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此乃同志 “两位大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想死!”赵辉使出浑身力气的哀求着,套在手上手铐模样的东西竟然能让魂不得丝毫动弹,自己只能乖乖的跟着两位接引使——黑白无常九五二七向前飘去,原来的地狱的入口就在太平间! 血红色巍峨的建筑物越来越近,赵辉的哀求之声逐渐的淹没于飘荡在空中的汽车鸣笛之声。没错,就是鸣笛之声,眼前的景象并非是传说中的暗无天日、阴风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的地狱,反而像是一座发达的城市! “这、这是什么地方?”被眼前景象惊呆的赵辉傻傻的问道。“这条大道是黄泉路,双向二十车道,前面就是久负盛名的酆都了,呵呵。”白无常笑呵呵的解释道,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提出这样的疑问,也不知道咱堂堂地府被哪个王八蛋说成了那般阴森的模样。 “不是,这里怎么还有汽车,来的人不都重新投胎做人去了吗?”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赵辉就连哀求都给忘了。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的业务这么广泛,工作人员当然不能少,这些开车都是公务员。”白无常还是笑呵呵地说着,现在提倡微笑服务,咱这里也是一样一样的。 “哦,看来哪里的公务员都是有车的,可是那打扫马路的是什么鬼啊?”赵辉一指大道两旁戴着脚镣挥舞着大扫把的一些鬼说道。 “这个呀,都是你们那边的贪官污吏、流氓恶霸等人,他们在接受劳动改教,等服刑期满了就可以重新投胎了。”白无常的服务态度很好,竟然让赵辉有一种领导视察的感觉,这也问那也问,若不是白无常拉着,黑无常早就上手收拾他了。 “这桥真壮观,下边就是护城河吧?”看着身边比武汉长江大桥还要雄伟的东东,赵辉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不,这是冥河,桥便是著名的奈何桥,过了奈何桥就算是真正的进入冥域地界了,除非投胎转世,否者再也没有回到阳间的可能。 白无常说完这话的时候,三鬼刚好走下了桥。“啊,那你怎么不早说。”说着,赵辉再次哀求起来。“两位大哥,小弟只是挨了一砖头,怎么可能就这么挂了呢?你们肯定搞错了,赶紧把我放回去吧。” 黑无常懒得搭理,拿出对讲机模样的东西悄声说了两句,瞬间一辆越野车模样的大家伙疾驰而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赵辉三鬼面前。 两个戴着墨镜的家伙一袭黑衣拉风的走了下来。“牛兄、马兄。”白无常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赵辉一愣,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怎么和猪倌的形象有些相像呢? “嗯。”也不知道是牛兄还是马兄应了一声,伸手把赵辉像小鸡一样提溜了过去。 赵辉眼神不差,一瞧这两鬼的模样就知道不是善茬儿,也不敢再胡嚷嚷,谁知道惹急了二鬼,会不会给自己点苦头吃吃啊,传说这里可是有十八层地狱的,别介把自己扔了里边溜上一圈,那可就死翘翘了! “好好表现,争取得个好去处。”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白无常轻声的说了一句,把赵辉感动的热泪盈眶,难得一见的好鬼啊。 越野车依旧疾驰着,满腹心事的赵辉根本没兴趣大量外面的景色。现在怎么办,看样子想要回去根本没有可能,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英年早逝?爹娘的养育之恩没有报答,长这么大连个初吻的问题都没有解决掉,就这样轮回了,那岂不是太过可惜! “到了,下车!”冰冷的声音响起,赵辉抬头透过车窗一看,一所大门旁边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冥域投胎登记二处。 “处长好。”牛头马面押着赵辉飘了进去,俯首对着坐在办公桌之后,正紧皱眉头对着电脑发呆的鬼说道。 “你们两个饭桶,没看到本处长正在思考大事吗,混账玩意儿,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是不想要了,奶奶的!”处座被打扰了思路,很是恼火,这一发起脾气,刚才面对赵辉还拒人千里之外的牛头马面立刻就舔起了脸。“处长,对不起,我们兄弟二人下次一点注意,一定注意,嘿嘿。” “哼。”处座冷哼一声坐直了身体,扫了赵辉一眼皱着眉头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回处座的话,小人姓赵名辉。”赵辉恭恭敬敬的说道。白无常说了,一点要好好表现,以争取个好的投胎名额。 果然,听了他这么回答,处座呵呵一笑,点头道:“不错不错,呵呵,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有教养了。”说罢,在面前的电脑上打开一个窗口,把赵辉的名字输了进去。 “赵辉,现年二十一岁,为人诚恳善良,扶老太太过马路帮邻居擦玻璃,数次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不过身体羸弱,每次均以失败告终。嗯,这么说来还是个不错的人啊。”处座微微点头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赵辉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没想到做的那几件丢人的好事竟然全部登记在册,看来好人有好报,不用自己怎么表现,这投胎的好去处处座就自动给自己了。 “这是优点,缺点是为人木讷不善交际,心胸也不算宽广,往往对的罪过自己的人怀恨在心,不会原谅。再有就是性格闷骚,每到星期天必定携带U盘混迹网吧角落,浏览不健康网站,观看成人影视,喜欢的影星有苍井空、武藤兰、松岛枫等人,个人邮箱中珍藏种子数百个!”越往后读处座眼睛越亮,兴奋地情难自已。 意识到了自己表情有些不妥,处座眼睛一瞪,厉喝道:“混账,就这种人怪不得死得那么惨,为别人效力竟然被人一板砖拍死,真的是罪有应得!” 赵辉则是脸色惨白,竟然没有想到这里把自己登记的这么清楚,就连观看成人电影都一清二楚,这下可无所遁形了,大富大贵的投胎指标看来要飞走了。正当赵辉后悔不已之时,只觉身周温度骤然下降,悄悄抬眼一看,却是牛头马面正对他怒目而视!赵辉心底一凉,知道这次自己算是栽了,看来劳动改造是难免了。 “嗯哼。”处座清了清嗓子,抬头怒喝道:“好你个赵辉,年纪轻轻竟然如此龌龊,看本处长这次怎么收拾你!小牛小马,你们先退下,本处长好好审问他一番,这小子必定还有什么劣迹没有登记在册,你们也知道现在系统服务器不堪重负,时常漏掉一些东西,还是要上老手段啊。” “处长,我和老马留下帮您执刑吧,呵呵,既然上手段,哪里能少得了我两呢。”牛头忠心耿耿的说道。 “荒唐,前几天委员长颁布的《公务员执法守则》你们没看吗?文明执法要时时牢记在心头,你们怎么可以动不动就要对犯人用刑,胡闹!”处座勃然大怒道。 牛头马面一见处座发火了,赶紧自己掌嘴,求饶道:“处长息怒,处长息怒。” “哼,立刻回去闭门思过,抄录《守则》一百遍!”处座的话一出口,牛头马面不敢多言,灰溜溜的跑了出去,只剩下冷汗淋漓心如死灰的赵辉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小伙子不要害怕嘛,男儿本色,喜欢这些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呵呵。”出乎赵辉预料,牛头马面走了之后处座并没有发怒,反而和颜悦色的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拍着肩膀如是说道。 “这个,你能不能把你的邮箱借给本处长用几天啊?呵呵,不瞒你说,现在木马横行,我们这边也不例外。本处长的私人邮箱前两天不知道被那个混账王八蛋给黑了,里面几百个珍藏版种子全部丢失,损失惨重啊。”处座摇头叹息道,听的赵辉是心惊肉跳,原来色鬼是这么来的啊。嘿嘿,看来他要单独审问自己就是为了这事了,同道中人啊。 “处座这就见外了,小子的邮箱也没多大用处,送给您就好了,还说什么借不借啊,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呵呵,只是不知道我们那边的邮箱,您这边能不能打得开啊。”赵辉很是乖巧的说道。 “你要相信我们的技术,绝对打得开,快把账号和密码告诉我。”处座急不可耐的说道。 密码账号一输,页面赫然打开,里面密密麻麻极具挑逗性的标题看的处座是热血沸腾,深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小赵啊,不错,呵呵,绝对是个有为青年。本处长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的有为青年了,所以决定小小的照顾你一下。说吧,想投胎到哪里,当富二代还是当***,只要不违反原则,本处长都会满足你的!” 听了这话,赵辉心中的激动难以形容,苍天啊,这也太照顾自己了。“处座,富二代官二代我不想做,只求您能放我回去,父母养育之恩未报,实在是心中有愧啊。”赵辉言辞真切,处座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可是不多了啊。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本处长冒着背个处分的危险就帮帮你,呵呵。”处长笑着说道。 第二章 程序错误 伴随着赵辉千恩万谢的声音,处长手指敲动键盘输了一些信息进去,一眼看去,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小赵啊,这个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留在那边的的遗体已经被火化了,回不去了呀。”处座为难的说道,虽然这不是自己的过错,但毕竟刚才满口答应人家,现在事情泡汤了,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一听这话,正激动着想着自己复活独自杀出太平间会不会被称为奇迹的赵辉傻眼了,不敢置信道:“不、不、不会吧,咋这么快呢?” “这上面显示说是你们公司的老板怕你父母找麻烦,这才花钱找了些证明把你的身体火花了,他们还商议赔偿你父母二十万元,还有就是你们的保安主管被逮捕了。”处座叹了口气说道,心里也安慰不少,见多识广,那边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他可是一清二楚,二十万块钱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小县城里可以买一所房子了。 “这样啊。”赵辉失落的叹了口气,身体没了,这下可就会不去了。心乱如麻之下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对策,现在不是很多小说都是都市重生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回到小时候,到时凭着预知未来的能力,岂不是也能做出一番大事也来!“处坐,您看我能不能重生到小时候啊。” 处座眉头一皱,接着喜道:“好主意。呵呵,这简直就是好事成双,若是真的把你送到小时候,那可就没人能发现问题了,本处长也不用受处分了。” 说干就干,处座起身上前拉着赵辉向外面走去。 就在二处大院的一个角落里,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铁将军把门坐落在那里,房前十米处立着一块告示牌,上书两个大字:禁地! 以告示牌为界,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前面是光洁的大理石地板,而后面靠近小屋则是杂草丛生,有如荒境。 处座鬼鬼祟祟看了看周围,眼见四处无鬼,拉起赵辉就向着小屋跑去,生锈的铁将军被打开,二鬼推门而入。 小屋内也是杂乱无章,布满灰尘不知用途的仪器随意摆放着。“处座,这是什么地方啊?”赵辉不解地问道。 关上房门的处座嘿嘿一笑,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们冥域的大秘密。这间屋子名叫斗转星移,能把灵魂送到过去未来。根据本处长查的资料来看,大约是三百年前的二处处长建立的,不过这种东西有违天道,还没用过就被封闭了。但是些东西包含的技术实在是太过于先进,一直都没有舍得拆毁,于是就成了禁地。这可是本处长查阅史料才知道的,呵呵。” “这么厉害。”赵辉惊叹道,也许这才是鬼斧神工这个词的由来啊。 “好了,咱们抓紧时间吧,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可就泡汤了。”说这话,处座拿出一台掌上电脑就开了连接起来。 看着处座娴熟的动作,赵辉不由得怀疑他在是搞维修出身的。“好了,你坐在这张椅子上。”一切摆弄妥当的处座把傻不愣登的赵辉摁到了摆放在小屋中央的椅子上,而后把链接在椅子上的线缠绕在了赵辉的身上。 这情形不由得让赵辉联想到了小日本的电椅,惴惴不安的问道:“处座,不会出什么变故吧。” “放心吧,本处长对这东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肯定出不了什么差错,你就等着回到小时候大展拳脚吧,嘿嘿。”处座头也没抬的安慰道。 “好了。”忙了半天,处座终于直起身来,拍了拍依旧有些担心的赵辉说道:“小赵啊,好去好好干啊。”说着,手指恩在了掌上电脑的启动按钮上。 火花霹雳,被电击到面目扭曲的赵辉消失在了滕然而起的白烟之中。看着白烟升起,处座不由一惊,还道是出了什么变故,抛掉手中掌上电脑不顾可能存在的危险奋身扑了进去。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咳嗽白烟渐渐散去,而面前的椅子上却是空空如也。看着这幅情景,处座激动地喃喃道:“成了,我的发明成功了。耶,哇哈哈哈哈!” “程序出错,程序出错,……”机械的声音单调的重复着,刚刚从惊喜之中回过神来的斗转星移发明者二处处长一顿,回身将掌上电脑捡了起来,四个鲜红大字整整齐齐的并列在屏幕之上:程序出错! “不、不会吧。”目瞪口呆的处座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椅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斗转星移确实是三百年前的产物,不过却不是当时的处长发明的,而是当时冥域投胎系统的研发者,也就是今天的二处处长自己搞出来的。只不过这种东西确实有违天和,刚刚一研制出来就被封闭,迄今也没有运作过。 这件事一直都是处座心中的遗憾。这次在帮助赵辉的同时,更多的却是了却他的一桩心愿。但是没有想到竟然出了差错,这可让处座有些伤心了。更重要的是小赵没了踪影,想要知道他去了哪里都不行,后期数据根本无法得到。而且很有可能小赵被电击的魂飞魄散了! 叹了口气,处座颓废的走了出去,自己辛辛苦苦发明的东西竟然是个半成品,看来以后这这禁地可就是名副其实了,没必要再还得别人魂飞魄散了,只是可怜了小赵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 赵辉却是被电击的够呛,在昏迷前的一刹那,他猛然想到了对付恶鬼的办法,不用画符,直接上电就解决了。 大明嘉靖四十三年初春,浙江绍兴府。 “快看,那厮干嘛呢?”一个身着儒衫的仕子一指蹲在河边甩着石头打水漂的沈崇名说道。“哼,堂堂府学仕子竟然做这些顽童游戏,实在是有辱斯文!”被公认为绍兴府第一才子的宋清扬手中折扇一合,不屑的说道。 “宋兄,不若你我作弄他一番如何?呵呵。”宋清扬身边一人满脸猥琐的提议道。 “好提议,你们觉得把他弄个落汤鸡如何?”宋清扬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万府大小姐万佳伊说道。 万佳伊是绍兴府出了名的美女,其父更是绍兴府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几乎绍兴府每个男人都梦想着娶万佳伊为妻。若是真的抱得美人归,这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 宋清扬有意仕途,但是若想步步高升,没有钱是万万不可能的,虽然宋清扬也是殷实人家的子弟,但是那点家财比起万府,实在是九牛一毛。 不过万佳伊这千金大小姐眼光甚高,自从十六岁之后上门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也没见有谁成功了,这其中不乏地方名流官绅之子。 宋清扬也曾想过请红娘上门提亲,但是又怕被拒绝搞得声名扫地,最终决定另辟蹊径博得美人青睐,这次的学子春游,就是他听说今日万大小姐会出城游玩提议的。 刚才宋清扬一直在想通过什么办法才能引起万大小姐的注意,被人一提醒才想到了这条妙计,沈崇名这个榆木疙瘩的笨拙不是可以更好的衬托自己吗?呵呵。 站在河边一心一意扔着石头玩的沈崇名却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同窗的陪衬品,依旧重复着自己的动作,享受着难得欢快。 周围几人都是宋清扬的跟班,他也不多做隐瞒,附耳嘀咕几句,众人不由竖起大拇指赞道:“宋兄妙策!”宋清扬得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丫鬟仆人环伺的万大小姐越来越近,宋清扬嘴角一挑,轻笑道:“去吧。”在美人面前表现可不能做那下作之事,最好不过的就是正义的化身。 毫无察觉的沈崇名却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依旧傻呵呵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一声惊呼,没有防备的沈崇名被推入河中。 河水不浅,足以将一个青年男子淹没。“救命啊!”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沈崇名挣扎着喊了一句随即又沉了下去。忘了介绍,沈崇名是旱鸭子! “小姐,有人落水了。”身边丫鬟馨儿听到呼救声惊叫道。万佳伊眉头一皱,随即抬腿向着河边跑去,同时嘴里喊道:“快去救人!”十几个家丁闻令呼啦一下子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几个府学仕子这时已经傻眼了,看沈崇名的样子,分明就是不会水啊!他们虽然是捉弄之心,可一旦闹出人命来,那可是要担责任的啊。虽然都是有学问的人,但是这救人的经验可是从来没有的,傻了眼的几个人只是傻傻的看着,并没有人想到下去拉沈崇名一把。 宋清扬也不轻松,那一声呼救把他原本在美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心思惊得无影无踪。论起来他可是主谋者,若是真的出了人命,那几个推沈崇名下水的人一定会把他招供出来,谋害府学仕子,可不是简简单单花钱就能摆平的,更何况沈崇名家境和自己差不多,他又是家中独子,他那个喜欢斤斤计较的爹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讨回公道的。 反复三次,再次沉入水中的沈崇名没有再也没有冒出头来,几个推他入河的仕子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这时赶到岸边的宋清扬和其他几名仕子也不敢轻易下水救人,焦急地站在那里大声喊着救命。 “噗通、噗通。”几声入水的声音响起,却是赶来的几名家丁穿着衣服就跳进了水中。 知识也算渊博的宋清扬这时终于明白了度日如年这个词的感受,几名家丁在河中生拉硬拽好大一气,才算是把沈崇名拖出水面,这小子倒霉异常,竟然被河底的水草缠住了! 宋清扬这时也吓得瘫软在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只怕早就淹死了! 第三章 养病在家 “小姐,这位相公怕是没救了。”伏在沈崇名胸口的听了听动静的家丁抬头说道。 万大小姐叹了口气,轻声道:“差个人报官去吧。”宋清扬一惊,急忙起身道:“万小姐,万万不可!” 万大小姐一愣,不解的问道:“这位公子,你这是何意?”说着,有些疑惑的看着宋清扬皱起了眉头。 “咳咳,我操,疼死哥哥了。”宋清扬正脑筋急转琢磨说词的时候,唐突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发出声音的沈崇名,眼中满是惊讶,活了?! 话说小赵同志在冥域直接被电晕,这时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眼睛也没睁就抱怨了一句,压根不知道自己来错地方,跑到了已经成了落水鬼的沈崇名身体里边!而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沈崇名的魂魄被一黑一白两个虚影拉着凌波远去,只是白影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眼睛立刻就直了,诈尸!原来冥域典籍上记载的这种事情还真的有啊,可是这人不是刚刚死去吗,这诈尸的也太速度了吧。摇了摇头,白影没敢再看,生怕多看几眼自己回去做噩梦。同时原本紧紧抓着沈崇名臂膀的手松了不少,摊上这样的身体,这小子也不是个善茬啊。 众人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原本已经死去的沈崇名满脸痛苦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处座,这东西是不是不行啊?”赵辉还道是自己在冥域的斗转星移房中,睁开眼没来记得看清楚形势就说道。当然,接着赵辉就傻眼了,这是哪里啊,这些人的衣服怎么这么怪异。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万大小姐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如此怪异的话语,这人是不是河水喝多了,把脑袋惯糊涂了,爹爹喝酒喝多了就是这样子。 万大小姐的长相虽然谈不上祸国殃民,但绝对是容貌倾城的美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对她趋之若鹜。 对于赵辉这个看惯了比基尼超短裙的男生来说,一身超古典装束的万大小姐足以让他双眼发直了。 看着他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万大小姐的脸色不由冷了下来,从来没有那个男子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这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咕’赵辉,应该说是沈崇名不争气的吞了口口水。喉结耸动的动作自然被万大小姐尽收眼底,脸色一红,怒斥道:“登徒子,哼!”说罢,转身就走,几个丫鬟也是怒哼一片,跟着自家小姐拂袖而去。 “哎哎,敢问姑娘芳名,是否婚配,QQ多少?”眼看着古典美女要走,赵辉的口头禅不由脱口而出,不敢求婚,交个朋友也不错嘛。 “无耻!”万大小姐头也没回的抛下这么一句话,掩面疾走而去。 “沈崇名,你放肆!”计划没有成功的宋清扬怒喝道。这句话提醒了沈崇名,扫眼一看,这下可真的傻眼了,附近没有摄像机,以及带着小帽的导演,绝对不是传说中片场,莫非穿越了?! 看着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宋清扬勃然大怒,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无视自己!“沈崇名,你一个府学仕子竟然说出刚才那番话,简直是有辱斯文。”这下赵辉才知道眼前这人是在对自己说话,眼睛一眯,沈崇名,莫非就是自己现在的名字? 事出突然,赵辉一时间难以接受,更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情急之下,眼睛一翻,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晕了! 看着他一言不发晕倒在地,宋清扬一惊,还道是这厮刚才落水落下了什么病症。装作生气的怒哼一声,带着自己的几个根本大步而去,既然没有当即淹死,那以后出什么问题可就不关自己的事了,现在离他远远的,免得再次惹上麻烦。 其他几个仕子对视一眼,七手八脚的抬起撞晕的沈崇名想着绍兴城跑去,大家都是同窗,虽然沈崇名平日里三天不说一句话,却也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躺在荒郊野外。 “馨儿,扣扣是什么东西啊?”本来挺好的心情被一个自己命人救起来登徒子破坏了,万大小姐也没心思再游玩,自己回家生起了闷气。只是那登徒子言辞放肆,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实在是让万大小姐难以忘却,尤其是那莫名其妙的扣扣二字,实在是让人猜不透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坐在那里专心致志绣着一块红布的馨儿皱着眉头想了想,猜测道:“小姐,是不是芳龄的意思啊?那登徒子问了你的芳名,问了你是否婚配,独独没有问及年龄,依奴婢看来,应该就是芳龄了。” “嗯。嘻嘻,馨儿,你真聪明。”万大小姐赞同的说道。“小姐你就别夸我了,奴婢那能和你这个状元之才相比呢。” 馨儿这话一说,万大小姐不由得有些失落,自己饱读诗书,只可惜生了个女儿生,不然真如爹爹说的那样,进京赶考,夺个魁首光耀门楣。 摇了摇头,万大小姐抛开这丝愁绪,笑问道:“馨儿,你说那登徒子姓甚名谁,怎的如此大胆?”“小姐,知道这些干嘛,早知道这人是个登徒子,当时就不应该让人救他,哼。”馨儿生气的说道,竟然敢对自家小姐出言不逊,当时就应该让他在水中多呆一会儿,吃点苦头。 气鼓鼓的撅起小嘴,馨儿埋头继续刺绣,没注意到自家小姐坐在那里不时的露出一丝笑意。 沈崇名直接被抬回家,昏迷不醒的情况可是把母亲王氏急坏了,一边派人去请绍兴城的名医,一面派人去铺上把沈老爷叫回来。 老两口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可是在意的紧,虽然请来的大夫说脉象平稳,身体没甚大碍,可依旧紧张得不得了,从晌午一直陪在儿子床边。从二人的谈话中,赵辉终于确定自己重生失败,狗血的穿越了。自己出生在嘉靖二十六年,现年十八岁,家中有个姐姐,已经出嫁。 父亲沈清,是绍兴城德隆米铺的东家,根据眯着眼观察来的情景,家中有丫鬟仆人,自己还是个富二代,不过自己的乳名实在是不雅,竟然叫作贵贵!知道了这些,赵辉不由得有些感慨,天意如此,好在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有那二十万赔偿金,可以提前给他准备一套两居室了,想来爹娘也能松口气了。 情况摸得差不多了,沈崇名装作虚弱的咳嗽两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贵儿,你怎么样了?”王氏一听到咳嗽就扑到床焦急的问道,沈老爷满脸激动地站在床边看着沈崇名。 沈崇名张了张嘴,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两人对于自己来说是陌生人,开口就称呼爹娘,实在是有些为难,愣了一下,只吐出两个字:“没事。”说罢,再次闭上了眼睛,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被两位老人家瞧出来这不是他们的儿子! 沈崇名平日里就沉默寡言,这时不说话在二老看来倒也正常,王氏悄声说了一句,两口子转身走了出去。 “老爷,贵儿落水,依妾身之见就让他在家中好好将养几日吧,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沈清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只是这学业怕是要落下了,看来回头得请位先生上门了。” 转眼十天过去了,沈崇名也基本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简单一句话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很腐败的那种,原本还算蛮勤快的沈崇名几天下来就堕落了,富二代的生活真好。 身体好了,虽然沈清一再要求沈崇名返回府学去学习,但是都被他一一婉拒,倒不是不热爱学习,只是因为什么也不懂,书房里的书籍他前几日翻看了一下,虽然是繁体字,但是对于大学时参加过书法社团的沈崇名来说难度不算太大,前后对照倒也能大体诵读下来,只是语句晦涩难懂,本着好奇心看了几眼的沈崇名只觉脑袋发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踏入书房半步。 现在沈清让他回府学上课,那可是万万不能的,学校的制度沈崇名一清二楚,无论哪朝哪代,都是强迫性学习,只怕自己富二代的生活还没有享受够就被折腾的挂掉了。 而且沈崇名心中也有打算,依仗后世见闻,在商界自己定然可以有一番大作为,别的且不说,光是一个连锁店加盟店的推出就能让自己日进斗金了,到时当个商会主席,岂不逍遥快活。不过沈崇名倒也没有直接说要辍学经商,只是推脱脑袋疼,想将养一段时日。 对于宝贝儿子,沈清也不好过于强求,而且这几日儿子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他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笑呵呵的就答应下来,反正自己已经有了计划,去不去府学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就随他去吧。 第四章 败家少东 老爷子答应了这事,沈崇名更是得寸进尺,竟然提出去米铺帮忙的要求。 原本满是慈祥的沈清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拉了下来,斥道:“胡闹,你堂堂一个府学仕子,不在家中好好读书去那地方作甚,岂不是辱没了自己的名头。” 沈崇名没料到老人家这么大的反应,按道理自己主动要求前去体验劳动,他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就生气了呢? “是啊贵儿,你可是咱家的脸面,去铺上打理生意岂不是惹人家笑话,听你爹的话好好在家读书。”一旁的王氏也放下碗筷劝道。 他一说这话,沈崇名总算是明白过来,历史书上一直都说古代士农工商等级严格,有学问的人地位崇高,看来这话一点不假啊,自己一个府学学生竟然成了家中的脸面型人物,实在是有些羞愧。 不过沈崇名做了决定的事情,可以说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他也有宏图大志,虽说商人地位低下,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富,等那年咱富可敌国的时候,只怕是皇帝老儿也得来门前举债啊。 “书上说学以致用,孩儿这次想去铺子里面帮忙就是这个用意,书上的东西总没错吧。”沈崇名这样忽悠道。 沈清不由一噎,接着欣慰的笑了起来,祸福相依,这次儿子意外落水,好像这脑袋瓜子变得灵活起来。“好吧,明日你就随为父去铺子里,不过你是少东家,那些粗活就你可千万不能干,明白吗?” “明白,您放心就是了。”咱是去学习经商之道的,当然不会做哪些体力活。 第二日,自封助理的少东家沈崇名穿戴一新跟着老东家沈清坐着自家马车莅临位于绍兴城最繁华的大街的德隆米铺。这条大街坐落于山阴和会稽相交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跳下马车的沈崇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德隆米铺’,嘴角不由微微一挑,铺面不小,地理位置又这么优越,想必每天的收入很可观吧。 随着沈清走进店铺,沈崇名就感到一丝不对劲,十几个伙计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闲聊着,诺大的柜台前竟然没有一个客人,只有一个小老头斜倚在柜台后的椅子上眯着眼睛在补觉。 “咳。”沈清一声轻咳,立刻惊动了小老头和那些个伙计,一个个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东家,您早。”小老头谄媚的说着。沈清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不悦道:“陶掌柜,大清早的你们就这么无精打采,这生意怎么能好得起来。”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祖传德隆米铺到了自己的手中成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有愧祖宗啊。 陶掌柜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来。站在一旁的沈崇名皱了皱眉头,瞧这情形,这生意肯定不好,说不定入不敷出,还是个赔本的买卖! “贵儿,就让陶掌柜带着你来回看看吧。”沈清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抬脚向着里面走去。 “少东家,您想看些什么?”陶掌柜疑惑地问道。他在德隆米铺干了三十多年,几乎是看着这少东家长大的,这孩子平日里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了,脑袋瓜比起自家的小子都多有不如,进入府学还是东家使了银子,在衙门当差的姑爷托了关系才送进去的,这次他破天荒的跑到铺子里来,莫非是东家准备传他衣钵,把这祖传的铺子交给他打理? 想到这点可能,陶掌柜不由得为前途担忧起来,东家在这绍兴城里算是个精明的人了都把祖传的铺子经营成这样,若是让这个愚笨的少东家当家做主,只怕不用多久自己就得换东家了。 沈崇名倒是不知道这老掌柜脑袋瓜里想着这些东西,轻笑道:“陶掌柜,瞧这情形,咱们这铺子生意不算好啊。” 陶掌柜苦苦一笑,连你这榆木疙瘩都看出来了,当然不好了。“少东家好眼力。”陶掌柜违心的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叹气道:“唉,咱们德隆米铺虽是百年老店了,但是论起名气远不如对面没几年的万通米铺,这买米的人全部冲着人家的名头去了,咱们铺子和附近几家老铺子可谓是门可罗雀,每个月的进项还不够给伙计们发工钱呢,再加上每个月交给衙门的税银,一直都在蚀本,为难东家了啊。”说着陶掌柜摇了摇头。 沈崇名眉头一皱,回身向着对面看去,比自己铺子大了数倍的万通米铺前可谓是车水马龙,进出买米的人络绎不绝,有背着口袋的,也有直接赶着大车来的,各个阶层的人都有。 “这万通米铺可真不小,是什么来头?”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没道理自己吃肉连汤都不给别人喝,这么多的铺子生意惨淡却没有办法,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来头太大,所有的同行都惹不起,若是不然,早就联起手来把他挤垮了! 听到沈崇名问这话,陶掌柜不由得摇了摇头,瞧瞧,竟然连绍兴城首富万老爷的铺面都不清楚,也不知道这少东家是怎么在绍兴城长大的。 “少东家有所不知,这万通米铺是咱绍兴城大商人万玉林的产业,而且这米铺生意也只是万老爷名下的一个小产业,城内的当铺、绸缎庄什么的万老爷都有,据说全城近八成的铺子都是他的,所以这么多同行生意惨淡也没有对策,唉,惹不起人家啊。”看着陶掌柜接连叹气,沈崇名不由微微一笑,这是个悲观的人。 没再搭理陶掌柜,沈崇名自己来回转悠着看了起来,心里也慢慢的寻思着用什么方法能把可顾客吸引过来,毕竟不能对对方用强,只好另辟蹊径了。 一圈转下来,沈崇名心中有了计较,虽然不知道太多的促销手段,但是简简单单的买一赠一还是懂得,而且铺子里货物种类不少,利用其中的价格差,买贵的货物赠送一些相对便宜的货物,还是有赚头的! 找到陶掌柜,沈崇名仔细的询问了一下各类货物的价格,微微一笑,命人取来笔墨纸砚挥毫泼墨起来,虽然字写得不怎么样,但是沈崇名还是觉得很满足,比起书房里保存的那些沈崇名‘原著’实在是强了不少,也不知道那位这学是怎么上的,作为一个一直用毛笔的学子,写出的字只能用两字来形容:粑粑! “少东家,您这是干嘛啊?”虽然沈崇名还没有写完自己的促销广告,但是陶掌柜业已从上面瞧出了门道,原本这买卖就不赚钱,若是再赠送东西的话,岂不是更要赔钱了,看来这位少东家不但是个榆木疙瘩,同时还是个败家子啊。 “呵呵,你张贴出去就是了,到时你就便明白了。”放下笔的沈崇名呵呵一笑说道。 看着他来了真的,陶掌柜不由眉头一皱,抬眼对着面前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少东家,咱们是不是先和东家商量商量。”看着沈崇名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陶掌柜不由老脸一红,看来刚才的小动作被少东家给发现了。 “陶掌柜提醒的是,那就把东家请来吧。”沈崇名脸上虽然笑着,但是心中已然有些不快,这陶掌柜做事说好听了是谨慎,难听点就是鬼鬼祟祟,让这么一个人来当掌柜的,实在是失策,一个百年老店成了这副模样,其中未必没有他的过错。 沈清说到就到,拿起墨迹微干促销海报一看,不由皱眉问道:“贵儿,你这是要做什么,若是真的有人来买米,照你的做法,咱们可是赚不到什么钱的啊。” “呵呵,薄利多销,只要买的人多了,照样可以赚到银子。”沈崇名笑着说道。沈清眉头一皱,喃喃道:“薄利多销?” “对,一石白米五钱银子,咱们的进价是四钱银子,再折合工钱等损耗,一石米最少能赚五十文钱。而小米每石进价二钱银子,一斗二十文钱,这样一来买一石白米赠送一斗小米,得下来我们依旧能赚三十文钱,假设以前每天卖十石白米,我们赚的银子是五钱,现在有了这个买一赠一的促销,每天最少也能卖出二十石,也就是说我们每天能赚六钱银子,这样比起来,只多不少!”虽然说到一半就发现沈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但是沈崇名依旧把话说完,只有报出数据,才能让人更加信服! “嗯,说的不错。”沈清有些兴奋的说道,眼中满是欣慰的看着沈崇名,这个宝贝儿子终于能为他爹分忧了。 “东家,这么做怕是不妥吧,万一来买的人不多,咱们还不如原来呢?”陶掌柜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个少东家还真是败家,人家都想着一件货物能多赚些银子,唯有他竟然主动利润降下来,着实混账透顶。 沈崇名不悦的看了陶掌柜一眼,一点眼光也没有,这铺子交给他经营,怎么能赚到银子呢,回去必须和东家说说把他换了,让自己上岗顶替,别的不敢说,起码能让这个月的营业额翻一番! “陶掌柜,你就不要担心了,就按少东家说的办。呵呵。”沈清越看儿子越高兴,只要儿子能长本事,就算是少赚些银子也是值得的! 东家发话了,陶掌柜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由着他去折腾,只要开工钱就是了。 第五章 买一赠一 “优惠大酬宾咯,欢迎新老顾客光临敝店,买一石白米免费赠送小米一斗,数量不多万莫错过!”两个伙计一左一右站在门前脸红脖子粗吆喝道,倒不是费力气,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来,怎么着都觉得像是走江湖卖艺的。 街上行人纷纷侧目,没多大一会儿往日门厅寥落的德隆米铺周围就聚集了几十号人,一个个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买白米送小米,这是不是真的啊?” 多数人都是抱着一想法只是围观却并有走进德隆米铺。沈崇名看了看因为人越聚越多导致声音越来越低的两个伙计,万般无奈的之下只好亲自操刀上阵。 “各位绍兴城的乡亲父老,小子德隆米铺少东家沈崇名。德隆米铺是咱绍兴城土生土长的百年老店,能有今日之兴盛全赖给为父老乡亲关照,为表达感谢之情,从即日起开始优惠大酬宾,直到小米赠送完结束。数量不是很多还请大家抓紧时间进店购买,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分的好机会。”沈崇名说的比较详细,虽然都是海报上写的那些东西,但是这年月识字没有几个,他这少东家站出来给大家讲了个明白,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叫好声,接着一个接着一个走进了铺子。 虽然这买卖一直处于赔钱的境地,但百年老店也不是吹出来的,后院仓库的存粮光白米就足足有五六百石。所以抢购的人虽然越来越多,倒是不可能一抢而空。只是平日里闲到蛋疼境界的十几个伙计忙得是脚不沾地,上了年纪的陶掌柜更惨,没一会儿就被搞得头晕脑胀,沈清一看他顶不住了,只好亲自上阵。不过脸上满是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跟随着父亲来铺子帮忙的岁月,那时的德隆米铺生意兴隆,人来人往的和现在的场景相差无几。 万通米铺就在德隆米铺正对面,平日里不同于德隆米铺,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没想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家门前空无一人,他家却是出出进进好不热闹! 站在门前看了半天依旧没看出什么门道的万通米铺大掌柜万福皱了皱眉头,抬手招呼过来一名伙计,附耳吩咐道:“去,换身衣服去对面看看怎么回事。”闲来无事的伙计们刚才也蹲在门口看热闹,这时一听大掌柜吩咐了,应了一声就跑到后面换衣服,咱这铺子比较正规,就连干活穿的衣服都是东家统一发放的,显赫的‘万通’两个大字就在胸前,前去探听消息可不能穿这身。 事情简单,伙计进德隆米铺溜了一圈就搞了个清清楚楚,满脸谄媚的跑到万福面前躬身道:“大掌柜,事情小的都查清楚了。” “哦,怎么回事?”万福问道。伙计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万福眉头皱得更深,没想到对面竟然想出这样的计策,真是该死!行有行规,这粮价可都是大家伙共议出来了,他们这么做和降价销售没什么区别。 万福盯着人声沸腾的德隆米铺怒哼一声,转身出去坐进自己的座驾向着万府赶去,兹事体大,必须赶紧告诉老爷问问他怎么办,若是对德隆米铺这样放纵下去,损失可是不小。 “呵呵,好手段,这沈清总算是开窍了。”万玉林比沈清稍长几岁,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沈崇名这点东西被万玉林这种老江湖的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个透透彻彻,虽然简单,倒也不失高明。 说起万家当年和沈家相差无几,一个是绍兴城最大的米铺德隆米铺,一个是绍兴城最大的绸缎庄万通绸缎庄。只是到了万玉林这一辈拉开了差距,就因为万玉林头脑过人,抓住机遇冒着杀头的罪名做了几票大买卖,其中详细不足为外人道也。 沈清和万玉林少年相识,一起在烟花之地挥霍着大好年华,关系好的不得了,据传闻也曾约定将来有了子嗣同性结为金兰,异性则结为伉俪。不过随着万家的发迹沈家的落败,这事也就没人再提了。 这样一比起来沈清和万玉林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现在沈清突然想出这么一条计策把濒临倒闭的老铺子搞的是红红火火,如何能不让万玉林感到吃惊。 “老爷,现在怎么办?”看到自家老爷还有心情笑,万福不由有些着急。自己是万通米铺大掌柜不假,但同时也是一个万府两个二管家之一,另外一位二管家万禄掌管绸缎庄生意。现在大管家上了年纪眼看着就要退下来养老了,正是自己和万禄谁能接任的紧要关头,若是米铺生意一落千丈,那这大管家的位置可就要被万禄轻易拿走了! 下人们这些小心思万玉林如何能不知道,虽然两人纷争不断,但他也乐见其成,毕竟他们是在一门心思把生意做好,这比什么都重要。“呵呵,你可有什么对策?” “老爷,以小人看来,德隆米铺这招和降低粮食价钱没什么区别,这可是违反了当初商会议定的价钱。咱们可以召开商会共议此事,让沈清把这买一赠一活动停了。”万玉林是绍兴商会魁首,邀请全绍兴城的东家召开一次商会那是轻而易举。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人家只是买一赠一并没有把一石米五钱银子的价格降下来,我们没道理不让人家这么做。”生意能做这么大,万玉林也不单单是靠胆子大得来的,持事公正以理服人才是最重要的。 万福一噎,急道:“那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做下去吧,不然咱们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你不要着急,沈清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到时候他会自己把这买一赠一营生停了,不然他可就是千夫所指,没什么脸面再在绍兴城待下去。而且他能买一赠一咱们也能,没必要强势压人让人诟病,明白吗?”万玉林教育道,居安思危,生意越大越惹人妒忌,做事必须小心再小心,免得一个不察惹急了别人对自己下坏手! 万福一阵为难,这样一来米铺收入必将减少,自己可就要差上万禄一大步了。见他如此,万玉林倒也猜得出他的心思,笑道:“去吧,明天开始买一赠一,做上两天把客人拉回来就停了吧。” 听他说了这话万福才放下心来,高兴地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匆匆赶回万通米铺。 “呵呵,好,太好了。”久违的笑容的重新出现在沈清的脸上,短短一日,竟然卖出了四百多石白米,若不是天色已晚,只怕今日就要把仓库的那些存粮都要卖完了! 摆弄算盘细细一算,沈清更是喜不自禁,一天下来竟然赚了十二两三钱银子!“呵呵,照此下去可不得了啊。”沈清高兴地说道,不知为何接着又叹了口气。 大家伙劳累一天,除了歇息半天的陶掌柜依旧精神抖擞站在沈清身后,少东家沈崇名和十几个伙计早已是席地而坐大喘粗气。 “东家,小的在铺子干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今日这样的情形啊。”陶掌柜也是满脸喜色的说道,丝毫没有因为刚开始对少东家的不信任感到丝毫羞愧。 说实话陶掌柜的高兴也是丝毫不带作假成分的,毕竟铺子生意好了,他的工钱也会上涨,而且逢年过年东家必会封上一个大大的红包给自己,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好处啊! “贵儿,你来。”收起账簿的沈清对着沈崇名招手道。看着沈崇名歪歪斜斜的走到身前,沈清笑道:“贵儿,咱们明日是不是还买一赠一啊?” “再来两天吧,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想生意兴隆还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市场有个饱和度,买一赠一引起的抢购风暴持续一段时日就会消散,只有借着这股风暴加强服务才能够把人气留住。 第六章 年青兄弟 “呵呵,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家吧。”沈清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一个灿烂的结局,也算自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绍兴城依旧如往日一般繁华,只是原本门庭寥落的的百年老店‘德隆米铺’日渐火爆,几乎和对面的‘万通米铺’平分秋色。陶掌柜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就在昨日,东家给自己和十几个伙计们一人分了一个大红包,别人的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那个竟然有一两银子,这可是半个月的工钱了! 能有今日,全部得益于少东家,就在买一赠一酬宾活动结束的时候,两架大车停在了铺子门口,一句送货上门,把绍兴城大户人家采买得人吸引了大半,使得生意持续火爆! 有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子,沈清也懒得再来回奔波,这几日都是沈崇名独自坐着马车来店铺照应着,而他则坐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 “岳父大人,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兴匆匆的走了进来,此人身材适中,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不过作为岳父,沈清对这个女婿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此人贪财好利,为人心胸狭,若不是这个穷书生后来中了个同进士,把闺女嫁给他可就算是害了自己的孩子。 姐夫姓于名经纶,也是绍兴人士,嘉靖三十八年同进士,未中举之前便在这绍兴城小有名气。一直对读书人偏爱有加甚至有些崇拜的沈清,当年不顾于经纶家徒四壁,毅然把女儿嫁给了他,更是慷慨解囊取了三十两银子让他进京赶考。于经纶倒也争气,硬是在科举这个独木桥上顺利通过得了个同进士的名头,并且顺利出任山阴县丞。 不过官场得意的于经纶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成了青楼常客,对于糟糠之妻也不甚待见。女儿受了这般委屈,沈清恨的是牙痒痒,只可惜这小子飞黄腾达,作为商人的岳丈已经没有资格训斥了。好在于经纶还算有点良心,对这个有大恩于自己的岳丈还算尊敬,让他帮着办些事情倒也没曾推脱过。 不过这种长相正直内心龌龊的人最适合混迹官场,这才短短数年便由正八品县丞升到了正七品府经历,而且深得知府大人信赖。 “贤婿快快请坐,来人,上茶。”沈清起身说道。于经纶毫不客气的坐下,有些得意道:“岳父大人,事情办妥了,两个名额有咱的一个,呵呵。” “当真?”沈清激动地问道,一个月了,为了这件事自己是茶不思饭不香,如今终于有了音信! “呵呵,小婿怎么敢骗您。”于经纶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笑道。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哎呀,辛苦贤婿了,呵呵。”不知怎地,这姑爷越瞧越顺眼。 “不过岳父大人,这件事情虽然知府大人应下了,但是成不成得了还要看京城那边。”于经纶放下茶杯有些为难道。 沈清混迹商场多年,听到这番话倒也清楚姑爷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要钱啊。“贤婿,那需要多少银子呢?”沈清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些当官的胃口可不小,只怕这笔银子少不了。 于经纶没有直接说,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沈清松了口气,点头道:“一千两就一千两吧。”一千两虽然是个大数目,但是沈家的老底子倒也能承受得起。 “一千两?!岳父大人,是一万两!”于经纶瞪着眼睛说道,果然是小地方的人,一千两银子在京城那些大员的眼中连个见面礼都算不上! “一,一万两?”沈清目瞪口的说道,满眼的不敢置信。 “岳父大人,一万两银子也不多,这还是知府大人看在小婿的面子上才降低的。要知道那可是国子监,只要进去了,谋个一官半职没什么问题,再说贵贵是个什么样子您也清楚,都这年岁了连个秀才都不是,想靠科举考取功名,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啊。”于经纶说罢端起了茶杯,一副话已说到你自己看着办的德行。 一万两银子的确让沈清很为难,沈家虽然也算富商,可是这些年米铺生意不景气,一直都在蚀老本,家里的现银也就三千多两,若是想凑够这一万两银子,那可就得把城外祖传的千亩良田、还有铺子都卖掉才行,这些可都是祖宗家业啊,到时卖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于经纶虽然满脸的无所谓,但是心中也是异常焦急,这里面可是有自己的两千两,万一这老头不答应,那这一个月上蹿下跳的忙活可就全白费了! “岳父大人您好好想想,一旦贵贵做了官,到时候可就不止这一万两银子了啊,小婿向你担保,不出三年就能把这份家当赚回来!”于经纶信口胡说道,对于小舅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他可是一清二楚,就这熊样去了国子监也是白混两年,最好的结果就是做个不入流的小吏在衙门里厮混,想赚回这份家当得等到猴年马月。 若是以前有人说这话,沈清那是打死也不相信,毕竟知子莫若父,沈崇名的那点本事他可是知道的,就因为这样才急于给他想个衣食无忧的出路,以免自己百年之后这份家业破败苦了他。 不过这段日子来自己的贵贵好似突然开了窍一般,表现太过惊人,把个濒临倒闭的米铺经营的风生水起,这样的头脑用在官场之上,只怕也是官运亨通啊。 咬了咬牙,沈清当机立断道:“好,贤婿稍等数日,老夫这就凑银子去。”说罢,风风火火的出了房门。把正准备告辞回家让他好好考虑几日的于经纶看的是目瞪口呆。 要想让人把自家的田产店铺一块接手,又能把银子全部付清,这绍兴城也只有多年不曾交往的万玉林了,所以出了家门的沈清雇了一顶小轿直奔万府。 沈清的突然到访,也让万玉林吃惊不小,年轻时的两人关系甚好,只是这些年随着彼此差距越来越大,除了商会年初聚会共议大事的时候见见面,两人私交淡淡,说是形同陌路也不为过。 不过万玉林倒是没曾看出忘记这个老朋友,更没有忘记年轻时两人叱咤绍兴的那些事情,一听下人说是他来登门造访,脚步匆匆的就迎了出来。 “贤弟光临寒舍,为兄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啊,呵呵。”步入客厅,看着沈清背着手在打量房子的布局,万玉林赶紧走上前去笑道。 “万兄,小弟冒昧前来打扰,失礼了呀。”看着万玉林上来就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还如此客气,沈清不由得有些惶恐。 “哎,贤弟何出此言,你能来为兄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快请上座。来人,把老夫珍藏的好茶取出来。”此刻的万玉林高兴地难以自已。所谓高处不胜寒,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这朋友也越来越少了,成天面对的都是些下属,有什么心里话也只能憋在心里。 眼见如此,沈清也是异常高兴,只道是沧桑变迁,如今的绍兴首富早已忘记了自己这个年轻时的好兄弟,没想到他还是如此性情。 二人相谈甚欢,多是些往事,如今回首再看倒也是唏嘘不已。不过激动过后的万玉林倒是回过神来,沈清突然到访必定是有什么事情了,不过看到为难的样子怕是不好开口。 “贤弟,你我多年挚友,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便是。”没有过多的修饰,这话说出来却是更显诚挚。 “万兄,那小弟也不隐瞒了。现在小弟急需一万两银子,可是手中没那么多现银,还差七千两。所以就想把城中店铺和城外的一千亩良田出手,思来想去这绍兴城也只有万兄你有这份能力了。”说出这话,沈清难免有些脸红。 万玉林眉头不由一皱,一万两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个小数目,这是什么事情需要一万两啊?“贤弟,哥哥冒昧的问一句,你打算做什么,怎么需要这么多银子?” 沈清叹了口气,“不瞒兄长,最近皇上恩典,要各地府衙选送两名学子进国子监读书,我那姑爷在衙门当差,好说歹说才给犬子争取到一个名额,但是上下打点需要一万两银子,机会难得,小弟只好出此下策了。” 万玉林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你呀,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自己无缘仕途,还要把儿子送进去,呵呵。” “万兄见笑了,小弟没什么奢求,只是想子嗣中有人能光耀门楣,百年之后也好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沈清没有隐瞒,世代经商忽然出现个做官的,足以告慰先人了。 “嗯,贤弟说的不错,为兄也是常有这样的想法,只可惜子嗣不旺,膝下就一个女儿,就算是想走仕途也没有办法啊,呵呵”万玉林苦笑两声,这也是他的伤心事,家中美妾七八个,就是没一个争气的,别说男丁了,连个丫头也没有。 这些年延请名医无数,得出的结论却是年轻时纵欲过度!对于这样的结果,万玉林只能埋在心底,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给闺女物色一个好女婿,有可能的话让他入赘万家,以此延续香火。 第七章 如此姐夫 对于这话题,沈清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伤疤,自己贸然说话,总归是不好的。 唉声叹气半天的万玉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笑道:“贤弟,这是大事,这七千两银子为兄替你出了,日后你有了银子再还不迟。” 对于万玉林的慷慨,沈清却是不敢接受,赶紧摆手道:“万万不可,小弟为人兄长也清楚,若是你真有心帮我,就把这田亩和店铺接手过去,不然小弟只好另找他人了。” 沈清所言不差,对于他的性格万玉林再清楚不过,那就是不愿意欠别人的恩情,这也是他这些年不同自己交往的原因了,就是怕别人说他攀高枝。如今这事若是自己执意要借他这七千两银子,只怕从此以后两人真的就是陌路人了。 叹了口气,万玉林言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为兄就答应你,但是贤弟切记,这店铺和田亩只是暂存为兄这里,他日贤侄飞黄腾达之日,你在用七千两银子赎回就是。”看着沈清还要说话,万玉林赶紧摆手道:“贤弟,为兄的性子你也清楚,若是不答应这条件,那这笔买卖我可就不做了,呵呵。” 看着他如此,沈清心中一阵感动,毕竟是祖上传下了的家业,若是真的就此姓了别人,他也有些难过。现在万玉林说出这话,那就是说等那日有银子了这些东西还是自己的。 “那就多谢万兄了。”沈清感激的说道。“贤弟见外了,呵呵。”万玉林摆手道,接着又说道:“贤弟,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命人准备酒菜,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喝一杯,呵呵。” 了却一件心事,沈清心中着实轻松不少,而且今日相谈甚欢,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一口答应下来。 二人多年没有一起饮酒,喝得高兴难免多饮几杯,以致最后醉汹汹的沈清怀揣七千两银票被万府的下人送回家中。 如此大事,沈崇名却是毫不知情,依旧在米铺中苦思冥想自己的大明首富计划。 “呵呵,终于要搬家了。”看了一眼总是觉得有点小的院子,于经纶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十年前又有谁能想到自己一个食不果腹的穷书生能有今日,官居七品,绍兴城紧邻府衙的价值一千两银子的大宅院,说买就买下了。 今日的乔迁之喜,再过些时日自己也该升官了。知府老爷是严阁老的门生,小舅子进国子监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之所以开价一万,倒不是为了他的事,只是自己想要提升,却需要大把的银子。说到底,扣去自己的两千两,剩下的八千两就是给自己铺路用的,有这么一个老丈人,不得不说是一件美事。 “娘子,明日就带着仆人随我去新宅院看看,需要置办什么你自己看着办。”于经纶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沈氏面前。 于经纶小小一个七品府经历,一年的俸禄也就五十多两银子,忽然间又是买房子又是拿出一百两采买,可是把沈氏吓得不轻,刑罚严厉,若是贪墨的话可是要剥皮萱草的! “相公,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沈氏面色惨白的问道。 于经纶眉头一皱,不悦道:“问这么多干什么,明日随我去就是了。”“可是相公,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啊?”沈氏却是不依,任他在外花天酒地自己可以不管,但是这种事关全家人性命的大事却不得不过问。 “够了,本官做事自有分寸,你也个妇道人家管这么多干什么!哼!”说罢,于经纶拂袖而去,只留下沈氏一个人忧心忡忡的站在那里看着百两银票发呆。 “贵儿,明日你就不要去铺子里了,在家好好歇息两天,后天去京城。”放下碗筷的沈清对儿子说道。 抱着碗大口大口吃着饭的沈崇名一愣,嘟囔道:“为什么?” “贵儿,你姐夫为你打点了一下,送你去国子监读书。”王氏慈爱的看着儿子说道,只要儿子有个好前程,舍弃这份家业又如何。 国子监这个名头沈崇名倒是知道,这可是大明朝最高学府了,比起后世的北大清华也要高出不少,这种地方岂是说去就能去的,就算是自己姐夫在绍兴城算号人物,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啊。 这样一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使银子铺路了。作为胸有大志的人,沈崇名对自家的家底倒也清楚,再结合刚才沈清的话,极有可能把铺子出售了。 放下碗筷,沈崇名抬头问道:“你们是不是把铺子卖了?” 沈清不由一愣,强笑道:“你管这些做什么,去了安安心心读书就是。” 沈崇名无奈叹了口气,“爹,娘,铺子和田地都卖了,以后靠什么生活啊。”这时的沈崇名心中感动异常,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更的。 “我儿放心就是,你万伯伯的万通米铺缺个大掌柜,已经说好过几日就让爹爹过去。”沈清满脸无所谓的说道,虽然一转眼从东家成了打工的,但是只要儿子将来有出息,自己那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是啊贵儿,娘和你爹的身子骨还行,家里也不需要太多的使唤丫头家丁,到时辞退几个,有你爹的薪资也能度日了,你安心读书就是,家里的事情就不要担心了。” “你娘说的是,只要你能谋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爹爹和你娘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清笑呵呵的说道。 眼前的情形让沈崇名感到异常熟悉,不正是当初自己考上大学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吗? “爹娘,你们放心就是,孩儿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沈崇名起身后退两步跪倒在地说道,一直没有说出口的爹娘二字终于在这一刻脱口而出。 “好、好,我儿有这份志气就好,呵呵。”沈清眼眶湿润说道。 “宋兄,我等会想你的。”肉麻的告别在城门前进行着,一伙绍兴府学士子神色楚楚的围着意气风发的宋清扬。 绍兴府保送国子监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花了一万两银子的沈崇名,另一个则是名满绍兴的才子宋清扬了。知府老爷不傻,银子固然重要,但是送去的人也不能全是饭桶,不然损了自己的名头,对仕途可是不利啊。 “诸位,明年大考,我等京城再见。”宋清扬团团拱手,不无得意的说道。 对于自己的才智,宋清扬倒也是颇为自负,虽然京城国子监卧虎藏龙,但是他有信心在其中崭露头角,当今国子监祭酒高拱爱才之名远扬,只要得到他的赏识,相信自己将来仕途必定会一帆风顺,比起眼前这些人来,可要强出不少。 “贵儿,去了京城要好好读书,爹娘姐姐自会代为照顾。”姐姐沈氏眼中含泪说道。对于这个弟弟她了解颇深,从此往后就要在举目无亲的京城独自生活了,对于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实在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沈崇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见他如此模样,沈氏更是担心不已,从身后丫鬟手中接过十两纹银塞到弟弟手中说道:“贵儿,这是姐姐和姐夫的一点心意,到了京城千万不要苦了自己。”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沈崇名却是不收,“姐姐,国子监里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花钱,我要这银子也没什么用。再说姐夫薪资也不多,有刚买了宅院,还是你们留着用吧。” 听了这话,沈氏只觉得一阵脸红,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她倒也知道了怎么回事,相公这买宅院的银子,必定是从那一万两银子中抽取的好处的。虽然她觉得异常气愤,只是出嫁从夫,他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说什么。 一旁的于经纶也觉得异常难堪,毕竟是件亏心事。“贵贵,你就拿着吧,不然我们也不会放心的。” 沈崇名想想也是,前途未卜,谁知道到了京城会遇到什么事情呢,兜里银子充足了自己做起事来也有底气。“那就谢谢姐姐姐夫了。” 第八章 结伴同行 “宋兄,那不是沈崇名那厮吗?”正围着宋清扬话别的一个士子指着沈崇名说道。 “呵呵,你们还不知道吧,沈家把店铺田地都卖了,凑银子给他买了一个名额去国子监读书。”说着话,宋清扬不屑的看了一眼被家人团团围住的沈崇名。这样的人去国子监,不出三个月就被赶出来了。 众人闻言不由放声大笑,其中一人故意扬声道:“不自量力,京城岂是蠢才可以去的?” 正聆听着父母临别叮嘱的沈崇名皱了皱眉头,没做理会。 “贵贵,该上路了。”于经纶回头看了看出了城门的车队说道。听知府大人说这是运送税银的队伍,跟着他们前往京城至少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了。 “嗯。”沈崇名点了点头,接着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跪在二老身前,叩头道;“爹娘,保重。” 议定到了国子监好好收拾沈崇名的宋清扬看了看出来的车队,拱手道:“诸位贤弟,告辞了。”“宋兄一路保重。” 这次押送税银的人有些奇怪,于经纶本想在老丈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能量,无奈一个人也不认识,而且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冷酷的面孔,也没胆量上前搭话。这次让小舅子跟着他们北上,还是知府大人看找银子的面子上帮忙说话的。 挥手告别,骑着小驴的沈崇名踏上了行程。原本沈清是想让他把家中的那匹老马骑走的,但是沈崇名算了算觉得一路之上的马料就是个不小的开支,而且自己不会马术,所以执意买了头驴子。 驴子速度虽慢,倒也跟得上车队,而且坐的时间越久越舒服。宋清扬则是骑着马,原本看着沈崇名骑了一头驴上路,心中鄙夷非常。但是赶了半天路的宋清扬觉得大腿根疼得厉害,扭头再看跟在身后的沈崇名,这家伙竟然闭着眼睛一副悠闲自在的神色,宋清扬不由一阵纳闷,停下来等着他跟上想问问怎么回事。 “停!”领头的军汉竖起胳膊喊了一声,十多辆大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停下,士卒们说笑着席地而坐休息起来,随行火头军则埋锅造饭忙碌起来。 汉子嗓门不小,离着老远的沈崇名只觉得炸雷耳边响起,一下子惊醒过来。坐在驴子臀部实在太舒服了,搞得自己竟然睡着了。 抬头看了看几个火头军锅碗瓢盆的摆弄,沈崇名伸了个懒腰翻身下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怪不得刚才做梦梦的都是大鱼大肉,原来是到了饭点。 原本想等着沈崇名上前,好好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的宋清扬一见这厮竟然坐在那里掏出干粮水囊吃喝起来,只好下马叉着两条腿走了过去。 “沈兄。”宋清扬出奇的客气了一句,看着嘴里叼着干饼子的沈崇名抬起头来,忍着大腿根的疼痛强笑道:“你难道不觉得腿疼吗?” 看着他叉着两条腿的样子,沈崇名不由一乐,早就发现他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了,原来是卡裆了。 这人他倒是记得,就是那天在河边喝骂自己的人,这一路之上他鄙夷的目光自己可是发现了,想必和自己的关系不好到了一定的地步。这时忽然这么一个表情出现在自己面前,大概是想让自己给他解惑啊。 旅途单调寂寞,闲来无事的沈崇名决定戏弄他一下,放下水囊,拿开叼在嘴里的大病笑道;“呵呵,我这坐骑可不一般,乃是千年难遇的极品神驴,虽然脚力慢了些,但是骑在上面比软轿还要舒服。” “极品神驴?”宋清扬有些不信的看了一眼拴在树上正埋头吃着嫩草的杂毛驴。 “呵呵,所谓人不可貌相,这看驴也是一样的,真正的高人都是深藏不露啊。”看着宋清扬不怎么相信,沈崇名可劲忽悠道。 “这样啊。”宋清扬忍不住点了点头,这话听上去确实有些道理。 “哈哈哈,你这小子挺能胡说的,什么极品神驴,不就是一头老掉牙的杂毛驴嘛。”领头军汉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人身边。 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再加上一路之上的表现,沈崇名就知道是这伙军士的领头之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官员,但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还是起身抱拳道:“大人。” 宋清扬则是微微颔首,对于他来说,和这些这些粗俗的武人交往,实在是辱没了他的身份。 军汉好似没有察觉,看了看沈崇名掉在地上大饼,笑道;“小子,怎么吃这些,和兄弟们喝一杯去。” 说实话吃大饼就凉水,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能吃上一口热乎饭,沈崇名是求之不得,也不推脱,应了一声就开始收拾干粮,牵上驴子跟着军汉走去。宋清扬看了看,牵上马叉着腿也跟了上去。 到了地方,沈崇名只觉得一阵不自在,席地而坐的七八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这种眼神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杀气?沈崇名脑海里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个词。越想越觉得是,现在这些当兵的可不像后世,在这个山匪出没,外患不断的年代,那可是真刀真枪玩过命的,有些杀气在所难免。 “小伙子,坐。”军汉拉着沈崇名坐下,直接端起一只酒碗递给了他,看了看宋清扬也跟着坐了下来,微微一笑又命人倒了一碗酒递到宋清扬面前。 宋清扬却是没接,推脱道:“多谢,在下从不饮酒,呵呵。” 对面另一名汉子眉头一皱就要发怒,军汉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沈崇名看着其他人也是这样饮酒,学着样子也想一口喝干,不料烈酒入口猛地咳嗽起来,酒没喝多少却在晃动间洒满衣襟,连裆部也是了一片,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身边的宋清扬眉头微皱有些生气,虽然两人关系不好,但同是府学士子,他现在在别人面前丢脸,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刚才实在是不应该跟过来。 不过其他军汉倒是对沈崇名另眼相看,这人不做作,到不像寻常读书人那样惹人厌恶。 收拾一通重新上路,骑着小毛驴的沈崇名应邀和领头军汉并行。“大人,江南水路发达,更有运河直通进城,从绍兴运送东西到京城坐船岂不更好?” 沈崇名提出了疑惑,这么多大箱子要赶到京城按现在的速度算,没一个月是不可能的,而坐船走水路昼夜兼程最多半个月就可以了,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有些搞不明白。 “呵呵,小兄弟好眼力,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就知道了。”领头军汉卖起了关子,见他不愿说,沈崇名也不好多问,只好哼着小调继续前行。“我有一只小毛驴,从来也不骑……” “刘大人,前面就是龛山了。”前面探路的一骑探马匆匆而回,指着树木茂盛的一座山头说道。 刘大人点了点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又跑到最后的沈崇名,笑着吩咐道:“告诉弟兄们,等会打起来把那位小兄弟照顾好了。” 龛山越来越近,走在最后的沈崇名渐渐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原本松松垮垮的军士们,这时竟然神情严峻,一个个手握刀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第九章 锦衣校尉 前面山林茂盛,军士们又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崇名一惊,该不会是前方山头有山贼出没吧! 想到这点,沈崇名赶紧拍驴加速,伏击敌人常用手段就是掐头去尾,一旦真的有山匪,那走在最后的自己肯定是第一个遭殃的!“嘚儿,驾!”一声令下,杂毛驴迈开四肢小跑起来。 宋清扬却是没有发现异常之处,自从重新上路他把行囊放在马鞍之上,卡裆的难题就彻底解决,这会儿骑在马背上悠闲地观赏沿途风景,别有一番趣味。 ‘嗖’一声箭响,宋清扬胯下马匹一声嘶鸣直立而起,毫无防备的宋清扬一声惨呼掉落马下,激起尘土一片。接着稀疏的箭雨纷纷而落,将车队笼罩在内。 这时的沈崇名早已走到了队伍中央,宋清扬一声惨呼传来,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一个骨碌翻下驴臀,连滚带爬的钻到了车底,身形虽然又狼狈,但是麻溜的速度让负责照顾他的军士看的目瞪口呆,这人看上去不像是个书呆子啊。 “杀呀!”凌乱的呐喊声响起,两侧山坡瞬间冒出二百余名衣着破烂的山匪,挥舞着大刀锄头冲下山坡。 持刀而立的刘大人却是毫无惧色,一声大喝主动迎了上去,其余军士也呐喊着跟了上去。 趴在车底的沈崇名终于见识到了冷兵器战斗的厉害,血沫横飞这个词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战况激烈,山匪的功夫和兵刃虽然不如官军,但凭借悍勇之气倒也和官军斗了个旗鼓相当,一度称胶着状态。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身后响起,沈崇名回头一看,立刻干呕起来,我靠,一把钢刀嵌在山匪的脖子上,人还没死透,身体一抽一抽,血沫一股接着一股从嘴里冒出来,更可怖的是两只眼睛竟然死死的盯着自己! 战局渐渐明朗,山匪的悍勇之气渐渐消散,这些官军竟然如此厉害,根本不像是卫所兵丁,眼见人手折损近半,官军却伤亡无几! “风紧、撤呼!”经典的号令喊出,独眼匪首不管被官军纠缠住的属下,转身就跑。 不过刚刚跑出两步,匪首就愣在那里,只见十数个身着飞鱼服,手拿绣春刀的壮汉面带冷笑挡住了他的去路。 “锦、锦衣卫?!”独眼匪首大惊失色。 原本还乱哄哄的战场诡异的寂静下来。“锦衣卫在此,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领头的锦衣卫一声大喝,气场非凡,一众山匪慌里慌张的扔下兵刃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匪首来回看了看,一扔兵器也哭哭啼啼的求饶起来。 锦衣卫恶名远播,残酷的刑法更是让人闻之色变,九尺壮汉进去,能变成侏儒活着出来都算是造化了,所以来人一报出锦衣卫名头,近百山匪立刻就蔫了,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卑职参见千户大人!”山匪被收拢看押,一众锦衣卫径直走到刘大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起礼来。“众兄弟免礼,呵呵!”刘大人豪爽的摆手说道。 “我靠,这么厉害。”爬出彻底的沈崇名看了看周围的情形惊叹道。锦衣卫的大名他在后世也听说过,来到这里之后也曾想过亲眼见识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非人类,怎么被传的神乎其神。今日有幸一见,顿时被他们如此强大的气场雷倒,区区十数人,还没动手只是报出名号就把近百悍匪吓得跪地求饶,这也太厉害了吧。 “咳咳咳,锦衣卫?!”灰头土脸的宋清扬满脸惊讶道。这厮运气不错,被惊马甩在地上,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菜,和死人没什么区别,愣是把路过他身边的山匪给骗过了,纷乱的战场之中除了被踩几脚受了点皮外伤,啥事没有。 不过忽然出现的锦衣卫着实让他吃惊不小,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对于所有的大明百姓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没人愿意同他们有交集,生怕犯点事被扣个造反的名头抄家灭族,没想到自己和他们在这里碰面,若是他们看自己不顺眼痛下毒手,那自己这辈子岂不是就完了! 宋清扬有心想逃,可是看了看卧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坐骑,只好作罢,光凭自己的两条腿,怕是没赶到杭州就活活累死了。 “小兄弟,没有吓坏吧,呵呵。”刘大人径直走到脸色惨白的沈崇名面前笑道。 “没、没有。”沈崇名哆哆嗦嗦的回答道。这自然是假话,两世为人,除了自己挂掉那次,咱家还没见过死人呢,眼前百余条鲜血横流的尸体倒在那里,如何能不害怕。 “呵呵,没吓坏就好。好了,咱们赶路吧,到了杭州就乘船进京。”刘大人也知道他在说假话,不过这种事情安慰也没用,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自己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一路战战兢兢到了杭州,刘大人的身份沈崇名和宋清扬也搞清楚了,这人压根不是什么武将,而是来绍兴公干的锦衣卫千户刘守有。 一伙山匪长期盘踞龛山,来往客商屡次遭到劫掠,无奈卫所兵战力太低,数次围剿都是无功而返,这让一心再往上爬爬的知府大人很被动,恰好听闻锦衣卫要返回京城,特意请他们出马剿匪,至于其中许了多少好处就不为外人所知了,反正剿匪对于锦衣卫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这笔外快顺手就捞到手了。 到了杭州,宋清扬原本是想着拉上沈崇名离开锦衣卫上路的,不料沈崇名一口拒绝,锦衣卫名头虽然不好,但是刘千户这人看上去还是不错的,再说自己一个小老百姓,人家也不会费事收拾自己啊,跟着他们一路北上,安全问题根本无需考虑。 独自上路,宋清扬想了想也不敢,刚出绍兴就碰到山匪,天知道这千里路程还会碰上多少,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一咬牙,也跟着刘千户登上了官船。 一路无话,沿着运河北上直抵通州,京城就在眼前。 巍峨的城墙,可是比后世那些城墙景点雄壮百倍,把沈崇名看得合不拢嘴,不时的发出一声惊叹。 乡下土包子的行径,让他身边的宋清扬很是厌恶,与这等人为伍,实在是辱没;而自己的身份。 “呵呵,小兄弟,这京城大吧。”刘守有是个武人,这京城在他眼中也就是大的有点吓人,没有其他感觉。 “嗯,大,强大,这是谁造出来的啊?”对于这个问题,沈崇名很是好奇,城内的详情暂且不说,就是这恢弘庞大的外城墙也不像是人力可以造出来的,要知道这年月可没有什么吊车那类的大型建筑机械。 “废话,当然是百姓造出来的。”宋清扬不屑的说了一句,抬脚向着城门走去,沈崇名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动也没动。见他这样,刘守有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总是给人一种久经世故的感觉,只怕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啊。 “小兄弟,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到了哥哥我的地盘,请你喝酒去,呵呵。”刘守有拍了拍沈崇名的肩膀说道。 “多谢大人抬爱,这一路没少给您添麻烦,还是小子请您喝酒吧。”沈崇名赶紧说道,这可是大神,自己以后想在京城做生意,怕是少不了他的他的照应。 刘守有正要摆手拒绝,一名锦衣卫校尉快步小跑过来,躬身道:“刘大人,同知大人让您立刻去见他。” 刘守有点了点头,扭头对着沈崇名笑道:“老弟,公务在身,这酒怕是喝不上了,改日再请你吧。” “好,大人哪日有闲暇招呼小子一声就是,呵呵。”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刘守有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城而去。沈崇名又看了半天,这才牵着杂毛驴进了城。 比起绍兴,京城更是热闹,不过沈崇名这时可没心思再好好感受这气氛了,这国子监在哪里还不知道呢,要是天黑之前找不到,自己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好在不是哑巴,左问右问,硬是让沈崇名找到了国子监的所在地,槐荫夹道,风景秀丽的成贤街! 建筑的模样,酷似后世的北京大学,古香古色看着就让人觉得恬静。不过人丁寥落,牵着杂毛驴的沈崇名在外打量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回头看了看有点发蔫的杂毛驴,沈崇名感慨万千,这伙计乘船近千里,没晕船晕死也算得上一头神驴了。伸手摸了摸驴头,沈崇名转身把它拴在了道旁的槐树之上,把一头驴牵进校园,实在是有伤大雅,谁让孩子不是宝马呢。 取了行囊,沈崇名提了口气甩开大步走了进去。 校园之内的情形却和外面迥然不同,处处可见抱着一本书摇头晃脑诵读的白衫书生,竟然和电视里古装片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眼前摇头晃脑的人实在太多了,沈崇名扫了一眼,光是自己视线所及之处,就有二十多个! 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沈崇名加快脚步向着前面走去,因为前面有一间屋子外面立了一面牌子:新生入学管理司。 沈崇名很有礼貌的敲了敲敞开的门,可惜轻轻地敲打声根本无法吵醒里面鼾声如雷的大胖子。 继续几下,看着胖子依旧呼呼大睡,一路劳顿的沈崇名难免有些生气,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锦衣卫来啦!”喊了一声,沈崇名转身就跑。 哗啦一声巨响,惨叫声紧接着响了起来,却是被惊醒的大胖子用力过猛,直接将屁股下的梨木椅子压成碎片。 锦衣卫的名头确实唬人,不但把沉睡中的胖子吓得不轻,外面的国子监监生们也是一个个面色紧张环目四顾,不过沈崇名脚步够快,等到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这厮已经站在事发地点五米之外和别人一样张着大嘴巴来回张望了,一脸的茫然,谁也不可能猜到他就是始作俑者。 第十章 国子监生 “救命啊!”尖锐的声音响起,监生们立刻起身向着传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沈崇名离着最近,三步并作两步第一个跑了进去。眼前的情形有些惨不忍睹,碎木遍地,原本胖子面前的桌子也倒了,由于桌面阻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两条粗壮的腿在乱蹬。沈崇名没有料到自己一句话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不由得傻眼。 “啊,朱大人!”跟着跑进来一名监生惊呼一声,推开傻了眼的沈崇名跑上前去,跟在他身后的其他监生也上前帮忙,沈崇名一看,也跟了上去。忙了老半天,众人才七手八脚的将脸色酱紫的朱大人解救了出来。 “咳咳,锦衣卫的大人们在哪里?”被解救出来的朱大人眼睛还没睁开,直接开口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领头的监生摇头道:“朱大人,锦衣卫的大人们没来,大概是刚才有人在恶作剧吧。” “什么,恶作剧?是谁干的,给本大人站出来!”朱大人脸色变了几变,猛然坐了起来喝问道。 众人赶紧摇头,这朱大人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国子监掌撰,但是位虽小却大权在握,近千国子监监生的口粮、衣被、书籍全部由他掌管发放,得罪了他稍微使些小手段,就够监生们受得了。 这时的沈崇名早已躲到了最后,但是涉猎过一些心理学的他并没有躲躲闪闪,只是若无其事的看着暴怒中的朱大人。 眼见没人承认,朱大人冷冷的扫视起了众人,这些人虽然不久的将来大多会步入官场,但是现在还是些稚嫩的书生,凭着自己的多年的阅历,他们的心事休想瞒得过自己。 一圈下来,因为罪魁祸首沈崇名藏匿太深,朱大人是一无所获。可是刚才之事太过丢人,严重的影响了自己在众监生心中威严的形象,朱大人岂会善罢甘休,眼珠一转便决定来点厉害的把那害得自己丢人显眼的混蛋找出来。 “国学重地,为何如此喧哗?”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监生回头一看,赶紧直起身来行礼道:“学生参见祭酒大人!” 祭酒这个词沈崇名也是知道,国子监的校长啊。眼看着众人纷纷行礼,也跟着弯下了腰。 “高大人。”朱大人惊呼一声,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身上肥肉乱颤,惹得高大人一阵厌恶。 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高大人皱眉道:“朱掌馔,发生了什么事请?”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经常贪墨的朱大人却是很害怕的,要是让祭酒大人知道自己是被锦衣卫吓得,只怕是要引起他的疑心彻查国子监所有账目了。 “大人,没什么,是这椅子年头久了不堪重负,小的一个不察它就坏了,呵呵。” 朱大人干笑道,在正牌官员面前,他这个不入流的小小掌馔可不敢自称大人。 看着他肥硕的模样,高大人怒哼一声没有说什么,转眼看向了战战兢兢的众监生。 “尔等免礼。”看着众监生依旧弓着身子,高大人脸上多出一份慈祥,和蔼的说道。 “谢祭酒大人。”众人齐声说道。沈崇名身着布衣,灰褐色的衣服夹在白衣监生之中异常显眼。“你是……”高大人的眉头不由一皱,自己虽然刚刚出任祭酒一职,却早就听说这国子监里乌烟瘴气,不但有贪官污吏,更有街头泼皮进来小偷小摸,莫非这人就是? “回大人的话,学生沈崇名,是刚来国子监读书的。”沈崇名恭恭敬敬的说道。 高大人恍然大悟,这时才看到沈崇名背在身后的包裹,细细打量了他一下,高大人微微点了点头,眉清目秀,眼神灵动,倒是个慧心的学子。 再次冲着众人点了点头,高大人转身而去。众监生不由得松了口气,不愧是裕王爷的授业师傅,虽然一直面带微笑,却依旧让自己喘不上气来。相视苦笑,众人行礼之后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沈崇名和朱胖子两人。 朱胖子抹了把冷汗,回头看着凌乱的屋子,直觉的牙根痒痒,这是不能就这么了结了,自己一定要查出那个混蛋是谁! 手续办妥,领了一生白色儒衫的沈崇名前往自己的寝舍,丙字区十二号,刚才沈崇名悄悄的扫了一眼,寝舍住了四个人,同自己一起前来的老乡宋清扬也住在哪里。 推门而入,里面却是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只是凌乱不堪,四张单人床摆放在那里,使得原本就不算太大的屋子更加显得狭窄。沈崇名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地方比起后世的八人间都有不如,怪不得别人都跑到外面背书去了,条件挺艰苦的。 摇了摇头,径直向堆满杂物的一张床铺走去,舍友的人品不怎么样嘛,亏得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呢。 好一通收拾,自己的小窝的总算是像模像样了,不过很久没有干体力活的沈崇名直觉的浑身发虚,瘫软在软和的床铺上美美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呼呼大睡的沈崇名猛然惊起,趿拉上鞋子就往外面狂奔,竟然把杂毛驴给忘了,罪过。 日近黄昏,原本沉寂的国子监也热闹起来,走出寝舍的沈崇名看着三五成群的监生们东摇西晃的走在校园里,才想到今天是初五,是国子监每个月三天假期的其中一天,怪不得自己睡了一下午也没见一个人回到寝舍。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留在寝舍认识一下新同学了,整整一个下午,说不定拴在外面的杂毛驴早就被人顺手牵走了。 脚步匆匆走出国子监大门,杂毛驴没看到,到时发现哪里围着一群人不是的发出哄笑声。 “骑驴求学,呵呵。”一名监生说道,话虽不全,但是一脸的不屑让周围同窗都知道他的意思。 “呵呵,兄台有所不知,这骑驴之人乃是小弟同乡,在我绍兴也是闻名遐迩的愚钝之才,他骑驴求学也是出于无奈,为了能来国子监读书,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宋清扬的声音传来。 “辱没斯文!”这话刚说完,顿时引起骂声一片,大家都是读书人,不管愿不愿意,表面上最恨的就是铜臭。 眼看提起了众人同仇敌忾的心理,宋清扬微微一笑,就准备添油加醋好好诋毁一番沈崇名,却一不小心发现沈崇名就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看,脸颊不由一红,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吞了回去。 众人也发现异常,扭头一看,就见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街头泼皮站立在不远处对着这边打量。 这些人中不乏国子监中的老生员,对于泼皮可是畏惧的厉害,这些人可不懂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通常情况下都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对于他们这些文弱书生更是不留丝毫情面。现在看他脸色不善,分明是对大家伙有意见啊。 “啊,月亮出来了!诸位兄台,如此景色,我们回去吟诗作对可好?”刚才出言讽刺的那人眼珠一转提议道。 “正平兄所言甚是,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揭人短处被发现的宋清扬急于摆脱尴尬局面,立刻表示同意,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绕开沈崇名急急地走进了国子监。 “鸟人。”看着众人的背影沈崇名嘟囔一句,这才走向了自己的杂毛驴。“你呀,一点也不争气,怨不得人家说你!”看着满是牙印的槐树皮,沈崇名不禁有些气恼,这么美的一道景色它也忍心搞破坏。 第十一章 监规森严 拍了拍这头不争气的坐骑,沈崇名来回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看着除了自己和杂毛驴再也没有一个动物,一撩衣襟手脚并用蹭蹭几下爬上了身边的槐树,速战速决掰了几根满是叶子的树枝一跃而下,顺手丢在了杂毛驴身前。 几乎一天没有进食的杂毛驴也不挑食,埋头大块朵颐吃了起来。“唉,驴儿啊驴儿,里面人住的地方都那么可怜,实在是没有让你住的地方,要不咱把你卖了吧。”沈崇名很是废话的提议道。驴当然听不懂了,只是不停的咬起树枝咀嚼,搞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像是在同意沈崇名的提议。 “呵呵,你没怨言就好,主人我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人,保证不会把你卖到驴肉铺的。”说罢,再次上树搞起了破坏。 虽然没有后世晚上的灯火通明,但是此时的北京城却也灯光灿烂,街道两边林立的酒馆勾栏人声鼎沸,比起白天还要热闹数倍,真正的有钱人,都是晚上出来找乐子的。 把驴子卖给一家小磨坊的沈崇名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之上。独在异乡为异客,京城的繁华对于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来说,只能算作是一幅摆放在面前的画卷,欣赏一下可以,融入其中却是不可能的。 寻了个宵夜摊,五文钱一碗的馄饨吃下肚,午饭加晚饭就算是解决了。拍了拍肚皮,沈崇名掏出香囊算起了银子。没办法,原本以为临走时爹娘给的十两加上姐姐姐夫送的十两银子够自己零花到国子监结业了,没想到今天在朱胖子那里报到的时候就花了五两银子,具体是什么费用胖子也没说,自己就当做是学费了吧。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好好计划一下了,以免中途断粮重蹈覆辙了。 缴纳五两,一头老毛驴卖了五百文钱,再抛去刚才买的那些生活必需品,还有刚刚一碗馄饨花掉的五文钱,刚好还有十五两银子。 不过如何削减日后开支,还是发现不够,一旦国子监里还要收银子,那可真的得跑出来兼职跑堂了。 叹了口气,沈崇名起身向着隔了一条街的国子监走去,虽然脑海里的赚钱的法子不少,可是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把法子变成现实谈何容易,只能回去慢慢考虑,以后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时机了。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此时国子监早已是大门紧闭,熄灯就寝了。不过这样的小事对于时常大半夜溜出校园跑到网吧通宵的沈崇名来说实在不算个难题,若是被这点小事难住,自己英名有损啊。 溜达一圈,沈崇名终于发现院墙的漏洞,一个不算太粗大的槐树紧挨着院墙,只要爬上树轻轻一伸腿,就算是进去了。 把买来的东西收拾一下,上身变的极其臃肿的沈崇名身手依旧利索,攀住树干轻轻松松的就越过了院墙。 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人在院内走动,沈崇名一声低呼,纵身跃了进去,两米左右的垂直距离虽然不小,但是对于经常干这事的沈崇名来说倒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跺了跺被震得发麻的脚跟,沈崇名踮起脚尖快步向着寝舍跑去,那知道刚刚跑到丙字区,就发现朱胖子带着两个高大的杂役举着火把站在那里。沈崇名一惊,转身就要藏匿,不料朱胖子就在此时发现了他,眼睛一瞪,特色的尖嗓子响了起来:“站住!” 沈崇名有心借着夜色逃跑,但是又怕把事情闹大不可收拾,只好停在那里,回头谦卑的笑了起来,“朱大人,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哼,好你个沈崇名,胆子不小啊,刚来第一天就敢逾时不归,以为堂堂国子监是酒楼茶馆啊!”走到沈崇名面前的朱胖子,瞪着两眼怒喝道。 沈崇名虽然不怕,但还是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道:“朱大人,学生初来乍到,对于监规实在是不甚了解,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学生的过错。” “不甚了解?哼,今日入学之时本官不是给了你一本监规让你背诵吗?”朱胖子冷笑道,他就知道这些刚刚入学的家伙们不会乖乖的背诵监规,这才深夜不睡觉出来抓人捞取好处的! 光忙着整理东西了,哪有时间背诵监规,而且这鸟人当时也没交代啊!沈崇名心中不屑,脸上依旧堆满笑容:“大人,下不为例,呵呵。” 身后的两个杂役都是自己的心腹,朱胖子也不装模作样,脸色一缓笑道:“嗯,有点道理。不过监规传承数百年向来森严不可违反,不能因为你是新来的就坏掉了规矩,这让本大人好生为难啊。”说着,朱胖子两只手慢慢的搓了起来。 沈崇名一愣,接着心中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这胖子是想讨要些好处了,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破财免灾了。 点了点头,伸手就要进怀里掏银子。一两封顶,若是这死胖子不依,拼个头破血流也要搞掉他! “何人在此喧哗?”祭酒高大人的声音响起,原本满脸猥琐笑容,双眼盯着沈崇名右手的朱胖子一惊,脸色瞬间转换,声音再次尖锐起来,“大胆沈崇名,为何逾时不归,还有大门紧闭你是怎么进来的?”神情认真,好像没有刚才那个索取好处的桥段,更没有听到高大人的声音。 “何人在此喧哗!”高大人的声音不由提高,朱胖子这才装作反应过来,立刻赚头躬着身子迎了上去。“高大人,小的抓了一个逾时不归的学子。” 听到这话,高大人眉头一皱,脸色也拉了下来。他治学严谨是出了名的,如今有人违反监规,如何能不恼怒。“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回大人的话,是新入学的绍兴士子沈崇名。”朱胖子赶紧答道,虽然好处没了,但是自己也要让高大人看到自己恪尽职守的一面,这一点也很重要。 高大人怒哼一声走了过去,不过看着沈崇名唯唯诺诺的样子,心头不由一软,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学子。语气不由一缓,问道:“何故违反监规。” 沈崇名一颗心这时也不由的提了起来,这些个领导可都是喜欢把一件小事上纲上线的,看来自己是要吃些苦头了。 也不敢隐瞒,详详细细的把自己犯错原因说了个清清楚楚,重点强调自己是个新生,监规压根就不知道,不然也不会犯错了。 高大人点了点头,轻笑道:“不知者不罪,念在你是初犯,罚你抄写监规十遍,你可愿意?” 如此处罚,着实出乎沈崇名预料,这也太轻了吧?“愿意,谢大人体谅!”沈崇名就差千恩万谢了,一两银子,就这么省下了。 “呵呵,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高大人这位长者慈祥的说道,沈崇名连连点头,三步一回头的走向了寝舍。 “大人,这处罚太轻了吧。”朱胖子看着沈崇名远去,不免有些气恼,好处拿不上,也不能如此便宜他啊。 “本官做事还需你教?”高大人瞪了朱胖子一眼,甩袖而去。这朱掌撰体肥如猪,一看就像是个经常贪墨得人! 目送高大人远去,朱胖子心中愤恨不已,不过高大人在她面前就是一座无法越过的高山,不入流的朱胖子当然也不敢抱有报仇雪恨的想法。不过心宽体胖,罪魁祸首沈崇名足以承受他的愤怒了。冷冷一笑,朱胖子带着两名心腹杂役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逃过一劫,沈崇名哼着小调不客气的推门而入。寝舍之内虽然一片漆黑,但是嘀嘀咕咕的声音在门外清晰可闻,这三个家伙肯定还没有入睡,也没必要轻手轻脚的。 “谁?!”宋清扬的声音响起,三个人正聊到高兴之处,黑咕隆咚的忽然有人推门而入,着实把宋清扬吓了一跳。 “我。”沈崇名说了一句,掏出火折子轻吹一下,立刻照亮了整间寝舍。 第十二章 劫难考试 沈崇名一进来,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一个接着一个转过身去。先入为主,宋清扬不遗余力的诋毁,早已让沈崇名在其他两人心中的形象一塌糊涂,愚钝、好利、没教养是他的基本标签。 察觉出不对,沈崇名不屑一笑,收拾床铺灭灯睡觉。 晨钟铛铛作响,原本寂静的国子监大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监生们抱着课本说说笑笑的向着教室走去。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晨读有些乱,众监生各行其是,摇头晃脑高声诵读之下,把整间教室搞得和菜市场一般无二。 初来乍到的沈崇名还以为是要举行开学典礼,两手空空的就随大溜来到了教室,这时眼看着其他人人手一本书籍摇头晃脑的读着,不由挠头,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实在是有些扎眼。 正寻思着赶回寝舍取本书来,就见高大人信步走了进来,心头不由一惊,坏了,若是被他发现,只怕会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闭上眼睛开始低声的背诵起了三字经,自己所涉猎的古书籍中,就这个会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嘴巴张得不小,但是声音混杂在其他人愈发高吭的诵读声中却是微不可闻,进了教室的高大人只是站在前面静静的看着,眼见众监生如此用功,满意的点了点头,更发现沈崇名不同于其他人端着书籍诵读,而是背诵,微微一笑,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直叫一直偷偷观察着他的沈崇名胆战心惊。 高大人满意而去,还没等沈崇名松口气,坐在他身前一桌的宋清扬就放声大笑起来。 肆无忌惮的笑声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满是惊诧的看着前俯后仰的宋清扬。 如此怪异的目光让宋清扬意识到了不妙,急忙止住笑声起身解释道:“诸位兄台,这厮竟然在读《三字经》!哇哈哈哈。”刚说罢,再次趴在那里大笑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短暂的寂静之后立刻变成了哄堂大笑,一双双看向沈崇名的目光满是鄙夷。要知道《三字经》一直以来都被称之为孩童启蒙读物,在座诸监生大多都是家乡有名的才子,这样的启蒙读物早在孩童之时就学了个透彻,转而学习更加晦涩难懂的书籍。却是没想到今天在这国子监中竟然还有人在学习《三字经》,如何能不鄙视他。 这样的眼神沈崇名自然能看得出来,心头也是一阵恼怒,自己本来是在祭酒大人装装样子,没想到宋清扬这个混蛋竟然如此,着实可恨! 狠狠瞪了他一眼,沈崇名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扫了一眼众人不屑地说道:“《三字经》怎么啦,虽是启蒙读物,但讲得都是人生的大道理。在下每日清晨必背诵一遍,以此自省,免得做了错事尤不自知!”、 沈崇名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把一众监生唬的一愣一愣,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咳嗽的声音,众人一看,却是不知道何时高大人带着几位教授又返了回来,极有可能是刚才的哄笑声把他招来了。 看着高大人出现,宋清扬心头不由得一阵狂喜。这高拱可是裕王爷的授业师父,满腹学问当世少有人能出其左右,沈崇名这蠢才仗着伶牙俐齿为他自己辩解,把区区一本启蒙读物夸得天花乱坠,看高拱怎么收拾他!宋清扬光顾着幻想沈崇名凄惨的结局了,却是没有注意到高拱脸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沈崇名内心也是忐忑不已,刚才之所以反击,就是发现高拱去而复返,不然也没必要在此同这些书呆子一争口舌之利,想让宋清扬吃些苦头,其他办法有的是,随便拿出一个来也比语言上的胜利解气! “参见祭酒大人。”现在不同于刚才可以装作专心读书可以不理会前来视察的高拱,晨读期间生事,也是违反了监规的。 高拱没有搭理众人,径直走到沈崇名身前笑道:“呵呵,每日自省,不错,不错。” 沈崇名松了口气,总算是蒙对了。其他人则傻了眼,素闻高大人爱才,今天怎么对一个背诵三字经的家伙如此喜爱。 看出众人的不解,高拱朗声道:“国子监传承近千年,旨在为朝廷选拨可用之才。但是为官者,不仅仅需要有才,更需要德才兼备方可,唯有如此才能报效朝廷,德泽苍生,尔等可明白了?” 不管明不明白赞不赞同,众监生纷纷躬身说明白,这可是祭酒大人的教诲,若是不同意的话,前途暗淡啊。 见众人如此,高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冲着沈崇名微微一笑,这才带着全部满脸微笑看着沈崇名的几名教授转身走了出去。 经此一事,沈崇名立刻成了国子监的风云人物,不过却是个反面教材,几乎到了人人憎恨的地步,一个背诵三字经的家伙竟然得到了祭酒高大人的赏识,实在是没天理了! 之所以如此,原因倒也简单,高拱刚刚履任祭酒一职,国子监人人都想盘上这棵大树为自己谋个好前程,要知道裕王继承大统已无悬念,作为他的授业恩师高拱前途无量,谁要是能得到高拱的青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不料沈崇名捷足先登抢在了众人前头,羡慕嫉妒恨之下如何能让人觉得公平,立刻掉转矛头统一对敌! 沈崇名也知道枪打出头鸟,通过寝舍之内其他三个人的眼光就推测出了如今自己的境遇,他也不想这样,若不是宋清扬逼人太甚,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讨好高拱惹这麻烦事。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低调做人以求自保了。叹了口气,躺在床上闲来无事的沈崇名翻看起了监规。这东西大致和后世校规一样,只是少了很多条款。不过违犯监规之后的处罚却严厉了很多,十之八九都是赶出国子监,看来自己必须谨小慎微,以免那一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再往后看,就是些日常需要的注意的东西了,如每月由朝廷调拨的口粮,还有考试事项等等。看到考试,沈崇名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三、六、九月,每月十六一次例行季考,所学各门课业成绩多余两门下等,积累三次便逐出国子监!每年腊月二十年考一次,所学课业多余两门下等,直接逐出国子监!” 低声读完,沈崇名只觉得一颗小心扑扑直跳,所有的课业加在一起有十门,自己刚才翻看了一下,除去四书五经,剩下的就是些名人的文章了,最后一门连猜带蒙多少懂得一些,可是四书五经这种晦涩难懂的东西看着就觉得头疼,更不要说学懂了,只怕自己门门要考鸭蛋了,到时不必累加,直接就被驱逐出去了! 一阵苦恼袭上心头,沈崇名只觉得浑身乏力,一万两银子啊,那可是爹娘把祖宗家业卖掉才凑够的,难道真的打了水漂? 沈崇名苦恼不已,一边的宋清扬却是心中乐开了花。他也在看监规,同样也看到了季考、年考这一项,如此严厉的考试就连他都觉得有些为难,更不要说在府学就是门门下等的沈崇名了。得意一笑,宋清扬扭头悄悄打量了沈崇名一眼,看着他苦瓜一样的脸,心中只觉得一阵畅快,什么德才兼备,狗屁! ……明天凌晨冲击新书榜,所以星期一星期二三更,望兄弟们鼎力支持,鞠躬感谢了先…… 第十三章 改造计划 纵有千难万难,沈崇名倒也不至于背起行囊跑回绍兴去,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再说这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想个赚钱的办法,就算是日后真的被驱逐出了国子监,在京城做了大买卖照样可以衣锦还乡! 而且刚来的第一个月朝廷可是不给口粮的,眼看着银子一天天减少,只觉得心中没底。 学习生活过的飞快,转眼间就是四月十五,又是一个休息日。短短十天,沈崇名处境依旧,每日独自来往于寝舍教室之间,虽显孤寂,倒也是特例独行的风范。 起了个大早,换了身衣裳的沈崇名走出国子监满大街闲逛起来,打算看看哪里有发财的机会等着自己。 不过招工的虽然不少,但多是些跑堂伙计之类的营生,而且全是全职,没有兼职这一说法,沈崇名学业缠身,根本不可能去做,而且这种苦差事只能勉强糊口,距离自己的大买卖可差太远了。 溜达了一上午,身在一条不算太过偏僻的街道上的沈崇名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左右打量进了一家店面不大的酒家。 小店不大,也就摆了五六张桌子,饭点的时候里面竟然没有客人!柜台后只有一个老头坐在哪里打着瞌睡,连个伙计也没见到。 “店家?”走到柜台前的沈崇名小心问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安静的屋子里还是惊醒了老头,一抬眼发现来了客人,赶紧站了起来。 “客官,您要吃饭?”老头满脸惊喜的问道。沈崇名嘴里一阵发苦,怪不得生意不好,这话问的很是奇怪啊。好在沈崇名不是个喜欢挑理的主,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老头堆满笑脸的走了出来,拿起抹布又是擦桌子又是抹凳子,“客官,您坐,俺这就给您上茶,呵呵。”说罢,一溜烟跑进里间厨房前去泡茶。 乘着这个空当,沈崇名仔细打量起了店内的陈设,得出的结果就两字:陈旧! 沈崇名不由得摇了摇头,吃饭这事虽然看着简单,但是其中学问一点也不少,一个雅致的环境可以让人心旷神怡,食欲大增,同样的饭菜在不同的地方吃给人的感觉的也是不一样的。这家店摆设陈旧,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就算饭菜可口,只怕吃在嘴里也是如同嚼蜡,更别提上菜的还是个小老头,这也是影响客人食欲的一大因素。 正当沈崇名分析着这家店生意不好的原因之时,店家端着茶壶笑呵呵的走了出来,一边沏茶一边笑问道:“客官,你吃些什么,俺家这店里的菜都是祖传手艺,好吃得很。” “店家,听口音您不是京城人氏吧。”沈崇名笑问道,一口一个俺,怎么听着都觉得是山东味,这大概也是生意不好的原因,第一次听外地口音谁都会觉得别扭,如此一来把回头客可就给丢失了。 “客观好眼力,老头就是山东人。前年家里闹灾,就来京城投奔亲戚,凭着祖传的烧菜手艺开了这家店,不过生意不是很好。”老头脸色有些尴尬,毕竟这件事情有些丢人啊。 沈崇名笑了笑没有搭话,摸着肚子问道:“店家,你这里可有什么招牌菜,整两便宜点的,不能超过三十文钱,呵呵。”充大头不是沈崇名的作风,咱要的就是实惠二字! “俺们的招牌菜就是酱牛肉,色香味俱全,再配上一壶烧刀子,那可就绝了。价钱也不贵,一斤三十文钱,嘿嘿。”一说起自家做的酱牛肉,店家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在山东那会儿,那也是百里闻名啊。 “好,那就来半斤,酒就免了,您在看着来两别的菜,还是那句话,不超过三十文就行!”沈崇名笑道。国子监的饭菜和后世学校食堂没啥区别,概括起来就两字:难吃!一连十天吃下来,自己都有些反胃了,这里的饭菜不贵,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一盘酱牛肉外加两个素菜,没多大功夫店家就端了上来,摆在桌上笑道:“客官,您尝尝味道咋样。” 不用尝沈崇名也知道这酱牛肉一定棒极了,谁让刚刚摆到面前香气便扑面而来呢。 大口大口地吃着,沈崇名不时的点点头,怪不得这老头说什么他家的酱牛肉技术传了七代,果然是老手艺,味道鲜美不说,更是入口即化,没有寻常牛肉的那种让人吃在嘴里难以咀嚼的感觉。 “不错,好吃!”沈崇名很江湖的抹了抹嘴巴,对着一直坐在身旁嘚嘚不休得老头竖起了大拇指。 店家开心一笑,老祖宗的手艺被人夸奖,心中难免高兴。“客官,这顿就算老头子请您了,呵呵”看着沈崇名掏出一把铜钱要付帐,店家摆手说道。 沈崇名一顿,赶紧摇头笑道:“这可不成,您老做买卖不容易,在下怎么能白吃白喝呢,赶紧收着。”店家却是不接,一边推脱一边说道:“不瞒客官,小店明日就要关门了,关门之前能得到您对自家酱牛肉的夸奖,小老儿心里高兴,心里高兴。” 沈崇名又是一怔,看了看这半天依旧只有自己一个客人的小店,一时沉默起来,也是,没有客人这买卖还有什么活头啊。 店家也不说话,只是摸着桌角不时的叹口气,不管怎么样,两年的心血的就这么要没了,有些伤感也在所难免。 “老人家,在下倒是有些办法能让你这铺子的生意起死回生。”这么好吃的酱牛肉,只要把这店面好好收拾一下,再配合上自己的宣传策略,生意不火那都没天理了。 正暗自伤神的店家眼前一亮,看着一脸笑意的沈崇名有些不信道:“客官,您不是在和俺开玩笑吧?” “怎么会呢,您先听我给您分析一下这店为何生意不好的原因吧。”接着,沈崇名一条接着一条把自己发现的哪些问题罗列出来。 一水的大白话,也就认识几个大字的店家倒是能够听懂,越往后听眼睛越亮,这位客官说的实在是太对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何自己以前没有想到呢? “客、客官,那您说小老儿这店该怎么办改改。”店家说着,来回打量起了自己的这间店,越看越觉得沈崇名说得有理,这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这也简单,首先您要关门歇业几天,请泥瓦匠把这店的布局好好改造一下,现在这空间显得有点小,把厨房移到后院去,把两间屋子打通就好了。而且窗户太小光线也不好,再把窗户扩大一下,再有就是把这些桌子凳子全换成新的,最最主要的是要雇用一名京城人氏的伙计,说实话,您说话山东味太浓,客人们一时间肯定听不习惯。” 沈崇名眉飞色舞的说着,却是没有察觉到老头脸色渐渐为难起来。“客官,你说的虽然不错,可是这么一通下来只怕少了十两银子是不行的,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这小本买卖,十两银子就算是天天客满也得一个月才能赚回来,万一到时生意没有起色,那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啦! 不过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店家倒是没敢说不同意,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客官,您看是不是咱们省着点,这桌凳将就着还能用,这窗户也不算小了,是不是不用扩大了,这么一来,最少也能省下一半银子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摆手道:“老人家,银子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老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虽然现在看上去您投入的银子有点多,但是只要有了回头客,这银子还怕赚不会来吗?” 店家一顿,皱眉盘算起来,十两银子对于他来说是笔大投入了,必须得思量清楚才行。 沈崇名也不催促,反正自己的好意尽到了,该如何去做就看他自己的啦。 想了半天,店家终于下定了决心,拍着桌子说道:“好,十两银子就是两银子,今儿老头子就听客官您的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起身说道:“好,那十天之后在下再来这里,到时再用别的办法让这生意短时间内红火起来。”说罢,起身就要告辞,店家急忙站起身来恭送。 走出门来,沈崇名回头看了看招牌,很普通很大众的一个店名:悦来酒家。数遍京城大小酒家、客栈,叫这名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实在看着让人反感。 “老人家,你这店名太过泛滥了,最好能换一个。”“啊,这店名也得换?”店家抬头看着匾额说道,挺好的啊,来了就高兴的意思嘛。 “嗯,这名字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利于后期宣传,最好叫一个全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名字,就叫:好再来酒家!”这名字虽然相较起来不如悦来酒家听着顺耳,但五个字的店名在京城绝对别致,而且词也简单、好记,对于宣传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条件。 “换,马上就换。”老头坚定地说道,大钱都花了,还在乎多花几百文钱换个匾额吗? ……努力冲榜中,求火力支援,O(∩_∩)O~ 第十四章 见义不为 聊得兴起,辞别了老头才发现日头已经偏西,叹了口气,沈崇名知道这么一天算是白转悠了,幸亏免费改善了一次伙食,不然可真的是亏大发了。 虽然天色不早了,沈崇名却不想回国子监去,每当看到那些书呆子在备受对自己指指点点,就会有一股冲动揍他们一顿,虽然自己武力值不高,但是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挑三绝对没有问题! 不过国子监对于打架斗殴的处罚却是直接驱逐,看在一万两银子的面子上,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不和他们计较了,不回去面对那些混蛋也就不会生气了。而且这么长时间都是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有机会欣赏一下古代的美女们,正好乘着这次机会好好观赏一下。 溜溜达达,沈崇名可是大饱眼福了,虽然美女们走在大街上多数都是低着脑袋脚步匆匆,但是偶尔抬头回眸的瞬间,足以让人看的赏心悦目了。 一直看到太阳落山,贤淑美女回家风流才子出门的时候,沈崇名这才哼着小曲往国子监走去。 “抢钱啦!”尖锐的声音划过黄昏的街道,可是把埋头想着心事的沈崇名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隐隐约约的发现前面拐角处有几个人交缠在一起,打劫两字跃然脑海,右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腰间钱袋。 “救命啊!”就在沈崇名准备转身远遁之际,被抢的家伙又是凄厉的一声喊,熟悉的声音让沈崇名抬起的腿生生停在半空,朱胖子的声音?! 回头细看,果然发现被围在中间的那人身材肥硕,这年月能吃成这副模样的多数都是腰缠万贯的富商以及在衙门当闲差的人,而综合时间地点人物三者关系,除了朱胖子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更别说这个声音是这么的有特色。 沈崇名一阵迟疑,作为幼儿园蝉联两年的小红花冠军,见义勇为是道德要求,见义智为是现实要求,但是朱胖子往日行径令人发指,自己更是险些被他讹了银子,而且这时候附近貌似只有自己一个行人。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实在是没有必要冒着一顿皮肉之苦甚至是生命危险救他去啊。 一阵纠结,沈崇名踅摸半天终于找到半块感情深厚的砖头,踮起脚尖贴着墙根向前行去,倒不是准备去救朱胖子,而是看看这厮有没有性命危险,毕竟人命大如天,这厮虽有小奸小恶却罪不至死,若是几个歹徒真有意害他性命自己也只好挺身而出了。但是,只准备抛射飞砖吓唬一下,而后便转身逃跑,反正离着国子监也不远了,全身而退没什么大问题。如此一来,朱胖子被活活打死自己也不会有丝毫不安了。 另一种可能就是朱胖子也只是皮肉之苦,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那自己就没必要动手了,乘着还有时间看出好戏也是不错的嘛。 “把银子拿出来!”离着不远,虽然黄昏时候,但是凭着二点零的眼力,还是能够看得清楚三个歹徒的面容,以及已然被揍倒在地的朱胖子,看这家伙鼻青脸肿的样子,刚才喊救命的时候只怕是没少挨揍吧。 “几位好汉,别说银子啦,小的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啊。”朱胖子只进不出,贪财如命,如何肯把银子交出来,反正自己肉多,挨几下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朱掌撰,骗谁呢,咱国子监这片谁不知道你朱掌撰手里的银子那是大把大把的啊,您就乖乖的拿出来,省的我们哥几个费事呢。”一个歹徒笑呵呵的说道。 躺在地上抱着脑袋的朱胖子一愣,这三个家伙竟然认识自己?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慌,自己身上确实有银子,每天不带五两银子出门都觉得心里不踏实,今儿要是被抢走了,那可就哭死了。 “这位好汉,你们认错了人了,小的不是朱掌撰啊。”朱胖疑似装作惊慌失措说道,两只手不知不觉间离开脑袋护在了胸前。心头更是急转,如今的情况只有想尽办法拖时间了,不用多久就会有几个国子监杂役路过这里回家,他们发现自己被打劫,一定会前来帮忙的,到时再好好收拾这几个混小子! 朱胖子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却不料三个歹徒也是经验丰富之人,盯上他好长时间了,怎么会认错人呢,一定是这家伙想要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了。 既然朱胖子不配合,那就只好给他点苦头吃吃了。当中的一个歹徒冷冷一笑,喝道:“打!”三个人六条腿六条胳膊齐动,朱胖子脑袋以下处处都是着力点,一声声犹如战鼓声的闷响向大家伙诉说着他已经胖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不愧是皮糙肉厚,这样雨点般的打击之下,朱胖子依旧一浪接着一浪惨叫着,激情四溢的释放着自己浑厚的生命力,如果不是情景太过惨烈,沈崇名还会以为自己是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帕瓦罗蒂在金色大厅放歌呢。 眼见朱胖子惨叫半天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三名歹徒不由得有些着急,自己三人费尽气力打了半天,竟然没有把这胖子揍晕,实在是失策,照此下去等会把人招来了也不可能等到这厮主动把银子交出来! 气喘吁吁的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在一起厮混日久,简简单单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兄弟在想什么,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默契了。 说干就干,一左一右两名歹徒立刻动手摁住了朱胖子的手和脚,伴随着朱胖子更加高吭的惨叫声,中间一人扑上前去,伸出爪子就向朱胖子胸前抓去,这是刚才一直护着胸口,银子一定藏在这里啊。 “不要啊!”凄厉的惨叫声震的屋顶瓦片嗡嗡作响,看着一直贴身放着的一锭五两官银被歹徒取出,被打了半天的没流过一滴眼泪的朱胖子忍不住呜咽起来,而且越来越高,直到变成了嚎啕大哭。 “银子,你们还我的银子,呜呜。”泪水直流的朱胖子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着得手后撒腿逃走的歹徒追去,只可惜平日里就不运动的朱胖子这时瘸着一条腿哪里能追的住歹徒,不但如此,没跑几步就摔了个大马趴。 虽然都这情形了,朱胖子对自己的伤势却依旧不做理会,呜咽着就要再次站起来去追,不过浑身肉疼,更是被揍的虚弱不堪,爬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情形实在是太惨烈了,原本想看出好戏的沈崇名再也看不下去,起身向着朱胖子跑去,却不小心忘了手里还拿着半块砖头。 这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虽然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是想要看清一个人的面容却有点难度。 这时的朱胖子早已看不着三个歹徒的身影,也知道想要追回五两银子没有任何可能了,伤心之下不免瘫倒在地喘起了粗气。 就在这空当又听得脚步声响起,朱胖子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黑影冲着自己跑了过来,面容看不清楚,但是这人的右手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形状像是一块砖头! 这情形直让朱胖子心底发凉,某非有人要谋财害命?想到这里,朱胖子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不料刚才一顿爆揍伤势不轻,又因为自己急着想逃,无奈脚力不及再加上身前倾太过厉害,禁不住惯性太大哎呀一声趴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极重,跑到近前被他一声大叫吓得停在那里的沈崇名只觉得脚下一颤,恍若地震。 “好汉饶命啊,小的真的是身无分文呀。”摔倒在地的朱胖子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立刻爬起来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见他这样沈崇名不由一愣,心中很是纳闷,自己怎么也成歹人了?伸手就想挠头想想原因,这才发现手里还抓着一块砖头。 苦苦一笑,看来自己还真是很板砖结缘了。“朱大人,学生是沈崇名啊。”生怕朱胖子误会下去,沈崇名赶紧扔掉砖头表明身份。 正在磕头求饶的朱胖子一顿,满脸惊讶的抬头去看,新生里面他对沈崇名最熟悉了,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个身材除了沈崇名再没他人。 长长地舒了口气,朱胖子爬起来一屁股坐倒在地擦起了额头的汗水,却是不知道双手满是泥土,不知不觉间把自己摸成了大花脸。 “朱大人,您没事吧?”沈崇名俯下身子打量起了朱胖子,一看他这脸面就知道自己问的等同一句废话了,只能用乌七八糟来形容的脸,这还能没事吗? “沈崇名,你怎么在这里?”勉强有了些气力的朱胖子抬头问道。 ……冲榜,继续求支援,求指导…… 第十五章 尿床事件 “路过啊。”自己确实是路过这里,只不过路过的时间有些长了而已。 朱胖子不傻,刚才沈崇名是手拿砖块走过来的,而且事情刚刚一过他就出现,这实在是巧的有些过头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方才亲眼目睹自己凄惨的遭遇,这才拿着砖头防身的! 想到这里,朱胖子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怒火,这小子竟然明哲保身不来搭救自己这个师长,着实可恨! 沈崇名还不知道自己的不作为已经惹怒了朱胖子,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伸手去扶朱胖子:“朱大人,您、你没事吧。”说话间,用尽浑身力气才将朱胖子扶了起来,心里揣测这他的体重,只怕不下二百斤啊。 压下心底怒气,朱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没事,快些扶我回去,额。”朱胖子伤的不轻,刚才焦急之下不觉得怎样,这时才感觉到浑身肉疼。 沈崇名急忙应是,深吸一口气扶着朱胖子晃晃悠悠的向着国子监走去。 朱胖子实在是太重了,而且伤势严重自己的两条腿根本吃不住力,几乎把全部的重量压在了沈崇名身上,幸好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几个要回家的杂役,不然朱胖子有事没事沈崇名不知道,但是他自己一定会被压成内伤的。 又是请先生又是去衙门报案,一通忙下来也是深夜,在高拱赞许的目光之下,哈欠连天的回到了寝舍。 这些日子沈崇名的不予计较,使得宋清扬日渐张狂,沈崇名回到寝舍开门发出的声响不小,竟然把睡梦中的他给吵醒了。 “沈崇名,你有没有教养,难道不懂得轻些开门啊!”被人搅了美梦的宋清扬心头火起,坐起身来对着正在点灯的沈崇名大吼道,把其他两个人也给惊醒过来。 沈崇名一顿,没有说话依旧不慌不忙的将蜡烛点燃,并且细心的将火折子吹灭放在桌案上。烛光映射下,一脸淡定的沈崇名恍若一个圣人。 他的这种态度更让宋清扬觉得恼怒,有心直接动手,但是想了想森严的监规,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再次说道:“没教养的东西,哼。”说罢,躺下身去蒙住了脑袋。其他两人来回看了看他们二人,也转过身去,只是心中对于默不作声的沈崇名有些可怜,同时也有些敬佩,这样恶毒的言语都能忍下来,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大了点。 沈崇名也是这般想法,本来义务劳动大半夜就觉得非常不爽了,回来还受了这样的鸟气,心中怒火可想而知,要是当年,早就大打出手解气了,但是想了想那一万两银子和森严的监规,只能忍了下来。 不过武的不行来文的,明的不行来暗的,面对这般侮辱自己再没有什么表示,岂不是妄为穿越人士。 想着,沈崇名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茶壶,嘴角轻轻一挑,转身前去收拾床铺。 “宋兄,你怎么啦?”晨钟已过,沈崇名早已抱着《大学》出了寝舍,可宋清扬却依旧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两名舍友肖鹏程、师丙正一阵纳闷,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宋清扬都是一个起床啊。 “哦,没什么,忽然觉得头晕,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儿好些了再去。”宋清扬背对着二人说道。 “啊,宋兄,厉害吗?”肖鹏程说着,上前就去查看。“没事没事,你们赶紧去吧,晨读迟到了可是要受罚的。”宋清扬脸色通红,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这件事情太丢人了。 见他这样,弯下身想看看他状况的肖鹏程不由纳闷,恰好在这时看到床铺之下的许些水渍,一愣,赶紧抬手捂住了嘴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么大人了竟然尿床! 憋着笑,转身拿起一本书快步走了出去,如此情形让师丙正也是纳闷的厉害,挠着头追了出去。 “肖兄,你怎么了这是?”听的师丙正这么一问,肖鹏程再也忍不住,张开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扭曲的面目,和中了邪一般。 “肖兄,你这是怎么啦?”师丙正更是纳闷。“走,等会儿和你说,嘎嘎嘎。”肖鹏程一把拉住师丙正快步向前走去。 “哎呀,你快些说呀,到底出什么事了?”走出几步,师丙正一把甩开肖鹏程的手有些恼怒地问道。 肖鹏程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忍住笑意压低声音附耳说道:“宋清扬他尿床啦,哇哈哈哈。”肖鹏程笑的前俯后仰,师丙正却是没有像他这样,只是舔了舔嘴唇,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人才。” “阿丙,难道不好笑吗?”这么搞笑的事阿丙竟然没什么反应,搞得独自笑了半天的肖鹏程很是不自在。 “哇哈哈哈,太好笑了,笑死我了!咱们赶紧走吧,等会儿教授要视察了。”说罢,不搭理肖鹏程,表情说变就变的师丙正一脸正经加快脚步向着教室走去。 肖鹏程一拍脑门,赶紧跟了上去,光顾着好笑了,竟然忘了晨读已经开始,这可真是太要命了。 “听说了吗,宋清扬昨夜尿床了。”沈崇名用课本挡在面前对着平日里根本不和自己说话的右邻桌说道。 原本正摇头晃脑背诵着三字经,好每日清晨自省的邻桌一顿,满脸惊讶的转过了头,问道:“当真?” “当然,你看现在他还没来,这小子是不好意思见人,现在正在寝舍装病呢。”沈崇名煞有介事的说着。 邻桌看了看宋清扬的位子果然空空如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接着一捂嘴巴扭头对自己的右邻桌说了起来,“听说了吗,宋清扬昨夜尿床,羞愤难当生病了。” 如此如此,等着消息通过自己的左邻桌传回沈崇名的耳朵只是,已经成了这模样:听说你们寝舍的宋清扬昨夜尿床了,因此着凉卧床不起了! “啊,竟然有这事,小弟为何不知?”沈崇名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形,压根不提自己就是谣言的初始散播者,装作一脸迷茫的问道。 “亏你们还是一个寝舍的呢,你看看宋清扬现在来了没有啊?”左邻桌一脸不屑说道,也不知道如此木讷的人,祭酒大人怎么就看上了,怪哉。 “哦,确实没来撒。敢问这位兄台,你是如何知道宋清扬尿床的?”沈崇名装作饶有兴趣的问道。 “切,这算什么,他天天尿床来着,不然怎么会卧床不起呢,这一定是长期尿床落下的病根。”左邻桌言之凿凿,仿佛自己亲眼目睹一样。 沈崇名也不揭破,点头奉承道:“兄台好见解,小弟佩服,十二分佩服。” 左邻桌得意一笑,嘴里却谦虚地说着:“过奖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就不要对其他人说了,你可明白?” 沈崇名自然明白,总得给宋清扬留点面子不是。但是就凭这哥儿们的爱好,只怕是不到午饭时节,这件事情就传遍国子监了。 果然,午休的时候,刚刚把床铺晒干才放心离开寝舍的宋清扬就觉察到了不对。虽然自己在绍兴城小有名气,但是在这个天才乐园国子监中,还不如沈崇名这块朽木有名呢,可是今天仿佛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宋清扬被人誉为绍兴第一才子,这脑子自然差不到那里去,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有人发现了自己尿床的事情,并且还到处给自己宣扬,这才搞得人尽皆知! 想到这里,宋清扬只觉得胸中一团怒火在焚烧,这个长舌妇一般的混蛋一定就是肖鹏程了,一个寝舍除了自己就三个人,朽木沈崇名起床之后没做停留就走了,而平日里同自己形影不离的肖鹏程和师丙正却依旧在等自己,恰恰肖鹏程还到自己床前和自己说过话,一定是那时候他发现了什么,不然不可能只问了一句话就直接走了呢,按照常理来说,起码也要嘘寒问暖一下吧? 这且不说,通过十余天的相处,这两人的特点自己也基本摸清除了,师丙正这人平时不爱说话,而肖鹏程却恰恰相反,一张嘴巴除了睡觉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所以,这个让自己在国子监名声尽毁的混蛋,一定就是肖鹏程了! 想通这点,宋清扬双拳紧握,转身大步向着寝舍走去。 除了宋清扬,沈崇名三人早已在下课之后就用过了午饭,这时宋清扬收拾完自己的‘罪证’前去吃饭,寝舍之内只有他们三个人。 罪魁祸首沈崇名依旧同往日一般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目养神,师丙正则是斜倚在床上抱着一本《西游记》全神贯注的品读着,唯独肖鹏程背着两只手围着宋清扬的床铺仔细察看着,不但如此,更是不时的抽抽鼻子闻闻味道。 这一幕完全落在了站在寝舍门前的宋清扬眼中,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虚掩着的房门,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肖鹏程跟前。 门被踹开,发出的声响让三个人同时扭头向门前看去。肖鹏程一看到宋清扬带着一股劲风扑到自己身前,脸色不由一僵,强笑道:“宋兄,我……” 话没说完,宋清扬的拳头已经落在他的脸颊之上。满是怒火的一拳威力十足,在国子监里身材也算中等的肖鹏程一声惨呼,直接被揍到在地。 “混蛋,畜牲,你去死吧!”怒火中烧的宋清扬一边怒骂一边抬脚向着肖鹏程的身上踩去,神色狰狞,状似疯癫。 这下子师丙正算是反应过来了,抛下宝贝《西游记》就扑了上来,一边抱住宋清扬,一边劝道:“宋兄,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你干嘛要打人呢?” “滚!”宋清扬却是不理睬,一声大吼便甩开了师丙正。不过乘着这一空当,被打倒在地的肖鹏程却是爬了起来,二话不说,飞起就是一脚。脚法犀利,还没等宋清扬看清楚,就被踹飞出去。 倒霉的师丙正刚刚被他甩开,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再次被他撞上,跌跌撞撞的摔出门去,幸好这时听到声响赶来看热闹的监生把他扶住,不然这一下最少也得臀部受伤了。 “多谢各位。”站直身体的师丙正说了一声,赶紧走进去把门关上。众人一见没热闹可看了,议论纷纷的向着个自己的寝舍走去,并没有人前去揭发告密。想要在官场之上混得风生水起,一个必备条件就是广结善缘,如果处处树敌的话那可真是难得寸进。而在国子监之中,多数人日后都会谋个一官半职,大家同窗之谊,相互提携,可都是前程上的好朋友,实在是没必要前去告密损失几个朋友多几个敌人啊。 这时寝舍之内的战局已经陷入胶着状态,反应过来的肖鹏程也是怒火冲天,二人打得难解难分旗鼓相当,什么抓奶龙爪手,撩阴脚之类的寻常功夫纷纷在沈崇名面前展现出来,原本惨不忍睹的掐架不知不觉充满了趣味性。 “哦!”宋清扬一声闷哼,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却是被肖鹏程一记海底捞月正中要害。 “呵呵呵,好功夫。”盘腿坐在床上的沈崇名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好,靠在门板上被眼前大战搞懵了的师丙正被他一声好惊醒,一看这厮竟然也在看热闹,不由得有些生气,急道:“哎呦喂我的个沈兄,你还看热闹啊,赶紧同我拉架吧。” ……三更完毕,持续爆发的动力,就是大家的支持,谢谢…… 第十六章 流年不利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彼此互殴到鼻青脸肿的宋清扬和肖鹏程总算是被分开。 就算如此,被师丙正擒住双手一动不能动的宋清扬依旧不肯罢休,双眼怒瞪咬牙切齿道:“肖鹏程,你坏我声名,此事绝不就此罢休!” “放屁,我何时坏了你的名声,你无缘无故向我动手,这事不会就这么罢休的,咱们到祭酒大人面前评理去。”肖鹏程也不甘示弱,挣扎着就要出门,幸好沈崇名比他高大一些,力气也不弱,双手一发力便乖乖的站在那里不得动弹。 一说要去寻高拱评理,宋清扬立刻便蔫儿了下来,站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见他如此模样,沈崇名心底直乐,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光辉形象,非得好好鼓动一下肖鹏程,让他将这件事付诸行动。 师丙正则不然,毕竟是同窗,平日里三人的关系还可以,而且一旦打架的事被祭酒大人知道,首先动手的宋清扬肯定是一个被赶出国子监,这样的处罚,说是影响他的一辈子也不过分。 “大家是同窗,更是一个寝舍的,许些小事不必太过计较,各退一步算了。”师丙正好言相劝道。说着,松开已经停止挣扎的宋清扬走到肖鹏程身边规劝起来。 肖鹏程也是一时怒极说出的气话,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他也是清楚的,现在就坡下驴,听了师丙正几句规劝,长出一口气抬头说道:“宋兄,天地良心,我肖鹏程虽然为人有些大大咧咧,但也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你尿床一事绝对不是我告诉别人的,这一点,丙正可以作证!” “对对对,宋兄,小弟同鹏程挨着,没见到他对别人提起这件事啊,你可能弄错了。”师丙正急忙在一旁点头道。 不过肖鹏程的退让立刻就使得刚刚还有些害怕事情闹大的宋清扬张狂起来,更有肖鹏程刚刚谈及的尿床一事无疑揭了他的伤疤,怒哼一声恨声道:“你何时见我尿床了,单凭这一点,你就是在毁坏我的名声!” “你……”肖鹏程被他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明明做下这等羞人之事竟然还敢嘴硬,莫非以为咱家年纪轻轻就眼神不好了吗? “对对对,宋兄,鹏程他眼神不好这你也知道,他肯定是看错了,你我都是成人了,如何还会尿床呢。”师丙正继续发挥和事老的作用,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拉扯肖鹏程的衣襟。 肖鹏程虽然不乐意,但是一想这件事情对于宋清扬来说却确实过丢人,若是自己太过较真,只怕从此两人形同陌路不说,更有可能多树立一个仇人。想想临行前爹爹与人为善的教诲,咬了咬牙说道:“宋兄,小弟眼神不好,清晨看到你床下水渍想歪了,还请你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 听他这样一说,宋清扬脸色不由一红,倒是没有生出惭愧,实在是这件事情太过丢人了,现在怒气基本消散,哪里能不觉得丢人呢。 知道这件事情计较下去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益处,一旦揪着不放,惹恼了肖鹏程只怕真的会把事情闹到高拱面前,那样的话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想到这里,装模作样的哼了一句坐到床上呲牙咧嘴的收拾起了脸蛋。没看出来,身材一般的肖鹏程打起架来竟然这般厉害,自己这张脸只怕是中了不下十拳吧,亏的力道一般,不然自己更加没脸见人了。 看到宋清扬不再说话,师丙正长长舒了口气,同时心中也有点自得,瞧瞧,这和事老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 一直想看看宋清扬究竟会如何张牙舞爪的沈崇名一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人不是自己的对手,难道没听说过‘如果已经不要脸了,挽回脸面的唯一方法就是把不要脸进行到底’这句话吗? 两人各有感慨,肖鹏程这位当事人更是感慨良多,白白被揍了一顿不说,到头来竟然还是自己承认了错误,这世间还有公理吗? 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经此一事宋清扬本性暴露,原本同他关系好的就差同被而眠的肖鹏**的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师丙正也是只打个招呼了事。这样好的机会沈崇名当然会利用,略施手段就和二人厮混在了一起,彼此间的关系急剧升温。至此,则在国子监中的形单影只一去不返。 “呃,这位师傅,这菜也忒少了点吧。”沈崇名看了看夹在两馒头中间的三根微黑的油菜可怜楚楚的说道。 “少?都是这分量,六文钱你还想吃多少啊?”脑袋上裹了一块和抹布没什么分别,姑且认为他是厨师帽前生的东东的胖师傅眼睛瞪得贼圆,张着血盆大嘴厉喝道,随着气息的喷出,夹在门牙缝里的菜叶一阵舞动,看的沈崇名一阵胆颤,强人,绝对的强人! “但是,往常都是七到八根油菜啊,今天怎么能少了一多半呢?”沈崇名较真道,事关温饱,少了四五根油菜也是件大事。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就三根怎么啦,不乐意的话别吃。”胖师傅牛逼哄哄道。别看这些国子监生都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但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自己一句话,不管是谁都得饿三天,更不要说朱掌撰亲自发话让大家好好‘照顾’这娃呢! 面对如此人物,沈崇名只觉得有劲无处使,眼看着来往监生纷纷侧目,咬了咬牙转身离去,留下的只有胖师傅一脸的得瑟,这里,我做主! “沈兄,出什么事了?”肖鹏程刚才听到了胖师傅的话,只是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一见沈崇名做到自己身边,立刻兴致勃勃的问道。 叹了口气,沈崇名把大瓷碗往桌上一放,“自己看。” “这么少?”肖鹏程比对了一下自己碗中的菜皱眉道。“沈兄,是不是得罪什么人啦?”师丙正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切中要害的问道。 “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沈崇名感叹一句,皱眉回想起来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但是想了半天依旧没有头绪,这段时间自己行事低调到了不能再低调的地步,对所有人的客客气气的,伙房这些烧菜的更是一口一句师傅的称呼着,根本没有丝毫可能得罪他们啊。 眼见沈崇名摇头连连,师丙正便猜到他没有头绪,想了想说道:“沈兄,你再想想除了这些烧菜的伙夫,你还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啊,譬如说那些和伙房有关系的大人们?” 这话犹如一盏明灯,沈崇名只觉的眼前一亮,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着把范围扩大一下呢,为何要局限在这小小的伙房之中,朱掌撰是自己在国子监打交道最多的人了,这厮官不大权力不小,恰恰这伙房就归他管,极有可能是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看着沈崇名露出一丝冷笑,不要说师丙正了,连肖鹏程也看出他想到了症结所在,兴奋地问道:“沈兄,是谁干的啊。” “呵呵,回去再说,咱们先吃。”此地人多,这种事情实在没必要搞得众人皆知。 “竟然还有这事,怪不得最近几日没看到朱胖子人呢。”听沈崇名说完那日朱胖子被打劫的事情,师丙正恍然大悟道。 “沈兄,你快说说那日的情形,那朱胖子被揍的惨不惨?”肖鹏程兴致勃勃的问道。 “怎一个惨字了得啊,那家伙,都被揍得看不如原来的面目了,要不是我把他扶回来及时医治,只怕是落下残疾了。”沈崇名夸大其词,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那晚朱胖子被歹人打劫的情形,只听得师丙正、肖鹏程二人前俯后仰,笑道肚子疼。 笑了半天,师丙正捂着肚子纳闷道:“沈兄,按说这事你也算有恩与朱胖子,他为何要报复你呢。” “唉,好人被狗咬,只怕这鸟人是记恨我当日没有及时伸以援手。”说起这个,沈崇名不禁后悔,当初就应该乘着天黑拿着砖头上去揍他一顿,打死人倒是不敢,可是最少也得让他在家休养半年,要不哪里还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呢。 “这样啊,沈兄,要不花点银子去探望一下朱胖子,不然可就有得受了。”师丙正好心提议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别看朱胖子只是国子监里一个不入流的掌撰,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监生来说,那也是生杀大权一手在握,若是被他记恨上了,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呵呵,低头做人不是我的作风。”沈崇名冷笑道,都被人家欺负到头上了,以为的忍让只会使得他更加张狂,以后但凡一件小事开罪他,岂不是还得装孙子? 见他这样,师丙正不由得有些焦急,一个没有背景的监生,如何会是朱胖子的对手呢。 “沈兄,退一步海阔天空,而且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待他日你飞黄腾达报仇雪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肖鹏程跟着劝道,只是这话听的师丙正一阵刺耳,急道:“鹏程,不要胡说,古人云: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你我这样的君子如何能同朱胖子这样的小人计较呢,白白辱没了身份。” ^冲榜中…… 第十七章 难兄难弟 “呵呵,不是无度,是无毒!”一旁的沈崇名笑道,一味的退让只能使得朱胖子更加猖狂,只有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手段!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嗯,沈兄好才学。”肖鹏程直接竖起了大拇指赞道。 “客气客气,一般般而已。”沈崇名很是谦虚的说道。 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看的师丙正阵阵作呕,赶紧摆手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想,想哪朱胖子位居掌撰一职,你我这样的学子,衣食、书籍等朝廷给的东西全部在他掌握之中,我们如何同他作对,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呵呵,丙正,不要担心,我心中自有计较,到时不但要收拾了朱胖子,还要让他从此往后对咱们畏之如虎,再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沈崇名出言安慰道,强大的穿越人士,怎么会做哪些引火烧身的蠢事呢。 “就是嘛阿丙,咱们要相信沈兄,而且祭酒高大人对沈兄颇为青睐,实在不行的话咱们还可以请动高大人出马不是。”对于沈崇名受高拱青睐,肖鹏程作为朋友,也是羡慕不已的,有了高大人撑腰,起码可以在这国子监里横着走了。 师丙正相较起肖鹏程来可是沉稳不少,这种镜花水月的事情他可是不抱太大的幻想,更何况同沈崇名交往这些天,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同高大人有什么交际,只怕原来的留言只是那些妒忌之人擅自揣测的。 想要再劝劝,忽然听的门响,回头一看却是宋清扬走了进来。几人之间的关系日渐为妙,一看到宋清扬走了进来,立时间便不再说话,三人一个个东盼西顾装作没有看到他进来,同往日他们面对沈崇名时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角色发生了转变。 宋清扬可没有沈崇名那份忍耐力,这几日天天都是这待遇,早已让在绍兴时众星拱月的宋清扬濒临崩溃,这次他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就是去找刚刚来上班的朱掌撰请求更换寝舍,五两银子放在桌案之上,朱胖子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并且亲自带着他去了新的寝舍宣布了这件事情,照顾的很是细致周到。 没有过多的话,把东西收拾一下,宋清扬提着被褥大包小包走出门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空空的床铺。 “这就走啦?”肖鹏程看着没有关上的房门挠头道。 “嗯,走了,他挥一挥衣袖,什么也没有留下。”沈崇名在一旁打趣道。 “哦,天下太平咯!”肖鹏程喊了一声,激动地跑到自己床上乱滚起来,沈崇名师丙正对视一眼,同事笑着摇了摇头。 三个人一间屋子,顿时觉得空间大了不少,乘着午休,在沈崇名这位无名大哥的指挥下,三个人开始了整改房间布局的行动,年轻小伙子手脚利索,短短半个时辰,原本毫无出奇之处的屋子变的格局别致,空间也大了很多,主要是因为宋清扬留下的那张床铺直接被沈崇名拆散,七拼八凑的做了一个模样怪异的书架。 “好啦,感觉怎么样?”沈崇名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双手,笑呵呵的说道。 “哎呀呀,佩服佩服,沈兄你可真是多面手啊,连屋子的布局都懂,而且还是高手中的高手。”肖鹏程满脸佩服的神色,竖着大拇指说道。 没等沈崇名谦虚,一边的师丙正皱着眉头有些担心道:“沈兄,咱们擅自才会床铺,万一被人知道了,会不会受到处罚啊?” “没事,都这么多天了,你何时见过那位大人闲着没事来寝舍视察过,只要我们三人不说,怕是只有等到离开国子监之后别人才会发现的,那时早已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还谈什么处罚不处罚的。”沈崇名无所谓的说道。 “就是,不就一张破床嘛,就算是有人发现了也不会小题大做的。”肖鹏程在一边应和道,一见二人如此,师丙正虽然还有些放心不下,可也不好再说什么。 “快上课了,咱们赶紧收拾一下走吧。”沈崇名看了看脏兮兮的手说道。 “诸位,今日风和日丽,实在是难得的好天气,咱们不讲四书五经了,本官出题,你们一人作诗一首如何?或是,本官出副上联,你们对出下联来。”往日总是一脸生人勿近的教授,今天忽然变的和蔼可亲,竟然放下晦涩的四书五经不讲,提出了要吟诗作对这样的雅事,可是把教室之中三十多名学子激动地不能自已。 四书五经人人都读,千里迢迢汇聚到京城的才子们根本没办法展现自己的才学,现在教授出了这么一个好提议,不正是自己表现的机会吗?一时间,讲台之下喝彩纷纷,要不是教授摆手压制,只怕这时已经欢声雀跃了。 “沈兄,怎么回事啊,教授大人今天好像有点邪门啊,是不是午饭吃多了撑得慌?”不同于其他人的高兴,同样才气平平的肖鹏程一点也不乐意吟诗作对,但是没办法更改教授的提议,只能在台下很无聊的瞎猜了。 “你说错了,如果真是吃饱了撑得,应该是一副苦瓜脸的神色才对,瞧他这么高兴,只怕是昨晚去了青楼妓寨作风流雅士去了。”沈崇名对于吟诗作对也犯愁,说出来的话恶意更浓,只听得肖鹏程频频点头。 “嗯,有道理,沈兄好见地。不过这教授大人瞧模样最少也年过半百了,去那种地方身子骨受得了吗?”说着,肖鹏程满是怜悯的摇了摇头,只是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引起了教授的注意。 “嗯哼,肖鹏程,你且站起来。”肖鹏程满脸的猥琐,久经世故的教授一眼便看出这小子心中在冒坏水,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啊?哦。”肖鹏程心里惴惴不安的站了起来。要说他也不简单,家中是蜀中富商,当年也是混在府学的头号得混世魔王,比起原来的沈崇名可是要强大百倍的。 只不过是家中庶子,而且生性贪玩,性格不见丝毫沉稳,肖老爷一狠心,亲自跑去府衙同知府大人亲密交谈一气,便把他打发到了国子监就学,意思也就是让他混吃混喝谋个铁饭碗了此一生,省的把自己百年之后分给他的家业给败光饿着了肚子。 这样的人物,论起学识来也就仅仅只比现在的沈崇名强上一星半点,现在被教授喊起来,心里那能不着慌。 这些都是这几日肖鹏程背着师丙正悄悄告诉沈崇名的,谁让他两的身世如此相似呢。 “沈兄,靠你了!”肖鹏程疾病乱投医悄声说道,为了玩的爽快,他特意脱离了稍显沉闷,但学识较好的师丙正跑来和沈崇名坐了个左右桌,眼下这情形,唯有这位兄弟可以帮得上忙了。 听了这话沈崇名只觉得一阵头大,让自己帮忙,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不过兄弟相求,自然不能推脱,连忙应道:“尽力,一定尽力!” “好,且听上联。春夏秋冬,皆为天地变化。”这样的上联在教授看来实在是简单至极,之所以这样,也就是想试探一下肖鹏程才学到底如何,若是他不假思索直接应答,那只好自己绞尽脑汁再想一个高难度的了。若是他答不上来,那也省得自己费力气了,直接教训他就是了。 “呃……嗯……”肖鹏程仰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就差咬手指头了。脚也没闲着,悄悄地踢着旁边眉头皱成一个疙瘩的沈崇名。 可惜沈崇名比起他都多有不如,如何能想得出下联来,满脸抱歉的看了肖鹏程一眼,微微的摇了摇头。 见他这样,肖鹏程便知道自己这次彻底的栽了,不再装作思考,直接装起了可怜,惭愧的低下了脑袋。 教授冷冷一笑,脸色一变,斥道:“肖鹏程,如此简单的上联你都对不出来,这些年的学问是怎么做的!罚你抄写《论语-学而》篇一遍,重温圣人教诲!” 久经锻炼的肖鹏程知道这时候狡辩不得,不然那可就不仅仅只是抄写论语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叹了口气,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遵命。” 这样的态度,教授还是很喜欢的,脸色一缓,摆手道:“嗯,坐下吧。” “沈兄,咱两一块说的话,这抄写论语你得帮忙才是。”肖鹏程刚一坐下,就开始分享痛苦。 沈崇名哪里会答应这样的事,张口就要以理服人,那知道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听得教授说道:“沈崇名何在?” 一愣,沈崇名只觉得心底哇凉哇凉,完了,这下可真的难兄难弟了。 第十八章 不通文意 沈崇名和肖鹏程之间的小动作自然逃脱不出教授大人的法眼,只是肖鹏程表现的太过张扬,教授大人的第一刀自然是看在了他的头上,现在主犯收拾完了,那身为从犯的沈崇名便难逃厄运了。 “大人,学生在。”继续自己的风格,虽然心里直打鼓,但沈崇名还是那样的彬彬有礼,企图博得教授喜爱,手下手为留点情。 但是二人的龌龊样子早已使得教授大人恼怒不已,现在假装好孩子已经没有半点用处。冷冷一笑,教授大人说道:“沈崇名,你可有下联?” 这不废话嘛,要是自己有的话早就告诉肖鹏程了,就这智商也不知道咱混到教授这个级别的。 “大人才学天下闻名,这上联出的实在高深,学生不才,实在是想不出下联来。”直接一顶高帽扣在教授头上,同时有给自己搭了一架梯子,咱对不出来那也是情理之中嘛。 读书人都爱个名头,教授也不例外,顿时脸色通红憨笑起来,这沈崇名,倒是知道自己才学非凡,是个有心的学子啊。 “大人,别听他胡说,沈崇名在我绍兴府是出了名的愚钝之才,别说吟诗做对了,就连论语这样的圣人之言都诵读不下来,是出了名的目不知书史,心不通文意的愚蠢之才!”这声音沈崇名太熟悉了,除了宋清扬这厮再也没有别人。 目不知书史,心不通文意这样的评价沈崇名不知道是不是宋清扬这鸟人临时杜撰出来的,但是他这时说这话,分明就是在拆自己的台,实在是太可恶了。 恨得牙痒痒,但是沈崇名这时也不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毕竟大庭广众之下爆燃动粗,那可真的就是不想在国子监待下去了。 “宋清扬,你如此污蔑于我,欲意何为!”不能动手只能动口了,沈崇名不假思索立刻喝问道。 宋清扬怨毒的看了他一眼,对于沈崇名,他早已不是原来的那种捉弄他的心态了,而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仇人,因为他把自己在寝舍的遭遇统统归结为了沈崇名故意孤立自己! 现在听着沈崇名喝问自己,宋清扬毫无惧色,一脸不屑地说道:“我说的事实,怎么成了污蔑你,若是你不承认,那就背诵一段《大学》让我等听听。” 侮辱,赤果果的侮辱,宋清扬也算是个厉害的角色,一句话把沈崇名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暂且不说他会不会背诵《大学》,就算是会也不能背啊,如果真的背诵了,那可就是小孩子的作风了,这样的智商,不是是愚钝之才便是弱智了。 “宋清扬,不要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虽然沈崇名从不标榜自己是一位士,但是他的准则就是既不可杀,更不可辱! “够啦,学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教授戒尺一拍桌面怒喝道。 怒火中烧的沈崇名一怔,心中不由高兴起来,自己竟然忘了,宋清扬他污蔑自己,何尝不是再打教授的脸面,谁让自己刚刚夸了教授,他如此贬低自己,不也是在贬低教授吗? 想通这点,沈崇名立刻垂手站立默不作声。见他这样,宋清扬还道是自己言辞犀利将沈崇名辩驳的哑口无言,扭头对着教授笑道:“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鉴。” “本教授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现在是在讲学,谁让你随意讲话啦,罚你抄写《论语-学而》篇两遍!”面对宋清扬,教授脸色更黑,这话一出口,立刻吓得宋清扬不敢再说话,心里更是直纳闷,这是怎么搞的? 教授吟诗作对的雅兴被宋清扬一搅和烟消云散,心情恼怒之下也没心思再讲学了,布置一番作业,架起戒尺走出教室。 “哇哈哈哈,比其他宋清扬我肖鹏程当真是鸿运当头啊。”回到寝舍的肖鹏程充分发挥阿Q精神,把宋清扬比作了自己的参照物,一边得意着一边奋笔疾书抄写论语。 宋清扬的遭遇也使得沈崇名心情大好,打趣道:“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这话真是一点没错,看他宋清扬长得眉清目秀,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饭桶,闲着没事非往枪口上撞,活该如此。” “沈兄你实在是说的太对了,他要不是饭桶,如何会尿床呢?”一想起宋清扬尿床这件事情,肖鹏程就觉得心情畅快。在家的时候父亲总是批评自己,等有机会回家,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以此证明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没在国子监尿床给他丢人啊。 “唉,你们就别光想着别人的事了,难道没有发现咱们回来的时候别人是用什么眼神打量咱们吗?”一旁的师丙正看着两人还这么高兴,不由得有些着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短短不到一下午的时间,沈崇名和肖鹏程早已是恶名远播,尤其是沈崇名被宋清扬冠以‘目不知书史,心不通文意’的称号更是人尽皆知,原本有些过时的例监生问题再次被人提及,照此下去,那沈崇名的名声可就全臭了,在这样一个名声为重的年代,那可是非常影响前程的。 说起这件事情,肖鹏程不由得有些犯愁,短短几日相处,越来越觉得沈崇名和自己对脾气,他的难处也就是自己的难处了。 不同于二人的忧心忡忡,沈崇名却是一脸豁达,无所谓的笑道:“怕什么,难道通晓书史就能为国效力了吗?如真的是这样,天下为何又会有那么多的书呆子一生碌碌无为呢。” 听了这话,肖鹏程不由皱眉细细思量起来,过了一会拍手赞道:“沈兄好见解,为国效力要的是治国之才,可不单单是凭借一本论语就能治国平天下的,他宋清扬被人誉为才子,但也就是个书呆子罢了,没什么好神气的!” 眼见二人这样,师丙正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喘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随他们去了。 他的担心沈崇名自然能看出来,不过事实胜于雄辩,现在多说无益,只不过是平添烦恼而已。岔开话题说道:“明日放假,带你们去个好去处,想不想去?” “沈兄,是不是带我们二人去看看京城的花魁啊?”肖鹏程色兮兮的说道,师丙正脑门立时爬满了黑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一个堂堂的国子监生,怎么总是想去哪些肮脏地方啊。” “这叫什么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园子里的姑娘们可都是才貌双全,世间不可多得,有时间同她们吟诗作对那都是雅事啊。”肖鹏程看着师丙正一脸不屑的说道。 看着师丙正要出言反驳,沈崇名赶紧劝道:“打住,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休息吧,明天的事情可不少。” 二人一见他发话了,也不再玩闹,脱衣上床,灭灯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三人早早起床,在沈崇名的带领之下直奔‘好再来酒家’。 “沈兄,你不会是大清早的就请我们二人喝酒吧?”看着大门紧闭的好再来酒家,肖鹏程苦着脸说道,喝酒自己很喜欢,但是不喜欢大清早的喝酒啊。 “呵呵,放心,哥哥我囊中羞涩哪来的银子请你们喝酒啊,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沈崇名上前敲起了门。 店家也是个勤快人,这时虽然没有开门,却早已起床收拾起来,十天之期已到,今天可是重新开张的大喜日子。 看到门前站的正是自己刚刚还念叨的那位公子,店家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忙不连跌的说道:“公子来啦,快快请进。” 沈崇名呵呵一笑,便随着店家走了进去,身后二人见状满是纳闷的跟了进去。 “公子,这样的布局您可满意?”店家满脸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小店说道,原来听沈崇名的讲解便觉得这样的布局不错,可是完工之后再看更是感觉舒畅,这样一来生意还能差了吗? “呵呵,不错。”虽然和自己理想中的布局还有些差距,但是对于这样一间小店来说已经是完全可以了。 听他这么一说,店家立刻眉开眼笑,再次仔细的打量起了自己的新店。趁着这个空当,肖鹏程悄声问道:“沈兄,莫非这间店是你的?” 第十九章 盛大开业 “呵呵,你想想我一个初来乍到的绍兴人,哪里能在京城开家店铺啊?”沈崇名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一来肖鹏程更是纳闷,不过没等着他发问,抱有同样疑惑的师丙正就问道:“可瞧这店家的模样,对沈兄你分明就是掌柜的对东家的样子啊。” 没办法,沈崇名只好简单的把十天前的事情对他们讲了一遍,二人这才恍然大悟,接着不由得佩服起沈崇名来。 “沈兄啊,小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这家酒铺这么别致,我肖鹏程长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呢。”