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案 正义与邪恶本就是天生对立,水火不容的,但人却将这二者完美的融为了一体,甚至难以分清它们的界限。有时你和蔼可亲,有时却又穷凶极恶,有时候你忠贞不二,有时候却又离心离德,或许你在人前一身正气,而在背后却干着一些卑鄙龌龊的事儿。人就是这么复杂,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好人还是歹人。老贺就是这样的人…… 老贺就是卧云庄的总管,而卧云庄乃是享誉武林的武学世家,在过去的百年江湖中,一共有四位武林盟主统御江湖,卧云庄就独占了两席。卧云庄现任庄主云东来武功尤胜前者,被武林正派推崇备至,与琅琊王氏、姑苏慕容氏、洛阳呼延氏并称为武林四大家族。 这一日,正是黄道吉日,也是卧云庄近二十年来最为热闹的日子,因为云东来的儿子和徒弟们,准备给他过六十大寿。也就在今日,武林四大家族联合少林、武当、崆峒、华山等武林名门正派,公推云东来为第五任武林盟主。 彩灯高悬,鼓乐齐鸣,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分沓而至,这些都是云东来的朋友,有很多都是了不起的剑客,在江湖上有着相当高的地位。因此,负责招待的徒弟们,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好在卧云庄够大够阔气,云东来的徒弟也够多,大小徒弟及仆人加起来至少也有一百二十多口人,这些人迎来送往,沏茶倒酒,布菜摆席,脸上无不显出得意之色,干起活儿来也透着股勤快劲儿。 站在卧云庄正门迎接客人的,正是云东来的二弟子“神拳无影”司空妙,而此刻登上云龙山之巅,款步走来的正是“金刀无敌”呼延百岁,就见这位老者须发皆白,但二目如电,脸色红润,中等的身材,一身锦衣,腰扎金丝带,悬着一块美玉,脚下踏着快靴,看上去十分精干。他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每个人的身高都在八尺以上,其中有两位还抱着一个八尺多长的黄绸缎的包袱。 司空妙赶忙抢步上前,向呼延大侠施礼道:“老前辈,您一向可好呀?” “托你的福,老朽康健着那。”说着,司空妙便将老侠客等人让进了卧云庄。 庄子里已经来了不少英雄豪杰,见呼延大侠来了,纷纷起身相迎,而站在正中间的就是云东来的顶门大弟子,也就是他的独生儿子“空手如来”云漫天。 “呼延老伯!您终于到啦,家父早上还惦念着您那。”云漫天向来就很有教养,远远地就向呼延百岁抱拳施礼道,他知道,他爹爹平生有五位生死之交,而这呼延百岁便是其中之一。 “贤侄,一年多没见了,可想大伯父么?”呼延百岁一见到云漫天也是高兴的不得了,爷俩私下里处的不错。呼延百岁环顾左右,“咦,怎么不见我兄弟东来呀?” “家父尚在闭关练功,等吉时一到便会出关与众位英雄见面。”云漫天赶忙解释道。 呼延百岁点点头,他知道云东来酷爱武艺,每天除了刀枪棍棒,还要精炼高深的气功。于是呼延大侠对云漫天笑道:“贤侄,今日你爹双喜临门,老朽也不能吝啬,瞧瞧我带的寿礼可否喜欢呀?”说罢,朝着身后的徒弟们一招手,这几人将大包袱抬了上来。 “贤侄,你亲自打开来瞧瞧。” “哦?”云漫天有些迟疑,毕竟自己不是老爷子,可呼延大侠已经这样说了,又不好拒绝,于是他走上前来,轻轻掀开了黄绸子,原来这包袱里竟是一块鎏金的匾额,匾上赫然镶着五个金字——“武林第一家”! 云漫天看罢,心情异常的激动,其实在他心里,早就认为卧云庄乃天下第一庄,卧云庄的武功更是天下第一的武功,但他爹爹向来淡泊名利,很少去争这些虚名。如今,呼延百岁当着天下英雄们的面,将这一金匾送给了卧云庄,此刻,他能不激动吗? 众人看罢无不啧啧称赞,武当掌门冲虚真人上前言道:“武林第一家!除了卧云庄,谁还担得起?”众人听罢,又是一顿附和。 呼延大侠手捻须髯大笑,朝着那四个彪形大汉言道:“徒儿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挂起来呀!” 这四人听罢,其中有一人从怀里掏出三根铁钉,每根铁钉足有七寸长,就见他一跺脚,来了一招旱地拔葱,身子飞起九尺来高,左手抓住门楣,右手用拇指将三根铁钉生生摁进木头里,外头只留了两寸来长。等这汉子落了地,两个抱着匾的汉子身子腾空窜起,正好把金匾挂好。 就这一招,又是引来一阵赞叹声,呼延大侠自然心里饶是得意了一番。 云漫天看了看天,吉时已到,他满怀欣喜地把众位英雄让进大厅就坐,准备自己亲自去后院密室,请爹爹云东来出关。哪知他刚要拔腿,就见一个小师弟跟发疯似地,跌跌撞撞的跑来,脸色煞白地朝着云漫天大叫道:“不好啦!师傅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死了!” 云漫天听罢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就觉得眼前发黑,好悬没有晕死过去,幸好旁边有几个师弟扶着,这才没有摔倒。等他稍微明白过来,立刻奔向卧云庄的后院。 在场的江湖侠剑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震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杀得了天下无敌的云东来?于是也都拔腿跟着云漫天向后院跑去看个究竟。 卧云庄在云龙山山巅一侧的平地上修建而成,而云东来修炼气功的密室,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静修崖。云漫天第一个赶到,紧随其后的便是大侠呼延百岁,后面还有几十位江湖高手尾随而来。 静修崖的石门已然大开,一股血腥味直刺人的口鼻,云漫天奔进去一看:两丈见方的石洞内,油灯尚在燃着,石桌上茶具还算完好,但侧面的石床下竟趴着一具无头尸体,左手向前自然伸出,正好落在一滩血水里,右手蜷缩在胸下,再看看衣服穿戴,显然正是自己老爹的装束! 云漫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迟疑的迈了两步,继而又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恸,踉踉跄跄跪爬到尸体近前,轻轻将尸体翻了过来,胸前早已被血渍染红,右手五根手指却紧紧地攥着。 第二章 凶手 死尸,惊骇,悲恸。 云东来的六大弟子扑倒在尸体近前,嚎啕痛哭,这些人都是云东来的得意门生,都曾得到云东来的恩惠,为师傅流泪,为恩人痛哭,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卧云庄的家人也都是泪眼朦胧,即便云东来不是主人,即便是身边一个熟识的无端罹难,谁又能铁石心肠?何况云东来向来对他们爱护有加,从没有亏待过身边任何人。如果说亏待了谁,那一定是他的顶门大弟子、亲儿子云漫天。 云漫天跪在最前面,他没有痛哭流泪,只是眼睛中蕴含着一股火,愤怒的火,复仇的火! 他外表跟个木雕石塑一样的安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他的五脏剧烈翻滚,他想呕吐,却又突然很有胃口,因为他想把凶手一口一口咬烂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可凶手是谁呢? 自己一个时辰之前还曾向父亲请安,此刻,父亲的人头竟然不翼而飞! 一个时辰!谁能有如此好的功夫,在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胜的了父亲?放眼整个江湖,要说能与父亲武功相差不多的也就区区三四人而已,但若想在一个时辰之内分出胜负,甚至要取走我父亲的首级,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想当武林盟主的人大有人在,哪个武林高手、哪位掌门人不想号令武林,唯我独尊。 父亲的仇人也有几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只要你想在江湖上出名,必然就会办几件漂亮事儿,而自己成功了,也就表示某些人失败了。事情就是这样,总不能两全其美。 云漫天闭上了眼睛,可他似乎看的更加清楚了。 凶手一定就在卧云庄内,或许他的武功极高,但绝不是和父亲光明正大的决斗取胜。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 云漫天站起身来,环伺围观的人。 这里面有很多人是江湖上的豪侠剑客,有很多人是父亲的故交,还有很多人是畏惧父亲的威名而被迫来祝贺的,凶手会不会就隐身在这些人之中?毕竟谁都想当武林盟主,毕竟我父亲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在有些人的眼泪未必是心悦诚服的。 云漫天在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又觉得不大可能,至少这些人在那个敏感的时间段内,都没来过卧云庄的后院。而且这些人即便是成名已久的剑客侠客,都无法进入我父亲的练功密室。 那么会不会是自己人干的? 云东来有六大弟子,一百多号普通弟子,大弟子是自己,二师弟是“神拳无影”司空妙,三师弟“银笛铁剑”傅青方,四师弟“铁臂白猿”侯世孙,五师弟“铁戟温侯”吕少秋,六师弟“绝命飞刀”皇甫嵩。这些人之中,司空妙、傅青方、侯世孙都是落难的孤儿,自幼跟随家父习武,算得上的是“儿徒”,吕少秋则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而投身卧云庄的,六师弟本是读书人,却天生就有快意恩仇的豪气,入门最晚,却最得父亲的赏识。这些人,总体来讲,父亲是有恩于他们的,至少有师徒的情谊在。 站在墙角旮旯的,畏缩在门洞附近的,都是卧云庄的家丁仆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绝大多数是卧云庄的长工,只不过今日是双喜临门的大日子,来拜会的江湖朋友也多,因此,也临时聘请了二三十个短工,都是山脚下小村寨里的庄稼汉,只会干一些粗鄙的杂活累活脏活,凭着双手赚钱吃饭。这些人憨憨傻傻,却有几个人能近身接触云东来,如卧云庄的大管家、贴身服侍父亲的婢女和剑童,甚至厨房里的大师傅们也都有接触父亲的途径。凶手会这些人之中吗? 卧云庄顿时被恐怖和猜忌所笼罩。大家彼此相互打量,不住地的起疑,又不住地摇头。谁也看不出破绽,似乎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或缺少杀云东来的理由。 人群之中,突然有两个人被孤立起来,人们都不愿意跟他们站在一起。而这两个人的确与众不同,其中一位是僧人的打扮,只见他身材高大,脑瓜皮儿锃亮,一张大肥脸,蛤蟆眼,趴趴鼻子,鲶鱼嘴,一对肉乎乎的招风耳,连鬓络腮胡子,脖颈上挂着一串素珠,说是素珠,仔细瞧看,竟是三十六钨铁丸,腆着个大草包肚子,身披一件宽大的灰布僧衣,手上握着一柄方便连环铲,看着分量少说也有八十斤,这人赫然正是“恶面如来”了阴和尚。他旁边是一位面黄肌瘦、身材颀长的老道,约么六十多岁,头顶着别着青玉发簪,一对斗鸡眉,三角眼儿,歪鼻子,菱角嘴,山羊胡子撅着挺高,身穿八卦道袍,脚踏尖头洒鞋,背后背着一柄长剑,有人认识这位道长,江湖人称“飞天螳螂”青云子。 这二人就是臭名昭著的“关东二魔”!在江湖上,有谁不知道这二位是绿林道的硬茬子,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可谓坏事做尽。好在一年前,这二人被云东来打败,在云东来的劝诱下,这二人决定金盆洗手,改恶从善,整整一年没干过坏事。 但人往往就是这么悲哀,做坏人时,人人都惧怕自己,吆五喝六横着走,没有人敢怎么着你,甚至向你谄媚讨好,而你一旦改作好人了,先前那些惧怕你的人,此刻竟然变成了坏人,什么脏水都敢往你身上泼。此刻,“关东二魔”受到了如此的“尊敬”。在场的江湖人物,都紧盯着他二人,就好像大家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找到了杀死云东来的凶手! 此刻,“关东二魔”面面相觑,不管方才是什么样的脸色,现在却都变作白色,比纸还要白! 云漫天双眼瞟了他们一眼,却在内心深处已经笃定,他们绝不是杀死父亲的凶手,因为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已经不能再伤害任何人,何况是武功绝顶的云东来呢? “铃——铃——铃”……“铃——铃——铃”…… 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了一串银铃音,从无到有,稀稀疏疏,若有若无,却又声声入耳,仿佛人的脉搏被铃声扼住似的,大家的目光从“关东二魔”的身上逐渐移开了。 在场的众位武林高手听罢,无不为之色变,这铃音极为普通,却又摄人心魂。 第三章 丧魂铃 第三章丧魂铃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云漫天缓缓闭上了眼睛。 呼延百岁当然了听到铃声,他心中陡然生气一股寒气,为了掩饰自己的惊骇,赶忙用手捻着须髯,假意思索,实则他心里早已有数了,这样摄魂夺魄的铃声,只有一个人能发出——“丧魂铃”孙无伤! 不等云漫天发话,在场的各大派高手均奔出卧云庄的大门。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想被人看扁了,即便是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挺着胸膛来凑数! 等众人来到门外,空旷的场子上却没半个人影。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涵养很深,有那种爱表现的人,本身武功就不怎么高,却爱在人前显摆,像这样的人,武功也很难达到更高的境界。 显然,独孤寻芳和令狐豹就是这种人,华山派掌门“奔雷剑”令狐五岳闭关修炼,委派自己的顶门大弟子独孤寻芳和他的亲儿子令狐豹前来道贺。 这二人见丧魂铃并没有出现,心中猜度着准是路过而已。独孤寻芳挺着胸脯子,怒睁着双眼,仓的一声拔出长剑,大摇大摆地走出人群,以剑指向前方,怒斥道:“他娘的!什么‘丧魂铃’,见了我华山派的人,还不是绕着走!” 师兄英雄,师弟好汉!独孤豹也挤出人群,站在独孤寻芳一侧,插着腰一脸坏笑地嚷嚷道:“就是!若单论剑法,我们华山派当真是天下无双!纵然是魔教狂徒,也不敢在咱们华山派面前撒野。”说完这句漂亮话,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毕竟在群雄面前,就他们华山派敢站出来,这就是英雄! “铃——铃——铃”……“铃——铃——铃”…… 丧魂铃再次传来,这次声音是如此的真切,绝不会再有人听错、想错,因为在前面的地平线上,缓缓走来一个人,这个人头戴箬笠,帽沿压的很低,即便站在他面前,也只能看到他短而萧疏的青须茬儿。他看上去是那么孤单,但走起路来,却又那么的铿锵有力,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止他前进。 这个人远远的走来,身后没有一个人,但在呼延百岁等高手眼里,却又好似藏着千军万马一般,因为他的身后是日月魔教! 三十年前,日月魔教被江湖八大派、四大家族联手剿灭,魔教教主被云东来打败,最后跳崖自杀,数千教众绝大多数拼到了最后一刻,最终被武林正派杀了个精光。而最近这两年,日月魔教在西域死灰复燃,教中高手潜入中原,专杀武林正派人士,江湖一时间血雨腥风,人人自危。 “丧魂铃”孙无伤只败给了一个人,那就是日月魔教的现任教主,后来孙无伤心甘情愿加入魔教,成为三大杀手之一。至于这位教主,有人说他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有人说她是身材娇小的奇女子。没有人见过教主的庐山真面目,但他的武功之高却是毋庸质疑的,因为他打败孙无伤只不过用了三招,而孙无伤连一记杀招也未来得及亮出。 江湖上恐怕没有人可以与他匹敌,如果有,那只能是云东来,也只有云东来! 这也是武林八大门派、四大家族共同推举云东来做武林盟主的原因,毕竟没有哪个门派或哪个家族愿意被日月魔教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云东来当然知道,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为了武林安宁,他愿意牺牲自我,他本来就将侠义放在心中。 孙无伤就那么随随便便地往对面一立,笠帽的边缘斜着向下,大家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嘴唇轻薄儿,下巴上有稀稀拉拉的几根胡茬子,一身青布长衫,脚上穿着青布洒鞋,腰里围着腰带,但却鼓鼓囊囊的,很引人注目。在场的都是武林高手,都知道但凡腰带是鼓起的,往往其中必然藏着软鞭、鹿筋腾蛇棒、甩子之类的软兵刃,再看这腰带围腰一周后,甩出一头儿来,差不多要触到地面儿了,上面依次缀着七颗铜铃铛。这摄魂夺魄的铃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他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一串铃声,此刻,他静静地站着,没有铃声,但在这些人眼中,他就像是瘟疫一样,令人恐惧,甚至令人窒息。 他的右手握着一柄乌鞘长剑,人们怕他的铃声,更怕他的长剑,因为死在他剑下的高手已经不计其数,像江南世家“无情剑客”冷如霜、点苍派掌门“无痕剑”鲍春迟、昆仑派“无影剑”韩当……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剑客,然而这些人却都像天上的流星,一闪即逝! 传说他只杀三种人,一种是用剑的人,不给钱也会杀,因为他的兵刃也是剑;第二种是魔教的敌人,不管你用不用剑,都要杀,杀尽武林正派人士,为魔教称霸江湖扫平一切障碍;第三种人则是雇主的目标,雇主只要给得出足够的钱,他就如同嗅到猎物的猛虎,一定会用最有效的方法去捕杀,绝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此刻,谁是他的猎物? 微风吹过,他的衣角随风飘摆。 慕容寻芳的脸像是挂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不是冷酷,而是不知所措!方才,他还在群雄面前大放厥词,耀武扬威的,此刻,面对孙无伤,他竟然跟个呆呆的木桩子一样,既不会说漂亮话,也不敢退回人群之中,脸上真是大写的尴尬! 令狐豹一看师兄怂成这个样子,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心道:华山派乃是武林八大门派之一,剑法天下第一,岂能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儿向魔教的人低头? 想到这,令狐豹以剑指着孙无伤,厉声问道:“你就是‘丧魂铃’孙无伤?” 孙无伤微微抬了抬头,从笠帽的缝隙中扫了一眼令狐豹,但他却始终未发一言。 令狐豹见孙无伤不理睬自己,心中恼怒不已,这是摆明了看轻自己吗?于是他怒斥道:“云老前辈遭人暗算,而你这魔教的走狗偏偏在此时来到卧云庄,莫非是你干的不成?” “我最讨厌别人用剑指着我。”孙无伤冷冷的说道,他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让人听了有三分压抑感。 “哼!指着你怎么地?本少爷拿剑指你,算是给你脸了!似你这等下贱之人,也配跟本少爷说话!”令狐豹越说越来劲,手腕子一抖,长剑瞬间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好剑!”孙无伤冷冷地言道。 “我呸!我华山派的剑法天下无双,人尽皆知,用不着你来讨好!”令狐豹怒斥道。 “我是说好剑,可不是什么好‘剑法’”孙无伤冷冷地言道。 “‘拳出少林,剑出华山’我华山派的剑好,剑法更好!”令狐豹厉声言道。 “好一个‘剑出华山’!”孙无伤低声笑了笑,又道:“看来我若不领教一下尊驾的华山剑法,你还真不把日月神教放在眼里。” 第四章 好快的剑 第四章好快的剑 令狐豹想出名想的发疯,他一直期待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在天下群雄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能耐,尽管在华山派“打遍全派无对手”,但那是假的,众位师兄弟不是被他的剑打败的,而是败给他有个掌门亲爹,看来在古代也是讲究“拼爹”的。 眼前,这“丧魂铃”孙无伤就是最好的练手靶子,他的名气够大,在场的江湖人物也够多,而且,很显然,这些人都似乎很畏惧孙无伤,倘若自己能够将他打败,那不就是扬名立万么!等回到华山,亲爹指不定要如何奖赏我呢? 欲望是一把烈火,一旦点燃就再难覆灭,除非待欲望之火燃成灰烬。 令狐豹咧着大嘴,手握住剑柄,用剑尖指着孙无伤,怒道:“姓孙的,别人怕你,我华山派令狐豹可不怕你,拔出你的剑!” “你要和我比剑?”孙无伤似乎很诧异,冷冷地问道。 “不错!你不认为自己的剑法很了不起吗?你不是看不得别人使剑吗?今天,小太爷就要用华山剑飞教训教训你,替武林同道除害!”令狐豹大言不惭,仿佛此刻自己肩负着维护武林正义的重担。 孙无伤无奈的摇摇头,身子往前走了几步,他站在令狐豹面前,冷冷言道:“我就在这儿,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孙无伤既没有拔剑,也没有亮出门户,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似乎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令狐豹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打击,他心中暗自发怒,自然是发了狠毒之心,一出手就是华山派的杀招“梅花五点”,直刺孙无伤的双目、咽喉和两肩头,出手迅疾,干净利索,令狐豹对自己这一招相当自信,他凭着这一招曾经打败过自己的大师兄慕容寻芳,岂不知那是慕容寻芳让着他。这“梅花五点”本应该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哪曾想在孙无伤面前,这等妙招竟然变得笨拙不堪,无论如何刺,没有刺中,哪怕是一根毫发也没刺中。 孙无伤就站在原地,脚上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扭动了几下腰肢,便将令狐豹的杀招轻松化解了。令狐豹那是红脸汉子,见一招不成,再起一招,一个箭步向前,身子腾起五尺来高,剑锋一抖,使出一招“长虹贯日”,只是这一招他跳的略显矮了些,长虹不长,贯不到日。 与此同时,孙无伤扭动肩膀,往前一个错步,身子与令狐豹正好错开,探出左手中指正好戳中令狐豹的左腰眼儿。 再看令狐豹可就惨了,疼的哎呀一声爆叫,身子腾在空中猛然间蜷缩着,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钢剑也脱了手,就地打滚儿,这可不是要化解危险使出的十八滚儿,而是实实在在地疼的难以忍受,左手握住腰眼儿,身子躬着跟个青虾似的,满脸大汗淋漓,嘴角上也挂着血丝。孙无伤这一招看似轻轻巧巧,令狐豹却伤的极重。 慕容寻芳看得清楚,知道师弟吃了爆亏,但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不再二百五以下,也不再二百五以上,正好就是个二百五,要是上去动手,下场比令狐豹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当慕容寻芳踌躇为难之际,突听一人大吼一声,有两道黑影从人群之中跳了出来。众人仔细瞧看,竟是“关东二魔”,那身材高大的僧人是了阴和尚,身材颀长清瘦的道长正是“飞天螳螂”青云子。 方才,云东来遇刺身亡之时,在场的群雄还怀疑是不是“关东二魔”所为,这二人当时的处境是相当的尴尬,毕竟自己以前干了不少坏事,名声可不怎么好,虽然这两年改恶从善,但毕竟影响有限,江湖上大多数人对这二位的看法还是停留在以前的认识上。 再看为首的大和尚了阴,他将日月方便连环铲往地上重重地一戳,冲着孙无伤一抱拳,言道:“孙……,孙先生,你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偏偏此时出现在卧云庄,莫非云大侠之死与你或者你们魔教有什么瓜葛不成?”他本想称孙大侠,但一想此人是个地地道道的杀手,“大侠”这两个字他岂能担得起,他这么一问,算是将自身的嫌疑洗清,众人的目光又再次紧盯着孙无伤。 孙无伤呵呵一笑,言道:“大和尚,想不到两年不见,你竟然失了本性,跟这些虚伪的武林大派鬼混上了,恭喜你啊,搂粗腿抱臭脚,大树底下凉快否?”孙无伤与“恶面如来”了阴大和尚本就是旧相识,毕竟以前都是绿林黑道上的,而且日月魔教最善于勾搭这些黑道人物,有道是朋友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关东二魔之前也曾拿过日月魔教的钱,干过不少黑心事儿。 趁着了阴大和尚与孙无伤对话之际,独孤寻芳赶忙猫着腰儿抢步上前,见令狐豹一动不动,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着实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心道:这可是掌门师傅的亲儿子啊,此次下山,掌门千叮咛万嘱咐,既要让师弟见世面长见识,又要管好、照看师弟,哪曾想一出山就玩完儿,我可如何向师傅交代啊!他彷徨万分地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头凑近令狐豹的鼻孔,哎!还有鼻息,还没有断气。慕容寻芳紧绷的心弦这才倏地松弛了下来,言道:“谢天谢地,总算还有口活气儿,否则我非得自杀不可啊。”见关东二魔与孙无伤话不投机,就知道马上要动手了,赶忙一把抱起师弟退回人群之中。 孙无伤冷笑道:“大和尚、青云子,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今天来,为得是要铲平卧云庄,亲手杀死云漫天和他的儿子,看在咱们以前的交情上,我饶过你们的狗命,赶快闪到一边,莫要给他们垫背。” 了阴大和尚沉着脸色,将日月方便连环铲抄在手上,就地耍了一招,青云子此刻也拔剑在手,手腕子一抖便是一道剑花,了阴怒道:“云东来对我等有大恩,今天你杀谁都与我们关东二魔无关,但唯独不能碰卧云庄的人!” “看来你们二位是活腻歪了?”孙无伤冷笑了数声,他摘去了笠帽,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看来,他很清楚了阴大和尚和青云子的能耐,是以与他们动手,要显得谨慎了些。 此刻,关东二魔各拉架势,脚下踩着各自门户的步法,围着孙无伤转动了几周,孙无伤也不含糊,他左手掐住剑诀,右手紧紧握着剑柄,突然,就看了阴大和尚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大铁铲直奔孙无伤的面门劈来。大和尚本就是膀大腰圆,这一招势大力沉,威力甚是惊人,孙无伤双眉紧锁,一个错步闪身,避开这一铲,了阴见一招走空又使出一招“单撞钟”,月牙铲直奔孙无伤腰眼铲来,若是击中,必然将孙无伤拦腰铲断。孙无伤急忙一个后撤步,往后跳出去足有八九尺远,大和尚这一招算是走空。 青云子也没有闲着,大和尚进攻,他做策应,见两招都未得手,他一晃宝剑使出一招“灵蛇吐信”,身子飞起一丈来高,剑苗子猛然奔孙无伤前心刺来。孙无伤刚站稳身形,剑招已到,赶忙右手拔剑抵挡,他拔剑的姿势很特别,手腕子握住剑柄,剑身朝下,虎口却朝上,这种握剑姿势有两个好处,一是拔剑速度更快,毫无其他多余动作,二是出剑部位很低很隐蔽,对手难以防范。果然,孙无伤这个简单的拔剑动作竟然就是进攻的招式,剑苗子自下而上直撩青云子的左肋。 青云子大叫一声不妙,赶忙抽身后座,饶是他的身法极快,左肋下的衣衫也是被他的剑锋划破一道口子。好快的剑!青云子心中暗自惊诧,在后面观战的众位英雄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丧魂铃”孙无伤的剑法果然是狠辣独到,难怪他能杀死那么多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剑客。 了阴见师弟吃了亏,赶忙晃动方便连环铲再次扑上来,他的这杆大铁锤是纯钢打造,掂一掂分量至少也有七十多斤,抡起来一两贯一斤,而孙无伤的长剑充其量不过四五斤重,两者对比真是悬殊太大,因此,孙无伤对付他只能用以退为进,在躲避的同时伺机出手。 了阴大和尚一招“横扫千军”,大铁锤横着直扫孙无伤的腰眼儿,孙无伤猛然跃起足有一丈七八那么高,身子在空中一个盘旋猛然往下跺,他这一招就是千斤坠,双脚正好跺在了阴大和尚的两肩头,就看大和尚舌抵上颚,提起丹田气,想用肩头硬把孙无伤顶起了,哪曾想孙无伤猛然收回千斤坠,身子如同燕子般往前一翻,身子瞬间便落在大和尚的面前。 尽管孙无伤的后背对着大和尚,但了阴大和尚的一张大脸憋的通红,木立在那里,并没有抓住“良机”,从背后下手。众人正待惊愕,再看孙无伤身形一转,手中的长剑上竟染了鲜血——了阴大和尚的鲜血! 原来就在孙无伤前翻的一瞬间,右手长剑的剑锋已经插进了阴大和尚的咽喉,是以大和尚说不了话,等到剑锋拔出,一股血剑才从他咽喉中射出,他的方便连环铲也撒了手,眼睛瞪的溜圆,左手紧紧捂住咽喉,右手点指孙无伤,他想说话,但嘴巴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响声,身子一个踉跄,跟半堵墙似的轰然倒地。 “飞天螳螂”青云子可不干了,眼珠子里瞪出数道血丝,他再此催动长剑,一招“同归于尽”剑锋直刺孙无伤的前胸,这一招看似没有什么精妙之处,但前胸的位置够大,即便你躲闪也不好全部躲开,而青云子的脚下也是加了速,全不做任何防守准备,是以自己的门户也是大开的。他想一命换一命! 孙无伤当然能看得出,他果然在瞬间长剑一挥直奔青云子的咽喉刺来,他的速度也奇快,好似也要与青云子同归于尽,这一下,可把在场的众位武林高手给骇住了,谁都不敢相信,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杀手会情愿与人同归于尽。但看这招式,不是同归于尽又是什么?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一股鲜血喷了出来,从咽喉喷出,从青云子的咽喉喷出! 孙无伤的胸前没有血,没有伤口。就在二人面对面刺出的一瞬间,就在青云子的长剑还差半寸就能刺到孙无伤的心窝之时,孙无伤的身子如同泥鳅一样,心窝似贴着青云子的剑锋做了个旋子,剑锋没有刺中,而孙无伤的剑锋却在同时刺进了青云子的咽喉。 青云子的眼珠子瞪的比了阴大和尚还要大两圈儿,因为他也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自己的剑明明可以刺中孙无伤的心窝,为什么偏偏就没有刺进去?为什么? “脚法!好奇怪的脚法。”呼延百岁眼睛紧紧盯着二人的下盘,禁不住自言自语道。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呼延百岁那是老江湖了,对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所了解,见方才二人这拼死一剑,呼延百岁就看出了点门道,世人都说孙无伤的剑客,想不到他的脚法更快! “青云子死的不冤枉。”呼延百岁叹息道,他身后的四个得意门生也都是骇的脸如白纸,禁不住点了点头。没有见到真正的高手,总觉得自己那两下子不含糊,这下算真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孙无伤将剑尖儿指地,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剑上的血并不多,不过转瞬之间,长剑又光洁如新。 呼延百岁挺身向前,他没有抱拳,像孙无伤这等人,是魔教的走狗,臭名昭著的杀手,而呼延一家乃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呼延百岁岂能向他抱拳,就看他怒目凝视着孙无伤,厉声问道:“云东来是你杀的?” “是!”孙无伤这样的狠人,向来话就不多。 第五章 杀机四伏 第五章杀机四伏 呼延百岁突然哈哈大笑,当然只是皮笑肉不笑,他怒斥道:“孙无伤,你也配!以云大侠的武功,放眼整个江湖,又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孙无伤面无表情,他将手中的长剑耍了个剑花,言道:“杀人未必都要用剑。” “你这话什么意思?”呼延百岁听罢,心头顿起波澜,疑云密布。 不仅仅是呼延百岁,就连云东来的几个高徒也都被这句话给吸引住了,老五“铁戟温侯”吕少秋一个箭步就蹿到了近前,点手质问道:“姓孙的,你说什么?我师傅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死的?” 孙无伤仰天大笑了一通,反问道:“怎么?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云东来是怎么死的?” “你少卖关子!给你家五爷说个明白,我师傅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害死的?”吕少秋右手紧握主铁戟,怒目而视,无论谁在他的怒视下,都不会是好滋味儿,但孙无伤却毫不在乎。 孙无伤朝着他一乐,言道:“我说你是谁?能否先道个腕儿?” “铁戟温侯吕少秋,云东来的五徒弟。”吕少秋正色答道。 “好,不枉他教你一场。”孙无伤冷笑道,“你的师傅死有余辜,凡是与我们日月神教作对的,有谁落得个好下场?”他又故意提高了嗓门朝着后面的群雄道:“与日月神教作对,有谁能落得个好下场?”群雄听罢,有的交头接耳,有的面面相觑,要说谁有种站出来说几句硬气话,当然容易,但想到要跟日月魔教作对,一个个都有些畏惧,谁心里没有个小九九呀。 这时候,突然听“嗖嗖”几声风响,“神拳无影”司空妙,“银笛铁剑”傅青方,“铁臂白猿”侯世孙,“绝命飞刀”皇甫嵩几个人也都跳到近前。 不管云东来是怎么死的,但一定跟日月魔教的人干的,眼前真正孙无伤,正是日月魔教的杀手之一,岂能让他优哉游哉的站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数落群雄。 面对群雄,孙无伤不但没有惊慌,反倒是镇定自若,而且脸色之中颇有得意之色,似乎对手越多越好,他用手指头点住眼前的几位,“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嗯,好!传闻云东来有六大得意门生,个个都是剑侠的身份,今日一下就上来五个,看来我孙无伤到底是很值钱,很值钱啊!” 傅青方将银笛横在胸间,怒斥道:“孙无伤,方才我也看了,要说你的剑法有稀松平常二五眼,那是故意贬低你,但要说你的剑法有什么了不起,达到如何高的境界,我看还差着一大截儿!也漫说是我们哥儿五个联手,就随便拉出一位来,你也未必有取胜的把握,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看你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啦!”侯世孙也怒道,“你若识相的,乖乖的把剑撂下,让我拿根儿绳子把你捆了,你跪在我师傅灵前认罪忏悔,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要不然,我非活剐了你不可!” 孙无伤冷笑了数声,但他仍然毫不畏惧,目光凝视着司空妙,右手的在渐渐握紧剑柄,缓缓抬起剑,他的手很稳,他的心更稳。 司空妙早已感受到了杀气,但同时他又觉得有些绮翘,难道孙无伤疯了不成?即便他武功了得也绝不是我们师兄弟五人的对手,这一点他应该很清楚,但为什么他一个人敢于站在卧云庄向群雄挑战?又或者孙无伤已经是日月魔教的“弃子”?但日月魔教一心要称霸江湖,正是用人之际,何况孙无伤本就是把很好使的刀。这两点都绝不可能。莫非他背后还有援手?但他身后却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司空妙想不通,此刻也不容他想的太多,因为决战就在眼前。 傅青方、侯世孙、吕少秋、皇甫嵩脚下一动,身影儿如同鬼魅一般,四吊脚儿将孙无伤围在了当中,生怕他跑了。为了给师傅报仇,这四人早就怒发冲冠,管他娘的君子战还是小人战,先宰了他再说!二师兄司空耀向来老成持重,他没有跟着围攻,而是往后一撤步,跳出了圈儿外,给四位师弟压住阵脚,以备有什么意外。 就看吕少秋怒吼一声,抡起双铁戟率先发招,一个饿虎扑食,铁戟锋刃直奔孙无伤的两个肩胛骨劈来,势大力猛,呼呼挂风,这要给劈上,两个肩膀就得被削掉,自己瞬间变成残疾,孙无伤急忙往后一个撤步躲闪,哪知脚还未站稳,就听背后一声尖锐的破风声。 原来,傅青方早就算准他不敢硬接吕少秋的双戟,于是自银笛之中拔出轻薄的短剑,奔着他后心扎来。孙无伤赶忙一个侧步转身,这一剑贴着后背便刺空了,但一旁的侯世孙一招猴子抢拼,一爪正击他耳刮子。 孙无伤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就地一个十八滚,他想掏出这四人的包围圈儿,否则,在当中非被打惨不可,哪知道他身子还未站稳,这三人的身法都不慢,已然追到他身后。孙无伤猛然转身挥出一剑,这三人早有防范,后翻、撤步都轻易化解杀招,孙无伤刚定住身形,就见三道黑点奔着自己面门、咽喉和心窝打来,这是人体三大致命之处,一旦打中,准死无疑! 孙无伤当时脑袋嗡的一声响,对了,这四人之中还有一人一直没有出手,就是那位“绝命飞刀”皇甫嵩,他虽脚下始终未动,两只眼睛却紧盯住孙无伤,等孙无伤刚要站起,身形不稳,又有三位师兄从旁策应,孙无伤必然分神防范,绝顾上暗器,这正是出手的最佳时机!他毫不犹豫,右手一抖手,三把飞刀跟闪电一般打出,此刻,三把飞刀已经飞至孙无伤面前。 孙无伤此刻万念俱灰,完了!自己算是交代了,云东来的徒弟果然是名不虚传,个个武艺高强,一个人斗四个人,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哪知,突然一道彩绸不偏不倚正从孙无伤面前飞过,彩绸一个抖动,就如大海的波浪一般,三把飞速甚急的飞刀,竟似撞在了棉花垛上,当啷三声,全部落地!这正是好俊的招式! 皇甫嵩也是大吃一惊,定睛瞧看,几丈外,飞身行来了一个白衣女子,这条彩绸正是她发出的,明明是柔软的彩绸,却从几丈外打过来,这是何等的内功! 等这女人双脚一落地,众人仔细瞧看,这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材苗条,走起路来婀娜多姿,再看她的脸,五官精致,美若天仙,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杀气,她将彩绸披在肩上,动作极为优雅却又显得不做作。 孙无伤死中得活,真是万幸,一看是这位姑娘来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紧走两步,来到姑娘跟前,深施一礼,语气温顺地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自己人,不用客气。”姑娘不光脸色冰冷,连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一股冰冷,毫无感情流露。 孙无伤赶忙站到她身后一侧,这样的站位,摆明了就是主仆的关系,这位姑娘是主子,孙无伤是个奴才。 众人皆愣住了,在场的很多都是老江湖了,但都不认识这位姑娘,但这位姑娘的武功似乎又高的很,于是众人议论纷纷,猜测她到底是谁。 吕少秋向来就是火爆子脾气,见孙无伤捡回一条狗命,气就不打一处来,举着铁戟厉声问道:“哎!你是谁?敢来找卧云庄的便宜!” 那女人瞟了他一眼,又微微扬起脸来,脸上好似敷上了层冰甲,她没有回答,但那意思却很明了:你吕少秋不配与我说话。 吕少秋刚待发作,就看孙无伤往前走了一步,奸笑道:“吕少秋,莫着急,我来给各位引荐。”孙无伤得意地朝在场众位扫了一眼,朗声道:“这位姑娘,就是我们日月神教的圣姑,也就是你们的圣姑。” “圣姑?”吕少秋听罢,勃然大怒,骂道:“去你娘的圣姑,老子乃是名门正派,跟你们魔教论个鸟啊!”或许是吕少秋的言语过于粗鄙,就看圣姑眼角微微一眨,估计是动了肝火,猛然间一甩手,彩绸化作一道雳闪,奔着吕少秋击来。 吕少秋恼羞成怒,舞动双戟想把彩绸劈为两半,哪曾想月牙刀刃砍在彩绸上,就跟砍在金石上没什么两样,把他震的虎口发麻,身子往后蹬蹬蹬退出去五六步,这才勉强站定。方才的盛怒,在这一瞬间变作了惊诧。 司空妙见势不妙,急忙一个箭步落在圣姑的面前,冷笑道:“好厉害的圣姑!这招柔中带刚使得真漂亮,看来,你们魔教终于安奈不住,要大张旗鼓地跟我们武林正道一较高下了?” 圣姑瞪了司空妙一眼,言道:“你应该就是‘神拳无影’司空妙吧?” “然也!”司空妙昂然答道。 “云东来的二弟子,应该有些本事,若你肯投靠我们神教,由我担保,管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圣姑徐徐言道。 司空妙听罢,怒火中烧,突然冲着圣姑斥道:“我呸!你以为我卧云庄的人都跟孙无伤一样没骨头么?你是歪门邪道,我们是武林正道,咱们水火不容,我只问你一句话,我师傅是不是被你们谋杀的?” 圣姑听罢,竟然冷笑了数声,言道:“你猜的不错!云东来就不应该当什么武林盟主,凡是与我们神教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她又冷眼环伺了群雄,众人个个心里发毛,手脚冰凉。 “好!看来我师傅的确是被你们魔教害死的,这笔血债现在就要你偿还!”司空妙再老成持重,此刻也压不住怒火了,他双臂一摇呼呼挂风,足见他的内力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一招披星戴月,右掌直奔圣姑的面门,圣姑彩绸一抖,直击司空妙的左肋。司空妙气贯于双臂和掌面,用铁掌挡住彩绸,想不到这彩绸比金石还要坚硬的多,司空妙被弹出去两三步远,这才站定身形,失声道:“好强劲的内力!” 皇甫嵩一看这架势,一个人是万难取胜的,反正他们就两个人,咱们是五个人,于是大吼一声:“为师傅报仇要紧,咱们一起上!”皇甫嵩这么一喊,几个师兄顿时都舞动家伙,将圣姑和孙无伤围在了当中。别看方才四个人打孙无伤似乎非常轻松,但此刻五个人打两个人竟然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尽管圣姑武功深不可测,但司空妙这师兄弟五人也不是白给的,个个都是侠客的身份,而且武功招式配合的相当熟稔,攻守兼备,相互策应,互为造势,一时间竟打了棋逢对手! 呼延百岁一边为司空妙等人观敌掠阵,一边纳闷儿,今天看样子要出大事儿,这个圣姑怎么就突然出现了?那么圣姑后面,是不是还有援手,魔教的护法、长老和舵主们会不会就在卧云庄附近埋伏着? 你别说,姜是老的辣,呼延百岁这么想,自然有他的道理。这卧云庄在九龙山的山顶,四周是几百丈的悬崖峭壁,下山之路只有庄门前这一条道,而且道路不过不够宽绰,沿着山壁螺旋而下,宽的地方能有个七八尺,窄的地方也就五六尺,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往下一看就让人眼晕儿,瞅着就瘆得慌。倘若魔教的人把下山之路给堵住,那么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被活活困死在这里不成? 呼延百岁多了个心眼儿,趁司空妙师兄弟五人与圣姑、孙无伤缠斗之际,他悄悄安排自己的徒弟绕过战场,往山下去探探路,看看下山之路是否畅通。