀意和老师还有玩得好的同学合照留念，过了会儿，她听到有人在叫她，转头一看，是桑寻菱。
桑寻菱看到她，愧疚道：
“栀意，抱歉，我欠你句道歉，之前因为我喜欢裴忱，所以一直很讨厌你，包括我的朋友也说了很多攻击你的话，但是我后来知道你和裴忱是真心互相喜欢，我祝福你们。”
其实自打去年裴忱当众宣布喜欢梁栀意后，桑寻菱知道自己彻底没可能了，就渐渐放弃了对他的喜欢，如今看到梁栀意和裴忱走到一起，她也不会再觉得嫉妒了。
而梁栀意其实从来也没在意过：“没关系，已经过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那些过去也都释怀了。
末了大家离开，走到酒楼门口纷纷道别，裴忱牵起梁栀意的手，有人起哄：
“班长，你俩给我好好的，我们将来要喝你们的喜酒啊！”
裴忱垂眼对上少女璨如星辰的眸子，笑了，耳廓微热。
两人和他们道别后，往前走去，少女莞尔：
“裴忱，你刚才听到他们说的了嘛，你也不表个态？”
裴忱把她揽进怀中，看着她的眼底泛起柔意，认真开口：
“嗯，我一定努力。”
努力给她一个好的未来，可以和她一辈子走到一起。
-
每年对于高考成绩优异的学生，很多地方都会发奖金，因为裴忱拿了全省状元，市政府、一中和当地一个企业都给他颁发了一笔奖金，作为奖励。
本来他还在担心大学学费的问题，这样一笔奖金发来，大学学费和他与裴永厦日常生活的费用就暂时不需要忧愁了。
而且他现在的手机太卡，也终于可以换了部，他给父亲也换了部稍微好点的手机，让他平时在家里可以上上网，不会太无趣。
与此同时，仲心柔在医院那边也安排好了，让裴忱可以带着父亲来医院做检查。
于是谢师宴结束后，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后，裴忱帮裴永厦穿好衣服，随后整理着需要带去医院的相关病例。
过了会儿，梁栀意也来到他家里，她今天说好也陪裴忱一起带叔叔去看病。
都准备好，裴忱先是把父亲抱到沙发上坐下，而后先把轮椅搬到家楼下，他又上楼把父亲背了下来，梁栀意帮忙拿着东西。
把父亲重抱到轮椅上，裴忱推着他往小区门口走去。
今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少女跟在一旁，裴永厦问她：“栀意，你早饭吃了没啊？”
“我已经吃啦。”
裴永厦笑着，沧桑的脸上都是皱纹：“栀意，今天特别感谢你啊，你来帮忙，还有你妈妈能帮我做检查，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梁栀意忙摇头，笑得甜美可爱：“叔叔，您别这么客气，现在我是裴忱的女朋友，我自然也想要对您好啦，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的，叔叔身体健健康康就好。”
裴永厦闻言，心暖一笑，他实在太喜欢梁栀意这孩子了，温暖善良，真是让人越看越爱。
裴忱转眸对上少女憨憨软软的笑颜，笑着抬手摸了下她脑袋，“怎么这么可爱？”
梁栀意梨涡点起，声音轻快：“因为我是你的呀。”
男生看着她，笑意更深。
走到小区门口，裴忱已经约好了车，在司机和梁栀意的帮忙下，裴忱把裴永厦抱进了车里，三人都上车后，车子往医院驶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到医院门口，进医院后，得知他们来了的仲心柔也前来迎接。
裴忱和裴永厦和仲心柔问好道谢，仲心柔笑对裴永厦道：“没关系，不会添麻烦，我们一家人也很喜欢小裴，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听说您身体的情况，是该来做个检查，现在医学发达了，治疗手段也更加先进了，说不定还有治好的可能。”
裴永厦点点头：“如果我能重新站起来就太好了，这样以后裴忱照顾我也不会太辛苦了。”
“是这样的……”
仲心柔先对裴永厦受伤的情况和曾经的治疗方案进行全方位了解，便安排他去做系列的检查，检查结果需要几天才能出来。