一边说着,肖鹏程一边啧啧称奇的打量着里面的布局,虽然空间小了点,但是给人一种雅致的感觉,正是自己这样的文人雅士还喝酒吟诗的好地方啊。 “哎呀,光顾着高兴了,三位公子快快请坐,俺这就给你们倒茶去。”自得了老半天的老掌柜总算是回过神来,一见客人还站在那里,不由得双脸通红。 “不必了老丈,时辰不早咱们还是赶紧张罗着开业吧。”沈崇名连忙制止,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怎么没见要求请的京城人氏伙计呢?“老丈,那伙计呢?” “伙计?哦,他在后厨张罗呢。”店家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忙活了,说着扭头吆喝道:“小三子,快些出来,要开张咯!” “哎,来咯!”长长地一个音落下,小二哥小三子闪亮登场,身材不高稍显瘦弱,虽然算不上眉清目秀,但也无伤大雅不会影响客人食欲,更重要的是一双小眼闪闪发亮,一眼瞅去便知道是个机灵的人。 “小三子,这位就是前些天俺对你说的那位公子。”老掌柜一指沈崇名介绍道。 “呦,三位公子早,小三子给您见礼了。”一口地道的北京腔说出口,只听得三人骨头发酥,没办法,稍微有些嗲的声音给人的就是这感觉,俯瞰整个大明朝,服务行业的排头兵都是出自北京城的。 “呵呵,客气了,那咱们再好好准备一下,争取把好再来酒家一炮打响!”说罢,沈崇名让小三子取来纸笔就开始奋笔疾书,东西倒也简单,就是后世满天飞的宣传单,标题是五个黑体大字:开业大酬宾! 历经十余年广告词狂轰滥炸的沈崇名写起这东西来那是下笔如有神,笔尖丝毫不带停顿,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篇简陋的宣传单搞定。“二位,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照着这样子抄写一百份便是。”放下毛笔,沈崇名抬头对已经有些看傻眼的肖鹏程、师丙正说道。 就二人内心来说,其实也一直认为沈崇名真的有点目不知书史,心不通文意的调调,因为住在一块都快一个月了,也没见他动过笔,上课的时候更是抱着一本书在悄悄打瞌睡。 但是刚才的情形完完全全把二人心中沈崇名的形象颠覆了,传说中的一气呵成竟然在他身上体现,那读书破万卷的事情,他也一定是做过的了。 再看着单子上的内容,虽然一水的大白话,但措辞严谨,诵读起来更是抑扬顿挫,让人豪气顿生,可不是那种毫无水准的胡编乱造。这样的东西在二人看来,就算是博学大儒只怕也得好好思考一下吧。 虽然肖鹏程已经懒到了不想上厕所的地步,但是没办法,沈崇名交代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推脱,而且一旁的老掌柜满脸感激的看着自己了,更是拉不下脸来说不,只好提笔跟着师丙正抄写起来。 沈崇名也没闲着,带着小三子和老掌柜上街去采买需要的物品,那就是鞭炮了,这玩意儿动静大,在门口燃放上一万响,足以把附近的行人吸引过来了。 离着繁华大街不算太远,老掌柜欢心之下也不吝啬,直接掏银子买了两万响。三人提着鞭炮回到好再来酒家,恰好胳膊酸疼的肖鹏程、师丙正二人也齐活了,来不及歇口气,沈崇名拿着一百张宣传单就带着满脑袋浆糊的二人上了大街。 “沈兄,咱们这是要干嘛去啊?”肖鹏程满脸不解道,按说劳累半天,这是应该上座等着小三子奉上茶水才是啊,怎么又跑到大街上了呢? “笨蛋,当然是发这些传单了。”师丙正一脸不屑地说道,刚刚发现,这小子傻的可以。 “啊,发传单,咱们发传单?”肖鹏程大惊道,想他肖二少名满蜀中,何时做过这等事前,若是被以前的熟人知道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啊。 “当然了,要不写这么多东西干嘛。“师丙正说道,沈崇名也在一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样子,这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学的时候经常干这事啊。 “不成,咱们堂堂国子监监生如何能干这样的事情,不如花几个银子雇佣两人散发就是了。”肖鹏程财大气粗的说道。 “鹏程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花银子干嘛,就当是体验生活了。诺,拿着这些,先看看我是怎么发的。”转眼间已经到了大街之上,沈崇名抽出一沓传单递给肖鹏程说道。 不等肖鹏程拒绝,沈崇名又拿出一沓递给了跃跃欲试的师丙正,而后便大步向着来往行人走去。 做这样的活计,靠的就是一张脸和一张嘴,沈崇名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是这样的新鲜事物足以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了,根本就没有人拒绝接受,更没有左手拿上,右手便丢掉的事情发生。不但如此,竟然还有人上前主动索要。 这一点可是大大出乎了沈崇名的预料,手上不下五十张传单转眼间空空如也。 “看清了吗?”一时半刻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沈崇名对着同样傻了眼的肖鹏程问道。“没,速度太快了。”肖鹏程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你上前站着就可以了。”事情简单的有些过头了,没看到大家上的情形已经是几十个人抢着一张看吗?这样的情况那里还需要主动散发,只要站在那里坐等他们来那就是了。 一百张宣传单转眼间便散发出去,三人也不多呆,直接扭头向着来路走去,只不过屁股后面拽了百十来号人,声势有些浩大,整日游荡在街头的锦衣卫探子只当是发生了大事,一面差人回去报信,一面跟了上去准备探查个究竟。 “哎呀,掌柜的你看!”正坐在门口等着点炮仗的小三子一看刚刚出门没多久的三人带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的回来,不由大惊失色,妈呀,这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老掌柜出门一看,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老人家,可以开业了!”沈崇名远远地便喊了一句,事情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这么多人只要有一成进店为客,这生意就要火爆的不得了啊。 在老掌柜心中,早已把沈崇名奉若神人,这时听他一说也不犹豫,对着小三子吩咐道:“小三子,点炮仗开业!” “啪啪啪啪啪……”鞭炮声震耳欲聋,烟雾缭绕的好再来酒家招牌被衬托得犹如仙境,唯一的遗憾就是味道有些刺鼻。 好在地处空阔,没一会儿刺鼻的味道就消散殆尽,伴随着小三子客气的邀请之声,向着偿个鲜的客人们蜂拥而入,小小的好再来酒家人满为患。 人声鼎沸,老掌柜一张嘴巴就没合拢过,小三子一个人实在是招呼不过来,沈崇名一声令下,三人也加入服务行列,一盘盘香喷喷的酱牛肉摆上桌,得到的都是客人的赞叹声。 一茬又一茬,小小的店铺之中竟然从早上到晚上一直呈满员状态,更可怕的是还有人中午吃了一顿,晚上再次携朋带友的赶来。这么好的生意老掌柜小三子还有沈崇名三人根本没有歇气的机会。好在大家也不傻,乘着上菜的机会左一口右一口,硬是靠着偷吃填饱了肚子。 热闹了一天,总算是在华灯初上之时再也没人前来。肖鹏程大大的喘了口粗气,几乎是趴在油渍滋的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的个娘啊,这生意也太好了吧。” 老掌柜呵呵傻笑两声,虽然他也是劳累了整整一天,但是这么好的生意看在眼里,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三位公子辛苦了,你们且稍坐,俺这就给你们整两菜去。”说着,就要到后院的厨房烧菜。 天色不早,沈崇名可不敢多呆,万一回去的晚了,那可真是要了亲命。“老丈不必麻烦,我们三人还急着赶回去,这就告辞了。” 说出这话,其他两人才想到监规森严,不由着急起来。师丙正连忙点头道:“就是,老人家您就不要忙活了,我们还着急赶回去。” “这哪成,三位公子辛苦一天,怎么也得吃了饭再回去。”老掌柜一脸坚定的说道。 “不必了,今天我们可没少吃,就当是您给我们做的菜了,呵呵。”想到上菜时自己偷吃的情形,肖鹏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刺激。 “是啊,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收拾收拾早些休息吧。”说着,沈崇名就要出门。 “三位公子等等!”老掌柜说了一句,脚步匆匆的赶到了后厨。 第二十章 发财大计 沈崇名还道是这老头跑去烧菜,哪里还敢多呆,冲着几乎瘫软在地的小三子打了声招呼,就要夺门而出。 不料左脚刚刚迈出门去,就听的背后老掌柜说道:“公子留步。”回头一看,只见老掌柜抱着一包荷叶包的东西快步走了上来。 “三位公子今天辛苦了,俺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包酱牛肉还有这二两银子你们拿着吧。”老掌柜神色诚恳,眼中更是满含感激,今天生意这么火爆,料想以后也差不到那里去,这些可都是这位沈公子给自己带来的,实在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的。 “哎呀,这可使不得。”人家老头赚这些银子不容易,沈崇名哪里敢要,急忙摆手拒绝。 “是啊老掌柜,我们怎么能要您的银子呢,要是您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我们收下这包酱牛肉就是了。”肖鹏程指着老掌柜手里的酱牛肉说道,这万一味道实在是好的不得了,现在闻着香味就觉得肚子饿了。 “这……,唉,那三位公子以后有闲暇了可以定要常来小店坐坐啊。”老掌柜为难半天,还是把银子收了回去,而酱牛肉也落到了肖鹏程手中。 “哎呀,好东西啊。”肖鹏程坐在床上摸着浑圆的肚皮说道,油腻腻的嘴还不时的打一个饱嗝,这也难怪,最少也有三斤分量的酱牛肉他最少吃了一半,没有撑坏肚子已经是万幸了。 “沈兄,小小的一间店铺经过你的改造立刻人满为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相对于肖鹏程来说,师丙正绝对是个喜欢思考的人,自从沈崇名早上说了一些他和好再来酒家的关系之后,这个问题便在他心头旋绕了整整一天,只是一直没有时间问起,现在大家吃饱喝足,正是个好时候。 “呵呵,这东西不好说,主要就是针对客人的心理做一些改动吧,客人高兴了,自然就乐意光顾了。”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眼见二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神秘的说道:“想不想发财啊?” “发财?当然想了,沈兄你有什么好主意快些说说。”已经躺在床上歇气的肖鹏程一听到这话立马来了兴趣,噌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作为世代经商家族的后人,肖鹏程虽然有点点不学无术,但是对于经商发财可是有着天生的兴趣。 师丙正也不差,毕竟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种稀有动物,作为普通人,师丙正对于金钱也有着一种热爱尊崇的心理。 “呵呵,就是和改造好再来酒家一样,咱们用些手段让生意不好的变好,好的更加好,而咱们就靠这些手段赚银子。”沈崇名满脸笑意的说道,有这个想法还是离开好再来酒家的时候老掌柜拿出二两银子让自己收下时得到的灵感,这不就是自己苦苦思索的赚钱法子吗?说白了也就是和后世广告公司做的事情大同小异,只不过自己的业务比较单一罢了。投资小回报大是广告公司的特点,这种赚钱的营生非常适合现在的自己,卖的只是创意,工本费算下来根本不需要多少。 而且有了好再来这个成功的案例在前,足以让很多人接受这个新鲜的事物了,这也是个非常重要的条件。 刚想到这茬,就听得师丙正有些不信道:“沈兄,恕小弟直言,这个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就靠许些传单就能赚到银子?” “哎呀阿丙,这就是你笨蛋了,你没瞧到今天早晨的情形吗,街头那么多的行人都因为咱们的传单驻足,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潜力,到时真的想要赚钱了,咱们散发的可就不单单是一百张传单了,而是几千张几万张,如果人手一份,哪怕只拉到一百个客人,那付给咱们银子的店铺生意也火了去了,这样一来你说他能不心甘情愿的掏银子吗?说不定啊,尝到了甜头以后还要来找咱们呢。”肖鹏程对着师丙正一脸我别你有见识的说道。 这话在理,虽然肖鹏程这副嘴脸很欠揍,但师丙正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话虽这样说,但是这么多传单光靠咱们三个人抄写决计是完不成的,到时肯定要去书铺印刷,这样一来可就要花银子了,而且也不是个小数目啊。不瞒二位,小弟囊中羞涩,现在还剩五两银子,日后吃喝用度可就全靠他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你没银子我有啊,现在还有二百多两,这些总应该够了吧,实在不行的话书信一封让我爹爹再给捎点就是。”肖鹏程满不在乎的说到,要不是老爷子怕自己到了京城继续厮混断了银根,身上的银票起码也得有一千两啊。 “这不好吧,咱们三人合力赚银子,哪能让你掏银子做本钱呢。”师丙正摇头说道,咱人随穷但志不穷,别人给的银子是万万不能要的。 “阿丙,看不起我肖鹏程了吧,谈银子伤咱兄弟的感情,沈兄你说是不是这回事?”相处日久,对于师丙正的为人肖鹏程倒也了解一些,要是不用手段,只怕这他不掏银子但赚钱的营生他是不会参与的。 “呵呵,鹏程说的是,阿丙你也别太客气。我也没多少银子,咱们大可先让鹏程垫付本钱,到时赚了银子再给他补上不就是了嘛。”沈崇名赶紧跟着应和道,这买卖自己一个人做起来吃肯定力,三个人分摊责任可就要轻松不少了,万万不能让师丙正退出。 两人一倡一和,师丙正也不好在推脱,只得点头答应道:“好吧,如果没赚到银子的话,等以后我再还你。” “阿丙,说你不够朋友还真不够朋友,真是的。”肖鹏程虎着脸说道。 “呵呵,别闹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休息,明日还要上课呢。”眼看着师丙正起身就要动手,沈崇名赶紧说道。 不知不觉中沈崇名已经成了三人中的老大,现在他一说话,本来准备让肖鹏程尝尝厉害的师丙正只得作罢。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抱着一本论语的沈崇名脑袋一点一点的读着,今天教授临时有事,留下让大家诵读论语的作业便匆匆而去。 教授一走,沈崇名的老毛病就犯了,若不是怕天天巡查的高拱发现,这是早已伏在课桌上睡大觉了。 “沈兄,高大人来啦!”一旁的肖鹏程见他这样,不由得起了玩闹之心。 “啊,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被肖鹏程惊醒的沈崇名看也没看,直接摇头晃脑起来。 “嘿嘿嘿,沈兄,高大人没来。”肖鹏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沈崇名抬头一看,果然没见着高拱的踪影,被他饶了睡眠,心中怎能不气,立刻板脸道:“鹏程,这个不好玩。”说着,缓缓地竖起了拳头。 看到沈崇名即将暴走,数次实践得出自己武力值居于下风的肖鹏程赶紧摆手求饶:“沈兄别误会,马上就要吃午饭了,小弟怕你睡觉耽搁了,这才叫你醒来的。”老天照顾,就在肖鹏程话音刚落,下学的钟声当当响起。 大家关系不错,沈崇名也不是真的生气,这时一听到下学钟声响起,也不在装模作样,呵呵一笑收拾书本起身随着众人走出教室。 肖鹏程眼见化险为夷,也急忙收拾东西起身跟了出去。 “沈兄,快看高大人!”肖鹏程一惊一乍的说道。正低头走路的沈崇名一顿,回头有些纠结的说道:“鹏程,下次玩的话换点别的招,都被你搞的反应疲劳了。” “呃,沈兄这次是真的。”肖鹏程指了指沈崇名背后满脸认真的说道。 这副表情不像玩闹,沈崇名回头一看,果然看到高拱背着双手在食堂之中溜达,看样子是来视察伙食如何了。 心头一动,沈崇名不由得冷笑起来,回头道:“走。” 朱胖子亲口吩咐,食堂的几位大师傅都认识沈崇名,连着几日天天优先‘照顾’,几人也是深得其中趣味,一看到他走进食堂,立刻相识冷笑起来,三根油菜,就不信吃不坏你! 两馒头、三菜叶,说实话天天吃这东西,沈崇名现在看到就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但是前些日子一直等待的机会没有出现,他也只好忍气吞声。但是今天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这些天受得刁难也该一致性结算了! “天天都是两个馒头三根油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声音提高几调,小小的食堂之内众监生纷纷扭头向着这边望来,当然正在专心视察的高拱也被惊动了。 往日总是忍气吞声的沈崇名突然发飙,几名大师傅不由感到诧异,但这也仅仅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接着给沈崇名盛饭的大师傅就瞪起了眼睛,喝道:“大家都是这样,你嚷什么嚷,不想吃别吃就是了!” 第二十一章 他日栋梁 “都是这样?那为何他碗中的菜就比我的多了一倍不止,不但如此,凭什么一连十几天天天都是这个样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沈崇名一副怒不可泄的样子,双眼怒瞪,模样很是吓人。 面前的大师傅没想到他竟然敢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只是不听重复着说道:“不想吃别吃就是,你不想吃别吃就是啊。” 肖鹏程紧跟在沈崇名身后,他的任务就是密切注意着高拱的位置,也好提醒沈崇名什么时候出绝招。 “沈兄,高大人来啦!”看着高拱越来越近,肖鹏程你忙低语道。得到讯息,原本一直忍受着大师傅口水的沈崇名邪邪一笑,立刻把碗拍在了桌案之上。用力不小,大瓷碗应声而碎,两个馒头滚落在地,菜汤飞溅,围观瞧热闹的监生们慌忙后退。 “强词夺理!天天馒头加油菜,这样的饭食如何够营养,这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敢胆大妄为缺斤少两,这些东西如何能满足我等学子每日所需?我等每天辛苦读书,为的是他日成为栋梁为国效力、忠君报国、造福苍生。可如今你这厮这般作为让我等饿着肚子如何读书?不能读书,如何报国,如何忠君,如何造福天下苍生?这等大逆不道欺君罔上之举,罪当诛灭九族!”沈崇名一脸激愤破口大骂,把周围众人听的是目瞪口呆,区区两个馒头外加三根小油菜竟然被上升到了如此程度,这也太厉害了吧。 再看面前大师傅,竟然被骂到浑身哆嗦起来,这倒不是气的,而是被吓出来的,沈崇名这话听着蛮有道理的,那岂不是自己真的要被诛灭九族了嘛! “说的好!”高拱的声音响起,正是沈崇名一直期待听到的那三个字。 “啊,拜见祭酒大人。”沈崇名急忙回身对着高拱施礼,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不知道他计划的人还道是他真的刚刚发现高拱的到来。 但是身后的肖鹏程见他这样子,却是满心的敬佩,装模作样到了这种程度,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看来自己还需要加强学习啊。 看着面前的学子们如此有礼貌,高拱满意的点了点头,都是些莘莘学子啊。“呵呵,大家免礼吧。” “小的拜见高大人!”原本就哆哆嗦嗦的大师傅一看到高拱出现,几近瘫软的跪倒在地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面对大师傅,高拱可没有刚才面对众监生时的好脸色了。 “回大人的话,是这学子在无端生事。”大师傅一口把责任推到了沈崇名的脑袋上。 沈崇名正要说话,就听得高拱冷笑道:“呵呵,好一个无端生事。那本官倒要问问你,他为何要无端生事呢?” 切中要害的一问,立刻让大师傅不知道该如何再辩解,只能跪在那里低头不语。 高拱可没想着要放过此事,这次来伙房视察也是他临时兴起,就是想看看监生们每日都是吃的些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区区两个馒头,外加几乎没有油水的小油菜,这样的东西也许放在寻常百姓家算是好东西了,但是国子监的饭食都是朝廷拨的米面钱财,就这些东西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沈崇名刚刚所言正是高拱心中所想,他多数日子都是住在国子监中的,也亲眼看见了众学子的勤奋,单凭这些东西哪里能支撑得住。也许外面十年寒窗的仕子自己鞭长莫及,但是在国子监这一亩三分地里,那绝对是要管的! “朝廷每个月给学子的膳食费是多少银子?”高拱对着其余几个战战兢兢的伙房大师傅问道。 “回大人的话,每人每月六百文钱。”看模样应该是个主管角色的大师傅说道。 那知道他刚说完,高拱便厉喝道:“胡说八道,朝廷供应的膳食费每人每月一两银子,为何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六百文钱?这且不说,你们做的这些吃食每月用的六百文钱吗?” “大人明鉴,朝廷给的就是六百文钱啊,朱掌撰每月也是如此拨给伙房银子的啊!”主管大师傅急得是面红耳赤,这转眼间每位监生就少了四百文钱,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嘛。 “满口胡言,本官身为祭酒,岂能不知道朝廷每月拨给每位学子的膳食费是多少?不但一两银子变成了六百文,而且监生所用饭食每月不足四百文,那些银两是不是都被你们贪墨了?”高拱声色俱厉,显然真的动了怒气。早在自己履任之前便闻国子监乌烟瘴气,一直有心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初来乍到多有不便,再加上表面上的国子监风平浪静,也就不再追查,没想到藏污纳垢的地方竟然在这小小的伙房之中! “大人明察,小的虽有克扣,但绝对不敢如此胆大妄为,朱掌撰每月所拨银两真的是按每个监生六百文前给的啊,而且那些节省下来的银子也是他拿了大头,小的就是个小小的伙房主厨,也是身不由己啊!”没等高拱上手段,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主厨便一股脑把事情全部抖露出来。 发生这样的状况,不但大大出乎了高拱以及其他监生的预料,就连想借机会让朱胖子见识一下自己手段的沈崇名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贪污见多了,这一个人连着两遍贪污银子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啊,不得不佩服朱胖子一下,这鸟人太狠了。 此刻高拱心里也是恼怒不已,原本可以让监生们吃好喝好的一两银子,转眼间就有近半跑进了朱胖子的口袋,这杀材实在是太可恨了。 “来人,立刻调集杂役把朱掌撰抓起来送到大理寺去!”高拱怒发冲冠,一直紧跟在身后听候差遣的杂役急忙应是,满脸欢喜的跑去召集人手。不要说监生们的膳食费被克扣了,就连他们这些杂役的月钱朱胖子也时常找借口东扣西扣,而且逢年过节都会明目张胆的索要礼金孝敬,大家伙早对这厮恨之入骨了。 长长舒了口气,高拱俯首对着已经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等候他处罚的几名伙房师父说道:“念在尔等被人所迫做下这等错事,本官今日暂且放过你们,若是不知悔改日后再犯,那就不要怪本官按王法办事了!”这话吓唬的成分居多,高拱也知道只要没人带头他们绝对不敢贪墨,只要日后自己把好用人关,这样的事情就绝对发生不了了。 “谢大人再造之恩。”几个伙房大师傅赶紧叩头千恩万谢起来,他们厨艺一般,做个大锅菜还成,根本没什么拿手的技艺到外面的酒楼里烧菜,若是真的被赶出国子监,那这份旱涝保收的差事可就是打着灯笼难找了。 不再理会他们,高拱对着围观众监生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朱胖子被送到大理寺议罪,他这个国子监祭酒总得过去看看。 高拱走了,几个大师傅继续对着他的背影千恩万谢半天才站起身来,这时再看沈崇名,眼神已经不一样了,没有了刚才的张狂,却多出了一份畏惧。 没有过多的话,其中一人又拿起一只碗来搁两馒头,而后盛了满满一碗小油菜恭恭敬敬的端到了沈崇名面前,满脸期待的笑了起来。这人太厉害了,若不是他又怎么让咱们几人这么点时间内就历经冰火两重天呢,对待这样的人,以后最好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沈崇名也就是借着他们把幕后主谋朱胖子提溜出来在高拱面前晒晒,也没想着真的把他们几个小喽喽怎么样,这时眼看着碗端到面前,微微一笑接了过来,算是冰释前嫌了。 好戏没了,众监生一哄而散,不过对于沈崇名的印象经此一事大为改观,若不是他今日这样闹事,只怕大家的膳食费还得被朱胖子给贪墨了。而且刚才沈崇名那番话说的实在是精彩,更是让众监生听后心中豪气涌现,是啊,大家伙可都是日后忠君报国的栋梁之才,岂是他朱胖子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所能欺辱的? 第二十二章 祭酒召见 高拱亲自出面要求严惩朱胖子,大理寺自然要卖他几分薄面,再加上朱胖子背后又没什么大人物撑腰,治起他的罪来毫无阻力可言。专管这样小事的大理寺少卿想也没想,直接判定朱胖子流放千里戍边去了。 高拱对这样的处罚很满意,客气几句便起身告辞,大理寺少卿一直送到门外才止步,高大人前途不可限量,今日和他结下善缘,日后总归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了却一事,高拱也甚是高兴,这朱掌撰虽是个不入流的小吏,但是国子监的财政大权都由他来掌管,现在治了他的罪,那贪墨的问题就是从根上做了了断,日后国子监可就是一片净土了。 心情大好,坐在轿中的高拱不由得想到了沈崇名,此子从一入学就是自己见面,也算是彼此的缘分。而国子监这么多的监生,留给自己印象最为深刻的也是他,不因为别的,就是他那份不同于常人的见解,三字经这样浅显的书籍在他口中都是那么的有用处,实在是个有想法的好学子。 要知道在朝为官,靠的可不仅仅是书籍上的那些东西,最为重要的是能为百姓办事,这样一来要想知道一个官员是否合格,那更加着重的就是他的个人能力了,而能力如何,看的就是对事物有没有自己的见解,做事有没有自己的章程。而这一点,恰恰高拱再沈崇名身上看到了。 今日之事,更是让高拱对沈崇名另眼相看了,两个馒头三根菜叶他都能联系到忠君爱国的程度,就连自己也对他有些敬佩,这样的人涉足官场,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高拱能担任裕王的授业师父,学问自然是天下闻名。但是他踏足官场也有二十余年了,尔虞我诈见得多了也就不再抱有那种半部论语治天下、我不犯人人也不犯我的幼稚想法。 在如今的高拱看来,想要真的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就必须保住自己的地位。这样一来,和同僚争斗在所难免,通俗点说朝廷的官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占了这个位子就挡住了别人的道路,这样的话就算你不会想着去谋害别人,别人也会想着把你踢下去。 针对这样的情况,一个官员是否合格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能在各种倾轧之中保护自己,若是不能保护好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书呆子罢了。 再看沈崇名今日的表现,分明就是官场中官员相互倾轧的改版。他如今就能运用自如可见心中谋略不凡。日后再稍加历练,在官场上定然是所向披靡的。因此,他比起国子监其他监生来强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实实在在是个为官的料。 现在高拱心中所想,就是好好地考察一下沈崇名的人品,虽然他深谐为官之道,但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却是没有那种贪图私利的心思。若是沈崇名人品不好,不但不能提携他,反而要极力打压,以免日后真的为官了,让朝廷自此多一名奸佞之臣。反之,则需好好提拔,为他铺就一条康庄大道,也好等着日后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打定主意,高拱一回到国子监,就命人前去传唤沈崇名前来,准备好好考教一番,凭着自己阅人无数的眼力,彼此交谈一番定然可以判断出他的品德如何。 祭酒大人召见,沈崇名心中直打鼓。高拱这人他可是知道的,历史书上是有他这号人物的。每朝每代,牛人万千,但是能史书留名的人屈指可数,单凭这一点,高拱这人绝对没有历史书上介绍的那么简单。而且他能在偌大的大明朝位极人臣,更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光凭自己这些小手段,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沈崇名是越想越害怕,现在还不知道高拱为什么要见自己,万一到时说错话了那可就不好玩了,而且更坏的可能就是中午的事情被他看出猫腻,万一是厌恶自己耍小诡计,那可真的要惨不忍睹了。 万千思绪,沈崇名想了一路也没有猜到高拱见自己要做什么,眼看着离着他的住处越来越近,索性一横心不再去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他去吧。 “大人,监生沈崇名到了。”带沈崇名来见高拱的的杂役拱手站在门外说的。 “进来吧。”高拱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原本已经有些视死如归的沈崇名一颗小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实在是判断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啊。 “学生沈崇名拜见祭酒大人。”学着电视里的跪拜之礼,走进门去的沈崇名乖乖的跪倒在地,虽然很想通过高拱的表情来断定他的内心想法,但出于礼貌,沈崇名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呵呵,快些免礼。”高拱的小声传到耳中,沈崇名不由松了口气,听着语气应该不是坏事。 “谢大人。”虽然放松不少,但是沈崇名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 沈崇名的小心谨慎,在高拱看来却是一种拘谨,心中不由更为满意,面对上位者拘谨一些,何尝不是一种保身之道呢。 “沈崇名,这个名字不错,你是哪里人氏?”高拱依旧是那么的慈祥。 “回大人的话,学生浙江绍兴人。”面对高拱,沈崇名不敢油嘴滑舌,生怕引起他的反感。 “绍兴,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家中父母可好?”由浅入深,混迹官场二十载的高拱对于这样的手段可谓纯熟,若是寻常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学子定然会渐渐失去谨慎之心,这样一来暴露本性再所难免。 但历经后世大学历练的沈崇名却不会进这个套,高拱不可能会闲着没事把自己喊来拉家常,他这么做一定别有目的!想到这里,沈崇名更加小心起来。 闲谈半天,高拱的问题渐渐尖锐起来。“国子监旨在为朝廷培养有用之才,故而监生不但要勤奋苦读,更要时时关心朝政,你对当今朝局可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个问题,沈崇名便知道高拱动了真格的,心中不由为难起来。这个问题说好回答也好回答,说他不好回答他还真是很不好回答。 试问当今天下,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严嵩把持朝政,而且也知道这人完完全全是个奸佞之臣,更知道久居宫外的裕王胸怀大志和严嵩针尖对麦芒势同水火,而高拱作为他的授业恩师,必定也对严嵩一党恨之入骨。 最简单的回答就是站在裕王一面痛斥严嵩专权误国,这样一来必定合乎高拱心意。但是,这样做的话就有巴结的意味了,看高拱的样子不想是喜欢这一套的人,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极有可能引起他的厌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沈崇名还是决定对这件事不发表评论,这样做的话虽然可能失去了讨得高拱欢心的机会,但是也不会惹得他厌恶,是个明哲保身的好办法。 “大人,学生初来乍到,在家之时也只是闭门苦读,对朝政之事了解不多,实在是不好做出判断。”沈崇名满脸羞愧地说道。 高拱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这样啊,那日后你可要多下些功夫了解这些事情了。” “学生明白,日后必定用功。”沈崇名松了口气,他没有生气的意思,那就是自己做对了。 “好了,课业繁忙,你这便回去吧。”高拱端茶送客,沈崇名急忙告退,心中着实轻松不少,万幸没事,看来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沈崇名走了,高拱去坐在那里仔细的品味起了刚才两人间的对话,良久,忽然笑了起来,这沈崇名果然是个人才。 沈崇名虽然自以为自己那个不算回答的回答没有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高拱细细回想一番却品味出不同的意味。 若说他不知道严嵩专权误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也不可能不知道裕王和自己对于严嵩的态度。 现在给出自己这么一个回答实在是妙不可言,虽然没有明确的给出答案,却已经是给出了答案,那边是站在裕王一方。但此子谨慎小心,小小年纪竟然也懂得慎言二字,今日的谈话若是传到严嵩耳中,料他也拿不住什么把柄。 不但如此,沈崇名更不是自己厌恶的那种善于巴结上司的人,看来有机会应该好好照顾他一下了。 第二十三章 广告策划 不知道自己鸿运当头的沈崇名依旧过着自己闲暇的日子,上课慵懒的睡睡觉,回到寝舍则精神抖擞的教育阿丙和肖鹏程,既然要赚银子,那业务素质一定要过硬,总不能凡事都让自己亲自操刀上阵吧。 “所谓的广告啊,简而言之就是广而告之,把一间很普通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变成人尽皆知,这样说,你们俩明白吗?”沈崇名坐在床上对着像两个小学生一样抱着小本本专心听他讲课的肖鹏程师丙正说道。 “哦,这样啊,那不就是很散播谣言一样的道理嘛。”肖鹏程恍然大悟道。 听了这话,沈崇名脑门立刻黑线密布,竖子不可教也!“散布谣言是造谣生事采用的手段,是把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或是歪曲事实。而咱们的广而告之则是把一件原本就存在的,有健康向上意义,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宣传出去,让更多的人了解它,两样事物看似异曲同工,但从本质上来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这件事情可不小,自己教他们广告的手段是为大明的广大人民群众谋福祉的,而不是让他们学会之后搞些歪门邪道,所以必须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断绝了他们邪恶的念头。 “哦,这样啊,那沈兄你继续。”说着,肖鹏程同师丙正一起埋头疾书,就见笔尖掠过之处留下这样的文字:广而告之旨在宣传好事,如造谣生事等慎用,但有需要,亦可使用。 对于广告,沈崇名也是略通皮毛,但这已经完全可以让肖鹏程和师丙正用崇敬的眼神仰视他了。 期待已久的休息日再次到来,虽然昨晚学习到深夜认真巩固了这几日沈崇名讲解的广告知识,但三人却是毫无倦意,天色微亮便爬了起来,带着这几日精心编写的自我介绍小手册,脚步匆匆的出了国子监。 清晨的北京城难得安静,除了一大清早便出门蹲在墙根等着找些活计养家糊口的匠人们,剩下的便是些一早便进城的近郊菜农,前者哈欠连天,后者则是低头忙碌,根本没人大声喧哗。 “沈兄,咱们是不是出门有点太早了啊,你看附近商铺都还没有开门呢?”一路行下来,连一家开门营业的商铺也没有,肖鹏程满腔激情渐渐消耗殆尽。 “想赚银子,就得拿出诚恳的态度来,等会儿我们找一家比较大的店铺后在门外,这不就体现出咱们的诚意了嘛。”沈崇名一边两只眼睛四处踅摸着,一边出言打气道。 现在三人之间的关系基本就他的一言堂了,现在他这么一说,肖鹏程只好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 “沈兄,你看这间当铺如何?”师丙正指着左前方的一间铺子说道。沈崇名抬头一看,上书‘鸿运当铺’四字的旗帜挂在门口,细细看了一下,临街五间屋子应该都是一家,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就它了,走。” 这一等便是近半个时辰,就在三人坐在门口昏昏欲睡之时,伴随着由低到高的哈欠声店门缓缓打开。 “呀!”靠在门上的肖鹏程只觉背后一空直接仰倒在地,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开门的伙计也不知道门外竟然还有人,被他这一声叫下了一大跳,直接蹦起来向后跃去。 双脚落地,伙计已经隐约的搞明白了怎么回事,如果不出所料,一定又是那个不长眼的乞丐在自家门前睡觉。想到这里不由大怒道:“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在我鸿运当铺门前睡觉,讨打不成?” 肖鹏程是个十分在乎自己形象的人,直接躺倒在地已经觉得很难为情了,这时一听身后竟然还有人在骂自己不长眼的东西,立刻来了脾气,双手撑地站起身来,身上的灰尘也顾不得拍打,直接瞪眼喝道:“小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肖二少何时成了不长眼的东西!” 伙计不由一噎,这才看清来人一袭儒衫,如何会是乞丐。急忙换上谦卑的笑容说道:“呦,小的眼拙,该打,该打。”说着,抬起手来轻轻地在脸颊之上印了两下,一脸地道的奴才相。 这样惩罚哪里能解得了肖二少的怒气,正要开口继续教训他就被沈崇名扯了一下。“这位小二哥,请问掌柜的可在?” 沈崇名满脸和善的笑容,落在伙计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意味,原来是几个穷书生啊,来典当东西竟然还敢如此张狂。 脸色瞬间变化,就连有些弯曲的腰杆也挺直了。“找掌柜的什么事啊,若是典当东西的话先拿出来看看,要知道我们鸿运当铺可不是什么烂东西都要的,如果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话,我还是奉劝几位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 伙计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是他们做典当行业的惯用手段,从顾客一来就要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的意识潜移默化,到了最后拿出东西的时候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值几个钱,唯有如此才能谋得最大利益。 “放屁,你看我等兄弟像是那种没银子来当东西的人吗?告诉你,我们是来和你家掌柜的做生意的,还不快快看座奉茶找人去!”肖鹏程两眼一瞪,气场顿时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伙计也不简单,眯眼一打量,还真瞧出肖二少不像是寻常人家子弟。脸色又是一变,这才抬手赏了自己四个巴掌,同时媚笑道:“哎呀呀,小的睡糊涂了,几位公子莫怪,快快请坐。”说着,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见他这样,肖鹏程的脸色才缓了下来。师丙正可没他这么厉害,明明是自己三人主动上门来找人家确切的说是来求人家谈生意的,如此张狂的态度如何能成得了事? “鹏程,不要这样,万一惹恼了人家不和咱们谈生意怎么办啊。”师丙正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的肖鹏程是满心焦急,连些做生意的基本注意事项都不知道,这如何能做的成生意啊,被人家一眼便瞧个通透,就算是生意做成了,那利益也被对方盘剥的差不多了。 正要出言好好教育一下他,就听得一边的沈崇名低声道:“起身,正主来了。” “几位公子,可是你们要与在下谈生意?”头发花白的当铺掌柜用疑惑的口吻说道,瞧这三人的样子,不像是做生意的啊。 “老伯好,真是我们三人想与您谈生意。”看着肖鹏程牛皮哄哄的样子就要开口,沈崇名急忙说道,必要的礼貌还是需要的,没必要非得将双方摆在同一个位置上。 “呵呵,坐下谈,坐下谈。”当铺掌柜的笑着说道。“不知三位可有什么生意要与老夫做?”眼前三个年轻人,也没必要绕什么弯子。 “老伯,是这样的,我们三人最近再搞一个策划,就是把店铺的名气通过我们的手段变得更大,譬如说你这间店铺现在全京城的百姓只有六成知道,但是经过我的运作之后就会达到八成之多。”沈崇名故意抬高对方的地位,要知道京城人口不下百万,倘若六成的百姓都知道着鸿运当铺,那他就绝对是行业无可匹敌的霸主了。 果然,这话一出口当铺掌柜的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刚才之所以客气,只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十分礼貌,而现在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了。同时,沈崇名的话也提起了当铺掌柜的兴趣,姑且不论现在京城有多少人知道鸿运当铺的名声,单单是他能把名气提高三成之多,那可就是一份不可估量的潜力。 “那小哥到底是靠什么手段才成做到这点呢?”听了这话,沈崇名微微一笑,回头对着一脸紧张的师丙正点了点头。 见状,师丙正急忙从怀中把自我介绍小手册取了出来。沈崇名接过,而后恭恭敬敬的递到一脸疑惑的当铺掌柜面前。 第二十四章 广告攻略 上 当铺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做生意方式,不由得大概兴趣。 接过自我介绍小手册细细看了一番,更是点头连连,写得很详尽,不错。更奇的是就在自家不远处的好再来酒家竟然也是由他们帮着才名声鹊起的! 好再来酒家距离当铺掌柜的住宅不算太远,正是当铺掌柜每日上下班必经之地,他隐约记得不久前那里还是个门可罗雀的小铺子,那知道短短一天没见竟然火爆的不得了。 而且这京城说小它也小,这么一件奇怪的事情这几日在买卖圈子里早就传遍了,多数人以为是好再来酒家的东家请回了财神才让生意变得这么好,还有不少人带着礼物前去探听消息摸摸门道来着。当然这是初级的做法,像当铺掌柜这样厮混商场数十载的牛人来说,根本不可能用的。 人家只是花了一百文钱在好再来酒家小吃一顿,旁敲侧击就从小三子嘴里把事情大致弄明白了,三位国子监的监生帮着发了一种名为传单的纸张,鞭使得原本濒临倒闭的小店生意红火起来。 “呵呵,久仰三位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才气不凡。”当铺掌柜客气的拱手说道。 三人不由一愣,这时怎么啦,话还没说两句呢怎的就才气不凡了。 “老伯,此言何解?”师丙正满脸不解道。 当铺掌柜也不隐瞒,细细的不事情说了一遍,笑道:“这几日一直在打听三位公子的下落,不过国子监我等布衣不能随意出入,这才一直没联系上三位。可是没想到老天垂青,咱们这便见面了。呵呵,快给三位公子换好茶。” 一直侯在旁边竖着耳朵的伙计,急忙应是,对着三人谄媚一笑,转身去沏好茶,刚才三人来头不明,只是用寻常茶叶招待的。 “老伯,既然如此小子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日我们登门造访,就是来找些生意做得,还请您看在我们三人初来乍到,多多提携照顾。”沈崇名直奔主题,客气的说道。 “呵呵,照顾谈不少,生意嘛,咱们觉得合适就做。鄙人想先听听三位公子用什么办法来帮助小店。”当铺掌柜满脸笑意,心中到时打起了小算盘。 这行当目前为止也就这三个小家伙在做,可是这几日京城有不少店铺都想请他们来造势一番,其中牵扯利益甚大,倘若自己习得一二,岂不是也能从中分一杯羹了? 这种东东虽然简单,但也算牵扯到了商业机密。沈崇名更知道自己想靠这个发家致富靠的就是个新鲜感,等过段日子很多人都清楚了里面的门道,肯定会有人跟风而上,倒是竞争激烈,利润空间就笑了。所以早在提出计划之前心中便有了计较,那就是能守住秘密一天算一天,等其他人慢慢摸索到了门道,那时自己造转行做其他生意去了。 “呵呵,老伯见谅,其中涉及一些商业机密,小子实在不便多言。但是请您放心,只要您把这差事交予我们三人,必定让贵店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沈崇名充满自信的声音很有鼓舞性,对面的当铺掌柜还没怎滴,身旁的肖鹏程师丙正二人到时又把腰板挺直了几分。 心中暗道一声佩服,当铺掌柜对沈崇名不由刮目相看,原本以为这小娃涉世不深,自己想要套出些东西来轻而易举,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谨慎,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啊。 “呵呵,是鄙人唐突了,还请公子勿怪。”当铺掌柜满脸歉意的说道。接着笑道:“对于三位公子的才能鄙人倒是信得过,不过这价钱如何算?” “确切的说这时我们的第一笔生意,自然会在价钱上做个让步的,但是工本费用人工费用算下来,不能少于这个数。”说着,沈崇名竖起了五根手指头。 当铺掌柜眉头一皱,摇头道:“价钱是不是有点太高了,虽然鄙店生意还算不错,但是要赚五十两银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沈崇名不由一愣,自己出的价钱可是五两银子啊,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五十两呢? 不过面对这样的好事,那是绝对不能做个实诚人的!心中盘算着,沈崇名做出一脸为难状,点头道:“好吧,那就四十五两。这已经是最低了,再少的话我们可就真的没法做了啊。”看着当铺掌柜的还想张口,沈崇名立刻出言把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其实五十两银子对于当铺掌柜来说也不算是个大数目,倘若前来典当的东西的人真的能增加三成,那赚回这笔投入也就是三几天的事情,相比起长远的利益,这五十两银子实在不是个大数目。 “好吧,但是话要说在前头,你们做出的东西必须真的能让鄙店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倘若不然,这笔银子咱们可就得再好好商量了。”当铺掌柜人老成精,但凡亏本的买卖,那是绝对不做的。 沈崇名毫不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也不怕他找借口赖账,毕竟做生意靠的就是口碑,自己能把他的生意搞上去,自然也能把他的生意搞下来,这就是广告的厉害之处。 不过当铺掌柜也是个正经生意人,压根就没想着赖掉这笔银子,如果效果真的那么好,双方很有可能还要合作几次的。 当下,两人很是正规的签署了一份契约。约定了二十天期限之后,二十两银子的定金也交到了沈崇名手中,他们人在国子监,当铺掌柜的也不怕他们带着银子给溜了。 走出鸿运当铺,师丙正和肖鹏程还是云里雾里没有接受得了现实,师丙正是没见过世面,而对于肖鹏程来说这生意做得和长辈们谈论到得那些东西出入太大,实在是简单的令人难以接受! “沈兄,这银子就归咱们了?”师丙正看着沈崇名紧紧抱在怀中的小布包眨巴两眼问道。 “算是归咱们了,但是咱们承诺的事情还没有兑现,只有兑现承诺,把那二十五两拿到手这笔银子才算是真正的归咱们呢。”沈崇名也有些飘飘然,老师一直都在讲知识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这次可真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前些日子父亲还在为一天收入十多两银子高兴不已呢,现在自己一眨巴眼就赚到了四十五两,实在是太厉害了。 “沈兄啊,你这开价也太高了点,如果小弟估算不错的话,咱们的投入最多不超过五两银子,如此一来,可就整整赚了四十两银子啊。”回过神来的肖鹏程啧啧称奇道,这么高的利润,比得上那些做无本买卖的人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压低声音道:“我也没想到啊,我的意思是五两银子就成,谁知道人家一开口就是五十两银子,没办法,只能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嘿嘿。” 肖鹏程、师丙正听了这话不由一愣,同时竖起了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 大发一笔横财,三人自然是高兴万分,依着肖鹏程的意思,必须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这开门红的战役。 不过事情没做完,沈崇名却是不敢太过大意,一口否决这个不切实际的提议,带着两人匆匆向着好再来酒家赶去。 国子监行事多有不便,只能在外面找个落脚的地方了。而且这次是笔大生意,更是一笔关乎能不能把这个自己名气宣扬出去的生意,必须好好筹备,多花些银子也在所不惜,反正有这二十两的定金在手应付一切开销都绰绰有余了。 可是这样一来,光凭三人之力实在是难以完成,毕竟国子监监规森严,想要向后世那样逃课根本就没有可能。针对这样的状况,就只能在外面招聘人手,把准备工作交给他们去做,而自己三人则坐镇指挥。 可是诺大的京城,三人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唯一熟悉的就是好再来酒家的老掌柜了,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委托给他,招聘来的人手交予他来管理最为合适。 第二十五章 广告攻略 中 说到就到,现在的好再来酒家虽然没有十天前那样热闹非凡的景象,但是依旧进出客人不断,而且原本只有小三子一个人的伙计队伍也扩充到了两个人,对于仅仅八张桌子的好再来酒家,这样的伙计队伍实在是有点壮观了。 “呦,三位公子来了,快快请坐,小的这就给你们沏茶去。”好不容易送完菜的小三子准备刚准备歇息一下喘口气,就见沈崇名三人走了进来,立刻热情的招呼起来。 不过回头一看,八张桌子全是客人,根本无处可坐,小三子不由得尴尬笑了起来。 沈崇名呵呵一笑,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十来找掌柜的谈点事情,他老人家可在?” “掌柜的啊,在后厨呢,小的这就带您去。”说着,小三子习惯性的把手中抹布甩上肩头,转身向着后厨走去。“掌柜的,您看谁来啦!” 后厨气雾滚滚,两口架在灶上的大锅尽情的咕嘟着,里面的牛肉也是热情奔放的翻滚着,随之飘散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是三位公子来了?!哎呀小三子,你不赶紧的给三位公子沏茶去,让人家来这脏兮兮的地方做啥。”从锅旁案板上回过头来的老掌柜一见是沈崇名三人,不由得露出了惊喜之色,接着一桥满是油渍的后厨,又批评起了小三子。 “掌柜的,三位公子说找您有事小的才带他们来的,呵呵。”对于掌柜的小三子却是浑然没有畏惧的感觉,相处数十日,早就发现自己这位东家是个好脾气了,不像原先的那些掌柜的总喜欢摆出一副臭脸给自己脸色看。 “这样啊,那你小子不早说。”嗔怪的看了一眼小三子,老掌柜一边提起腰间围巾擦着手,一边对着笑呵呵的沈崇名笑道:“公子,咱们里屋谈。小三子,有客人了你下厨。” “哎,您放心就是。”小三子欢快的答应了一句。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啊,寻常饭庄咱们这些做伙计的连后厨都不能进,掌勺师父生怕偷学了他的技艺。可如今这掌柜的的的确确是个好人,不但自己可以随意出入后厨,有时他还会指点自己如何做酱牛肉,这么些天用心学下来,自己也是略懂一二了。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不再是伙计了,而是堂堂正正的掌勺师父! 做着掌勺师父的美梦,小三子哼起小调开始来回忙活,刚才的疲劳早被喜悦的心情冲散。 “三位公子快快请坐。”老掌柜一脸的笑容从见到三人就没断过,进了自己的小屋又是张罗着看座又是忙着沏茶,忙得不亦乐乎。 “老掌柜,你就不要客气了,快坐下歇歇吧。”见他如此盛情,沈崇名三人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不累,三位公子先坐。”老掌柜手脚麻利,说话间三只大瓷碗便洗刷好,热气腾腾的茶水紧接着变摆到了三人面前。 虽然这次联系生意比较顺利,但又是寻找又是等候,这时已经快到午时了。刚才兴奋地三人不觉得如何累,可现在坐下一歇息,便感觉到又饿又渴。 沈崇名也不客气,端起大瓷碗吹了吹便喝了起来。见状,原本觉得这大瓷碗喝水有些怪异的肖鹏程也端起碗喝了起来。 三人的样子落在老掌柜眼里,脸上笑容更盛。“三位公子,不知你们找俺啥事啊,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呵呵。”看着三人放下茶碗,掌柜的呵呵笑问道。 “哎呀,瞧我这记性,竟然一直没有问您的尊姓,实在是罪过。”沈崇名本打算亲切的称呼一句好把关系再拉近一点,不料这才想起迄今为止还不知道面前的老掌柜姓什么。 “呵呵,俺姓戈,就是那个戈矛的戈。大号戈福,公子不嫌弃的话喊一声老戈头就是。”老掌柜这姓氏比较少见,每逢人问起都要细细的解释一下,以免别人误认为是‘葛’姓。 “戈老伯,我们三人这次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接着,沈崇名把自己的打算细细的对着老掌柜说了一遍。 听他说想让自己帮忙,老掌柜不由犯难,为难道:“公子,俺是个粗人,这件事还真是做不来,就是做了那也是在给你们添麻烦啊。”没能帮上恩人的忙,老掌柜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随即的灵光一闪,立刻高兴道:“三位公子,要不这样吧,你们觉得小三子如何,这小子机灵得很,把事情交给他有准能行!” 原本也认为让老掌柜帮忙操持这事有些勉强的沈崇名一听这提议,也不由得高兴起来。对呀,这小三子确实是个机灵的人,而且年轻人脑子灵光,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让小三子操持这件事情了,但沈崇名哪里好意思直接张口就把人接过来,有些为难道:“戈老伯,这怕是不好吧,若是小三子帮我们做事,那您的伙计怎么办?” “嗨,这有啥,俺再请个伙计就是了。