他这么一安排,心神便从战场上转移了开来,突然他隐隐约约听得卧云庄内传来一丝丝怪异的声响,呼延百岁眉毛一挑,仔细倾听,竟然是兵刃撞击之声! “不好!”呼延百岁急忙转身,见武当掌门冲虚真人正全神贯注地观战,赶忙拉住他的手臂就往卧云庄内飞驰而去。冲虚真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脑子这么一迟疑,脚步就略显的慢了些,但还是跟着呼延百岁往卧云庄内奔去。 呼延百岁如同一匹猎犬一般,寻着声音,直奔到后院,后院就是云漫天所处的位置。方才,云漫天发现云东来被害,人头不见,只好托着老爹的尸体,打算抱回云东来的卧室,哪曾想“丧魂铃”孙无伤杀上山门,群雄都跑到庄门前一看究竟,后院就只剩下云漫天一人守着父亲的尸体,当然,卧云庄的人本就不少,仆人,长工以及新近雇佣的几十个短工。 堡垒最容易被内部攻破,毛病就出在这些短工身上! 第六章 危险之人 第六章危险之人 云漫天守着父亲云东来的无头尸体,心中无限悲伤,方才当着天下群侠的面儿,强忍着悲恸,硬挺着没哭。等这些外人都走了,他虽然想忍住不哭,但眼泪却早就不听使唤了,夺眶而出,很快就打湿了衣衫。 原本,卧云庄的家仆零零散散的在门后面、假山旁、古树下,等那些威风凛凛的武林高手都离开之后,一些人才开始觉得不那么拘束了,慢慢向院子当中凑来。 仆人和长工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只知道埋头干活挣点工钱养家糊口,他们哪见过凶杀现场,更何况原本令人敬仰的老主人,突然就没了头颅,只一具无头尸体凉在院子当中,这简直是太骇人了,因此都远远地躲在一边,或观望,或叹息,但多数人是担惊受怕,惴惴不安,总感觉还有更坏的事儿要发生。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老实本,看来这样的人还不少,粗略一数足有三十多个,这些人正是新雇来给卧云庄做短工的,虽穿的粗布麻衣,很不起眼儿,但一个个都身体健硕,是正儿八经的好劳力!只是都是生面孔儿,脸上的表情不是悲伤,反倒有些严肃和紧张。严肃是对的,毕竟主顾家遭遇不幸,你当然不能幸灾乐祸了,紧张也情有可原,种地的庄稼人能有多大的胆子,身处凶杀案现场,紧张也是应该的。尽管很紧张,这些短工却还是慢慢往院子当中凑过来,院子当中就只有云漫天和云东来的无头尸体。 突然,卧云庄的总管老贺泣不成声,踉踉跄跄地从这群短工身后挤了出来,两颊上有潮湿的泪痕。或许是当仆人日久,随时要行礼问安,因此总是弯着腰,他的脊背就有些弯曲了,这样看来,更显的他很谦逊,很听话,很忠诚。他站在云漫天近前,躬着腰,诚恳地言道:“少主人,死者不能复生,生者当保重身体啊,节哀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皆白的棉布方巾,递给了云漫天。 云漫天抬起僵硬的手,接过方巾准备擦拭眼睛,想不到从月亮门洞里蹦蹦跳跳跑出一个孩童来,这孩子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天真无邪,笑的很灿烂,边跑边喊道:“爹,我的字写完了,我可以玩了吗?” 后面跟着一位年过五旬的教书先生,这老先生显然腿脚不利索,在后面紧赶慢赶也还是被孩子甩开了两丈多远的距离,他只得急匆匆地喊道:“云少爷,莫要乱跑,你还差十个字没写,快点回来。” 贺总管一看是他们,眉头紧锁,心中很是不悦。 西跨院是云漫天的居所,孩子是云漫天的独生子——云梦西。云漫天手捏着方巾,稍微迟愣了一下,他不想让儿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因为对于一个七岁的孩童来说,这无头尸身简直太过血腥和恐怖了。他急忙喊道:“梦西!快随冯先生回书房写字,不要到处乱跑!” 云梦西这才放缓了脚步,他也发现有点不对劲儿,这是爷爷居住的院子,平时就只有几位年长的仆人在这里伺候他老人家,怎么今天这么多陌生人?而自己的父亲,竟然被一帮陌生的叔叔们围在了当中。幸好教书的冯先生已经追上了云梦西,这位先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这里的茬口,就知道出事儿了,他一把抓住云梦西的手腕子,不由分说就往西跨院拉。云梦西非常不情愿,但在先生面前也无计可施,只得怏怏不乐地回去了。 贺总管又言道:“少主人,快擦擦眼泪吧,咱们还要料理后事呐。” 云漫天微微点了点头,用方巾轻轻拭去眼角、脸颊的眼泪,等他刚擦了两下就觉得不对劲儿!怎么会这么辣眼睛?难不成这方巾不干净?他正在怀疑之中,突然眼睛像是被万根银针刺透一般疼痛,不肖一会儿又如同数千条虫子啃食一般,真是把人疼的生不如死。眼睛是人身上最柔弱、最娇气的部位,这里要是有什么闪失,人怎么能受得了? 英雄盖世的云漫天此刻痛哭难当,若是换作普通人,早就疼的学猪叫了,他双手紧紧捂住双眼,手指缝里不断往外渗透着暗红的血,他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这种痛哭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约么着贺总管所站的方位,怒斥道:“贺总管!你在方巾上涂了什么!” 贺总管此刻早已收起了虚伪的悲痛之情,他得意洋洋,一脸奸笑道:“云漫天,实在对不住了,说实话,咱们相处了十来年,看你如此痛苦,我也有点不忍心。” 云漫天尽管痛哭万分,但他强忍住双眼的疼痛,怒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咱们卧云庄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所谓的贺总管哈哈一笑,言道:“云漫天,事到如今,也让你死个明白,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立场不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他又顿了顿,问道:“你可听过‘毒蜈蚣’贺昌兴的大名?” “毒蜈蚣?你不是十年前就死在鹰愁涧了吗”云漫天听罢也不禁一惊,急问道,但他问完,就觉得问得太多余,要是他十年前死了,又怎么会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呢? 要放在二十年前,“毒蜈蚣”贺昌兴的名气要比现在的“丧魂铃”孙无伤更响,提到“毒蜈蚣”,江湖上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而且不管你是哪一路的高手,都得绕着走,因为贺昌兴最爱用毒害人,大家躲避他都唯恐不及。 贺昌兴背负着双手哈哈大笑道:“那都是骗人的,若‘毒蜈蚣’不死,‘贺总管’如何生呀?我贺昌兴本就是神教‘雨’字坛的坛主,奉教主之命潜入卧云庄,我苦苦等了十三年,为的就是今天。你明白了吗?”贺昌兴说罢,长长舒了一口气,十三年的压抑总算在今日得以释放。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云漫天强忍着疼痛问道。 贺昌兴晃动着脑袋瓜子,得意地回道:“当然是毒死的呗!哎,可惜了英雄一世的云东来云大侠,说实话,咱们相处了十几年,就这么把他毒死,我还有点舍不得,但任务在身,也讲不了私情了。” “这不可能。”云漫天咬着牙,质问道:“我父亲一向谨慎,怎能轻易就中了你的毒?” 贺昌兴点点头,言道:“不错,云老爷子的确很谨慎,但你别忘了,我伺候他十几年,他的饮食习惯我早已了如指掌,最重要的就是他对我已失去了戒心,我随时都有机会下毒。” “我看过,他的水中、食物中均没有毒。”云漫天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嗯,不错,饭菜和水都很干净,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茶杯?我的毒酒涂在茶杯的外面,每次就涂那么一点点,他的手只要沾上,毒就会渗透进肌肤,这种毒无色无味,不到一定的剂量也就不会有任何的不适,今天,他有感觉了,却为时已晚了。” 云漫天听罢,怒火中烧,怒斥道:“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今天我云漫天必要取你的狗命!”云漫天的眼睛所中的剧毒,随着时间的推移,毒害就会越大,此刻已经无法忍受这万虫啃噬的痛楚,他咆哮一声,探出双指猛然探入眼眶之中,猛然一叫劲儿,硬生生将两个眼珠子给抠了下来,腥臭的鲜血如两把利剑从眼窟窿里喷将出来,好悬没喷到贺昌兴的脸上。 贺昌兴急忙一个后撤步,身子往后退出去七八尺远,他是用毒行家,自然知道云漫天的血里有剧毒,一旦接触到肌肤,那自己也会中毒。他冷笑一声,厉声道:“云漫天!你中毒已深,无药可救,我劝你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让我砍下你的头回神教复命,我的钢刀十分锋利,保证不让你有半分痛苦。” 或许抠掉眼珠子的痛苦压住了毒药威力,云漫天仰天大笑数声,双手变掌,凭着耳力,突然使出一招“仙人指路”直奔贺昌兴打来。 贺昌兴急忙一个后撤步,正好退到那帮“短工”之中,他将外面的青布长衫褪去,朝着众“短工”喝道:“还等什么!赶紧抄家伙,宰了云漫天!” 这些人哪是什么短工,分明就是日月魔教的一流杀手,贺昌兴利用自己是卧云庄总管的身份,借着老庄主过大寿、就任武林盟主的时机,将这些人安插进卧云庄,帮着自己完成刺杀云东来父子的任务。这些人都随身藏着利刃,什么护手刀、峨眉刺、月牙刺、跨虎篮、鸳鸯钺、判官笔、龙头杆、链子镖,不是小巧的就是软的,外面都穿着老百姓的粗布大衫,因此没有被卧云庄的人看出破绽来。 这些人拉出兵刃,将云漫天围在正中,渐渐向他逼近。云漫天此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一战乃是他平生最后一战,他也不再保留,双掌一挥,暗中催动丹田真力,袍袖瞬间就鼓了起来,他本来就号称“空手如来”,手上的功夫自然已是炉火纯青。 贺昌兴知道他的厉害,他躲在众杀手的后面,嗓子却大的出奇,喝斥道:“他已经是个瞎子了,你们赶紧给我上,谁杀死他,记首功一件!”众杀手听罢,一个个眼珠子瞪的溜圆,突然,有两个杀手朝着云漫天背后刺来,一个是峨眉刺,一个月牙刺,一般使用这种小巧类的兵刃的人,轻功都非常好。这两人,双脚踩在地上,声息极小,身法却极快,一个刺后脑,一个刺后心,都是人的死穴。 云漫天失去双眼,但耳朵却极为好使,就看他岿然不动,待到兵刃即将刺中自己之时,猛然使出一招黄龙大转身,瞬间击出两掌,他身法如风,掌法比风还要快。再看这两个杀手,一个太阳穴中招,一个左肋下中招,两个人跟沙包似的飞出一丈多远,重重地摔在地上,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接向西天如来佛祖报到去了。 这一招纵然精妙,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又有四个人突然奔着他扑来,夹着挂着兵刃破风之声,云漫天施展开看家本领——白云紫霞略日掌,与这些杀手斗在了一起。人一旦将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他爆发出的胆气、力量常人无法估量的,何况是武功极为高强的云漫天啊。眨眼之间,又有七八个人中招毙命。 贺昌兴在后面瞧着,真是胆战心惊,自己客观公正的想:若是单打独斗,三个自己也不是人家对手,幸好他双目失明,自己这边又有这么多帮手,但云漫天听声辨位的功夫实在是了得,这点人估计不够他的杀的,怎么办呢?哎,对! 贺昌兴急忙抽出护手双刀,用力敲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其他人一看,也赶紧用兵刃相互敲击,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这就是方才呼延百岁在卧云庄前门听到的特殊声音。这一招还真管用,人家人多,十来个敲击兵刃干扰云漫天的听力,剩下十几个人伺机进攻,这下,云漫天可吃大亏了,就看有人猛然一刀劈在他后背上,他一个转身拍出一掌,有时候能打中,有时候打不中,不肖一会儿,云漫天身上就被人刺了很多血窟窿、砍了很多血槽子,整个人跟个血葫芦也差不了多少,即便如此,他仍然未倒,紧攥双拳,愤然抵抗。 好在命悬一线之际,呼延百岁和冲虚真人都及时赶到了,两个人一个抽出宝刀,一个拔出宝剑,从这帮杀手的背后就动了家伙儿,瞬间就砍倒、刺死五六人。 贺昌兴一看,妈呀,他们怎么来了?难道孙无伤失败了?不可能啊,有圣姑给他保驾,怎么可能会失败呢? 这是战场,哪能容他多想,他见一时之间还杀不死云漫天,便急忙指挥着杀手奔着呼延百岁和冲虚真人杀来,这二位的功夫可不含糊,尤其是冲虚真人,武功比云漫天还要高出一截子,这些人哪够他的杀的,宝剑一晃就死三四个,贺昌兴一看,心道:这二人实在太厉害了,此刻再不抽身逃走,恐怕就不了了,反正云漫天中了我的蜈蚣毒,绝活不过五个时辰。于是他对这帮杀手厉声喝道:“给我杀,杀死一个伤黄金一百两!”这帮杀手本来就是亡命之徒,眼里只有金子银子,听当头的这么说,自然是拼了性命也要往上冲。 贺昌兴一看机会难得,一个纵身便上了房,施展开飞檐走壁的功夫,直奔卧云庄前门逃去。这帮杀手可傻了眼,心中暗自骂娘,面对两大高手,这十来个人哪能抵挡的住。呼延百岁动了个心眼,打伤了一个杀手,用脚踩住了,另外几个都冲虚真人给宰了。看来,出家人一旦起了杀心,下手比谁都狠。 第七章 绝境 第七章绝境 正当云漫天独木难支之际,呼延百岁和冲虚真人及时杀到,两个人一看死尸满地,也是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日月魔教在卧云庄外的挑衅只不过是吸引人的注意力,真正的目标竟然是云漫天。 二人大吼一声,各拉兵与眼前的杀手厮杀起来,云漫天听出是呼延百岁的声音,更增添了三分勇气,尽管双目已失,犹自奋力拼杀。这些杀手虽说武功高强,但分跟谁比,跟一般般的门徒比当然都可以称之为高手,但要是跟呼延百岁、冲虚真人这样的一流好手想比,他们那就差了一大截儿,不肖一会儿,这些杀手就纷纷死在这二位刀剑之下。 姜是老的辣,呼延百岁脚底下还踩着一个活口儿,他让卧云庄的仆人把这个杀手捆了个结结实实。再看,云漫天,身子打了晃儿便一头栽倒在地。 呼延百岁和冲虚真人赶紧抢步来到云漫天近前,再看云漫天,简直跟个血葫芦似的,尤其是他的脸,整个给鲜血染红了,眼睛里好像在往外冒血,五官因疼痛而扭曲挪移了,此刻他静静地躺在地上,看来是失血过多,已经昏厥过去了。 呼延百岁急的一身是汗,抱着云漫天的肩头,轻轻摇道:“贤侄,你怎么样?贤侄,你快醒醒啊……”云漫天越是没有反应,呼延百岁就越是着急,见云漫天久久不能醒来,以为是死了,他鼻子一酸,眼泪竟夺眶而出。云家与呼延家是世交,云东来和呼延百岁是把兄弟,云漫天一向很敬重这位前辈,逢年过节或者是路经洛阳府时,必然会登门拜访探望,爷俩儿处的非常好,今日见贤侄遭此佞事,真是痛心疾首。 冲虚真人赶忙拦住,言道:“呼延兄,莫要着急,让贫道看看。” 他仔仔细细的眼看云漫天的伤口,浑身上下最有十六七道血口子,不过这些伤都是皮外伤,等他看到云漫天的双眼,当时就吃惊不小,不住地摇头叹息。呼延百岁急忙问道:“道兄,我贤侄可救得活吗?” 冲虚真人长叹一声,言道:“哎,真是不幸啊不幸!”他指着云漫天的双目,言道:“呼延兄,您上眼来看。” 呼延百岁仔细瞧看,就见云漫天双目已失,光剩下两个血窟窿,眼眶子肿起一寸多高,泛着黑色,血窟窿里不住地往外涌出黑乎乎的脓血,凑近一闻,一股恶臭怪味直入肺腑,令人直想呕吐。呼延百岁很是诧异地问道:“漫天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被这帮兔崽子给扣去的?” 冲虚真人摇了摇头,语声沉重的言道:“非也。眼睛是人最柔弱的部位之一,咱们练武之人从一开始学艺,就格外重视保护眼睛、咽喉和裆部,像云漫天这等高手岂会不知,再说这些杀手虽多,武功也就是三流,即便捆成一个也不是云漫天的对手。依贫道看,他的眼睛是中了极为霸道的毒。”冲虚真人,说到此处,手捻须髯,思索了片刻,继续言道:“贫道若没有猜错,他是自扣双目的,他想用肉体的疼痛压住毒药的痛苦,反正眼睛中了此毒,也必将失明。” “原来如此。”呼延百岁觉得他分析有道理。他心道:这冲虚真人乃是武当派的掌门,遍尝百草,精通医道,于是便问道:“道兄,我贤侄的毒可以解吗?” 冲虚真人脸色极为难看,无奈地摇了摇头,言道:“难,实在是难!漫天中的毒叫‘七星蜈蚣毒’,中了此毒,在七个时辰之内若不能服下解药,便准死无疑。我虽然识得此毒,却一时之间想不出解毒的方子,纵是弄明白了方子,此地也未必有救命的草药呀。” “救人要紧呐,道兄!别说那些丧气的话,赶快想想解毒的方子吧。”呼延百岁急切地恳求道。 冲虚真人连忙点头道:“呼延兄,莫急,我这就想法子,咱们等赶紧找个房间,把漫天安置好才是啊。” 呼延百岁这才意识到,云漫天还躺在地上那,赶忙一把将他托起,就近找了个卧室,将云漫天放在床上。冲虚真人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拔开软木塞子,往掌心倒出两粒小药丸,呼延百岁帮着把云漫天的嘴扒开,把药丸给他喂了下去。这药丸果真是疗伤的上品,过不了一会儿,再看云漫天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冲虚真人见有了效果,便对呼延百岁言道:“呼延兄,我这百草丹能治愈一定的内伤,但却解不了七星蜈蚣毒,咱们得抓紧时间找出解读的法子来才是。” 呼延百岁连连点头,言道:“此事就全仰仗道兄了。” “我尽力为之吧。”冲虚真人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倒不是他不想救人,而是要找出破解七星蜈蚣之毒的法儿哪那么容易啊,别说七个时辰,也许七天、七年都未必能破解出来。他让仆人打来热水一盆、冷水一盆,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蓝瓷瓶来,拔开塞子往热水盆里轻轻磕了三下,原来这瓶子里装的全是药粉,药粉刚落入水里变瞬间扩散开来,不肖一会儿,热水竟变成了红色,比鲜血的颜色要略微浅一些。他令一个丫鬟,拿来两块棉方巾,一块在清水盆里洗过后,轻轻擦拭云漫天的眼眶子,擦上三遍后,又用另一块棉方巾沾着药水再接着擦拭,如此反复,一直擦了半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 呼延百岁突然一跺脚,急忙言道:“道兄,只顾了给贤侄治伤了,不知道此刻外面什么情况,我那四个贤侄能不能斗得过魔教圣姑和丧魂铃?” 正当呼延百岁准备赶往卧云庄正门之时,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为首的正是“神拳无影”司空妙,紧跟着他的是三个师弟傅青方、吕少秋、皇甫嵩,后面是各门各派的人。 呼延百岁赶忙迎上去,急问道:“司空妙,战况如何?外面是什么情况?” 其实不用问,单看这群人的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知道战况不妙。再看吕少秋肩膀子上一道血口子,一看就是剑伤,傅青方的衣服上也有几处破损。其他门派的人,有十来个人中了弓弩之伤,有的箭矢都还插在肉里,没能拔出来,脸色黄中透黑,疼的是呲牙利嘴。人群最后面,有几个卧云庄的仆人抬着“关东二魔”了阴大和尚和青云子的尸体。此刻,已经找了个阴凉处,暂时把尸体安顿好了。群雄脸色阴郁,有的唉声叹息,有的义愤填膺,既有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的,也有沉默寡言安静思索的。 司空妙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尽管他身上没有受伤,但他的心情却极为沉重,他将呼延百岁拉到一边儿,低声言道:“世伯,大势不妙哇!魔教的人已经把下山的路给封死了,路两旁至少埋伏了很多弓弩手,任谁也下不了山啊。” “哦?”呼延百岁大吃一惊。 “银笛铁剑”傅青方冷哼了一声,朗声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啊!方才我们师兄弟四人跟魔教的贼人玩命,某些人竟然见势开溜儿,不知道魔教弓弩是什么滋味啊?”他这么一说,那几个受了弓弩之伤的人,个个脸上都挂不住了,毕竟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被人家这么嘲讽,哪能受得了。就看一个人怒道:“姓傅的,你不要出言不逊!我泰山派内尚有要事,我急着赶回去,这也有错吗?” “对啊!” “对啊!”其他几个人也都附和着。 “我崆峒派也有要事,着急要走……” “那你现在走啊!怎么不走啦?”“铁戟温侯”吕少秋虎目圆睁,怒斥道。他本来就是火爆子脾气,嗓门又粗又大,让他这么一吼,其他人都消停了不少。 冲虚真人刚安顿完云漫天,好不容易喘口气儿,走到院子里一看,那些中弩箭的人个个脸色发黑,伤口处已经肿起很高了。他急忙凑近了仔细瞧看,惊道:“弩箭有毒!”话虽不多,但着实把大伙儿吓了一跳。 那几个受伤的心里惴惴不安,拉住冲虚真人的手臂急切地问道:“真人,烦劳您老人家给咱们瞧瞧,这毒可以解吗?” 冲虚真人虽然满脸倦容,但还是笑道:“诸位,这些弩箭之毒,贫道可以解,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此言一出,众人的心绪这才有所平复。 司空妙、傅青方、吕少秋、皇甫嵩等人听说大师兄受伤不轻,就要进卧室探望,也被呼延百岁赶忙拦住了,并招呼众人到正堂议事。 此刻,天色将近黄昏,众人折腾了整整一下午,卧云庄招呼众人用过了晚膳。呼延百岁带着众人来到正厅,共同商议解围之事。居中的正位本该是云漫天坐的,但此刻他卧床不起,大事面前,得有人主持啊,于是呼延百岁也不在乎什么主客身份了,自己往正位上一坐,招呼众人按着门户纷纷落座,仆人们很快就上了热茶。 呼延百岁呷了一口茶,长叹一声道:“诸位武林同道,如今魔教气焰嚣张,谋害了老剑客云东来,又重伤了我的贤侄云漫天,把下山之路也给封闭了,大家都说一说,咱们该如何应对?”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是各有打算。 司空妙见众人的反应如此冷淡,就知道人心不齐,要不是魔教封住了下山之路,说不定这些人就得撒丫子跑路了,想到此处,心里真是十分不悦,他把脸往下一拉,起身言道:“世伯,各位英雄,自古正邪不两立,我武林正道与魔教仇杀了近百年,最终在三十年前,我师傅云老剑客与魔教教主端木赢方苦战三天三夜,终于将他一掌打下万丈深渊,从此,魔教一蹶不振,远遁西域,为咱们中原武林迎来近三十年的安宁,如今,魔教卷土重来,说是来报仇的,实则是要吞并整个武林,我想各门各派都不能置身事外吧?”司空妙的话虽不多,但句句说的是大实话,在座的各派门人很多都经历过或者听说过,一种危机感顿时压迫心头。 少林寺四大高僧之一慧通大和尚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司空施主所言甚是,魔教在最近几年不断渗透进我中原武林,不断暗杀各派重要人物,其目的就是制造恐慌,让各门各派失去主心骨,群龙无首,他们好乘虚而入,把我们一一攻破,其用心远不是复仇那么简单。” 峨嵋派掌门秋野真人言道:“慧通大师所言极是!魔教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大家仔细想一想,这几年魔教为什么频繁的派出杀手,暗杀我江湖正派各路高手和重要人物,极力营造出魔教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感觉,这样我们各门各派就坐不住了,必然会再次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魔教,那么谁来当头儿呢?必然还是云东来云老剑客!这样以来,我们的每一步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今日,各门派的掌门基本都在卧云庄,家里头儿没有像样的高手,倘若魔教对卧云庄围而不攻,转头对各个门派下手,来个一一击破,那可真是悲惨至极啦!” 秋野真人所言非常在理,绝非高谈阔论,哗众取宠,众人听罢一个个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也是方才,有些门派的人要急于下山的原因所在——害怕自己的门户被日月魔教给抄了。 呼延百岁听罢也是紧张到窒息了,忙问道:“那么秋野道友,您可有破解的法子么?” 秋野手捻须髯,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言道:“这卧云山庄在五龙山之巅,三面具是万丈悬崖,纵使你轻功绝顶,跳下去也得摔个粉身碎骨啊,绝无生还的可能,而唯一的下山之路已被魔教控制住,依我看若要下山,只能是硬闯。” “硬闯?”泰山派掌门王太德听罢,有些同意,起身言道:“这算是什么法子?魔教的弓弩手甚多,又都是毒弩,不怕众位笑话,方才我们与崆峒派、太湖帮等十几个高手一同闯关,结果还是打败而归,若不是冲虚真人帮着解毒,恐怕又得多出几条人命来。” 第八章 应敌之策 第八章应敌之策 前院大厅里灯火辉煌,魔教的威胁就在眼前,群雄虽说人不少,但云东来、云漫天死的死,重伤的重伤,担不起领导群雄的责任,于是众人一致推举德高望重的老寿星呼延百岁为临时的总盟主,以便做好临战调度工作。 呼延百岁临危受命,居中刚刚坐好,突然卧云庄的一个弟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他并不知道群雄推举新盟主的事儿,径直跑到二师兄司空妙跟前,喘着粗气言道:“二师叔,大事不好啊!咱的粮仓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羔子给放了一把火,全烧光啦!咱以后可吃啥?” 司空妙仔细瞧看,认出来了,此人正是卧云庄的二代弟子,大师兄“空手如来”云漫天的弟子“一溜烟儿”李春,这个月发负责看守粮仓。听完这个消息,司空妙的脑子嗡嗡作响,不光是他,在场的人听罢也都惊的站起身来,眼巴巴瞅着李春,纷纷问道:“此话当真?” 李春的脸跟个苦瓜似的,言道:“兹事体大,我哪敢胡说啊!” 粮食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古代,绝大多数古人忙忙碌碌这一辈子往往就是为了吃口饱饭。眼下,卧云庄被魔教围困住,大家伙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得了山,这下没了粮食,众人都麻爪了,顿时没了主心骨。 呼延百岁也是为之一震,心中暗骂魔教,他娘的,老子刚刚当上临时的总盟主,你们就给我出难题啊,但此刻他不能再沉默了,必须要有所作为才行,于是他单掌击案,喝道:“诸位!魔教与武林正道势同水火、剑拔弩张,今日把咱们围困在山庄一隅,又烧毁粮仓,这是要把我们逼到绝境上啊!但越在紧要的关口就越要冷静行事,千万不可自乱阵脚,当务之急,咱们该静下心来,想一想应敌之策才是!”他德高望重,又是临时的总盟主,他说的话,众人都愿意听从,各自归座,大厅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人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呼延百岁。 秋野真人手捻须髯良久,方才听到粮仓被烧的消息,也是为之一惊,但这位道爷颇有涵养,并没有跟着大伙儿咋咋呼呼乱叫乱嚷,而是陷入了静思之中,见众人不再咋呼了,他对呼延百岁言道:“无量寿佛,呼延盟主,魔教行事十分阴险歹毒,这次烧了粮仓,保不准他们还会给咱们水里投毒,或者又烧房子之类的,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巡夜,全力做好防范。另外,咱们好好搜集一下可食用的东西,千万要看管好,统一调配,做好长期的打算。” 呼延百岁深为赞同,急令道:“诸位同道,秋野道兄所言极是,咱们先安排第一件事儿,现在是戊时,到卯时天亮还有五个时辰,咱们就分为五个巡夜小队,每个小队巡一个时辰,大家以为如何?” “请盟主只管分派就是。” “都听呼延盟主的。” 各派门人弟子纷纷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似的。 呼延百岁点点头,心中略微宽慰,他转头问司空妙道:“司空贤侄,咱们卧云庄能战的门人弟子总共有多少人?” 司空妙欠身离座,恭恭敬敬地回道:“家师门下有我六大弟子,我等又分别收了弟子,算来有一百二十二人。另外,卧云庄人人都好练武,家仆长工也都会些粗浅的功夫,除去生病的、告假探亲的,也有四十六人,如此算来总计有一百六十八人可用。” 司空妙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嗯。很好!司空贤侄,要充分用好这些人,这样吧,你先挑选出四十八名武功较好的弟子,重点保护好云漫天和你们的家眷,另外也要安排人看好水源、粮食,剩下一百二十人分作六队,每队二十人,负责巡夜。” 司空妙领命,立刻让仆人通知全体弟子门人在院中集合,安排相关事宜。 呼延百岁又看了看在座的众人,言道:“诸位,魔教可是咱们武林正道共同之大敌,如今卧云庄大难在即,各位也不能袖手旁观啊,今天晚上就得要辛苦各位一下了,还望各位海涵。” “没得说!请盟主下令吧。” “请盟主只管吩咐就是。” 各门各派的人心里都很清楚,在场的各个门派在三十年前,几乎都参与过对魔教的讨伐,因此,魔教对武林正道恨之入骨,如果让魔教杀上山来,没有一人会有好下场,因此,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同仇敌忾。 呼延百岁很受感动,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抱拳施礼道:“多谢各位了!方才老朽将卧云庄的人分为五队巡夜,但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诸位都是各派的掌门或者佼佼者,武功极好,因此,老朽要从你们之中选出十二位高手,分别担任夜巡队伍的头头。这第一队从戊时巡到亥时,由太湖帮帮主赵启天、傅青方统辖,泰山派掌门王太德、吕少秋你二人统辖第二队。” 呼延百岁看了看王太德,言道:“王掌门、少秋贤侄,亥时至关重要,这个时间段人们最为困乏,通常都已熟睡,因此,夜行人最喜欢在这个时间段下手,你们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不可出一点纰漏啊。” 两人自知责任重大,也都向盟主打了保票。其他四路,呼延百岁也都做了细致安排,在此不再细说。而呼延百岁、少林慧通大师、武当冲虚真人、峨嵋秋野真人和卧云庄二弟子司空妙等五人坐镇中央,从中调度指挥,做到有备无患,众人各自领命后,纷纷散去,各做准备。冲虚真人始终在后院卧室,全力救治云漫天。 呼延百岁等四人坐在大厅,每个人脸上都愁云密布,别看在众人面前,呼延百岁精神百倍,那是要给大家坚定信心,谈到对付魔教,这些人还远远不是对手,别的不说,就说魔教圣姑端木云舒就很棘手,此人武功十分了得,司空妙已经跟她交过手了,武功相差甚远,像呼延百岁、慧通、秋野这些人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打败她。魔教的教主端木赢方、少教主端木凌岳在不在?如果在,那就更可怕了,在场的四位加在一块,也不是端木赢方的对手。可惜云东来云老家被杀,魔教教主一时间天下无敌啊。 “咱们刺探一下魔教的虚实,万一他们是故布疑阵,只是把我们困在此地,反过头去对付各派门户,那可就惨了。”秋野真人言道。 “所言极是!”呼延百岁非常赞同,便言道:“依道兄看,谁去合适呢?” 秋野沉思良久,缓缓道:“若论轻功和行事之谨慎,非崆峒派‘踏雪无痕绝形叟’陶威陶正然莫属。” 慧通大师也频频点头道:“不错,此人轻功之高,堪称一绝也。” 呼延百岁也是眼前一亮,欣然同意,便让司空妙把陶威请了过来。就看陶威六十来岁的模样,身材瘦小,二目如电,但走起路来毫无声息,举手投足透着一股精干的劲头儿,身穿深褐色的侠衣,背后背着一把二尺来长的小片刀,身上斜挎着镖囊,这陶威刀法精妙,飞镖打的更是准,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别看呼延、慧通、秋野等人武功了得,但在某些方面,未必能赢得了人家。 呼延百岁向陶威拱手抱拳道:“陶大侠,这么晚请您来,是有要事托付,不知陶大侠可愿辛苦一趟?” “哦?”陶威先是疑惑,接着便言道:“承蒙盟主您看得起,我陶威自当听命就是,请问盟主,是何要事?” 呼延百岁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呀,陶大侠,魔教把咱们下山的路给封锁了,他们来了多少人?都有哪些高手?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咱们对此是一无所知呀,因此,我想劳烦您跑一趟,去摸摸底儿,当然,您愿意去,我等感激你,您若不方便,我们也绝不埋怨您。” 陶威听罢,笑了笑,把干巴巴小手一摆,言道:“盟主,您放心,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啦!若论刺探之事,非我莫属呀。” 呼延百岁一看,行!但就他一人去,怕有个闪失,因此,又对司空妙言道:“司空贤侄,我听说你六师弟皇甫嵩轻功了得,善打暗器,不如让他陪着陶大侠一同前往,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司空妙也很赞同,于是把这事儿跟皇甫嵩做了交代。 陶威和皇甫嵩彼此见了面,合计着何时动身,商定的动作语言之类的事,咱们暂且不管。 呼延百岁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便来到了厅外透透气儿,这一出门,凉气扑面而来,精神为之一振,方才的乏意顿时削去了三成。 呼延百岁信步向后院踱来,他心里一直想着云漫天,不知道他的毒解了没。 卧室,孤灯,人影幢幢。 呼延百岁远远地就瞧见了冲虚真人高大的身影,就看他不住地摇头,连连叹息。呼延百岁心里就像是压了快巨石,堵得慌。他咳嗽了一声,迈步进了屋。 冲虚真人见是呼延百岁,摇了摇头,言道:“哎,这七星蜈蚣之毒实在太霸道,我也是无计可施了。” 呼延百岁心中已经有数,但乍一听到他这样说,心中也是为之一颤,失声道:“可怜我的贤侄啊!以他这个年纪和武功造诣,本来该是锦绣前程的,想不到天妒英才……哎!这年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万年啊。”他说完这两句话,似乎又有点后悔了,毕竟自己都快一百岁了,要说长命,他最长!这不是把自己也给骂了吗? 冲虚真人低声言道:“云漫天还能活五个时辰,依贫道看,还是让他的家人过来与他见见面吧。” 呼延百岁点了点头,安排仆人去侧院请少夫人云李氏和儿子云玺,冲虚真人趁这个功夫赶紧给云漫天施展金针刺穴术。云漫天昏迷了近两个时辰,这才在金针的刺激下苏醒过来。 少夫人领着儿子云玺哭哭啼啼来到卧室,这一天她经历的太多,也太过突然,先是公公突然惨死,没多久又听说自己的丈夫又遭遇了不幸,母子二人被家仆和门生弟子们保护在侧院,此刻,看到床上躺着的丈夫,少夫人的心都要碎了,一个踉跄扑在床边,母子二人失声痛哭起来。 呼延百岁和冲虚真人也很知趣儿,悄悄退了出去。 云漫天颤巍巍伸出手,想摸一摸云玺,可此刻什么也看不见,云玺很聪明,自己把脸凑到父亲的手上,小脸肉乎乎的,云漫天感受到了孩子的体温,他苦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对李氏言道:“孩儿他娘,你尽管放声痛哭,声音越大越好,不要停歇,我有话要对玺儿讲。” 李氏一听,就知道云漫天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向玺儿交代,于是她的哭声更大了些。 云漫天轻轻握住云玺的小手,言道:“玺儿,你一个人怕不怕?” 玺儿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心中有些疑惑,但嘴上还是很坚强地回道:“不怕。” “好儿子!咱们云家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面对天大的困难,也不会屈服,更不会流泪。”云漫天心情十分沉重,缓缓地道:“我真希望你没有仇恨,没有烦恼,可惜你却偏偏生在云家,你这辈子也逃不出江湖呀。” 云玺才七岁的孩子,对云漫天的话似懂非懂,但他是个男孩,男孩就应该有男孩的样子,他的眼睛里虽然挂着眼泪,眸子中更透出一股坚毅,云玺终于问道:“爹,是谁害的你?” 云漫天点了点头,言道:“很好,孩子,我告诉你,害爹的人就是日月魔教的教主,你敢不敢给爹爹报仇?” “敢!”云玺双眉倒立,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好!玺儿,你太弱小了,若要给爹爹报仇,你一定要记得一个字。”云漫天低声言道。 “哪个字?”云玺急问道。 “忍。”云漫天严肃地言道,“你还小,要给咱们云家报仇,就一定想法设法长大成人,眼看咱们云家被魔教所灭,将来你一个人流落江湖,必将遭受很多磨难,爹爹只叫你记住这个‘忍’字,只要你能活着,万事皆可忍。” “要忍到什么时候?”云玺的目光非常坚毅。 “学成一身绝艺之时。”云漫天缓缓言道。 “到哪里才能学到绝艺?”云玺急切地问道,好像他现在就想报仇雪恨。 “这要看缘分了。”云漫天言道,“但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决心求艺,肯下苦功,将来你必将学成绝艺。” “嗯,孩儿不怕吃苦。”云玺的话不多,但决心却很坚定。 云漫天拉了拉云玺的手,示意他凑得再近些,云玺这孩子天生就很聪明,他赶忙爬到爹爹的床头,小耳朵直接凑在父亲的嘴边。李氏妇人也明白这到了关键时刻,于是哭声更剧烈了。 只见云漫天用左手掀开内侧的床褥,在床板上又仔细摸索了一阵儿,突然咔吧一声清脆的响声,床板里竟然藏着机关,只见一个乌黑油亮的小木匣弹出床面,云漫天摸索着,打开了木匣,从木匣里摸出一个很薄的小册子来,用极低的声音对云玺说:“玺儿,这是咱们云家的武功秘籍——神剑诀,只要有神剑诀在,咱们云家就能东山再起,你可要好生保管,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哇。” 云玺张开双手接过这个小册子,他已经识得不少字,只见册子封页上,写着“神剑诀”三个字,翻开一看,每一张上都画了个小人,好像是在舞剑的模样,但每一页的小人又姿势各异,云玺一看便喜欢上了,感觉这本小册子很有趣儿。 云漫天让玺儿将武功秘籍藏好后,又对爱妻李氏言道:“卧云庄本就是日月魔教的眼中钉、肉中刺,今日杀上山来,必然做了充足的准备,卧云庄看来要灰飞烟灭了,玺儿是咱儿云家唯一的血脉,你无论如何也要替我保住他。” 李氏早已哭成了泪人,听丈夫这么说,无奈地言道:“魔教岂能容得下我母子二人?他们只要杀上山来,想必不会留下活口呀。” 云漫天点了点头,言道:“咱们卧云庄有一条密道。” “密道?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李氏也是吃了一惊,自己嫁入云家八年多,密道的事也还是头一遭听说。 …… 母子俩的痛哭更甚,呼延百岁和冲虚真人在院子当中听的不对劲儿,赶忙冲进去一看,云漫天已经绝气身亡。冲虚真人走进了号了号脉,又摸了摸鼻息,冲着呼延老剑客轻轻摇了摇头。 呼延百岁慨然长叹,心中一酸,不禁落下了两行老泪。 第九章 夜捉鬼影子 第九章夜捉鬼影子 云漫天的尸体已冷,仆人已给他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 呼延百岁将他安置在一间宽大的房间内,房间很空,只有一张硬板床,四周什么也没有,这样便于亲朋友给他送行。少夫人云李氏和儿子云玺身穿丧服跪在一侧,不时传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呼延百岁不禁慨然,自己活了一把年纪,见了太多生离死别的场面,但即便如此,也仍然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坚强的人,再绝情的人,其实在感情面前也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见景生情,本就是人的正常反应。反倒是慧通大师和冲虚、秋野两位道长颇为平静,这三位的修行极深,好像已经看破了生死大限。慧通大师带着四大弟子为云漫天做了一场法事后,便回到了前厅。 夜已三更,弯月当空,繁星点点。 陶威与皇甫嵩二人都已换好了夜行衣,两人伸展四肢,蹦了几蹦,跳了几跳,出拳踢腿,感觉衣服松紧正合适,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随身的应用之物,就看陶威背好了单刀,挎好了镖囊,又把一个鹿皮兜子系在腰间。皇甫嵩觉得好奇,急问道:“陶大侠,这皮兜子里装的什么呀?” 陶威眨了眨耗子眼儿,嘿嘿一笑道:“兄弟,我这里装的可是宝贝,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皇甫嵩见人家不说,自己也不好再问,于是也把自己的飞刀好好加固了一番,毕竟这次要深入险地,绝不可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来。 两个人看时候正好,便来到大厅,向呼延百岁等人打个招呼,准备动身。 呼延百岁连忙喊住,嘱咐道:“他们魔教离咱们不算远,以你二位的脚程,应该用不了多久,咱们以两个时辰为限,一旦你们不能按时回来,我便派人去营救。” 陶威嘿嘿一笑,言道:“多谢盟主,您尽管放心,我们哥们儿去去就回。”说罢,带着皇甫嵩出发了。 二人与巡夜的人打过招呼后,便出了卧云庄。这一出来,没有灯火照着,四下里黑乎乎的,有些地方,接着月光也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儿,有些背着月光的地方则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陶威朝皇甫嵩一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这次刺探敌营,以陶威为主,因此,皇甫嵩事事都要听人家的。于是,皇甫嵩紧跟着他,他往哪走,皇甫嵩就往哪走,他停下来,皇甫嵩就得停下来。两个人循着山径往下走,蹑足而行,小心翼翼,约么走了三里多地,就来到了山路最宽绰的地方,这块平地显然是被人刻意的修整过,既平整,又宽阔,五十个大妈在这儿跳广场舞,都不会觉得拥挤,周边还摆了些石桌石凳,供路人休息之用。广场靠外的一侧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奇石,陶威上山之时曾仔细观察过,这是卧云庄的迎客石,髙逾一丈七八,下宽上窄,四五个并排站着也没这块奇石宽。奇石对着山路的一面被人磨平,上面刻着三个篆体大字——卧云庄! 陶威心中一乐,便加紧脚步摸到奇石背光的一面,往哪里一蹲,一动也不动了。皇甫嵩心中疑惑不解,但现在什么事都得听人家的,也不便多说,于是他也照猫画虎,在石头后面蹲了下来。约么过了一刻钟,也不见陶威要起身前行的意思,这下皇甫嵩有点急了,便用手指头轻轻捅了一下陶威,低声问道:“陶大侠,您老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嗨,非也。”陶威压低了声音,言道:“老弟,你有所不知,在此处多猫一会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有什么好处?”