裴永厦被护士推去检查，梁栀意陪裴忱先去缴费，这一边，裴永厦在门口等着叫号，忽而间，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他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巩琴心。
他愣了下，接起，那头传来女人温和的声音：“喂，永厦——”
他应了声，巩琴心刚要说话，就听到护士过来问裴永厦：“您等会儿要抽个血，这个单子您先拿着。”
巩琴心闻言一愣，担忧问他：“你在医院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裴永厦刚开始不想说，在巩琴心再三追问下，他才说出实情：“就是栀意那个孩子，她的母亲是个很厉害的骨科医生，今天刚好裴忱就带着我来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想看看我还有没有康复的可能。”
巩琴心闻言，也表示支持：“是该去看看，要是能好转就太好了。对了，高考成绩出来了吧？裴忱考得怎么样？”
裴永厦说完，巩琴心得知裴忱考了全省第一，格外高兴，“那他打算报哪所大学？”
“这几天我还没和他正式聊报志愿的事，不过我知道他一直都想去C大。”
“以他这个成绩，去C大肯定没问题的。”
巩琴心语气顿了顿，提到一事：“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过来找你一趟，和你聊聊关于儿子的事。”
没听到裴永厦说话，她忙补充了句：“你别误会，不是抚养权的事，就是聊聊他将来上大学的事。”
巩琴心毕竟是裴忱生母，裴永厦总归不忍心拒绝，便应下，“那你是要从外省赶回来？”
“不，”她语气停了停，“其实我已经回到霖城了。”
“回到霖城？”
“上周刚回来，在这边已经买了房子，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裴永厦错愕，巩琴心只淡淡一笑，说这些事以后再和他解释，裴永厦说早上检查完就能回家，于是两人约在下午，巩琴心来家里找他。
挂了电话，裴永厦放下手机，裴忱和梁栀意刚好缴费完过来找他。
裴忱看到他刚刚在打电话，随口一问：“爸，你和谁打电话啊？”
裴永厦微愣了下，笑：“没，刚好别人打错了。”
裴忱应了声，并未多问。
裴永厦看着儿子，想到去年他生日，那天和巩琴心大吵一架的事，在心底叹了声气。
其实当初巩琴心找了其他的男人，裴忱没说，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他撑撑不起这个家，还成为她的拖累，所以他也能理解巩琴心最后提出离婚的决定。
这么多年，那些恩恩怨怨早已过去了，裴永厦对巩琴心不恨也不爱，唯一能联系他们的，也就是裴忱了。
只是巩琴心约他见面的事，他暂时不敢告诉裴忱，主要是怕裴忱生气，还是等下午见面后得知是什么事再说吧。
半晌，号数轮到了裴永厦，他把这事先放下，先安心做检查。
一个早上，裴永厦把一系列的检查全部做完，接下来回家等结果就可以了。
临走前，裴忱去办公室找仲心柔，再度表达了感谢，仲心柔笑着拍拍他肩膀：
“没事的，不要那么客气，我也知道你从小照顾你父亲很辛苦，如果将来他能康复，他自己能有个更好的老年生活，你也安心。”
裴忱点头。
仲心柔笑笑：“最近和栀意怎么样？这孩子要是有骄纵闹大小姐脾气的时候，你和我说。”
裴忱勾唇，摇摇头：“阿姨，栀意她哪里都很好，我很喜欢她，能和她在一起我特别开心。”
仲心柔莞尔，“听到你这么说，她肯定高兴坏了。”
和仲心柔说了两句，末了裴忱和她道别离开，和裴永厦、梁栀意汇合。
走出医院，已经是中午了，少女已经叫好了车，她说他们先带裴永厦回家，然后点外卖送到家里，这样裴忱就不用回家做饭了。
男生同意，拉住她的手：“那中午去我家吃饭？”
少女莞尔，“好。”
他俩最近都天天黏在一起。
二十分钟后，他们回到小区，把裴永厦背回家里，梁栀意担心裴忱的膝盖：“没事吧？”
“有点点疼，没什么事。”
毕竟背着父亲上车下车，上楼下楼，虽然裴永厦不会很重，但也会耗费许多体力。
梁栀意说等会儿给他涂点药，他应下，把手机拿给梁栀意，先让她点外卖，他带裴永厦去上个洗手间。