公子先坐,俺这就把小三子叫进来。”说罢,不等沈崇名在说,起身出了房门。 “哎呀,这老掌柜还真是个豪爽人啊。”看着老掌柜风风火火的背影,肖鹏程忍不住感叹一句,说罢,端起大瓷碗美美的喝了起来,茶不错,味道很冲。 没一会儿,满脸疑惑的小三子跑了进来,“三位公子,你们找小的有什么吩咐吗?” “小三子,坐下谈,呵呵。”沈崇名客气的说道,若是今天这家伙应下了这份差事,那以后可就是执行主管这类的高级管理人才了,作为老板,对他客气点也是应该的。 小三子应了一声,欠着半个屁股坐在了下首,站着习惯了,这坐下来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时间紧急,沈崇名也不过多赘言,细细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而后笑着问道:“小三子,你想不想做这一行当?” 虽然沈崇名说的东西比起当伙计来要强很多,但是对于小三子这样一个立志要当掌勺师傅的伙计来说,实在是诱惑力小了点,要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就要成为掌勺师傅了啊。 “沈公子,多谢您抬爱,可是掌柜的对小的不薄,小的也想在他这里好好学点本事,怕是不能给你帮忙了。”小三子一脸为难的表情,让原本以为他会一口答应的沈崇名很是诧异,这么有前途的工作他竟然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细细一想,沈崇名终于发现了漏洞在那里,说了半天自己竟然忘了介绍薪资待遇了,这如何能吸引的了人! “小三子,你再好好想想,现在是创业初期,每个月给你三两银子的月钱,以后生意好了,可就不止这么一点点了啊。”沈崇名一出口就是三两,立刻把小三子惊讶的呆坐在那里。 我滴个乖乖,月钱三两,那都是一般铺子掌柜子的数额了!“公、公子,您不是在和小的开玩笑吧,呵呵。”小三子有些不相信道,毕竟这么高的月钱,可不是自己一个只当过伙计的人能配得上的。 “呵呵,当然不是开玩笑,我想你应该信得过我们三人。”沈崇名呵呵笑道。 “信得过,绝对信得过!”小三子忙不连跌的点头说道,月钱三两,可是比那掌勺大师傅的工钱高出不少啊,而且这活计还是指挥别人做活,想想就觉得美。 “这么说,你是答应给我们帮忙了?”沈崇名故意说道,小三子立刻就着急起来,“沈公子,小的当然答应了。你放心,您交代的事小三子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若是有差错,您怎么着我都行!”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沈崇名击掌说道,这小三子不错,虽然有些夸海口的嫌疑,但是能这么想最好了,自己也可以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去做了。 听他这样一说,小三子当真是心花怒放,苍天有眼,月钱三两银子的活计属于自己了! 第二十六章 广告攻略 下 谈妥这件事,接下来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三人也没心思吃饭,围着激动到满脸通红的小三子开始吩咐起来,毕竟这件事只能由他一个人来准备,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不然时间上可就不够了。 东西很是繁杂,得亏小三子记性好,愣是记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沈崇名列出的清单,这件事做起来倒是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时间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总算把事情交代清楚的三人这时已经饿得有点头晕眼花了。 不过老掌柜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一早便准备好了饭菜搁在后厨。看着三人出门,急忙迎上来说道:“三位公子饿了吧,俺备下了饭菜,你们快吃些。”说罢,回头喊道:“小六子,饭菜上桌!” 知道老掌柜是在喊小六子,但是听闻这个名字三人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当伙计的还真有些地方相像,第一个名叫小三子,第二个名叫小六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小伙子有啥亲戚关系呢。 正琢磨着呢,就见老掌柜回头笑道:“这小六子是小三子的堂弟,也是个机灵的孩子,呵呵。” 三人面面相觑,原来还真是有亲戚关系啊,保不准家里还有个小五子呢。 “沈公子,小的有个堂弟嗓门奇大,我觉着他最适合您要的那个什么宣传员了。”刚才沈崇名吩咐小三物色一个嗓门大、脸皮厚的高手,以便配合传单攻势进行更为生动的宣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了人选。毕竟现在不同于后世那种有专门的教育,现在早一个脸皮厚不害羞,且嗓门大的人可是真不容易啊。 “哦,那他就什么名字,人又住在哪里?”对于这样的人才,沈崇名很是感兴趣。 “大号肖武,在我们肖家排行老五,大家都喊他小五子,就和小的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小三子话音刚落,肖鹏程不由一个哆嗦,差点摔倒在地,天呢,竟然还真有个小五子! 这些天朝思暮想的酱牛肉吃下肚,当真是幸福无比,不顾老掌柜一再拒绝,沈崇名执意留下二两银子之后出门而去,接下来又是十天的时间,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部交给小三子来处理,等到下一个休息日再整合起来,便是初期宣传启动之时了。 躺在床上,三个人怎么也睡不着,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出乎预料了,没想到如此顺利的就拿下了第一笔生意。 “沈兄,你说这次的事情真的做好了,那日后咱们是否会财源滚滚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哪怕日后谋不到一官半职,也有脸面回去见爹娘了。”师丙正美美的憧憬道,来国子监读书,他背上的压力很重很重,眼下多了一条可以衣锦还乡的出路,立刻便觉得轻松起来。 “呵呵,这是当然。你们想想今日那当铺掌柜知道咱们来意之后的神色,分明就是期盼了很久嘛。而且他一出口就把我出的五两银子说成五十两,可见在他心中这广告还是很值钱的。再有今日他给了这个价钱,也算是设立了一个价钱标准,日后做起生意来就按这个标准来,到时咱们可真的就要日进斗金了。”沈崇名兴奋地说道。 “啧啧,等哪天咱们真的发了大财,我便从这国子监跑回家去让我爹好好瞧瞧,我肖鹏程可没折损了他的名头!”钱不钱财的肖鹏程不是很在乎,他更在乎的却是证明自己的价值。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人不由低声笑了起来,大家所做的,不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沈兄,现在咱们这生意成了,是不是也得想个名号啊,不然日后有人主动找咱们做生意可是很麻烦的。”做了半天美梦的肖鹏程忽然开口道。 这话说得不错,很伤赞同他的师丙正也从床上爬起来说道:“对啊沈兄,是该想个名号了。” “名号?”沈崇名皱眉琢磨一阵,抬头笑道:“你们觉得‘广而告之’这个名字如何?” “广而告之,广告。嗯,沈兄好才学,这个名号叫的实在是太合适了。”师丙正琢磨一下,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听他这么一夸奖,沈崇名不由得脸色发烫,这只不过是借用别人的成果而已,那里和自己的才学相挂钩。好在寝舍之内没有点灯,其他两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名字倒是个好名字,但是我总感觉有点别扭的地方,你们说别人称呼咱们的时候,是该叫广而告之铺子呢,还是什么呢?”肖鹏程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样称呼起来实在有些别扭。 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人也发起愁来,如此别扭的称呼实在是个不利的情况,必须想一个贴切的称呼。好再沈崇名见多识广,后世做广告的小团体组织一般都自称为工作室,他们的组成结构和自己三人极其相似,为何不直接采用呢? “你们觉得工作室这个称呼如何?”独断专行不是沈崇名的作风,只有大家同意的名字才是好名字啊。 “工作室,广而告之工作室。嗯,这个称呼好,听着顺耳也比较新鲜,沈兄果然好才学啊。”说着,肖鹏程再次对着沈崇名竖起了大拇指。 沈崇名再次脸红起来,看来以后还是自己创造比较好,省的一被别人夸奖就觉得脸红不好意思呢。 “既然你们认为好,那咱们这就定了,乘着这个兴头咱们再好好细化一下日后的分工,和每个人占的份额吧,免得以后麻烦。”亲兄弟明算账,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伤害兄弟感情,但是账目不明不白终究是个隐患,说不定哪天还会闹矛盾呢。 “沈兄,谈这个干嘛,钱财乃身外之物,说这东西影响咱们三人的感情啊。”果然,沈崇名话音刚落,肖鹏程就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现在三人关系铁到就差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了,谈论钱财这样的俗物实在是让人有些扫兴。 沈崇名呵呵一笑,也不多做解释,毕竟肖鹏程只能算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对于人际关系了解不深,也不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因为钱财对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下黑手,现在和他说这些只能让他更加反感。 “说清楚好啊,省得以后麻烦呢,而且这笔生意一成,咱们每人分些银子臭美一番不是更好。”说了这么一句,沈崇名起身把蜡烛点燃,摸着黑谈正事,总觉得像是在商议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见沈崇名执意要分,肖鹏程虽然依旧不怎么乐意,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沈崇名最后的一句话也算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花自己赚的银子,那感觉自己还真是没尝试过的。 “公平一点,所有的钱财咱们三人平分如何?”虽然沈崇名认为自己作为领头人和首席策划师这分成应该高一些,但是这生意和自己心目中的大生意比起来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把肖鹏程和师丙正紧密的团结在自己周围,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想成就一番大事,光凭单打独斗是万万不可能的。 “沈兄,这如何使得,这件事情都是你操持的,我们二人也就是打打下手,这样的分法实在有欠公平,你多拿些,我和鹏程少拿些才对,你说呢鹏程?”师丙正当即摇头说道。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如何能同沈崇名平分所得银两呢。 “阿丙说的在理,这干股沈兄你得占大头,不然的话我们二人心中如何过意得去。”肖鹏程也是连连点头赞同,他心中的想法和师丙正别无二致,同样也认为沈崇名出力最多,他占大头理所应当。 第二十七章 强国论坛 上 一番推让,沈崇名最终也没能拗的过二人,十份的干股之中占了一半,其余的他们二人平分。 不知不觉中,彼此的谦让更使得三人关系牢固,同时由沈崇名可耻的照搬后世套路,自封广而告之工作室总裁定,简称总裁;肖鹏程出任业务扩展经营管理主任,简称业务经理;而谨小慎微的师丙正这出任财务经营管理主任,简称财务经理,就连没有列席会议的小三子也得了个业务执行主管的职位,月薪三两纹银。 一切布置妥当,三人这才高高兴兴的上床睡觉,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后果就是被授业教授每人罚抄《论语—学而》一遍! 这样的小插曲对于天天憧憬美好未来的三人来说没什么太大关系,原因就是师丙正决定为来为好友两肋插刀把罚抄任务包圆了。 虽然没什么大事了,沈崇名却也没闲着,那日离开好再来酒家之时,他吩咐小三子三日后来国子监门外把自己写好的宣传单带走,这个是要送去印刷作坊翻印一万份的,同时他也要把这几天的招工状况做个简短的汇报。 小小的宣传单自然难不倒沈崇名,没用两个时辰,一份极度煽情、惹人注目,同时也异常白话好记的宣传单就宣告出炉。 但是难就难在沈崇名要编写的工作手册,毕竟他们三人在国子监,没有时间为新加盟的员工们讲解广告这种新事物,也没有时间搞些业务培训,这样一来就必须要有一份工作手册来教育员工们,让他们能够早日投入工作创造价值。 好在师丙正肖鹏程二人算是出徒了,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把几日前沈崇名讲到的知识点概括出来,于是有史以来第一本工作手册宣告诞生! “沈公子。”看到沈崇名出现在墙头,原本焦急等候的小三子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小三子,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沈崇名瞅了瞅四周的情况,趴在墙上问道。 “沈公子放心,您让小的办的事情都妥当了,印刷作坊的价钱也谈好了,单张纸页不用缝订的话,一文钱两张,咱们翻印一万份可以降低价格,总共是四两银子。你要的十个发传单的伙计也找好了,每人的工钱是每天三十文钱,如果是长工的话月钱七百文,我们家小五子干的活比较费力,每天是一百文钱,长工的话一个月一两五钱银子。”小三子详细的汇报了一下工作,满脸期待的等着沈崇名这位东家认可,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当家作主,若是做不好的话,那这月钱三两的掌柜工作可就有可能丢掉了。 “呵呵,做的不错。这是传单样本,这个是工作手册,样本交给印刷作坊让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印出来。这工作手册你找位识字的先生给你读读,不但你要好好领悟,还要把伙计们都教的差不多才行,等我出去会检查的,做好了封你一个红包。”说着,沈崇名把传单样本和工作手册扔了下去。 小三子一把接过,欢快的应了一声是,这位东家真阔气,不但月钱给的高,竟然还有红包可拿,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想着,小三子兴高采烈的想回走去,现在的他可是干劲十足啊。 “沈兄,都交待妥了吗?”就在一边放哨的肖鹏程一见沈崇名跳下墙头,立刻迎了过来问道。 “妥了,小三子差事办的不错,咱们吩咐他的事情全部办妥了,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只等过几天的休息日咱们出去了就发动,那二十五两银子也就算到手了。”沈崇名不无得意的说着,虽然花销超出了自己原来的打算,但是这么大的攻势不但能让鸿运当铺名气提升,自己这广而告之工作室也会被他熟知的,到时坐在那里做等生意上门就是了。 “小三子是个人才,看来咱们要给他加加担子了。”肖鹏程一副领导派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是让沈崇名觉得有些好笑,不熟悉的人见他这副样子还真有可能认为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呢。 “沈兄,出事了。”正当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就见师丙正神情慌张的迎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他这副表情让沈崇名一颗小心立时提了起来,不会是刚才爬墙头被人给举报了吧? “我也不清楚,刚才有位杂役去咱们寝舍找你,说是祭酒高大人要见你。”师丙正摇头说道。 听到这里沈崇名松了口气,这里离寝舍不算近,这么小的功夫这件是绝对传不到高拱的耳朵里,看来不是自己爬墙头被人给举报了。 想了想最近几日自己没犯什么大错,高拱找自己应该是别的事情。“这样啊,那我现在就去。”说着,小跑向着高拱的住处赶去。 “我说阿丙,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你也不想想高大人对沈兄那么好,现在找他能有坏事嘛。”刚刚也被吓了一跳的肖鹏程有些抱怨道。 师丙正尴尬一笑,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嘛,一听说是高大人找,立刻就慌了神,嘿嘿。” “唉,竖子不可教也。”肖鹏程学着授业教授平日里批评自己时的样子说了一句,趁着师丙正还没反应过来,撒丫子向着前面跑去。 “大人,监生沈崇名求见。”伺候高拱的杂役站在门外说道,接着里面便传出了高拱一如既往威严的声音,“让他进来。” 见杂役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崇名微微颔首示意感谢,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学生沈崇名拜见祭酒大人。”和上次一样,沈崇名依旧行的是跪拜大礼。 “嗯,起来说话吧。”高拱放下手中书籍抬头说道。 “谢大人。”再次磕了一个头,沈崇名才站了起来。 “沈崇名,这次本官找你是想了解一些东西。据传闻你是年初皇上恩荫之时才由绍兴府推荐入学的,而且还是花了一万两银子的例监生,此事可属实?”高拱一出口便是沈崇名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事情。 要知道例监生可不是个光彩的名头,也许在学子们中间传播一下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一旦传到当权者的耳朵里,那可就大大不一样了。现在的官员们统统都是读圣贤书出身,书中士农工商等级森严,长期影响之下读书人对于商人的态度可想而知。而自己这例监生更是犯了人家最为厌恶的那种商人行贿行为,明明是个好人却被染了一身铜臭,被寻个由头赶出国子监的可能那是大大的存在。 想着,沈崇名一颗心不由的提了起来,同时也难免恨得牙痒痒,这定是宋清扬那厮从中捣的鬼,倘若自己真的被赶出国子监,也绝对不能任他逍遥自在! “为何不回答本官的问题?”眼见沈崇名站在那里不说话,高拱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也不狡辩,抬头道:“事情确实是这个样子的,为了学生能来国子监读书,家父把店铺、田地都卖了,那一万两银子都是东挪西借凑齐的。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学生都觉得亏欠父亲甚多,若是不能出人头地的话,实在是无颜回去见他老人家。”虽然这话有些装可怜的意味,却也是沈崇名心中真是的想法,望子成龙,莫过于此了。 听了他这一番话,高拱也难免动容。不过脸色依旧冷峻,问道:“如此说来你的学业只怕不是很好吧,否则你父亲又怎会东挪西借一万两送你来读书呢。” 第二十八章 强国论坛 下 “崇名啊,日后课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来问本官。”轻轻的一句话,可是把沈崇名激动的够呛,若是真的得到了高拱的亲自教导,那可就等于他的半个门生了,以后自己的前途可就真的是一片光明了。 “谢大人抬爱,学生必定更加努力读书,绝不辜负您的期望。”顺杆子往上爬可是沈崇名的拿手好戏,这是立刻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很诚恳,极其诚恳。 “呵呵,学以致用,我国子监的目的是为朝廷培养有用之才,可不是为了培养些只能做学问的儒生,所以你也不要太看重四书五经上的学问,而是把精力放在如何处理政务之上,这才是以后报效朝廷所需要的。” 宦海沉浮二十余年,高拱早已深刻的认识到了所谓的圣人之言只不过是大家在朝堂之上辩论时所要引证的东西,而作为一名能替皇上分忧又能得到百姓拥戴的官员,靠的却是自己的政务能力。 这句话绝对说到了沈崇名的心坎之上,赶紧点头道:“学生谨遵大人教诲。” “嗯,这样就好。那你可有什么让自己更加了解朝政,学习如何处理政务的方法?”这个问题自从高拱就任国子监祭酒之时便充斥在他的脑海中,现在的国子监学习氛围虽然浓烈,但针对的却都是些死板的四书五经,而对于这些多数要踏入官场的学子来说严重缺少了政务能力的锻炼。 一人计短,这么长时间的思考,高拱也没能想出一个培养国子监监生处理政务能力的办法。年轻人心思活络,这沈崇名看上去就知道是个有见地的学子,说不定他还真的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这个问题对于沈崇名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了,大学的时候学校为了培养学生的社会实践能力,经常搞一些辩论会或者是模拟职场之类的活动,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装模作样的思考一番,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学生却是有些想法。不过学识低微,若有差错,还请您多多指正才是。” 高拱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沈崇名还真有些办法,按耐住心中的高兴,微笑道:“呵呵,你说吧。” “大人,熟话说熟能生巧,很多科举及第的学子也都是为官数载之后才慢慢积累下处理政务的能力,所以要想让我们国子监的学子能提前拥有处理政务的能力,最好不过的办法就是通过做些事情来达到。”说话说一半,再多说的话那可就是完整的办法了,如何还能给高拱留下指正的机会呢。 不过这也足够了,听了他这话,高拱只觉得茅塞顿开,对呀,自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连连点头,高拱很是高兴的笑道:“说的不错,这处理政务的能力靠的就是日积月累,没有其他捷径可走啊。看来本官的向皇上建议让我国子监的学子出去任个差事好好历练一番才是啊。” 沈崇名一愣,这不正是后世的实习吗?不过这就相当于还没学会走便想学跑了,没有充足的理论经验,单靠短时间里在外实习,更本就收不到太大的效果。 想到这里,沈崇名不由得焦急起来,自己还打算着靠着辩论赛力压群雄更上一层楼呢,倘若真的成了这样,那可就不好玩了。 就在这时又听得高拱自言自语道:“不妥,众监生学业繁重,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历练,而这处理政务的能力也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积累下来的啊。” 皱眉半天,高拱也没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眼见如此,沈崇名试着说道:“大人,为何不能在国子监里历练呢?” 高拱一怔,不解道:“在这里历练?这恐怕不行吧,不能处理些政务,如何能积累经验呢。” 眼看他还没想到,沈崇名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藏拙了,不然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可就白白浪费了。 “大人,学生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虽然意识到不能再藏拙了,但沈崇名还是忍不住卖了个关子。 “快快说来听听。”这件事情对于一心改革国子监的高拱可是太重要了,不管这法子能不能行得通,只要为自己提供一条思路就可以了。 “大人,您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想必遇到了不少事情,学生以为您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交予我们这些学子来解决,如此一来就和在外历练没有太大的区别,也是可以积累经验的。” “有道理,好办法。”高拱欣喜于色,忍不住击掌赞道,这沈崇名还真是个人才啊。 “快说说,你还有没有其他想法,多多益善。”兴奋之下的高拱有点得寸进尺了,不过这样一来正和沈崇名之意。 “大人,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您交给我们的这些问题处理方法必定是不尽相同,到时您还可以把这些方法集中起来交由我等互相评判,理越辩越明,如此一来大家肯定收获更大,同时还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学习别人的长处呢。” “呵呵,说的太好了,就按你的办法来!”高拱兴高采烈的说道,沈崇名也是心花怒放,体现自己长处的机会准遇到了,四书五经,边边去吧。 “崇名啊,你回去好好列个章程出来,本官有大用。”平复了一下心境的高拱说道。 这件事情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必须获得内阁大臣的首肯,甚至是皇上的同意。而且想要把沈崇名引荐给裕王爷,怎么也得交一份名贴吧,这东西最为合适了。 “是,学生这就回去认真准备,明日就给您送过来。”沈崇名压下内心的激动说道。 这么半天下来,午休早已过了。不过沈崇名是高拱召见,自然不用害怕教授揪住小辫子收拾自己,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学堂。 看着他进来教授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批评半句,刚才肖鹏程已经告诉他沈崇名被高拱召见,高大人的事情自然比一堂课重要得多。 走进教室的沈崇名一脸微笑,让一直焦急等待着他出现的宋清扬纳闷不已,难道高大人没有因为他是花了一万两银子入学的例监生给他点难堪? 正如沈崇名所料,他是例监生的事情确实是宋清扬举报的,这厮这些天一直没闲着,天天琢磨着如何报复一下沈崇名。 原本是想着直接把这件事情举报给高拱的,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行径太过小人了,到时候很有可能自己也被高拱所厌恶。于是就写了一封匿名信准备放在高拱门前,可是服侍高拱的杂役太过尽职,这么多天了竟然没给宋清扬留下一点点机会。 好在昨日晚间这杂役吃坏了肚子,从未放弃的宋清扬乘机溜到高拱门外把匿名信留在了那里。 刚才一听说沈崇名被高拱喊去问话,他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更甚者还做好了看热闹出言讽刺的准备。但是如今的情形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不由让宋清扬生出一丝疑惑,难道这厮真由颠倒黑白的能力? 思来想去也没个确切的答案,宋清扬只好按捺心中疑惑,装作若无其事的听起了教授讲课,免得被沈崇名看出什么苗头来反过来举报自己。 原本就没心思听课的沈崇名这时更是沉浸在思考当中,高拱要这么一份章程,肯定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看,说不定还会呈献给官职更高的人来过目,所以这份章程必须认认真真的去写。到时不管是署谁的名字,对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一边思考一边落寞,等到下学钟声响起之时,一份初稿已经新鲜出炉了。早就在一旁纳闷的看着他的肖鹏程也趴到桌前,“沈兄,打你回来就没见你停过笔,这是什么东西啊,莫非是新的宣传单?” 自从抄写了一次宣传单,肖鹏程彻底和这东西结缘了,往日动也不动的笔墨这几天在飞速消耗着,闲着没事就喜欢写两笔,看看能不能写出沈崇名那样的水平来。 “呵呵,不是宣传单,但是比宣传单更重要,走,咱们回去说。”沈崇名收拾一下站了起来,此处人多嘴杂,在这件事高拱没有宣布之前是必须要保密的。 “哎呀呀,沈兄你可真是越来越神通广大了,连祭酒大人都要向你请教啊。”回到寝舍听了沈崇名把中午的事情一说,肖鹏程不由得大呼小叫起来。 沈崇名也不过多谦虚,而是拿起自己书写的章程来问道:“这也算是一篇文章了,但是该用个什么题目我实在有些拿捏不准,你们二人帮着想想。” 这话正合肖鹏程的意愿,苦练本领这么长时间,早就想着大展身手让其他二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一番琢磨,心中便有了计较。“沈兄,你这法子用意是让我等国子监生培养处理政务的能力,而有了这能力又是为了为国效力,而为国效力则是为了我大明繁荣昌盛,国富民强。因此以小弟之见,以强国二字作为题目再合适不过了。” 此言一出,沈崇名和师丙正忍不住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高手,这样的推断他也能想得到,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却能够更加体现出这篇文章的用意来。 不过为了更加符合这篇文章,沈崇名稍一琢磨提笔写下:国子监——强国论坛。论坛之下又作了注解:学子讨论、辩论相结合。 ……本周冲榜失败i,下周继续努力,明天三更,凌晨一章,望大家火力支援,点击鲜花收藏,有啥要啥…… 第二十九章 徐阶裕王 通篇的白话,交到高拱手中自然细细的做了一番改动,裕王是个严谨的人,这白话文拿给他看只怕会有些鄙视的。不过高拱也不是那种不道德的人,在文章的最下脚提上了沈崇名的名字。 面白俊秀、身材中等、稍显发福、一双眯眯眼的冯保匆匆走进了裕王的书房,先是对着坐在那里的阁老徐阶福了福身子,而后才对裕王说道:“王爷,府外高大人求见。” “哦,高先生来了,快些请他进来。”说着,裕王给了冯保一个赞许的眼神。往日高先生前来都是无需通报直接进来的,但是今日徐阶在此,这样做的话对他可是不太尊重,谁让他刚才来的时候也在外面侯了半天呢。 “王爷,臣还有些公务要处置一下,这就告辞了。”看着冯保出去,徐阶赶紧拱手说道,这高拱前来求见裕王,定有事情详谈,自己还是回避一下好。 “呵呵,阁老不必着急这一时半刻,昨日高先生说要拿来一份新鲜事物让孤瞧瞧,你也留下看看吧。”裕王笑呵呵的说道,徐阶可是大才,现在严嵩那老家伙渐失圣宠,想要彻底压倒他,还需要徐阶这位次辅加把力啊。 这且不算,这皇位迟早都是自己的,到时候还需要他引领群臣为自己效力呢,所以现在必须好好拉笼他。 他是这样想的,徐阶何尝不是。现在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行之日为期不远啊。而裕王又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现在看着不是很受皇上待见,但是这皇位的继承权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想真的成为官场之上的常青树,向他积极靠拢是必须的,这也是这些天自己频频登门拜访的原因了。 这时高拱已经走了进来,对着二人拱手道:“王爷,徐大人。” “高先生,快快请坐。”裕王笑呵呵的说道,已经三十余岁的裕王为人做事老成持重,唯独见了高拱才会变成现在毫无忌讳的样子。这些年来他这个王爷过的可不怎么样,满堂朝臣和他相交淡淡,唯有高拱这位授业恩师对他一如既往的关怀,从内心来说,高拱比起那个位处深宫,一年难见一面的父皇来说还要亲近不少。 “王爷,这便是微臣昨日和你说的那样东西,还请王爷过目。”高拱刚一坐下就把手中的折子交到了冯保手中。 冯保手脚麻溜得把折子递到裕王面前。 “强国论坛,呵呵,这个名字有些意思。”刚一展开看到标题,裕王就忍不住赞道。 经过高拱的润色,这份建议书似的东西自然是文采飞扬,再加上这内容实在新颖,裕王看的是连连点头。 “好,好想法。徐阁老,你也看看。”说着,又把折子递给了早已想目睹一番的徐阶。 徐阶看罢,也是一阵点头,对着高拱笑道:“高大人,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只是不知这沈崇名是何许人,莫非是国子监的某位教授?” “呵呵,不瞒徐大人,这沈崇名是我国子监刚刚入学不到两个月的一名监生。”说出这话,高拱脸上难免有些得意之色。 国子监随网络天下才俊,但是每次科考头甲前三名都不是国子监的学子,这件事时常成为某些官员诟病国子监的借口,总说是国子监人才平平,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银子供养这些学子,实在是一种浪费。而现在自己刚刚上任,这国子监就出现了这么一位有见地的人才,怎能不觉得脸上有光呢。 对于高拱这三品国子监祭酒,徐阶这位当朝一品也异常的尊重,谁让他深得裕王亲信,他日裕王位登大宝,也就是他位极人臣的时刻了。 “恭喜高大人,国子监有这样的人才,实在是我朝廷之幸啊。”徐阶贵为次辅,这眼力自然不差,写这份东西的人才学不错,更重要的是有见地,他日涉足官场,只怕作为不小啊。 这话和高拱的想法别无二致,他也不谦虚,只是笑道:“那徐大人以为如何,若是此事可行的话,还请您交予皇上过目,早日制成定例才是。” “当然可行,本官稍后就拿回内阁和诸位同僚商议一番而后便请皇上过目裁定。”徐阶满口答应下来。 见他这样,高拱就知道这件事情成了,皇上不理政务多年,以前的事情都是严嵩拍板决定,现在严嵩失宠,内阁当数徐阶为最,这件事他同意了,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就有劳徐大人了。”高拱客气的说了一句,他也不傻,这几日徐阶几乎天天都会来裕王府,分明就是在向裕王表忠心嘛。他的资历比自己要老,门生故吏遍及朝堂,由他辅佐裕王,足以让裕王位登大宝之后火速稳定朝局了。这样的想法之下,高拱对徐阶自然非常尊重。 “高大人客气了。王爷,那微臣这便告辞了。”说着,徐阶站了起来。 对他裕王也是非常尊重的,一来是他的能量,而来则是他的才智,现在见他要走,竟然起身相送。 此行收获甚大,徐阶心中也难免得意,皇上老了,严嵩也快行将就木了,未来这天下,还是要靠自己啊。 “王爷,您觉得这沈崇名如何?”送走徐阶,高拱一边走在裕王侧后,一边笑问道。 “呵呵,先生看中的人当然插不了,有闲暇让他来府中吧,本王想见见他。”裕王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娃,本王收下了。 “是,那改日臣就把他带过来。”高拱很欣慰,也很期待,期待着那日沈崇名有个好表现,给自己长长脸面。 “先生,你猜猜刚才徐阶和本王谈了些什么?”一回到正厅中,裕王就忍不住笑道。 “若是臣没有猜错的话,徐阁老应该向您抱怨了严氏父子胡作非为了吧,可对?”能让裕王如此高兴的事,只能是严氏父子的坏消息了。当初裕王刚刚在外开府建衙,可是没少受到严嵩父子的欺辱,这让他堂堂一个王爷如何能不记恨。 现在时过境迁,转眼间裕王就成了唯一的皇位继承人,虽无太子之名,却有太子之实,朝堂众臣的纷纷投效,而原本时常为难裕王的严氏父子日薄西山,洗刷耻辱的时候到了。 “呵呵,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先生这双眼睛。徐阶他确实向本王抱怨了严嵩父子,瞧他的意思应该是在询问本王要不要弹劾严氏父子。事关重大,本王也拿不准,还请先生教我该如何去做。”裕王不善勾心斗角,很多事情都需要高拱代为决断,这也是他对高拱愈来愈敬重的原因。 “严氏父子祸国多年,是该把他们拿下了,这件事情王爷大可以放手让徐大人自己去做,他对严嵩父子了解最深,必能一招制敌。”高拱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放手徐阶去做,到时就算出了什么差池也不会波及到王爷。 其中的道理裕王自然明白,笑道:“先生说得对,那改日徐阶再问及此事,本王就这样暗示他。” “不错,确实不错,人才难得啊,呵呵。”徐阶别没有急着把这分折子呈递上去,而是命人唤来自己的得意弟子张居正。张居正年过四十,却已是三品的户部右侍郎的高官。这样的位子,很多官员都已经快告老还乡了,所以大家背地里难免闲言两句,若是没有他的恩师徐阶提拔,张居正哪里能够这么快就爬到正三品。 这是事实,不过张居正的能力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不然徐阶又如何会如此看重他,大事小事总是让他参与。 “叔大,看来你对这分东西很看好,那你可知想出这办法来的沈崇名是何许人?”徐阶卖了个关子,他在这个问题上也想错了,真想看看这个得意弟子会不会也弄错。 “如今朝堂的官员大多守旧,这法子不大可能是他们想出来了。若是学生猜得不错,这署名的沈崇名应该是国子监的监生。”张居正想了想说道。 第三十章 人才难得 “呵呵,还真让你猜对了,这沈崇名确实是新入学的国子监监生,能想出这么好的解决之道,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徐阶说着摇了摇头,这么好的人才竟然是国子监的人,想必高拱已经动了收徒之心,自己与他无缘了。 张居正怎能看不出徐阶再想什么,合上折子笑道:“只不过是年轻人的异想天开而已,官场之事哪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不好好历练几年还是难成气候的。” “呵呵,叔大言之有理。不过这法子确实有些用处,等会老夫进宫一趟,把折子交予李公公呈递皇上。”听了这暗含宽慰的话徐阶果然开心不少,自己的学生张居正可要比这沈崇名强上太多了,有这么一个学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沈兄,好消息。”这几天闲下来开始补觉的沈崇名被如厕归来肖鹏程一嗓子吵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沈崇名眉头紧皱道:“什么事啊,瞧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 “哎呀,你赶紧去看看吧,外面贴出布告,咱们的强国论坛通过了!”肖鹏程满脸喜色的说道,这个名字有一半都是自己起的,里面也有自己的功劳啊。 “真的?”沈崇名立刻坐直了身子问道。“这还有假,你快随我去看看吧,外面因为这事都吵翻天了。” 两人脚步匆匆的赶到张贴布告的地方,这时早已是人山人海,声音嘈杂,多数都是不解之声。 “强国论坛?这是什么东西啊,古人半部论语治天下,不好好读书做这些干什么,哼。” “就是嘛,课业这么紧张,还得腾出时间折腾这事。你们瞧瞧后面,还有什么了外出历事三个月,难道不让咱们好好读书跑到穷乡僻壤为民伸冤去。”…… 大家众口一词,对这件事情都不是很感冒,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布告左下脚的署名是:高拱沈崇名。 高拱是祭酒大人,倘若这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大家必然一百个拥护,说不定还会赞赏几句祭酒大人目光远大。 但是沈崇名大家都是知道的,就是那个目不知书史心不通文意的绍兴例监生,这样的人想出来的办法让自己这些个才子去做,心里怎会平衡,倘若真的做了,那不是表明大家伙连他都不如吗? “不行,这件事情太过荒唐,咱们求见祭酒大人,请他把这件事情撤消了。”夹杂在人群中的宋清扬愤慨道。 “对,咱们一同求见高大人去。”众人纷纷应和,在宋清扬带领下就浩浩荡荡向着高拱的住处行去。 一直站在最后看热闹的沈崇名无所谓一笑,由他们闹腾去,高拱非常认可的办法尤其会因为他们的集体请愿而罢休。 不过刚刚行到一半,近百号人就化作鸟兽散去。距混杂在人群中探听消息的师丙正说,是因为半路之上碰到了几位先他们一步去见高拱,请求把这有违圣人教诲的提议撤销掉的教授。 教授们被高拱训斥一阵灰溜溜的跑了出来,自然不想看着众弟子们也被骂了,交代了两句,就让大家散去。 “哼,一群蠢材,高大人心意已决,岂会因为他们的不乐意就把这件事情半途而废。”沈崇名不屑的说道,同时也有点抱怨那几位教授,若不是他们拦着,只怕这次带头的宋清扬一定会被训斥的狗血淋头。 “沈兄,这个注意既然是你想出来,那你一点非常擅长这种事情了吧。”肖鹏程笑嘻嘻的问道。 “那是当然,哥哥我自信在国子监里压根没有敌手,到时你们两人就随我一起力压群雄风光无限吧。”沈崇名猥琐的笑道。 风光无限,那可是肖鹏程最最向往的事情了,立刻点头道:“对,到时咱们再给自己起个名号,依小弟看,就叫国子监三剑客吧,到时咱们一点要名扬京城,迷倒大家闺秀无数!” 沈崇名一听他这话,不由笑了起来,“三贱客?好名字,足以让我们三人猥琐的名扬天下了,呵呵。” 师丙正也是一脸兴奋,插话道:“两位,你们说到时咱们三人真的名扬天下了,会不会真的有大家闺秀主动投怀送抱啊?” 沈崇名肖鹏程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起来,没看出来,师丙正这小子竟然如此闷骚,哇哈哈哈。 按下这茬不提,回头再说高拱,他对于沈崇名这个办法非常看重,布告刚刚张贴出去,就开始忙着回想自己这些年来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比如当年在外当地方官员之时碰到的难题,税收。 说起税收,一直是各地官员最为头疼的事情,朝廷每年都有定额,若是凑不够这些税银,那吏部的考核之上就会留下自己的不良记录,累计几次,可是要贬官另任的。反之,年年超额完成任务,吏部会酌情做出一些奖赏的,比如说从一个下等县调任到一个中等县,再或者升上一个一阶半阶的。 再看如今国子监这些学子,将来有很大一部分都要到各地担任官职,税收问题首当其冲,就算这次的考试不能让他们积累出太多的经验,想出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办法,但是让他们明白税收的困难就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想着,高拱提笔把自己当初遇到的各种困难罗列出来。 “哎呀呀,今日天气晴朗,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啊。”走出国子监大门的肖鹏程展开双臂美美的感受自由的感觉。 “行啦,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今天的事情可不少呢。”师丙正说了一句,拖起肖鹏程向着已经走出一截的沈崇名追去。 “小三子见过三位公子。”早早便侯在好再来酒家门外的小三子一见三人到来,小跑着迎了上来。 “嗯,人和东西都齐了吗?”沈崇名脚步不停,一边向前走着一边问道。 “回公子的话,都齐了,只等您一声令下就开工。”小三子笑呵呵的说着,脸上满是满足之色。这几天忙前忙后,逢人便称呼自己一声肖掌柜,这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这位便是咱们的东家了,大家快些见礼。”小三子抢先一步走进后院,一指随后进来的沈崇名对着一直等在那里的伙计们说道。 “小的见过东家。”众人显然经过了小三子的培训,无论动作还是声音都是齐刷刷的,看上去十分的有气势。 气势不错,沈总裁很满意,肖经理抢先摆手道:“大家免礼,辛苦了。” 对于三人这么些人中也就小三子都能认识,其他人也就知道这三人都是头目,也能猜得出领头的沈崇名一定是职位最大的,而跟在他身后的肖鹏程和师丙正两人,大家伙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总不能称呼个二东家吧。 原本还等着众伙计表示感谢的肖鹏程眼见大家傻傻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不免有些尴尬。干笑两声,赶紧向后挪了挪,再次把沈崇名推到了前台。 “现在我为大家介绍一下,鄙人姓沈,是咱们广而告之工作室的总裁定,日后大家称呼我为沈总裁就可以了。”说着,扭头指着肖鹏程说道:“这位是工作室的业务经理,大家可以称呼他肖经理,这位是财务经理师经理。” “再有就是本工作室的执行主管是小三子,大家日后要称呼他为肖主管。” 第三十一章 广而告之 肖主管?小三子不由一愣,这是什么称呼,还有前面那个什么沈总裁、肖经理、师经理都是什么东西啊? 不过这时他也不能问,毕竟是东家吩咐的,自己照做就是了。不但如此,小三子还装出一脸高兴的样子对着一时间也搞不明白这称谓是什么一事的伙计的点了点头,问道:“沈总裁的话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啦。”声音掺杂不齐,这个也是没有经过小三子培训的。 这样的细枝末节沈崇名懒得计较,点了点头说道:“想必这些天肖主管已经把大家应该做的事情讲清楚了,时间紧迫我就不再重复了。希望大家此次同心协力把咱们广而告之工作室的第一炮打响,只要效果超出预期,今晚一人一个红包。” 红包二字一出口,大家纷纷叫好,怪不得三哥总是说这几位东家财大气粗呢,看来果然如此,嗯,那份长期的契约回头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小三子办事认真,十天前沈崇名吩咐的东西全部准备妥当,一万份宣传单和一个木制大喇叭都放在后院的一间杂物房里,本着节省成本的目的,十个伙计一人分担一份,一行十五个人告别戈掌柜向着鸿运当铺行去。 鸿运当铺。掌柜的坐在那里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眼睛也没闲着,不停地向着门外撇撇。 “什么时辰了?”实在有些等得焦急的掌柜的问道。伙计赶紧跑到门外看了看天色回来说道:“掌柜的,快辰时了。” “都这时辰了,他们怎么还不来呢?”掌柜的放下茶杯搓着手说道,眼看着就到平日里开门营业的时候了,若是那个什么宣传还不进行,自己向东家吹嘘的人山人海景象可就难以实现了啊。 “掌柜的,瞧那三个人的样子,小的总觉得这事有点悬乎啊。”伙计摇头说道,瞧那三个人的模样肯定还要比自己略小几岁,就这般年纪便能轻轻松松的赚到四十五两银子,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掌柜的狠狠瞪了他一眼训斥道,等了这么长时间,他也越发觉得心虚,万一真的碰上骗子,虽然东家不可能在乎这区区几十两银子,但是一定会敲打一下自己的,那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啊。 正想着是不是派个人前去好再来酒家问问的时候,就听得被自己训斥一句躲到外面的伙计喊道:“掌柜的,他们来了!” 当铺掌柜的一喜,急忙起身迎了出去,迎面而来的正是多日未见的三人,只是今天他们身后跟随了十数个人,阵势不错,看来那四十五两银子花的很值啊。 “老伯,劳您久等了。”沈崇名满脸抱歉的说道,计算出了些失误,那日离开这里去好再来酒家之时,心情激动之下觉得距离不算太远,今日一走竟然整整用了半个多时辰,差点没累死。 “呵呵,不晚,几位快些请进”掌柜的客气道,眼睛去瞟向了伙计们怀里的那些传单,这么多,这阵势果然不小。 “老伯,你过目一下,这传单如何。”沈崇名抹了抹额头汗水,转身拿过一份传单递到了当铺掌柜的面前。 “不错,非常好,呵呵。”掌柜的扫了一遍,满意的点起了头,他对这玩意也是一无所知,但是看着上面全是夸鸿运当铺的词语,哪里能不叫好。尤其是这句字体比其他的大了一圈的话:鸿运当铺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且赎当之期全城最长,是您典当家传宝物、贵重物品首选之地!这句话一出口,这生意不好好火一把可就真的没天理了。 “既然您觉得可以,那在下就命伙计们开工了。”沈崇名笑着说道,就知道他不会觉得不好,不然早就在作出样本之时就让小三子拿来让他过目了。 “好,那就有劳各位了。”掌柜的心情大好,愈发客气起来。 “小三子,你带八个人每人二百张传单快速赶往城内赌坊聚集之处散发,记住了,眼力劲好点,垂头丧气走出赌坊的那种人是咱们的目标,千万不要对准备进赌坊的人发这玩意,到时挨了打可没有工伤这么一说。”说出这话,沈崇名直觉的自己太过邪恶,毕竟让人家典卖家当去赌钱实在不是件好事啊。 不过细细一想,就算自己不这么做,那些真的设赌如命的人也会把家当败个一干二净,实在是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干系。 “总裁,您放心就是了,小的一定交代清楚喽。”小三子也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 送走小三子,接下来又让当铺的几位伙计帮忙抬了四张方桌在当铺门前搭了个草台子,早已把一篇沈崇名特意编写的开场白背得滚瓜烂熟的小五子手提木制小喇叭闪亮登台,吆喝几声便把来往行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大家指指点点像看傻子一样。 小五子典型了的脸皮厚,对于这种声音理也不理。轻咳一声,扯着嗓子高喊道:“京城的老少爷们儿,姑娘大婶姨姨们。今儿小五子我站在咱鸿运当铺门前,为大家好好说一说咱鸿运当铺。” “话说啊,京城当铺千万家……所以说,咱鸿运当铺能在京城当铺界傲视群雄,靠的就是这份口碑,解万家之急!”口水喷了半天,小五子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但是最后五个字却几乎要将嗓子撕裂,声音高亢,震慑云霄。 “好!”围观群众还没拍手,一直站在台下认认真真听着的当铺掌柜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好,虽然明知道台上这小子很多地方都是夸大其词,但是掌柜的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份自豪感,是呀,咱鸿运当铺这些年为全城百姓做了多少贡献啊,要不是有咱鸿运当铺在,天知道有多少穷苦人家的家传之宝被人直接说成是破烂儿呢。 掌柜的一喊好,七八个当铺的师傅们伙计们也跟着噼里啪啦的拍起了巴掌,几下子便通红通红的那种。 京城的老少爷们儿们和基层百姓一样,也爱看个热闹。平日里耍诈卖艺的早看腻歪了,这耍嘴皮子的可是见得不多,就这么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鸿运当铺门前挤满了人,搞得临近几家铺子门都被堵了。掌柜的伙计们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会儿的生意没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搬个板凳出门站在上面瞧起了热闹。 虽然没有旌旗招展,但也人山人海了,一见有人带头,不管一早就来瞧热闹的的还是刚刚赶到的,大家伙也跟着瞎起哄起来,山呼海啸一般的的声音让站在最前面的当铺掌柜激动得难以自己,不管这生意会不会因为这事变得更火,就冲这场面四十五两银子就花的值了。 趁热打铁,一直站在台下观察时机的沈崇名对着一边歇气一边等他指示的小五子点了点头。 两人早有约定,沈崇名一点头就是由小五子背诵传单,其他两名伙计配合他在人群中散发的时候。 小五子会意,再次端起小喇叭背诵起了宣传单,两名早已侯在台下蓄势待发的伙计也开始吆喝着这边送一张那边送一张的散发传单,围观人群再次出现**。 散发出一千张传单,沈崇名示意小五子结束他的狼吼,有道是过犹不及,今天的现场版宣传到此结束,留着后天再来吧,省的短时间内重复的次数多了惹人厌烦。 “沈公子,怎么停了啊?”一见小五子跳下了草台子,当铺掌柜的急忙走到沈崇名面前问道。 “老伯,过犹不及啊,今天到此为止了。咱们的契约期限是二十天,后面的十天我这些伙计们还会像今天这样再宣传上几次,直到把剩下的传单散发完为止,这样分开做影响会更大的。” ……三更完毕…… 第三十二章 名声大振 广告这东西当铺掌柜的也不清楚,只能任凭沈崇名自己做主了,现在只好点头道:“好,就听公子的安排了。”,不过脸上的不乐意除了下子都能看出来,这么好的场面再继续下去,说不定把全城的人都能招来呢。 不过这也没什么,这台戏刚刚散去,就有不少人抱着东西在鸿运当铺门前排起了长队,铺子里的师父伙计们忙的是不亦乐和,又是验货又是开票,脸上一色的高兴表情,这么好的生意,月末又有红包可拿了。 “沈兄,瞧这当铺的生意多火啊,不若咱们也开一间试试,说不定也能赚不少银子啊。”跟随沈崇名留在鸿运当铺里面观察市场反响的肖鹏程眼见鸿运当铺生意如此火爆,不由得羡慕起来。 “术业有专攻,这当铺可不是说能办就能办的,还是老老实实做咱这么这个行当吧。”沈崇名话音刚落,就见小三子带着八个满头大汉伙计跑了回来。 “总裁,事情办妥了。”小三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这副样子可不像是顺顺利利把传单散发出去回来交任务的,沈崇名看出不对,赶紧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嗐,您别提了,原本哥几个按照您的吩咐散发的不错,眼瞅着手里的传单就要没了。那知道这时候临近的几家赌坊里的人就赶了出来,说是我们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小的忍不住辩解几句,哪知道这些人也忒不讲理了,没说两句就动起了手来。见势不妙,说时迟那时快,小的当机立断,立刻带着兄弟们撤退,这才平安无事的回来见您。”小三子一边描述着当时的情形,一边比划着,脸上的表情更是变了又变。 “大家没事就好,今天先歇了吧,明天的事情由小三子具体安排。”一天的活计就这么结束了,虽然经历一次不小的风波,但众人也没受伤,现在沈总裁下了令,拜谢过后各自散去。 伙计们走了,市场调研也差不多了,沈崇名三人连带小三子匆匆往好再来酒家赶去,如果所料不差,现在上门请自己为他们宣传的客人已经等在哪里了,就因为在那些宣传单上印有这么一行字:广而告之工作室竭诚为您服务,让您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地址,某某某大街某某胡同好再来酒家。 这句话虽然简单,但是足以让来瞧热闹动了心的店铺掌柜们知道怎么回事。 回到好再来酒家之时,已近正午,大早上也没吃饭的四个人饿的是前胸贴后背,正琢磨着让戈掌柜整点吃的垫吧两口之时,就被涌上来的二十多号人团团围住。 “在下城东祥云绸缎庄东家,是来和几位商谈一下宣传的……”东家话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另一名掌柜的挤开。 “几位,在下南城一品堂酒楼掌柜,竭诚邀请广而告之为小店宣传一下,价钱好商量!”看来这位掌柜的准备比较充足,就连竭诚二字也给学到了。 “滚,让爷先说!”还没等沈崇名来得及答话,一声大喝就在小小的好再来酒家炸响,而后就见面前满脸谄媚的一品堂掌柜也拔地而起,一声惊呼之后跑到了一边。 这个动作从物理上讲是被动的,因为他是被人家单手提起挪到一边去的。他一散开,一个身高九尺,身材壮硕的大汉便矗立在沈崇名面前。 这个身高九尺就不过多的解释了,那时的尺和现在的尺长度是不一样的,沈崇名身高七尺三,正是所谓的七尺男儿。 这样的人物站在自己面前,简直就是一座小山,再加上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不是什么善茬。沈崇名不由一惊,还道是小三子招惹上的赌坊打手。 正准备开溜呢,原本满脸凶相的汉子忽然间嘴巴一咧嘿嘿笑了起来,更牛的是原本铜铃一般大小的双眼瞬间就只剩下了一条小缝,两个效果加在一起,一脸凶相也变成了一脸憨相,不得不感叹一下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嘿嘿,这位小哥,在下四海武馆大弟子熊大彪,奉师父之命前来请您到我们武馆作客,顺便商议一下宣传之事。”