皇甫嵩听着就新鲜,心道:咱们有要务在身,呼延盟主就给咱们两个时辰,可以说时间紧迫啊,你倒好在这里偷奸耍滑,还故弄玄虚地说什么好处,我倒想知道知道,到底有什么好处,于是,他带着几分轻蔑地问道。 陶威好似并不在乎皇甫嵩的口气,压低了声音言道:“咱们是夜行人,眼力尤为重要,越是黑暗就越要比别人看的见,看的清,方才卧云庄灯火通明,对咱们的眼力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因此,咱们要先在最黑的地方好好恢复一下眼力,你莫要多想,合上眼多待一会儿。” 皇甫嵩一听,哎呀,真是高见!自己练武这么多年,师傅也曾经让自己用暗室练眼力,结果大事临头,自己反倒把这最基本的给忘了。其实,这也不能怪皇甫嵩,毕竟他是名门正派,整日里在卧云庄练功,很少夜间行事,这跟老江湖“踏雪无痕绝形叟”陶威可不一样。 陶威虽然闭着眼睛,但两个耳朵竖得很高,就跟兔子差不多,到了黑夜,眼力退化,耳力增强,听声辨位全仗着耳朵。 姜是老的辣,陶威心道:卧云庄被魔教围困住,保不齐人家在卧云庄近前安插了不少暗卡,卧云庄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于是,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断断续续的风声,时有时无的虫鸣声,这都是自然的声响,与夜晚极为和谐。二人又顿了一刻钟的时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哎!你说奇不奇怪,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的眼力就有了很大的提升,方才刚出卧云庄的时候,到处是黑咕隆咚,山路、草木近在眼前却根本无法分辨,此刻,皇甫嵩竟能看到十丈之外的山石草木,连山径上拳头大的小石头也能分辨的出来。皇甫嵩心中大喜,心中对陶威陶大侠暗自佩服。 二人欠身刚要准备前行,突然陶威一把拉住皇甫嵩的手腕子,又赶忙蹲了下来。此时,皇甫嵩也听到了一丝破风之声。所谓破风声,就是夜行人在晚上施展轻功飞纵之法,由于跳跃蹿腾的瞬间,身法极快,衣服与空气产生了较强的摩擦之声。这样的声音没有什么规律,只要你施展轻功提纵术,就会发出声响,一旦停下来,也就声息皆无了。 就听破风声连续响了数声,继而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能够感觉到夜行人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心都跳成了个儿。 皇甫嵩心道:莫非人家发现我们俩了?因此,脑门子上都渗出汗来了。他睁开眼仔细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看去,又是一惊!十多丈远的山下好似有个鬼影子!就看这鬼影子影影绰绰,时高时低,忽左就右,看上去还真挺吓人的。 其实,哪来的鬼影子,分明就是一个夜行人,这人自下而上,看样子是要夜探卧云庄的,他不敢走中央,身子紧贴住山路内侧前行,时不时的还施展轻功,窜上蹦下,动作十分灵活。 皇甫嵩想告诉陶威,其实陶威早就听到了,看的比他还清楚。只是陶威经验丰富,蹲在那里纹丝不动,面上毫无表情,仿佛跟迎客石融为一体似的。 他不动,皇甫嵩就不敢动。任由那条鬼影子由远及近,这二人是打定了心意,蹲在迎客石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要说盘山路,从山脚底儿走到山巅,你说不累那是吹牛皮。就算是你轻功很好,也得需要休息一下,调整一下呼吸,何况再往上三里来地就是卧云庄了。这条鬼影子来到平整之处,径直来到迎客石的侧面,身子往奇石上一靠喘口气儿。这人显然没有察觉出陶威和皇甫嵩二人就在奇石的另一侧。 陶威心道:好家伙儿,看来魔教的人也不白给啊,肯定是夜探卧云庄的。于是朝着皇甫嵩一打手势,两个人都事先有过约定,什么样的手型代表什么意思,彼此都做了详细说明。就看陶威手指往左右一点,皇甫嵩立刻便明白了,这是要“两面包抄抓活口”的意思。于是二人一个从奇石左面摸过去,一个往右面摸过去,二人动作快如闪电,还没等那鬼影子反映过来,就已经到了近前,鬼影子显然是吃了一惊,刚要腾身跃起,就被陶威一把抓住手腕子,使出一招擒拿手的功夫,一个晃身就将那鬼影子摁倒在地。 那鬼影子刚要咋呼,就看皇甫嵩拔出飞刀正抵住他的咽喉,轻声斥道:“敢出声就宰了你!” 那鬼影子嘴巴张的挺大,倒是也很听话,又慢慢地把嘴巴给闭上了。陶威从皮兜子里掏出链子飞爪,将鬼影子捆了结结实实,把他往石头上一靠,皇甫嵩用脚踩住他的胸脯子。 陶威手握飞镖,在那鬼影子的眼前晃了一晃,言道:“听着,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只要有一句是假的,我会一镖扎穿你的咽喉,然后再把你扔下山崖喂狼吃。” 那人很是不服气,但此刻落在人家的手上,再想反抗已然没有了余地,只得听天由命吧。 “你是何人?”陶威问道。 那人眼珠子往上一翻,根本就不鸟你。 陶威冷哼了一声,言道:“好,你这个不知死的货,今天让你看看陶大侠的手段。”说罢,捏住飞镖,用尖子猛然扎进那人是手指头。十指连心呐,您要验过血,就知道用针头扎手指头,有多么疼了,本人到现在都不敢看,何况陶威的飞镖比针头要粗不少,破坏力着实不小。 这黑衣人还挺横,扎了一下,硬是咬牙挺住了,陶威一点也不着急,自言自语道:“你还有九根手指头,爷现在没事,慢慢陪你玩!”说罢,又掰开他另一个手指头,一镖就扎了下去,把这个人疼的龇牙咧嘴,这才陶威也不问了,用手故意一拧镖,这可有点损儿,镖尖子在指腹里一转,整个指头就废了。他拔出镖来,连头都不抬,有掰开一根手指,这就要扎。 那黑衣人也不是铁打的,好悬疼的昏厥过去,见眼前这位简直有点变态,赶忙喊道:“大侠饶命,我说了就是。” “哎,这就对了。”陶威嘿嘿一笑,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嘛,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何人?” “在下是日月神教蜈蚣坛的属下,姓铁,没有个像样的名字,在家里行三,大家都叫我铁三儿,绰号‘一溜烟儿’。” “好,铁三儿,都三更天了,你鬼头鬼脑的来卧云庄做什么?”陶威问道。 “小的奉了圣令,潜入卧云庄查探你们的虚实,另外,看看云漫天是否已经毒发身亡。” 陶威点了点头,拿着飞镖在他眼前又晃了两下,厉声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在哪里安营扎寨的?” “这……这……”铁三儿显然是有些为难。 陶威二话不说,低着头就掰他的手指头。 “大侠您别着急呀,我说,我说。”铁三儿是真被他捅怕了。 “赶紧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把你的手指都扎穿!”陶威小眼珠子一瞪,还真够吓人的。皇甫嵩在边上一看,心中暗道:陶大侠可够狠的呀,不过,要闯荡江湖,没有这股子狠劲是不行的。 “这次我们神教一共来了四个坛的兄弟,估计得超过五百多人吧,从这往下走,约么五里地山路,哪儿有个大平台,就驻扎在那里了。”铁三儿想了想回答道。 “星耀台?”皇甫嵩插嘴问道。 “哎,对对,那里有块石碑,上面写着‘星耀台’。”铁三儿言道。 “都有哪些坛?”陶威进一步问道。 “金鹰坛、蝮蛇坛、蛤蟆坛,还有我们蜈蚣坛。”铁三儿如实地作答。 “你们带头的是哪个?”陶威又问道。 “就是圣姑端木云舒和四位坛主!”铁三儿不敢撒谎,只得什么答什么。 陶威抱着肩膀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你们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 铁三儿的脸跟苦瓜似的,带着近乎哀求的语调言道:“大侠,这个小的实在不知啊,请大侠手下留情啊。” “我谅你也不敢撒谎。”陶威低声斥道。 陶威瞅了一眼皇甫嵩,言道:“兄弟,带着他是个累赘,不如一刀做了他,省去很多麻烦。” 铁三儿一听,心中暗骂:好你个王八日的,我都说了,你还要对我下毒手,但他嘴上可不敢这样说,一个劲的求饶道:“两位侠客爷,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六岁的孩子,您杀了我就等于杀了我全家呀,您二位都是大侠,得饶人且饶人啊,请二位大侠手下留情哇,放过小的吧……” 陶威根本就不为所动,执意要一刀宰了他,然后把尸体扔下悬崖喂狼吃。皇甫嵩可有些不忍心,先不管他的武功高低,毕竟很少闯荡江湖,心还是很单纯的,对人之善恶还是看的很浅显。他鼓足了勇气,言道:“陶大侠,咱杀他还不容易,但既然他很配合,不如就留他一口气儿吧。” “咱可不能放他回去,否则咱们可就惨了。”陶威言道。 “好,陶大侠,您看,悬崖有一颗大树,咱先把他捆在树上,等回来时,押他上山,也算是咱的一点战利品啊。”皇甫嵩继续言道。 陶威点了点头,言道:“好吧。不过,小老弟,我可得提醒你一下,将来闯荡江湖,你可得收起菩萨心肠,否则,哎……”他并没有说下去,但皇甫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二人将铁三儿绑在碗口粗的松树上,顺着山路往下摸去。 第十章 毒计 第十章毒计 陶威与皇甫嵩借着月色,离开迎客石,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地奔星耀台摸了下来,五里路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儿,更何况是下山,对二人来说根本不费劲儿,只不过陶威一向很谨慎,害怕沿路之上有魔教的暗卡,因此不敢轻易施展轻功。这里毕竟是卧云庄的地界,皇甫嵩对地形更为熟悉,于是陶威让他在前引路,行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一块陡峭的悬崖边,眼前一块巨石正深处悬崖大约两丈来远,那巨石就好像一个巨大的乌龟,把头探出悬崖向下观望似的。 皇甫嵩行到此处便蹲了下来,对陶威言道:“陶大侠,悬崖下面便是星耀台。” “哦?”陶威纵身便跃上龟身,又蹑手蹑脚攀爬到头上,他双脚别住巨石,探头向悬崖瞧看,嗬!眼前竟是一处不小的营地。有些帐篷里还亮着灯火,数一数也不下三十多个,营地外围已经竖起了木栅栏,手腕子粗树干,朝外的一头削的锋利无比,真跟战场似的。再向四周极目而视,发现栅栏外面,还有不少暗卡埋伏,好像是用麻袋堆起来的防线,后面藏着不少魔教的人,估计这就是弓弩手。 陶威借着些许的月光,估量了一下垂直高度,估计有七八丈高,这要是跳下去,非得把腿摔骨折了不可。于是陶威从皮兜子里摸出一条牛筋绳索,这绳索正好五丈长,还插着不少那,正为难之际,突然想到腰里还缠着链子飞爪那,这链子飞爪有三丈三长,是夜行人攀爬城墙、楼宇的利器,陶威把飞爪卸下来,把铁链子跟绳索系的结结实实,又将牛筋绳索捆着岩石,两个人顺着绳索,悄悄溜下山崖来。 有道是预知心腹事,单听身后言,陶威与皇甫嵩双脚一落地,眼前就有些发懵了,别看方才从山崖往下看一目了然,真站在这里还真分不清东西南北,因为整个星耀台被魔教的营帐占的满满登登的。这些营帐形态各异,有大有小,有厚有薄,帐篷里都燃着蜡烛,薄一点的帐篷,能从外面很清楚的看清里面的人影,厚实些帐篷,人影则十分模糊,分辨不出有几个人在里面。这些帐篷一个挨着一个,围着星耀台呈环形分布,里外大约有两层,中间是一小片空地,空地的中央位置,用碗口粗的树干架起了一个高大的支架,支架上平平整整地放着一个大火盆,火焰熊熊燃烧,把这星耀台周围照的格外亮堂。 皇甫嵩很是奇快,按理说,魔教在此埋伏,应该是掩灭火烛,隐藏住自己的行踪才对,怎么会如此高调?陶威心里确很明了,因为他当年也跟魔教打斗过多次,知道日月魔教崇尚烈火,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从西域总坛的圣火火种,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火盆中的火就是他们的圣火,再看支架如此高,火盆如此大,火苗如此旺,想来此地的主事人在魔教中的地位自然就很高了。 陶威是个老江湖了,他并不急于行动,而是带着皇甫嵩在一个帐篷后面猫了好一阵子,他可不是害怕,而是要仔细观察四周和教徒的巡逻规律。 星耀台地方不大,魔教只安排了两队巡逻的教徒,每队有六个人。这些人拿的兵器真是罕见,应该都是外门兵刃,其中一队每个人都握着长把鹰爪,这都是钢铁打造的,铁杆有核桃那么粗,大约四五尺长,头上有四根锋利的鹰爪子。另一队好像都赤手空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家伙自信心爆棚呢,仔细瞧看,这些人的腰里鼓鼓囊囊的,原来这队人练的都是软兵刃!软兵刃有很多种,陶威也猜不出人家到底使的什么兵刃,不过根据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兵刃可以判断出,这两队人不属于一个坛的教徒。 两侧帐篷中间有一条环形小路,算是外圈儿,火盆周边算是内圈儿,带鹰爪的教徒就在外圈儿顺时针巡逻,另一队教徒则在内圈儿逆时针巡逻,两队人大约每隔一刻钟便会交汇一次。 陶威做到心中有数后,向四下里张望,方才他在崖山已经看了个大概,记得有一个大号的金顶帐篷,那里面肯定是魔教的大人物。于是他仔细瞧看,两个小眼珠子炯炯有神,地方不算大,他扫视了一圈儿,最后眼光便落在了火盆正西的那个帐篷上——就是它了。 怎么才能安全的过去呢?陶威思索片刻便有了好点子,他再次仔细地观察巡逻小队,他的这份耐心真是好的出奇,就好比老猫守着鼠洞一样。皇甫嵩是第一次干夜行人的行当,算是白纸一张,对这个行当什么也不懂,但他心里却很着急,一来是觉得审问铁三儿的情报已经够交差的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陶威非要深入虎穴,二来是盟主呼延百岁说的清楚,只给他们两个时辰,到现在眼看时间已经过半,他们还猫在这里没有任何行动。陶威根本就不在乎皇甫嵩的心情,在魔教的跟前,哪有功夫跟他解释这么多。 就见两队巡逻教徒再次交汇后,两队人是后脑勺对着后脑勺,陶威给皇甫嵩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着自己来。就看陶威蹑足潜踪,没走两步就跟上了内圈儿巡逻的教徒,他高抬腿轻落足,步幅大小和迈步频率与教徒一般不二,皇甫嵩也跟着照办,这下可好,这队巡逻教徒变成了八个人,只是前面六人毫无察觉而已。等这巡逻教徒走过金顶大帐时,陶威与皇甫嵩刺溜一下便窜进了帐篷的夹缝儿中。 不过这确实有些危险,毕竟那大火盆离这儿比较近,火光太亮了,不那么容易隐身。陶威探出双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向四下里比划了一下,皇甫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皇甫嵩给他把风。 此时,皇甫嵩心里又对陶威增添了一分佩服之意,要说武功他未见得比自己强,但要论这夜行人的行当,他当真是高手中的高手,自己在人家面前,就好比赤着身子一样。他让我给他把风,我就得拿出十二分精神来,绝不能拖后腿儿,出岔头儿。 陶威轻轻地把手伸进皮兜子里,慢慢地摸索着,缓缓取出一把极小的匕首,这把匕首极为锋利,一般的刀剑根本就没法跟这把匕首比。他用匕首在帐篷上轻轻地划了一个小口子,就为了划这个小口子,他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这动作看似轻巧容易,实则非常难,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别忘了,帐篷里的人都是武林高手,尤其是“圣姑”端木云舒,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些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练就了鸡司晨犬守夜的上乘功夫,但凡有一丁点的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和耳朵。然而,这些人都没有听到匕首划破帐篷的声响,其实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陶威的这些动作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个“稳”字,如果手不够稳,也绝做不来这活儿。 陶威眯着眼睛,透过帐篷上的小口子往里面瞧看,就见大帐之中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居中而坐,这人他当然见过,就是圣姑端木云尚。左右两列并排坐着两人,左手靠外坐着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在卧云庄卧底的贺总管——贺昌兴。之前从“一溜烟儿”铁三儿的口里已经问出来了,这贺昌兴乃是蜈蚣坛的坛主,尽管须发皆白,但他二目如电,一袭褐色长衣,腰里扎着巴掌宽的腰带,这哪是总管仆人的样子,分明就是江湖上的豪杰!其余还有三位,紧挨着圣姑,在左面坐着的是一位美貌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如冠玉,剑眉虎目,双眉之间一道紫红色的竖纹,猿背蜂腰,白绸缎衣衫,头上别着羊脂玉簪子,腰里扎着玉带儿,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把银鞘长剑。陶威瞅了片刻,认不出他是谁来。圣姑右手第一位是一个大紫胖子,几乎是个秃头,为啥说几乎呢?就是头顶上还有那么一撮头发,被他编了个辫儿,耷拉在脑后,那个年代可不是清朝,因此,男人扎小辫儿也算是个奇葩啦。再看他紫巍巍一张大脸,一双大眼珠子鼓鼓着,蒜瓣儿鼻子趴趴着,腮帮子耷拉着,一对肉乎乎的耳朵呼扇着,光这对儿耳朵就能炒个下酒菜。腆着大肚子,胸前巴掌宽的护心毛,虎背熊腰,坐着比别人站着还高。他也是盘着腿儿,腿边上横着一对儿霹雳混元锤,此人必然是一位猛将啊。右手第二位是一个白发老者,两道白眉,双眼极亮,鹰钩鼻子,薄嘴唇,尖下巴,胡子白的多黑的少,身穿青布衣衫,面前几案边上放在两把短把鹰爪,这位应该是金鹰坛的坛主了。 就看圣姑脸上似结了层冰霜似的,冷酷到让人发毛,她面无表情,冷冷言道:“贺坛主,你觉得铁三儿有这个本事么?” 贺昌兴欠身回道:“回圣姑的话,这铁三儿轻功一向很好,之前也做了不少夜间的买卖,想必他能胜任。” “好。”圣姑微微点了点头,你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她点头了。她继续言道:“教主让我们在此拖住他们五天,只要五天,那么天下武林就是咱们日月神教的了。” 白衣公子脸上笑了笑,这一笑更增添了他的帅气,他言道:“老教主亲自出马,又赶上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呵呵,八大门派、四大世家,这次统统都得归顺咱们圣教。” “哎,柳坛主,话不能这样说,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咱们圣教隐遁了尽三十年,这三十年,江湖上也是人才辈出,而且三十年前的那些高手,大部分还健在啊。老教主亲自出马,拿下少林、武当两派应该十拿九稳,但……”大紫胖子没敢把话说完。 “但说无妨。”圣姑只冷冷地从牙缝儿里撇出这四个字。 “是,我总觉得少教主那一路有点悬呀,当然,少教主的武功得到了老教主的真传,天下罕有敌手,但峨嵋、华山并不好对付,而且四大世家中,卧云山庄自不必说,那慕容世家可不容小觑啊,我总觉得这一路未必有咱们想的那么顺利。” “我赞同彭坛主的看法,咱们不能小瞧了人家,就拿眼前的卧云山庄来说罢,尽管云东来已死,云漫天基本算是个死人了,但各门各派来此祝贺的高手也不再少数,呼延百岁、慧通、秋野、冲虚,这四位就是当世一流的高手,咱们这些人中有把握胜的过这四位的,恐怕只有圣姑一人呀。”金鹰坛坛主言道。 “依我看来,咱们没有必要跟这帮虚伪的武林正派名刀明抢的干,咱们要扬长避短,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成功。”柳坛主言道。 圣姑对此似乎很有兴趣,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她问道:“怎么个扬长避短?” 柳坛主欠了欠身,言道:“回圣姑的话,蛤蟆坛、蜈蚣坛和我们蝮蛇坛均善于使毒,咱们何不在‘毒’字上做文章呢?” 圣姑听罢,脸上的冰雪似乎融化了,笑意更浓了,她点了点头,言道:“请柳坛主讲下去。” “是。方才费坛主说的很对,卧云山庄里各门各派的高手,再加上云东来的六大弟子,一共是三十一人,另外,卧云庄三代弟子也有一百多人,要是跟他们硬拼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很不划算。但不论是什么样的高手,都需要吃饭、喝水,贺坛主临走之时已经烧了他们的粮仓,估计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为了尽快消灭他们,我提议,再给他们的饮水中加点‘作料’,到时候杀他们就跟碾死个臭虫一样简单。” “你能想到,他们也能想到,尤其是咱们烧了他们的粮仓,反倒是提醒了他们,我想再对他们的食物和饮水下手就不那么容易了。”圣姑担心道。 “他们也许保护了庄子里的水缸,但未必回对水的源头加以保护,我事先派属下去查探过了,卧云庄的饮水全部来自山巅积雪,而积雪覆盖之下有一条小溪,只要我们把蛇毒注入水中,相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柳坛主自信地言道。 “真是妙极,妙极啊!”贺昌兴抚掌称赞,言道:“圣姑,我认为此计甚好,不动声色,便可将这群武林高手杀个精光。” 圣姑的脸上笑意更浓,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好,就依此计!” 第十一章 命悬一线 第十一章命悬一线 圣姑的认可,使得柳坛主颇为得意,眼睛瞟了一眼蜈蚣坛坛主贺昌兴,两个人都是用毒的高手,彼此很是赏识。蛤蟆坛的彭坛主和金鹰坛坛主表面上赞同,内心里却是大大的不悦。这柳坛主本来就很受教主和圣姑的赏识,这次贺昌兴一回归便直接倒向了他,彭坛主等人只能是暗气暗憋。 人本来就有利己主义的,争权夺利不光是名门正派中时有发生,在魔教中也不少见。 陶威心中先是一通暗骂,紧接着又是一阵窃喜,他骂的是这帮人的心肠都被狗吃了,这些人还是不是人,是不是爹妈生出来的?怎得会如此心狠手辣?这要是卧云庄的老少爷们儿不知道,喝了有毒的水下,不用一刀一剑,就得全部魂归西天。他窃喜的是如此重要的信息被他提前听到了,现在赶回去,让卧云庄的人早做准备,安排好人手看好水源,总不至于太被动。 陶威压住心神儿接着往下听。 圣姑思索了片刻,言道:“柳坛主,你可有下毒人选?” 柳坛主欠身道:“此事极为重要,属下愿意亲自走一趟,至于人手,就从我蝮蛇坛里挑选吧。” “好!这件事便全权交给你来办。”圣姑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光中竟然有了欣赏之意,“此事若成,我必会请教主重重的赏你。” “多谢圣姑提拔!”柳坛主赶紧恭恭敬敬地谢道。能得到圣姑的赏识是他这辈子极为重要的事情,这柳坛主也是个大情种,四十多岁了还是个老处男,为啥?暗恋圣姑端木云舒,这次也是主动请缨跟着圣姑来消灭卧云庄的。只是圣姑向来是冷若冰霜,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而且下手狠毒,可谓是蛇蝎美人一枚。魔教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只要见了她都变毛变色,规规矩矩,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奢想。平时没事儿,柳坛主总是幻想自己能够圣姑洞房花烛夜,自己一跃成为教主的乘龙快婿,那时候不光自己抱得美人归,自己在圣教中的地位那就一步登天了。 这几位又谈论了一下其他两路的情况,与卧云庄的关系不甚大,陶威心想得赶紧把这个毒计告知呼延盟主,好早作打算。于是,他轻轻地身子往后缩,这个时候可不能快,只要稍微有点动静,以圣姑的武功修为,必然会被她察觉。好在陶威经验丰富,尤其是办什么事儿都极为稳当,真是有惊无险。 陶威朝着皇甫嵩打了个手势,二人循着原路往绳索的方向潜行。哪知方才皇甫嵩为了隐藏,蹲着的姿势不好受,加之时间又久了点儿,小腿肚子就有点抽筋,迈出的第一步落脚就稍微重了一点点,陶威听罢吓得心窝子猛然一缩,暗自祷告千万别出事儿! 能不出事吗?圣姑等人还在账内商议,猛然间就听到这到了这个声音,因为这声音很不协调,巡逻的人是六人一队,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来! 坐在最边上的人正是金鹰坛的坛主,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个纵身便蹿了出来,接着圣火向四下里查看,竟然没有什么异样。那队蝮蛇坛的巡逻教徒一看是他,赶忙鞠躬行礼,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他心道:莫非自己听错了?不可能啊,自己的耳力向来就极好,难不成这里闹耗子了? 他正迟疑间,圣姑等人也走出了大帐,就看圣姑走到圣火旁边,突然冷笑了一声,大声言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那里,你若是个人物,请出来吧。” 皇甫嵩一听,寒毛都立起来了,心说话,圣姑果然厉害,自己隐藏的这么好,还是被人家发现了,于是他就要起身。结果,陶威冲他一摇头,那意思是你安静的待着,千万别动。 圣姑说完见没有动静,便大笑道:“枉你也自称名门正派,躲在那里更个死耗子有什么两样?我数三声,你若自己现身那就罢了,如若再躲藏,我可要搜啦!”此时,两队巡逻的教徒也都站在她身旁,各拉出兵刃,这就要准备动手。 皇甫嵩看看陶威,陶威此刻也是无计可施,星耀台就这么大的地方,魔教的人手众多,真要是搜查,你哪里能藏得住呀?陶威此刻面色沉重,略微沉思了一下,自己点了点头,好像是做出了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他在皇甫嵩的肩头上按了两下,那意思是让他沉住气,继续隐藏好身形。皇甫嵩睁着一双雪亮的眸子,瞅着陶威,心里却波澜壮阔,五味杂陈,心说话:我如隐藏,难不成你要现身吗?人家高手这么多,你只要一出来,立马就得没命啊!皇甫嵩有些湿润了。 陶威假装没看见这些,继续朝他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我只要一起身儿,你赶紧趁机换个地方躲藏。皇甫嵩当然明白,陶大侠是想让自己伺机返回卧云庄。没等他做出反应,就听圣姑大声喊道:“一!” 陶威冲着皇甫嵩笑了笑,猛然腾身而起,双脚落在帐篷上故意颤了三颤,那帐篷扎的十分结实,外面全是粗布,经他这么双脚一踩,连续“嘭”了声。这陶威还不算完,假装自己没有站稳,身子在帐篷上左摇右晃了数下,又发出一连串的“吱扭”声。 魔教众人都知道有奸细,但不知道他藏着什么地方,陶威这么猛然间现身,很多教众被吓了一跳,赶忙挥舞兵刃护住了圣姑。 就见陶威肩膀子一晃,这才飘飘然落在地上。圣姑仔细一看,就见陶然个头不高,身材瘦削,一身夜行衣,黑纱罩面,身后背着一把小片刀,走起路来颇有些威风。 “呔!你是何人?赶快报上名姓!”柳坛主往前迈出一步,指着夜行人怒斥道。 人就是这样,害怕到极致就反而不害怕了。陶威刚开始的时候,心窝里就跟揣着个兔子似的,嘣嘣嘣跳个不停,此刻,面对魔教群贼反倒是心静如水了。 他嘿嘿笑了几声,在圣姑等群贼面前踱了几步,冲着圣姑抱拳施礼道:“阁下就是魔教的圣姑吧?久闻其名,幸会幸会!” “放肆!你胆敢侮辱圣教!”还没有等圣姑搭话,柳坛主已经快气炸了。日月神教的人把自己的教称作为“圣教”,而中原武林各大派几乎都称他们为“魔教”。 “莫要着急,他已是粘板上的肉,待会儿想怎么收拾都成。”圣姑劝慰了柳坛主一句,又转过脸来对着陶威言道:“姑奶奶我就是圣姑端木云尚,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呀?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陶威哈哈一笑,言道:“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说罢,他除去面纱,冲着圣姑一笑,道:“圣姑,可识得老朽否?” 圣姑哪会识得他啊,不过有认识的,就看贺昌兴手捻须髯冷笑了一声,对圣姑言道:“此人就是崆峒派的三当家,江湖人称‘踏雪无痕绝形叟’陶威陶正然,专爱偷鸡摸狗,做一些夜行人的勾当,为武林道所不齿。” 陶威听罢不怒反乐道:“哎!对喽!还是你‘毒蜈蚣’识货呀。你们魔教的人个个都是行的端坐的正,专门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深受天下武林同道的爱戴啊!”说罢,还把大拇指高高竖起。 陶威表面称赞,实则是在反讽。圣姑是何许人啊,怎能不清楚他的用意,冷言道:“陶威,就凭你敢夜探星耀台,还算是有些胆色,你若跪地求饶,姑奶奶一高兴,或许可以饶了你的狗命,如若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陶威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武功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而对面的这位圣姑,武功真是高深莫测,云东来的四大高徒联手都不是人家的对手,看来她跟云漫天的武功应该在伯仲之间,自己就算拼了命也是白给。但转念一想,就这么老老实实让人家捆了也不妥,我死无所谓啊,关键是还有皇甫嵩那,我得想方设法让皇甫嵩赶回卧云庄送讯儿去。想到此,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冷不丁从背后拔出二尺来长的小片刀,厉声道:“哼!崆峒派没有怕死的小人,只有战死的豪杰!” 圣姑忍不住大笑了几声,言道:“真是不知死的鬼!谁想过去会会他?” 话音刚落,就见身旁人影一晃,便落在了场地当中,原来是金鹰坛的坛主。就见他空中双手,短把鹰爪交叉插在腰后,在场地正中站定后,点指道:“陶威,敢在圣姑面前撒野,看来你有两下子啊,也罢!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就让我萧东鹤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吧。” “萧东鹤?”陶威失声道,这萧东鹤可不是一般人,相当年占据雁荡山,自称山大王,凭着一手鹰爪拳打遍西北无对手,在江湖绿林道是赫赫有名的。但不知为何,最近十年,他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哦,原来他投靠了日月魔教! 陶威稳住心神,呵呵一笑,抱拳施礼道:“原来是萧大侠!真是久仰久仰,我听说萧大侠的三十六路鹰爪拳独步武林,今日有幸跟您交手,我这趟就算没白来。”说罢,手腕子一抖,小片刀在胸前耍了个刀花,亮出了门户。 萧东鹤为啥这么着急出手呢?那是有原因的,他也想立功,也想在圣姑面前显露自己的能耐,好取得圣姑的赏识,能够在圣教中提高自己的地位。 日月神教的组织结构很严密,教主以下设有副教主和圣姑,这两个属于一个级别,再往下便是“风雷雨电”四使者,这些人都是教主最亲近、最信赖的人,都在神教总坛待着,相当于“机关干部”。魔教在全国各地秘密建立了南七北六十三个分坛,每个坛设坛主一名,副坛主两名。这些坛主都听命于“风雨雷电”四使者的调派,属于魔教的“地方大员”。能够担任坛主的,要么是总坛委派过来的,相当于“特派员”,是教主或者副教主、圣姑的嫡系,要么就是日月神教“高薪招聘”的武林豪杰,像萧东鹤之流都属于这一类的。而且神教内部,少教主端木凌岳与圣姑端木云舒貌合神离,这些个坛主也都是“抱大腿”选边站,因此,形成了两派。这次,老教主端木赢方闭关二十年练成九阴寒玉魔功第九层,一出关,就要扫荡中原武林,于是,少教主带着自己的亲信攻打峨嵋、华山和慕容世家,圣姑带着这四位攻打卧云庄。 眼前是崆峒派三大高手之一的陶威,强弱正合适,萧东鹤岂能让机会溜走,他毫不客气,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一丈多高,一招“大鹏展翅”,身子在空中盘旋数周,猛然下坠,双脚直踢陶威的天灵盖,这一出手就是杀招! 陶威赶紧身子一矮,缩颈藏头,就地一个躺倒,使出一招“兔子蹬鹰”,双脚正蹬住萧东鹤的双脚,就听“啪”的一声,萧东鹤借力,身子腾空再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子,脚朝上,头朝下,探出双爪,猛抓陶威的后脖颈。这一招真毒辣,倘若抓住脖子骨,凭着他的鹰爪力,什么样的铁脖子也能拧断。知道危险,赶忙一个侧转身,右手小片刀从下往上撩,直扫萧东鹤的手腕子,萧东鹤这一招并未使老,见势不妙赶忙空中变式,腰眼儿一叫劲,身子斜飞出五尺多远,这才双脚落地。 鹰爪拳本就是快准狠,绝形叟的拿手功夫就是轻功步法,两个人插招换式斗在一起,身形步法奇快无比,在圣火的照耀下,就像两团白雾一般,魔教教徒们眼神不错地盯住二人,真是看呆了。一口气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萧东鹤心道:罢了!这陶威陶正然号称“踏雪无痕绝形叟”,原以为是浪得虚名,今日这一交手,果然有本事,真是名不虚传呐! 陶威在这里拼斗,其实就是为了给皇甫嵩赢得逃走的时间,此刻,全场的人都被这场打斗吸引。皇甫嵩蹲在后面迟迟未走,为什么?皇甫嵩那也是侠客的身份啊,人家陶大侠在这里玩命儿,自己躲起来,算什么英雄好汉,想要冲出来帮忙,但脑瓜子又冷静了一下,漫说是自己上,就是十个皇甫嵩也无济于事啊,这里都是魔教的人,顶尖高手就有五个,自己的武功比陶大侠也厉害不了多少,上去也是白白的送死。 皇甫嵩内心很痛苦,他闭上双眼,眼泪仍然流了出来,但此刻他还是做出了决定:送讯儿要紧!接着二人比武决斗的声响,自己施展夜行术,脚尖儿着地,膝盖顶住前胸,在帐篷的空隙之间穿梭,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绳索近前。他回头望了望陶威,此刻陶威还在与萧东鹤殊死搏斗呐。 皇甫嵩狠下心来,双手抓住绳索,双脚蹬住崖壁,身子更猿猴一样“哧溜哧溜”往上攀爬,速度可不慢,眨眼之间就爬到七丈多高,眼看崖顶就在眼前,只要再往上爬五尺,就能扒住崖边儿了,就听脑后恶风不善,他吓的打了冷颤,赶忙锁住脖子,一支冷箭贴着他的头皮,正射中牛筋绳索,弩箭锋利无比,牛筋绳索被射穿,再加上皇甫嵩的体重,绳索登时就断开了。皇甫嵩整个身子悬在空中,只有双脚蹬住崖壁,绳索一断,这可惨了,直挺挺就往地上坠来。 第十二章:下毒 第十二章:下毒 皇甫嵩眼见就要摸到悬崖边儿了,哪知道脑后有破风之声,知道是暗器打来,赶忙侧头躲避,结果脑袋躲过去了,牛筋绳索却正好被飞刀打中,还没等皇甫嵩反映过来,身子就坠了下来。好在他的轻功一向不错,离着地儿还有六尺多高时,猛然一个倒翻,正好化解了下坠之力,但即便如此,双脚一落地,身子站立不稳,往前抢了几步摔了个狗啃屎。 打飞刀的非是别人,正是圣姑端木云舒! 那么说,陶威方才与萧东鹤决斗的时候,故意用自己的小片刀跟人家的短把鹰爪硬杠,目的就是要多多制造声响,好掩盖住皇甫嵩的脚步声,这一招还真奏效,皇甫嵩就是按着二人的打斗节奏神不知鬼不觉移到崖壁下面的,魔教众人都没有听到。 但这个小把戏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圣姑,圣姑的武功远高于在场各位,耳力自然也旁人高出一大截儿,她觉得陶威有些古怪,有点反常,要知道陶威号称“踏雪无痕绝形叟”,轻功有其独到之处,怎么出来时,在帐篷上怎么还站立不稳?落地声又很重,这就很值得怀疑,再说,他的兵刃小片刀与萧东鹤的短把鹰爪相比,轻薄了许多,打斗时与人家的兵刃相撞明显着要吃大亏的,按理说他陶威也是崆峒派的高手,这个浅显的道理他不懂么?于是,圣姑就格外注意了,双眼不停地环伺四周,双耳仔细的辨听声音。 她听了一会儿果然就有收获,除了二人的打斗声、兵刃撞击声之外,还夹杂着时断时续的脚步声,尽管这脚步声发的很巧妙,与兵刃撞击时同时发出,一般的武林高手很难辨听的出来,但圣姑可不是一般般的人,尽管脚步声越来越远,但她却越听越真切。 她不动声色,用眼角的余光向四下里扫去,嗬!就见一条黑影正挂着崖壁之上,眼看就要爬到顶了!圣姑心道:果然不是一个人!于是她果断出手,打出一支飞镖,正巧把绳索打断。 皇甫嵩也是练暗器的行家,在黑夜之中,两地相距十几丈远,她竟然打的如此精准,着实令他大为吃惊。还没等皇甫嵩身子站稳,两条黑影“唰唰”落在了面前,皇甫嵩定睛一看,一位是蝮蛇坛主、一位是蜈蚣坛主。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奸笑,柳坛主言道:“你跑啊!怎么不跑了?啊?” 贺昌兴用柳叶刀指着他,厉声问道:“你是谁?敢不敢摘下面纱?” 皇甫嵩一看是他,真是怒不可遏,手握长剑,斥道:“姓贺的!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算我师傅瞎了眼,怎么没看出你是魔教的狗?今晚你家五爷豁出破头撞金钟,非宰了你不可!” 贺昌兴听罢,非但没生气,反倒是乐了,他冲着蝮蛇坛主言道:“柳坛主,瞧见了没?这位就是皇甫嵩,云东来的六大门徒之一,行五,皇甫嵩!” “哦?听闻皇甫嵩剑法一流,飞刀更是一绝,不知道是不是货真价实呀?”柳坛主看似是跟贺昌兴说话,实则是在讽刺皇甫嵩。 皇甫嵩冷笑一声,把长剑在空中一抖,发出一阵破风之声,怒道:“少啰嗦,贺昌兴,你敢不敢跟你五爷单打独斗?” 贺昌兴一看,皇甫嵩是对着自己来的,干脆把柳叶刀一晃,言道:“小子!你找死!”说罢,晃动单刀与皇甫嵩斗在了一起。要说武功,两个人都是侠客的水准,皇甫嵩带艺投师,云东来又对他颇为欣赏,因此传给他的剑法都是上乘的。贺昌兴早在二十年前武功就很了得,抛去人品来说,他已经够得上侠客的身份了,只是他不干人事,名声太臭,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没人肯捧他,因此,没人称他作侠客。 两个人打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柳坛主站在一旁观战,心想:看样子贺昌兴的单刀赢不了皇甫嵩,再这样打下去,万一让他跑了,那责任可就大了。回头瞅了瞅圣火的方向,发现战场变了,彭坛主和萧东鹤二人合战陶威,我不能落在人后,要速速拿下皇甫嵩才成。想到此,他也不吭气,见皇甫嵩后背对着自己,他猛然间拔出宝剑奔着皇甫嵩的后脊背就扎来,皇甫嵩就觉得背后恶风不善,赶忙闪躲,剑锋走空。皇甫嵩心道:好险!脑门子上也冒了冷汗,柳坛主和贺昌兴二人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合力大战皇甫嵩,这下皇甫嵩可倒霉了,顾左顾不了右,顾上顾不了下,苦苦硬撑了十五六个回合,就听“噗”的一声,右小腿上被柳坛主的宝剑划了一道口子。皇甫嵩刚把伤腿缩回来,贺昌兴的柳叶刀又至,正好削在他的左肩头上,皇甫嵩闷哼一声,咬住牙往后撤身,哪知后面就是崖壁,整个就是一堵石墙。柳坛主和贺昌兴就像是两头恶狼似的,见皇甫嵩受伤了,眼珠子都冒出光来了,比刚才更有精神,贺昌兴一个纵身,跃起一丈七八尺高,双手捧刀使出一招“力劈华山”,打算一刀把皇甫嵩劈为两半。柳坛主则身形一矮,使出一招“蛇行鬼影”,身子躺在地上,头朝前脚朝后,身子真如蛇一般在草地上扭捏滑行,速度奇快! 人晚上,接着月光,往上看,往正面看都还算清楚,唯独往下看是一抹黑!皇甫嵩能够看的清贺昌兴却看不清柳坛主,但知道对手上下齐飞分而功来,于是皇甫嵩剑交左手,右手拔出三支飞刀,抖手而出,一刀向打贺昌兴,两刀向下打蝮蛇坛主。就听“噗”的一声,贺昌兴惨叫一声,身子从空中直愣愣摔了下来。皇甫嵩的这一刀本来是打他咽喉的,这老小子反应极快,身子在空中又不能横着飞,只得身子侧转,但速度还是慢了点,被飞刀打中了左肩头。 等贺昌兴也落地了,就听“啊呀”一声惨叫,贺昌兴瞪大了眼珠子仔细瞧看,原来惨叫着非是别人,正是皇甫嵩! 皇甫嵩的飞刀没有打中柳坛主,柳坛主的宝剑却正好刺中了皇甫嵩的小腹。柳坛主见一招得手,身子猛然腾空而起,宝剑从皇甫嵩的小腹又往上划到了胸膛,好嘛,这一下就给皇甫嵩来了个大开膛!五脏六腑全部报销了。 皇甫嵩手握长剑,双目怒视,直挺挺靠在崖壁上。 贺昌兴在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肩头的刀伤,手握柳叶单刀猛然间双脚一拨地面,身子又一次如箭矢一般射来,一刀刺穿皇甫嵩的咽喉。其实,皇甫嵩早已断气了,之所以没有倒地,是因为他咽气太快,死之前还准备拼命,浑身的肌肉是紧绷的,而且后背也靠着崖壁,因此没有栽倒。 贺昌兴手腕子一抖,割下皇甫嵩的头颅,心中得意至极!跟着柳坛主一个纵跃便落在了圣火近前。此刻,贺昌兴将皇甫嵩的头颅在手上晃了晃,呵斥道:“陶威!你现在不投降,更待何时!你看!这是什么!” 陶威与彭坛主、萧东鹤正打着那,说实话,他也是勉强支撑,根本就不是人家对手,完全是凭着绝顶的轻功和灵活的脚法与这二人周旋,听到喊声,赶忙虚晃三刀,跳出圈儿外,仔细瞧看,哎呀!正是皇甫嵩的人头,真是大吃一惊,他之所以拼出老命打斗,就是为了掩护皇甫嵩的,这下可倒是好,白忙活了一场!同伴一丝,自己的斗志顿时就消散了。 陶威身子踉跄了几下,心都碎了!他冷笑了数声,用小片刀指着魔教众人,厉声斥道:“你们这些天杀的,毫无人性,坏事做尽,你们等着,这笔血债迟早要还的!”说罢,他猛然间往后一跃,身子如同箭矢一般,正落在悬崖边上,圣姑等人一看,本以为他是要逃,哪曾想陶威仰天大笑了三声,言道:“你们只管嘬吧!老天会收了你们的!”说罢,转身便跳下了山崖。 圣姑等人赶到崖边往下瞧看,这是半山腰,从这往下至少也有二百来丈深,萧东鹤这就要带着金鹰坛的教徒往下追去,圣姑摆手道:“不用了,悬崖下面全是碎石,从这儿摔下去必死无疑。” 圣姑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命令,萧东鹤没有抓住陶威或者亲手杀了他,到手的功劳就这么化为泡影了,真是深感懊恼,但他也不敢造次,只得退在身后听候命令。 圣姑转头对蝮蛇坛主言道:“柳常青,看来咱们的计划得提前了。” 蝮蛇坛主赶忙搭言道:“不错,夜长梦多,下手要趁早!” “那么就辛苦你了。”圣姑笑道。 “属下现在就动身。”说罢,他转身去了蝮蛇坛的营地。 天色拂晓,秋风萧瑟,白雪皑皑的云龙山之巅突然出现了几条人影,为首的一位正是魔教蝮蛇坛坛主柳常青,身后跟着三个得力干将,分别是阿大、阿二和阿三,这三人都是苗人,个头不高,瘦瘦巴巴的,但眼珠子炯炯有神,黑黢黢的脸上也不知的用血还是什么东西,摸了好几道子,跟唱戏的大花脸也差不了多少,每个人胸前都鼓鼓囊囊的。 这四人是来给水源下毒的,但为什么要攀爬到山巅来呢?因为卧云庄也不简单,呼延百岁已经打算与圣姑长期周旋,因此,对食物和水格外重视,派了丐帮保护水源。 丐帮的副帮主铁飞雄带着四大弟子和三十名卧云庄家丁,专门沿着小溪巡逻,就看他缩着脖子,手上拎着打狗棒,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的,是不是还打个喷嚏。丐帮的人,向来都是衣不蔽体的,不是这儿破就是那儿烂,再被这冷风一吹,这感觉真是“酷毙了”,从脚丫子一直冷到头发根儿上。铁飞雄抱怨道:“他娘的,你们坐在屋里有肉吃有酒喝,让老子带着门人弟子在外面活受罪,真他娘的同人不同命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说到底也就是个臭乞丐,乞丐就应该沿街乞讨,风吹雨淋还不是寻常事儿吗? 