从厕所出来，裴忱把裴永厦抱到床上半躺休息会儿，他走出来，坐到梁栀意旁边，把她搂进怀中，“点完了么？”
“点啦，我们三个人绝对管够。”
少女侧首，下巴搭在他颈间，笑意盈盈：“我记得某些人之前说，没有天天看人照片的习惯。”
“嗯？”
她把他的手机桌面拿给他看，轻哼一声：“把我照片放到手机桌面，这还不是在天天看我照片？”
裴忱的桌面壁纸是那年过年她发给他的照片，后来他们分开后，他就把桌面壁纸改成了她。
“当时看不到你，所以只能看看照片。”他道。
她笑，“我一个人的照片多没意思啊，要放就得放两个人的。”
她拿出手机，和他自拍了几张，最好看他把照片换成新壁纸，她一脸心满意足：“哎呀，这个是谁家的女朋友呀，长得也太漂亮了。”
男生吻了下她，目光灼灼：
“我家的。”
过了会儿，外卖送来，三人吃了饭。
饭后裴永厦在客厅看电视，梁栀意去到裴忱房间，坐在床边刷着手机。
裴忱把父亲的病历放好后，回到卧室，他关上门，坐到梁栀意旁边，见她边吃西瓜边看手机，眼睛弯成月牙。
“在看什么？”
少女悠然道：“在看帅哥啊。”
他眉头微微一皱，“帅哥？”
她点点头，“对啊，可多帅气的小哥哥了，什么款式都有，一个个都特别帅。”
男生闻言，想到当初梁栀意一开始喜欢他是因为他的脸，醋味在心底泛开，脸色沉下，哑声问：
“然后看到帅哥呢？你就喜欢他们了？”
梁栀意唇角勾起，眉眼藏着笑意，努努嘴：“那可不一定，除非长得特别特别帅，我估计就会有心动的可能嘿嘿，例如你看这个，我就喜欢霸道的男……”
她话音未落，红唇就被狠狠封住。
男生滚热的气息将她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梁栀意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心间一颤，身子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来，少女手腕被他死死扣住，他没停下，她被迫承受着他强势的吻，被他撩得心跳彻底乍乱，脸颊绯红。
半晌，他停了下来，咬了下她的唇瓣，少女疼得呜咽了声，哭唧唧：“呜呜呜你咬我……”
男生锁在她的腰肢，脸悬停在她视野上方，黑眸沉沉，哑声反问：“你不是说你喜欢霸道的？”
少女脸红心跳，裴忱刚想要继续吻她，忽而门被打开，“裴忱……”
裴永厦听到里头模模糊糊在说话，以为两人在聊天，没多想推开门，谁知就看到向来性子内向的儿子竟然把梁栀意压在床上，顿时怔住。
？？？？
两人也被吓了一跳，立刻起身。
梁栀意脑中空白，整张脸彻底红透了。
完了完了qwq……
裴忱轻咳几声，热度从耳根瞬间蔓延至脸上：“爸……您找我什么事？”
裴永厦摸摸头，保持平静开口：“那个，没事，我就是想让你给我看看手机，有个我不太会操作，没事你们先、先忙。”
“爸，你等一下，我出去给你操作。”
“好……”
裴永厦注意到梁栀意微红的眼眶，又打量了下两人一眼，很快挪着轮椅去客厅。
裴忱走后，少女打了裴忱一下，想把脸埋起来：“呜呜呜都怪你，好尴尬……”
裴忱看到她羞窘的样子，揉了揉她脑袋，愧疚又想笑：“没事，我出去一趟。”
随后男生起身，走去客厅找裴永厦。
裴忱试图忘记刚才尴尬的事，“爸，你手机什么问题？”
“就这个，我想问一下这个视频怎么收藏……”
裴忱教他操作了一番，裴永厦明白后，裴忱道：“爸，那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裴永厦应了声，见他要走，犹豫再三，还是叫住他：“儿子——”
“嗯？”
裴永厦看向裴忱，动了动唇，轻咳几声，道：
“那个……我刚刚看到，栀意好像哭了。”
裴忱：？
裴永厦尴尬之余，还是忍不住劝他：“爸爸知道你很喜欢人家，但是这个谈恋爱还是……还是不要操之过急，要尊重女孩子的意见，不能强迫人家，知道吗？”
裴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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