说着,脸色又变,扭头冷冷扫了一眼其他前来同沈崇名商议生意的东家掌柜的,其意不言而明,谁敢和爷抢人,今天就让你好看! 就冲他这身板再加武馆大弟子的身份,在场各位东家掌柜的就不敢轻易招惹,万一这杀材真的动起手来,哪个能轻易消受得了啊。 这苗头沈崇名自然也能看出来,不过来者都是客,他倒是不会因为熊大彪对其他客人武力威胁而对他有所偏见。不但如此,对于为武馆搞个宣传也是怦然心动,这个领域很少有人涉及,实在是蛮新鲜的,只要自己操作的好,必将是一件精彩纷呈的事情! “各位,且听我说一句。”沈崇名出声把所有的人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大家的来意在下都清楚,承蒙各位厚爱,在下代表公而告之工作室真心的感谢诸位。但是人力有限,实在没有办法同时为各位提供宣传服务,只能一家一家的来,现在请各位随我们工作室的肖经理和执行主管先行登记一下,在下好安排一下日程尽早为给为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的十几个本来有些不太情愿的东家掌柜的大为满意,这年青人做事不错,那自己也大度点就不是这个粗人计较了。 真正的原因这里就不研究了,目送肖鹏程和小三子带着他们去了后院,沈崇名不由得松了口气,好在没有致使顾客流失。摇了摇头,沈崇名下定决心尽快培养出一批人才来,不然照此下去,白花花的银子可就被自己拒之门外了。而且也得找一间像样的办公室了,瞧瞧现在,搞得好再来酒家都没法做生意了。 “嘿嘿,两位小兄弟快快请坐。”熊大彪反客为主,竟然招呼起了沈崇名和师丙正,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憨态可嘉,但是这么一个人跑到正经生意人面前绝对是不受待见的,好在自己不是什么正经的生意人,就随他去吧。 “说说吧,你们武馆想要怎么个宣传法,又向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沈崇名有些糊涂,要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武馆也是这个类型,一代名声大了,前来踢馆的人一定不少,这可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熊大彪琢磨一下,终于明白了沈崇名话里的意思,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两位公子,我们武馆来京城立馆没多长日子,所以没什么名气,现在武馆就我和师父两人。所以师父派我来找两位公子帮忙,帮我们四海武馆在京城宣扬名气,好招收有心学武的弟子。” “这样啊,冒昧的问一句,你师父的功夫如何?”沈崇名立志做一个有道德的广告者,现在名气已经有了,刚才便打定主意以后不再干弄虚作假的宣传,这才是长久之计,不然以后名声臭了,老百姓们不再信得过广而告之这块招牌,也就没人来找自己做生意了。 习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交学费不说,耗费的体力也不少,一旦这个师父就会点三脚猫功夫,岂不是白瞎了弟子们的钱财精力,到时肯定会有不少人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当面吐口水也是有可能的。 “师父的功夫嘛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肯定比我厉害。”熊大彪想了想说道。 这话等于没说,沈崇名只好再次问道:“那你的功夫有多厉害呢?” “这个嘛……给我一盏茶的功夫,可以把这店拆个稀巴烂。”话刚说完,熊大彪抬掌向着桌角拍去,没等沈崇名来得及阻止,咔嚓一声响巴掌大的桌角掉在了地上。 “嘿嘿,我这手功夫咋样?”熊大彪面带一丝得色问道,这只是小试牛刀,若是让自己好好为他演示一下,一巴掌能把这桌子拍个稀巴烂! “嗯,很咋样。”沈崇名生吞了一口唾沫说道,这玩意儿要是拍了人的脑袋上,还不得给拍扁了啊。 “确实是高手,可你也不应该直接把桌子拍坏啊。”性格精打细算的师丙正为难的说道,他到不在乎这熊大彪功夫有多高,在乎的却是这些物什,这桌子还没用一个月呢,这下可不能再用了。 “没事,那咱们先去你们武馆找你师父商量商量吧。”徒弟都这样的功夫了,那师傅一定就是顶尖高手了,这笔买卖做得。说着,沈崇名悄悄拿出一角碎银子搁在桌上站了起来。 “好咧。”马到功成,熊大彪也很高兴,原本因为师丙正一句话变的通红的脸颊也缓过劲来,这么多人被自己抢了先,师父一定会好好夸奖自己的。 第三十三章 四海武馆 一路之上,沈崇名有细细的了解了一下四海武馆的具体状况。原来熊大彪的师父郑四海早年跑镖,名头在江南也是很响亮的,北方也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但是这活计也不好做,干了二十多年名头虽然越来越响,道上的仇家也越来越多,竞争对手更是数不胜数,不少人背后使绊子想坏掉四海镖局的名头。 去年丢了几趟镖,年近五十的郑四海不免心灰意冷,思量很久决定转行。为了彻底摆脱过去的仇家,特意跑到了北方来开设武馆。只是事情出乎预料,这里朋友虽然不少,但是在北方武馆界却没有什么名头,动用多年积蓄买下的一所大院子除了一家老小就只有这个十年前收的徒弟熊大彪了。 原本有心关了武馆做些小买卖度日,恰好今天闲逛查看那家店铺出让之时路过了鸿运当铺,也见识到了广而告之工作室的魅力。 这样,郑四海砰然动心,倘若请这个什么工作室来为自己宣扬一下名头,这四海武馆不久名扬京城了嘛,倒时前来拜师学艺的人肯定少不了,自己也不用再做个小商人了。 有了主意,立刻就派遣熊大彪前来好再来酒家请沈崇名过去商议这件事。 “师父,客人请来啦。”还没进院门,熊大彪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两位公子,快些请进。”这时的熊大彪彬彬有礼,毫不见方才在好再来酒家吓唬人时的凶狠之色。 四海武馆院落不小,而且里面摆设也能看出郑四海对这个武馆确实投入不少。地面一水的大青石板,人踩上去只觉得脚底稳当不少,正合适练武之人修习拳脚。两旁一边两个兵器架,上面兵器沈崇名认识的不认识应有尽有。 正饶有兴致又摸又看之时,一个瘦弱的小老头笑呵呵的走了出来,下颚的一抹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很有高人风范。“贵客登门,老夫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了,呵呵。”中气十足的话实在不像是他这般年纪和这样身材发出的。 “师父!”一见老头走来,正陪着沈崇名欣赏兵器的熊大彪恭恭敬敬行起了礼。 沈崇名也赶紧拱手道:“郑师傅客气了。”心中却暗暗奇怪,郑四海这副身板可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啊。不过仔细想了想倒也觉得没什么,能教出熊大彪这样的高手来,郑四海的武功一定高到了一定的境界,说不定已经到了那种武侠小说里面返璞归真的地步。 “几位贵客屋里请。”郑四海伸手说道,已经把他看成那类返璞归真境界高手的沈崇名只觉得这一伸手大有学问,倘若自己是敌人的话,他这一抬手必定是凌厉的一掌,而自己又毫无防备,绝对死翘翘! 想着,进门时竟然下意识的往一边挪了挪,珍爱生命,远离郑四海。 主客就位,大弟子熊大彪立刻有变身成了伺候茶水的小厮,憨笑着把茶水搁在了沈崇名和师丙正身旁。 “郑师傅,您找我们的意思大彪兄弟已经对我们说了,来的路上在下想到一个法子,您看看行不行。”沈崇名原本想很文雅的称呼熊大彪一声熊兄,但是觉得这两个字听起来实在是有点别扭,干脆把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一口便成了兄弟。 熊大彪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心中也觉得快意,还以为这个打扮斯文的小子会文绉绉的呢,现在看来倒也是个爽快人。 “还请公子说来听听了。”郑四海兴致勃勃地说道,今天那场面自己见识了,这人年纪虽轻却颇有几分本领,说不定这办法还真能让自己的武馆名扬京城呢。 “只这样的,武馆和普通商铺区别太大,有心学武的人一般都是冲着武师的名头而来,所以单靠宣传难见什么效果。所以我们必须按照武人的办法来操持这件事,想要扬名立万唯一的出路就是同别人比武。”沈崇名刚说到这里,郑四海就摇起了头。 “不可,开武馆不同于行走江湖,必须和同行交善,不然根本无法立足,所以这个办法不可取。”郑四海连连摇头,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看来自己的愿望要落空了。 “呵呵,郑师傅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你且听我说完。同人比武除了踢馆之外还是有别的办法的,比如您遍邀京城武馆界共同举行友谊赛,以此切磋武艺。这样的事情可是很少有的,到时必定引得各方关注,引起全城轰动也犹未可知。到时,只要四海武馆能取得一个名次,想要学艺的人不就自动上门了嘛。”沈崇名笑呵呵的说出了自己的办法,心中也是隐隐期待,如果这场京城武林界共襄的盛举真的能举行,那一定精彩的很,到时自己这个幕后的组织者也可以好好开开眼界了。 沉思片刻,郑四海不由笑着点起了头,“公子好见地,这样不但能让我四海武馆名扬京城呢,也能结交不少武林同道,更难的是不会伤了彼此和气,实在是难得好办法,好,就这么办。” 眼看着这老头高兴起来,沈崇名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自己光顾着兴趣了,竟然忘了开价钱,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这时忽然就提这茬吧,谈钱伤感情,这话要是说出来,这么好的氛围肯定就没影了。 正发着愁,就听得郑四海说道:“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就交给公子了,只要事情一成,老夫奉上白银三十两!” 这件事就是个金点子,实际操作却不怎么费事,三十两银子完全符合沈崇名心中的价位,当即点头道:“那就请郑师傅耐心等候数日,等在下把具体章程拟出来就命人给您送来,当然和其他武馆联系的事情还得您亲自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老夫在家恭候佳音。”郑四海哈哈一笑,很是豪气的说道。 离开四海武馆,又一笔生意成交的沈崇名师丙正异常兴奋,一天没吃东西这件事也被抛到脑后,兴匆匆的就向着好再来酒家赶去,非常急切的想知道肖经理和肖主管两人敲定了多少生意。 那知道刚走出没一段距离,就碰到十余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迎面而来。 锦衣卫的名头大家都知道,他们自己更是清楚的不行,平日里不是出公差办事,都是身着闲服,以免吓坏了路人。自打沈崇名进了京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时一见,不由吓了一跳,不是来抓自己的吧,自己可没犯过王法啊。 正惴惴不安之时,锦衣卫同二人擦肩而过,眼皮都没带抬一下。沈崇名松了口气,要抓的人不是自己。 身后的师丙正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着锦衣卫走远脸色惨白的悄声说道:“沈兄,锦衣卫啊。” 还没等沈崇名来得及点头,面前竟然又出现几名锦衣卫,当头那人自己还认识,正是多日未见的千户刘守有。 显然刘守有也认出了他,原本用来彰显锦衣卫威严的脸色不由露出了笑容,“呵呵,小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啊?” “刘大人。”沈崇名惊喜道,看到了老熟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说着,快步迎了上去,把身后的师丙正吓得差点晕厥过去,乖乖,这沈兄可真够厉害的,竟然连锦衣卫也有熟人。 “刘大人,小子过来这边有点事情,你们这是干嘛去?”八卦心里人人都有,沈崇名也不例外,这么多锦衣卫一波又一波的,这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呵呵,今天没什么事情,众位兄弟非得让我请客,这不就提早出来了嘛。”刘守有笑着解释道,这话听着纳闷,沈崇名下意识抬头向前去看,就见不远处有一座威严的门庭,上面挂着一块匾额:北镇抚司! 看到这四个字,沈崇名只觉得头皮发炸,这四海武馆怎么会挨着镇抚司,怪不得连一个学艺的人都没有,闲着没事谁会来这边逛游呢。 “小兄弟,若是有空闲的话就一起去吧,上次就说要请你喝酒了,今天给你补上。”对于沈崇名,刘守有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就是很看好他。 “呵呵,谢刘大人抬爱,不过小子今日实在是俗务缠身,只能浪费了你的好意。要不这样,十天之后您要是有空闲,就由小子坐东,请刘大人还有各位差官喝酒,就当是赔罪了。”沈崇名很是抱歉的说道,眼看天色不早,不但还有肖鹏程那边的事情需要处理,更要尽早的赶回国子监去,不然可就违犯监规了。 刘守有也知道他在国子监读书,那地方规矩也是非常森严,虽然以他锦衣卫的身份能帮忙说上话,但是听闻现在任祭酒的可是裕王爷的恩师高拱,这老头倔得很,仗着未来帝师的身份不给自己面子也是大有可能的。而且这样一来对于沈崇名也不好。 想到这里,笑道:“也好,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十日后你再来这里找我,不出差错应该没什么差事要做,呵呵。” 又客气几句,刘守有这才带着十多名下属向前走去,其实今天喝酒只是个由头,前些天一位兄弟在外办事的时候因为身着常服被一家酒楼的掌柜欺辱了一顿,按说凭锦衣卫的名头找个由头收拾他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指挥使大人是个低调的人,从一上任就立下了规矩,不得随意欺辱百姓招人憎恨,没办法,只能穿戴整齐去哪里吃一顿酒了,看到这么多锦衣卫,那酒楼的往后一个月也别再想有客人登门了,这种方法可不算是欺辱百姓。 第三十四章 身世之谜 又过了一条街,威严的镇抚司衙门早已远远的甩在身后,师丙正四下瞅了瞅再没锦衣卫出现,这才小声道:“沈兄,你怎么会认识锦衣卫的人呢?” 不能怪师丙正大惊下怪,他一个普通仕子相见县太爷一面都不容易,更不要说神出鬼没的锦衣卫了,而对于锦衣卫的了解,也仅仅限于道听途说。 话说从锦衣卫正式成立那天起,制造的腥风血雨就深深的进入了大明朝的记忆中,更不要说那至今犹存琳琅满目的酷刑了,虽然只是听别人讲起,那也是觉得浑身发麻。 在师丙正的心中,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锦衣卫有所交际,但是今天才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好朋友沈崇名竟然识得一名锦衣卫头目,而且看样子两人的关系还不浅,这如何能让他消化的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沈崇名照实回答。可是这话听在师丙正耳朵里却是有些不太相信,想那锦衣卫是什么人物,堂堂一个千户足以让知县知府这样官员敬若神仙了,又怎么会自降身份和一个普通的学子交起朋友? 越想越觉得这点可疑,再回想一下沈崇名在国子监的表现,师丙正疑窦更生。沈兄虽然才智不凡,但是对于四书五经那还真是一窍不通,而高大人学识渊博,没道理会对他这样的一个人赏识啊,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沈兄的身世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而是大有来头。 想到这里,师丙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的来头也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皇室血脉! 吸罢凉气,接着就是头皮发炸。老天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沈兄他为何要隐瞒身份呢?是微服私访呢,还是造反? 想到这点,师丙正既害怕又高兴。害怕的是一旦自己的猜想完全正确,而且沈崇名真的打算图谋造反,那被他察觉到自己知道了他身份,会不会为了保守秘密来个杀人灭口呢? 高兴的则是如果沈崇名真的是来微服私访体验平民生活的皇室,肯定会念在自己同他的情谊上拉自己一把,到时起码也是个七品知县啊,到时候,啧啧。 师丙正的瞎想连篇,沈崇名自然无从得知,只是总感觉他魂不守舍,忍不住问道:“阿丙,你怎么啦?” 师丙正一怔,立刻从自己的内心世界回过神来,见沈崇名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赶紧摆手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他一说这话,沈崇名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扁扁的,两条腿也在一瞬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厉害。“是啊,都这时辰了,咱们一天下来还没吃东西呢,再忍忍,好再来就在前面不远了。”安慰着师丙正,同时也给自己打了打气,香喷喷的酱牛肉,我来啦。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才回来啊!”脸色晕红,抹了抹嘴角油渍的肖鹏程离开饭桌迎了上来,他的任务比较简单,只是带着小三子登记了一下各位东家掌柜子的店铺名称和地址,然后就算完成了任务。不过等他把客人们送出门的时候沈崇名和师丙正二人已经随着熊大彪赶往了四海武馆。 闲来无事,肖鹏程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肚皮,和小三子两人整了点酱牛肉,再来上一壶小酒美滋滋的吃喝起来,这半天过去了,一壶小酒也咂巴完了,虽然肖鹏程酒量不浅,但是有个毛病,那就是爱上脸,面对不知道底细的人,只需两眼装的迷离一点,一定会以为他没什么酒量之一小杯就能喝醉。 “呀呵,好小子,自己都喝上了,太不够意思了。”说笑着,沈崇名大步上前拿起筷子大吃起来。 师丙正依旧被沈崇名身世搞得满心乱麻,那里有胃口,坐在那里筷子也不动。刚帮沈崇名满了一杯的肖鹏程一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皱眉道:“阿丙你怎么啦?” 嘴里嚼着一块牛肉的沈崇名呵呵一笑,含糊道:“不是,我看他是被锦衣卫吓坏了。” “锦衣卫?沈兄,你们怎么找惹上锦衣卫了?”肖鹏程大惊失色道。 见他这样子,师丙正赶紧解释道:“别瞎担心,不是我们招惹上了锦衣卫,而是沈兄他今天碰到了一个锦衣卫的熟人。” “锦衣卫还有熟人?”肖鹏程不由一愣,直接搁下酒壶挨着沈崇名坐下,兴致勃勃的问道:“沈兄,快说说你那锦衣卫的熟人是怎么认识的?” 肖鹏程好奇心太过严重,一直以来都想见识见识这神秘的锦衣卫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人物,现在知道了沈崇名认识锦衣卫的人,哪里还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啊。 这个对于沈崇名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见他这么感兴趣,只好放下碗筷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哎呀,造化啊,真没想到沈兄你竟然还认识锦衣卫的千户大人,有这份关系,在京城横着走都没人敢把你怎样了。”肖鹏程煞有介事的说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哪有那么悬乎,京城藏龙卧虎,真要是横着了,那一定是躺在那里。” 说了一句,沈崇名再也顾不得理会两人,自顾自得埋头吃了起来。 见他饿虎扑食一般的吃相,肖鹏程也不好再问什么,坐在那里自己又小酌起来,这酒口淡,正适合消遣之用。 离开好再来酒家之时,已是华灯初上。时间长了,国子监的规矩三人自然门清,肖鹏程掐指一算,还得一个时辰才关大门呢,所以也不着急,一边走着就一边谈论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沈兄,一共登记了十八家店铺,依小弟看来和鸿运当铺的模式都差不多,所以这次可就省事了,咱们最好能一次多操办几家,这样这银子可就大把大把的到手了。”说起这茬,肖鹏程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时候他算了一下,这些店铺规模差不多,统一开价五十两,这么一算下来可就有九百两银子的入账了,这么一大笔钱,做梦都能乐醒了。 “说的不错,不过咱们人手还是太少,回头再吩咐小三子招一批人来。而且有了这次的经验,咱们只需要把样本准备好就成了,其他的事情放手小三子自己去办,这样一来速度可就快多了。”沈崇名笑着说道,等到年底,说不定那一万两银子就赚回来了! 两人说着高兴,倒是把一直跟在身后没有插话的师丙正给忘了。这时的师丙正,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害怕,被沈崇名的身世折腾的实在不轻,直到回到国子监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么奇怪的样子,自然引起了沈崇名和肖鹏程的注意,原本两人还道是他累得不行,懒的说话。可是这时候听着在床上不断的翻来覆去,就意识到了这小子有心事。 “阿丙,你到底怎么啦,我怎么瞅着你有心事啊?”被他搞得实在是睡不着的肖鹏程起身问道。 沈崇名也跟着坐了起来,问道:“是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有心事的话就说出来。” 师丙正原本还想着找个借口掩盖过去。但是这问题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再想想平日里沈崇名为人随和,就算真的是皇室血脉隐藏身份,被自己猜到了也不可能杀人灭口啊。 想到这里,鼓起勇气说道:“沈兄,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一出口,沈崇名立刻就傻了。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当然是男人了,难不成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怀疑自己学英台姐姐女扮男装还读书。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能和你们两个男娃住在一起啊。 “阿丙,你发烧了吧?”这话肖鹏程也觉得奇怪,光屁股的样子都看过了,怎么能问出这话呢? 一听二人这问题师丙正就知道他两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沈兄他的身世。” “啊,这个你也清楚啊,绍兴德隆米铺少东家,花了一万两银子的来国子监读书的例监生呗。”肖鹏程脱口而出,接着便意识到不对,这事可是当初宋清扬告诉二人的,现在说出来,会不会让沈兄生气呢? 眼前乍亮,却是沈崇名点燃了桌案上的蜡烛。肖鹏程那张异常尴尬的脸也暴露出来。 “鹏程说的不错,只不过我家的铺子现在卖给了别人,我不是少东家很多年了。”沈崇名说着笑了起来,见他这样肖鹏程忍不住松了口气,好险,还以为他怪罪自己了呢。 第三十五章 特殊考试 “不是,小弟就是奇怪,若是沈兄你的身世真的这么普通,你怎么会和锦衣卫的千户大人那般熟络,以你的才学又怎么可能得到高大人的赏识呢?”眼见二人还没明白自己的想法,师丙正不由着急起来,说起话来也没轻没重了。 “哎,阿丙,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沈兄为何就不能和千户大人那么熟络,又为什么不能得到高大人的赏识呢。依我看啊,咱国子监无人能出沈兄左右,这几天赚来的银子就是证明。”刚刚还后悔自己口无遮拦的肖鹏程一听师丙正也说出这话,立刻张口批评起来。 说罢,赶紧又冲着沈崇名笑道:“沈兄,小弟说的没错吧。”一脸讨好的表情,师丙正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 沈崇名倒也不生气,毕竟师丙正说的是实话嘛。“哎呀,你说你不知道,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莫非是我沈崇名人品太好,大家伙都巴不得对我好?” 沈崇名一脸得意的说道,听了这话肖鹏程再次插嘴,拍手道:“对,就是人品好,能和我肖鹏程打成一片的人物,那个人品都不差。当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辈子咱也有走眼的时候,就是没认清你阿丙的真面目便交了朋友,和你为伍,常常后悔的彻夜难眠,哈哈。” 如此不要脸的人,师丙正活了这么大都没见过,挥了挥手说道:“滚,我在谈正事呢。沈兄,若是真的把我师丙正当做是你的朋友,你就说实话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从师丙正的这么表情,沈崇名就知道他钻牛角尖了。可是自己说的全是实话,若是真的按照他的思路去说,那就是假话了。 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信不信由你,本人曾经的德隆米铺少东家,现在的广而告之工作室总裁定沈崇名是也,睡觉!”说罢,猛吹一口气将蜡烛熄灭。 夜深沉,沈崇名肖鹏程鼾声此起彼伏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唯独没有得到‘答案’的师丙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梦中,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沈崇名对着自己说道:“丙啊,你我兄弟一场,哥哥我也不能不关照你,近日户部罚脏库有个正九品大使的空缺,这个位子就交给你了。官虽小,但实实在在是个肥差,你要好好把握机会,能贪就多贪点吧,桀桀桀。” 接着,梦境一转,广厦林立的一所大宅院中,处处堆积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说数了,看都看不过来。还有银子旁边则站立着同样也数不过来的莺莺燕燕,打扮的花枝招展勾人心魄…… 天色微亮,昨天喝的有点多的肖鹏程感觉腹部发胀,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了起来就想嘘嘘,哪知道没走两步就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疑惑的回头一扫,就看到了异常震惊的一幕。 只见师丙正抱着自己的被子一脸猥琐的笑容,嘴角流着一丝口水轻轻的嘟囔着,声音太低听不清楚,但是看他的样子子肖鹏程便知道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在做春梦了。 这个人好奇心太过严重,若是沈崇名见到这情形定然轻轻一笑不作理会。他倒好,一下子忘了自己想要干嘛,踮起脚尖便靠了过去。 “嘿嘿,银子是我的,美人也是我的,嘿嘿……”脑袋贴脑袋,肖鹏程这下子可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再看师丙正猥琐的表情,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发不可收拾,接着便抱着肚子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声音是尖锐高亢的,效果也没差到哪里,酣睡中的沈崇名和做着美梦的师丙正立时就被他吵醒过来。 “怎么啦?”两只眼睛迷迷糊糊的师丙正问了一句,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也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床下,肖鹏程已经抱着肚子笑倒在地。 对于肖鹏程性格了解颇深的沈崇名已经见怪不怪了,无奈的指了指师丙正的床说道:“看下边。”而后倒头蒙上了被子。 师丙正向前倾了倾身子一看,就见肖鹏程抱着肚皮躺在那里放声大笑,模样甚是恐怖,不由惊道:“鹏程,你怎么啦?”说着,翻身下床就去拉他。 好半天肖鹏程才止住了自己的狂笑,在师丙正的搀扶之下坐在了他的床上。 “鹏程,你这到底是怎么啦?”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师丙正再次问道。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把被子蒙在脑袋上也白搭,实在是睡不着的沈崇名也坐了起来,不解道:“鹏程,这大早上的你乱笑什么啊?” 深吸几口气,肖鹏程起身又坐到沈崇名床上,附耳把自己刚才见到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期待中的大笑没有出现,沈崇名咧着嘴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别说你没做过这样的美梦。” 肖鹏程不由一噎,心中很是纳闷,为何自己觉得好笑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一点都不好笑呢?是自己的原因还是他们的原因? 肖鹏程百思不得其解,听到了沈崇名刚才那番话的师丙正脸色却红了起来,如果自己猜得没错,一定是刚才自己做梦时说梦话了,更为不幸的是竟然被肖鹏程这小子给听到了! 这事确实有点丢人,师丙正赶紧钻进被窝假装睡觉,和肖鹏程理论,只有沈兄才能稳压他一头,自己若是不知死活的去辩解,只怕会死得更惨。 见两人蒙头睡觉对这事不发表评论,肖鹏程更是挠头,二比一,看来自己这思维还真是和别人的不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趿拉着鞋子去外面茅厕小解。 “诸位,奉祭酒高大人之命,今日不讲四书五经,而是让你们把这份考卷做完,考题是:论如何完成地方税收。期限是一天,晚饭前把试卷交上来。”说罢,教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沈崇名转身出了教室。 教授刚一出门,整个教室就乱成了一锅粥,学子们相互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其中说些什么沈崇名不用听也能猜得到,肯定又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同他们争辩没有任何意义,沈崇名也懒得答理,直接铺开纸张磨墨动笔。 “沈兄,这东西该怎么写呢?”肖鹏程抓耳挠腮的问道。寻常考卷他翻翻书东拼西凑几句也能应付差事,可是这东西完全没有经验,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动笔。 沈崇名一停手中的事情,扭头道:“你是收税的,如果别人不交税你该怎么办,用什么办法才能把税收上来,这个办法就是你要写的。”说罢,扭头提笔疾书起来,这种问题,对于沈崇名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一刻钟就能搞定。 有了沈崇名的提点,肖鹏程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下可好办了,不就是收税嘛,自己主管税收,那一定就是官员了。既然是官员了,那手下人马肯定不少,谁敢不交税,二话不说抓紧衙门赏他几十板子,就不信他还敢不交! 冷冷一笑,肖鹏程也奋笔疾书起来,教室之内的其他学子也开始动工,不管乐意不乐意,这份考卷是一定要交的,不然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吹干墨迹,沈崇名再次铺开一张纸就准备仔细的策划一下四海武馆的事情,可是还没来得及再次提笔,就听得旁边的肖鹏程悄声道:“沈兄,你看小弟这办法成吗?”说着,墨迹微干的卷纸便摆在了沈崇名面前。 纳闷的看了一眼笑嘻嘻的肖鹏程,沈崇名拿起他的卷纸细细看了起来,看到一半便乐了,这娃太牛叉了,老百姓不交税,打!商户不交税,用力打!当铺不交税,狠狠地打!赌坊不交税,往死里打!妓院不交税,不打,把姑娘们关进大牢住几天! 使劲的点了点头,沈崇名抬手把卷纸还给了肖鹏程,竖起大拇指道:“人才!” “嘿嘿,沈兄过奖了。”肖鹏程难得谦虚一次,不过一脸的得意和不谦虚没什么两样。 肖鹏程办法虽然绝对行不通,但是就考试而言,这也不算胡言乱语,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常见了,只不过比较起来他的手段更凌厉一些。这答案交上去虽然得不了什么高分,但是也绝对不会因此让教授甚至是高拱对他提出惩罚。 所以沈崇名也懒得再教他该怎么做,直接把工作任务分给他一部分,两人聚精会神的忙碌起来。 第三十六章 大型辩论 上 这样的考试对于沈崇名和肖鹏程这种两个极端的人才来说简单异常,但是对于其他学子却是比寻常的考试要难处百倍不止。 大家虽然都很反对高拱这样的做法,但也不愿意白白错过这次博得他青睐的好机会,抓耳挠腮者有之,咬手指头抠脚丫子的也不少,总之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认真思量解决方法,也好力压群雄夺得头彩。如此一来,自然能引起高拱的注意,得到他的青睐,接下来的仕途坦荡就顺理成章了。 一天时间对于这样极力表现的学子们来说实在是有点太短,当教授踏入教室开始收卷纸的时候,多数人都是极不情愿的把卷纸交了上去,倘若再给自己三天的时间,必定能写出一份最为完美的答案。 而这时的沈崇名肖鹏程,以及午饭时得到沈崇名提点速度完成答卷的师丙正三人,已经完成了宣传四海武馆的策划,以及另外五家店铺的宣传广告,打着哈欠起身去吃晚饭,细细算来近三百两银子已经到手了! “沈兄,这主意是你出的,依小弟看来你的答卷一定是最好的了,只怕这次又要大出风头了。”刚刚回到寝舍,肖鹏程就赶来拍起了马屁。 “呵呵,这就是你的不懂了吧,这答卷仅仅只是个开头,好戏还在后头呢。”沈崇名躺在床上说道。饭后不宜工作,等自己好好歇一歇再开始动工,争取把今天的业绩提到三百五十两! “好戏还在后头?那沈兄你快给我们说说这好戏到底是怎么回事。”所谓的好戏,那一定就是比大出风头还要出风头了,而出风头正是肖鹏程所喜好的,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沈兄带上自己风光风光。 闲着也是闲着,沈崇名也不推脱,做直身子说道:“前些天咱们写的那份‘强国论坛’的文章你们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名字还是我起的呢,对不对啊阿丙。”肖鹏程有些得意的看着师丙正说道,就冲这点,自己就比他强。 他的意思师丙正哪里能不知道,无所谓的点头道:“是你起的,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要知道那文章可是沈兄写的,如果他写的文章不好,你那名字起得再好又有何用。”一脸的不屑,让肖鹏程很是恼火,眼睛一瞪就要和他好好辩论一番。 眼瞅着两人又要掐起了,沈崇名赶紧劝道:“打住,你们还听不听那好戏是什么?” 两人很听话,立刻又变成了乖学生,满脸期待的望着沈崇名。 “你们想想,那份文章可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个是提出问题由监生做出答案,另一个是就这些答案展开讨论,通过比较选出最为合适的。第一个做出答案今天咱们已经做了,接下来便是对这些答案展开讨论。到时,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的是最好的,但是最好的答案只能有一个。所以这样一来就得各自阐述自己给出的这个方法的优点,那场面一定会很激烈。”说到这里,沈崇名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自己见多识广,而想出的办法又是经过数百年论证的好办法,这样一来必定稳压别人一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夺魁,一定是风光无限啊。 不用他说,这一点肖鹏程和师丙正二人也能想得到。肖鹏程立刻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谄媚道:“沈兄,到时候小弟坚决拥护你的方法,你看是不是你和别人争论的时候,让小弟也效些微薄之力?” “是啊沈兄,咱们三兄弟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力压群雄的。”一旁的师丙正也跟着应和道,这人完完全全的闷骚型,虽然不会刻意的去出风头,但是随风而上还是非常乐意的。 “没问题,谁让咱们三人亲如兄弟呢。”沈崇名满口答应,自己火了也不能亏待了兄弟,顺手拉他们一把也是自己这个做老大应该做的。 “好大哥,以后有啥脏活累活全部交给小弟和阿丙就是!”一见他答应,肖鹏程立刻就表了忠心,只要自己能大出风头,这些不都是小事嘛! “唉,这可如何是好。”高拱彻夜阅卷,千篇一律东西早已让他性情暴躁不已,心中更是担心不已,这些答卷虽然文字华丽,但大多却空洞无力旧调重弹,偶尔哪有么一两篇出些新意,但却是只言片语,甚至是一笔带过,没有把这个新意凸显出来。这么多学子都是这样的水平,高拱岂能不担心,这样的人去做父母官,能否造福于民实在是不好说啊。 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高拱强打起精神来继续阅卷,顺手拿起一张看了两句,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份答卷正是肖鹏程这位沈崇名口中人才给出的答案,虽然寥寥数语,却突出了一个‘打’字。这是法家的的套路,虽不可取,但却是行之有效的办法,只是一旦尺度把握不住,极有可能惹出乱子来。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高拱的精神好了不少,记下这个名字又拿起了一份答卷来,正是沈崇名的那一部分。 沈崇名的答卷虽然没有肖鹏程那么简练,却是让高拱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 “好,好一个重税恶霸富豪,轻税贫困百姓,善待商户的策略!”太过兴奋,高拱竟然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团团转了起来。 沈崇名的文章自然不光这么一点东西,他先是阐述了按不同人群课以不同的纳税比例,而后大叫生财之道,在最后又提出了自己的思想,那便是开源,这才是保证税收不断增加的唯一手段。而农户的税收受田亩限制,想要增长太多已无可能,所以要想开源的话只能在商户的身上打主意。当然,这个主意不是采取手段压榨商户利益,而是为他们提供一定范围内的便利,让他们的生意蓬勃发展,到时财源广进,同样的纳税比例缴纳的税银却更多。这样一来,地方税收必定节节攀升。 转了几圈下来,高拱渐渐冷静下来,心里也彻底明白了沈崇名的意思,这那里是完成税收,分明就是有心搞改革啊。不过无论如何,他能有这份见地,实在是难能可怪,这样的人才不为国效力,那绝对是一种浪费。 第二天,肖鹏程早早起床,不知道从哪里整了点皂角出来洗起了头发,备用的一套儒衫也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穿在了身上。 “鹏程,你这么费心思的打扮准备干什么啊?”师丙正不解地问道。 “笨,如果我猜得不错,祭酒大人一定会趁热打铁今日就举行辩论会的,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怎么能不好好打扮一番呢?到时随着沈兄剑指八方力压群豪,唯有如此完美的形象才能够烘托出我肖鹏程笑傲国子监的气势来。”肖鹏程一脸的得意的说道。 师丙正白眼一翻,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随他风骚的得瑟去吧。 高拱确实急于看看沈崇名这个办法好处,昨日已经吩咐教授们今日歇课,带领各个年级的学子们观赏这次别开生面的大辩论,出于实验目的,这次的考试只有沈崇名他们几十个参加,所以这辩论会组织起来倒也简单。 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昨日看了沈崇名那份答卷的高拱也是心情大好,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了众学子的视线当中。 “学生拜见祭酒大人!”谈不少山呼海啸,但声音也是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呵呵,好。”高拱很和善的抬了抬手,要不是这身衣服,沈崇名一定会以为他是后世学校校长前来视察新生军训。 高拱到场,担任司仪的一名老教授清了清嗓子,上前摇头晃脑说了起来。老教授绝对是个高手,一直从孔夫子诞生开始讲起,啰啰嗦嗦喷了三两口水讲到了当今皇上求贤若渴的事情,接着话锋一转终于回到了今天的正题。“各位学子,今日高大人别开生面组织了这次的辩论,希望大家把你们的才学充分显示出来,同时要在辩论之时认识自己的不足,学习别人的长处,好啦,开始吧。” 说罢,老教授扭头快步走到桌旁,端起茶杯牛饮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斯文形象。 第三十七章 大型辩论 下 国子监的学子大多还是有些本事的,而且多数人都打定主意要在高拱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一等教授话音落下,便有七八人同时起身。不过大家都是斯文人,讲究个谦谦君子,一见这么多同窗站了起来,相视一笑却都站在那里不再动弹。 一见这样,早已蓄势待发准备大出风头的肖鹏程立刻起身向前,几乎是小跑着就到了前面。长发飘逸,只可惜手中缺了把扇子,脑袋上也少了块布头,不然羽扇纶巾,绝对是为风流潇洒的青年才子。 “各位同窗,今日小弟抛砖引玉,先说说自己的想法。”面对这么多人,肖鹏程立刻变得彬彬有礼,乍一看上去还真是个谦谦君子。 不过沈崇名和师丙正见他这副样子,不由撇起了嘴,这小子,三人相处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斯文过。 肖鹏程抛出的砖头就不重复了,还是那个字,打!不过给人的感觉可比死板的文字有力得多,铿锵有力的声音,隐隐带动了在场诸人心中的虐气。 肖鹏程也是激动异常,说完之后双脸通红的走了回来,兴奋地问道:“沈兄,小弟说的怎么样?” “好,非常的有气势。”沈崇名如是说道,一直没看出来这小子还真有点演讲天赋,短短几句话竟然能带动别人的心绪变化,实在是难得的很。 “嘿嘿,沈兄过奖了,小弟连你的一半都比不上啊。”嘴里谦虚着,脸上却没有半点谦虚的表情。 “刚才肖学弟所言,在下不敢苟同。我等习圣人文章,责任便是教化万民,倘若事事依靠暴力解决,那我们所学的东西又有何用?秦始皇一统天下,武功无人能及,但其对百姓多用严刑,最终导致民怨沸腾,盛极一时的大秦因此覆灭。此乃前车之鉴,希望肖学弟闲暇之余多多诵读书史,遇事更要多多思量,万不可率性而为,坏了我大明基业!” 这话是刚刚走上前去的宋清扬所说,虽然言辞激励,暗含讽刺。可他却是满脸的微笑,还不是的对着肖鹏程点点头,一副谦和的样子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自己不学无术,肖鹏程这样的脾气哪里能忍受得了,眼睛一瞪就要发怒。 沈崇名早就猜到他会这样,急忙伸手拉了一下,附耳道:“注意风度。” 沈崇名的话肖鹏程自然听从,而且细细一想,这厮如此污蔑自己,不就是想激怒自己同他争辩吗?倘若自己真的发怒,那可就真是中了他的圈套,能不能稳压他一头暂且不说,光是这气度上就要显得比他逊色几分! 想到这里,不由冷冷一笑,好恶毒的手段。不过这也没什么,以沈兄的口才,等会儿必定会为自己报仇雪恨,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批评完了肖鹏程,宋清扬话题一转说起了自己的见解,前边已经埋下伏笔,中心思想就是两字:教化! 什么广设学堂教化百姓,讲解朝廷税收政策,宣扬皇恩浩荡等。同过这些办法让百姓心生感恩之情,认识到自己的不对心生惭愧,从而乖乖的缴纳赋税,甚至还会多多缴纳额外的钱财来报销皇恩,到时必定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却是些夸夸其谈,多是书本上的一些东西,肖鹏程虽然觉得人家比自己说得好,但还是一脸的不屑,这个答案和沈兄的不一样,那绝对是不行的。 但是对于其他学子则不然,他们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那么多人脑袋齐点,若不是环境所限幅度较小,和磕了药没什么区别。 看到这幅情形,宋清扬自然心生得意,不屑的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沈崇名走了下来。 “沈兄,该你出马了,好好教训他!”肖鹏程推了推沈崇名狠声说道,报仇的时候到了。 沈崇名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面无表情的走了上去。 “首先,小弟要说的是宋学兄方才所言是不对的,而且是大错特错,照他这样的做法,朝廷的税收只怕能收进一成就不错了。”刚一开口,沈崇名便把宋清扬的办法全盘否定。 原本还想着看看沈崇名能变出什么花样来的宋清扬一急,站起来毫无风度的喝道:“沈崇名,难道在下方才所言的圣人教化有错吗?倘若你认为有错,那是不是就可以说你认为圣人所言有错?历朝历代一直在推崇圣人之言,我大明更是如此,若是这样的话,你不就是在说我大明的列祖列宗做错啦?” 一顶接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若是寻常学子碰到这样的状况,早就被他吓破了胆。 但是对手可是强悍的穿越人士沈崇名同学,就见他不屑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宋学兄不要激动嘛,你何时听我说我大明列祖列宗做错啦,如果没有证据还请你慎言,不然小弟必定去衙门告你个污蔑之罪!” “污蔑于你?呵呵,难道方才我所言的对百姓进行教化不是我朝列祖列宗制定的吗?”宋清扬也不是吃素的,抱紧了了这条不放,只要沈崇名反对自己,那边是反对教化,反对教化便是反对历代皇帝,反对历代皇帝那就是大不敬之罪,该杀该剐! 这么邪恶而且无赖的招数沈崇名哪里能看不错来,这都是自己玩剩的了,这厮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宋学兄,请你明白一点,咱们现在讨论的问题是如何完成税收,你就不要在教化这个问题上纠缠了。”沈崇名笑呵呵的说道。 “哼,正如我方才所言,要想完成税收,只能用圣人之言来教化百姓,不然根本不可能!”宋清扬得瑟的说道,就是要让你无法避开这一点,看你怎么办。 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非得找不痛快,那就让你痛快的不痛快一下。“既然如此,敢问宋学兄圣人之言流传了多少个年头?” 沈崇名的无心之语,却是把宋清扬难住了。要知道那时候可没有公历这么一说,计算是个多少年的方法都是一步一步往出推算,只有非常熟悉历史的人才能大略知道,宋清扬也仅仅只是记得孔老爷子这位大圣人是春秋时的鲁国人,可这中间隔了多少个年头他那里能算得出来,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呃,你不知道吗?”沈崇名很是纳闷的问道。“哼,本人才疏学浅,还请你教我。”宋清扬怒气冲冲的说道,丢脸了,太丢脸了,竟然被这个笨蛋给难住了。 “好吧,那小弟就教教宋学兄,孔圣人距今已有两千余年。从汉朝起就开始以孔圣人的言行来教化百姓。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你可听说哪朝哪代有百姓听了圣人的教化便主动把银子送到衙门交税?倘若真有的话朝廷每年支付俸禄养那么多官员干什么,这不是白白增加百姓的负担吗?” 看着宋清扬就要张口,为了堵住他的话茬,沈崇名嘴巴一张又说道:“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圣人教化真的能让百姓主动把税银交上来,可是两千多年来都没有实现,难道现在短短几年就能实现吗?若是真能实现,那宋学兄你可比圣人都要厉害了。” 宋清扬很着急,但是沈崇名这话他可不好反驳,一旦反驳了,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比圣人还要高明,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万万做不得的。 两人说了半天肖鹏程只听懂了十之一二,但是眼前的情形分明就是沈兄占了上风嘛,立刻不顾形象的拍手道:“说得好!” 狠狠地瞪了肖鹏程一眼,宋清扬扭头对着沈崇名有些不服气道:“若是照你这么说,那朝廷岂不是用不着再教化百姓了?” “错,大错特错!”沈崇名想也不想,再次否定了宋清扬的话,没等宋清扬开始问为什么就朗声解释道:“教化百姓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仁义礼智信,而不单单只是为了让他们主动的缴纳税银。而且宋学兄你家乃绍兴商户,更有你这样的懂学问的子弟,敢问你家可曾为衙门捐献过赋税以外的银两?” 第三十八章 郑家有女 这话一出口,宋清扬不由双颊通红,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兴起垂下的牛皮。傻子才会觉得银子烫手呢,自家老爹又不傻,怎么会闲着没事给衙门捐钱呢,就算是捐也是要捐给知府大人博得他好感的。 见他不说话了,沈崇名也不再逼迫,不然就显得自己度量狭小了。停顿一下,开始讲起了自己的办法。 沈崇名的办法有理有据,众人虽然不大乐意赞同他,却也找不出破绽来反驳,只能闷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听他讲了。 沈崇名说罢下台,肖鹏程赶紧鼓掌:“沈兄好见地,以后小弟一定要多多向你请教才是。”这话虽然是实话,但也有溜须拍马之嫌,沈崇名呵呵一笑看向了宋清扬,小样,和我比你还嫩了些。 其余人的想法和宋清扬的没什么区别,眼见宋清扬的办法被沈崇名全面否决,一时半会自己也想不出反对沈崇名的办法,只能闭口不言,以免丢人了。就这样,一场辩论会以沈崇名的完胜而告终。虽然过程简单点,高拱却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个相互比较的办法确实可行,看来以后要多多用到了。 “沈兄,你实在太厉害了,你是没见,宋清扬那厮当时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哇哈哈哈。”回到寝舍,肖鹏程又开始咋呼起来,一想到宋清扬当时的表情,他就觉得无比快意。 “呵呵,所以说嘛,人不能随便吹牛,不然被别人戳穿了会很难堪的。”沈崇名笑着说了一句,从桌案上拿起了昨日做好的策划递给两人,递给肖鹏程道:“你们看看这个策划怎么样。” “以武会友,……”拿着策划念了一遍,肖鹏程再次兴奋起来:“沈兄,这哪是以武会友啊,你这分明就是要举行武林大会啊!” “武林大户?呵呵,也能这么说,只不过咱们要操办的这个胜负不重要,主要是为了提升四海武馆的名气,你们觉得这么办京城的百姓喜欢看吗?” “那还用说,当然喜欢了,这东西可比耍把式好看多了,京城武馆不少,若是每家都派人参加,最少也得举行十天半个月,到时不用咱们宣传全城的百姓就自己赶来瞧热闹了。”肖鹏程是个爱热闹的人,对这件事极为看好。 “是啊,小弟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一次比武招亲,那年全城的人都跑去瞧热闹,那可真是人山人海。”师丙正吧唧着嘴说道,比武招亲的那位姑娘可是县城有名的人物,家中也是开武馆的,三十六路地趟拳全城旱逢敌手,那场盛会可是让自己开了眼界,现在回想还是历历在目:一位身着短襟的姑娘满地打滚,打得汉子们呜哇乱叫! “既然你们也觉不错,那咱们就这么办,等明天小三子来拿东西,就把这份东西交给他送到四海武馆去。至于举行日期,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那就定在下次休息的时候,咱们也好瞧个热闹去。”沈崇名满脸期待的说道,这次一定要看看现在练武的人会不会轻功,如果有人会的话,拿自己一定要拜师学艺,以后就不用走路了,天天飞檐走壁! “师父,咱们真的要自降身份邀请这些人切磋武艺啊”熊大彪看着师父郑四海埋头写请柬,忍不住问道。 师父名震江南,一手鹰爪功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数十年来未曾一败。若不是为了保全家老小性命,又怎会隐姓埋名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城,又如何会自降身份邀请这些只会些庄稼把式的武师们切磋武艺呢。 郑四海叹了口气,放下笔说道:“大彪,仇人势力太大,我们藏匿京城迟早会被他们发现的,只要打出名气引起锦衣卫的注意,才会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而且大隐隐于市,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开武馆的武师们,说不定里面就隐藏着当世高手呢,呵呵。” “可是师父,仇人势力虽然大,但是几位师弟的仇难道就不报了吗?咱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在锦衣卫的庇护下苟且偷生吧,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向官府揭发他们有谋反之心!”这时的熊大彪咱也没有一丝憨态,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唉,你我有何证据向官府揭发他们,难道说他们秘密结社吗?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凭锦衣卫东厂这些的手段对这件事都毫无察觉,我们说的话他们岂会轻易相信。而且我们叛教,他们肯定会把原来我们知道的东西改头换面,以防我们投靠官府造成损失,这点也正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不被官府察觉的主要原因。”郑四海无可奈何的说道。 “可是师父,打又打不过,揭发又不行,那咱们如何报仇呢?”熊大彪不由得有些着急。师兄弟朝夕相处多年,就这么白白身死,这口气自己实在是咽不下去,更何况其中还有师父的独子小师弟呢! “大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文易野心极大,他可不单单因为教主一位便会满足,迟早有一天会铸下大错的,到时便是咱们报仇之日,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的性命等着那一天的到来。”