这伙儿人沿着小溪一直走到雪线的近前,铁飞雄抬眼往上瞧了瞧,小溪逐渐被冰雪覆盖,山巅四周全是悬崖峭壁,要上山唯有自己巡逻的这一条路。铁飞雄手捻着稀稀拉拉的胡须,心道:越往上越冷,再说绝不会有人吃饱了撑得往山巅上去,于是带着弟兄们转身往回巡。 柳常青就是趁着空档儿,带着人从此地悄悄爬上山顶。 “就是这儿了。”柳常青俯下身来,用耳朵贴在冰面上仔细倾听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得意地笑道:“兄弟们,就在这儿下家伙。” 三个属下都是讲究实干的人,二话不说,从背后拔出二尺多长的铁橛子,在冰上凿了起来,足足凿了半个时辰,这才凿出一个西瓜大的窟窿来。柳常青蹲下来仔细瞧看,透过窟窿,发现冰层下流水潺潺,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柳常青来之前是做足了准备的,下毒的关键要点有两点:一是下毒的时间,二是下毒的剂量。时间当然是要选在卧云庄烧火做饭的时候,尤其是做早饭的时候,用水量最大,也最为忙碌,不容易被人察觉。至于下毒的剂量,柳常青早就试验过多少遍了,多少水下多少蛇毒,这种比例早就拿捏的十分准确。 柳常青盘膝坐在冰上,约么过了半个时辰,这才睁开眼道:“兄弟们,此刻正是下毒的时候,赶紧动手吧。” 这三位赶紧从胸前衣服里取出了皮囊,这里面装的全是高纯度的蛇毒,山巅上太冷,他们怕蛇毒被冻上,干脆把毒囊都藏在胸前。 柳常青等人围拢在窟窿近前,言道:“一个一个的来,切记,要慢慢往里倒,一皮囊蛇毒要倒一刻钟才行,阿大,你先来。” 三个苗人下属按照柳常青的要求,把蛇毒全部倒进了小溪里。柳常青觉得万无一失,这才带着三人沿着小溪往卧云庄的方向摸去。等走到雪线附近,就能隐隐绰绰的瞧见卧云庄了,嗬!此刻,炊烟袅袅,卧云庄的人已经开始烧火做饭了。柳常青心中暗喜,他隐藏在一块卧牛石的后面,手里按着腰中的信号弹,眼神不错地观察着卧云庄的变化。 其实,下毒之前他与圣姑端木云舒已经约好,一旦信号弹响起,就是圣姑带领魔教攻打卧云庄之时。 第十三章:风雨飘摇 第十三章:风雨飘摇 天色已明,红日初升。卧云庄熬过黑夜的宁静,又恢复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呼延百岁、冲虚真人、秋野真人和慧通大师在大厅里熬了整整一夜,不过这些人都是武林名宿,即便是盘膝打坐也比普通人躺在床上休息的还要好,几个人伸一伸胳膊,踢上两腿,浑身血气循环舒畅,精神为之一振。 东屋廊下传来脚步声,呼延盟主抬眼一看,原来是司空妙。他后面还跟着四五个仆人,这些人手上洗脸水、漱口水和手巾板,伺候着这些大爷们梳洗已毕,又在大厅正中支起一张八仙桌,从特大号的食盒里陆续取出饭菜,满满摆了一大桌子。众人一瞧,主食是热气腾腾的馒头花卷,看样子是早晨起来现蒸的,闻一闻甭提多香了。副食是十二样当地的小菜,虽不是什么龙肝凤髓,但也是色香味俱全,另外,每人面前又摆上一碗小米红枣粥,小米黄灿灿,大枣红艳艳,粥熬的时间可不短,粘稠糯香,真是让人胃口大开。大清早的以清淡的素食为主,也算是照顾了冲虚、秋野、慧通三位出家人。 司空妙陪着四位高人吃早饭,一边吃着,一边议论当前的形势。 呼延百岁脸色阴郁,也没有什么胃口,秋野看出了他的心思,问道:“盟主是在担心陶大侠和皇甫少侠么?” “哎!”呼延百岁长叹着点了点头,言道:“这二人一去便音信全无,昨夜派慕容寻芳等人前去接应,结果也是空去白回,难不成他们二人已遭了魔教的毒手了?” “吉人自有天相,盟主也不必太担心了,以陶威的机敏,说不定他二人已经下山去搬援兵了。”秋野猜测道,也是为了宽慰呼延百岁的心。 冲虚真人也是点了点头,言道:“秋野道兄说的不无道理啊,以陶大侠的机智,绝不会栽在魔教的手里。”说罢,端起面前的小米红枣粥,抿了一口,这小米粥熬了足足一个时辰,里面又加了很多红枣,提鼻子一闻真是香甜,喝进嘴里真是粘稠浓糯,非常可口。 要说伙食水平,道士肯定是比不了和尚的,虽说和尚的庙都建在山清水秀之地,但大多离着闹市并不太远,老百姓烧香许愿,笃信佛爷,乐此不疲,和尚们整日里坐禅念经就能赚到源源不断的香火钱,你说人家的伙食能差的了么?道士则不同了,一心悟道,企望有朝一日能够得道飞仙,这些人远离世俗,专门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修行,信奉道教的人就明显少很多,香火钱自然少之又少,因此,道士们除了被皇家看中给予资助的以外,大都清苦,粗茶淡饭,了此一生,平日里能喝上这美味儿小米粥,算是享受了。 冲虚真人喝了一口,脸上的乏累顿时就消了,双眉也舒展了很多,他微闭二目,准备再喝一口,突然!他豁然起身,手跟被毒虫咬了一口似的,点指着粥碗,急道:“粥中有毒!” 众人闻听此言,呼啦超全都站起身来,盯着冲虚真人,满脸都是吃惊和怀疑的表情。 “怎么可能呢?”司空妙第一个就提出了异议,他端起喝了一大半的粥碗刚要检查,就觉得脑袋有点眩晕儿,双目有点重影,就知道不好,自己中毒了。 再看其他众人的脸都变成死灰色,额头上也都惊出豆大的汗珠子来。 盟主呼延百岁一掌打烂了八仙桌,怒道:“是谁下的毒!” “还能是谁?肯定是魔教所为!”秋野此刻也觉得有些眩晕,咬牙切齿地言道。 “司空妙,我昨夜安排的清楚,由你亲自看守后厨,怎么会让人下了毒?”呼延百岁怒问道。 “这……这……”司空耀也是一脸的委屈和无奈,言道:“我的属性整整一夜都没有睡,一直看着粮食和水源,今早做饭之时,我还亲自在那里盯着,根本不可能有人混进来下毒呀。” “阿弥陀佛!”慧通大师此刻有些急了,插言道:“盟主,司空大侠,你们二位稍安勿躁。”他又转头问冲虚真人道:“道兄,咱们中的是什么毒?” 冲虚真人轻轻合上双眼,沉思了良久,又缓缓摇了摇头,言道:“很不幸,咱们中的毒乃是逍遥断魂水,此毒无色无味,但却极其霸道,用不了两个时辰,咱们就……” “断魂逍遥水!”慧通大师听罢,脸色吓得刷白,身子往后踉跄了两步,嘴唇不住地颤抖,眼睛中几乎是绝望之情,他看着冲虚真人,急问道:“可解否?” 冲虚真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少气无力地言道:“哎,此毒全凭血气扩散,由表及里,循序而入,两个时辰后便会侵入五脏六腑,到那时,即便是神丹妙药也无济于事,若要配制解药至少要七七四十九天,显然是来不及了。”众人听罢,几乎都绝望了。冲虚真人又言道:“还有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呼延百岁听罢赶忙催道:“道兄你赶紧说呀。” “在毒侵入五脏六腑之前,内功高深者可运用真气,护住心脉,逐步将毒逼出,但大家可要切记,一定要在两个时辰内将毒逼出,否则,毒发之时,神志错乱,眼前全是虚幻假象,毫无自制力,神态癫狂,乱跳乱喊,直到七窍流血,精疲力竭而亡啊。” 众人听罢,二话不说,就在大厅的地上盘膝打坐,运用原功祛毒。这些人之中,出家人中毒最深,慧通大师、冲虚真人、秋野真人都喝了大半碗毒粥,此刻,脸色由黑转白,脑门子上的汗珠子跟断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滚落。也有中毒比较轻的,呼延百岁心情郁闷,毫无胃口,只喝了一小口毒粥,司空妙作为卧云庄的人,负责招待这几位上宾,因此,自己也只是喝了一点,这二位脸色发灰,额头上密布细汗,但即便如此,他俩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运足真力,努力祛毒。 “不好啦!不好啦!他们都疯啦,都疯啦……”正在此时,突听门外一声惊慌的呼叫声传来,司空妙赶紧睁开眼瞧看,就见一个小徒弟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离着司空妙还有一丈多远就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吼道:“师傅,大事不好!各大门派的前辈都得了疯病啦!您快去看看吧,这些人在院子里发疯那!” 司空妙方才听冲虚真人说过,中了断魂逍遥水的人,一个多时辰后便会神态癫狂,想必那些人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但也不能不管呀,于是他与盟主呼延百岁交换了个眼色,便跟着小徒弟奔出来瞧看。 因为各大门派来的人比较多,大约有三十多位,卧云庄就把这些人都安排在了后院和侧院的厢房内居住,早饭都在后堂吃,卧云庄上上下下本来就有一百多号人,自然是有大食堂的,由于人多,实行分批次就餐。当然,各大门派的人优先吃饭,卧云庄的人最后吃饭。因此,先吃饭的人自然也是最倒霉的了。 司空妙来到后院,眼前真是“群魔乱舞”!几十号人张着臂膀,狂呼乱喊,也不知道他们喊的什么,动作更是奇葩,有的跟扭秧歌似的,精神亢奋,十分癫狂,有的跟跳广场舞似的,动作简单,却不断地重复着,还有的人表现出了极强攻击性和破坏力,表情悲愤,愤世嫉俗,比现在的“愤青”还要激愤,这些人最危险,见人就咬,逮住人就啃,把卧云庄的仆人和小弟子们吓得惊慌失措,远远地躲避。 司空妙朝着弟子和仆人振臂大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拿绳子来!有多少拿多少,拣粗的拿!快去啊!”任何情况下,都得有主心骨,此刻的司空妙就是卧云庄的主心骨,他这么一喊,这些仆人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纷纷往后院库房里去取绳索。其他的弟子们,在司空妙的带领下,将这些形态失控的人全部都摁倒在地,不让他们乱动。冲虚真人说的明白,这些人中毒后一旦癫狂起来便欲罢不能,直到精疲力竭而亡,因此,最好不让他们动弹。 很快,这些仆人找来了绳索,把这些人都捆的结结实实,为了防止他们乱蹦,院子四周有不少松树,司空妙干脆就将这些人捆绑在树上。又找来一些棉布,塞进他们嘴里,主要是怕他们咬舌自尽。 等这些活儿干完了,司空耀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刚要转身回前院大厅,就听见“啪”的一声响,抬头瞧看,就见空中一个响雷炸开。 “嗯?莫非是魔教的信号弹?”司空妙就知道不好,此刻,卧云庄最为虚弱,魔教既有可能要攻进来。于是他赶紧奔进前厅,去找盟主呼延百岁。 别看这呼延百岁等人在大厅内盘膝打坐,外面的情形,也早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呼延百岁心中甚是焦躁,各大门派的高人都中毒了,即便有武功也是白瞎,突然听到一声响雷,就知道不好,紧接着空中又是一个响雷,还没隔五分钟,又响了一次,看来,这就是魔教进攻的讯号。 呼延百岁内功修为极为深厚,就见他头顶上升起一缕白烟,额头鬓角热汗直流,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毒气逼至发肤,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慧通、冲虚、秋野三位出家人可没那么幸运了,要论内力,武林是少林正宗气功还是道家玄功都不次于呼延百岁,但这些人粥喝的多,中毒比较严重,因此,三人的僧衣道袍都已经湿透了,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司空妙先来到卧云庄大门,双脚点地跃上门楼,在此把守的正是四师弟“铁臂白猿”侯世孙以及二十多个卧云庄的门人弟子。 “可有什么情况?”司空妙望着远处问道。 “师兄,您往左前方看,那块石头后面好像有动静。”侯世孙双眉紧锁,指着远处的卧牛石言道。 “哦?”司空妙放眼瞧去,就见卧牛石后影影绰绰的,好像是有人影晃动,便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卯时,我起初以为是飞鸟走兽,但方才在卧牛石后面连射出三颗响雷,不用说,必然是魔教的探子藏在石头后面,你若晚来一步,我就已经过去拿人了。”侯世孙言道。 “嗯,现在也不晚。师弟,你带着几个人悄悄摸过去,能逮住更好,逮不住,吓跑他们也行,我赶紧回去给盟主禀告,大战就在眼前啦!” “好嘞!这个兔崽子,看四爷我怎么收拾你!”说罢,侯世孙一摆手,带着四个精壮的汉子跳下门楼。侯世孙善打猴拳,平常不怎么用兵刃,这次大敌当前,他破例选了一条齐眉棍,身后的四人都是卧云庄的门人弟子,手上握着刀剑。 这四人双脚一落地便施展出燕子三抄水的功夫,三跳两跳便落在了卧牛石近前。侯世孙朝着四个门徒打了个手势,这四人二人一伙,从卧牛石两旁包抄过去,他自己则双脚发力腾身飞起一丈多高,正好落在石头正上方。他飞在空中之时,就已经略见了石后果然猫着几个人。于是大吼一声道:“呔!胆大的毛贼!躲在石后鬼鬼祟祟,所为何事!” 卧牛石后正式魔教的蝮蛇坛主柳常青和他的三名苗族的得力干将,其实他们早就听到脚步声了,他正左右防范着那,哪曾想侯世孙当空这么一嗓子,声音是又尖锐又响亮,着实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柳常青心道:都被人家发现了,还藏个什么劲儿。于是他们“唰”的数声,跳出卧牛石,正好落在旁边的空地上。柳常青拔剑在手,阿大、阿二和阿三也都拔出了又长又弯的苗式刀,柳常青奸笑道:“好一个不知死的鬼!本坛主本想让你们多活一会儿,想不到你倒上赶着给阎罗王报道。” “我呸!”侯世孙双脚一点,身子腾身而起,轻飘飘落在柳常青面前,四个门徒也都拔剑在手,站在他身后。侯世孙仔细打量了柳常青一眼,言道:“瞧你也是一表人才,怎会自甘堕落,投身魔教,与咱们武林正道为敌?真是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 柳常青听罢哈哈大笑了数声,言道:“我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人,披着人皮不干人事儿,奸盗邪淫,妄杀生死,比我们日月神教有过之无不及!今日,我们圣教要铲平卧云庄,杀尽天下虚伪之人!” 第十四章:金刀破双锤 第十四章:金刀破双锤 侯世孙听罢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抖手齐眉棍指着柳常青斥道:“好啊!你这魔教恶徒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看你家四爷不拍扁了你!”说罢,舞动齐眉冲着柳常青搂头盖脸就打来,柳常青见侯世孙棍法浑厚,知道他力大无穷,绝不能硬碰硬,于是赶忙闪避,以退为进,伺机下黑手,二人你来我往,插招换式便斗在了一起。 主将都干上了,手下人哪能闲着呀?卧云庄的四名门徒一看对面这三个苗人,好悬没乐出声来,这三位儿简直就是未开化的野人!眼珠子鼓鼓着,满嘴黄斑蒜瓣牙,还有两颗獠牙往外呲着,干瘦的脸上抹的花里胡哨,光着膀子,身上围着粗布,脚上穿着草鞋,绑腿也是用藤蔓制成,手上拎着苗寨弯刀,腰里跨着个竹篓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玩意儿。你看人家不顺眼,人家苗人看你也不爽,卧云庄的弟子都是统一的青布长衫,手上有拎刀的有握剑的,越是衣冠楚楚越是让他们觉得恶心。苗人向来是生猛野蛮,他们三人舞动弯刀奔着这四位杀来。于是这七个人打了三对半。 呼延百岁和慧通大师、冲虚真人和秋野真人在大厅内盘膝打坐,运功逼毒,别看这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了不起的高人,但断魂逍遥水的毒性太强,想用内功轻易的把毒逼出来,谈何容易啊,稍有不慎就得经脉错乱,内力失控。这四位个个紧闭双目,紧锁双眉,脸色刷白,毫无血色,额头鬓角,细汗密布,头顶上都是白烟袅袅。好在呼延百岁中毒较浅,内力又浑厚,此刻头上的白烟渐渐淡薄,最后便消失了。他收住内力尝出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就见一条人影猛然掠进大厅,定睛一看正是司空妙。他赶忙站起来急问道:“贤侄,外面什么情况?” “哎!大事不妙!”司空妙双眉竖起多高,急道:“看来魔教要攻山了,咱们如何是好?” “赶紧鸣钟示警,把群侠都召集到前院来,誓死抵抗!”呼延百岁下令道。 司空妙心中一颤,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得沉声道:“遵命!”转身便去喊人了。不肖一会儿,司空妙便将后院所有能战之人都动员起来,在前院集合待命。呼延百岁走出来一看,大吃一惊!人呢?怎得就稀稀拉拉三十多号人,而且都是卧云庄的门徒和家丁,这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群侠何在?各大门派人为何不来?”呼延百岁怒问道。 司空妙一脸无奈,回禀道:“盟主,您有所不知,各大派的高手都中了毒,发疯的发疯,吐血的吐血,场面可够惨的,现在都被我捆在了后院,千万可别放开,这些人可乱咬人。” 呼延百岁听罢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心里也清楚,像这些人武功都不错,但内力远不及自己,根本无法逼出毒来,但他不愧是盟主,立刻便重新振作起来,厉声道:“众位兄弟!魔教就要杀上卧云庄了,你们怕不怕?”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搭言。 呼延百岁知道大家心里发憷,但此刻怎能再退缩,于是他振臂高呼道:“我辈皆是武林正道,岂能让魔教狂徒危害武林,残杀我兄弟手足?此正是我名门正派杀贼的最好一战,拿起刀剑,莫做懦夫!” 司空妙在台阶下振臂高呼道:“拿起刀剑,莫做懦夫!”他的几个弟子也跟着附和道,其他人这才被感染,众人都举起刀剑,齐声大呼道“拿起刀剑,莫做懦夫!” 呼延百岁见众人已坚定了信念,便率先跳上卧云庄的墙头,众人也都跟着跳了上来。 眼前,黑压压一群人正渐渐露出了地平线。为首的正是圣姑端木云舒!身后是蝮蛇、蛤蟆、蜈蚣、金鹰四个坛的教徒,这些人一个个拧眉怒目,气势汹汹,手上的兵刃也与中原武林的大不相同,有使短把鹰爪的,有使用蜈蚣刺的,有使用蛇鞭的,有使用流星锤的。 转瞬之间,这些人浩浩荡荡就来到了卧云庄大门外。侯世孙带着属下人已经撤回了庄门前,侯世孙往门前一立,正气凛然,四个属下并排站定,毫不怯场。 圣姑看罢,心中也是暗自赞叹:卧云庄不愧是武林圣地,先把武功高低放在一边,只这份胆气就已令人佩服。 再看呼延百岁带着这些人也都跳下院墙,来到卧云庄正门前,与魔教相距五十步远,形成了对垒之势。圣姑搭眼扫了扫对面,只见对面除了呼延百岁、司空妙和侯世孙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般般的弟子门徒,甚至还有不少家丁仆人充数,心中不由地暗自高兴,心道:江湖八大门派、四大世家的高人几乎都没有出现,看来是妙计得逞了。 柳常青此刻也已经归队,圣姑的脸上略微浅笑,瞧了他一眼,言道:“柳坛主,这件事办的漂亮,真辛苦你了。” 柳常青擦了一把汗,赶忙笑道:“圣姑谬赞了,可惜我没有生擒侯世孙,实在是惭愧啊。”他也算不得大话,要单论武功,柳常青绝不是侯世孙的对手,方才侯已经在招式上占了上风,再有七八个照面就能拍死他,但柳常青有看家的本领——使毒!浑身上下都是毒,沾着就中毒,百宝囊里还藏着各种毒药粉,方才正准备使那,结果两边的人都赶到了,这才各自收招归队。 “侯世孙乃云东来六大弟子之一,武功可不简单,能与他打斗三十多个回合就已经很不错了。”圣姑安慰道。柳常青听罢心里美滋滋的,但蛤蟆坛坛主彭金蟾和金鹰坛坛主萧东鹤心里十分不爽,心说话了,你姓柳的就是个小白脸子,除了下毒和这张油滑的嘴之外,简直一无是处!与这种人为伍,自己都觉得掉价儿。 圣姑走出队伍,一直来到两队中间,瞅了瞅对面众人,言道:“对面,可是武林名宿进金刀无敌呼延百岁么?” 呼延百岁也不示弱,挺起胸膛,大步流星来到圣姑面前,朗声道:“不错,老夫就是呼延百岁!不知姑娘有何见教?”呼延百岁别看快一百岁了,但中气十足,声音之中都带着金属的回声,足见他内力之浑厚了。学武之人初级阶段是花拳绣腿、舞刀弄枪,真正到了一定的境界,完全是看中内功修为,像呼延百岁这种人,早就把内功练到炉火纯青了。 圣姑笑着点了点头,言道:“前辈老当益壮,真令我佩服呀。今日我圣教誓要铲平卧云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好心奉劝老前辈及早归顺圣教,圣教主端木赢方向来爱惜人才,有我的保荐,您至少也能当护法之职,最次也得是使者的地位,倘若执意与我圣教为敌,您包括呼延世家一百零三口人恐怕都得遭殃。” 呼延百岁听罢,双目瞪的溜圆,胡子都气得撅起来多高,手指着端木云舒斥道:“魔女!你赶紧给我住口!有道是自古正邪不两立,我金刀无敌纵横江湖七十多年,又贵为当今的武林盟主,你让我投靠你魔教?难为你怎么想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老夫一世的英名岂能毁在你这个小魔女的手上,废话少说,来来来,老夫与你大战三百合!”呼延百岁说罢,拔出金背大环刀使出一招“夜战八方藏刀式”,这就要动手。 圣姑看罢,真是把鼻子都气歪了,她方才说这话可是出于真心的,她看重呼延百岁的武功能为和江湖威信,一旦把他拉拢过来,统一中原武林也就顺利的多了,哪曾想这老家伙不乐意,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几句堂而皇之的漂亮话,真真是给你脸不要脸啦!见呼延百岁拉开架势,圣姑也不示弱,往后撤出一步,冷笑了着道出三个“好”字,也拔出了长剑,宝剑在空中发出数道雳闪,真是夺人的二目!再看她手腕子一抖,“童子拜佛”,这是要先发制人的架势。 还没等二人动手,就听圣姑背后噌的一声,人影一晃就落在了自己身旁,原来是蛤蟆坛主彭金蟾,就看他手握流星锤,嘴里骂骂咧咧,显然是怒火中烧。彭金蟾对她言道:“圣姑,这老皮壳子也配您出手么?把他交给俺了,您就瞧好吧。” 圣姑见有人要出头,乐得在后面观看招式,于是撤身后退,嘱咐道:“呼延老贼武功了得,彭坛主你可千万留神呐。” “没得说,您放心吧。”彭金蟾转身面对呼延百岁,嘴角奸笑着,沉声道:“呼延老贼,可识得彭金蟾么?” 呼延百岁定睛一看,眼前一个大紫胖子,肉嘟嘟的大脑壳上没有几根毛,小眼睛都快被上下眼皮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趴趴鼻子,大嘴叉子,大嘟噜腮,一对大扇风耳儿,再往下看,这家伙没有脖子,大肚子腆腆着,一个人根本就包不过来,粗胳膊粗腿,说话中气十足,看来此人内力修行的不错。手上握着短把双锤,把后头各有一个大环子,腰里还缠着乌金链子,看来这双锤还可以当流星锤使。呼延百岁看罢多时,鼻子冷哼了一声,问道:“来者可是‘气吞吴越,锤夯东南’的彭金蟾么?” 彭坛主听罢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是某家,看来呼延百岁还有些见识,,方才我家圣姑的话那是金玉良言,你就只顾了你的那张老脸,而不顾呼延世家一百多条人命么?我看你老糊涂了,脑子不好使,今天就让某家的乌金锤给你拍拍头,醒醒脑!”彭金蟾也是个急茬子,也不管呼延百岁有没有话说,使出一招“流星赶月”,左手锤在前猛击呼延百岁的天灵盖,右手锤在后,猛砸呼延百岁的肩胛骨。势大力沉,呼呼挂风。 呼延百岁一看,此人乃是大力士,而且兵刃上又吃着亏,不敢拿自己的金刀碰人家的金锤,只好拼着脚下的功夫,辗转腾挪,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专门找彭金蟾的空档出手。两旁的人都各自捏了一把汗,司空妙心急如焚,心说话自己这一边能打的人屈指可数,台柱子就属呼延百岁了,三师弟傅青方、四师弟侯世孙、五师弟吕少秋武功还不如自己那,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了点,因此不免忧心忡忡。 再看战场上,二人转眼之间就斗了三十多个回合,呼延百岁心道:此人四十来岁,正是当打之年,体力充沛,要是打久了自己非吃亏不可,于是他边打边想对策,这样一来,自己的招式就稍显的慢了些,彭金蟾以为这老匹夫上了年纪,体力不支,打不动了,心中暗喜,手上的双锤舞动更快,招数更生猛,突然,就看呼延百岁脚下一划,好像是踩中了石子,山上本来就石子较多,踩上了不足为奇啊,呼延百岁身子一歪,摔了个狗啃屎。 彭金蟾一看,真是大喜过望,心中暗道:“呼延百岁啊呼延百岁,想不到你一世的英明,就要栽在我彭某人的手上!”想到此,他只得机会转瞬即逝,因此他赶忙抡起乌金锤奔着呼延百岁的后脑砸来,这要砸上,非砸个脑浆迸裂不可。哪知锤子还差一尺来长就砸上了,呼延百岁猛然右脚蹬地,身子从他右膀子下钻了过去。彭金蟾没砸中他,心中不悦,转过身来,正待发招,突然觉得自己肚皮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哇呀!不好,自己的肚子被老匹夫的金刀给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连肠子也顺着刀口溢了出来,耷拉着足有二尺多长。彭金蟾当啷一声双锤落地,双手赶紧把肠子拣了拣,又塞回了肚子里,双手紧紧捂住伤口撒丫子败回阵去了。 司空妙看罢总管是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呼延百岁宝刀不老啊!卧云庄这头的人无不振奋,高呼齐赞呼延百岁武功了得、盟主威武之类的。魔教这头可不干了,除了柳常青、贺昌兴二人心中暗自窃喜外,其他人都是恨的牙根儿都痒痒,恨不得立刻就活剐了呼延百岁不可。 第十五章:以牙还牙 第十五章:以牙还牙 “气吞吴越,锤夯东南”的彭金蟾这下算是栽了个大跟头,没想到年近一百岁的呼延百岁竟然老当益壮,出手如电,刀法精奇,但彭金蟾也是个狠人,他疼的满头是汗,但还是迅速将自己的肠子收拾了一下,又硬生生塞回了肚子里。就看他左手捂住伤口,右手拎着双锤,冲着呼延百岁言道:“好!真不愧是金刀无敌,我今天算是栽了,但这笔账咱先记上,青山不老,绿水长流,迟早我会报这一刀之仇!”说罢,转回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归了本队。 在场的人看罢,无不震惊,很多人都吓得吐舌头。 傅青方、吕少秋彼此看了一眼,吕少秋低声言道:“三哥,这姓彭的可真是个汉子。” 傅青方则是一脸的不屑,言道:“四弟,怎么?这种人也值得你称赞么?魔教之人向来就很邪门儿,自断手脚、挖心摘胆的我都见过,哼,魔教的人都是疯子,跟畜生没什么两样。” 吕少秋点了点头,低声言道:“也是,魔教的教规就十分的残酷,这些教徒其实也深受其害啊。” 放下彭金蟾如何治伤抢救暂且不表,就看他的朋友,金鹰坛坛主萧东鹤不愿意了。他向圣姑端木云舒请了战令,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使出一招“雄鹰展翅”,双臂扎开,双脚盘在屁股下,真如雄鹰一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儿这才轻飘飘地落在呼延百岁面前。他这是有意在众人面前显露一手独门轻功。 呼延百岁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言道:“若老夫没有看错,你不是雁荡山的大当家萧东鹤萧大侠么?” 萧东鹤哈哈一笑,言道:“不错,在下便是萧东鹤,呼延老剑客,咱们要交情嘛还谈不上,不过也算见过几次面,我萧东鹤十分佩服您的为人,但今日咱们各为其主,就不得不以兵戎相见了。动手之前,我想多啰嗦几句,二十年前,云东来还有您带领着八大派、四大家的高手,远赴巫山总坛剿灭了日月神教,但您没有想到吧?我们圣教主端木赢方非但没有死,还练成了九阴寒玉神功和鬼泣寒鸦剑法,就算云东来没有死,也绝不是我们教主的对手,可以说他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武功天下第一!没有人可以挑战他,我先恕个罪,包括您在内,都远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绿林高手纷纷投在他的门下。就拿眼下的攻打卧云庄来说吧,这可是精心策划了好几年,才有今日“三管齐下”的大手笔,我奉劝老剑客您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凭着您的武功和威望,在圣教之中最次也得是护法长老的职位……” “住口!”呼延百岁还没等他说完,气得脸色煞白,怒道:“萧东鹤,你小名也叫个侠客,怎得脸皮如此之厚!你还有没有点骨气了?魔教的所作所为你难道不清楚么?蚕吞名门正派,欺压良善之人,作奸犯科无恶不作,你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嘚吧嘚吧说了那么多,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个人?” 萧东鹤听罢气的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白,他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言道:“行,就你呼延百岁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既然谈不拢,那就动手吧,我也很想领教一下你金刀的高招。”说罢,双手往后腰一摸,拔出了独门兵刃——索命鹰爪。他这兵刃属于外五门的,纯钢打造,外形酷似鹰爪,但比鹰爪大了数倍,三根长利爪朝前,一根短利爪在后,利爪都带着弯钩,锃明瓦亮,锋利无比,鹰爪后面还接着二尺多长、核桃般粗细的圆杆把手,这样方便人握着。 就看他把索命鹰爪左右一分,拉开了门户。呼延百岁冷哼了一声,晃动金刀就要动手。就听身后破风声响起,一人突然落在了身旁,这人非是别人,正是“铁戟温侯”吕少秋。 “盟主,您多高的身份,哪能跟这种不入流的人动手呢?岂不是有辱您的威名么?就把他让给贤侄我啦,您老回归本队,为我观敌掠阵吧。”吕少秋昂然言道。 呼延百岁笑道:“老贤侄,这姓萧的人品不咋地,但武功还讲究说得过去,你可要留神注意啊。” “好嘞,盟主请回吧。”吕少秋笑呵呵回道。 这二人话中都是满满的瞧不起,萧东鹤心里这气儿可就更大了,他咬着后槽牙,圆睁二目瞪着吕少秋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就好像眼前是一块烤肉似的,能吃! 吕少秋被他看的发毛,眯着小眼珠子笑道:“你瞅什么,没见过你家五爷么?我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戟温侯’吕少秋,当心别吓趴下啊!” 萧东鹤好悬被他气乐了,用鹰爪指着矮矬矬、胖墩墩的吕少秋,斥道:“小辈!你真是特意的狂妄,看我不摘了你的脑袋!”说罢,双爪一摆,奔着吕少秋的双肩劈来。 吕少秋抡起双铁戟硬杠双爪,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把鹰爪颠起来两尺多高。萧东鹤大吃一惊,心中暗忖:哎呀,这矮胖子好大的力气!他的铁戟每根足有四十斤,比我这鹰爪要重了不少,看来不能跟他硬拼,得用巧招赢他才行。打定了主意,萧东鹤施展开二十四路鹰爪拳,围着吕少秋频频发动进攻。吕少秋的铁戟又势大力沉,横劈竖砍,招式十分霸道。两个人眨眼之间就打斗了三十来个回合,仍然不分上下。 司空妙在后面瞧着,频频蹙眉,暗自为老五担心。呼延百岁心中有那么一丝忧虑,环顾身边全是卧云庄的低阶弟子和家丁,没有一个能拿得出的高手,不知道慧通、冲虚、秋野等人怎么样了,哎,越是紧要关头,越没有人可用,想到此,暗自摇头叹息。 在看战场上,萧东鹤与吕少秋已经打到五十多个回合,萧东鹤轻功绝顶,脚法十分灵活,围着吕少秋上蹿下跳,左搂一爪,右打一爪,把吕少秋累得满头大汗,招式有些跟不上趟,一开始是略微慢一点,也就是基本是防的住来招,再斗了几个回合,招式就明显慢了。司空妙见势不好,双脚一点地,身子跟箭矢一般便来到了战场上。纵是如此速度,吕少秋还是吃了大亏,萧东鹤鹰爪一点吕少秋的双目,吕少秋赶忙头往后仰,肚子略微前挺,举起双戟架住鹰爪,哪知萧东鹤右手鹰爪猛的变向,来了一招“海底捞月”,突然从下往上搂来。这一招实在太快,吕少秋也想到了,但为时已晚,就觉得肚皮一阵儿火辣辣的。他赶忙撤出一步,仔细瞧看,就看肚皮被鹰爪子划开三个一尺多长的大口子,肚子里的零碎儿,什么大肠、小肠、肝儿、脾儿,一股脑的全都溢了出来。 司空妙双脚刚一落地,吕少秋双手捂住伤口,惨叫一声栽倒在地,手刨脚蹬了一通后便一动也不动了。司空妙赶紧上前瞧看,五师弟已经气绝身亡了。他真是又疼又悔,疼的是师兄弟多年朝夕相处跟亲胞弟没什么两样,悔的是自己怎么不早点上来帮忙,要不然五师弟也不会惨死啊。想到此处,司空妙痛哭流涕,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两个大嘴巴子,把萧东鹤都看懵了,不知道司空妙是不是有毛病啊。 “司空妙,你少在这里哭丧!呼延老匹夫给我兄弟开了膛,我再给姓吕的愣头青开膛破肚,这就叫你来我往,以牙还牙,两不相欠!”萧东鹤得意的喝道。 司空妙缓缓站起身来,招呼门人弟子把五师弟的尸首抬了回去,他狠狠瞪了萧东鹤一眼,又转身朝着吕少秋的尸身大叫道:“五弟!在天之灵别散,看二师兄为你报仇雪恨!” 萧东鹤瞅着司空妙,就觉得心底深处有那么一丝发毛,好像自己欠他点什么似的。司空妙脸色铁青,二目如电,一看就知道此人武功绝不是一般般的。但他赤手空拳,你有什么本事能赢得了我手上的索命鹰爪?他又十分怀疑,转念又一想,今天就是今天了,在圣姑面前卖卖力气,多杀几个有分量的高手,将来也好在教主面前邀功讨赏。 于是他大喝一声道:“司空妙,你不是想给那个矮矬子报仇么?你家萧大爷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尽管拿去!” 司空妙双目紧盯住萧东鹤,从始至终没有和他说一句话,这种无言的对视有时比任何话都更有威慑力!虽然不说话,司空妙的脚下却没有闲着,不停地围着萧东鹤走动,就像一只野猫遇到了一个硕鼠,似乎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一般,不断地试探,找出下手的最佳部位和最佳时机。 萧东鹤此刻的担心又加重了一分,他知道司空妙可不是吕少秋之流可比的,从他的气场和临敌处理上,显然是非常老练的,尽管司空妙才四十多岁,而萧东鹤已经六十挂零了。司空妙越是不出手,萧东鹤心中越是起急,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无形地压迫,索性大吼一声,一招“风卷残云”双爪猛击司空妙的咽喉,司空妙毫不慌乱,屁股往后一撮,正好避开爪锋,双目还是狠狠地瞪着萧东鹤。 第十六章:神掌震枭雄 第十六章:神掌震枭雄 萧东鹤一招走空又使出一招“风伴流云”,脚法配合着爪法,鹰爪陡然变向,狠撩司空妙的左肋下。司空妙身法更快,身子一拧,鹰爪贴着他的衣衫划过,丝毫没有受伤。他身子无论如何躲闪,眼珠子始终盯住萧东鹤的二目,似乎能从萧东鹤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萧东鹤一连攻出十五招,每一招都像是得手,却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而且萧东鹤十分讨厌司空妙这么瞅着自己,感觉十分的别扭,别扭的腻歪,甚至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无名火,这火还压不住,越烧越旺,将他整个身子都燃烧了起来。 就看萧东鹤的招法表面是生猛迅疾,实则是丢去了灵性!司空妙心中暗喜,心道:萧东鹤啊萧东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三招之内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想到此,司空妙突然脚下步法加快,使出看家本领“游身绝命掌”,在萧东鹤的肋下头上跳跃穿梭,司空妙的外号叫“无影神拳”,真打起来,速度快的让你看不到影子,他不使用兵刃那是有这个资本的。 萧东鹤此刻脑门儿上全是汗珠子,眼睛所看之处都是司空妙,又都不是司空妙,因为鹰爪攻过去,全是空的!正待他眼睛发花之际,司空妙猛然矮身转到他身后,来开工字步,一掌正打在萧东鹤的命门穴上。 萧东鹤双脚离地,身子横飞出一丈多远,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说实话,身子还没落地人就已经死了。这命门穴乃是督脉的大穴,任脉主血,督脉主气,司空妙的这一掌正击断了萧东鹤的气脉,体内真气顿时就郁结住了,萧东鹤其实是被活生生憋死的。 司空妙收招定式,卧云庄这边真是喝彩声不断。 傅青方看罢好生佩服,心道:我跟云漫天、司空妙、侯世孙、吕少秋、皇甫嵩并称云东来六大弟子,江湖上称我们是“云龙六侠”,但要论武功还得是云漫天和司空妙,当然这也不能怪师傅偏心。武学的成就跟人悟性和勤奋有直接的关系,二师兄比我们几个能吃苦,能钻研,师傅教一招,他能正着练、倒着练好几百遍,把这一招练的毫无瑕疵,你说人家的功夫能不棒么?倘若能渡过这场劫难,我一定要向二师兄好好学习,好好在银笛铁剑上下一番苦功。 萧东鹤一死,魔教早有人上来把尸体抢了回去。司空妙瞅都没有瞅一眼,直到此刻,他心中略感宽慰了些,但还是对自己出手太晚感到内疚。 突然,就见魔教人群之中一道黑影迅捷的蹿了出来,身法极快,眨眼之间就停在司空妙的面前,司空妙定睛一看,此人正是“丧魂铃”孙无伤!孙无伤一直跟在圣姑的身后,这个人向来不张扬, “好精湛的掌法!”孙无伤冷冷的言道,这句话没有一丝的热情。 司空妙一向嫉恶如仇,一看是孙无伤,心中就憋着一股劲儿,冷哼道:“孙无伤,你还有一点良知么?凭着一身好本事,却甘愿作魔教的刽子手,实属可恶至极!” “你的话我不敢苟同,在你们这些人看来,我孙无伤纵使千刀万剐也不够解恨的,但在我们圣教来看,我哪里有错?圣教要统一武林,教导世人向善有什么错?我非但不恶,我还是个圣人呐!”孙无伤听罢非但没生气,反倒是洋洋自得。 “道不同不相为谋!”司空妙脑筋蹦起多高,心道:跟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亵渎!于是他双掌一摆,使出一招白鹤亮翅,这就要动手,就听身后有人大叫道,“师兄,且慢!” 司空妙侧目一看,来的人正是三师弟傅青方。 傅青方手持银笛,背后背着乌鞘铁剑,对司空妙抱拳施礼道:“二师兄,您掌毙‘索命鹰爪’萧东鹤,这就够瞧的了,把这个魔教刽子手让给小弟,如何呀?”傅青方也有自己的打算,眼下自己这边能打的屈指可数,呼延百岁和二师哥就是台柱子,他二人要是有个闪失,整个卧云庄也就保不住了,于是他主动请战,替换二师兄回去休息。 孙无伤冷冷地瞧了一眼傅青方,心里很不痛快,斥道:“我斗的是成了名的侠剑客,你傅青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自己交手。” “嗬,姓孙的,你可够狂的,我乃‘云龙六侠’排行在三,江湖人称‘银笛铁剑’傅青方是也!” “这么说你也是使剑的?” “然也!孙无伤,你不是大言不惭,说什么杀尽所有使剑之人么?你家三爷爷就是使剑的,你倒是杀杀看!”傅青方颇有傲气,打心眼儿里不服“丧魂铃”孙无伤,早就憋着一股劲要会一会这个江湖一流杀手。 “好!我平生最看不得别人使剑,你只要敢拔剑,我就废了你!”说罢,孙无伤手拔出长剑,当空抖了个剑花。 傅青方就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心道:孙无伤的剑法果然了得,隐隐之中竟然有了“剑气”。就看傅青方并不急于拔剑,左手抬起,掌心对着孙无伤,银笛竟掌心旋转如轮,七个气孔发出呜咽之声,好似怨妇抽泣似的。 孙无伤微微点了点头,赞道:“好强的内家功夫!”说罢,使出一招“仙人指路”,剑锋轻点傅青方的眉心。傅青方银笛一挥,使出一招“顺水推舟”。哪知孙无伤这一招是虚招,剑锋未老,便又转攻他的心窝。 傅青方银笛势头不减,使出一招“拨草寻蛇”,这一招是先防后功,银笛一梢正点孙无伤的虎口。孙无伤心道:好俊的手法!赶忙抽剑,矮身一转,剑扫傅青方的下盘。傅青方旱地拔葱,身子飞起一丈多高,脚朝上头朝下,银笛直击孙无伤的百会穴。两个人插招换式便斗在了一起。 司空妙双眉紧锁,眼神儿不错的瞅着战场上,他这次吸取了教训,绝不能再让三师弟有任何闪失,只要师弟稍微落了下风,自己便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为他解围,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能再让师弟折损了。 他虽然在场下,但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双拳紧攥着,骨节嘎巴嘎巴直响。正为师弟观敌掠阵那,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拳头被什么东西贴住了,热乎乎的,他紧绷的心弦顿时就松了下来。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大师兄的儿子小云玺,不免为之一惊,这孩子怎得悄悄溜到这儿来了?心中不免责怪仆人们不晓事。到现在,云玺是云家唯一的血脉,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自己怎么能对得起含恨九泉的师傅呀。 司空妙蹲下来,对云玺说:“这里实在太危险,你看见了吗?对面的都是坏人,都是咱卧云庄的仇人,他们杀人不眨眼,随时有可能掩杀过来,你赶快回后院躲避起来。” “为何要躲避?”云玺稚气未脱,但这句话却实在出乎司空妙的意料,他接着道:“我爹爹常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现在咱们有难,我是男子汉,就应该手持利剑杀敌在前。” 司空妙听罢,心中更是惊诧,把他感动的热泪盈眶,直道:“玺儿,好样的,你比二叔强。”孩子这么小就如此懂事,司空妙很是欣慰,也为大师兄有这么个好儿子感到高兴。“玺儿,你有此奇志实属不易,但你太弱小了,而贼人又太强大了,现在还不是跟人家拼命的时候,只有你长大了成为强者,你才有机会赢!” “怎样成为强者?”云玺看着司空妙,问道。 司空妙沉吟了片刻,言道:“要成为强者,不外乎内外两样。” “哪两样?”这孩子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内有坚韧的意志,外有绝世的武功。唯有此二者兼备,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司空妙神情严肃的说道。 “坚韧的意志,绝世的武功……”云玺低着头重复着司空妙的话,良久,又抬头看着司空妙,言道:“从哪里能得到这两样?” 司空妙又是一惊,他没有想到,一个七岁的娃娃,竟然如此的认真,他有胆气,临危不惧,他韧性,打破砂锅问到底,司空妙看着云玺,突然脸上现出了微笑,言道:“孩子,有一样东西就在你身体里,只要你不放弃,‘她’就会出现,至于另一样,就看你的缘分啦。” 云玺低头反复咀嚼着司空妙的话,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要想通这些实在很难,即便是如你我这样的成年人,也未必明白这个道理。 就说“坚韧的意志”的吧,要做成事,做大事,做出完美的事,没有坚韧的意志,是绝对做不到的。我们经常被美好的想法和目标产生浓厚的兴趣,激发出足够的热情,但在做事的过程中,这股兴趣和热情被时间、挫折不断的消磨,到最后热情消耗殆尽,兴趣索然,落得个虎头蛇尾,结果与初衷相差甚远。 战场上瞬息万变,傅青方左手银笛,右手铁剑与孙无伤打斗了三十多个回合,渐渐处在了下风。一开始傅青方是一股子急劲儿,孙无伤也想看看他的剑法路数,因此,决斗中,傅青方有几处破绽,他都没有下手。 第十七章:绝命杀招 第十七章:绝命杀招 等打斗到五十多个回合时,孙无伤已经对傅青方的剑招了然于胸。因此,他脚下加快,身形飘忽,快如鬼魅,频频发动猛攻,招招都是杀招,逼的傅青方方寸大乱,节节败退。 孙无伤一看时机已到,猛然一个黄龙大转身,正转到傅青方的身后。傅青方知道背后有危险,头也不回,身子往前一窜,猛然回身使出一招“力劈华山”,这一招跟“回马枪”有相同的功效,可以败中取胜。 哪知道,他的剑也劈下来了,连孙无伤的人影也没看见。原来,孙无伤早已猜透了他会有这一手,使出一招“鬼影附形”,在同一时间又落在了傅青方的背后。 傅青方觉得后背生风,心中大惊,知道不好,左腿为轴,身往左转,想使出“横扫千军”的招式,但终归是动作慢了些,就听“噗”的一声,傅青方“哎呀”一声惨叫,铁剑仓啷落地。 孙无伤可是够狠的,这一剑本来是要刺孙无伤的后心,想给傅青方来个“穿蛤蟆”,只要刺进去,傅青方准死无疑。 没想到傅青方全然不顾个人安危,竟接着发动进攻,因此,这一剑没有刺中后心,但却刺进他右肩胛骨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孙无伤长剑上下一抖,傅青方整个右胳膊被齐根儿斩落,鲜血登时就从伤口喷了出来。 傅青方就地一溜滚,滚出去一丈多远后又猛然间站起身来,左手紧紧握住右肩膀的伤口,对孙无伤怒目而视。 孙无伤冷眼瞧着他,饶是如此,傅青方左手的银笛也没有撒手,而是被他狠狠地摁进了伤口里,鲜血从笛管儿里滴滴答答流了下来。孙无伤心中暗道:傅青方不愧是条汉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司空妙与小云玺不过说了几句话,噩耗就发生了。 司空妙见三师弟失掉右臂,心疼的好悬没昏过去。孙无伤托着长剑,先是缓步走,突然又加速如飞,这奔傅青方,他要完成最后一攻,这一剑必然会结果了傅青方的性命。 傅青方脸色煞白却仍然紧咬着牙关,他绝不能倒下去,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昂然立在天地之间。他身子不住地发抖,这种断臂之痛,换作常人早就疼昏过去了,但傅青方还在坚持着,只要还活着,他就绝不会认输。渐渐的,他挺直了腰杆,眼神中竟然满是蔑视之情。 孙无伤看着傅青方,鼻孔呼哧呼哧直冒白气,傅青方的表情对他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对这副表情十分不爽,内心变得暴躁不安,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他的心在跳,他的手在斗,他的剑在啸! 孙无伤决心已定,突然施展绝妙步法,身形快如闪电,长剑夹着一股强大的剑气,直刺傅青方咽喉,傅青方已是残疾人,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何况即便是武林高手,也阻挡不了这一绝命杀招,这一剑必将一击命中! 果然,孙无伤的剑锋直刺入傅青方的咽喉,傅青方真的没有抵挡,甚至没有躲闪,他是一心求死的,剑锋刺入咽喉的那一刻,傅青方竟然笑了——死亡的笑! 这一霎那之间,孙无伤竟然感受到了窒息的紧张,紧张到胃囊剧烈的收缩,就好像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时一样,他想吐,却实在吐不出来,因为自己的咽喉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封死了。孙无伤眼珠子鼓起很高,这一瞬间,他惊诧万分,实在不敢相信,傅青方竟然会有这么一招。 原来傅青方一向高傲,他绝不能输给孙无伤,何况他已经失去了右臂,因此就抱定了必死之心,他想到了一个绝招,也只有这一招才能反败为胜。就在孙无伤的剑尖插入自己的咽喉之际,他把银笛微微一摆,笛管一端正对着孙无伤,猛然拧动机关,银笛中登时射出一根五毒梅花钉,不偏不倚正钉在孙无伤的咽喉上。 孙无伤满脸惊恐,煞白的脸,绝望的眼,死亡是什么?直到此刻,他终于尝到死亡的味道。他后背挺了挺,身子连续抽搐了几下,便失去了重心,脑袋正好搭在傅青方的左肩头上,顺着傅青方的身子滑了下来。 傅青方眼珠子瞪的溜圆,嘴角却带着笑,这场决斗他终于笑到了最后。等司空妙抢步跑到他近前时,傅青方眼睛一闭,身子轰然倒地。 司空妙疼的仰天长啸,眼泪夺眶而出,不到一个时辰,就失去了两个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他能不伤心么?这种痛撕心裂肺,这中痛苦能让你的心顿时变得空虚而无生存的意义。 这一次,魔教的人没有过来抢尸体。 蜈蚣坛坛主贺昌兴老谋深算,他悄悄来到圣姑近前,低声言道:“圣姑,咱们没必要跟他们玩君子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划不来啊,何况教主说的明白,要咱们不惜一切代价铲平卧云庄,我看咱们还得扬长避短才行啊。” 姜是老的辣,在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的节骨眼儿上,贺昌兴一语惊醒梦中人。 圣姑心想,对啊!跟这帮人讲什么江湖规矩啊,铲平卧云庄,夺取《神剑诀》才是至关重要的。见对面的人都在为傅青方的死唏嘘不已之际,她悄然转身,朝着圣教徒们比划了个手势。这个手势是有特定含义的,只有魔教的人知晓。就看这些圣教徒立刻从兜囊里掏出五毒断魂雷,猛然间朝着卧云庄这边扔了过来。 呼延百岁等众人还在为傅青方的死惋惜不已,突然就觉得乌云盖顶,抬头一看,有数以百计的暗器袭来,众人纷纷后撤躲避,怎奈身后不远便是院墙,院门又不甚宽绰,这么多人哪来得及躲避?这五毒断魂雷一碰的地或者人身上顿时就爆炸了,同时喷出五彩的毒烟,把人呛的咳嗽不止。 魔教这边的人早有准备,纷纷都吞下了解药,任由毒烟弥漫,他们却毫无无损。卧云庄这边的人可就惨了,毒气攻心,痛哭难当,很多弟子家丁都倒在地上手刨脚蹬,不住地抽搐,口中吐着绿沫子,眼睛、鼻子和耳朵里都不住地往外流黑血,体质稍微弱一点的,当时就死翘翘了,体质好一点的,也是活受罪,撑不到一刻钟便在痛苦中咽了气。 等毒烟稍稍散去,圣姑带着众教徒来到卧云庄大门前,就看死尸满地,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一般,而且这些人死的时候脸色乌黑,面目狰狞,七窍流血,身体蜷曲,四肢变形,真是太残忍了。 贺昌兴哈哈一笑,言道:“还是用毒好,杀人又快又干净,省了咱们不少力气。” 圣姑脸上冷若冰霜,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搭话。 贺昌兴知道无趣,便赶紧查找呼延百岁、司空妙等人的尸体,低头找寻了片刻,果然找到了呼延百岁。就看他趴在地上,脸面怼在地上,躬着腰,身体不住地颤抖。 贺昌兴看罢,惊呼道:“哎呀!老匹夫,你还真经活啊!五毒断魂雷都没毒死你,莫非你仙体不成?” 呼延百岁就跟没有听见似的,仍然是原来的姿势,身体不住地颤抖。贺昌兴这么一咋呼,魔教众人都围拢了上来,圣姑仔细瞧看,也感觉十分诧异,中了五毒断魂雷应该必死无疑的,怎么呼延百岁还反常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贺昌兴奸笑了数声,转脸问圣姑道:“圣姑,咱还有必要劝降他么?” 圣姑轻轻摇了摇头。 “好嘞!”贺昌兴把心一横,冲着呼延百岁斥道:“老匹夫,看着你这么痛苦,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呐,得啦!还是让我送你一程吧!”说罢,一挥金背鬼头刀,奔着呼延百岁的脖颈砍来。 凭着他的功夫,手起刀落,呼延百岁的人头立马就得落地。哪知道刀刃离着脖颈一尺来远时,呼延百岁猛然翻身跃起,面目狰狞,十分恐怖,眼珠子鼓起很高,眼眶子根本兜不住了,鼻子里全是黑血,张着大嘴喷了贺昌兴一脸浓浓的绿水。贺昌兴吓得魂不附体,赶忙一个后撤步,身子跳出去一丈多远,单刀也撒了手,双手赶紧忙活着擦脸。 呼延百岁人还没死,但人跟发疯了似的,挨着谁就咬谁,逮这谁就啃谁,简直跟个老虎似的。魔教教徒也被吓得够呛,圣姑见势不妙,从教徒手中夺过一把单刀,使出绝妙步法,绕到呼延百岁身后,把他的人头砍下,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贺昌兴就觉得越擦越痒,整个脸皮都火辣辣的发烫,就好像有一万条虫子在啃食自己脸皮一样,而且五官七窍里也爬满了虫子似的,他干脆用手指甲硬挠,挠不管用,在用手指头往脸上扣,往眼睛里抠。他这么抠不疼么?其实他已经感觉不出这个疼了,因为他的感官完全被奇痒所占据,只要能止住痒,怎么弄都行。 等圣姑杀了呼延百岁后,回头一看,不由得打了寒颤!贺昌兴此刻竟然在撕扯自己的脸皮,从额头往下扯,已经扯过鼻子,就要扯到嘴上了。众人看罢,吓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但贺昌兴好像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最后手上一用劲,一把扯下了整张脸皮,兀自喊道:“太爽了,终于不痒啦!”说罢,又把整张脸皮的背面展开来,仔细查找,自言自语道:“哎?虫子呢?那么痒,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虫子啊!” 他没有看到虫子,仍不死心,用手使劲搓脸皮,搓了五六下,还是没有找到虫子,他愣了良久,突然抬头看了看众人。众教徒被他这惊人的举动给惊呆了,吓傻了。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直愣愣地瞅着他,就好像他是个怪胎,是个魔鬼似的。 贺昌兴打了个激灵,看了看手上的脸皮,又用手颤抖地摸了摸脸,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我的脸!我的脸!啊……”他赶忙把脸皮又贴在脸上,由于太过害怕和紧张,竟然把脸皮贴反了,他又赶紧更正过来,可这有什么用?那个年代有没有植皮手术,强贴上去也无济于事。 圣姑一看,贺昌兴这是要发疯,赶紧一个箭步跳到他身后,朝着他的后脑梗击了一掌,贺昌兴这才昏死了过去。 第十八章:刀剑遇故人 第十八章:刀剑遇故人 圣姑端木云舒看贺昌兴落得这个下场,觉得十分惋惜。 贺昌兴对于魔教来说十分重要,他受教主端木赢方的指示,隐姓埋名潜入卧云庄,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光才取得云东来的高度信任,从而才能出其不意下毒得手,云东来一死,端木赢方这才敢将日月神教统一江湖的宏图大业付诸实施,贺昌兴无疑是第一功臣。但现在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给他一面镜子照,估计连他自己都得吓得真魂出窍。 端木云舒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这是日月神教自己配制的刀伤药,止血消肿化瘀,功效比云南白药还要好!她把药瓶交给贴身属下冯吾,冯吾跟随她多年,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赶忙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揭开贺坛主的脸皮,咱上一章交代过了,贺昌兴因为脸上奇痒难忍,竟然自己硬生生把脸皮给扯了下来,脸上的肉也被他挠的横一道竖一道的,坑坑洼洼的,比千年僵尸还恐怖。冯吾本就有心理准备,但睁眼一看,就觉得胃囊急剧收缩,忍不住把昨天的晚饭加今天的早饭都一股脑吐了出来。 冯吾是真不想伺候贺昌兴,但端木云舒的话就是命令,官大一级压死人嘛,没办法,冯吾扒开瓶塞,一股奇香扑面而来,轻轻一吸便入了肺腑,真是令人头脑清醒,精神舒畅,五脏六腑十分舒坦,这果然是好药!他的胃也不再反酸水了,赶忙给贺坛主敷上了药粉。又招呼了两个教徒,把贺昌兴抬到远处的卧牛石旁,好生照看着,攻打卧云庄也就没他们仨的事儿了。 端木云舒带着众教徒仔细搜查云玺和司空妙的尸首,结果把地上的人都翻看了个遍,也没有见到这二人的影子,她开始有些担心了,这次围剿卧云庄,教主要求对云家斩草除根,倘若让这个小孽畜逃走了,那可真是遭了。于是她一声令下,率领四百多个教徒冲进卧云庄。 话分两头,魔教善于使毒,这一点司空妙早就有所防范,他偷眼观瞧,见贺昌兴鬼鬼祟祟跟端木云舒连比划带说的,表情极为奸诈,就知道他冒坏水。果不其然,魔教众人纷纷往兜囊里摸,司空妙何等精明,立马就得十八滚儿,直奔云玺跟前,把孩子往胳膊下一夹,施展蛇行法,从人群的缝隙中直接躲进了卧云庄内,十几丈远的距离眨眼之间就到了,身法奇快无比,自己这边的人根本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更别说魔教的人了。 柳常青一看其他几个坛主死的死伤的伤,而卧云庄这边的高手全都中了他的奇毒断魂逍遥水,嘿!这正是他立功表现的绝佳时刻。所以,端木云舒一声令下,他率领蝮蛇坛的一百多号教徒一马当先杀尽庄内。其他三个坛的教众也跟虎狼一般,紧随其后杀了进来。 卧云庄的前院也有三十来号家丁把守,但这些家丁老的老、小的小,就会点三脚猫四门斗儿的功夫,哪是魔教群贼的对手,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全都脑袋搬家,彻底玩儿完了。 前院正对着的是大厅,大厅之门紧闭。前院杀声震天,大厅内悄无声息。越是安静,就越法的神秘!谁知道门后面有没有埋伏,谁先闯进去谁就承担着最大的风险。因此,众教徒,都围着门前,驻足不前。 圣姑端木云舒仔细打量着大门,说是在看,其实是在用耳朵听,但凡大厅里有根针落地,也逃不过端木云舒的耳朵,可大厅里偏偏毫无声息。她正在纳闷那,人群之中蹿出一个人来,冲着圣姑一抱拳,言道:“圣姑,这大厅里一定有古怪,就让我马步青先进去探个究竟。” 圣姑点了点头,马步青很是得意。 其实马步青也是有私心的,自从加入日月神教后,就分到蝮蛇坛当了副坛主,这些年为魔教出生入死不知干了多少事儿,可功劳都被正印坛主柳常青给抢去了,说以他这个副坛主一干就是十几年,始终没有得到提拔,想起来真是怒火中烧。这次在圣姑面前,他要好好露一手,也让圣姑知道我马步青的功夫有多强,绝不是吃干饭的。 就看他搓了搓双掌,双脚猛然发力,身子腾空而起八尺多高突然在空中一横,双脚在后,双掌在前,使出一招“开碑掌”,直奔厅门拍去。他的用了十成的功力,双掌挂着一股劲风,漫说是木板门了,就是一根碗口粗的树干,也能被他一掌击断。哪知道他的双掌拍在门上,就听“啪”的一声巨响,再看马步青双脚离地,整个人跟荡秋千一样掠过魔教群贼的头顶,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好悬把他的五脏六腑摔冒泡。 群贼大惊失色,再看厅门前站定了一人,此人一身八卦道袍,仙风道骨,墨髯飘摆,昂然而立,不怒自威。别人不识得,端木云舒和柳常青等人都认识他,此人正是峨嵋派掌门秋野真人! 冲虚真人、慧通大师和秋野真人都中了柳常青的剧毒断魂逍遥水,但秋野中的毒略微浅点,但也够他受的。呼延百岁、司空妙带领卧云庄的门徒家丁在庄门前对抗魔教,他们三位就在大厅盘膝打坐,运功祛毒。正在祛毒的关键时刻,突然就听见院子里喊杀声四起,这三位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秋野真人心道:倘若呼延百岁能再抵挡半个时辰,自己的毒就可以彻底逼出体外了,可惜终究是功亏一篑啊! 这三位别看都中了毒,但几十年的功力还在,尤其是耳力非凡,外面的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够听声辨位,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秋野道人听有人破门而入,自己便施展轻功落在了门后,他跟马步青一个门外,一个门内外,各自运用内力击出双掌。马步青的掌力跟秋野真人比差得太多了,因此被震飞出去三丈多远,现在落得个双臂粉碎性骨折的下场。 端木云舒也是一惊,她瞅了一眼柳常青,柳常青心里也在狐疑不定,这牛鼻子老道不是中毒了吗?怎么现在跟没事人一样?他又仔细瞧看秋野的脸色,哎!还是有问题,脸色煞白,白中有乌,这说明他的毒还在皮肤表里。 于是柳常青竖起大拇指,奸笑道:“秋野真人,高,实在是高!您的内功已臻化境,竟能将断魂逍遥水的毒逼出五脏六腑,我柳常青实在是佩服!但恕我直言,观你的脸色,要真正把毒全逼出来,以您的功力至少还得半个时辰才行,而且绝不可与人交手,否则真气失控,那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秋野真人狠狠地瞪了柳常青一眼,并未搭话。 柳常青见他面带怒气,但也毫不在乎,继续说道:“您瞅瞅,我们圣教这么多人,就算都是饭桶,了不起我们跟您群殴行不行,别说是运功祛毒了,累也得把您老累死啊。我奉劝您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教主爱惜人才,以您的江湖地位和武功,倘若加入我们圣教,一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住口!”秋野真人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眼珠子瞪的溜圆,射出两道寒光,恨不得直接射穿柳常青的心脏,他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无量天尊”,冲着柳常青斥道:“你这无耻之徒!江湖的败类!竟敢在贫道面前大言不惭,我堂堂峨嵋派掌门,岂能跟你这种人同流合污,去你娘的!我呸!”道士真急了也会骂人。 端木云舒点了点头,心道:这老道还颇有骨气的。于是她笑道:“秋野,可识得我么?” 魔教群贼中就这么一个女人,而且长得倾国倾城,又站在C位上,秋野早就看到她了,他仔细打量着她,言道:“这位姑娘,你难不成是魔教教主端木赢方的女儿端木云舒么吗?” 圣姑微微一笑,言道:“不错,秋野真人好眼力,咱们二十年前只见过一面,想不到你还能认得出我。” 圣姑这句话另有一层意思,原来二十年前,云东来带领八大派掌门、四大家高手与魔教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将魔教逼至绝境。大魔头端木赢方被云东来一掌打中后心,掉下万丈山崖,他的儿子端木凌岳和女儿端木云舒还都是十来岁的孩童,如何处置他们,这些人产生了分歧。绝大多数人主张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其中尤以云东来、呼延百岁、慕容卓华、王振为首的四大世家最为坚决。 可秋野真人不赞同这个主张,他认为大魔头端木赢方残杀武林正派人士,的确该死,杀他十遍都是应该的,可他的两个孩子才十来岁,并没有做过危害武林、伤害他人的坏事,怎么能昧着良心对孩子下刀子呢?于是他提议,要把两个孩子带回峨嵋山,严加教育,引导他们走上正途。众人正说着那,哪知道端木凌岳拉着妹妹云舒从父亲坠崖的地方,纵身跳了下去。众人一看,正中下怀,他们自己跳崖自尽,乐的洗脱了杀未成年的恶名。秋野对着悬崖呆立了良久,心道:或许这是天意吧。口中默念着“无量天尊”,黯然返回了峨嵋派。 想不到悬崖并不是刀切的一样笔直,尤其是悬崖底部是个小山谷,草木十分繁盛,地上的枯枝败叶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足足有七八尺厚,跟个海绵垫子似的。崖壁上高处生长着很多灌木,低处则长有很多硬木,都翘着头朝上长,一个个跟张开的手掌似的。 这爷儿仨在坠崖的过程中,不时被这些“手掌”接住,最后又落在了树叶“大床”上,有惊无险,都没被摔死。死中得活,爷儿仨恨透了武林八大派、四大家的人,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但端木云舒对秋野真人还有那么一丝好感,觉得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还有点人性。 第十九章:密道 第十九章:密道 “秋野真人,你可知与圣教对抗的下场?”圣姑双眼紧盯着秋野,厉声问道。 “大不了玉石俱焚!”秋野毫不畏惧。 “你想死?那么峨嵋派怎么办?顺我圣教者昌,逆我圣教者亡。”圣姑诘问道,“难不成你自己想做大英雄,还要把整个峨嵋派都搭上吧?” “你……”秋野沉吟了半晌,斥道:“我峨嵋派乃堂堂的大派,弟子徒孙上千人,岂是你们想灭就能灭的?何况我的五个师弟,个个武功卓绝,有他们在,峨嵋派万无一失!” “你太自信了吧,他们几个就算联手也不是我父亲的对手!”圣姑笑道,“峨嵋派覆灭就在眼前。” 秋野听罢,急的脸色煞白,他知道端木云舒所言非虚。二十年前,他的武功就已经登峰造极了,若不是云东来联合八大门派掌门人、四大家族高手围攻,根本就斗不过老魔头。 “看在你曾经为我求情的份上,我给你一条明路走——归顺圣教,峨嵋派改为‘圣教峨嵋分舵’,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你峨嵋派的弟子徒孙免遭屠戮,峨嵋派还是峨嵋派,只是门上换个牌子的事儿。”圣姑言道。 “我呸!休要再言!”秋野听罢,脑门子青筋暴起,怒道:“我峨嵋派堂堂武林大派,以维护武林正义、除暴安良为己任,岂能与你们魔教同流合污,贫道慨然殉道,峨嵋派弟子徒孙亦是如此!” 秋野义正言辞,端木云舒先是恼怒,但稍稍一想反倒有些佩服他了,心道:我以前领教过很多武林正派人物,表面正义凛然,背地里男盗女娼,当着人充英雄,真要是遇到强敌了,竟能下跪求放过,显然,秋野不是这样的人。 柳常青最会察言观色,见圣姑闭口无言,想来是心中恼怒,于是他大声呵斥道:“呔!秋野老匹夫!你他娘的真识抬举,竟敢跟我们圣姑顶嘴,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烂!”说罢,一晃手中长剑,使出一招“长虹贯日”直刺秋野的左眼,秋野身子一晃躲开这一剑,反手一掌直击柳常青的右肋,柳常青知道恶风不善,赶忙抽剑闪身躲开,两个人插招换式便斗到了一起。 这二人的武功相差太多,如果把柳常青比作中华田园犬,那么秋野无疑是一头猛虎,而且是体格最大的东北虎,但咱们前文有交代,秋野中了毒,而且毒已侵入五脏六腑。 他运功祛毒只完成了第一步,就是把毒从五脏六腑驱至肌肤,这样便可以护住性命,第二步是用大周天功把汇聚到掌心,用真气逼出体外,这样才算是真正把毒排干净。但时间不允许,呼延百岁等人全部殉难,魔教群贼眼看就要杀进正厅,为了保护冲虚真人和慧通长老,他这才不顾毒害,挺身而出。 但饶是如此,秋野对付柳常青也不是很费劲,二人打斗到十五六个回合时,只听“啪”的一声,秋野一掌击中柳常青的后背,柳常青“噔噔噔”身子抢出去一丈多远,摔了个脸拄地狗啃屎。旁边的教徒赶忙把柳常青加起来,柳常青脸色紫红,胸脯子一起一伏,突然张开大嘴,哇的吐了一大口鲜血。 群贼一看都吓了一跳。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秋野老匹夫厉害,咱们一起上!”有十几个胆儿大的教徒挥舞着蛇鞭、刀剑把秋野团团围住,秋野见势不妙赶忙拔出长剑,与这些人打在了一处。 这么一打,厅门便岌岌可危了。秋野心中甚是着急,忍不住大吼道:“无量天尊,贫道要开杀戒了!”说罢长剑直奔群贼的要害下手,魔教教徒冲上一个宰一个,冲上两个宰一双。群贼一看秋野的宝剑实在太厉害,有一个小头目,掏出五毒断魂雷,大喝一声:“兄弟快闪开,招法宝啦!” 魔教的教徒都知道他喊的什么意思,呼啦超跟海水退潮般撤了回来,秋野总算喘了口气,就见一个乌黑的暗器打来,但不是打的自己,而是落在门框上,就听“啪”的一声,顿时放出五彩的毒烟,秋野赶紧用袍袖捂住口鼻,但却为时已晚,这种毒烟太厉害,秋野的脸色由白变绿,由绿变黑,毒气很快便融进了血液,直捣心肝脾胃肾。 秋野纵然武功再高,也拿毒烟毫无办法,身子一晃栽倒在地。 群贼一看,欢呼雀跃,挥舞着兵刃,如潮水般冲进大厅。可怜秋野真人,即便没有被毒死,也被这群人给踩死了。 群贼闯进大厅里一看都傻眼了,大厅里空空荡荡,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群贼赶忙又去东西两个配间搜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端木云舒觉得事有蹊跷,这大厅砖混结构,三面都是砖墙,严严实实的,只有正面才有窗户和厅门,方才正面被自己的人围的水泄不通,根本就没有人出来,那么武打的冲虚掌门和少林名僧慧通大师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端木云舒眼光扫遍整个大厅,觉得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最后目标便落在了正位的龙头宝座上。这把椅子是紫檀木打造,但外面却抱着金皮子,靠背和把守都镶着盘龙,靠背有三条,把守有两条,这五条龙龙头朝外,龙尾搅在一起,倘若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这五条龙竟在不停地游动,简直栩栩如生。 端木云舒走到金龙宝座近前,仔细地瞧看,这五条金龙浑然一体又有些区分,她忍不住用摸了摸把手上的龙头,就听咔吧一声,从龙嘴里射出一支冷箭!好在她站在金交椅的侧面,自然是躲过去了。但总有倒霉的,正面有个教徒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众人瞧看,原来这支冷箭正射在他的咽喉上。 端木云舒心道:好毒的暗器!原来把手上的龙头可以打冷箭,那么椅背上的龙头有什么功能呢?头朝上,直对着屋顶,圣姑抬头瞧了瞧,屋顶很严实,并没有什么天窗之类的,这个方向上肯定没有人。她仗着胆子握住右面的龙头,左右一晃,咔吧一声脆响,大厅两面的砖墙里顿时打出几十只弩箭! 大厅里的教徒至少也有六七十号人,弩箭打的极快,这些人根本来不及反映,站在外层的人可倒了血霉,纷纷中箭栽倒,蜷缩在地上哭爹喊娘的,痛苦不堪。端木云舒向来就是冷血的心肠,视人命如草芥,死几个教徒算得了什么。她不但没有觉得可惜,甚至觉得这把杀人的金交椅很有意思。 她又转到金交椅的左侧,探出纤纤玉手就要扳动左面的龙头,这些众教徒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又有什么暗器打来,赶忙乞求道:“圣姑小心呐……圣姑有危险啊……” 端木云舒暗自好笑,她可不管属下人的哀求,握住龙头往怀里一拉,就听咔吧一声,大厅的地板上突然长出尖刺,这帮教主疼的跳起七八尺高,好在方才有些教众被射死了,脚踩着他人的尸体,这才幸免于难。 圣姑见这帮属下十分窘迫,心中更是窃喜,但也不能把这帮人玩儿的太惨,否则谁给她卖命呀?于是她赶紧又把龙头拉回了原位,尖刺顿时又缩了回去。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端木云舒见众人都站稳登了,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椅背正中间的龙头上。她将手搭在龙头上,众人见她还要扳动机关,吓得魂不附体,集体哀求道:“圣姑,千万别动了,咱们的兄弟损失惨重呀。” 圣姑这才没有笑,她冷冷地言道:“众人莫怕,冲虚和慧通凭空消失,说明这大厅之中必然藏有暗室或者密道,我若猜的不错,这便是最紧要的开关。”说罢,也不等别人说话,手腕子往后猛然一拉,就听咔吧一声脆响,金交椅突然往前滑出五六尺远,椅子下面露出一个黑压压的洞口!端木云舒心道:那秃驴和老道必然是从这里逃走的。 她猜的不错,原来秋野真人在厅门前与魔教群贼厮杀,冲虚真人和慧通大师的心就没那么平静了,两个人运用真气,护住了心脉,但要逼出来却很难,因为这二位中毒比秋野还要深的多,眼看秋野一个人在门外拼命,他俩心里不是个滋味。 “大师!横竖都是个死,不如咱们出去,与秋野道兄并肩杀敌,死在一处也是平生一大快事!” “阿弥陀佛,冲虚真人,恭敬不如从,老衲也有这个想法!” 说罢,二人引导真气复归丹田,硬撑着站起身来,这就准备要冲出去。就在这紧关结要的时刻,就看金交椅突然滑动,从椅子下面跳上一个人来。 “你是何人?”慧通大师急问道。 “别声张,是我呀,司空妙。” 慧通大师和冲虚真人仔细瞧看,果然是司空妙! 司空妙朝着二人一招手,低声言道:“快随我来,此地不宜就留!” 慧通和冲虚二人刚走了两步就又站住了,为什么?因为这二人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大厅外,秋野真人正在与魔教群贼拼死打斗那,人家为的什么呀,还不是为了拖住群贼,给我们二人争取运功祛毒的时间么?现在倒好,人家还在拼命那,我们俩倒先脚底抹油——溜了,这是哪门子的侠客? 司空妙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急言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倘若你们不走,秋野真人岂不是白白的送死么?留得性命在,将来好为死难的朋友报仇雪恨,这才是大义啊!” 慧通和冲虚一听,司空妙说的有道理,现在逃跑可不是贪生怕死,留住这条老命,将来要带领武林正道的朋友消灭魔教,这才是最紧要的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大厅外瞅了一眼,牙一咬,脚一跺,走了! 两个人下了密道,金交椅的正下方有一个按钮,司空妙用手一捅,金交椅复又归位,他们前脚刚走,魔教的人便冲了进来,所以扑了个空。 端木云舒瞅着密道,似乎很深,她不知道密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机关埋伏,但好在手下的众人,她令蝮蛇坛、蜈蚣坛的教徒下密道追杀冲虚、慧通和司空妙等人,又令蛤蟆坛、金鹰坛的教徒转过正厅,向卧云庄的后院、侧院掩杀,一般的门人弟子和仆人家丁,见一个杀一个,若是八大门派、四大世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则要活捉,留着还有用。 第二十章:绝地厮杀 第二十章:绝地厮杀 十几个教徒仗着胆子下了密道,这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隐隐有一股凉风扑面来袭,众人心中为之一紧,毕竟什么也看不见,谁的心里也没底儿。 圣姑命人劈碎门窗,做了十几个火把扔了下来,这些人赶忙点着,往前举着仔细瞧看。这密道足有一丈多高,七八尺宽,三个人并排走路谁也挨不着谁,两面是用方砖堆砌的墙壁,地面十分平整,除此之外,整个密道空荡荡的。 密道越是空旷,众人越是担心。刚才大厅里,很多人都吃了机关消息的亏,不知道这密道里有没有机关埋伏,因此,众人咋呼的很欢,步子迈的很小。圣姑有些恼火,跳下密道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追啊!” 圣姑的话就是命令,倘若不按她的话办死的会很惨,因此,这帮人手持火把,拎着兵刃,躬着腰小跑前行,为什么躬着腰呢?这是防备着有暗器,好及时躲避。跑了不一会儿,前面竟是一堵墙,小头目“草上飞”陈展赶忙示意大家停步,自言自语道:“邪门!密道怎么是个死胡同?” “陈大哥,说不定那堵墙是活的,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其中一个教徒说道。 “好,你跟李二兄弟去,多加注意啊!” “好嘞!”两个人屁颠屁颠地往前摸了过来,离墙还有一丈多远,李二也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就听脚下咔吧一声,两个人瞬间便消失了。 陈展在后面举着火把正担心着那,一看俩兄弟突然不见了,吓得一哆嗦。有眼尖的教徒说道:“陈大哥,李二他们好像掉坑里了。”张小五说。 “屁话,还用你说,赶紧去救人啊!”陈真不耐烦了。 张小五带着两个人沿着密道两边轻轻摸过去,扒着坑沿儿往里一看,好嘛,李二等人都被穿成了刺猬。原来这坑下面全是拇指粗的竹签子,两个人掉下去连哼都没哼,就急火火地去阎罗殿报道去了。 张小五把火把左右晃了晃,言道:“陈大哥,死啦!” 陈展一听气的脑瓜皮好悬顶飞了,怒骂道:“去你娘的!你死了,老子也不会死!” 张小五知道自己没说明白,赶忙补充说:“陈大哥,咱俩都长命百岁,我是说李二他们都死了。” 陈展压住怒火,率领众人摸了过来,拿着火把往坑里一照,哎呀,李二死的够惨的,其中有根竹签子穿透了他的后脑勺,尖子正好从右眼里冒出来,眼珠子就挂着竹签上。陈展好悬没吐出来,心中暗自叫苦,他娘的,密道探路可不是人干的活儿。 “还在磨蹭什么,赶紧追!”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陈展听罢打了寒颤,心道:催命奶奶来了。端木云舒在后面跟着,离他们本就不怎么远。 陈展赶忙应道:“是!兄弟们,赶紧追!”嘴上说“赶紧”,脚底下却比乌龟还慢,在这条密道里,跑的越快就死的越快,这道理谁都知道。 原来这条密道是个环形的,有很多道弯儿,每转过一道弯就令人心情十分紧张,因为,弯道前后必有机关,等到第八个弯道时,蝮蛇坛的教徒基本折损殆尽了,陈展的属下就还剩两个人活着。 这三人仗着胆子往前摸,突然感觉密道中的风变大了,陈展仔细往远处瞧看,发现有一个很小的亮点,陈展心中暗喜,转头向圣姑禀道:“圣姑,密道出口就在前方!” “好,大家要多加小心。”圣姑低声应道。 不一会儿众人临近密道出口,陈展把火灭了,刀交左手,右手戴上鹿皮手套,从兜囊里掏出一把铁蒺藜,铁蒺藜都喂了剧毒,划破皮肤必然中毒。他定了定神,心道:我先用暗器开路,自己冷不丁跃出洞口,就地一个乾坤圈,再来一招“夜战八方藏刀式”,即便有埋伏又能耐我何? 他打定了注意,朝着圣姑点了点头,果然是丝毫不差的这样做了,圣姑在后面看着,心想:这“草上飞”果然有些功夫,动作十分矫健,等将来有合适的机会得提拔他一下。但陈展冲出去后就再也没了动静,圣姑很奇怪,走进洞口仔细倾听,赶紧外面风声很大,又走了两丈多远,一直来到出口,嚯!眼前竟是悬崖峭壁! 圣姑探头下望,只见白雾缭绕,深不见底,不免叹息道:“陈展这次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但她也发现洞口下方有一条三尺多宽的石径,石径紧贴着崖壁,路面十分平整,没有明显的坡度,若是从山脚下往上看,你绝不会看到它。 圣姑何等聪明,就知道冲虚和慧通一定是从这条石径逃走的,急令属下追下去。几个教徒小心翼翼爬出密道口,后背紧贴着崖壁,手指头扣着石头缝,眼睛往上翻,因为谁都不敢往下看,悬崖峭壁,看着就眼晕。 有个胆小的,有没有抓紧崖壁,但按理说只要站笔直,其实是可以在石径上迈步前行的,或许他有晕高的症状,眼睛往下瞅了一眼,双腿立马就颤抖了,好像身体太重,两腿已经到了支撑极限似的,裤裆里湿乎乎的,越是害怕身子就越往外倾斜,就跟有人薅着他领子往下拉似的,惨叫一声栽了下去。圣姑心中很是不满,心道:胆小鬼,死了活该! 这些人沿着石径走了半个时辰,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眼前竟然是一个方圆十几丈的平台,上面有三间石屋,外面还用石头砌了墙。嘿!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啊,石屋的颜色与崖壁相同,简直就是浑然一体,在山脚下,任你怎么看也看不出来。 圣姑带着众人飞身跃到小院天井当中,石头屋里脚步声响起。 圣姑举手示意众人往后退了几步,就看屋门吱扭打开,黑影一闪过跳出一个人来,定睛一看非是别人,正是神拳无影司空妙,他身后又走出一僧一道,在他左右站定,左面的是武当派掌门冲虚真人,右面的是少林四大名僧之一的慧通大师。 司空妙脸色铁青,怒视着魔教众人,沉声言道:“你们的鼻子还真灵啊,竟然能找这里来。” 圣姑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堂堂的名门正派,竟然也会使用机关消息,暗箭伤人的手段真令我圣教甘拜下风了,可惜啊,你们自己走上了绝路。” 司空妙脸色更黑,沉声问道:“端木云舒!你想怎样?” “哎,我也是奉了教主的命令,铲平卧云庄,杀光云家的人,倘若你们肯跪地求饶,加入圣教,我相信教主一定会对你们网开一面,否则就是自取灭亡。”圣姑冷言冷语,小嘴儿都撇到后脑勺上去了,这种鄙夷之色和傲慢之情,让七尺男人看吧无比火冒三丈。 司空妙哼了一声,转脸对冲虚真人和慧通大师说:“两位前辈,路在脚下,脚在身下,不知道两位要走什么样的路?” 慧通听罢脸色变的铁青,诘问道:“司空施主,你不怕,难道贫僧就怕么?我堂堂少林名僧,岂能向魔教折腰?” 冲虚真人对司空妙嗔道:“你怕我们两个老家伙拖后腿么?” 司空妙听罢哈哈大笑,言道:“向两位老剑客恕个罪,如此,咱们就得跟魔教的人一决雌雄啦。” 圣姑斥道:“真是三个不知死的鬼,冲虚、慧通,你们的毒解了吗?司空妙,就你这点能耐也配跟本圣姑交手吗?” “你好狂!”司空妙大喝一声,探出双掌直拍圣姑的华盖穴,这是人体的要穴,一旦击中必死无疑,圣姑身形一晃,如同鬼魅一般,躲开杀招,长剑一转直刺司空妙肋下。司空妙知道不好,急忙撤步闪身,双掌变指,点圣姑的太阳穴,圣姑脚下一变,身子飞转,躲开杀招,长剑自下而上直刺司空妙的咽喉。两个人攻中有守,守中带攻,你来我往的斗在了一起。 慧通和冲虚看的清楚,司空妙的武功的确不含糊,但与圣姑比起来还差着一大截儿,况且司空妙凭着一对肉掌斗圣姑的宝剑,在兵刃上又吃了大亏,因此,打斗了二十来个回合,司空妙已经明显处在下风,露出的破绽就更多了。 慧通对冲虚真人言道:“真人,您压住阵脚,老衲要上去帮帮手!” 本来,像慧通、冲虚这样身份极高的武林名宿是不应该以多欺少的,但今天的形势可不同,一来是两个人都中毒不轻,谁也无法单打独斗胜过端木云舒,二来是处境十分危险,已经被逼上绝路了,要是打不赢圣姑,为保住名节,自己就得跳崖自尽。 慧通褪去袈裟,勒了勒腰带,冲着战场上大喝一声道:“阿弥陀佛,司空施主,端木云舒厉害,老衲祝你一臂之力!”说罢,双脚一点地,胖大的身躯竟飞起一丈七八尺高,就如同一座小山一样,轰然落在端木云舒近前。 端木云舒毫不在乎,笑道:“大和尚也要做狮子吼么?来吧,姑奶奶倒想领教少林名僧的高招!”说罢,手腕子一抖,剑尖猛然间点向慧通的眼睛。慧通赶忙一晃脑袋躲开,身形转动,双掌直拍端木云舒的后心,慧通深知自己的中毒不轻,因此一上来就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大力金刚掌,这套掌法乃是少林派的武功绝学,至刚至阳,威猛无敌。 端木云舒当然知道老和尚的掌法厉害,并不急于跟他二人硬碰硬,而是凭着奇快无比的身法与之周旋,你攻我闪,你退我攻,招式灵巧而又阴柔。让老和尚的金刚掌打不着,干着急,白白消耗真力。司空妙借机紧喘几口气,瞅准时机就是一通猛攻。纵是如此,两个人联手也勉强战平圣姑。 柳常青在后面为圣姑暗自着急,但看圣姑以一敌二仍然游刃有余,他这才放下心来,但转念一想,不管圣姑如何,自己得主动点,我替圣姑做事,她自然会对我刮目相看,于是,他也不顾自己的伤势,长剑一挥,大声疾呼道:“兄弟们一起上吧!把秃驴老道和司空妙乱刃分尸!” 此言一出,众人舞动兵刃扑了上来。在这方圆十来丈的平台上,五六十个魔教教徒围攻司空妙、慧通和冲虚三人。冲虚一看,完了,最怕的就是群殴,结果魔教还真就使用人海战术。 慧通大师心中也是一惊,与高手打斗必须全神贯注,何况对手是圣姑啊!老和尚反映稍微迟愣了一点,就听“噗”的一声,圣姑的长剑正刺中老和尚的右眼,把老和尚疼的就地打滚儿,大声惨叫。 魔教教徒们见老和尚躺在地上,这些家伙干脆打便宜手,拿着蛇鞭猛抽,司空妙见势不妙,也是豁出去了,施展无影掌,连拍死五六个教徒,冲进人群,一把拉起老和尚慧通,两个人背靠背,与群贼殊死搏斗。 冲虚真人手持长剑敌住圣姑,但这老道身子太虚,运功祛毒损耗了太多的真力,又与群贼厮杀多时,早就累的通身是汗,现在面对强敌,真是心有力而力不足,被端木云舒逼的节节倒退。 端木云舒为了尽快结束战斗,突然使出了寒鸦剑中的绝招“追魂九式”,剑苗子就更毒蛇吐信似的,一招套着一招,一招更甚一招,招招攻其要害,招招皆可虚实转换,步步紧逼,毫不间歇!冲虚惊出一身冷汗,他曾见大魔头端木赢方使过,简直威力无穷, 慌忙使出武当剑法最严密的防守剑招“天花宝盖”,三尺长剑被他舞的密不透风,脚下不停地往后退避。 这片平地本就不大,冲虚真人全神贯注应敌,硬是被端木云舒逼到悬崖边上,身后是山风呼啸,眼前是剑雨夺目,体内毒气乱窜,心窝骤然缩紧,脸色变铁青着,十分难看。 端木云舒心中窃喜:他果然是毒气攻心了!于是她收招撤步,就看冲虚真人嘴角溢出一股黑血,身子晃了几晃便翻身掉下了悬崖。 第二十一章:生离死别 第二十一章:生离死别 冲虚真人摔下千丈山崖,纵然不被毒死也必定会被摔死。 慧通大师素来与冲虚真人交情莫逆,见自己的好朋友下场那么惨,真是疼的肝肠寸断!出家人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之前他一直慈悲为怀,认为这些人坠入魔教实属可怜,能不杀人就不杀人,想法子度人才是上策,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慧通大师脑门上的青筋暴起,双目瞳孔充血,心中默念道:佛祖恕罪,弟子要开杀戒啦!下了这个决心,老和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凭着少林大力金刚掌,对着魔教群贼一通猛拍。就听见“啪啪啪”数声响,瞬间就有六七个教徒被打倒在地,嘴里流着血沫子,手刨脚蹬的,不肖一会儿就咽气了。 老和尚杀神附体,群贼顿时都被震慑住了,纷纷后撤了几步,把慧通大师和司空妙围在当中,不敢轻易上前交手。司空妙心中暗喜,老和尚终于觉悟了,只要他肯下狠手,就有杀出重围的希望。 圣姑在群贼后面冷眼瞧看,只见慧通脸色发青,心中大喜,知道他真气消耗过快,体内真气已渐渐控制不了毒性,再这样打下去,自己不用动手,他也得毒发身亡。于是,沉声大喝道:“众位兄弟听令!慧通、司空妙乃我圣教之死敌,谁若先砍下他们的头颅,伤黄金千两,加官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教徒本来就是亡命徒,而且很多人笃信教义,说白了就是被洗脑了,为了圣教,自己什么都愿意干,甚至把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这也是中原武林对魔教最忌惮之处。 就看几个教反倒把兵刃都收了起来,赤手空拳冲了上来,司空妙不明白他们这是何意,晃动双掌猛击这些人的胸膛,哪知这些人身子往下一趴,探出双手就要抱司空妙的双腿! 慧通大师看的明白,大叫道:“施主小心,赶快撤步!”司空妙听罢,赶忙跳起一丈多高,空中一个盘旋,使出一个旋风腿,一脚踢翻了五六个人。司空妙的腿功本就不弱,纵使没有把他们一脚踢死,也得踢成个重伤,哪知道这些魔教教徒就跟中邪了似的,在地上爬起来,嘴角上鲜血直流,但仍然毫不畏惧,直奔司空妙的下盘扑来。 慧通大师也无暇顾及,因为有很多教徒用相同的法子奔着他下手了。他赶忙运用丹田之气贯于双掌,他是铁了心肠,心道:老僧今日就度你们归西,天道轮回,你们来世投胎再做好人吧!大力金刚掌专拍人华盖穴,他的掌力开碑碎石轻松随意,打人的脑袋更是小菜一碟!只见手掌落下,鲜血与脑浆子飞溅,惨叫不绝于耳,死尸接连倒地,灰布僧袍早就便成了大红袍! 不过慧通这样的打法颇费真气,圣姑在后面看着不停地暗笑,这正是她想要的,只要能让慧通消耗真气,死几个教徒算什么,将来统一武林,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得加入圣教。 老和尚慧通打着打着,就觉得体内真气运行不畅,而且五脏六腑跟放进油锅里似的,剧烈的翻腾,血气上涌一浪高过一浪。他暗自叫苦:大势不妙!看来毒气攻心,我命休已! 这边司空妙也陷入了麻烦,他的腿功是不弱,但总是这踢哪能受的了,何况这些教徒跟疯了似的,前仆后继根本不给你留一点喘息的机会。一个教徒瞅准了时机,猛然扑上来,一把保住司空妙的左腿,两只大手使劲掐住司空妙的脚裸,一口咬住他的小腿肚子,把司空妙疼的“嗷”的一声大叫。 