说出这话,一直像个和善老头的郑四海嘴角多出一丝冷笑。 “爹爹,你和师兄嘀嘀咕咕干嘛呢?”脆滴滴的声音响起,一个短襟打扮的少女带着一阵香风走了进来。 “呵呵,絮儿,为父和你师兄正在商议以武会友一事。”看到女儿郑莹絮走了进来,郑四海急忙收拾心情说道。 “爹爹,你还真准备邀请他们比武啊?”郑莹絮有些不乐意道,自己的爹爹是什么人物,和那些只会些庄稼把式的武师们比武,实在是太辱没身份了。也不知道那个谁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见到他一定要给他好看。 “呵呵,当然要了比武了,你师兄的功夫到了一个瓶颈,正好借此机会借鉴一下其他派系的功夫以突破瓶颈。”郑四海笑呵呵的说道,历经一场生死逃亡,大彪的功夫长进不少,但是长足的进步却让他遇到了瓶颈,闭门造车是万万不行的,只有通过实战才能发现自己哪些地方需要改正。 “这样啊,那是不是说爹爹你就不和他们切磋了?”郑莹絮有些期待的问道。 自己闺女的在打什么小算盘郑四海当然清楚,装作不悦道:“絮儿,你一个大姑娘家不要成天想着和别人比试武艺,有闲暇多和你娘学学刺绣才是。” 郑莹絮小嘴一撅,有些不高兴道:“爹爹,人家不喜欢刺绣嘛。你总是不让我习武,万一将来嫁了人被夫家人欺负了你就高兴了,哼。” 摊上这么厉害的一个闺女,饶是郑四海武艺高强也无可奈何,反正怎么说都是她有理,直接打消她的幻想就是。“絮儿,比武一事自有你师兄出马,你就不要掺和了。” “不掺和就不掺和,真是的。”郑莹絮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计较,抛下这句话扭头走了出去。 “师父,师妹她天分极高,您为什么总是不让她学武艺呢?”熊大彪不解地问道。 师妹的功夫虽然都是偷学来的,但是两三个寻常壮汉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样的天分不可谓不高,只要师父悉心教导,说不定她的功夫要比自己还厉害。 “唉,一个姑娘家学功夫干什么,你看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就会些三脚猫功夫便整天喊打喊杀,若是真的教了她功夫,那还不把房子拆了啊。”郑四海无奈的说道,还有一点他没说,这鹰爪功男人练了没什么,一个女孩子使这种功夫实在不雅,将来又有那个男子敢娶她呢。 熊大彪干笑两声,没说什么,其实有时候自己也想拆栋房子试试。 “师兄!”熊大彪刚刚出了正厅,小师妹便从身后冒了出来。“师妹,你有事吗?” “师兄,这比武什么时候举行啊?”小师妹很是温柔的问道。熊大彪心中一乐,看来小师妹是想去瞧瞧热闹了,他倒是不在意一个姑娘家学不学功夫,反而觉得这小师妹风风火火很是可爱。 “三天后举行,师父的请柬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我就给各家武馆送去。”熊大彪如实回答。 “那在哪里设擂台呢,是不是咱们武馆在前?”倘若是这样的话,爹爹就没有理由不让自己凑热闹了。 “当然不是,咱们这里紧挨着锦衣卫衙门,若是真的在这里设擂,暂且不说锦衣卫答不答应,只怕没人敢来触这个眉头,所以师父决定在东面五里外的那片空地上举行。哎呀对了,我得先去衙门问问那里让不让设擂。”说起这茬,熊大彪才想起这件师父和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来。这里可不是小县城,皇城根下事事得请示衙门才行,不然惹出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三十九章 功夫女孩 虽然是官府之人,但也爱瞧个热闹,顺天府从八品知事一听熊大彪的来意,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而且自愿帮忙跑到辖区的几家武馆把这事交代了下去,让他们协同四海武馆共同把这件事情操办好,一定要把声势搞得大一些。 而后自己匆匆跑回衙门把这件事告诉了日理万机的府尹大人,当然不能说是别人组织这件事才找到了自己,而是说自己想到的这个事情,打算在天子脚下举办一场武林盛事,也好填补顺天府功绩的一项空白。 府尹大人一听这话有理,大手一挥而准了,同时还吩咐知事大人组织人手好好安排这件事情,凡应天府治下的各家武馆必须派人参加,一定要把场面搞得隆重一点,只有这样才能体现皇城气象。 这下可好,原本只是一场民间友谊赛一下子成了官方组织的赛事,再也不用熊大彪自己跑腿了,衙门派出了几十个衙役挨家挨户前通知各家武馆,大赛三日后准时举行! 这且不算,府尹大人不辞辛劳,又招集十余名刀笔吏书写请柬,凡是在京的武官一人一份,请他们来观赏这场盛事。 这件事情在国子监无法出门的沈崇名三人自然不知道情况,等到了放假的那天赶到四海武馆才从熊大彪口里得知。 “呵呵,如此再好不过了。”沈崇名笑了笑说道,心中却有些不舒服,这官府不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插手这档子事情干嘛,分明就是要断自己得逞财路啊。这下可好,虽然注意是自己出的,但也仅仅只是个注意,其他的什么也没做怎么能好意思张口向人家讨要三十两银子的劳务费。 正当沈崇名腹诽之时,就见郑四海对着熊大彪点了点头,一个小布包便从熊大彪怀里掏了出来。 “沈公子,这时三十两纹银,还请你收下。”熊大彪把小布包递到了沈崇名面前。 “啊,这如何使得,在下也就是出了个点子,其他的什么忙也没帮上,怎么能收这三十两银子呢。”沈崇名急忙说道。 这倒不是作假,若是郑四海压根不提这三十两银子的事,沈崇名事后一定会好好的批判他一下,但是人家这么痛快就拿了出来,他那里好意思接下啊,毕竟自己只是出了个主意,其他的忙一点也没帮上。 “呵呵,沈公子客气了,若不是你的注意,官府又如何会代为操办这件事情,更不可能把普普通通的一场以武会友变成这么大的场面,现在给你三十两银子,老夫都觉得不好意思拿出手了。”郑四海笑呵呵的说道。 “就是嘛沈兄,你可是一言值千金的,这银子咱们就收下吧,也不能辜负郑师傅一番好意不是。”说着,肖鹏程满脸猥琐的接过了小布包。见他这样,坐在身边的师丙正赶紧抬头看屋顶,与这等人为伍,实在是太丢人了。 事情成了这番局面,沈崇名也不好再说什么,身边带着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人还真是一件好事,不然这三十两银子自己还真是不好意思收下。 “爹爹!”小师妹蹦蹦跳跳的的进了正厅,原本满脸的笑容一见到三个陌生男子立刻消散一空,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三人必然是出主意的人了,方才听师兄说,就为了这事爹爹就要付给他们三十两银子! 狠狠瞪了盯着自己猛看的肖鹏程一眼,小师妹扭头对郑四海说道:“爹爹,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嗯,几位公子,若是有闲暇就一道去吧。”郑四海笑呵呵的邀请道。 这个当然是需要的,沈崇名六个人结伴出门直奔比武会场。一路之上,肖鹏程的两只眼睛就没眨过,直愣愣的盯着小师妹猛看,要不是沈崇名师丙正一左一右夹着他,只怕这时候已经撞墙了。 这么火辣的目光小师妹当然能感觉到,毕竟是个姑娘家,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是被一个男子如此肆无忌惮的打量,哪里能高兴。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娇嫩的小脸上也出现一丝坏笑,身形也慢慢落在熊大彪之后,渐渐接近了肖鹏程。 灾难即将降临,不久便要作为受害者的肖鹏程不但没有意识到危险地降临,竟然还和身边的沈崇名悄声讨论了起来。 “沈兄啊,你看这小丫头如何?”说这话的时候,肖鹏程的眼珠子却是直愣愣的盯在小师妹的***上,芊芊细腰一把就能握住,还真是个勾人魂魄的小娘们儿啊。啧啧,看来自己真是动了心思了,这腰怎么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了呢? 没等沈崇名批评他,肖鹏程便发出一声惨叫向后飞出去。而沈崇名只是看到一晃虚影闪过,原本脚步缓慢的小师妹陡然加速走到了熊大彪身后,距离自己竟有五步之遥! “啊,鹏程,你没事吧?”师丙正慌忙转身扶住抱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肖鹏程,而此时听到声响的郑四海师徒二人也转过身来,一见肖鹏程躺在地上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肖公子,你怎么啦这是?”熊大彪满脸疑惑地问道,就算是绊倒了也不可能仰面躺在地上啊? “啊,没事,呵呵,在下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肖鹏程哪里敢说出实话,在他飞出的一刹那便发现了小师妹的小金莲是抬着的,只可惜没来得及看到裙底风光便摔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当然清楚,一定是自己的举动被小师妹发觉了所以她才教训自己,若是实话实说,要揍自己的可就不光是小师妹一个人了,就凭他这大师兄的体格,三拳两脚就能把自己揍个半身不遂! 郑四海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从他腹部那个小小的脚印就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闺女干的了,只是人家有意隐瞒他也没必要戳穿训斥自己的宝贝女儿啊。 小小的一段插曲,可是让肖鹏程老实了不少,一路之上低眉顺眼一直紧跟在沈崇名身后,再也不敢放肆。这小妞太厉害了,绝对的功夫女孩,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温柔贤淑的类型,以后还是敬而远之吧。 虽然比武还没有开始,但是广场之上早已是人满为患,这便是有官府参与的好处,组织能力绝对不是沈崇名那种宣传手段所能比拟的。 这是京城武术界的一次大盛会,各个武馆的馆主们都选派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参加比赛,更有人希望通过人海战术增加夺魁几率,派出的弟子们竟然多达二十余人,嘴歪眼斜高矮胖瘦应有尽有,希望通过取得好成绩在京城扬名立万。 进城大小武馆近百家,这样一来参赛选手加起来就有五百多人,大大出乎了官府的预期,如果全部参加比赛,这赛程起码也得七八天啊,里面的花费可就不是个小数目。 几位大人一番商议,勒令每家武馆只能派出两名弟子参加赛事,今天初赛决出前二十名,明日复赛决出武艺最高强者,官府赏银——纹银五两! 就这样,原本的参赛选手转眼间就有一大半变成了观众,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从擂台下的选手侯赛区转移到了后面的观众区。 四海武馆人丁寥落,算上沈崇名三人才六个人,而参赛选手只有熊大彪一人。再加上他们又是发起者,官府额外照顾一下,六个人竟然全部留在了选手后赛区,这样好的地理位置,可只有闲着没事前来瞧热闹的达官贵人们才能坐着的。 “大彪,比武的时候要留一手,千万不能弄出人命来,你要知道咱们只是为了名气,可不要结下仇家啊。”郑四海满脸郑重的对着熊大彪说道。“师父放心就是,徒儿不会鲁莽的。” “咣”的一声锣响,比武正式开始,就见台下领到最先出场号码的参赛选手各施绝技,华丽的飞上了一人多高的擂台。 “哎呀,我还以为他们会大鹏展翅平地飞跃而起呢,没想到这两笨蛋竟然是被扔上去的。”距离擂台近,所有的程序自然一目了然。却是两名选手摆出大鹏展翅的姿势而后被同门师兄弟抬起来用力扔了上去,这样的情形实在是让抱着开眼界想法的肖鹏程大失所望。 不过距离较远的观众们可是看不清楚擂台下的情形,只见那两名选手凭空出现,脚底板在空中毫不借力连蹬两下便飞跃到台上,不由发出一阵叫好声,传说中的轻功嘿,这次可真是开了眼界。 第四十章 武林高手 刚一开场,参赛的两位选手便同时祭出自己的最强杀招,立志要用最快的速度拿下这场开门红。 “猴子偷桃!”“海底捞月!”强强相撞,只是两位选手太过于注重进攻,防守薄弱不堪,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的摆出了乌龙,两人同时中招了。 擂台上的情形有些怪异,两个大男人脸色酱紫的对峙着,虽然手里抓着对方的命根子,却都不敢太过用力,因为自己的也抓在他的手中! “这招不算,你我各退一步从新再来!”其中一人脑袋瓜灵活,知道这样僵持下去只会丢人显眼,眼珠一转提醒道。 对方也不傻,立刻点头道:“好,三声之后你我各自放手,谁也不能耍赖!” “一言为定!”“一……,二……,啊!”“啊!”连着两声惨叫同时响起,却是这二人在即将喊出三的时候同时发力! “你……耍赖!”“放…屁……,是你先耍赖的,哦!”一阵非常有节奏的惨叫之后,两位强人终于倒在地上晕厥过去,一众衙役早就被两位的死不松手的精神震惊了,这时一见战斗结束,急忙飞奔上台将二人抬了下去。 “无耻!”擂台下的小师妹看着自己身边一脸猥琐笑容的沈崇名,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距离这么近,沈崇名自然能听到,原本还以为是小师妹在骂台上那两个无耻的家伙,哪知道扭头一看,这小丫头竟然怒气冲冲的盯着自己! 显而易见的事情立刻气歪了沈崇名的鼻子,小娘皮,哥哥没招你也没惹你,你怎么能随便骂人呢? 有仇不报非君子,沈崇名可不是好惹的,微微一撅嘴巴,再配合上下流的表情,小师妹就被非礼了。 这小丫头的手段沈崇名可是见识过的,自己这样的做法必定会遭到她疯狂的打击报复。是以动作一停,立刻开口道:“郑师傅,在下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这一招实在是太及时了,就见小师妹扬起的小拳头瞬间便藏在了背后。 “沈公子,有事请直言,请教实在是谈不上啊。”郑四海扭过头来笑呵呵的说道。 “郑师傅,大彪兄弟的功夫在下是见识过的,倘若此次参赛的武馆全部是刚才两人的水准,只怕这次的第一名非大彪兄弟莫属啊,您以为如何呢?”沈崇名笑呵呵地说着,好像刚才他根本就没有调戏过小师妹一样。 这样的表情落在小师妹眼中,自然恨的是牙痒痒,这个无耻之徒,实在是太无耻了! “呵呵,沈公子缪赞了,小徒顽劣,他们进入明天的决赛在下便心满意足了。”郑四海一脸谦虚的表情,却掩盖不住眼神中的那丝满足,自己的徒弟被人这般夸奖,他这个做师傅的又怎能不高兴呢。 危险解除,沈崇名只是优雅的一笑便不再说话,却不想这样的表情更是让小师妹愤怒无比,这人不但无耻,更是个衣冠禽兽! 自己是什么,沈崇名压根就不在乎,反而得意的对着小师妹笑了笑,其中意思不言自明,你不要乱来,不然我随时都会告诉你爹爹的! 这含义小师妹也明白,虽然不能动手,但动嘴还是可以的,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哼,斯文败类!”这样的话语在他的意思形态中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辱骂了,说罢,还不屑的看了一眼沈崇名。 沈崇名何许人也,那可是久经锻炼的没脸没皮之人,不但不觉得羞耻,反而笑道:“多谢姑娘夸奖,有机会在下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才真正的叫作斯文败类。”说着,双眼盯着小师妹的胸口嘿嘿笑了起来,这一次就当是为鹏程刚才挨得那一脚报仇雪恨了。 被人如此侮辱,小师妹却不能动手报仇,一张小脸涨红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怒哼一声别过头去。心中翻天,小师妹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修理修理这个禽兽不如的斯文败类! 大胜而归,沈崇名对以后的事情却是毫不担心,四海武馆的这笔买卖已经做完了,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怕她作甚。 武馆不同于武林,虽然名为武林大会,但上台比武的人也就是会一些寻常的拳脚功夫,虽然惹得台下一浪接着一浪的叫好声,但是对于来开眼界的沈崇名三人却难以提起什么兴趣。 台上选手走马灯一样的一茬又一茬,看的沈崇名三人昏昏欲睡,被府尹大人宴请来的官员们也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就这场景,跑到城外军营天天都能看到。 终于,熊大彪的名字被点到了,出于捧个场的心思,三人强打起精神直起了腰板。 嗵的一声巨响,传说中的大鹏展翅竟然在熊大彪魁梧的身体上出现了,这次绝对不是被人扔上去的,肖鹏**真切切的看到熊大彪拔地而起,轻轻松松的便站立到了擂台之上。 “哇,这么厉害?!”肖鹏程嘴巴大张发出一声惊叹,接着扭头问道:“沈兄,台上那人真的是熊大彪吗?”肖鹏程问出这种话不足为奇,想那熊大彪一脸憨态,没有见识过他功夫的肖鹏程又如何知道他会这么厉害呢。 “废话,你又不是不认识。”沈崇名批评了一句,目不转睛的盯着熊大彪,这次可真的要开眼界了。 “高手,绝对的高手!”肖鹏程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那是,我师兄武艺精湛,就你们这些臭书生,他一个人能打一百个!”良久没说话的小师妹不无得意道,同时不屑地看着回过头来的沈崇名。 “哼,武功再高,一砖撂倒!”说出这话,沈崇名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看来自己和这小丫头真的有些犯冲,不然又如何会情不自禁的打击她。 “你……哼。”接连吃了两次亏,对于沈崇名小师妹还真是有些发憷,知道自己斗嘴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了,不然又要被他非礼了。 沈崇名台下连连得胜,台上的熊大彪也是无人可敌,解决对手通常只需一招,便是抓住身体的某一部位直接扔下台去。 这样的功夫,自然引得台下叫好声不断,就连有些想起身回家的达官贵人们也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一见这样,原本有些恼怒的府尹大人立刻招呼来手下官员吩咐一番,把原本的赛程安排给变了,那就是擂主制,也不要什么分赛决赛了,今天直接决出胜负就是,衙门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不就是为了让各位大人看出好戏吗? 如此一来可就苦了熊大彪,对手一个接着一个换,搞得他片刻不得休息。好在自身武艺高强,再加上对手都是些三脚猫功夫,不管是谁一如既往的是一招解决,短短半个时辰,所有的参赛选手就全部被搞定。 “哈哈哈,好功夫,天生神力啊。”坐在最中央的一人发出一阵朗爽的笑声,身周众人也跟着应和起来。 此人须发花白,年逾六十,双目炯炯有神,红润的脸色再加上被达官贵人们众星拱月的围坐着,沈崇名就知道这位老爷子的地位一定高的很。 果然,听到他的笑声,府尹大人急忙走到近前躬身道:“国公爷,只要您想看,下官日后一定会多多举办几次。” “呵呵呵,好,有了这种是你可一定要知会与我,不然让你好看。”国公爷的话虽然凌厉,但一脸的微笑却是对府尹大人最大的褒奖,就见他高兴到:“好嘞,下官一定谨记。” 沈崇名光顾着打量这位国公爷的威仪了,却没有发现身边的郑四海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因为他知道这位国公爷的身份可不简单。此人名叫朱希忠,祖上从成祖起便世代为官,家世显赫,现在不但位居超一品国公,更是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人物众官员又怎么会不巴结。而他的到场,也让自己引起锦衣卫关注的目的完全实现。 看完好戏,国公爷心满意足的离去,只是上马之前对着随从小声的吩咐了几句,其中说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比武结局,银子也拿到手了,眼瞅着日进午时,沈崇名便向郑四海告辞道:“郑师傅,在下还有些琐事,这就先告辞了。” “呵呵,此次我四海武馆名扬京城,全赖沈公子妙计,日后有闲暇了,三位公子可要常来坐坐啊。”目的达到,郑四海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沈崇名还道是这老头见自己的徒弟拿了个第一名高兴成了这样。 “一定。”笑着说了一句,沈崇名又对着依旧气鼓鼓的小师妹笑了笑,这才带着肖鹏程师丙正扬长而去。 第四十一章 女侠复仇 这笑容虽然看着平常,但是落在小师妹眼中却别有一番意味,这分明就是挑衅啊。 小师妹虽然武艺寻常,但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挑衅,若不是威严的父亲就在身边,定要把沈崇名打成高截位瘫痪! 是可惜事实恰恰相反,现在只能忍气吞声,等着日后有机会报仇了! “师兄,你说那三个家伙日后还会再来咱们武馆吗?”小师妹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地跟在熊大彪身后悄声问道,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还不时的瞅瞅走在前面的郑四海,生怕被他给发现了。 “这就是笔生意,现在他们银子也拿到手了,又怎么会和咱们交往呢,以后肯定不来了呗。”熊大彪说罢,脚步猛的一顿,有些疑惑地问道:“师妹,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莫非你……”说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小师妹一瞪眼睛,低喝道:“师兄,你瞎琢磨什么呢,再胡说人家生气了。”说着,双颊不由一红,毕竟是姑娘家,在这种事情被人误会了,终归有些不好意思的。 看着小师妹这副样子熊大彪憨憨一笑,心里却琢磨起小师妹到底是心仪那位公子了。嗯,那沈公子长相英俊,才识不凡,言谈举止又是那么的得体,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让小师妹动心的一定是他了。 想着自己心事的小师妹却是不知道自己的师兄已经把事情瞎想到了那种地步,这时正发愁如何才能报了今天的大仇呢,如果真的像师兄所说的那样,自己想要报仇还真是没有可能了。 但是小姑娘心高气傲,若是不狠狠收拾沈崇名一次,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会闷闷不乐的。 “爹爹,女儿逛逛街,咱们等会儿再回去行吗?”小师妹紧走几步追上郑四海撒娇道。 让郑四海逛街,这绝对是难为他。眉头一皱,不悦道:“一个大姑娘家这么爱热闹,这如何使得,回家去。” “爹爹,自从来了京城人家还没有逛过街呢,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您就带我去嘛,求求你了。”暴力的小师妹撒起娇来绝对是一流的,就连身为父亲的郑四海也不忍出口拒绝。 想了想说道:“大彪,既然你师妹想逛逛,那你陪她去吧。为师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说罢,摸着闺女的头叮嘱道:“逛街可以,但是不要惹是生非,不然休怪为父动用家法。” “嗯,女儿记下了,绝对不惹是生非。”女儿一脸乖宝宝的表情,让郑四海大为放心,点了点头转身走去。 “师妹,咱们去那里逛街啊。”看着师父走远,熊大彪苦着脸问道。师父真是的,他自己不想去,竟让就让我去,这不成心为难人吗? “去哪里,去哪里呢?”小师妹自言自语,眼睛却是左右打量,踅摸着有什么东西能把师兄缠住,自己好独自行事。 “师兄,人家想吃那个,你快去买来。”小师妹一指不远处的糖葫芦说道。 熊大彪不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应了一声就向着糖葫芦小贩走去。阴谋得逞,小师妹咯咯一笑,转身快步向着沈崇名他们行去的方向追去。 “师妹,师妹你在哪里啊?”手握一串糖葫芦的熊大彪焦急地喊道,这一转眼就把师妹给丢了,师父还不得吃了自己啊。 这一嗓子出口,行人纷纷侧目。看着熊大彪魁梧的身材,多数人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娇小可爱,美丽动人的小师妹心有所属。但是自己的师兄却对自己心仪已久,苦苦纠缠不休。无奈之下的小师妹决定离开师门前去寻找爱郎,走之前眼泪汪汪的对着师兄说道:“师兄,小妹对你只有尊敬,没有男女之情。而且小妹心有所属,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说罢,掩面而去。 师兄却无法割舍,手拿鲜花一束离开师门在人海中苦苦寻找自己的小师妹,几近疯癫。 这是多么真挚的爱情啊,不少行人想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叹息一番,同时也在为这位痴心男儿祈祷,祝福他早日找到自己心爱的小师妹。 哎,不对呀,这厮怎么拿的是糖葫芦而不是鲜花呢? 按下这茬不提,摆脱了熊大彪的小师妹这时已经发现了沈崇名三人,谁让这三个家伙在大街之上勾肩搭背,一副狼狈为奸的德行呢,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行人太多,虽然小师妹巴不得立刻上前将沈崇名海扁一顿以解心头之恨,但是想了想父亲的叮嘱,只好忍耐下来,暂且跟着他们,等到了僻静处再出手也不迟啊。 十天没吃酱牛肉,而且一些工作进程也需要向小三子详细了解一下,三人前往的方向正是好再来酒家,这样一来根本就不走僻静的地方,导致小师妹的计划一度落了空。 好在三人进了屋好再来酒家之后径直去了后院,小师妹冷冷一笑,转身向着院墙绕去。 “你们二人先进去,我去去就来。”沈崇名扫了一眼墙角处的茅厕说道。 一上午没有解决个人问题,这时候骤然释放,舒服的感觉真是让人产生一阵眩晕。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系着腰带,沈崇名低着脑袋从茅厕里走了出来。 “无耻!”熟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沈崇名抬头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不是小师妹嘛。 仇人冷不丁的出现在面前,可是把沈崇名吓得够呛,原本即将系上的腰带也松了开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沈崇名指着怒气勃然的小师妹不敢置信的问道,前面两个伙计在招呼客人,没道理让一个小丫头跑到后院来啊。 “哼,本姑娘为什么要告诉你,淫贼,看招!”说着话,小师妹的小拳头就向着沈崇名打来。 听了他对自己的称呼,沈崇名一阵狂汗,这才多大一会儿就由无耻之徒上升到了淫贼,自己有那么坏吗? 虽然对于这个称呼非常有芥蒂,但是沈崇名眼下最最要紧的却是如何不让自己挨揍。好在身手还算利索,堪堪避过了小师妹的一记秀拳,辩解道:“小师妹,有话好说,为何要动手呢。” “臭淫贼,谁是你师妹啦,讨打。”又是一声厉喝,小师妹抬起秀腿就是一个侧踢。 她这腿法的威力沈崇名可是见识过的,肖鹏程一大老爷们都被他踹飞了,自己哪里能讨得了好。原本想着再次车身避过,但是一想这样被动防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心一横,竟然抬手抱住了小师妹的脚丫子。 毕竟是个姑娘家,虽然会些功夫,但是在气力上哪里能比得过一个成年男子。小师妹用力一抽,却是纹丝不动。这样的情形小师妹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一下子别慌了神。 “臭淫贼,你还不快些放开本姑娘,否则让你好看!”小师妹出言恐吓道,说着还不停的挥舞着小拳头,只可惜距离沈崇名的笔尖尚有一寸,根本不能得手。 沈崇名呵呵一笑,一个小萝莉还敢如此张狂,今日若是不好好收拾她,那以后还不成天找自己的麻烦啊。 想着,猥琐一笑抱着小师妹的脚丫子走动起来,“你打我呀,你打我呀。”看着小师妹吓得花容失色,单腿撑地一蹦一跳的向后退去,沈崇名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小娘皮,今天吓不哭你才怪! 玩得兴起,倒是忘了自己的腰带没系好,不知不觉间便脱落到了膝盖之下,哎呀一声,直直的向前倒去。 距离太近了,虽然沈崇名惊呼之时已经将小师妹的脚丫子松开,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小师妹根本来不及躲闪,尖叫一声之后被沈崇名压在了身下。 男女身高相差不小,而且沈崇名摔倒之前又向前扑了一下,于是产生的问题就是他的初吻丢了! “天呢!阿丙,闪!”刚才听到响动出门来看的肖鹏程和师丙正一见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为了避免尴尬,立刻闪身跑了进去。 小师妹傻眼了,沈崇名也傻眼了。一怔,急忙翻身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往上提裤子。 “我,我要杀了你!”小师妹眼泪汪汪的喊了一声,起身就要开打。 沈崇名一惊,提着裤子就要逃跑,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猛听得前厅有人喊道:“师妹,你在吗?”却是熊大彪一路打听寻了过来。 ……特大喜讯:草根爆发了,自明日起,每日三更,雷打就动。兄弟们的支持是更新的永恒动力,把你们有的都拿出来奉献吧,吼吼吼…… 第四十二章 国家升平 听到师兄的声音,小师妹已经伸到沈崇名后脑勺的秀拳不由一顿。刚才的事情太过羞人了,倘若被师兄看出端倪来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抬脚在沈崇名臀部狠狠踹了一脚,转身踩着墙壁借力飞跃出去。而沈崇名这又是一声惨呼飞扑地上,要不是两手及时的撑了一下,这怕这下子门牙也要磕掉了。 “啊,沈公子你怎么啦。”跑到后院的的熊大彪一见沈崇名满身泥土的从地上爬起,赶紧上前扶住问道。 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沈崇名哪敢实话实说,看着往外渗血的双手强笑道:“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呵呵。” “哦,你可见过我师妹?”熊大彪一边打量着院子,一边问道。“啊,令师妹不是回家了嘛?”沈崇名一脸不解的问道,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 “哦,师妹她说想逛街,然后我们二人就没有回武馆。再然后我去买糖葫芦,一转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我问了路人,他们说见过一个穿着打扮的和师妹相像的女子往这边来,怎么可能没有呢?”熊大彪有些纳闷道。 “大彪兄弟,这京城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么多,有一两个穿着打扮相像的女子在所难免,说不定路人见到的那女子根本就不是令师妹。再说了,令师妹武艺高强,肯定出不了什么事,说不定他这时候已经回去了呢。” 沈崇名小小一忽悠,熊大彪便信以为真,憨憨一笑道:“沈公子说得有理,那我这就回去看看,告辞。”说罢,转身而去。 沈崇名长出一口气,接着又倒吸一口凉气,这回可算是摔惨了,赶紧处理伤口去。 “沈兄,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刚刚推开房门,肖鹏程佩服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沈兄绝对是强人,对付姑娘家竟然用脱裤子的招数,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左右啊。 沈崇名心情郁闷,而且手掌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哪里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把我收拾收拾伤口,嘶,疼死我了。”事情成了这样,原本想着在好再来酒家垫垫肚子再去找刘守有喝酒的是也只能作罢了。 “扎死你,臭淫贼,扎死你,哼。”爬在床上的小师妹手握绣花针,说一句手里的绣花针便往床上的小布娃娃上面扎一下,就见那写着沈崇名三字的小布娃娃浑身上下都是针孔,其状惨不忍睹。 “师妹,你在吗?”敲门声响起,却是熊大彪找来了。 小师妹心情不好,脾气也是出奇的暴躁,张口大叫道:“不在!”这不亚于河东狮的一嗓子,直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熊大彪人虽憨却不傻,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小师妹心情不好,也不再说什么,反正她在家就行。不过一丝疑惑浮现在熊大彪心头,这到底是谁惹的小师妹生了这么大的气呢?这个人肯定不是自己,这次的事可不是自己把她给丢了的,分明就是小师妹故意甩掉自己的嘛。 嗯,一定是沈公子了,这小子虽然脸上表情没露出破绽来,但是屁股上那个脚印却是没能逃得过自己的法眼。而且当时他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而院子里面又没有其他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踹他的人翻墙跑到了外面。那墙不低,又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常人不可能那么快就逃出去的,由此可以知道翻墙那人必定会几手功夫! 这么一推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一定是小师妹悄悄地摆脱自己去见那沈公子,而后两人发生争执八沈公子揍了一顿,再说自己问了那么多路人也不可能打听错啊。 想到这里,熊大彪不由嘿嘿一笑,看来两人刚见第一面就萌生情愫了,只是不知道那沈公子在什么地方惹到了小师妹,这才被他走得那么惨。摇了摇头,熊大彪不再浪费脑细胞去想这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师妹也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思考了。 “诸位学子,奉祭酒大人之命,今日大家同去广场举行大型辩论。”教授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真是不明白祭酒大人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迷恋上了辩论这件事,放着四书五经不讲,学子们日后参加科考如何能考得出好成绩来,唉,这怎么能成呢。 教授不乐意,众学子却是兴高采烈,其实枯燥的四书五经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头疼的事情,只不过为了日后的科举强迫自己去学罢了。现在可好,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畅所欲言,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乐事。 教授说是大型辩论,这话却是一点不假。这次高拱可谓是下了大决心,不但把各个年级的监生们拉来,更把几十日不出门埋头研究学问的博士们也给请了出来,众人齐聚一堂,人头攒动,要是每人放一个屁,那绝对印证了一个成语:同归于尽。 人多嘴杂,无论素质多高的人凑在一起也会嘀咕两句,所以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搞得整个辩论会场和菜市场一般无二。不过,着也为往日只闻读书声的国子监狠狠的添加了不少生气,这才像是一个校园嘛。 大家讨论的热闹,高拱看在眼里也觉得高兴,往日的国子监,确实有些死气沉沉了。 “诸位学子,大家安静一下。”又是前段日子的那位教授,他一张口杂乱的声音便立刻沉寂下来,大家心中叫苦不迭,这回可又有得受了。 果然,讲授从忠臣的典范比干讲起,一直絮叨至本朝的于谦,其中历数人物近百,在众人身上可以体现出忠君爱国的事迹更是详细的解说了一番,用时将近一个时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高拱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免得这位教授大人在引用圣人之言论证一番,那样的话不等她说完大家就可以回去吃饭睡觉了。 高大人有令,虽然教授大人兴犹未尽,但是也不敢忤逆,尴尬一笑,沙哑着嗓子说道:“好了,本次要讨论的题目就是如何能使得国家升平,尔等要联系实际,详细的说说自己的想法。”说罢,这才舔了舔嘴唇转身端起茶壶牛饮起来。 上次没抢了先,宋清扬一直耿耿于怀,所谓先下手为强,这次的题目这么简单只要自己把东西说全了,那就没有他沈崇名表现的机会了。 抱着这一想法,宋清扬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向前走去。 “诸位同窗,小弟宋清扬在此献丑,还望诸位多多批评指正。”宋清扬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立刻引得肖鹏程嘘声大起,寂静的辩论场上是那么的显眼。 宋清扬一阵暗恨,却是不做搭理,现在考教的是风度。 “朝纲振,则国升平。若要振兴朝纲,为臣者须明大义。然人之所以明义,重在教化,故此圣人之言不可废……若人人争相修习圣人之言以明大义,则世间明义,朝堂明义,由此而致国升平。” 宋清扬的中心思想便表达得清清楚楚,却和上次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依旧提倡以圣人之言教化众生,从而达到让国家兴盛的目的。 听了这话,高拱一阵皱眉,还真是个书呆子,圣人之言历史两千余年,历朝历代颇为推崇,可也没见到太大的成效啊,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些空话套话嘛。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身旁一干须发雪白的博士们却不怎么认为,看向宋清扬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祥,孺子可教也。 同时,台下众监生也报以了热烈的掌声,宋清扬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我等读书人寒窗十年,不就是为了明晓大义振兴朝纲的吗? 面对如此情形,宋清扬也是得意非凡,略作姿态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昂首挺胸的走了下去。 “还别说,这小子文辞不错,沈兄,该你出马了!”肖鹏程自知不是宋清扬对手,唯有沈兄出马才能让他颜面丢尽。 “沈兄,你可要小心啊,这宋清扬把圣人之言作为挡箭牌,若是你轻易否决,只怕那些教授博士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师丙正小声提醒道,沈兄虽然才识不凡,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子,正要论起来,那里是那些研读圣人之言几十年的博士们的对手。而且惹得他们不高兴了,集体向高大人施压,任凭高大人再看好你也不敢轻易出言袒护啊。 “呵呵,放心就是,我心中自有计较分寸。”沈崇名微微一笑,抓过肖鹏程拿在手中装斯文人的折扇走上前去。 第四十三章 误入陷阱 “诸位同窗,方才宋学兄一番高见,在下是佩服不已。不过人无完人,对于宋学兄言辞间的一些不当之处,在下也是不吐不快啊。”这话虽然听上去挺平和的,但是绵里藏针,明确的向宋清扬表明了一个态度,你说的话老子不服! 宋清扬却是一点也不生气,今日研究学问的博士们都出马了,他要是胆敢反对自己的话,那可就是反对圣人之言,博士们岂会让他得逞。 这道理众人都明白,谁也不说什么,一个个瞪大眼睛等着瞧热闹。 “话说孔圣人弟子三千,个个学问精湛,深受当时各诸侯国王公敬重,长长设延讲经以求强国之路。但是大家都知道,春秋有五霸,战国有七雄,这几个诸侯国凌驾其他诸国之上,靠的却不是圣人之言,而是变法。以秦言之,经过商鞅变法之后,国力一直强于其他诸国,这才一统天下成万世之功业。” 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得身后有人喝问道:“然暴秦三世而亡,何故也?”沈崇名回头一看,却是坐在高拱身边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在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呵呵,博士稍安勿躁,学生现在只是在讲秦国因何而强盛,至于他的灭亡缘由,学生稍后会解释的。”沈崇名不卑不亢,一个软钉子奉上立刻就让准备好好教训他一番的博士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屑的扭头看向一旁。 “由此可见,一国一朝之兴衰并不能说只取决于圣人之言,重在适时而为,对待不同的境况,实行不同的政策,唯有如此才能让一个国家走在别人的前头,才能永久的兴盛下去。” “沈兄学,祖宗之法不可变。纵观历史,宋朝的王安石变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正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才致使宋朝天下大乱,法令不通,因此由盛转衰,最终被北方蛮夷夺走半壁江山,更有二帝北狩的奇耻大辱!”沈崇名刚刚说罢,宋清扬就急不可耐的反驳起来。 “此言差矣,王安石变法可取之处颇多,之所以失败只是因为朝中顽固守旧之臣刻意阻挠,这才前功尽弃留下祸根的,倘若当时朝堂上下众人一心,又岂会有二帝北狩之祸端。”沈崇名不假思索,立刻出言辩驳,这可都是后世之人研究了多少年得出的结论,能有错吗? “哼,上下一心?王安石肚量狭小,利用手中权柄肆意排除异己。这等奸佞之臣司马光大人又岂会同他同流合污,而奸佞之臣的革新之策又岂会真的为国为民?”宋清扬一脸不屑的说道,话音一落立刻引得场上诸监生喝彩不断,说得好啊,王安石他就是个奸佞之臣! 看到这幅情形,沈崇名不由愕然。然后就明白过来,现在的人都比较迂腐,最最讨厌的就是什么变法了,那王安石当然不会有后世那样的改革先锋称号了。“奸佞之臣,此话何解?”略微一想,沈崇名决定从奸佞之臣下手,只要证实王安石不是奸臣,那他的变革就是对的了。 “呵呵,难道沈学兄方才没有听清楚吗?那王安石利用手中权柄排除异己,难道不是奸佞之臣的手段吗?”宋清扬依旧是那副不屑的表情,倘若不是肖鹏程死死拽着师丙正,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揍他一顿,奶奶的,越看这小子越觉得他欠抽! “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这如果也是奸臣的话,那天下众官员没有一个不是奸臣!”这话一出口,立刻便是哗然一片,这小子胆忒肥了,竟然敢说全天下的官员都是奸臣。 “那敢问沈学兄,照你的说法,那王安石利用权柄排斥异己就不算是奸佞之臣吗?”说这话的时候,宋清扬眼底隐有一丝得色,看来沈崇名是被自己逼得手忙脚乱了,不然这样触犯众怒的话他这么会说出口呢。 “排除异己自然不对,但请宋学兄仔细想想,当年王安石大人排挤打压的都是些什么人。而他排挤打压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他只是为了一己私利,那便是奸臣无疑,但他为的却是让变法不再受制,为的是让大宋朝早日兴盛富强,这样排挤是值得赞扬的,而不是让你今天拿来污蔑王安石大人是奸佞之臣的罪证!”沈崇名的话铿锵有力,一时间说的宋清扬目瞪口呆。 停了半晌,宋清扬才鼓起勇气耍赖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王安石排除异己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王安石大人排除异己是为了一己之私,敢问宋学兄,你可曾在那本史书上见过这样的文章?如果有,还请宋学兄例举出来!”沈崇名看着宋清扬的脸色变了几变,不由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小样,你丫成天就知道抱着几本书摇头晃脑学习你的圣人之言,何时研读过史书啊,若实再不识趣,今天定要你颜面丢尽! “这……那依沈学兄所言,只要奸臣戴上为朝廷效力的帽子,那任他肆意排除异己,岂不是依旧要称他为忠贞之臣?”宋清扬看似无力的辩驳却暗含杀机,当今首辅严嵩那可是人尽皆知的奸佞之臣,只是大家都惧怕他的权威不敢说出口。没想到此次辩论跑到了忠奸之上,活该他沈崇名倒霉! “大错特错,是非公理自在人心,倘若真是奸臣的话任他百般掩饰,也休想瞒天过海。而且,凡是奸臣当道,必是天下民不聊生之时,当年王安石大人推行变法,地方百姓拍手称赞,这样的人又有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污蔑他是奸佞之臣?宋学兄,倘若你连这点都不清楚的话,在下奉劝你还是回去多读读史书长长见识去吧!”只怪宋清扬的目的隐匿太深,沈崇名也不免着了道,不但如此,更是作茧自缚,愈发的深陷进去。 “呵呵,既然如此,那敢问沈学兄,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我朝吏治清明,没有奸臣为祸了?”这话一出口,宋清扬凶相毕露,立刻让沈崇名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前文说过,严嵩是奸臣天下人尽皆知。而国子监更是学问圣地,虽然众监生日日苦读看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对于朝廷的大局还是一清二楚的。所以被逼到墙角的沈崇名要想保住颜面只能陈述事实,不然从此颜面尽失难以在众人面前抬头。这且不算,天下人也都知道裕王一党和严嵩一党乃生死大敌,这些日子以来更是频频在朝堂之上交锋,倘若沈崇名为了免遭迫害而不敢陈述事实,必定惹得高拱不悦,以后哪里还会重用于他,甚至还有可能寻个由头把他赶出国子监呢! 反过来,一旦沈崇名说出本朝奸臣就是严嵩,那他可就要遭到严嵩一党的打击迫害了。轻则流放千里,重则性命难保,要知道小阁老严世蕃可是最最讨厌说他坏话的人了。 就算是这次因为他陈述了事实得到高拱赞扬,但是如今的朝局依旧是严嵩一党占据优势,高拱想要护得沈崇名周全也是困难重重,而且很有可能为了保全大局把沈崇名这可小卒子舍弃掉呢! 刚才没明白,但是宋清扬这话一出口沈崇名就在明白不过了,好小子,手段挺高的嘛。 这下可却是犯难了,一明白怎么回事,沈崇名就把两种情况想到了。一番计较得到一个结论,这能说出来了。说出来九死一生,不说出来,十死无生!现在的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严嵩高拱随便一个人也能让自己很有节奏感的死去,自己现在说了还能得到高拱的赞扬,若是不说,不但高拱会不高兴怨恨自己,那老不死的严嵩也不会念自己的好啊! 说时迟那时快,这也就短短一瞬间的功夫沈崇名便将利弊权衡清楚,微微一笑,“呵呵,看来宋学兄不但要多读读书史,更要时常出门走动了解天下大事啊。也不知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到如今天下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是不是你读书已经把脑子度糊涂了,天下人尽皆知的大奸臣严氏父子就在朝中为祸,你却不知道,莫非宋学兄你和严氏父子有什么瓜葛不成?” 小样拖老子下水,就算老子这次吃不了兜着走也要让你小子喝几口! 被人如此辱没,宋清扬不由脸色发胀,可是一想想沈崇名接下来的境遇,反而谦虚的说道:“沈兄学教训的是,我国子监生当以肩负天下为重任,日后小弟必定会关注朝政熟悉民生的。” 贱,太贱,非常贱。听着这小子暗含讽刺的话语,沈崇名巴不得上前狂揍他一顿,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不好大打出手,待摆平了这件烦心事再收拾他不迟! 第四十四章 沈兄快逃 “说得好,我国子监生是应该多多关注朝政了。”高拱起身说道,对着沈崇名微微颔首,转身而去。 “哎呀呀呀,沈兄啊,你刚才为什么要把那话说出口呢,虽说天下人心里都清楚,但是谁说出这话谁就要倒霉啊。”刚回到寝舍,肖鹏程就痛心疾首的说道。 师丙正也是垂头丧气,一脸的悲痛,沈兄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沈兄,要不然你赶紧收拾东西逃走吧,这样说不定还能保条小命呢。” “馊主意,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现在严氏父子大权在握,比皇上都要厉害,沈兄能逃到哪里去?”肖鹏程立刻出言批评,不过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这话刚说完,又扭头有气无力的地护着躺在床上琢磨对策的沈崇名说道:“要不,就听阿丙的话,沈兄你还是逃吧。” “呵呵,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严氏父子权势熏天,我能逃到哪里去啊。只怕刚出京城就被人家给抓到了,倒不如一直呆在国子监里,这里有高大人,他们也不敢随意进来拿人啊。”说罢,沈崇名坐起来反而开口安慰起了肖鹏程和师丙正。 “你们就不要太担心了,依我看啊,严氏父子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只要在挨到他们倒台,那便万事大吉了。” “秋后的蚂蚱?沈兄啊,看来你对严氏父子也不甚了解,严嵩擅权二十余年,那严世蕃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父子联手,天下间除了那位爷,谁还能奈何得了他们啊。”肖鹏程说着摇了摇头。被自己这么一说,反倒是搞得更担心了。 “是啊沈兄,就连我们那小县城的平头百姓都知道严嵩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可见他有多厉害了,你还是赶紧打点行囊逃走吧。”说着,师丙正把自己怀中仅有的二两银子拿了出来,出门在外,没钱可是寸步难行啊。 看着二人为了自己的事着急成这样,沈崇名心中感动非常,定了定心神笑道:“你们的好意我知道,可是鹏程刚才不是说了嘛,天下间还是有人能收拾得了严氏父子的。所以别看他们父子现在风光依旧,只要那位爷一个不高兴,那父子二人便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角色。” 看着沈崇名煞有介事的说着,肖鹏程不由的来了兴趣,要知道沈兄在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高大人更是时常单独召见他,说不定还给他透露过什么口风呢。嗯,一定是这样,不然以沈兄的聪明才智又如何会犯下这样的过错呢。 想到这里肖鹏程不由得悄声问道:“沈兄,是不是前几日高大人给你透露什么口风了,快说来给小弟听听。” 一旁的师丙正也反应过来,露出一丝希冀看向了沈崇名。“呵呵,这样的大事高大人怎么会和我说起,只不过是我自己推断的罢了。” 肖鹏程肩膀不由一塌,都说了这是大事,若是一个小小的监生也能轻易推断出来,那还叫大事吗? “沈兄,只怕这个希望不是很大吧,为安全计,你还是赶紧逃吧。”师丙正也和肖鹏程一般想法,一听这话,转生去给沈崇名收拾起来行囊。 “我说,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那严嵩擅权二十余年,党徒成群势力盘根错节,若是在不加惩治,只怕要动摇国本了。那位爷虽然多年不理朝政,但是观朝中形势便可知道那位爷的心思绝对不简单。次辅徐阶徐阁老也是多年老臣,虽然对于严氏父子时有奉承,但为人还算正直,正是因为有了他的斡旋才使得如今天下尚且太平没出什么大乱子,这可都是帝王术中的制衡之策啊。而且裕王已过而立之年,那位爷年岁也大了,迟早有一日这权柄要交付给裕王爷,也是时候为他扫清障碍了,所以严氏父子大祸即将临头啊。” 沈崇名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由不得二人不信。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会出什么差错呢,再说就算严氏父子现在河山日下,但徒子徒孙们成群结队,要收拾一个冒犯了他们的小小监生那只是一句话的事,谁又能保证沈崇名在这段时间里面不会出事呢? “沈兄,你说的虽然不无道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出去躲几天吧。而且凭高大人对你的赏识,还有今天这事,等严嵩父子倒台了你再要求回国子监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啊。”师丙正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埋头继续翻箱倒柜的收拾起来。 “哎呀阿丙,你就不要再收拾了,国子监人多嘴杂,说不定这时候我的话已经传到了严氏父子的耳朵里,这时候逃出去只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看着师丙正手忙脚乱的架势,沈崇名是哭笑不得。 “沈兄说的也对,不然小弟去找架梯子你翻墙逃跑吧。”肖鹏程灵光一闪,自以为想出了一条逃生妙计,却不料沈崇名当场被他雷翻。 ‘啪’的一声脆响,根据写作定律,这是杯子被摔碎发出的声音。 “混账,大胆,找死!”体型矮胖,大圆脸、三角眼、鹰钩鼻,一副典型富二代模样的严世蕃嘴巴一张,接连吐出了这么三个词,以此来表现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这段日子以来,年近八十的父亲愈发昏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朝中大事只能自己一人承担,更可气的是徐阶竟然和裕王勾结在了一起,天天和自己作对,搞得自己是手忙脚乱应接不暇步步败退。这些事情本来就够让人恼火的了,如今却还有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生胆大妄为的说父亲和自己是奸佞之臣,当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吃饭若是不好好教训他一番,说不定明日就有什么狗屁不是的小人物敢骑到自己的脖子上屙屎撒尿了! “去,让顺天府张府丞寻个由头把这个混账王八蛋监生给拿了,从军发配三千里,永世不得回返!”严世蕃怒气冲冲的厉声道。 躬身站在面前的家人一阵为难,小声的说道:“大人,那国子监祭酒高拱可是裕王的人,只怕顺天府的人去拿人他不会答应啊。” “饭桶,别说一个小小的高拱了,就连裕王那个贱坯当年也得看我们父子的脸色行事。再说国子监祭酒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从四品,那张府丞可是正四品,他若是胆敢阻拦,连他一起拿了就是,出了事情本官担着就是!” 家人一阵腹诽,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张府丞可是严氏父子的铁杆徒孙,当年的他只是户部罚脏库的从八品大使,虽然那是个难得的肥差,但是位卑职小,随便拉出个官员来就能把他呼来唤去。 