此刻,司空妙为左腿支点,飞起右腿踢人,被他这么一咬,疼的他身体一晃,好悬没站稳,他忍者痛急忙缩回右脚跟,不偏不倚正点那人的后脑勺上,司空妙的脚上力道非凡,加上又疼痛难忍,这一点的力道甚大,那人脖子一硬,脑瓜子晃了晃便绝气身亡了。人虽死了,但两只手仍然死死地掐住司空妙的脚裸,就更牛皮筋缠着一样。 司空妙知道不好,刚要收起左脚挣脱,哪知又有一个教徒猛然扑倒在地,一把保住他的左脚丫子,紧接着使出一招“老树盘根”,用双腿锁住司空妙的左腿。此刻,司空妙再想站稳身形难如登天,倘若身子倒在地上,任凭你司空妙再有能耐,一旦被魔教群贼把你按住,就只有等死的份了。正在这紧关结要的时刻,老和尚慧通凭着最后的一点真气,身子一个飞跃趴到地上,一掌正拍在教徒的脑袋上,给拍了“万多桃花开”!这人一断气,盘着的双腿立马就松开了,司空妙赶忙一抖脚,把死尸踢出去一丈多远,砸退了四五个教徒。 司空妙矮身一把抓住慧通大师的胳膊,想把他搀起来,哪知慧通大师浑身无力,竟再也站不起来,司空妙就觉得情况不对劲,定睛一看,慧通大师的脸色发黑,瞳孔失神,身体不住地颤抖,顺着嘴角往外流黑血。 司空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慧通大师为了救自己,竟然……哎!司空妙心中好生难受。慧通大师努力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手掰着双腿勉强盘膝,声音微弱地对司空妙道:“司空施主,你要保住云家的血脉,将来好匡扶武林,快逃命去吧,莫再犹豫。” 司空妙怎么能走,眼含着泪花,近乎带着哭腔喊道:“大师,您怎么样?” 慧通大师不再看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闭合双目,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自来处来,该当归来处,生亦何欢,死亦何哉。阿弥陀佛……” 司空妙不知所措,再看老和尚的脑门子上和手背上青筋暴起,双臂袍袖鼓起,口中不断默念着佛号,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竟生出一阵旋风,司空妙大惊失色,知道老和尚这是要以最决绝的方式圆寂,于是他滑步后撤出一丈多远,双脚一点地直奔石屋飞去。 司空妙刚落在石屋门前,就听背后一声巨响,老和尚慧通攒足了最后一口真气,用阴阳互撞之法,把自己的身体炸了个粉碎,魔教群贼被嘣的浑身是血,离的近一点的,被这股霸道的真气所伤,摔倒了一片。 司空妙心如刀绞一般,但此刻他怎么能感情用事,石屋里面还有他需要保护的人——云漫天的妻子李氏和小云玺。李氏紧紧保住云玺,娥眉紧缩,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李氏本来是个刚烈的女人,早就抱定了追随丈夫的打算,但无奈孩子太小,小云玺今年才七岁,万一不幸落入魔教之手,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阴损法子折磨他那。想到此,心里骤然紧张起来。 云玺的小脸也吓的煞白,但他却对外面很好奇,透过石头缝隙仔细瞧着天井里的打斗,慧通大师自爆身亡也着实吓了他一跳。 司空妙已经闯进屋子,立刻反手关上门,上了胳膊一般粗的门栓。他当然知道这门栓根本挡不住魔教的杀手,他只是在给自己争取些时间。 李氏赶忙站起,问道:“他二叔,咱们该如何是好?” 司空妙一步来到石屋另一面墙近前,抓住一颗鹅卵石使劲拧了三圈儿,就见石墙上突然打开了一道暗门,李氏和云玺惊呆了。司空妙急道:“大嫂,快带玺儿来!” 李氏这才缓过神儿来,拉着云玺便穿过暗门,刚走出去就傻眼了,这才是真正的绝路!原来石屋后面无路可走,眼前竟是千丈悬崖! 司空妙把暗门关闭,在石屋后墙竟藏着一个形似大雁的风筝,风筝翅膀每个足有八尺多长,翅膀面是用极薄的兽皮做成,骨架是两根横竖交叉的木棒。风筝虽大,其承载力却非常有限,像司空妙这等轻功高手,有风筝的助力,完全可以飞下千丈山崖逃生,但司空妙却把风筝拉到了云玺近前。 “玺儿,你一个人闯荡江湖,怕不怕?”司空妙蹲下来问道。 “不怕!”云玺嘟着嘴,眼睛乌黑透亮,神情很是坚毅。 “追魂夺命拳,你还记得吗?”司空妙又问道。 “嗯,二叔教的,我都记得,昨天我还练过那。”云玺言道。 司空妙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沉思了片刻,言道:“嗯,玺儿,你的路,得你自己走,二叔不能再陪你了。” 没等玉玺细问,李氏伸手抱住了孩子,使劲搂在怀里,云玺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小脸憋的发红,但他没有挣脱,在这一刻,他似乎突然长了好几岁,明白了很多事。 司空妙在一旁很是着急,因为他知道时间不多了,魔教群贼很快就会冲破石屋。 李氏摸去眼泪,从怀里摸出一块凤珏揣进云玺的怀里,轻声言道:“我可怜的孩儿啊,你长大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把吃亏和受苦当做你成长的修行课,但认准的事情就要敢于去做,敢于去搏,遇事多问几个为什么,三思而后行啊,玺儿,你记住了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氏就要与玺儿分离,这分离便是生离死别,心中有千言万语,怎奈时间有限,只能叮嘱这几句话。 云玺的眼睛中突然多了一丝不安,急问道:“娘,你不要我了吗?” 这时候,就听“啪”的一声,魔教的人已经撞碎了石屋的柏木门。 司空妙狠下心肠,转身把云玺从李氏的怀里抢了过来,把云玺放在风筝的骨架上,对着云玺言道:“玺儿你抓紧了吗?” “抓紧了。”云玺答道,他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司空妙突然指着前方,言道:“你开看,那是不是白鹭?” 云玺顺着司空妙的手指瞧去,刚想说话,司空妙一狠心,丹田一叫劲,气贯双臂,猛然将风筝推出了山崖。 大雁风筝借着风势飘然而去,时而直飞入云,时而打旋儿徘徊,转瞬之间就飞出去很远很远,渐渐地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李氏不再隐忍,放声大哭道:“老天爷啊!求你保佑我的孩子,保佑他能活下来。” 司空妙心酸难耐,眼泪也滴滴答答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一旦流泪,那只能说他真的伤心至极了。 这时候,就听后面的石板暗门转动,圣姑端木云舒闯了过来,她极目远眺,发现很远处有一个白点儿,好像是个人。再看眼前,只有司空妙和一个妇人,她恍然大悟,那个小云玺必然逃走啦! 圣姑真是气急败坏,心道:我爹爹再三叮嘱,一定要对云家斩草除根,这倒好,让那个兔崽子给逃了,真是懊恼不已。 李氏的性子十分刚烈,见魔教的人已经到了近前,她把牙关一咬,干脆跳崖自尽吧!想到此,站起身来,往前迈出一大步,右脚凌空身子便往山崖下坠去。 圣姑眼疾手快,心说话:你儿子跑了,再让你这么轻松的死去,那我这次行动也太不完美了,于是她从属下的手里抢过蛇鞭,手腕子一抖,鞭梢儿正好缠住李氏的脚腕子,抖手往上一拽,李氏就跟长了翅膀似的,身子飞起来,正好落在圣姑近前。李氏刚要挣扎就被圣姑用点住了穴道,此刻,李氏就跟木雕泥塑一样,乖乖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就在圣姑捉回李氏的瞬间,司空妙一个纵身跳下山崖。他当然不是逃,他深知自己的武功绝不是圣姑端木云舒的对手,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自我了断了潇洒,因此才选择跳崖自尽,司空妙不失为一个真汉子。 圣姑在司空妙跳崖的地方,探身往崖下看了看,深不见底,而且她在围剿卧云庄之前,已经对云龙山做了详细的调查,知道悬崖下面没有深潭,没有河流,全是石头,这要是摔下去,必死无疑! 圣姑满意的笑了笑,押着李氏按原路返回卧云庄。 第二十二章:血债血偿 第二十二章:血债血偿 卧云庄的大厅正中不知何时架起了一个火盆,火焰如金龙吐舌一般烧的正旺,这是日月神教的圣火,有圣火的地方,就有日月神教。 圣姑坐在金交椅上,高高在上,两旁的椅子早被扔到厅外,取而代之的是两排赤着膀子抱刀的精壮武士,虎目圆睁,杀气腾腾。 蝮蛇、蜈蚣、蛤蟆、金鹰四坛分别汇报了战况。圣姑听着,很是满意。 蛤蟆坛副坛主宗耀先请示言道:“请问圣姑,昆仑派、崆峒派、华山派、泰山派还有丐帮的人该如何处置?” 圣姑微微一笑,言道“把他们押进来。” 不一会儿,魔教教徒押解着二十来号俘虏进了大厅,这些人个个都是五花大绑,再往脸上看,脸色煞白,面容憔悴,双眼无神,身上的衣服有的已经破烂了,有的嘴角上、胸前还有血渍,显的狼狈不堪。 这些人鱼贯而入,圣姑坐在金交椅上看了个清清楚楚,她见走在头里的三人个个器宇不凡,仔细瞧看,原来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走在正中间占据着C位的是昆仑派掌门“摩云圣手”郭世豪,他左首是崆峒派掌门“疾风剑客”莫谷峰,右首是泰山派掌门“剑啸五岳、掌震十方”王太德。这三位乃是八大门派的重要人物,在江湖上很有话语权,威望很高。 紧随其后的也是了不起人物,分别是太湖帮的帮主“闹海金姣”赵启天、丐帮的三当家“独棍神魔”铁飞雄。这两个帮派势力都不小,太湖帮在赵启天的苦心经营下,逐渐以太湖为中心,势力逐渐渗透到苏南、鄂东一带,在整个南方的绿林道有着不俗的实力。 丐帮就更厉害了,提起丐帮,江湖上任凭哪个帮派都惹不起,丐帮有三位当家人,大当家“挟山揽月笑鳌头”轩辕奏凯,二当家“飞天遁地鬼见愁”詹世峰,这两位各有绝能,武功在八大派掌门之中是拔尖儿的,就是三当家铁飞雄的武功也在江湖上当属一流,属于准剑客的身份。丐帮的势力遍布黄河两岸、大江南北,帮众人数之多,若自称第二,没有门派敢称第一,就连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武当都自叹不如。 再往后看,十几个人年纪都不大,应该是各大派的门人弟子,圣姑一眼就瞅见华山派的两个“饭桶”了,大饭桶是华山派顶门大弟子慕容寻芳、小饭桶是华山派掌门“奔雷剑客”令狐岳的独子令狐豹。圣姑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二人,但转念一想,有他们在手上做人质,不怕令狐岳不乖乖的就范。 慕容寻芳和令狐岳一瞅这阵仗,心里发毛,腿肚子转筋,慕容寻芳早就听说过魔教的手段,什么拆骨剥皮、点天灯、油锅炸活人,什么样歹毒手段都使过,想想就觉得后脊背发凉。 郭世豪、莫谷峰、铁飞雄这三人表现的很冷静,临危不乱,颇有豪侠风范。王太德、赵启天二人心里虽说在敲鼓,但表面上面不改色,不失为一条好汉。 圣姑端坐着,眼光如利剑般在这些人脸上扫过,厉声斥道:“众位了不起的侠剑客,在你们扬名立万、耀武扬威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二十年前,你们八大派、四大家沆瀣一气,杀我父兄,毁我神器,我母亲也因为被你们的人玷污而拔剑自刎,哼,你们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今天就让你们血债血偿!” 昆仑派掌门郭世豪听罢,圆睁怒目,冷笑一声道:“我呸!你们魔教作恶多端,危害武林,有多少武林正道门人弟子惨死在你们的刀下?你那个狂妄的老子,凭着九阴寒玉魔功,妄图称霸武林,让我们八大派、四大家听令于他,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如不是你们做的太过分,我们又怎么会联手打你呢?” “不错!”崆峒派掌门莫谷峰也赞同道,“只恨老夫听了秋野道兄的话,对尔等心慈手软,到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真是悔不当初。” 丐帮三当家铁飞雄昂首问道:“圣姑,既然我们成了阶下囚,你想怎么处置?是想油烹呢还是想活剐?不妨说出来听听。”后面众人听罢,心里这个骂啊,心说话你姓铁的想当英雄,别把我们也扯进来啊,我们的命又不是大风吹来的,怎能说死就死呢?再说油烹,活剐,哪个也不好受啊。 圣姑听罢,冷冷一笑道:“很好!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早就知道你们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本就不该见你们的。来人啊!在外面架起油锅!” 此话一出,慕容寻芳、令狐豹等人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赶紧往前跪爬了几步,哆哆嗦嗦地求饶道:“圣姑饶命啊!我们可没参合二十年前的仇杀啊,还望圣姑手下留情啊!” “留情?哈哈哈!凭什么?本圣姑跟你们有什么情?”圣姑冷冷斥道。 “这……这……”慕容寻芳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令狐豹往前跪爬了两步,谄媚道:“日月神教,威名远播,行侠仗义,造福一方,我和师兄对咱们圣教一向仰慕,看在我们华山派的份上,就请圣姑饶恕我们吧,以后我们华山派绝不敢与圣教为敌作对。” 慕容寻芳跪在一旁,心中暗道:令狐豹这小子比我还能说,平时挺刚强的,弄了半天也是个装样子的货色。但他这样求情,我也是算是跟着沾光,想到此,反倒不怪令狐豹了。 “哦?”圣姑端木云舒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自然很是高兴,笑问道:“你们华山派愿意归顺我圣教么?” “愿意!愿意!”令狐豹毫不犹豫,说罢还给圣姑磕了三个响头,慕容寻芳也赶紧跟着磕头。 泰山派掌门王太德看到这一幕,真是气炸连肝肺。他断喝一声道:“我呸!令狐豹,你可知‘羞耻’二字乎!堂堂的华山派,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我真为你爹感到害臊!” 令狐豹脸色铁青,瞪着三角眼瞅着王太德,斥道:“老家伙,你懂个什么!圣教主,我先恕个罪啊,圣教主端木赢方武功登峰造极,天下无敌,在他老人家的统领下,日月神教如日中天,教众遍布天下,任凭什么门派,没有一个能跟圣教匹敌的,圣教号令武林乃是众望所归啊!我爹——华山派掌门令狐岳对圣教主心悦诚服,早就有心归附,可惜一直没有良机与圣教接触,我此次下山,就是受了掌门的密令,表面上是给云东来这个老匹夫祝寿,实则是要想法设法与圣教接触,缔结盟约的。” 他又转头对圣姑言道:“圣姑,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啊,我怀里还有我爹写给圣教主的书信一封,哪位大哥肯帮帮手,交给圣姑过目呀?”这小子瞅了瞅圣姑的属下,其中一个还真挺热心的,在他怀里摸了摸,果然有一封黄皮信封。 圣姑拆开信封,仔细一看,令狐豹所言非虚,信的大致内容是:令狐岳十分仰慕圣教主端木赢方阁下,非常敬重圣教主的武功和人品,自己愿意为圣教主牵马坠蹬,华山派愿意归附圣教,听从圣教主号令,帮助圣教一统武林,同时,希望保留住华山派百年基业,华山派门人弟子与圣教教徒相互优待,崆峒、泰山两派、太行七寨并入华山派。 圣姑看罢,心中既喜又气,喜的是华山派乃八大门派之一,在武林中有很高的威望,令狐岳本身就是绝顶高手,他肯带头归顺圣教,其他门派,尤其是一些小门户,自然会效仿来投;气的是这令狐岳的胃口着实不小,倘若真吞并了崆峒派和泰山派,那么华山派的势力将扩大到山东、河南、河北三省。太行七寨不过是草莽匪类倒不足为患,但崆峒、泰山两派高手众多,倘若也都归入华山派,那么华山派的实力将来非同一般了。 圣姑把信放回信封,冲着令狐豹笑道:“令狐少侠,我很赞同令狐掌门的见解,我会把这封信亲手转交圣教主,那么现在看来,咱们是朋友了,来人,给他松绑!” 令狐豹听罢,心里这个美啊。 慕容寻芳知道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师傅这才派亲儿子下山来,而且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保护好儿子,弄了半天令狐父子有阴谋啊,我这个顶门大弟子整个被蒙在鼓里,但他是心活的人,转念一想,华山派归顺圣教了,自己不也就归顺圣教了嘛,有肉大家吃,有财大家发,于是笑嘻嘻地对令狐豹言道:“师弟,帮帮忙,也给师兄松绑了吧。” 令狐豹嘿嘿一乐,把慕容寻芳的绑绳也解了去。师兄弟二人活动活动肩膀,很自觉地就站在了圣姑这一面。 王太德气的跳着蹦子骂道:“令狐豹!你这个无耻之徒!令狐岳!你这个武林败类!……”练武之人多数比较粗鄙,骂人的话自然很不受听的。 令狐豹被骂的脸色发绿,朝着圣姑抱拳道:“圣姑,这王太德实在太嚣张,咱该怎么收拾他?” 圣姑微微笑了笑,问道:“王掌门,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归顺圣教?” “我呸!我王某人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与你们这些宵小同流合污,端木云舒,你怎么开的口勒?真是恬不知耻!”王太德就跟失去了理智一样,恨不得窜上去一口咬死令狐豹。 圣姑冷笑一声,言道:“王掌门真是好胆量,你要做英雄,本圣姑怎能不成全你呢?” 此刻,一个教徒进来禀报:“圣姑,油已烧热,请问先炸哪一个?” 圣姑看了看王太德,不怀好意地笑道:“王掌门,王大英雄,请吧。” 王太德也是一愣,正犹豫间,突然四个精壮的教徒,扑了上来,两个人抓肩头,两个人抓双腿,举过头顶便往外走,这活儿干净利索,一看就知道精彩这样干。王太德想挣扎也很难,双臂被捆的结结实实,任凭你有多大的能耐也无计可施。 被俘虏的这些名门正派的门人弟子们看到这架势,吓得后脊背直冒凉气,这里面胆子小的也有不少人,脸色吓得煞白,双腿颤抖个不停,身子晃晃荡荡的站立不稳。 王太德骂骂咧咧的,等架到厅外,他的怒骂声完全没了方才的气势,声音变尖了,语调也下来,继而是近乎带着哭腔嚷嚷了。圣姑心里明镜似的,她当然知道王太德此刻已经后悔了,但她仍然没有松口的意思,她想制造恐慌,用极度恐慌刺穿这些名门正派的“自尊心”。 就听“一、二,走!”这是教徒的号子声。“啪”的一声,王太德被扔进了油锅,紧接着就是“呲啦啦”的油炸白肉的声音,肉香借着微风传进大厅里来。 郭世豪、莫谷峰等人是真不想闻,二人闭住呼吸,哪知这肉香味儿像长了脚似的,直接沁人肺腑,不想闻都不行。不一会儿,院子里爆发了一阵欢快的叫喊声,就像是在庆祝生日时的欢呼。 一个满脸脏兮兮的教徒,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厅,手里拎着一支胳膊,边走边啃,表情十分享受,他故意靠近被俘虏的人面前,显摆了一下,又张着大嘴狠狠地啃下一口肥肉大快朵颐,油脂顺着嘴角往下滴答个不停。 就看他对着圣姑言道:“圣姑,实在抱歉,就炸了一个人,教众人太多,不够分的,方才李二跟王麻子为了抢王太德的小腿骨,还打起来了呐。小的请圣姑发发慈悲,多炸几个人,干脆把他们全炸了吧。” 此人话音刚落,被俘虏的人群之中就有一位吓的昏死过去了,还有两个小子裤裆没夹住,尿了一地!好多人浑身瑟瑟发抖,不是冻的是吓的。 圣姑瞅着这些人的表情,心中暗自高兴,她喜欢看到别人惊恐失措的样子,这对她是一种享受。也许她从小就被人追杀,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中,她很想变成强者,很想看到别人恐惧的样子,现在她做到了。 圣姑笑了笑,言道:“兄弟,对不住了,油炸太没趣了,我要想些更好的乐子,让他们好好品尝死亡的滋味。”她顿了顿,又对那位脏兮兮的教徒言道:“既然王太德的肉被你们啃光了,这样吧,把他的心肝脾胃肾肠子都拿来。” 教徒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也不敢违抗圣姑的命令,赶忙奔出去,轰退其他教徒,从一个死人身上脱下大衫,往地上一铺,张着脏兮兮地双手,从王太德的肚子里掏出了那些个零碎儿,动作十分娴熟,看来这小子没少干这事儿。 不一会儿,这个脏兮兮的教徒笑嘻嘻的走进大厅,手里拎着那件大衫改作的包袱,向圣姑复命。把包袱往地上一方,很有耐心的打开来,嗬,心、肝、脾、胃、肾、大肠、小肠一应具在! 圣姑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对这些俘虏言道:“我再问你们一句,哪个愿意归顺我圣教的,我非但饶他不死,还会格外重用,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话音刚落,有十几个人呼啦超跪倒在地,高呼:“我愿意加入圣教!” “圣教万岁!” “日月神教,一统江湖!” “我拥护圣教主和圣姑!” 这些人各自喊各自的,虽然能听清话语,但声音杂乱,场面很是滑稽。 郭世豪、莫谷峰、赵启天、铁飞雄四人面面相觑,看圣姑是动了真格的,这四人的心也就有变化。 赵启天心想:我这是何苦来的呢?太湖帮说白了就是在绿林黑道儿上混的,专干没本钱的买卖,只是这两年混的大了,想给自己脸上贴金,这才主动以名门正派自居,面子哪有性命金贵啊!想罢,他悄悄也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莫谷峰也跪下了,铁飞雄也跪下了。不是他们没有骨气,这些人哪个不是拖家带口的,很多人上有老下有小,为了一口气,断送了全家人的性命,实在是不划算,何况王太德的例证就摆在眼前,死的何其惨也! 圣姑看了看很是满意,又瞅了瞅郭世豪,言道:“昆仑派乃是大门大派,我圣教一向敬仰的很,但倘若不归顺我们,那么我敢保证,你们的下场比卧云庄更惨,你全家一百零七口人,一个也活不了。不是我恐吓你,我哥哥端木凌岳此时恐怕已经得手了。” 郭世豪听罢心中一颤,身子晃了晃,好悬没有栽倒,他默默闭上双眼,缓缓跪了下来。 圣姑哈哈大笑,言道:“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圣教统一武林,势不可挡,你们能够及早归顺,是你们的福气。既然归顺了,就得按照圣教的规矩办,王太德的零碎儿就在眼前,给我吃下去!不吃者,杀!” 此言一出,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们都疯了似的扑上来,抓住零碎就往怀里抢,可又觉得恶心,这可是人的内脏零碎儿,如何能吃得下去。两旁的刀斧手瞪着大眼珠子盯着自己,不吃就得死,于是很多人闭着眼睛往嘴里塞,来个囫囵吞枣,结果很多人吞到一半便呕吐不止,被魔教耍弄的死去活来,门派的威严、做人的尊严全部碎了一地。 郭世豪瞅着地上被人撕扯断了,落在地上的一小块肠子,不住地的摇头叹息,他缓缓捡起小肠,闭上眼睛,把那块小肠硬塞进嘴里,他怎会咀嚼啊,硬生生往下吞,内心真是无比痛苦,脸上老泪纵横,哭不了一会儿,觉得恶心难耐,哇的一口又吐了出来。 圣姑高高坐在金交椅上,眼前的一幕又一幕令她心情舒畅,她真是高兴极了,二十年前她受到的苦难和侮辱,二十年后又加倍还给了他们。 第一卷结束 第一章 五子追杀令 第一章五子追杀令 秋风劲扫,空谷雁啸,这风筝似大雁般载着小云玺在崇山峻岭中漫无目的地飘荡。 小云玺双手紧紧抱着风筝骨架,心脏突突跳个不停,脸蛋儿也因为担惊受怕而愈发煞白。这只“大雁”倒像是有了灵性,故意挑逗着孩子的胆量,忽而栽头下扑,忽而迎风突起,忽而又打几个旋子,把小云玺吓的心惊肉跳,真魂出鞘。 他偷眼往下看,真是惊出一身冷汗,山涧中安静的村舍、潺潺的溪流、碧绿的潭水,看上去是那么的渺小,仿佛一手就能盖住整个村舍,一脚就能踩满一汪潭水。他惊的寒毛倒立,心中暗自叫苦,万一掉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再回头瞧看卧云庄,此刻已模模糊糊,辨识不清了。 小云玺迷茫无措间,想起了母亲,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又想起了司空二叔,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哎,只恨自己年幼,如若自己是个大人,岂能眼睁睁看着卧云庄落到坏人的手里。他又忽然想起了父亲云漫天,父亲中毒而死,死的太惨了,他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雪恨。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东西还在。云漫天临终之时将云家的武功秘籍《神剑诀》交给了他。《神剑诀》乃是云家几代人的心血,云家也是凭着《神剑诀》打遍天下无敌手,连续蝉联武林盟主的,堪称武林至宝,天底下凡是练武之人,哪一个不想占为己有。 云漫天知道这本秘籍是惹祸的根苗,万一落地魔教或者其他歹人的手上,将会祸患无穷,有几次想毁了它,但又狠不下心肠来,毕竟这《神剑诀》是云家先辈几代人的心血,岂能毁在我的手上?把这本书交给谁,谁就会有性命之忧。但思来想去,还是偷偷交给了儿子,企望他将来能练成神剑诀,为云家报仇雪恨,匡扶武林正义。然则,也把危险传给了儿子。 小云玺只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几次三番遭遇血雨腥风的厮杀场合,加上早饭被魔教投毒没敢吃,现在又被强劲的秋风这么一通猛吹,身体哪能吃得消?他就觉得身子忽冷忽热,额头鬓角直冒虚汗,眼皮子似有千斤重,天上风势也大,他左摇右晃,神志不清,冷不知小手一松,身子猛然坠了下来。 这下可把他吓坏了,刚想张开嘴喊,就被狂风灌满了嘴,眼睛也被风吹的睁不开,身子坠在空中,他心中暗自叫苦:“完了!我这条小命算是完啦!”他本就发烧,又是惊吓又是绝望,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一群面目狰狞的人,张牙舞爪,目露凶光,手里拿着牛耳尖刀,一把抓住小云玺的衣领,怒斥道:“姓云的小子,我要活剐了你!” “把他大卸八块!” “摘他的心,掏他的肺!” …… 为首的歹人哈哈大笑,握住牛耳尖刀,奔着小云玺的肚子就捅了下去…… 小云玺吓的魂不守舍,惊呼道:“不要啊!不要啊!……”他猛然间坐了起来,扎着小手拼命的喊叫,忽然,自己的双手被什么东西给夹住了,动弹不得,而且还有什么古怪的声响。小云玺一着急,眼睛总算睁开了。 小云玺仔细瞧看,眼前是一个破老道,看上去约么七八十岁,须发皆白,发髻凌乱,头顶上歪戴着个柳木道冠,拿跟儿筷子权当簪子使。身上穿着灰布道袍,袍子上大补丁挨着小补丁,大大小小不下三十多个,袄领子油乎邋遢的,腰里系着根麻绳儿。脚上蹬着云履,只是这鞋儿颇有些年头了,鞋帮破了,后面露着脚后跟儿,前头露着大拇指,跟现在的“人”字拖也差不了多少了。别看他破衣啰嗦,但脸上很干净,黑灿灿的一张长脸,脸颊上有三块寿斑,额头上三道皱纹清晰可见,两道剑眉,寿豪低垂,鼻直口方,一双丹凤眼,眼珠子炯炯有神,下巴上一撮山羊胡儿。 小云玺缓过神儿来,赶紧用手摸怀里,硬邦邦,武功秘籍还在,这才算放下心来。他刚要张口说话,就见那破老道把手一摆,转身端过一只破碗递到他嘴边,言道:“娃娃,喝吧,这可是好东西。”边说边给小云玺灌了下去。 小云玺把药喝完了,就觉得肚子里热乎乎的,额头顿时就见了汗,浑身舒畅,甭提多舒服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半明半暗,原来自己身处在石洞之中。 那破老道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小云玺又给破老道相了相面,别看他稚气未脱,遭遇过灭门大劫之后,心性变得比一般的孩子要细的多,不敢轻易信人。看这破老道慈眉善目,毫无恶意,这才放下警觉,言道:“我叫云玺,我家就在云龙山卧云庄,我爹爹是云漫天,我爷爷是云东来。” 破老道一听,惊的半晌无言,他又把小云玺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问道:“你说的云漫天,可是‘空手如来’吗?” “不错,我爹爹的绰号便是‘空手如来’。”小云玺肯定道。 破老道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小娃娃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历。卧云庄乃是当今的武林圣地,云东来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人物,他座下六大弟子号称“云龙六侠”,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爷。 “哎!苦命的娃子啊!”破老道长叹一声,不住地摇了摇头。 小云玺听他这么一说,断定他知道卧云庄的事情,赶忙问道:“老人家,您是否知道卧云庄的事儿?现在卧云庄怎么样了?我娘她还活着吗?求老人家实言相告。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就跪下给破老道磕响头。 破老道赶紧把他拉住,言道:“唉,卧云庄虽在,但已物是人非了。两日前,我听说魔教教主端木赢方重出江湖,兵分三路讨伐中原武林,其中一路便杀上了云龙山,在卧云庄里见人就杀,瞪眼宰活人,那个惨况简直无法形容,云家的人被杀的干干净净,连云东来的门人弟子也都罹难了。” 小云玺听罢“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嘴里喊着:“娘啊!我的娘啊!” 破老道也不知道该如何哄他,只是不住地嘬牙花子,摇头叹息,转念一想,让他哭吧,心里难受不哭出来怎么能行呢?过了好一阵子,小云玺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破老道用粗糙的大手把小云玺的眼泪擦净,言道:“哎,现在世道变了,日月神教已经统一了武林,八大门派、四大世家投降的投降,覆灭的覆灭,不归顺的人要么被杀,要么就潜逃在外,端木赢方发下‘五子追杀令’,五子之一便是你云玺啊!” “五子追杀令?”小云玺头一次听说,便问道:“老人家,另外的四人是谁呢?” 破老道言道:“我也是听说,但不一定对啊,你是追杀令上的头一号,排第二的是泰山派掌门王太德的儿子王劲松,第三是洛阳呼百岁的孙女呼延灵风,第四位是姑苏慕容氏的后人慕容飞燕,第五位是山东琅琊王氏的后人叫王显。” 小云玺听罢,心里头突然觉得好受了很多,倒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终于有跟自己一样遭遇的人存在,这些人就是天然的朋友,倘若找到他们,联手对付魔教,报仇也就有了希望,说罢,他把小拳头使劲一攥,好似打定了主义。别看小云玺年纪虽小,智商蛮高的。 小云玺向破老道跪倒在地,连磕了好几响头,言道:“老人家,您一定是我的救命恩人,云玺我现在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吧。” 破老道赶忙又把他搀起来,笑道:“不必言谢,都是江湖儿女,哪来这么多繁文缛节的。哎,江湖啊,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嘛。” 小云玺赶忙问道:“老人家,我还没有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呢,可否赐给小子啊?” “哈哈,小娃子,姓名就是个记号罢了,要它有什么用啊,贫道早在二十年前就把它给忘了,”破老道笑道,“不过,别人都叫我疯道人,你也这么叫吧。” 小云玺很是疑问,“疯子的‘疯’么?” 破老道一听,高兴的手舞足蹈,笑道:“不错!我就是个疯子,崆峒山上第一号的老疯子。” “崆峒山?”云玺听罢,赶忙问道,“老人家,你是崆峒派的人?” 破老道听罢,一拍云玺的头顶,言:“你可真是鬼灵精,我就是崆峒派的人,说来,咱们也是缘分一场,算了救人要救活嘛,你反正也回不了卧云庄了,干脆随贫道回崆峒山吧,那里有崆峒派,好歹能有你一口饭吃。” 小云玺一听,很是高兴,言道:“多谢老人家啦,我要拜‘疾风剑客’莫谷峰为师,学武功,报血仇。” 疯道人听罢一皱眉,言道:“老人家在哪呢?我不是说了么,我是疯道人!” 小云玺嘻嘻一笑,言道:“是,疯—道—人!” 疯道人弯下腰,对小云玺言道:“可惜小莫子没骨气,忍辱偷生投靠了魔教,你若到了崆峒派,千万不可提起你的身世,记得了么?” 小云玺点头道:“是,我记下了。嗯……我就叫疯尔吧,随你的姓,哈哈!” 疯道人听罢抚掌大笑,赞道:“疯尔!好名字!” 第二章:初入崆峒山 第二章:初入崆峒山 疯道人仔细端详着小云玺,言道:“你这身衣服太显眼了,走在路上多有不便,得了,换上我这套吧。”说着,转身从一块大石头取下一套灰布衣服。 小云玺接过来一看,真是大失所望,这哪是人穿的啊!粗麻布的料子,上面补丁挨着补丁, 这衣服比叫花子也好不了多少。小玉玺从生下来就条件优越,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哪穿过这么破这么脏的衣服,小嘴儿撅起来多高,心中很不痛快,但转念一想,这疯道人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既然要掩人耳目,自然要乔装打扮一番。想通了,也就顺过气儿来了,自己脱去外面的锦衣,把这破衣服穿在身上,用跟麻绳儿系在腰间。 疯道人又在他的小脸蛋上摸了点泥巴,上上下下看了几眼,觉得很是满意,笑道:“嗯,这样看才像个落难讨饭的孤儿。随我走吧。” 小云玺跟着疯道人一路跋山涉水,风尘仆仆,所经州府到处是乌烟瘴气,魔教的分舵分坛星罗遍布,大街上的地痞流氓都成了精,这年头,好人受欺负,坏人横着走。 这一日,一老一少终于赶到了崆峒山下。小云玺站在山脚下四处望去,崆峒山高入云巅,雄伟壮丽,气势恢宏,远处峰峦雄峙,危崖耸立,林海浩瀚,古木狼籍。以手搭凉棚望去,山巅云雾之中,楼台殿舍、宝刹梵宫时隐时现,宛如天宫仙境。大山之中,不时回荡着鸣钟之声,山峦激荡,余音袅袅。山脚下,两条蜿蜒大河如仙女玉臂环抱崆峒,碧水荡漾,鱼游鸟飞,好一番自然美景。 小云玺心潮澎湃,小脸儿激动的绯红,这哪是人间,简直就是仙境!在这座山上修行的人,不是神仙是什么?疯道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可惜这道家第一山,神仙已死恶魔生,可悲啊可叹!” 小云玺很是不解,问道:“您说的这话是何意?” 疯道人苦笑一声,言道:“哎,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两人在胭脂河畔的卧牛石旁吃了点干粮,又休息了片刻,这才沿着盘山道拾阶而上。大约攀爬了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山峦之间竟有一片平地,一座巍峨的门楼立在当前。 小云玺抬头仔细瞧看,之间这门楼髙逾五丈,上下分作三层,第一层是用青条石砌的城墙,正当中是红油漆的大门,门板足有一尺来厚,两扇大门紧闭,门面上是一个大大的太极图。上面一层是殿舍走廊,上面玉柱子林立,好似精致的长城,走廊里有五个道士值班巡逻,估计后面的殿舍便是休息室之类的。顶层也是一座小殿舍,高高在上,估计是用作登高望远的,跟瞭望台功效相似。 大门上悬着一个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镶嵌着九个篆体大字:日月神教崆峒山分舵! 小玉玺看罢脑袋嗡嗡直响,心道:这崆峒派乃是名门正派,何时变成了魔教的分舵? 疯道人眼珠子狠狠地瞪着匾额,胸脯起起伏伏了好一阵儿。门楼上巡逻的小道士眼睛很尖儿,一眼就让出了疯道人,朝着楼下热情地喊道:“吆!原来是师叔祖啊,快开山门。” “慢着!”有一人厉声斥道,“先别开门!清风,你可别糊弄我,这分明就是个臭乞丐,哦,是两个臭乞丐!哪来的师叔祖?” 小云玺抬头朝门楼上仔细瞧看,只见有一个俗家打扮的中年汉子,扫帚眉,三角眼,狮子鼻,鲶鱼嘴,短胡子茬,一身劲服,腰扎板带,手上拎着一把明晃晃的金背鱼鳞刀,面目凶恶,气势凌人! 疯道人突然就跟被一万只虫子叮咬似的,一会儿骚首挠头,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又翻跟头骂娘,总之没个正形。小云玺大为惊奇,但心中暗想:这疯道人果然是有点“疯”啊。 清风赶忙向那大汉稽首道:“蒋爷,这位真是我的师叔祖,他就住在后面翠屏山玛瑙泉畔的草庐里,平时很少抛头露面,因此您之前一直没有见过。” 那大汉正是魔教派来驻守崆峒派的人,姓蒋名远字飞豹,负责把守崆峒派正面山门,专门盯住崆峒派往来人员,防止与其他门派、帮派暗通往来,做出对他们圣教不利的事儿来。 自从魔教打败八大门派、四大世家之后,中原武林大大小小的门派、帮派、山寨处于各自的利益考量,纷纷望风归附。教主端木赢方颇有雄才大略,他将八大门派、四大世家设为分舵,只要主动投降归附的掌门直接任命为舵主。为了加强控制,防止这些门派有反叛之心,他又派心腹人去担任副舵主,别看是副舵主,权力比正舵主还大,专门监视分舵人员的一举一动,有代替教主执行教规刑罚之权。分舵周边也有些小门派、小帮派、山寨贼窝子,只要肯归附魔教的,端木赢方便就地设坛,归就近的分舵管理。 蒋飞豹扒着石柱往下瞧了一会儿,心想这老头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臭老道,能掀的起什么风浪,也咧着大嘴笑道:“好一个臭疯子!让他进去吧。”他的命令一下,山门吱妞妞打开了一条缝隙,疯道人带着小云玺侧身挤了进去。 门楼后面是一个很大的院落,正中一座大殿巍峨耸立,这里便是山门殿,里面供奉着道家诸仙,大殿周遭是房舍,此刻非常安静。疯道人脚下不停,领着小云玺绕过几道院门,径直往山上攀,原来山门殿离着崆峒派的正殿还远着那。 两人拾阶而上,又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雷祖殿,这座大殿比山门殿又阔绰了不少,这里的掌院正是掌门莫谷峰的七师弟“奔雷剑客”雷公野。 崆峒派现任掌门莫谷峰一共师兄弟七个,号称“崆峒七剑”,他排行在四,在真武殿主持崆峒派大小事务。他的大师兄是“混元剑客”金妙来,在混元顶修道;二师兄“圣手神医”袁道和,在药王殿修道;三师兄“清修剑客”邱振锋,在凌霄殿修道;五师弟“天仙剑客”周兴泰,坐镇天仙宫,六师弟“白云剑客”白万生,坐镇太白殿。 疯道人带着小云玺一直攀到半山腰的真武殿,一路之上,遇到的门人弟子为数不少,有的是道士的打扮,有的完全是俗家人的装扮,小云玺很是不解,便问疯道人缘故。 疯道人笑道:“你小子的眼力不错啊,这崆峒山乃是广成子讲道弘法的道场,黄帝轩辕氏两次来此问道,终于在一百二十岁时驾黄龙升天得道,千百年来,这里都是道教圣地,崆峒派门人弟子也皆为道士。但我崆峒派武功冠绝天下,慕名而来拜师的络绎不绝,一开始我们崆峒派并不接收,后来这些人就在山门前跪门不走,不管是雨雪冰雹还是烈日狂风,始终不改其志,时间久了,老掌门也就是我师傅凌霄上人很受感动,于是便大开善门,收下了这些人,从那以后,崆峒派便成了道俗融合的大门派了。” 小云玺点点头,这才明白。 二人拾阶而上,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半山腰的真武殿。崆峒派的掌门“疾风剑客”莫谷峰便在此居住。只见眼前门楼高耸,红油漆的大门两侧各站着四个俗家弟子,这四人身穿白衣,腰扎黑带,肋悬长剑,脚踏快靴,双手叉腰,虎目圆睁,神情严肃。 其中一个见是疯道人,赶紧上前迎了两步,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师叔祖,弟子给您行礼了。” 疯道人稽首笑道:“免了,免了,我说张翰呀,莫掌门可在否?我要见他。” 张翰尴尬一笑,言道:“回师叔祖,掌门在是在,但此时不方便见您老。” “哦?”疯道人听罢,脸上立马就拉下来了,问道:“既然在,因何不能见贫道?” 张翰纠结了半晌,他只得这位师叔祖向来是疯疯癫癫的,喜怒无常,说宰就宰人,哪敢得罪他,便老老实实地回道:“掌门人正在议事,他特意嘱咐弟子,看好门户,任何人不得进入。” “什么事这么谨慎?”疯道人自言自语,本不是问张翰的,但张翰没看出来,赶忙回道:“是咱们崆峒派与魔教的事,具体的,弟子也不清楚。” 疯道人一听,狠狠地瞪了张翰一眼,斥道:“如此机密之事,你怎得口风不紧!” 张翰被他训斥的脸红脖子粗,心中十分委屈,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垂手站立一旁。 疯道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还不散会,心中不悦,怒斥道:“无量天尊,岂有让长辈在门外候着的!”说罢,领着小云玺,迈步就往里走。 张翰一看吓傻了,赶忙上前说好话,疯道人哪会听他的,径直进了正门,门内是好大的院落,三进大院,左右还有跨院,庭院之中满是花草树木,假山亭舍,耸立其中,正面便是真武殿,髙逾五丈,宽有十几丈,红砖琉璃瓦,庄严肃穆,金碧辉煌。 此刻殿门紧闭,两旁有四个彪形大汉把守。这四位正是掌门人的得意门生:大弟子诸葛剑、二弟子司马韶、三弟子李通江、四弟子李通海。 第三章:危机四伏 第三章:危机四伏 疯道人气呼呼地带着小云玺迈步就往里闯。诸葛剑一看疯道人脸色铁青,左手还拉着个小乞丐,奔着真武殿气冲冲而来。他赶忙抢步上前拦住二人,赔笑道:“原来是师叔祖驾到,小的们有失远迎,请师叔祖莫怪罪呀。” 疯道人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言道:“诸葛剑,把你师傅叫出来,贫道有事找他!” 诸葛剑一听,很是为难,刚要说话,疯道人就不耐烦了,斥道:“行啦!行啦!你不敢,是不是?不过没关系,贫道自己进去找他。” 诸葛剑怎么能让他进去,心中十分不悦,但这位是师叔祖,得罪不起,只得赔笑道:“师叔祖,掌门正在议事,现在实在不方便,我看您也是走累了,偏殿里有点心茶水,咱到那里休息休息,如何呀?” 疯道人哪里肯听,见诸葛剑没有让步的意思,突然手腕子一抖,嘴上喊道:“别动!” 诸葛剑果然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疯道人这是用的点穴大法。 司马韶、李通江、李通海三人一看不对劲,赶忙上来阻拦,结果就看疯道人跟鬼魅似的在这三人之间一晃,这三位也跟木雕泥塑一般,呆立原地,动也不动了。 疯道人哼了一声,指着诸葛剑等人的鼻子,斥道:“你倒是拦呀!”说罢,领着小云玺便进了真武殿。 真武殿内异常安静,安静的令人不安!三清圣像下,有二道三俗五个人,二道者为“清修剑客”邱振锋、“天仙剑客”周兴泰,三俗者为掌门人“疾风剑客”莫谷峰、“白云剑客”白万生、“奔雷剑客”雷公野。 这五个人围成个圆圈儿,盘膝而坐,有的脸色铁青,有的脸色煞白,有的面红耳赤,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争吵,此刻,大家都各自生着闷气,都不言语了。 疯道人推开殿门,正对面居中而坐的正是莫谷峰,他一眼就看到了疯道人,赶忙起身相迎,煞白的脸上勉强挤出点笑容,道:“师叔,您老来了,弟子未能迎接,实在是罪过呀。”其他人也赶忙站起身来行礼。 疯道人言道:“无量天尊,几位师侄,你们在此密议,所为何事?”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尴尬的笑了笑,谁也没说。 疯道人脸色铁青,怒道:“掌门人,难道有什么事还要背着贫道不成么?” 莫谷峰一听赶紧双手一摊,言道:“不敢,不敢,师叔乃是我崆峒派的元老,我等晚辈岂能瞒着您老人家呢,只是不想给您徒添烦恼罢了。” “那就快说,不要跟贫道兜圈子。”疯道人说罢,领着小云玺盘腿儿坐了下来。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莫谷峰言道:“回师叔的话,昨日,一些俗家弟子与一部分修道弟子之间发生了械斗,修道弟子略有损伤,影响了门派的和谐。” “无量天尊!”邱振锋听罢,剑眉竖起,口诵法号,言道:“掌门师弟,你这话未免避重就轻了吧?你们俗家弟子向来门规不严,这次械斗完全是俗家弟子引起的。”他又转身对疯道人言道:“师叔,是这样的,自从咱们的莫掌门委曲求全带领崆峒派投靠了魔教之后,崆峒派就再也立不住脚儿了,一些俗家弟子图谋不轨,竟公然转投公冶王孙门下,在我们崆峒山耀武扬威,逼着修道弟子做这做那,欺压同门,败坏门风,因此,昨日我门下弟子不堪欺辱,与这些叛徒理论,想不到却遭到他们的群殴,修道弟子岂能坐视不管,最终演变成了一场群殴械斗。” “公冶王孙是何许人?”疯道人双眉紧促,沉声问道。 莫谷峰欠身回道:“此人乃是圣教主端木赢方派到咱们崆峒派的副舵主,是为了帮着咱们管理分舵大小事务的。” 周兴泰听罢冷哼道:“掌门师兄,大魔头端木赢方分明是不信任你,派公冶王孙来监视你的,你是瞧不出呀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明明就是个副舵主,却把自己摆的比你还高啊。” 莫谷峰脸色一沉,但又没在做口舌之争,把眼睛一闭,沉默不语。 白万生瞅了一眼周兴泰,又瞅了瞅莫谷峰,他脸色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暗自狞笑。 “原来如此。”疯道人似乎也很无奈。 雷公野向来与掌门师兄关系不错,见五师兄有意让莫谷峰难堪,他不愿意,瞪着眼珠子,没好生气地言道:“三师兄、五师兄,你们的说法我不敢苟同。咱们既然已经归顺了日月神教,成为它的分舵,就应该尽心竭力地为圣教办事才对,怎么能在背后说这些话?倘若被公冶王孙听了去,你们可知道后果么?” “后果?贫道要是害怕就不会说!七师弟,你怎么胳臂肘往外拧?难怪闹事的弟子中数你门下最多!”周兴泰怒骂而视。 “好啊!那咱现在就找公冶王孙去,你若敢再说一遍,我就真服了你!”雷公野毫不示弱。 “住口!”疯道人斥道,“大难临头,你们还在做无谓的争吵,雷师侄,你莫要小看了这件事儿,魔教如日中天,江湖上很多心怀叵测的人都蠢蠢欲动,有魔教这颗大树撑着,说不定他们就会反了天!” “是,师叔教训的是!”雷公野嘴上服气,心里却埋怨莫谷峰,心道:我替你挡枪,你却连个扁屁也不放。 “那些寻衅斗殴的弟子都是谁的门下?”疯道人问道。 莫谷峰犹豫了一下,见疯道人冷眼盯着自己,赶忙回答道:“已经查清了,闹事的共十七人,绝大多数是雷师弟的门下,另外,我和白师弟的门下也有一两人参与。” 疯道人转脸看着雷公野,言道:“雷师侄,既然主要是你的门人弟子,你打算如何处置呢?” 雷公野脸色通红,憋了良久,徐徐言道:“师叔,恕我直言,这些狗日的成了公冶王孙的心腹人,有这位副舵主在,我哪敢收拾这些个畜生啊?” 疯道人冷哼一声道:“教不严,师之过!徒弟造反,你就该清理门户!看你这窝囊相,既然不敢得罪那位副舵主,那就让贫道我代劳吧!” 雷公野听罢脑瓜子嗡嗡作响,心道:师叔难不成疯了吗?那公冶王孙乃是端木赢方的心腹人,你惹的起吗?他只是这样想想,可不敢说出口。 疯道人莫谷峰道:“掌门师侄,现在我要你为做两件事,不知可否?” 莫谷峰赶忙恭敬地言道:“师叔您尽管吩咐,我莫谷峰自当竭尽全力去办。” 疯道人微微一笑,言道:“好!这第一件事,鸣钟举众,召开崆峒派大会。” 莫谷峰点头言道:“是!那第二件事呢?” 疯道人把身后的小云玺拉到面前,言道:“这娃子是没爹没娘的乞儿,名字叫疯尔,与贫道颇有些善缘,贫道打算让他入我崆峒派,谷峰,你看他投在谁的门下合适?” 莫谷峰对着“疯尔”仔细瞅了一眼,方才大家议事,都没有仔细看看这孩子。他不看则已,一看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哪是什么“疯尔”,明明是卧云庄云漫天的独子云玺啊!我的天呐!魔教两天前发下“五子追杀令”,这小云玺便是头一号的目标!但是莫谷峰向来很老练,识破不点破。 莫谷峰看了看几位师兄弟,这几人有的看天,有的看地,有的闭目深思,有的摇头叹息,竟没人接这个茬儿。这几位之所以不想收弟子,主要是因为最近崆峒山不太平,总是处在各种矛盾之中,心情烦闷,哪有什么心情收徒弟,何况是个脏兮兮的乞丐。另外,这乞丐跟疯道人什么关系,崆峒派的门人弟子没有资格进入真武殿,疯道人自然知道这个规矩,怎么今日竟领着小乞丐进来了? 莫谷峰见没人搭茬儿,便向师叔笑道:“若师叔信得过,就把他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生教导他,将来成为杰出的武林后生。” 疯道人捻着山羊胡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好,掌门师侄,记住,严师出高徒!”又对小云玺言道:“娃子,还不磕头拜师!” 小云玺赶紧跪倒在地,冲着莫谷峰连磕了三个响头,莫谷峰将他搀起,心里既高兴又担心。 莫谷峰令大徒弟诸葛剑鸣钟聚众,不肖一会儿,在真武殿外的天井当中,各院的门人弟子都陆续赶到,齐刷刷站立,等待掌门训话。有眼尖的弟子,瞧见师叔祖疯道人竟然也在台阶之上,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 等众人都准备好了,周兴泰仔细查看,发现少了一些人,因为每次站队的时候,门人弟子都有自己的点位,这次有将近二十多个点位空着。他跟莫谷峰小声嘀咕了几句,又指了指空着的位置。 “雷师弟,你那些个弟子怎么没有到?”莫谷峰问道。 雷公野早就看出来了,心中暗自生气,正待答话,突然见大门外有一伙儿人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在最前面的,走路最嚣张的,就是这位崆峒分舵副舵主公冶王孙,这小子四十多岁,白灿灿一张长脸,蝎子眉,三角眼,小鼻子,小嘴茬子,下巴上一撮山羊胡儿,左耳儿上带着个金环。身穿劲服,腰缠紫金带,手上带着护腕,脚下蹬着兽皮快靴。一对子母鸡爪鸳鸯钺分别插在后腰上。 第四章:疯道斗奸雄 第四章:疯道斗奸雄 莫谷峰一看是他,原本冷若寒冰的脸上立马开出了一朵花,赶紧抢步迎上来,拉住公冶王孙的手,笑道:“公冶老弟,您不好好地休息,怎么到这里来了?” 公冶王孙瞅瞅莫谷峰,又扫了扫天井当中齐刷刷站着的门人弟子,冷哼了一声,言道:“怎么?咱们崆峒分舵有什么大事么?” “对啊!什么事啊?动不动就敲钟,搅扰了公冶大爷的春秋好梦,真是令人厌烦。”公冶无常身后的年轻人斥道。 莫谷峰抬眼一瞧,正是“没把儿流星”陈星!昨天挑事群殴他人的就是此人!再往他身后看,这些人都是雷公野门下的俗家弟子,一个个挺着胸脯子,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莫谷峰眼眉挑了一下,立刻便又和颜悦色地道:“陈少侠息怒,今日叫大家来,是因为我师叔疯道人有话要对众人说。” “你师叔?他是舵主么?他有什么资格叫全舵的弟子开会?”公冶无常歪着嘴巴斥道。 “疯道人就是个疯子,崆峒山的人谁不知道,你堂堂一个舵主,怎么听疯子的摆布,我看你脑子抽风了吧?”陈星就像是公冶无常的影子似的,帮着腔儿呵斥莫谷峰。他的话简直太难听,人也太嚣张,莫谷峰可是崆峒派的掌门人,在崆峒派向来威望极高,就被他这么一顿数落,这份屈辱任谁也受不了。 院子当中的门人弟子们也都吓傻了,其中一个弟子跟身旁的人窃窃私语道:“陈星一定是疯了,胆敢辱骂掌门,大逆不道啊!等会看莫掌门怎么收拾他!” “我看不会,人家陈星比猴都精,他投靠了公冶王孙,有这尊神给他撑腰,谁也动不了他,以后咱们得多跟他亲近亲近,绝对没你的亏吃。” 莫谷峰竟似没有听到陈星的话一样,满脸堆笑,对公冶王孙言道:“公冶兄,崆峒派有些小事,我师叔很是关心,于是招呼大家前来处理,跟咱们分舵没甚干系,把兄弟你惊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莫谷峰知道公冶王孙是个刺儿头,极难对付,因此他一再隐忍,委曲求全。 “哼,莫舵主,鸣钟聚众,兴师动众,你说只是小事?你这是骗鬼吧?”公冶王孙显然不买莫谷峰的账,他借着斥道:“哪来的崆峒派?现在哪有什么崆峒派?莫谷峰,你莫要忘了,整个崆峒派已经归到日月神教门下,咱们是圣教分舵,你以后莫要大逆不道地提什么‘崆峒派’三个字,简直是可笑!” 别说莫谷峰,就连几个师兄弟,台下的众弟子们,听了公冶无常的这番话,很多人气的直咬牙,恨不得冲上前撕烂他这张臭嘴。 “是,是,是,咱这儿是圣教崆峒分舵,呃……”莫谷峰满脸赔笑,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哎!你们要处理什么事?给副舵主我讲讲,我给你拿个主意,好不好?”公冶王孙瞅着台阶上几位当家人,很是傲慢。当他的目光落在白万生的脸上时,脸上立刻现出了笑容,他赶忙抱拳道:“白老弟也在,恕我方才眼拙了。” 白万生也赶忙走上两步,来到公冶王孙近前,笑道:“公冶兄,莫生气,不过是一些琐碎之事,怎么能劳动您的大驾呀。” 公冶王孙笑道:“整个崆峒山就你一个好人,你快告诉愚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听,心中这个恨啊,心说话,好嘛,整个崆峒山四百多号人,就白万生一个好人,其他人都是混蛋么?公冶王孙你他娘的可真是狂妄至极啊。 白万生心中却十分得意,心说话,怎么样?莫谷峰你虽然是掌门人,可我白万生比你要受尊重的多。公冶王孙为什么对白万生这么尊重呢?是由原因的。原来白万生与公冶王孙是老熟人,本来就有交情,五年前,公冶王孙因为赌钱,得罪了咸阳三煞,被这哥仨一路追杀险些丧命,幸好被白万生撞见,于是出手救下了他,打那以后,两个人的交情就很铁,公冶王孙之所以自告奋勇来崆峒山当副舵主,也是因为有白万生这个好朋友在这里,不至于自己被架空。当然这些事儿,白万生和公冶王孙守口如瓶,崆峒派的人哪里知晓。 白万生假意谦逊,言道:“兄台,你过誉了。是这样的,昨日陈星等人率众教训了我三师兄门下弟子何友武,当然,我知道陈星师侄一定是出于一番好意,但三师兄很不满意,向莫舵主告状,非要严惩陈星不可。我们几个人召开会议也没有商议出个定论,结果,师叔疯道人赶到了,他老人家坚持要召开全山大会,处置陈星等人。” “哦?”公冶王孙听罢哈哈大笑,眼光跟毒刺一般落在了疯道人身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就看这破老道,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离着这么远就闻着一股子馊臭味儿,而且他也听说过,这人的确是疯疯癫癫的,要不然崆峒派掌门的位子也轮不到莫谷峰啊。 公冶王孙在台阶下,来回踱了几步,眼睛紧盯着疯道人,斥道:“我说老疯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力召开我圣教崆峒分舵的大会?若不是看在你偌大年纪,我非宰了你不可!还不赶紧给我滚!” 疯道人之前一直闭目养神,此刻被公冶王孙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辱骂,纵有高深的修行,也实在忍不住了,他怒睁双目,一个纵身便落在公冶王孙近前,单手一甩近乎秃顶的拂尘,沉声道:“无量天尊!公冶王孙,你这晚辈仗着魔教给你撑腰,在崆峒派耀武扬威,全不把崆峒派放在眼里,我这些个徒孙走入歧途,都是拜你所赐啊!你就是祸患的源头!” 公冶王孙三角眼一瞪,扯着嗓子吼道:“我就是不把你臭道士放在眼里,我就是仗着圣教撑腰,怎么样?你能咬我呀?臭道士,你是莫舵主的师叔,可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夹着尾巴赶紧滚,稍微迟愣一下,我就拔光你的杂毛!” 这几句话真是冲了疯道人的气管子,疯道人脸色铁青,眼神中透着一股杀气。公冶王孙毫不畏惧,他往后撤了一步,把大氅脱下来交给陈星,活动了手脚,言道:“老疯子,真不滚,是吧?”又转身对莫谷峰言道:“莫舵主,我可是把面子给足了你,是你师叔不知深浅,非要找死不可,休要怪我喽。” 疯道人怒斥道:“无量天尊,公冶王孙,你可真够狂妄的!贫道召开崆峒派大会,就是要正门规,惩恶徒!这本与你没多大干系,你横插杠子算什么事儿,你教主端木赢方没教如何做人么?” 公冶王孙哈哈大笑,声音又尖又高,斥道:“圣教主只教我如何收拾人,如何扬名立万,可没教我别的,今天本大爷就显露一手,让你这臭道士死个瞑目!”说罢,他往后一撤步,噌的一声拔出子母鸡爪鸳鸯钺,一手一个,大尖子被阳光照耀,射出数道寒光,直夺人的二目。 疯道人始终晃着拂尘,立在原地未动,眼皮子低垂,眼睛似闭着又似没闭合上。 公冶王孙一看,心中暗自吃了一惊,想不到刚一开始,自己便先输了一招。自己拔出兵刃,亮出招式,而老道以无招胜有招,虽未动却全身上下都已做好了准备,似乎有上百个招式等着你来攻。 但公冶王孙也不是一般人,他的武功得到过魔教教主端木赢方的指点,跟着教主打遍各大门派,鲜有对手,因此他才这么自信,这么狂妄。他见老道岿然不动,自己便又换了一招,左手钺在前右手钺在后,前腿躬后腿崩,围着老道转起圈儿来,这就是公冶王孙高明之处,他已看出,老道已经封死了他在正面所有进攻的路径,因此才让自己动起来,在运动中招机会下手。 就看公冶王孙越转越快,身形无影,脚下生风,在转瞬间,公冶王孙竟然化作一道圆弧儿帷幕,把疯道人牢牢圈在里面。疯道人的寿豪、胡子随风飘摆,破道袍的衣角也咧咧作响。 突然,就看黑影一闪,两道白刃猛然间射向疯道人的后背要害,疯道人不动声色,左手猛然一抖,拂尘夹着劲风,后发先至,正击在公冶王孙左手钺的护手上,这一击力道非同小可,就听叮的一声脆响,公冶王孙的左手钺被击的朝右打去,右手钺也变了方向,整个人随着双钺向右错身过去。 公冶王孙就觉得左手虎口算账,左膀扇发麻,心中暗自叫苦:这破老道好大的气力!脑门子上也见了细汗。他赶忙插招换式,一转身使出一招“比翼齐飞”,左手钺做幌子,右手钺猛刺疯道人的咽喉,疯道人大叫一声:“来的好!”身子仍然纹丝不动,等他这一招使老,再无回环余地,老道左手拂尘猛然出击,直戳公冶王孙的右掖窝。 腋窝是人体最柔弱的几个部位之一,这要是被点中,那种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公冶王孙怎能不知,赶紧使出一招“千斤坠”,屁股往后坐,脚趾头使巧劲,身子往后退出去七八尺远,饶是这样,腋窝下的衣服也被点了个窟窿。把公冶王孙惊的心惊肉跳,额头鬓角冷汗直流。 疯道人仍然是站在原地,拂尘仍然托在左手,就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神态悠然自得。莫谷峰对疯道人暗自佩服,对公冶无常暗自嘲笑,心道:看到没,让你目中无人,我师叔疯道人那可是世外高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惊世骇俗! 公冶王孙当众出丑,自然是心有不甘,心道:今天遇上硬茬子了,想不到这个邋里邋遢的破老道,武功竟然这么高,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但转念一想,当着这么多门人弟子面,我若是栽了跟头,还怎么替教主在此发号施令了?我就得抹脖子自尽! 公冶无常进退两难,要打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要收手又没有合适的理由,于是,手握双钺,围着疯道人又转上圈儿了,转着转着,哎,主意来啦!要论真功夫,自己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兜囊里还有迷魂弹,此刻不用更待何时,于是他瞅准机会,右手钺往腰里一插,从兜囊里掏出一个核桃大的药丸,猛然向破老道的脚下砸去,他倒是不想砸中疯道人,只要这药丸打在地上,立刻便会爆炸,释放出迷魂烟雾来,任凭你有多大的能耐,只要闻上一丁点,保管把你放倒。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眼睁睁瞅着迷魂蛋就要砸在疯道人的脚下,离着地面还有七八寸高,他自己捏住鼻子往后蹿出出去两丈多远,结果迷魂弹也没有炸开。 公冶王孙大疑,回头仔细瞧看,心中这个气啊!原来自己的迷魂弹没有砸在地上,而是被这破老道用脚尖儿接住了,就看疯道人是有意气公冶王孙,用脚面子惦着迷魂弹,一口气掂了七八下,迷魂弹始终没有爆炸。 公冶王孙真是气的没脾气了,就疯道人露的这一手,足见他的功力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就算是端木赢方在,也未必能百分之百的赢得了他。心中暗自懊恼,今天算是栽的十分彻底了。 公冶王孙正不知所措,莫谷峰哈哈一笑,走到两人中间,他向公冶王孙抱拳施礼道:“公冶兄,好俊的功夫,您故意示警,迷魂弹投而不爆真是好手段,我莫谷峰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又转身对疯道人笑道:“师叔,您使出全身的绝能,与公孙副舵主打了个平手,这就非常不容易啦。”他一边说话,眼睛悄悄眨了一下。 疯道人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自然不再与公冶王孙计较,便也笑道:“公冶大侠,方才领教了你的高招,实在是厉害啊!不过方才我已对几个师侄夸下海口,要惩治昨日闹事者,还希望你给贫道个薄面,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公冶王孙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莫谷峰和疯道人都给了自己的好大的面子,总不至于在四百多号门人弟子面前栽跟头,保住了圣教的名誉,于是赶紧顺坡下驴,也抱拳笑道:“哪里话,您可是真人不露相啊,江湖上没几个人能让我公冶无常看在眼里的,您就算是一位了,你们崆峒内部的事,我刚来,一切都不抬清楚,你们看着办吧。告辞!” 公冶王孙也是个光棍儿,办事儿干净利索,知道今天讨不到便宜,抽身飘然离去。 第五章 除恶埋祸患 第五章除恶埋祸患 当着崆峒派这么多门人弟子的面,公冶王孙非要教训教训疯道人,结果两个人一伸手,没有多少个回合便高下立判,公冶王孙的武功比疯道人矮了一大截儿,当着众人的面栽了个大跟头,他也顾不得旁人了,心中窝着火,悻悻的离去。 陈星等人见势不妙,赶紧跟着公冶王孙一起往外走。 疯道人沉着脸,喝斥道:“陈星!你可治罪否?” 陈星本来就心虚,被疯道人猛然一喝斥,吓得打了寒颤,回过头来,嬉皮笑脸地朝着疯道人连连作揖,一脸委屈地问道:“师叔祖,弟子何罪之有呀?” 疯道人冷哼一声道:“无量天尊!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雷公野何在?” 雷公野一听,赶忙紧走几步来到疯道人近前,言道:“弟子在!” 疯道人点点头,问道:“陈星可是你的徒弟?” 雷公野心中忐忑,神情有些紧张,言道:“是的,陈星乃是我收的徒弟,排行在三。” 疯道人道:“好!那么你说说看,他犯了哪条门规?又该如何处置呢?” “这……”雷公野心里暗自叫苦,他明知道陈星背叛崆峒派,投靠了副舵主公冶王孙,但自己惹不起魔教,只能退避隐忍以求自保,倘若说出他的罪过,就等于要按门规处置了,那陈星还有个好吗?雷公野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就是不敢说出来。 邱振锋一看就知道雷公野打什么算盘,心道你不说那就我来说,好歹我也得给自己的徒弟讨回个公道。于是他迈步上前,朗声言道:“雷师弟,咱们崆峒派的六大门规,你莫非都忘记了么?” 雷公野一看是邱振锋,心中一百二十个不爽,这二人一个道士一个俗家,向来就不和睦。但现在有师叔在,他也不敢说什么。 邱振锋狠狠地瞪着陈星斥道:“陈星,你这墙头草随风倒,公然宣称脱离崆峒派,私自拜公冶王孙为师,犯了崆峒派第一条门规——背叛师门!你公然煽动崆峒派弟子聚众闹事,挑拨道家与俗家两派弟子的矛盾,引起我崆峒派内讧,犯了第三条门规——挑唆闹事!你带头打死了我的好徒儿白星子,犯了第六条门规——滥杀无辜!这三条门规,无论是那一条都是死罪!” 陈星的心咚咚急跳,脸色煞白,张口结舌,急忙摆着双手,言道:“三师伯,您说的我认,但这事儿可不能全怪我呀,我不过是个马前卒,这些事儿都是有人指使我的,我不干也不行啊……” 雷公野眼珠子瞪的溜圆,怒斥道:“住口!你这个孽徒!连犯三条门规,还在这里百般抵赖,我看你真是死不悔改!看来,为师要清理门户了!”说罢,双掌一立,直奔陈星的前胸打来。 邱振锋就在近前,见陈星好像没有把话说完,雷师弟竟然要着急下手,感觉有的不对劲,立马使出一招“顺风扯旗”,出左手抓住雷师弟的右掌,向右一拧身把雷公野的劲力给卸掉了。 雷公野这下可急了,怒道:“三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罢,晃动双掌就要向邱振锋下手。 就在这瞬间,疯道人咆哮一声:“陈星背叛师门,贫道清理门户!”说罢,身子如一道闪电,猛然间就到了陈星近前,陈星知道大势不妙,转身刚想要逃走,哪知疯道人已经堵住了去路,脑门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就听“啪”的一声,陈星飞出去三丈多远,身子噗通重重的摔在地上,又弹起来三下。 众人都惊呆了,心道;这“没把儿流星”陈星肯定活不成了。雷公野此刻也如释重负,心情也舒坦了些。 邱振锋跳到陈星近前,探身儿仔细瞧看,又号了号脉,完了,没有脉象了,再扒开陈星的眼皮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眼珠子成了一滩浆糊,疯道人是内家绝顶高手,方才这一掌出手极重,别看陈星的脑壳子完好无损,脑袋里面却被其内力震了个粉碎。 邱振锋心中暗自恼怒,心道:师叔你也太偏心了,明明陈星要供出幕后的主使,这倒好,你怎么还替他杀人灭口呢?但在师叔面前,自己怎能造次呀,何况人家莫掌门都没有说啥,我干嘛要当出头鸟啊?干脆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反正白星子的仇也算是报了。 疯道人把掌往当空一举,冲着天井当中的门人弟子朗声言道:“崆峒派的门人弟子们!不管我们遭遇了什么磨难,崆峒派始终还是崆峒派!你们始终还是我崆峒派的人,胆敢违反门规者,下场跟孽徒陈星一样!” 众弟子听罢,高呼:“师叔祖说的对!” “崆峒派万岁” …… 疯道人把双手一摊,众人立刻又收住了声,就见疯道人往前走了一步,言道:“跟着陈星闹事的人,你们主动站出来吧!” 就看方才跟着公冶王孙和陈星身后的那二十来号人,怯生生地把身子往前挪。 疯道人冷笑一声,道:“把他们捆在树上,每个人抽五十皮鞭!” 众人一听,真是喜上眉梢。七手八脚就将这些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吊在树上,一顿狠抽。 这些人算是落到后娘手里了,这顿揍,哭爹喊娘,痛哭不堪,惨叫声传出好几里地去。 公冶王孙能听不到吗?他在大厅里踱了几步,心道:只要有疯道人在这儿,崆峒派这些人就很难弹压,不行,我得想法设法除去这个眼中钉不可!可怎么除呢?我跟这破老道比,功夫差了一大截儿。哎,有了!干脆我请高人去吧。 公冶王孙不辞而别。 疯道人把事情都办完了,崆峒大会也就散了,邱振锋、周兴泰、白万生、雷公野各自领着自己的徒弟回去了,莫谷峰一看没有什么人,便赶紧走到疯道人近前,压低了声音言道:“师叔,您这次可惹下了大麻烦,我看您还是躲避一下的好。” “哦?谷峰,你指的是公冶王孙吗?” “不错!”莫谷峰言道,“此人一向极为自负,平素张牙舞爪,很是嚣张,今日当着这么多人败在您的手上,他的威信扫地,他的脾气秉性我很了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尤其别忘了,他可是魔教教主端木赢方派来的。” “不错,贫道就是想搓一搓他的锐气,省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掌毙陈星,门人弟子都看在眼里,他公冶王孙再想私下里拉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莫谷峰还要说话,被疯道人拦住了。疯道人把小云玺喊过来,对莫谷峰压低了声音言道:“你可知这娃子是谁吗?” 莫谷峰眼睛一亮,也低声回答道:“不瞒您说,你一领这孩子迈进真武殿,我便认出了他,这孩子叫云玺,云漫天之子,卧云庄的肚子血脉。” 疯道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言道:“你知道便好,云家为咱们中原武林做了那么多事,如今惨遭灭门,真是不幸啊!咱们崆峒派可不能坐视不管,这孩子交给你抚养,千万要保住他的性命,也算是咱们爷俩积德了。” “是,师叔您放心,这孩子在我门下,绝不会暴露了身份。”莫谷峰向疯道人打了保票,又把小云玺和诸葛剑叫到近前,言道:“疯尔,凡入我崆峒者,都要从基础学起,要想成为人上人,就得吃得苦中苦,你做得到吗?” 小云玺眼神十分坚定,言道:“我能,什么苦我都能吃。” “好!”莫谷峰很满意。又招手把顶门大弟子诸葛剑叫到近前,言道:“剑儿,从明日起,你教疯尔崆峒拳十二式,他是个孩子,你可要耐心教,明白吗?” 诸葛剑看了看云玺,觉得这孩子很精神,便笑着回道:“是,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他基础功夫。” 小云玺跟着诸葛剑来到真武殿的侧院,原来这真武殿前后左右各有规模不一的院落,前院主要是处理门派事物之处,属于办公区;左右两侧各修建了跨院,属于居住区。左面的跨院便是莫谷峰和家人居住的地方,里面楼台亭舍,十分阔气。右侧是门人弟子居住的地方,里面修了很多房舍,一排排的十分整齐。后院是一大批空地,青石地面被打磨的很平整,周围是好几排兵器架子,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皆有。还有一座很大的空房子,里面全无家具,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些蒲团,这里主要是练习内家气功的。崆峒派注重内外兼修,不禁要苦练拳脚技艺,还要重视内功修炼。 第六章:致命的玩笑 第六章:致命的玩笑 小云玺跟着诸葛剑来到了东跨院儿,嗬,这院子可真阔气,小云玺原本觉得自己的卧云庄就够阔绰的了,到了崆峒山方知天外有天。这院子四四方方,收拾的干干净净,周遭全是房舍,房舍后面,房舍与房舍中间,都栽种着落叶树,秋儿是个多彩的季节,树上的叶子红如火,黄如杏,微风吹过,飒飒作响。 院子正中间是一个圆形花池,里面的菊花开的正浓,黄的热烈,白的圣洁,大朵的富态,小朵的玲珑,引来了彩蝶无数。花池边上,有三个年纪稍大点男孩儿在花池边上聚精会神地捉蝴蝶。 中间的男孩个头最高,瘦条条的身材,两个小眼珠子紧紧盯住花蕾上的彩蝶,右手缓缓扬起,左手缩在肋下攥成个小拳头。他右手边是个丑男孩,圆饼子脸,黑灿灿的面皮,蛤蟆眼,趴鼻子,扇风耳朵,嘟嘟嘴,身材矮矬,一对儿大眼睛;左手边是个白白净净的俊男孩,长的虎头虎脑的,白净的面皮,鼻子挺挺着,唇红齿白,很讨人喜欢。 诸葛剑朝他们招手道:“你们几个过来。” 这三个小孩一看是大师兄,立马都规规矩矩走过来,朝着大师兄抱拳行礼,异口同声地道:“大师兄!” 诸葛剑满意地点点头,言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着小玉玺,朗声言道:“这位小兄弟名叫‘疯尔’,是咱们师叔祖的带来的,现在已被掌门收入门下,从今以后就是咱们的小师弟了。他是初来乍到,你们要多多照应着,懂么?” 三个师兄齐声点头道:“晓得了。” 诸葛剑指着那瘦高个儿,言道:“你这个师兄叫常鹤春,外号‘瘦猴儿。’” 小云玺赶忙作揖道:“常师兄好!”常鹤翔也朝小云玺点头还礼。 诸葛剑又指着矮矬矬的小黑胖子,言道:“他是‘坏事包’孔亮,你孔师兄,个儿长不高,都被心眼儿坠的。” 孔亮见大师兄拿他开涮,气的一跺脚,言道:“我就纳闷大师兄长的这么高呢?”言外之意就是大师兄你也很坏,但你却长的比我高。 小云玺听罢忍不住笑出了声,知道失礼了,赶忙朝孔亮作揖道:“孔师兄好。” 诸葛剑瞪了孔亮一眼,也不再理他,指着最后一位俊俏男孩,道:“他是‘银娃娃’花逢春,最得师傅喜爱了。” 小云玺朝着花逢春作揖行礼道:“花师兄好!”花逢春举止文范,也赶紧回了礼。 诸葛剑对小云玺笑道:“疯尔,咱们掌门弟子分四科,分别为剑术科、内功科、拳法科、基础科,你刚来,师傅方才嘱咐过,让你从基础学起。从今以后你便在基础科学功夫,他们仨儿也都在这个科。” 诸葛剑对孔亮、花逢春言道:“正好你们的房间还有一个空床位,以后,疯尔就跟你们住一处了。我再说一遍,他可是师叔祖亲自领来的,你们可不许欺负他,明白吗?” 孔亮和花逢春彼此瞅了一眼,没好气儿地言道:“知道啦,师兄,您都说两遍啦。” 坏事包孔亮嘴上答应的很好,心里却非常不满意,心道:他娘的,这小乞丐貌不惊人,还有这么硬的靠山,我得想法子整蛊他一下,要不然我心里就不舒服。 小云玺哪里知道孔亮的心思,他赶向大师兄道谢,言道:“多谢大师兄,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我一定会好好练基本功的。” 诸葛剑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瘦猴儿言道:“常师弟,你去管事房领一套床褥来。”瘦猴儿听罢,欣然去了。 诸葛剑又让孔亮和花逢春领着小云玺进宿舍,收拾收拾床位,安排妥当之后,他便离开了。 大师兄一走,这几个小兄弟都失去了舒服,又顽皮嬉戏起来。 坏事包孔亮道:“小师弟,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到崆峒派来?” 小云玺不敢说真话,言道:“哦,我是从山东来,那里闹饥荒,家里人都死了,我跟着难民一路西行,幸好遇到了疯道人。” “嘘!”孔亮听罢,小眼珠子瞪的好大,低声言道:“‘疯道人’也是你叫的?就连咱们师傅也不敢这么叫,你以后可要小心着点,提到他一律称‘师叔祖’,明白么?” 小云玺吐了吐舌头,笑道:“多谢师兄,我知道了。”他仔细看了看这间宿舍,就是一个大通间,靠着后墙并排放了四张木床,窗户一张四方桌,摆了几把长条凳,临窗有四个洗漱架子,上面摆着三个木盆。角落里摆着衣柜,有几盆花作为点缀儿。屋子里摆设简单却也不俗气。 别看小云玺贵为卧云庄的少爷,但现在逃难在外,颠沛流离,对住处的要求并不高,有屋顶能遮风挡雨,有木床能躺卧安枕,这就很好了。他满意的说道:“这宿舍真是太好啦,我很喜欢。” 银娃娃花逢春白了他一眼,笑道:“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咱们几个算是后娘养的了,整个院子里,就咱们的住处最差劲儿,你没去过其他几个科的住处,尤其是掌门的‘四大弟子’,那房间才是人住的。” 小云玺干笑一声,道:“哦,凭着花师兄的能力,你迟早也能住的上好房子的。” 花逢春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谁都爱听恭维的话,小孩儿也不例外。 小云玺问道:“花师兄,咱们基础科有几个师兄弟呀?” 花逢春抱着肩膀,摇头晃脑地回道:“你方才进来前也看到了吧,这么这一排房子总共五个大通间都是基础科的弟子,每个里面住着四个人,加上你,正好二十个。” 小云玺点点头,笑道:“哦,人还不少呐。” “那当然,基础科人最多,越往上人越少,像内功科只有四个弟子。”坏事包孔亮接茬说道。 小云玺略微思考了一下,又问道:“是不是掌门的‘四大弟子’呀?” 孔亮咧嘴一笑,言道:“他们几个不算,他们是掌门师傅的得意门生,每人替师傅掌管一科,大师兄诸葛剑就管着剑术科,二师兄司马韶管内功科,三师兄李通江管拳法科,四师兄李通海管咱们基础科。” 小云玺很有兴趣,又问道:“孔师兄,这每个科里都学的什么呀?” 孔亮背负着双手,晃着大脑壳儿,煞有介事地言道:“咱们基础科嘛顾名思义,就是学一些崆峒派的基础武功,这基础武功有拳脚功夫和兵刃功夫,总之五花八门儿的,啥都要学,这就取一个‘博’字。上面的三科就不同了,就学一种武功,关键是要‘精’,拳法科是学崆峒六绝拳,这种拳法天下第一!练起了可难了,一旦练成,我敲过三师兄,一拳就把砖头劈为两半儿,真是太厉害啦。” 小云玺听着,心道:这也不算厉害,我二师叔“神拳无影”司空妙,轻轻一拳便能开碑碎石。但他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露声色,继续问道:“那内功科呢?” 花逢春结果话茬子,回道:“要想成为像‘崆峒七剑’这样的绝顶高手,最重要的就是要练好内功,内功是一切高深武功的撬门砖。” 孔亮小眼珠子一瞪,指着花逢春斥道:“哎呀,你怎么照搬照套啊,这句话是大师兄训话时说的。” 花逢春面不改色,笑道:“对啊!我也没说是我说的呀。”他不再理会孔亮了,接着说道:“要说起内功,天下最厉害的内功就是咱们崆峒派的,叫什么来着?”花逢春挠着耳朵想着。 坏事包孔亮咯咯笑了起来,说道:“你不知道了吧,还装什么蒜,我知道,叫‘丹阳神功’!” “哦,对对对!就是‘丹阳神功’!不过江师兄可教不了这个,连他自己都不会。”花逢春补充道。 小云玺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那他教什么内功?” 花逢春故作神秘地言道:“崆峒气功入门心法!” 此言一出,把坏事包孔亮和小云玺逗的哈哈大笑,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什么事儿这么好笑呀?快说给我听听。”人还没到,尖尖的声音便先到了。 小云玺见是师兄“瘦猴”常鹤翔,左肋下夹着个铺盖卷儿,右手拎着个木盆,往前迎上去,赶忙迎上去,把东西都接在自己手上,花逢春帮着把床位给铺好了。 常鹤翔问道:“你们刚才笑什么?” 坏事包孔亮一本正经地道:“没什么,我们哥俩儿给小师弟介绍四大科的情况呐。” 常鹤翔摇了摇头,尖声尖气地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又细看了一眼小云玺,言道:“哎,疯尔,你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要是让别的师兄弟看到,非笑掉大牙不可。得了,看你两手空空,肯定是没有衣服了,我的衣服你穿着肯定大,花师弟,你们俩身材查不多,就把你的崆峒派俗家弟子服匀一套给他,将来发衣服再让他还你就是了。” 花逢春指着瘦猴常鹤翔道:“好人都让你做了,我本来就是想给小师弟衣服的,就没打算让他还。” 瘦猴听罢咯咯一笑,道:“那更好啊,铁公鸡拔毛,这倒是头一遭啊。”他们几个师兄弟平日里处的很好,彼此经常开玩笑。 坏事包孔亮眼珠子一转儿,嚷嚷着:“他浑身臭烘烘的,咱们得带着他去洗个澡,然后才能穿新衣服,你们说对么?” “好主意!”瘦猴和银娃娃都很赞同。小云玺也很想痛痛快快的洗个澡,这样又脏又臭的,谁见谁嫌弃。 四个人打定了主意说走便走,悄悄绕过几道院子,眼前一片密林,密林中有一小径,四人顺路往下走了二里地,就听见溪水潺潺之声。 “到啦!”坏事包孔亮嚷嚷着,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着手脱衣解带。 没走五六十步,绕过几个参天大树,眼前竟是个小峡谷,一条小溪从山巅上奔流而下,流到此处正冲出一个大水潭,碧绿绿的水,望不见底儿。 孔亮冲在最前面,人还没到水潭边上,衣服倒是先脱了个干干净净,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双脚一点地,身子跟一头野猪似的,噗通一声扎进了水里。 小云玺不会水,他走在最后面,等来到水潭边,正看着矮矬子孔亮此刻正“立”在水潭中央,脑袋脖子都露在水面之上,心道:这潭水这么浅。 孔亮朝着小云玺招手道:“下来呀,这水很浅,还有些温热,洗澡正合适!” 花逢春知道孔亮要整蛊小师弟,便也帮腔道:“是啊!这水特浅,你看孔亮这小个子,在水里都能把肩膀子露出来,小师弟,赶紧下去吧!”说罢,花逢春和常鹤翔也脱掉衣裤,从岩石上一跃而下,在水里嬉戏起来。 小云玺尽管不会水,有点害怕,但转念一想:这水又不深,我一个男子汉怕什么怕,大不了站起身来,谁就淹不着我了嘛。于是,也脱掉破衣服,学着花师兄的样子,从岩石上一跃而下。 结果可惨了!小云玺哪知道,这三个师兄水性极好,都有踩水分水的能耐,方才孔亮把肩膀头都露出水面,那是脚底下踩着水那。小云玺不明就里,挺着身子往下沉,双脚就是蹬不到地,瞬间,水就把头顶给没了。 这下小云玺可真慌了神儿,在水里手刨脚蹬,这潭水倒是很清,连个水草都没长,任你怎么抓,也抓不到东西。再说这潭水有一丈多深,上层的水微微有点温意,底下的水真是凉飕飕、冷冰冰的,小玉玺的右腿儿很快就冻的抽筋儿了。他急的想喊救命,结果一张嘴,水就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了进去。在这刹那之间,小云玺心灰意冷,迷迷糊糊之中暗道:完了,我算是完了,什么报仇雪恨啊,什么铲除魔教啊,一切都完了…… 第七章:别有洞天 第七章:别有洞天 小云玺深潭遇险,他本来就不会水,右小腿儿又抽筋,真是绝望至极了。 “瘦猴儿”常鹤翔、“坏事包”孔亮和“银娃娃”花逢春三人正打着水仗,你泼我,我泼你,打闹嬉戏好不热闹。孔亮偷眼扫了扫水面,不见疯尔的踪迹,心中有些忐忑,急忙止住嬉闹,问道:“疯尔去哪呢了?” 常鹤翔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赶紧四下里瞧看,不见踪影,再看谭水边上,有疯尔脱下的破衣服,这下可怪了。 花逢春眼尖,瞅见不远处的水面儿上咕嘟咕嘟直往上冒泡儿,急的他用手指指点点,失声大叫道:“不好!小师弟沉底儿啦!” 常鹤翔和孔亮一听可麻爪了,顺着花逢春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水面上泛上来一串水泡儿,但这串水泡见了空气便破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水泡泛上来。三人一看大势不妙!赶忙就往水泡的方向游去,然后一头扎进水底,三双手张开一通乱摸,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小师弟。深潭的下层的水冰凉刺骨,三个小兄弟都冻的受不了,一晃肩膀,双脚踩水,赶忙又钻出水面。此刻,三人大口喘气,精疲力竭,赶紧游到潭边喘粗气。 “坏事包”孔亮手上还拿着个拳头大鹅卵石,圆饼子脸冻的惨白,口中絮叨着:“完了,完了,小师弟淹死了。” 花逢春也急的小脸通红,指着孔亮的鼻子埋怨道:“孔师兄,你开这种玩笑干什么!这下可好了,小师弟被淹死啦!他可是师叔祖的人,大师兄方才还再三叮嘱咱们要好好照顾他来着,这倒好,还没有一个时辰,咱把人家淹死了,你说咱们该如何向师傅、师叔祖交代?” “银娃娃”花逢春这么一骂,“坏事包”孔亮就更加焦急不安了,急的嘴巴哆嗦了好几下,才带着哭腔儿喊道:“小师弟啊!你怎么不会水啊!山东人不是都会水的吗?” 孔亮也是急的脑子发昏了,竟然埋怨小云玺不会游泳,真是没理也要找点理出来。 “瘦猴儿”常鹤翔朝着孔亮的大脸蛋儿扇了一巴掌,斥道:“谁说山东人都会水!简直是胡说八道!你手上拿着个石头干啥?” 孔亮也是被扇懵了,呆呆的回道:“我以为这是块玉石那,就顺手捡了起来,七师叔最爱玉了,卖给他,说不定还能发笔小财呐。” “去你娘的!”常鹤翔气的又给了他一记耳雷子,怒斥道:“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你还想着这些下三滥的事儿,你的心可真够大的啊!” “坏事包”孔亮也急了,吼道:“师兄,你扇我顶个屁用!要是能把小师弟救出来,那你现在就扇死我吧!” 花逢春一看,这哥俩儿要顶牛儿,赶忙劝和道:“你们别吵了,时间紧迫,咱得救人呐,说不定小师弟还有救呢?这样,常师兄,你脚程最快,赶紧去找四师兄江通海,他水性最大!我和孔师兄接着潜水救人。” 花逢春说完,三人各自行动,瘦猴儿常鹤翔潦草穿上衣服径直向东跨院儿奔去,花逢春和孔亮深吸一口气,一头又扎进深潭水底划拉人,哪怕是找到小师弟的尸首也好,两个人也是豁出去了,在水底摸了一阵子,又浮上来换气,把气儿喘匀了再扎进去,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了。 此刻,林间小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当前一人神情焦虑,快步如飞,这正是莫谷峰门下“四大弟子”排行第四的江通海!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半大小子,都是基础科的学徒。 “瘦猴儿”常鹤翔找到江通海时,他正倒在躺椅上,悠然地品着茶,享受着下午的美好时光,常鹤翔心急火燎地把情况说了一边,江通海一听是“疯尔”出事了,站起来,奔着常鹤翔噼里啪啦就连削了四个耳雷子,怒斥道:“混账东西!天大祸事你也敢惹!赶紧带我去救人。” 江通海来到潭边一看,潭面上有两串水泡,隔着不远,心道:这疯尔还真能喝啊,都这么久了还没灌饱呢?也顾不得脱衣服了,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跃起一丈多高,双手朝下做分水状,双腿并齐笔直朝上,身子跟一把匕首似的插进深潭,水面上只留下一个小水花儿,可见他水上的功夫十分了得。 江通海身子刚钻进潭里,不肖一会儿,就听潭水里一阵轰隆隆之声,原来是江通海抓着两个人,施展出“鱼跃龙门”的招式,从潭底一下子猛然钻出水面,潭边上的水浪呼啸而至。 江通海把两个人拎到潭边,用手把脸上的水一抹,再看这两人,心里这个气啊!左手是“坏事包”孔亮,右手是“银娃娃”花逢春,疯尔依然没有被救上来。孔亮和花逢春为了救小云玺,也是尽了全力,精疲力竭,而且也都被潭底的冷水激的小腿儿抽筋,要不是江通海救的及时,这个娃娃也得把小命儿搭进去。 江通海让其他弟子给这二人控水,他二次扎进深潭,足足在水里待了一个多时辰,他围着这个圆形的潭底儿仔仔细细地摸索,结果摸索了良久,除了石头就是野鱼,始终没有找到小云玺。江通海浮上水面游回潭边,脸色被冻的煞白,嘴唇子都发紫了,他大口喘着粗气,良久没说出话来。 此刻,孔亮和花逢春已经被救醒了,一看是四师兄在跟前那,赶忙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儿言道:“江师兄,你快救救疯尔吧,这小师弟浑身脏兮兮的,我们本来是带着他洗个澡来着,谁曾想他一点水性也不懂,一下水就沉了底儿,我们捞了半天也没捞上来啊。” 江通海张开打手扼住孔亮和花逢春的脖子,怒斥道:“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走!跟我去见师傅!” 孔亮、花逢春吓得浑身颤抖,被江通海掐的好悬咽了气儿,其他师兄弟也赶紧上前劝阻求情,江通海这才松开双手,怒问道:“这疯尔可是师叔祖的人,今天才分到咱们基础科,就把人家给淹死了,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说看,有这么坑人的吗?我还怎么有脸去见师傅啦?” 众人也都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道哪个舌头长的,悄悄把这事儿告诉了掌门人莫谷峰,莫谷峰正在盘膝打坐,闻听此言,顿时脑袋瓜子嗡嗡作响,整个崆峒派就他和师叔祖两个人知道这“疯尔”的真实身份,这要是小玉玺有个三长两短的,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云东来和云漫天啊!他赶忙赶到碧水深潭,一看现场这架势,十几个徒弟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就知道大事不好。 江通海等人一看是师傅来了,赶紧跪在地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师傅做了简要的汇报。莫谷峰瞧了瞧潭水,这潭水由山巅之水经年累月冲击而成,溪水一直流到山脚下,最终汇入胭脂河。 莫谷峰指挥门人弟子,沿着溪流往山下搜寻,大家伙儿有了主心骨,这才又重新振作起来。 小云玺坠入深潭怎会凭空消失了呢?其实,这里头还有故事,原来,这碧水深潭在底部有一个天然暗洞,不知道通向哪里,洞口也就一尺多宽,碧水寒潭的水被这口暗洞不断地往里吸。 