为了颜面,张府丞把积攒了近十年的奇珍异宝一股脑的搬到了严世蕃府邸,由此得到了他的赏识,从此官路亨通,短短五年的时间便火箭一般升到了正四品的顺天府二把手,这可是官场上少有的奇迹。 张府丞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严氏父子给的,他们要是玩完了,自己就是那颗覆巢下的蛋蛋,绝对不会平安无事。 这些天他正为严氏父子的日渐没落担惊受怕,这时一听严世蕃要杀鸡儆猴,二话不说带了数十名衙役就奔赴国子监拿人。 这时的国子监风平浪静,而沈崇名也说服了肖鹏程和师丙正两位好兄弟,这会儿正躺在寝舍之内睡大觉,反正高拱不会袖手旁观,就算他保护不了自己,那他背后的裕王可是有这个能力的。 正当他美梦连连之际,就听得肖鹏程大叫道:“沈兄,不好啦!”沈崇名从睡梦中被惊醒,起身一看,就见肖鹏程提着裤子满脸惊色的跑了进来。 “沈,沈兄快逃!” 第四十五章 锒铛入狱 “出什么事了?”虽然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沈崇名还是不愿相信严氏父子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闯进了国子监,难道高拱真的要顾全大局袖手旁观? 正想着高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如狼似虎的衙役便踹门而入,而张府丞也迈着八字官部一摇三晃得走了进来。 “监生沈崇名何在?”寝舍之内三个人,张府丞也不知道那个才是沈崇名。 “学生便是,不知大人有何贵干?”沈崇名定了定心神说道,事到如今只能面对了,但愿不会被直接搞死,若是那样的话可就没有任何翻本的机会了! “呵呵,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污蔑当朝重臣。来呀,给我绑了!”张府丞一声厉喝,手拿绳索的两名衙役便扑向了沈崇名。 沈崇名虽然气力不小,但也知道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也不挣扎反抗,那样做的话只不过是多吃些苦头罢了。 “你们有何证据拿人,胆敢胡乱抓人小心我告你们御状!”肖鹏程一见,奋不顾身的上前阻拦,一边还出言恐吓道。 不过这样的恐吓太过苍白无力,皇上二十多年不上朝,朝中大小事务都是严氏父子决断,现在要告他们只怕连门都找不到。 果然,没等肖鹏程接近沈崇名,就被一旁的衙役一脚踹翻。而上前捆绑沈崇名的两名衙役也是老手,没几下子就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这还不算,从怀里拿出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沈崇名的嘴里,两人一夹便把他带出了寝舍。 “沈兄!”刚刚被阿丙扶起来,肖鹏程顾不得大腿上的疼痛,抬脚便追了出去。 这时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仕子。说实话,沈崇名指名道姓的说出了大明朝的大奸臣就是严氏父子,众学子心中也是钦佩的很,扪心自问,自己可是没有这样的胆量啊。 这时一见祸事来的这么急,虽然对严氏父子的权势更为惧怕,但是眼看着同窗就要被带走,哪里肯袖手旁观,英雄也是需要大家保护的啊。 “凭什么抓人!”以为不知名的仕子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其余仕子纷纷应和,组成一道人墙拦住了张府丞一干人的去路。 张府丞来回看了看,发现没有高拱没有出现,倒也不担心,对付些没见过世面的监生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大胆,尔等可知阻挠官差办案是何等罪名,还不快快让开,不然本官连你们一起抓了!”张府丞话一出口,跟在他身后的几名衙役便将腰间兵刃拔了出来,官差办案,靠的就是吓唬! “你还敢把我等杀了不成!”一瘸一拐的追上来的肖鹏程站在张府丞面前大喊道,双目赤红一副要玩命的架势。 张府丞脸上肥肉一颤,不由得有点担心起来,原本以为只要众衙役拔刀出来这伙书呆子会乖乖让路,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不怕死的。不过也被他猜对了,自己却是不敢把他们怎么样,要知道国子监生可不是平头老百姓,不要说杀他们了,就是上了他们朝堂上的那些大佬们也要把自己整个惨兮兮,丢官去职暂且不说,从军发配三千里也是极有肯能的。 “鹏程,你不要命了啊。”师丙正匆匆追上生拉硬拽就怒气鼓鼓的肖鹏程拖到了一边。 “阿丙,你这是干嘛,他们要抓走沈兄啊!”肖鹏程一见自己离开,原本拦在一众衙役面前的众学子也开始后退,不由大急。 可是挣扎半天愣是没能挣开。“鹏程,你这么做没什么用处的,万一把自己打进去怎么办,咱们还是赶紧去找高大人吧。”师丙正做事谨小慎微,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做起事来瞻前顾后,给人的印象就是胆子小。 “屁,高大人要是在乎沈兄,这会儿他早来搭救了。”肖鹏程脑子也不差,沈兄之所以没逃走,就是因为想着高拱会保护他,可是现在连高拱的人影都没见到,可见这个算盘打得落空了,自己又如何能寄希望于他呢。 挣扎间,众衙役持刀冲开一干监生慌里慌张的走远,只可惜师丙正已经打定主意,就是不放手,差点没把肖鹏程活活急死。 “走,咱们赶紧去找高大人。”看着沈崇名被一众衙役带着不见了踪影,师丙正这才拖起肖鹏程向着高拱的住处赶去,肖鹏程也没办法,这实再想拦截的话已经没有可能了。 众监生看着沈崇名被抓走,一时间也是没了办法,再听到师丙正要去找高拱,不约而同的跟了上去。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躲在拐角处的宋清扬露出一丝冷笑,他刚才可是看到高拱匆匆的出了国子监。 高拱不在,师丙正不由傻眼,一时间也没了定计只能任由肖鹏程埋怨,都怪自己胆小怕事,若是方才和肖鹏程一道拦住衙差,沈兄又怎么会被带走呢。 “不行,咱们不能这么干等着,必须想办法把沈兄救出来!”抱怨了半天,肖鹏程也知道无济于事,只能开动脑筋再想其他办法。 只可惜肖二少在蜀中称王称霸,可是在京城那也是两眼一抹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阿丙,你在京城可认识什么达官贵人?”典型的急病乱投医,听他这么一问,师丙正苦笑道:“在京城,我认识的人中官位最高的就是高大人了。” “唉,这可怎么办呢?”肖鹏程无力的倒在了床上,现在的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要人没人,要银子也没银子,想要上下打点把沈崇名捞出来都没有办法。 “进去。”阴暗的大牢里,依旧被绑着的沈崇名一声惊呼,跌跌撞撞的被揣进了霉味扑鼻的牢房之中,要不是努力的保持着平衡,只怕这时候已经摔倒在地了。 站稳身子,听的身后叮当作响,回头一看却是那狱卒正在锁门,急道:“大哥,能不能先把这绳索解开啊?”被这么绑着实在不是个事,要是时间长了还有可能把胳膊给废了,那可就太惨了。 “松绑,做你小子的美梦去吧,没挨揍都是看在你是个读书人的份上了。”狱卒头也没抬的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读书人多牛啊,个个眼高于顶不可一世,趁着这机会不让你好好吃点苦头,咱这心里咋能平衡了呢? “别呀,咱们有话好商量啊。”说着,沈崇名甩开小步跑到了他面前,前胸贴着木杆小声道:“这位大哥,小弟身上还有些银子,刚才就想着孝敬您了,可是这手它一直没法动啊。” 狱卒手一顿,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嗨,谈银子多俗啊,小的早就看相公一表人才有心结交了。”说着话,原本即将锁上的大铁锁再次哗啦啦啦的打开,狱卒走进阿里手脚利索的就把沈崇名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了。 揉了揉发麻的胳膊,沈崇名也不迟疑,从怀中掏出两块碎银子就塞到了眼观灼灼狱卒手中。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位小相公实在是太客气了。”嘴上这般说着,狱卒装银子的动作却是没停,这将近一两的银子转眼间就换了主人。 “呵呵,礼尚往来嘛,小弟要在这里小住几日,以后还得靠大哥您照顾不是。”说着话,沈崇名变戏法一般又从腰间取出一块足足有二两重的银子塞到了狱卒的手中。 狱卒嘿嘿一笑,悄声道:“大兄弟放心,这几日哥哥必定让你吃好喝好,嘿嘿嘿。” 狱卒走了,昏暗的牢房里只剩下沈崇名自己呆坐在杂草上想着心事。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按说辩论会结束时高拱递给自己的那个眼色分明就是赞许,为何自己被抓的时候没见他出现呢? 想了几种可能,沈崇名不由明白过来,自己这次是让人家当枪使了! 要知道如今的严氏父子是日落西山,朝中多数官员看清风向已经倒向了裕王一方,论其实力来当今的裕王可是稳压严氏父子一头的,若是高拱想要保自己,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次他却纵容严氏父子把自己轻易地抓走,这其中的猫腻可就值得好好思量一下了。如果自己猜得没错,高拱他们定是要借这件事情好好打击一下一下严氏父子,更有可能会把事情闹大乘机罢免严氏父子! 第四十六章 小小棋子 想到这里,沈崇名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还道高拱是真的赏识自己,有心栽培呢,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在人家眼中只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棋子,利用之前连声招呼也不打。 心灰意冷半天,沈崇名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轻笑,现在他们能利用自己,只不是因为自己如今的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等自己站的位置比他们都要高的时候,他们不照样也是自己的棋子嘛,到时让他们生他们想死都不行,让他们死就必须死! 不过接着脸色就变得难看异常,奶奶的,如果自己真的是他们向严氏父子发起攻击的借口,那最有利的情况便是把自己给咔嚓了。今天国子监众学子眼见自己被抓的情形那可是历历在目,他们很有可能就是要挑动国子监众学子同仇敌忾,声讨严氏父子,从而给他们在朝堂提供弹劾严氏父子最好的借口。 想到这里,沈崇名额头不由沁出一层冷汗,大明朝党争的残酷程度可是举世闻名,人家为了排除异己都能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搭进去,更不要说自己这个外人了,还真有可能把自己秘密处决掉栽赃嫁祸呢。 虽然只是自己的胡猜乱想,但是不可不防,世界上最不能相信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了。 正想着找个法子躲躲呢,得了银子的狱卒笑嘻嘻的提着一个食盒打开了牢门。“大兄弟,饭菜准备好了,你尝尝怎么样?” “呵呵,大哥辛苦了。”沈崇名笑着接过一看,好嘛,一只烧鸡一壶小酒外加几样小菜,这伙食可真是不错。 不过牢房之中实在是潮的厉害,那股难闻的霉味完完全全把美味佳肴的想为掩盖住了,真是可惜了这么些好东西。 “大哥,你看能不能给小弟换个稍微好点的屋子啊,这里实在人住的地方啊。”灵光一闪想到一条逃生之策的沈崇名捏着鼻子说道。 读书人总喜欢挑三拣四,这一点狱卒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这小子这么懂规矩,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稍稍照顾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但是这么好一个讨要银子的机会狱卒岂会白白放过,立刻装出一脸为难状说道:“大兄弟,这件事可是有点难办啊,犯人关在那间牢房衙门都是要登记在册的,擅自调换牢房可是要要挨板子的啊。” “大哥,谦虚了吧,这可是你的地盘,这点事情对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嘛。”说话间又是一锭二两重的银子塞到了狱卒手中,这还得感谢肖鹏程那小子,劝自己逃跑的时候硬是往自己身上乱塞了十几两银子,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真是老天眷顾啊。 “呵呵,大兄弟实在是太看得起哥哥了,若是这次不帮帮你,都对不起你的抬举了。你先等着,待哥哥我看看有人没,咱们小心行事才是。”说着猫着腰趴在门框上左右打量起来。 “大兄弟,赶紧走。”狱卒一见没人在附近,回头摆手道。“来啦”说着,沈崇名提着食盒跑了出去。 新的牢房就在原来那间的斜对过,这边正好是阳面,墙壁上小小的一个窗口放进了不少阳光,所以比起刚才那间,着实强了不少。 安顿好沈崇名,狱卒就要起身告辞。沈崇名忙道:“大哥,你方才不是说犯人关在那间牢房都是登记在册的嘛,小弟也算是重犯了,肯定会有人前来查看,不若你在把别人关进去吧,这样倒也可以遮掩一二。”这也是无奈之策,如果他们真的打算把自己喀嚓了,那必须有个替死鬼,不然就算自己换了牢房也无济于事啊。 死道友莫死贫道,若是真的有人做了自己的替死鬼,那日后自己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嘿嘿,大兄弟果然是读书人,这主意好,咱牢中最不缺的就是常年关押的人了,把他们换过去,绝对没人能发现得了。”狱卒敬佩的说了一句,转身出去把牢门锁住。 离着这么近,沈崇名对刚才那监牢里的情况看的是清清楚楚,没一会就见狱卒鬼鬼祟祟的将一个凡人押了进去。也许是常年习惯了,这犯人刚一进去就躺在杂草之上一动不动,配合上哪昏暗的光线,就算是有人进去了不仔细观察也不会发觉那人不是自己。 看到这一切,沈崇名这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坐在地上拿出烧鸡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自己一定要保重身体一雪今日之耻! 裕王府。裕王高坐首座。坐在两侧除了高拱和次辅徐阶,第三个人便是徐阶的得意弟子张居正。 今日辩论会时沈崇名的一番话刚刚说完,高拱就发现了这是个很好的契机,所以才匆匆离开赶到裕王府同裕王商量,看看能不能借着这件事把严氏父子扳倒。 没想到恰好徐阶也在,等高拱把自己的想法说罢,徐阶不由拍手叫好。徐阶学问渊博,宋朝徽宗时的那次国子监监生集体上书请愿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正是这些平日里默默无名的监生挑起事端,再加上朝中大臣全力支持,才迫使徽宗下了罪己诏,不久又将皇位传了儿子钦宗。 如今严氏父子虽然权势日衰,但是毕竟二十多年来打下的根基不是自己一时半刻间可以撼动的,一直以来自己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借口狠狠地参他们一本,一举定乾坤。只恨那严世蕃察觉了自己的意图,这段日子以来行事小心谨慎,自己想要抓到把柄难上加难,所以只能一直等待着。 如今可好,虽然这只是一见看似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但是只要操作得当,足以把严氏父子打回老家了! 当即,徐阶就把自己的想法的告诉了裕王,裕王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太多见解,一看高拱也同意,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而后高拱又马不停蹄的返回国子监,准备压制阻挠衙差抓捕沈崇名众监生,虽然这事做出来有损自己威望,但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明,这些威望又何足挂齿? 好在没等他出面,就因为师丙正的不同意见,导致众监生的拦截搭救计划彻底破产,高拱这才放下心来再次赶到裕王府。 听他把事情说完,徐阶微微一笑,捋着小胡子说道:“高大人,接下来就要靠您了,必须把学子们统一组织起来行事,唯有这样才能引起朝廷的重视。” “阁老放心,下官一定办得妥妥当当。”高拱拱手说道,接着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那沈崇名,要在牢狱之中吃几天苦头了。” “呵呵,高大人如此关心学子,实在是值得本官学习。”徐阶笑呵呵的说道,内心真正的想法任谁也看不出来。 “王爷,下官想等沈崇名这次出来,就把他带来见见您,可行?”高拱对着裕王说道,这也算是对沈崇名的一个补偿了,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就是从龙功臣了,对于他日后的仕途,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高先生安排就是,正好本王也想见见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这暮气沉沉的话听在其他三人耳朵中实在是有些别扭,不过随即又释然,王爷历经了那么多事,这心态老成一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离开裕王府没一段距离,高拱就命轿夫停轿,随后要把张居正换到自己的轿前。 看着轿夫们很有眼力劲的回避,徐阶压低声音吩咐道:“叔大,你立刻派忠心之人前去疏通一下顺天府大牢,找个机会尽快把沈崇名除掉。” 张居正不由一怔,不解道:“恩师,这是为何?” “在这盘棋中这沈崇名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但是他的位置却关乎全局胜败。高拱虽然有把握将国子监的监生组织起来闹事,但是众监生不一定会有同仇敌忾的心思,要想唤起他们的血性,唯有用沈崇名的鲜血!兹事体大,容不得咱么有半点妇人之仁啊。”徐阶满脸的无奈。 这道理张居正自然明白,沈崇名的死最后当然要归咎于严世蕃,而这样做的话无疑是在怒火中烧的国子监生们头上浇了一盆油,自已变成熊熊大火烧掉一切了。 “学生明白,马上就差人去办。”张居正行事果断,虽然隐隐有些为这个年轻人可惜,但是为了大事也只能舍弃他了。 “记住,一定要派一个表面上和咱们毫无瓜葛的人去办这件事情,不然可就是引火烧身了,呵呵。”看着张居正有些紧张,徐阶开了一句玩笑。 第四十七章 超然局外 “开饭啦!”伙夫站在过道中央喊了一声,然后提起装着菜汤的大木桶挨个牢房分发起了饭菜,一人一碗菜汤两个窝窝头,也算是难得的丰盛晚餐了。 满满一木桶菜汤重量不小,伙夫走起路来双腿都在发颤,看他哆哆嗦嗦的样子,跟在身后的衙役不由觉得好笑。 “陈三,你这老小子是不是又钻那个老寡妇的被窝了,怎的变得这么虚呢?”陈三身体虽然瘦弱,但一身力道比起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衙役们可强了不少,平日里不要说这么一桶菜汤了,就算是两桶提在手中也不带打晃的。 陈三只是干笑几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过这样的表现在狱卒看来却是自己猜对了,嘿嘿一笑,等会儿一定要和几个兄弟说说这事。 来到沈崇名原来那间牢房前,竟然两只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勺子里的菜汤不但没能倒进拿在左手的碗中,反而洒了一地。 “陈三,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好好干活!”狱卒有些生气道,糟践粮食,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被他这么一骂,陈三果然不再颤抖,贩子银子已经拿到手了,只要干完这票,自己立马溜之大吉,找个深沟小山村娶个婆娘好好过日子去。 沈崇名一直注意着对面的动静,一看陈三前后差别这么到,不禁叹了口气,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果然够狠,还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若不是自己预料先机,这次还真没准挂了。 “啊,疼死我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立刻将走在外面喝着小酒的两名狱卒吸引进来,一看牢房之中有一人抱着肚子满地打滚,不由大急,打开门就进去查看。 只可惜毒性猛烈,还没等二人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人已经口吐白沫没了动静。 两名狱卒不由傻眼,这分明就是中毒了呀。这件事可大可小,这人要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死了也不用背负监管不力的责任,但是能被人下药害死的那绝对不是无足轻重的人物! “兄弟,这犯人姓甚名谁,是什么人啊?”狱卒甲脸色惨白的问道。只可惜同伴给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此人是国子监监生,听说是因为得罪了小阁老才被张大人给抓来的,还没过堂呢。” “啊,小阁老要办的人?哎呦喂,这下可全完了,咱们哥两这次算是在劫难逃了。”狱卒甲欲哭无泪,小阁老要办的人死在自己的看管之下,万一他老人家发了火,自己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啊。 狱卒乙比起他来要镇静不少,皱着眉头说道:“不像啊,那沈崇名晌午刚刚关进来,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无奈狱卒甲早已伤心欲绝了,哪里还有心情思考这事,摆手道:“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咱们还是赶紧把这件事情报上去吧,说不定能抓到凶手免除你我罪责呢。”说罢,拽起想要好好查证一下的狱卒乙向着外面走去。 牢里死了犯人,这可不是小事,没一会儿各级官员陆续赶到,就连久未露面的牢头也颤抖着一身肥肉匆匆赶到。 就连沈崇名那样对生活环境不是很挑剔的人都觉得大牢中的味道有些受不了,更不要说挑剔的官员们了。 领头的张府丞捏着鼻子站在门外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这下可麻烦了,小阁老的意思可是让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受尽苦楚,就这么轻易的让他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这沈崇名到底是怎么死的啊?”张府丞扭头问道。牢头在刚才一小段时间里已经充分的做好了功课,现在一天张府丞发问,立刻上前答道:“回大人的话,这沈崇名是中毒而亡?” 张府丞眼睛一眯,立刻便意识到不对,不是自然死亡,那这里面的东西可就值得好好琢磨一番了。 “中毒而亡,毒从何来?”张府丞也不在乎刺鼻的异味了,目光灼灼的盯着牢头问道。 “这沈崇名临死之前吃的唯一东西就是大牢伙夫陈三送来的菜汤和窝窝头了,如果不意外,这毒就因该下在饭菜里面。”牢头经验老道,刚刚听了两名下属一番叙述就想到了症结所在。 “陈三?来人啊,立刻捉拿陈三,记住,本官要活的!”张府丞一声令下,跟随而来的一名捕头立刻领命而去。 张府丞也是宦海沉浮多年了,可谓见多识广,这次的事分明就是有人想借机闹事。现在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把陈三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以此来作为杀手锏应对对方的杀招! 看着张府丞转身就要离开,经验比他更丰富的牢头赶紧跟上小声问道:“大人,那这尸体怎么处理?” 张府丞一怔,接着便笑了起来,附耳悄声问道:“你说该如何处理呢?” 牢头等的就是他这一问,不然怎么能表现出自己还是很有用处的呢?“回大人的话,我顺天府大牢潮湿阴暗,时常发生些瘟疫,这次有人病亡,极有可能是瘟疫爆发的前兆,以属下看来,这尸体必须立刻焚烧,而且大牢中也要处处点火好好烤烤了。” “呵呵,就按你说的办。”张府丞重重的拍了拍牢头的肩膀说道,这么用力的拍打,让牢头骨头一阵阵的发酥,从今以后,自己可就是张府丞一系的人马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张府丞带着大队人马走,剩下的事情就是牢头来全权处理了,他先命几个值夜的狱卒把‘沈崇名’的尸体抬出去就地焚烧,而后要详细的嘱咐起了大家,嘀嘀咕咕的内容沈崇名听不到,但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了,定然是在统一口径了。 沈崇名冷冷一笑,伸了个懒腰直接躺在杂草之上呼呼大睡起来,担惊受怕整整一天,可真是累坏了,现在所有的危险已经解除,自己好好睡一觉攒足体力想想明天怎么逃出去吧。 现在沈崇名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出戏,双方斗智斗勇的卖力表演,实在是精彩纷呈啊。 “知道吗,昨晚咱们牢里有人被毒死了。”天知道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被沈崇名花钱买通的狱卒大哥刚刚来上班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闲着没事就爱凑个热闹,狱卒大哥一愣,急忙问道:“快说说,倒地谁被毒死了啊?” “还能有谁啊,就是昨天晌午抓来的那个国子监监生,真是可惜了。”透露消息的狱卒摇头说道,身入国子监,那可就是半个官员了,这么好的未来那小子竟然没等着。 “啊,死啦?”狱卒大哥不由大惊,自己怀里还给他带了一只酱猪蹄呢。 “这还有假,你瞧,那牢房不是空了吗?”说着指了指做外死了人的牢房,狱卒大哥一顿,接着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又傻了眼,老天爷,这下事情可大发了,要是被下毒的人知道目标被自己掉了包,还不把自己折腾死啊! 想着,随便应付两声,急匆匆的赶到了沈崇名现在住的牢房。“大兄弟,出事了!”刚一进来,狱卒就火急火燎的说道。 但是今天的沈崇名却没了昨日的殷勤,坐在那里微微一笑,“我知道,有人做了我的替死鬼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狱卒一噎,瞬间就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好小子,原来你在利用老子!”被人利用的感觉可不好,狱卒当即大怒就要给沈崇名吃些苦头。 “呵呵,就是在利用你,不过本公子可是付了银子的哦。”说着,竟然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这可是最后的二两银子了,自己能不能逃出去就靠它了。 银子挡住道路,原本挥起的拳头狱卒立刻停在了那里,拳头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哎呦喂,相公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能把人给毒死啊。小的胆小,您就给我把这事说清楚吧,不然小的得急死!”狱卒可怜巴巴的说道,这倒是实话,自己贪财坏了别人的事,万一人家追究起来自己可是在责难逃啊。 沈崇名等的就是他这么一问,不过告诉他的话却不是实情,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在他心中自己肯定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国子监监生,一定要利用这个有利条件把事情吹嘘的更加神秘,只有让他感到害怕了,才会乖乖的听自己的话把自己送出去。 第四十八章 逃出生天 “呵呵,知道那么多干什么,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沈崇名神秘一笑说道。 “什么话?”狱卒傻傻的问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说着,沈崇名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忽悠人,自己还是第一次啊。 可是这笑容落在狱卒眼中却变得高深莫测,而且话说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想了想,狱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可怜巴巴的说道:“到底该如何做还请相公您教给小的,只要能活命,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呵呵,快些起来,本公子又没说不指点你。”沈崇名一边扶着狱卒一边说道。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狱卒满脸感激的说道。 “那个替死鬼已经被焚化了,所以现在知道本公子还活在世上的人只有你,只要你不说出口,也没人发现本公子躲在这里,这件事情便没人知道,这样一来你不就没事了吗?” “公子高见,公子高见啊。”一听这话,狱卒不由放松下来,是呀,现在死无对证除了自己谁又能知道真正的沈崇名还活着呢? “不过有一点比较麻烦,若是本公子一直躲在这里出不去,这件事情迟早都会被人发现,所以要想别人不知道,最要紧的就是送本公子离开这里。如此一来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就和你没有丝毫干系了。”沈崇名处处为狱卒打算,可是把狱卒感动得不行。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到底该怎么做,小的全听您的!”狱卒一脸坚定地说道。 该怎么逃出去,沈崇名早就想好了,附耳吩咐一遍狱卒立刻点头答应,实在太好了,今晚就是自己值夜,到时整点小酒把同伴灌醉了那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看着狱卒小心翼翼的锁上牢门离开,沈崇名不禁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要看狱卒能不能把事情打理妥当了。 刚刚坐下,原本有些沉寂的大牢又喧闹起来。“小的参见高大人!”一听这嘈杂的声音,沈崇名不由一个激灵,哼,老子到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演戏的。 “免了,本官学生被你们关押在这里,本官有些放心不下前来探望探望,尔等还不快些带路。”高拱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威严。 “这……不瞒高大人,昨日晚间您的学生他…他…他暴病身亡了。”看不到是谁在说,但是沈崇名却能想象的出来高拱的眼神定然先是一亮,而后就要勃然大怒了。 “什么,暴病身亡?”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和真的刚刚得知消息一个样子。沈崇名心中不由竖起了大拇指,没看出来,高拱的演技竟然这么好! “是暴病身亡,仵作查看说是染了瘟疫。”“滚,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瘟疫,不到一天时间就能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人病死!”伴随着高拱声音的落下,接着就是几名狱卒的惨叫声。 虽然看不到情形,但猜也能猜得到是高拱动手了,沈崇名不由觉得纳闷,这戏演的太逼真了吧? “说,人在哪里,老夫要见见他,若是死的蹊跷,必定要了尔等狗命!”这话说得很强势,接下来便是几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叙述起了尸体焚化的事情。 不过没等他们说完,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更厉害的是有几个狱卒抱头鼠窜的狱卒竟然从沈崇名所在监牢之前跑过,接着跌跌撞撞毫无形象的高拱手里拿着一根铁链追了上去。 这情形看的沈崇名两眼发直,往日温文尔雅的高祭酒竟然也是这么疯狂?可是这戏演得有点忒过分了吧,自己就是一个小小学子,虽然得到了你高拱一点点的赏识,也不至于比你亲生儿子死了都严重吧? 百思不得其解,沈崇名也懒得再想,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卷缩在哪里闭目养神起来,自己还是想想出去以后躲藏在哪里吧,到时坐山观虎斗,等着严氏父子被赶回老家自己再出现,定然能把高拱吓一大跳。 想到这里,沈崇名不由阴阴一笑,想必到时候他做贼心虚,脸色一定很难堪吧。 “崇名,我高拱有愧于你啊。”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沈崇名忽然听到这么一句,不由抬头去看,就见高拱对着自己的原先的那间牢房施起了礼。 这一幕,让原本铁了心认定是高拱想要自己性命的沈崇名不禁产生一丝动摇,他的这些作为,不像是要谋害自己的凶手啊,难道这凶手另有其人? 夜晚临近,被高拱搅得几近天翻地覆的顺天府大牢沉寂了下来,除了偶尔响起的梦呓抽泣声,只剩下被沈崇名买通的狱卒和同伴拼酒的声音。 “沈公子,成了!”满脸酒气的狱卒兴奋地开门走了进来,同时把一直隐藏在食盒里的一件衣服递了过来。 沈崇名接过一看,不由满意一笑,穿上这身再拿上大木桶,活脱脱的就是昨日那伙夫陈三的兄弟呀。 “外面的守卫如何?”越狱是否成功,就看能不能顺利的通过外面的守卫,要知道大牢里守卫这么松懈,那重头一定是在外面了。 “呵呵,公子放心就是,等会儿出大门的时候小的会把您藏进大桶之中,只是里面味道差了些,只能委屈您了。”狱卒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大木桶是干什么的,沈崇名自然能猜得出,看来自己一定是要像影视剧中那些逃亡的人藏在大粪桶之中混出去了。相较起性命来,这许些臭味实在算不得什么。 走出牢门,虽然遇上了一队巡逻的士卒,但是沈崇名一身伙夫的装扮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谁让这些士卒只是负责外围看守,而牢内的情形只有这些狱卒才知道。 这是一关,最后的一关便是那扇和小城门相差无几的大门了,这里的检查严了些,凡是出入之人必须都得有身份凭证才行。好在狱卒早有准备,直接把沈崇名藏进大粪桶里面推着走上前去。 “站住,腰牌何在!”一声厉喝,藏在大粪桶里的沈崇名听的是胆颤心惊,果然是当兵的,这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 “大人,要拍给您过目。”停下大车的狱卒一脸谄媚的把腰牌递了上去。“大半夜的不好好呆着,这是要干嘛去?”领头将官狐疑的看了一眼大粪桶,对着身边的士卒使了个眼色。 “回大人的话,牢里闹瘟疫,这是打扫出来的秽物。”看着士卒蹬上大车就要检查,狱卒急忙说道。 士卒一听,一个飞纵跳下大车,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妈的,幸亏自己收手快,不然惹上了瘟疫可就惨了。 将官一怔,也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拉开了和狱卒之间的距离。“那也不能大半夜的出去啊。” “哎呦,这瘟疫闹得人心惶惶,您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死的那个就是被瘟疫闹死的,这么多秽物放在里面,对各位大哥的身体可不好。所以小的一收拾完,就想着把它赶紧烧掉。”眼看着被盘问起来,狱卒脸色瞬时变得惨白,还好火把的光亮照在谁的脸上都是这样子,不然绝对被看出破绽来。 “这样啊,那你快去快回,兄弟们还等着早些睡觉呢。”将官一听是为了众兄弟的安全着想,想也没想就给准了,这是好事,若是自己死板的按章程来,只怕兄弟们要抱怨了。 “好咧,一焚烧完小的就回来。” “沈公子,这下可就没小的任何干系了吧?”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狱卒可怜巴巴的问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从今往后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了,只要你不对别人说起这事,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放心好了。” 辞别狱卒,沈崇名摸着黑走进了不远处的小巷子,现在具体位置在哪里他也不用清楚,只能慢慢找了,凭着对来时路的记忆,四海武馆距离这里应该不算太远! 在牢中的时候,沈崇名就考虑到了自己逃出之后的隐身之处,虽然好再来酒家自己最熟悉,但是人来人往的,认识自己的人又不少。一旦谁的口风没把严实,自己的行迹就暴露了,只怕谋害自己的人会闻讯赶到把自己除掉以绝后患。 而京城之中其余自己熟悉的就是四海武馆,郑师傅一个江湖人定然是极讲义气的,自己想要在他家中躲避几天他应该不会拒绝。 第四十九章 又入虎穴 一路跌跌撞撞,沈崇名可算是找到了四海武馆,只可惜大半夜的人家大门紧闭,只有两盏灯笼一摇一晃的挂在大门两侧。 有心敲门,可是想了想就在不远处的镇抚司衙门,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只能翻墙进去了,不然动静弄得太大,也有可能暴露行迹。 虽然四海武馆的院墙不算低,但是面对沈崇名这样的有心人那也仅仅只是个摆设,随着一声闷响,沈崇名呲牙咧嘴的躺在了四海武馆院内。 进是进来了,但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沈崇名面前,后院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又怎么能知道郑四海和熊大彪住在哪里啊。 没办法,也只能慢慢的找了,自己一间一间屋子的找,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鸿运当头啊,刚刚走过第一间漆黑的屋子就发现隔壁一间亮着灯,而且还不时传出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正声音要是放在寻常人家就要耐人寻味了,可是放在武馆之中却再也正常不过,一定是有人在发奋练武,而且很有可能是熊大彪这位汉子,看来他的功夫那么厉害,也是勤奋的结果啊。 对于熊大彪沈崇名到时了解得很,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心计,为人又豪爽,自己找上门来他一定不会拒绝的。所以,直接走上前去就推门而入,还真好,这门竟然没插上。 推开门走进去,眼前的情形立时就让原本还笑呵呵的沈崇名呆立在那里,熊大彪不在,正在练功夫的人竟然是小师妹! 就见小师妹一袭睡衣呆立在那里,而在她的身前,只有一个满是小窟窿的小沙包,勤奋的人竟然是这只小母老虎! 没等沈崇名回过神来,小师妹的尖叫声就响彻了四海武馆。 “沈公子,这么晚了你光临我四海武馆可有什么要事?”郑四海脸色铁青的问道,若不是对他有些了解,就冲他闯入女儿闺房一事自己就可以一掌毙了他。 沈崇名不敢隐瞒,只能实话实说把自己的境遇讲述了一遍,只不过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埋在了肚子中,只说是严世蕃要害自己性命。 “郑师傅,在下在京城两眼一抹黑,认识的人只有您了,这才上门来避难,还请郑师傅大慈大悲收留几日,待风头一过,在下立刻离开。”沈崇名可怜巴巴的说道,倒是没真的敢想留下,只是希望郑四海能放自己一马,别因为这事把自己的三条腿全给废了。 “这样啊。”郑四海沉思一阵,抬头笑道:“呵呵,承蒙沈公子高看,我江湖人士最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仗势欺人,沈公子放心的住在我四海武馆就是。” “啊?”沈崇名一惊,没想到这老头还真的答应了,赶紧起身拜谢道:“多谢郑师傅救命之恩!” “爹爹。”一见父亲竟然答应收留这个淫贼,小师妹立刻就不高兴起来。郑四海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头对熊大彪吩咐道:“大彪,快去给沈公子安排住处。” 四海武馆不小,空屋子多的是,不到一柱香时间就给沈崇名安排妥当回来向师父复命。 “师父,咱们是来京城避难的,你为什么还要收留沈公子呢、。万一找惹上了麻烦可就不妙了。”熊大彪唯唯诺诺的说道。 郑四海微微一笑,“这个沈崇名年纪轻轻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事先预料到,这可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只怕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今日我们同他结下善缘,日后想要报仇的时候,借用他的力量也无不可。” “哦,弟子明白了。”熊大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睡得可谓踏实,直到日上三竿沈崇名才从床上爬了起来,随便抹了把脸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的四海武馆很火爆,原本空荡荡的大院子整齐的站立了三十多个前来学武的弟子,一个个紧绷着脸扎着马步一动不动。 这里没人认识自己,沈崇名也不怕被人发现,沿着墙根小跑一圈就算是晨练了。 “大彪兄弟,还有剩饭吗?”走到代师授艺的熊大彪身边,沈崇名不好意思的问道,起床太晚,早过了吃早饭的时间。只可惜五脏庙饿得有些难受,只能拉下脸皮来问问了。 “哦,我给忘了,师傅把你的早饭留在厨房了。”熊大彪挠头尴尬笑道。 有吃的就行,沈崇名也不过多的麻烦他,独自向着后院走去寻找厨房。进去一看,虽然空无一人,但是其中一口小锅却缓缓的冒着热气,自己的早饭肯定就在里面了。 早饭虽然简单,倒也可口,沈崇名坐在灶台下就狼吞虎咽起来,前两天担心的厉害,狱卒给你自己带来的美食根本就没吃几口,可真是饿坏了。 “哼,臭淫贼!”正吃得想呢,背后就想起的小师妹的声音,沈崇名回头一看,好家伙,手持一敢杀威棒,看来自己了。 “呵呵,小师妹早。”虽然猜到了小师妹的目的,生聪明还是装作若无其的事的站了起来。“天气不错啊,要不是在下多有不便,今天肯定陪着小师妹出去透透风。” 客气的一句话,听在小师妹耳中却别有意味,冷冷一笑,娇斥道:“臭淫贼,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说着,提起杀威棒就向沈崇名逼了过来。 “小师妹,有话好好说,那天的事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沈崇名一见这丫头真的要动手不由得着急起来,这可是她的地盘,而且手中一杆横扫四方的杀威棒,自己手中的大馒头压根不是对手啊。 “哼,你还敢说这件事,本姑娘打死你!”不提这事也罢,一提这事小师妹就觉得我活,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被这个臭淫贼给非礼了,不打废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敌人势大,强力不可为也,沈崇名抬脚就逃,打算依仗着厨房之中复杂的地形化解敌人的攻势。 不过小师妹非寻常大家闺秀,动起手来那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一眼便看穿了沈崇名的小心思,追了几步一跃上了灶台,踩着案板就杀了上去。 顷刻间,沈崇名所有的屏障在小师妹面前都化为无形,被一棒子扫在腿上摔倒在地。 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之后,大仇得报满脸满足的小师妹蹦蹦跳跳的出了厨房,只剩下哼哼唧唧的沈崇名躺在哪里抽动着。 这时的沈崇名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就在小师妹飞身纵下案板之时,一脚踢翻了一盆面粉,好死不死的扣在了沈崇名身上。紧接着又是一顿海扁,若不是小姑娘心存善念没用杀威棒揍人,只怕这时的沈崇名就不单单是走形这么一个结局了,落下残疾也是正常的。 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沈大少哭的心思都有了,好不容易逃出了狼窝,一个不察竟然又进了虎穴,这吃个早饭还被揍成这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什么,沈兄暴病狱中?”肖鹏程一脸的不敢置信,坐在那里的高拱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本官去晚一步,崇名的尸体已经被他们焚烧了。” 高拱这几天来去匆匆,肖鹏程同师丙正连续找了他好几次都扑空了。这次好不容易见到人,却听来了这么一个坏消息。 虽说三人相处才短短月余,但是早已好的就差同穿一条底裤了,这时乍闻沈崇名死讯,师丙正一个没忍住,坐在那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人,沈兄他绝对不是暴病身亡的,定是那严世蕃下的毒手,您一定要为沈兄做主啊。”说着,肖鹏程也不禁落下泪来。 “你们放心,本官一定会做到的!”高拱咬牙切齿的答应下来,自从得知了沈崇名的死讯,他便认定是严世蕃命人下的毒手,原本只是想着让他丢官去职的高拱立刻便下定决心让他一命偿命,所以一出了大牢就赶去裕王府商议这件事。 无奈徐阶坚决不同意置严氏父子于死地,他们毕竟鞍前马后为皇上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直接就奏请皇上斩杀他们,只怕皇上会不乐意,到时可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虽然徐阶不同意,但高拱却没想着放弃,反正国子监的监生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到时闹起事来喊得口号就是诛杀奸臣! 事不宜迟,高拱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安抚了一下肖鹏程和师丙正,排气杂役前去敲响大钟,集合众监生就要训话。 第五十章 游行示威 高拱学识渊博,这训话的时候就能体现出来,每每说出一个目的都要引经据典一番,到了最后把一众热血膨胀的年轻学子全部激发成了圣人之言的捍卫者,呼喊着斩杀奸臣的口号就冲出了国子监,直扑衙门一条街,因为那里除了专门侦办官员案件的大理寺,更有六部衙门和都察院,以及事先赶到那里的徐阶。 京城虽然繁华,但是学子游街之事却是百年的难得一见,这一下子出了这么一档子上,百姓那里能不跟着瞧瞧热闹,一来二去,原本的几百人游行示威,竟然搞成了万人空巷的局面。 “大人,不好了!”家人慌里慌张的推门而入,立刻惹得正和两名俏丫鬟调情的小胖子严世蕃大怒。 “混账东西,谁让你进来的?”说着,严世蕃抓起身旁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家人也不笨,一瞧屋里的情形就知道严世蕃回来这一招,早已在他抛射茶杯的一瞬间跪倒在地,正好避了过去。 “大人,外面闹翻天了,国子监一众监生和近千个老百姓都喊着要杀您呢!”刚一着地,家人就忙不连跌的说了起来,不然下一个杯子自己可是没法闪躲的。 “什么,再说一遍?”再次去抓杯子的手一顿,严世蕃瞪着眼睛问道。 “外面的人闹翻天了,都喊着要杀您呢。”这次可是听清楚了,严世蕃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大惊失色道:“为什么?” “那些国子监的监生们说您指使顺天府的张府丞谋害了仕子沈崇名,这会正向着大理寺赶去呢,看样子好想要状告您呢?”家人把自己推测来的结果说了出来,严世蕃不由大哗。 那个胆大妄为的监生被毒死狱中张府丞时候就告知了他,但是因为尸体焚化他也就没放在心上,这不就是徐阶那个老家伙的伎俩嘛,想凭借这么点事弹劾自己实在是愚蠢之至,区区一条人命自己还是担的起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国子监的学子们会跳出来,这一下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可就复杂起来,群体事件,哪朝哪代都是朝廷最头疼的事,而且这次闹事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一伙被朝廷给予厚望的国子监生!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一旦裕王一党借机发动攻势,那自己可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吓出一身冷汗,一时没了计较的严世蕃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卧病在床数月的严嵩,这事情已经超脱自己掌控,只能请老头子出马善后了。 “快快备……备马,本官要去探望老大人!”早些年为了为所欲为,严世蕃早已住在了自己的府邸,这时想想不禁后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人人挂在嘴边的道理自己当初怎么就给忘了呢,不然那里会有今日之祸。 正当严世蕃在途中求爷爷告奶奶盼望着老爷子神识清醒的时候,裹挟着近千百姓的国子监大队人马也赶到衙门一条街。 衙门一条街只是俗称,这条街原来根本不叫这名,但是因为众多衙门都聚集在里,有人便戏称衙门一条街,久而久之,原来的名字倒是没人提了。 既然是衙门一条街,那这里的防卫可谓森严,除了寻常的衙门杂役,更有保护五军都督府的军队驻守,为的就是防止有人闹事。 这时出现了这么大的场面,一早便闻讯列队的二百人马持枪拦截在了街口。 “奉都督大人军令,擅闯衙门一条街者杀无赦!”雄赳赳的百户大人持刀厉声喝道。 这样的阵势大家可是没见过,原本群情激愤的的游行队伍立刻沉寂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敢杀人,站出来让本官看看!”高拱适时的出现了,早就料到会受到阻拦。 高拱一声四品官府,再加上一脸威严的形象,立刻就把咋咋呼呼的百户大人唬住,讪讪的收起兵刃上前行礼道:“下官参见大人,敢问大人有何贵干?” “哼,本官是国子监祭酒高拱,此番前来是为我那可怜的学生沈崇名讨要公道的,还不快快让开!”高拱仰着脑袋正眼不带看百户大人一下。 区区一个百户只不过是个六品官,而且还是武阶,在人家从四品文官的眼中当真是屁也算不上。所以高拱这般神色,百户却不敢有丝毫生气的表情,还陪着笑脸说道:“大人,您也知道,这个各衙门的大人们都在办差,这么多人如此喧闹,影响不好吧。” “哼,有何不好?本官就是要让他们好好听听,我大明朝还有没有公道,若是这里没人做主,本官还要去皇宫告御状呢!” 眼见高拱铁了心要带着大队人马杀进去,百户大人哭的心思都有了。这可如何是好,头上是都督大人的严令,面前又是祭酒大人的强势,这不是为难自己这个芝麻大的六品官吗? 正为难着呢,就听得背后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方才前来各衙门视察的次辅徐阶。 “何事?”徐阶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扭头对着百户问道。 “大人,高大人是来告状的,但是带着这么多人,卑职感觉有些不妥就拦了下来。”百户唯唯诺诺的说道。 徐阶点了点头,对着高拱拱手道:“敢问高大人要状告何人,有因何事?” “徐大人,下官要状告当朝大学士严世蕃,告他罔顾国法谋害我国子监生沈崇名性命,还请大人为下官那可怜的学生做主!”高拱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样啊。”徐阶装作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此事本官不宜插手,高大人自可前往大理寺递呈状纸,本官必定督促大理寺官员尽快查明此案,还诸位一个公道。”这双簧唱得很好,跟随徐阶赶来的大小官员一同点头。 既然徐阁老都点头了,百户大人哪里还敢抱着都督大人的命令不放,立刻挥手带着一干士卒撤了回去。 浩浩荡荡的人群行到大理寺前,正堂和院内早已是人满为患,多是些附近各衙门的官员,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两大阵营第一次大交锋开始了,谁胜谁负决定了日后的政局走向,是自己决定跟着谁走的时候了。 严府。身体虚肿的首辅严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被子,和死人没什么差别。 “爹,您倒是想想办法啊,要是再拿不出个章程来,咱们严家可就全完了。”看着父亲半天了还是这副死样子,严世蕃恨不得上前给他两拳。 “额,咳咳咳。”伴随着一阵咳嗽,严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满脸焦急惶恐严世蕃,心中不由叹了口气,东楼虽然擅于权谋,长于迎奉圣意,但终究没有经过什么挫折浮躁了一点,也自大了一点,不然谨慎行事之下又哪有今日的祸事。 “东楼啊,听为父一句劝,辞官还乡吧,不然大祸将至。”严嵩颤颤巍巍的说罢,喘着粗气闭目养神起来。 “爹,这怎么能行呢?咱们要是辞官还乡,那您这一辈子的心血可就全完了呀!”严世蕃不由大急道,自己还想着严氏一门富贵永久呢,怎么能轻易言败? 严嵩没有说什么,只是两行浊泪表明了他的痛心,儿大不由爹啊,随他去吧。 其实严世蕃也就是口头说说。自从老子病倒,因为无法侍奉皇上,皇上和爷俩的关系日渐疏远,这一点可以从这段时日来自己在朝堂之上连连败退看得出来。若是以前,只要父亲跑到皇上跟前把受的委屈一说,那对手就要倒霉了。 如今可好,眼见自己的实力被裕王一党慢慢削弱,他老人家不但不闻不问,还隐隐有默许之意,这可如何使得。 这次的事情说小也小,说他大却也大的厉害,要是皇上依旧是前些日子的态度,自己很有可能被徐阶他们给折腾下去,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两说。 老头子宦海沉浮一辈子,对于党争这事就算是躺在床上也比自己站在朝堂之上明了,现在他既然说事不可为,那绝对就是是不可为了。这些年来父子两人积攒了这么多钱财也够自己逍遥一辈子了。再者说了,现在皇上也许觉得少了自己这个忠心的奴才没什么,但是时间一长,等着徐阶等人办差不利的时候肯定会想起自己的好,说不定到时候一道圣旨传下,自己还能官复原职! “爹,瞧您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我听您的还不成吗?你放一百个心,等您过世了,肯定有儿子为您披麻戴孝!”说了一句,严世蕃起身走出去。 虽然决定要辞官回归故里了,但是京城的产业也得处理一下,自己也要好好和裕王徐阶之流过几招,绝对不能让他们这般轻而易举的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