小云玺坠到潭底儿,双脚恰好踩进暗洞里,犹豫吸力过大,整个身子瞬间就被吸了进去。 小云玺本就惊慌失措,再被暗洞这么猛然吸引,更是吓的手刨脚蹬,右手一通乱抓,正好抓住了洞口旁的一块大石头,哪知道暗洞的吸力太大,小云玺一张嘴又被灌进一口水,手一松,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大石头也随着滚进洞口,结果石头太大,刚好把暗洞的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小云玺顺着暗洞一直滑了很久,突然身子往上飞起,噗通一声又再次摔进水里。这里的水比碧水深潭还要冷,小云玺本来就有点迷糊,背着冰凉的水一激,顿时便清醒了很多,他赶忙坐起身来,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就觉得自己就好像骑在马背上,软乎乎的,还有的“温暖”,双腿在两旁耷拉着。冷水刚好到了夸下,整个上半身都在水面上。 小云玺的忐忑不安,心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极力睁大了眼睛,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勉强强看出点轮廓,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四周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头顶上高高悬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石笋,还有很多粗壮的石柱“顶天立地”,连着洞顶和洞底。 小玉玺正在觉得惊奇之际,屁股下的“马”突然动了起来,一会儿向左飘,一会向右划,一会儿缓缓前行,一会儿猛然冲刺,把小云玺吓得魂不守舍,不过他立刻冷静下来,他以前学过骑马,他爹教过他如何驯服烈马,于是他把骑马的经验用在这上面,双腿夹住腰身,脚躬往里扣住,双手扒住这东西的侧身,他直到此刻才发现,它跟马不一样,身上有一层粘液,十分滑溜,手连续抓了好几次,都没有抓住,身子往后滑出去五尺多远,觉得自己还坐在它身上。 第八章:山底奇遇 第八章:山底奇遇 小云玺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是吓得心惊肉跳,心道:这是什么怪物,简直太大了!小云玺的手使劲在它两侧猛抓,突然同时抠进肉乎乎的空隙中,总算是有了抓手!可这个怪物不干了,发出一阵咆哮,摇头晃脑,翻江倒海一般,猛然翻滚起来,又是潜水又是蹿上水面。 小云玺心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管你怎么折腾,我就是不撒手!于是他玩了命的抓紧,而且还不停把小手往里缝隙里塞,越塞越深,越深抓的就越近,抓的越近,这怪物折腾的就越凶。就这样,小云玺跟怪物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这才渐渐消停了下来,它巨大的身子缓缓浮出了水面,随着暗流飘向了岸边。 小云玺大口喘着粗气,此刻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见这怪物一动不动了,岸边就在近前,他一跃跳上岸去,身子刚站稳,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你是人是鬼?” 小云玺吓了一跳,转身瞧看,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住一把钢叉,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光彩。 “我当然是人!”小云玺言道。 那小女孩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又跑到水边,举着火把仔细瞧看水怪,然后点了点头,笑道:“哈哈,你能徒手杀死五爪龙蜥,可真是了不起的人!” 直到这时,小云玺才看清楚女孩,她面目清秀,长相甜美,一头长发披在脑后,身上的衣服与众不同,好像是一整块儿布围作长裙,脚上似乎穿着兽皮靴子。 小玉玺第一次听说“五爪龙蜥”,借着火光,仔细瞧看,这怪物身如巨蟒,长有一丈多,庞大的身躯下竟然长着又短又粗的四肢,爪子细长如金钩,在火光下闪着金光,尾巴粗长,周身的皮十分粗糙,再往头上看,小云玺吓了一跳,真是面目狰狞,十分恐怖,它头大如斗,眼珠子比核桃还要大,往外鼓起着,血盆大口微微张着,倘若全张开,一口就能吞下一个人去,牙齿又长又尖,锋利如刀,要是被它咬住,管保刺穿你的身体。小云玺不禁有些后怕,方才若是看到它的真面目,打死也不敢跟这凶恶的怪物搏斗啊。 “对了,你怎么会来到山底暗河?”小女孩眼含笑意地问道。 “我……”小云玺支支吾吾,自己也说不明白,只好如实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真奇怪,这山底暗河就只有我和爷爷知道,还从来没有第三个来过这里那。”小女孩说着说着,忽然又捂住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小云玺被她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女孩言道:“你怎么光着呀?难道没衣服么?” 小云玺这下才恍然大悟,刚才太过紧张,都忘记自己身子还光着那。他羞的面红耳赤,赶忙转过身去,恨不得找个石头缝儿钻进去。 小女孩笑道:“你不要害羞了,正好这五爪龙蜥的皮子最好,我给你做个短裙遮一遮。”她勉强止住笑声,让小云玺替她拿着火把,自己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嗬!这把匕首真是光华夺目,一看就知道是一把稀世的宝物。 小女孩言道:“我听爷爷说,这五爪龙蜥的皮乃是稀世珍宝,既十分柔软,又刀枪不入,做护身的甲胄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云玺忍不住问道:“既然刀枪不入,你又怎能把皮割下来?” 小女孩把手上的匕首晃了晃,言道:“因为我有鱼肠剑!我爷爷说,能刺穿五爪龙蜥皮的,就只有鱼肠剑了。”说罢,她脱去了兽皮靴,慢慢摸到五爪龙蜥跟前,拿着鱼肠剑在它身上比划了几下,选好了部位便双手攥着剑柄,猛然插了进去。 这怪兽的血如同一把血剑似的登时从伤口喷了出来,小女孩赶忙躲在一旁,等血喷的差不多了,这才又握着剑柄使劲往下划,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揭下一大块皮子来。然后,她拿着这块皮子在自己身上又比划了一下,觉得大小正合适,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将它铺在地上,有剑尖儿在皮子两边各刺了一排小孔,又从自己的粗布衣服上扯出一根粗线,对称把小孔穿上,最后打了个死结。她做起裙子来,果然是心灵手巧。 小云玺接过裙子,看了看,觉得很难为情,男人怎么能穿裙子呢?但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强啊,于是把皮裙套在自己身上,嘿,大小果然正合适! “多谢你啦,小妹妹。”小云玺刚穿着龙蜥皮裙,就感觉身上暖烘烘的,甭提多舒服了。 “我叫段颖,不叫‘小妹妹’。”小女孩笑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疯尔,疯子的‘疯’,尔雅的‘尔’。”小云玺没敢说出自己的真名。 段颖听罢咯咯一笑,笑声跟银铃般清脆动听,她说:“你是个文雅的小疯子么?” 小云玺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 “疯哥哥,你是哪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段颖问道。 “我是崆峒派的弟子,今天才上山拜的师,我跟着师兄们在碧水深潭里戏水,我不识水性,刚跳下水就沉入了潭底,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这里的。”小云玺并没有说谎。 “哦,原来如此。崆峒派就在山顶上。”段颖说道。 “颖妹妹,你带我出去,好么?我师兄找不到我,肯定要急死了。”小玉玺请求道。 “嗯,先别着急,我还要取一样东西呐。”段颖说罢,拿着鱼肠剑又下了水,她用火把在五爪龙蜥的头上晃了,就看五爪龙蜥的眼珠子闪出七彩的光芒,把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疯哥哥,你知道么?这怪兽的眼珠子可是稀世珍宝哩!”段颖笑言道。 “那不就是肉眼么?有什么稀奇的?”小云玺一头雾水,他当然不知道这五爪龙蜥的眼珠子有多么珍贵了。 段颖娇嗔道:“哎,疯哥哥,你真是个土包子,这条五爪龙蜥在暗河里活了好几百年那,这里没有一丝光线,它却什么都能看得见,我听爷爷说,若是吞下它的眼睛,你不仅能够功力增强数倍,而且还会拥有夜视的能力,比猫头鹰的眼睛胜强万倍。你说这是不是好东西呢?” 小云玺哪里信这个,摇头道:“颖妹妹,不要信这个,吃什么未必就补什么的。” 段颖笑了笑,说道:“我可没有骗你,我爷爷就能在晚上看见很多东西的。” 她用宝剑小心翼翼地剜出一颗眼珠子,托在手心给小云玺看,这眼珠真是奇特无比,有核桃那么大,通体是红色,但这红色与血的颜色又不一样,晶莹剔透的,煞是好看。 段颖说:“疯哥哥,五爪龙蜥是你杀死的,这一颗你吃吧。” 小云玺看着,心里直敲鼓,言道:“不不不,我杀它可不是为了吃它眼睛,感觉怪怪的。” 段颖咯咯一笑,拉起小云玺的手,把这颗眼睛放在了他的手心,自己转身又干净利索的取下了另一颗眼珠。两个人都把眼睛脱在手心上,段颖朝着小云玺笑了笑,言道:“我看,咱们一起吞吧。” 于是两个人一起把五爪龙蜥的眼珠子吞进了肚子里,小云玺就感觉自己肚子里暖烘烘的,似乎有一股真气似游龙一般在丹田盘踞,略有膨胀感,浑身上下的血液流转十分顺畅。不肖一会儿,似乎这股真气沿着任督二脉的穴位自动游走,所经穴位都麻酥酥略有痒感,最后真气又在丹田盘桓旋转,这一遭走下来,小云玺就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有些热,四肢的力气使也使不完。段颖此刻脸颊绯红,额头上也见了细汗,所遭感受与小云玺一般不二。两个人彼此瞅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刚笑了一下,就觉得头昏目眩,双双栽倒在地,小云玺心道:莫非五爪龙蜥的眼珠子有毒么?他迷迷糊糊的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把自己吓了一跳,这是大白天吗?有阳光照么?他怎么看的这么清楚?洞顶的石笋,四周的怪石,旁边的黑水暗河,还有那个怪兽五爪龙蜥,真是太清楚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在一片漆黑的山洞里,他竟然能看到这里所有的东西,哪怕只是一颗鸽子蛋这么大的小碎石,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段颖还在旁边躺着,他凑了过去,用手推了推,段颖也渐渐苏醒了,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从瞳孔里射出两道红光,跟两把利剑似的!把小云玺骇的打了个冷颤。但瞬间,这两道利剑便又消失了,段颖恢复如初。 “天呐!我做到了,我终于也跟爷爷一样,能够在黑暗之中看见一切!”段颖兴奋地喊道。 两个人手拉手,兴奋的笑一阵又跳一阵儿,过了良久这股兴奋劲才勉强压了下来。 “颖妹妹,时候不早了,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小云玺说道。 “好,你随我来!” 第九章:门规 第九章:门规 段颖在头前带路,小云玺紧跟在身后,沿着山底暗河走了许久,眼前有一个拳头大的小洞。 “出口就在这儿。”段颖说着,迈步走到洞口,把旁边的藤蔓、树枝往一边推了推,这个洞口立马变大了。 小云玺跟着段颖出了山洞,眼前是山连山岭连岭,重峦叠嶂,望不见边际。满山满谷全是树,树种繁多,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粗的细的,什么样的都有,真是漫山遍野古木狼籍。山谷十分宽阔,野草比人还要高,草下尽是水,原来山底暗河的水都流到了这里,经年累月的,最终形成了一片大沼泽。 小云玺往四下里看了看,既没有人影,也没有路径,真是心茫茫然。 “颖妹妹,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才能回崆峒山?”小云玺有些心急,他很想立刻回到师门,省的师兄弟为他着急上火。 “呵呵,疯哥哥,你莫要急呀,这里是无名谷,本就是崆峒山的一部分。”段颖说道。 “那为何没有见到崆峒派的人?”小云玺很是疑问。 “疯哥哥,你看看脚下,这里沼泽遍布,到处都是吃人的泥坑,稍不留神就会陷进去,你再 看看远处,这片原始森林,瘴气弥漫,你说,崆峒派的人会没事儿往无名谷来玩吗?”段颖说话时,始终带着笑。 “也是啊,既然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小云玺又问道,但话一出口就觉得多余了,她一定是为了五爪龙蜥而来的。 “哎,疯哥哥,你的问题可真多。”段颖又说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和爷爷就住在这里。”她用手指着前方,说道:“穿过这片沼泽,再绕过三个小山坳,那里是无名谷的源头,我和爷爷就住在那里。” “哦,我想那里一定很漂亮。”小云玺说道。 “嗯,的确很漂亮,我们住在古树上,下面的奇花异草数不胜数,溪水潺潺,鸟语花香,我还有很多好朋友那,像小狐狸,小兔子,还有松鼠,好可爱的。” “真的么?我好想看看你的朋友。”小云玺心血来潮,但很快又垂下头,说道:“可我现在得回去了,要不然师傅师兄们真要急疯了。” 段颖若有所失,但又咯咯的笑起来,说道:“那好呀,大疯子,小疯子,这崆峒山可就热闹啦。”小云玺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 眼见红日西坠,段颖又仔细地看了看小云玺,抬手指着西边的山岭,言道:“疯哥哥,你翻过前面的山岭,一直往前走,专沿着最高的树走,用不了一个时辰,你就能回到碧水深潭了。” “哦,好的,真是谢谢你!”小云玺不胜感激。 “我应该谢谢你,没有你,我或许得不得五爪龙蜥之眼。”段颖说的很真诚。 要分手了,小云玺却又觉得若有所失,但最终还是向段颖挥了挥手,道一声:“颖妹妹珍重!我会来看你的。” 段颖受宠若惊,娇笑道:“真的么?说话可要算数,到时候我带你找我的好朋友去。”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云玺点点头说道。 离别总是惆怅的,小云玺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很多离别,他与父亲生离死别,又眼睁睁跟母亲分别,现在又和这位新朋友离别,心中真不是滋味。但小云玺一心学艺报仇,岂能婆婆妈妈,他下定了决心,拔腿便走,不再回头。 段颖痴痴地站在原地,目送着“疯哥哥”离去,心中悄悄道:“其实,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呀,疯哥哥。”她从小就在无名谷长大,除了爷爷,小云玺就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人。 山路崎岖,荆棘密布。 小云玺按着段颖的指点,一口气走了五里山路,穿越一片密林,日头就要落山之际,他抬头远望,嗬!远处一条小溪挂在山肩上,小溪的下面就是碧水深潭! 小云玺真是豁然开朗,大有拨开迷雾见晴天的意思。他脚下加紧,他心道:常鹤翔、孔亮、花逢春一定在焦急的找自己那。 小云玺自从吃了五爪龙蜥之眼,体力充沛,就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那么高那么陡峭的山路,竟然一口气儿爬了上来。他先来到潭边,一来是看看三位师兄还在不在,二来是想赶紧把衣服换下来,现在身上围着的是一块龙蜥皮,虽说很暖和,但毕竟观之不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野人那。等他到潭边一看,连个人影也没有见着,自己的破衣服,花师兄送的新衣服,全都不见了。 实际上,莫掌门带着众徒弟找寻了两个时辰,也没有找到小云玺,见天色将晚,便令众人回了住处。莫掌门等人都走了,这才把小云玺的破衣服攥在手上,心中自责不已,心道:我对不起云漫天啊,他的独苗我没保住,但转念一想,他们这么多人,仔仔细细地搜了那么久,也没有找见小云玺的尸体,或许他还活着。莫掌门心中祷告:但愿这孩子还活在人间。 因此,小云玺到这里时,一个人也没见着。他赶紧顺着原路,盘山而上,不肖半个小时便到了真武殿东跨院儿的小门这儿。他兴冲冲推开门扉,顿时就愣住了。 只见掌门莫谷峰站在台阶上,手握铁戒尺,脸色铁青,眼帘低垂,鼻孔往外喷着白气,显然是动了肝火。台阶下,有四个人光着上身并排跪在地上,面朝着台阶,后背对着门,好嘛,后背上全是一道一道的血印子。最矮的那位还在一个劲儿的抽泣。 小云玺从其背影上看,能认得出三人,分别是“瘦猴儿”常鹤翔、“银娃娃”花逢春和“坏事包”孔亮,抽泣的正是这个坏事包,这个祸事就是他引起来的。左手还跪着一个大高个,扇子面儿的身材,细细的腰身儿,别看跪着,也比另外三个高出一大截儿。 两旁并排站着很多人,这些都是掌门莫谷峰的门人弟子,大大小小足有六十多个人,全是俗家打扮,一个个耷拉着个脑袋,神情十分沮丧。 其实以莫掌门的耳力,早就听见了后门外的脚步声,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来者竟是小云玺。因为,莫掌门之前见过小云玺,知道小云玺不会武功,更谈不上什么轻功了,提脚落足的声音跟普通老百姓一样,既沉又实!而这串脚步声轻飘飘的,声音极低,若不是一流的耳力,根本就听不出来,以为外面定是来了位武林高手。 等小云玺兴冲冲推开后门,莫掌门一看是又喜又惊,喜的是小云玺还活着,他总算对得起好朋友云漫天,惊的是小云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这股子精气神明显要比常人旺盛很多,而且脚步铿锵有力,落地却又轻盈无声,显然是有很好的轻功根基。 众人也随着看去,“坏事包”孔亮本来还在哭鼻子,回头一看,脸色大变,哇呀一声哭的更甚了,尖叫道:“见鬼啦!疯尔,我对不起你啊,你可千万别找我索命……” “银娃娃”花逢春也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手足无措,忍不住把手塞进嘴里咬住不放。 “住口!天还没黑透那,哪来的鬼!”大师兄诸葛剑厉声斥道,他走出队伍,仔细瞧看,发现小云玺光着膀子,下半身裹着个没毛的兽皮,赤着脚,这双脚上全是泥巴,往那一站跟个野人似的。 “疯尔!是你吗?”诸葛剑沉声问道。作为大师兄,他向来就很沉稳,遇事不慌乱,颇有他师傅的风范。 “大师兄,我是疯尔啊!”小云玺跪在地上回答道。 诸葛剑紧走几步,一把抱起小云玺,笑道:“你个兔崽子!可把师傅担心坏了,赶紧向师傅请罪去!” 小云玺跟着大师兄来到师傅近前,二次跪倒,说道:“师傅,不小徒儿让师傅担心了,实在对不住,还望师傅您老人家原谅啊。” “起来吧。”莫掌门沉声言道,眼睛中却闪烁着喜悦的神情,他问道:“我听你江师兄说,你不是沉入碧水深潭淹死了吗?怎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众人也都紧盯着小云玺,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大家为了搜救小云玺,把腿都跑细了,累了个半死,都想知道小云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在师傅面前,小云玺不敢隐瞒,便如实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只是没讲山底暗河偶遇段颖和生吞五爪龙蜥之眼的事情。 莫掌门听罢,手捻须髯,微微点了点头,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既入我门,就要遵守我崆峒派的门规,绝不可擅自行事。” 小云玺赶忙磕头道:“弟子谨遵师命。” 莫掌门转头对二弟子司马韶言道:“韶儿,晚饭后,你把咱们崆峒派的门规细细讲给疯尔听。” 司马韶出列抱拳施礼道:“谨遵师命!” 莫掌门又看了看台阶下跪着的四人,冷着脸斥责道:“常鹤翔、孔亮、花逢春,你们三人违反门规,险些酿成大祸,罚你去雷声峰面壁思过三日,可以饮水,但不准进食。” 三人彼此瞅了一眼,脸比苦瓜都难看。常鹤翔和花逢春狠狠地瞪了一眼“坏事包”孔亮,心中埋怨道:都是你小子出的馊主意,害的我们也遭了罪。但这仨人在师傅面前连个扁屁也不敢放,一起磕头道:“谨遵师命。” 基础科的管事、四弟子江通海赶忙磕头道:“师傅,弟子管教失之以宽,失之以软,请师傅一并惩罚我吧。” 莫掌门点了点头,言道:“嗯,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很好,你这基础科的师弟皆是少年儿郎,心性很活,调皮捣蛋,缺乏对门规的敬畏之心,但事情已经出了,为师要一碗水端平,罚你去杂役观服三日苦役,去吧。” “谨遵师命!”江通海磕头退下了。 第十章 嚣张狂徒 第十章嚣张狂徒 莫掌门把事情处理完毕,众徒儿各自散去。 小云玺跟着“瘦猴儿”常鹤翔、“坏事包”孔亮和“银娃娃”花逢春回到了住处。此刻,夜幕降临,屋子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该到了掌灯的时间。 “小师弟,快些掌灯吧,蜡烛和火镰都在抽屉里。”常鹤翔嘱咐道。 小云玺此刻却如白昼一般,屋里的摆设看的清清楚楚,他赶忙从抽屉取出蜡烛和火镰,瞬间就点着了,动作极为麻利,就好像他是这屋里的长住客,对这些物件熟稔于心。 “坏事包”孔亮有些吃惊,心道:算上这一次,疯尔满共才进屋两次,怎么这么熟练?他哪知道小云玺的眼睛到了晚上比白天还好使。 “银娃娃”花逢春趴在床上,没好声气地言道:“孔师兄,都是你害的,这顿板子可真疼。” 孔亮肉烂嘴不烂,说道:“你就知足吧,你和常师兄都挨了二十下,我可是被打了三十下,我比你可痛多了。” “我看是揍的轻,你以后再出馊主意,我第一个就告发你,省的受你的连累!”常鹤翔斥道。 孔亮不以为然,回怼道:“哎,师兄这样可就不对了,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为朋友要两肋插刀嘛!挨顿板子算什么呀?” 常鹤翔苦笑一声,言道:“好小子,你皮糙肉厚多经揍啊,你看看我,皮包骨头,刚才那板子打在咱们的身上,连声音都不一样!” 小云玺觉得过意不去,赶忙向三位师兄赔礼道歉,言道:“三位师兄,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按理说应该打我才是,等你们的伤好了,想怎么罚我都行。” 常鹤翔笑道:“小师弟,你别多心呀,我们哥几个斗嘴都司空见惯,不打不闹不热闹嘛。” “唉!对喽,整日练功这么枯燥,打打嘴丈,热闹一下而已,咱们师兄弟可仗义了,小师弟,你千万别见外。嗯,今天是我的不对,故意想在水里整蛊你一下,结果……对不住了啊,小师弟。”孔亮说道此处,心中有些愧疚。 小云玺哈哈一笑,言道:“孔师兄,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能计较这些呢?咱们啥时候吃晚饭?你们受了伤,我去给你们打来,咱们一起在宿舍吃。” “哈哈,小师弟真勤快啊!”花逢春笑道,“现在就差不多该开饭了,咱们的饭堂就在东北角上,等会师兄弟就都去了,你现在去,人会少些。大师傅姓江,你嘴甜点,他保管给你多打点肉菜。” “咱们这里还有肉菜?不是道士要忌口的吗?”小云玺有些不解。 “嗨,崆峒派分为道俗两支,咱们是俗家,一切都按俗家的规矩办,别说是吃肉了,就是娶媳妇也是正大光明的。”常鹤翔插嘴道。 “好嘞,我这就去。”小云玺说走就走。 “站住!”孔亮喊了一嗓子。 “怎么了?孔师兄”小云玺停下来问道。 “小师弟,难不成你就这个样子去么?当心厨子把你当成野人给炖了!”孔亮笑说道。 小云玺一看自己的这身打扮,可不是嘛,跟个野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花逢春指了指床尾上的一套新衣服,言道:“这是送给你的,拿去不谢。” 小云玺呵呵一笑,把五爪龙蜥皮脱了去,换上了崆峒派俗家弟子的统一服装,又把头发收拾了一下,嘿,人靠衣服马靠鞍,小云玺活脱脱变了一个人,真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帅气十足。 小云玺脚程很快,眨眼之间便赶到了食堂近前(俗家弟子食堂),一股股肉香扑面而来,真是令人垂涎欲滴,胃口大开。小云玺自从离开卧云庄,一顿好饭也没吃过,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即便是跟着疯道人,也没吃上啥好东西,整体都是青菜豆腐,豆腐青菜。 小云玺闻着这股股香味儿,心道:这次可以好好大吃一顿了。他撩开门帘一头扎了进去,嗬,这食堂比卧云庄的有过之无不及,可真够阔气的,粗略一数足有四五十张方桌,方桌四下摆着长条板凳。方桌和板凳都是槐木做的,又厚又沉又结实。 靠着边边角角零星坐着二十几个师兄,崆峒派俗家弟子的衣服是统一的,跟小云玺的穿着一般无二,只不过比他的衣服大几号而已。这些人练了整整一下午的功夫,前心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三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面前摆着三四盘素菜,手上拿着大馒头,安安静静的吃着,好像与世隔绝了似的。 正当中这一桌恰好相反,七个坐在一起,胡吃海喝,大吹大擂,有的坦露胸膛,有的光着膀子,桌面上摆着十几道热气腾腾的炒菜,什么叫花鸡、卤水鸭、清蒸鱼、土豆烧牛腩,蒜香羊排、爆炒猪肝样样都硬菜!脚底下躺着四五个空酒坛子。后厨里叮叮当当,厨子挥着炒勺紧忙活着。 “蒋大哥,想当年您一刀杀手‘西山猛虎’范大成,那可真是太精彩了,尤其是那招‘开天辟地’,真是太霸气了,江湖上任谁也接不住这一招?”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挑着大拇指,给一个红脸的中年壮汉溜须拍马。 蒋飞豹很得意地拿起自己的兵刃——金背鱼鳞刀,醉眼迷离地瞅了又瞅,自谦道:“孙兄弟,咱可不能这么说,有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嘛,不过要是论刀法,嗯,能胜的了我的,除了教主、副教主和圣姑外,还真找不出第四个人来。” “圣教主武功天下第一,咱哥们跟着他干,吃香的喝辣的,在江湖上横着走,见着谁揍谁,谁也不敢喘粗气儿,哈哈哈……”一个黑脸汉子插嘴道。 此话一出,这几个人笑的很是狂野,好悬没把屋顶给掀起来。小云玺禁不住瞅了他们一眼,蒋飞豹正好也瞅见了他,只是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实在想不起来了。 崆峒派的俗家弟子们仍然是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菜,就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一样。 打饭菜的台席就在正对面,小云玺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见上面摆着四个大木盆,其中两盆盛的是热菜,一荤一素,素的是炒青菜,荤的是豆芽炒肉,肉丝比头发丝儿要粗一些,零零散散在藏在豆芽里。另有一盆是野菜鸡蛋汤,汤是水做的,所以水确实很多,野菜和蛋花都是点缀品,所以点缀品要很少很少,飘在上面,谁也碰不到谁。最后一盆装的全是大馒头,热气腾腾,满满登登,多多少少还有面香味。 台席后面是一位油腻大叔,胖乎乎的大脑袋,肥胖的大肚腩,膀大腰圆,一看就是营养过剩,脸上的肉嘟噜着,但显然心情很不爽,铁青着脸,让人一看瘆得慌。他腰里系着围裙,手臂上套着衬袖,右手握着一把大号勺子,眼珠子正瞪着小云玺。 小云玺咧嘴一笑,冲着大师傅深施一礼,笑道:“您是江大师傅吗?我的师兄们都很喜欢您,说你总爱照顾这些穷弟子,不是出家人却有一副慈悲心肠。” 江大师傅一听,立马眉开眼笑,问道:“小兔崽子,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我亲耳所听,绝不会有假。”小云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咦,我怎么瞅着你面生呀?你是新来的吗?”江大师傅果然对他刮目相看,自然也就关心起来。 “嗯,我今天才来。”小云玺爽快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疯道人亲自带上山的,莫掌门收你为徒,对不对?你叫‘疯子’,哦,好像不是,你叫什么来着?”江大师傅笑问道,眼睛里满是欢快之情。 “疯尔。”小云玺赶紧报出名字。 “哦,对对对,就是疯尔!”江大师傅此刻心情大为舒畅。 “啊,您真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呀,您真了不起,疯尔要多向您学习才是。”小云玺继续奉承道。 江大师傅听罢心里这个舒服啊,真是从头顶一直爽到脚后跟儿。人就是这样,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地位,什么样的工作,从内心深处,都是希望得到别人欣赏和认可,如果你想和他人搞好关系,就要多看到他人的优点和成绩,及时送上赞许,也许几句话,便能打开他的心扉。 小云玺趁热打铁,说道:“江大师傅,我三个师兄今天挨了板子,下不了床,我想给他们打些饭菜回去,您看可以吗?” “行啊!当然行!”江大师傅很慷慨的言道,“你等等啊,这些饭菜都凉了,我给你再做点。”说罢,江大师傅转身就回到后厨,亲自操勺,叮叮当当好一会儿,端着两个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小号木盆放到小云玺面前。转身又拿了一个空木盆来。 “疯尔,别愣着,这些馒头都是刚出锅的,你想吃几个就拿几个,咱管饱。这两盆炒菜你摞在一起,全搬回去吧。”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墙根儿坐着的师兄们一个个偷眼观瞧,眼神儿中颇有不满之意,坐在一起的笑声嘀咕着什么,但这些人还是很克制,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言语举动。 正中间桌子上的人可不干了,那蒋飞豹眼珠子瞪的溜圆,冲着江大师傅吼道:“把你炒的菜给我端过来。”其他几个壮汉也都帮腔,骂骂咧咧的,气焰嚣张,就感觉这个食堂装不下他们了。 江大师傅一看这些人,心里既痛恨又发憷,但又实在得罪不起,这些人都是魔教的人,整天呆在崆峒派,美其名曰“帮着看护山门”,实在就是监视众人,平日里蛮横无理,骄横跋扈惯了,根本就不把崆峒派的门人弟子看在眼里,更何况他这个厨子了。 “几位大爷,这两个素菜没什么滋味,您想什么,尽管吩咐,我这就给您炒去。”江大师傅满脸堆笑的说道。 蒋飞豹吹胡子瞪眼,抡起巴掌“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菜盘子、酒杯被颠了起来,他怒吼道:“放你娘的臭屁!老子就要你那两盆菜,赶紧端上来!” 他的手下人也都豁然站起,有的脚蹬着板凳,有的攥着拳头砸桌子,这架势,恐怖马上就是一场打斗。 江大师傅见形势不妙,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朝着蒋飞豹等人连连鞠躬道:“好嘞,蒋大爷,您老别生气,我这就给您端过去。”他扫了一眼小云玺,眼神中流露出了无奈之情。 江大师傅先把蒋飞豹面前的碗碟整理了一下,又将盛菜的木盆摆在了桌面上,等他把第二个木盆刚刚摆好,还没有等他收手,就看蒋飞豹眼露凶光,不知何时拔出了一把匕首,猛然把江大师傅的手插在了桌面上。江师傅哪会知道蒋飞豹会有这么一手,而且就算知道,他也躲不开呀,这下把江大师傅疼的五官挪移,嗷嗷直叫,汗珠子滴滴答答滴落在木盆里。 蒋飞豹还不解气,怒斥道:“你娘的,这菜还怎么吃!”说罢,拔出匕首,一脚蹬在江师傅的腰眼儿上,江师傅被他蹬出一溜滚儿,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蒋飞豹的狐朋狗友看罢,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直拍大腿。 崆峒派的俗家弟子们偷眼瞧着,但很快又专心致志地用餐了,仿佛这两三个素菜真的那么好吃,这馒头就这么有嚼劲儿。 小玉玺气的胸脯起起伏伏,赶忙跑过去,一把保住江师傅的胳膊,想把江师傅扶起来。这下蒋飞豹不干了,他指着江师傅怒道:“老小子,你知道大爷为什么揍你吗?嗯!方才你他娘的说手腕子疼掌勺困难,怎么?你给这个小畜生炒菜,手腕子就不疼啦?” 江师傅倒在地上,怒目而视。小云玺早就恨透了这个蒋飞豹,带着稚嫩的童声怒斥道:“你们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这七个人听罢又是一通哈哈大笑,蒋飞豹狂言道:“老子天生就是欺负人的!不欺负人,我就对不起自己这身好本事!” 第十一章 道祖十六式 第十一章道祖十六式 小云玺怒目而视,双拳紧攥,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蒋飞豹歪着眼儿瞅着他,嘴巴撇的跟八万似的,冷笑道:“小子,你要想多活几年,就应该少管闲事。” “大哥,我看这小子天生就是短命相,说不定活不过今晚呐,哈哈哈!”那黑脸的壮汉谄媚道。 小云玺心中恨透了这些人,但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他还不过是个孩子,又能做的了什么呢?心道:这笔账,我姑且记下了,等我学好武功,一定找这群王八蛋算账!于是他再也不理会这些人,搀扶起江师傅出了饭堂,径直回了江师傅的住处。 小云玺两手空空回了自己的住处,常鹤翔、孔亮、花逢春一看小云玺的脸色,就知道不好,孔亮问道:“小师弟,饭菜呢?” 小云玺咳了一声,就把方才的经过详细地给三位师兄讲了一遍。 孔亮听罢,气得从床上爬起来,跳着脚儿骂道:“这姓蒋的狗仗人势,尽欺负咱们崆峒派的人,我迟早要收拾他!” 花逢春也愤愤不平,怒道:“就是!孔师兄你点子最多,看咱们怎么收拾这个王八日的!” “瘦猴儿”常鹤翔听罢,赶紧劝道:“师弟们,千万别再触犯门规了,得罪蒋飞豹就是得罪日月神教,连咱们师傅都不敢跟魔教硬杠,咱们可别做傻事啊!” 孔亮冷哼一声,斥道:“常师兄,要是你害怕,你就别干,反正我是要铁了心的收拾他,不过花师弟说道对,我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收拾他,又不会暴露咱们才行。” 小云玺来了精神,巴不得“坏事包”孔亮立刻就能想出个好点子来。 “得了!我难道不想收拾他吗?咱们崆峒派的弟子,哪一个没受过他的气,但明天起,咱仨人还得去雷声峰面壁思过那,三天不吃饭,咱们能不能挨得住还很难说呀。”常鹤翔说道。 孔亮听罢一拍脑袋,叹道:“哎!我这一生气,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我的娘啊,三天不吃饭,我怎么受得了?” “银娃娃”花逢春笑道:“你这么最胖了,饿个三天三夜也算不得什么,可怜我和常师兄了,本来身上就没肉,这三天可咋熬呀?” “三位师兄放心,这三天我有办法,不会让你们挨饿的。”小云玺抱着肩膀说道。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靠谱吗?”孔亮来了精神。 “孔师兄,我暂时卖个关子,到时候你们有的吃就是了。但你可答应我,用这三天的时间想个好办法,好好整治一下蒋飞豹,给江师傅出出气,行吗?” “好嘞!只要不挨饿,我保证想出个好法子!”孔亮爽快的答应道。 小云玺给三位师兄涂上治外伤的药膏,几个人又聊了几句,便都各自睡去了。 金鸡报晓,日出东方。崆峒山秋日的早晨凉飕飕的,令人提前感受到了冬的寒意。 四个人梳洗已毕,常鹤翔拍了拍小云玺的肩膀,说道:“小师弟,我们要去雷声峰受罚了,这三天你自己看着安排吧,哦,基础科便在真武殿的后面,那里有练武场,师兄弟都在那里练武,十八般兵刃样样齐全,不过四师李通海也要去杂役馆服苦役,估计三师兄会帮忙带着你们练。” “知道了,师兄。”小云玺欣然谢道,转身便去了练武场报道。 好大的练武场!真武殿后本就是一片自然的平地,南北东三面悬空,西面倚山,崆峒派找人把地面找平,又把倚山的一面凿平。南北西三面各建造了宽绰的大殿,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供奉三清之类的。南面的大殿是剑术科,里面贴着内墙摆着剑架子,上面挂着三十多口长剑,大师兄诸葛剑就在这儿教学。西面的大殿是内功科,背靠大山,极为安静,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很多蒲团,这是盘膝打坐用的。背面的大殿是拳法科,这里面更干净,什么也没有摆,只是墙面上有很多小人画像,攥拳踢腿的,好像是一些拳法招式。东面离住处最近,这里没有大殿,却有一面高大的石碑立着,碑前是一片平地,这是基础科练功的地盘儿,面前摆着兵器架子,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石锁石墩子摆了两大排。 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些小子,小云玺走进了瞧看,开头一行赫然刻着五个大字——崆峒派门规十六条,后面一列列全是门规内容。三座大殿之间依次有梅花桩、深坑之类的,都是为了练习特殊的功夫准备的。 此刻,时辰尚早,零零星星地来了十几个年长些的师兄,他们有的练石锁,有的在对练拳脚,也有玩单刀和长剑的,见小云玺来了,有几个比较友善,主动跟他打招呼,也有的好像压根儿就没看见他,仍然练武。 辰时二刻,基础科的弟子们都已经到齐了,三师兄李通江倒背着双手,昂着头走了过来,他假意咳嗽了一声,众弟子一看,干么么规规矩矩站成三排,原来他们练武都是有自己的位置的。 李通江扫视众师弟,沉声言道:“众位师弟,我兄弟李通海这三天有事来不了,师傅他老人家委托我带着你们练功,那么有的师弟要问了,区区三天时间,为何不放假休息一下呢?那么我告诉你们,每年中秋之夜,咱们崆峒派就会举行比武交流,剑术、内功、拳法、基础四个科目都要依次比武,取胜者不仅可以同咱们崆峒派七位当家人一同饮酒赏月,还可以优先晋级更高的科目。” 众位师弟听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有的十分兴奋,有的略显紧张。 李通江把双手一摆,沉声道:“安静,并不是每个弟子都有资格上台比武的,每个科目选拔三位弟子,名额十分有限,你们基础科要先进行内部比试,择优出战。记住!你们是掌门的徒弟,登台比武若是输了,可不光是丢你自己的脸!” “我听说去年,咱们拳法科就输了两阵。”师兄阮和悄声道。 “是啊,听说三师兄被师傅臭骂了一通。”师兄石金悄声回道。 “你们在说什么!”李通海的耳力很好,后排两位师弟的说话,被他听了个大概,人最怕当众揭短,李通江红着脸,怒斥道:“阮和、石金你们出队来!” 两个人一听后脑勺直发毛,老老实实站了出来。 “怎么?三师兄我出丑,你们还高兴是吧?”李通江没有好气地问道。 “不敢!不敢!三师兄那次是故意让了两阵,要是动真格的,三兄弟拳法科所向无敌。”阮和赶紧奉承道。石金也赶忙点头哈腰的顺风接屁。 “去你的吧!你当我没听见么?”李通江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知道这帮基础科的师弟们都是新入门不久的,没几个人把门规真正放在心上,不尊重门规,又何谈尊师重教呢?因此,他来之前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立一立规矩,正好这两个不开眼的师弟下手,厉声道:“你们违反门规第九条,‘背后妄议,有害同门和睦’,罚你们二人在门规石碑前扎马步一个时辰,去吧!” 两个人一听,脸儿都黑了,要扎一个时辰的马步,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嘛,但也不敢顶嘴,一旦顶嘴就又触犯了门股第二条‘目无尊长’云云,只能是悔不当初,只好悻悻地过去受罚了。 众人看这个架势,都不敢再多言,规规矩矩的,听着三师兄训话。 “你们记住,门规不可违!”李通江表情十分严肃。 小云玺满脑子想着中秋比武的事儿,自己才刚刚入门,此刻离中秋还有十二天,哎,看来自己是没有机会上场了,心中不禁有些惆怅。 李通江见众人都非常规矩,心里才觉得舒坦些,便令大家先练崆峒派基本功——道祖十六式。 小云玺还没学过,李通江便让他出队,在一旁看着师兄们练拳,不过小云玺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他只看了两遍便能比着葫芦画瓢,一招一式地练了起来。 李通江是明眼的人,一看小云玺是块儿练武的材料,便有意加强了指点。 这道祖十六式的招式平淡无奇,并没有什么高深玄妙之处,众位师弟练了三遍,见李通江仍然没有让大家停下来的意思,这些人便没有方才练的那么认真了,出招又快又慢,有的招式还走样了。 李通江是明眼人,见众位师弟练功心浮气躁,缺乏恒心和毅力,便沉着脸道:“停!你们这是练的什么?大姑娘扭秧歌啊!少气无力,缺乏斗志!” “三师兄,这趟道祖十六式,咱们都练了半年了,招式套路十分熟稔,为何现在还要练呀?”其中一个师弟问道,言语中破有诚恳之意。 李通江点点头,言道:“你们恐怕都是这么想的吧?” 众人相顾而视,大多数人还是点头承认了。 “好!那么我说这套基本功其实威力很大,你们信不信呢?”李通江问道。 众人睁大了眼睛,茫茫然,显然是不信的。 “很好,至少你们很诚实。那么哪位师弟愿意出来与我过过手呢?放心,你什么武功都可以用,我只用道祖十六式。”李通江十分自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出来跟三师兄交手,突然有一位猛地往前抢出一步,李通江仔细一看,原来是“飞豹子”路凯。 路凯把身子站直了,脸色别的通红,回头怒问道:“那个王八羔子踹了我一脚?” 众人听罢掩嘴而笑。 路凯刚要转身归队,李通江笑道:“且慢,就你了,你练功也有两年多了,要论功夫,应该在基础科里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咱俩伸伸手,我也正好看看你是否有了进步。” 路凯一脸囧相,干笑道:“三师兄,我哪敢跟您动手呀……” “废话少说,出手吧!”李通江丁字步站好,左掌在前,右掌置于腰眼处,这正是道祖十六式中的“起手式”。 路凯见师兄是认真的,自己也不敢怠慢,索性硬着头皮上吧,他可不用道祖十六式,因为他觉得这套功夫是花架子,锻炼筋骨可以,没什么实战价值。于是他腰身一矮,手指内扣,双拳变作豹拳,这正是他最拿手的“豹子快拳”。 路凯围着李通江转了三圈儿,见他稳稳当当,没有先出手的意思,于是他猛然加速,豹拳凌冽,一招“花豹扑鹿”,猛攻李通江的咽喉和太阳穴。李通江毫不慌张,眼见路凯的招式用老,无从变招之际,他接连使出“童子问道”“老树盘根”,先避其锋芒,紧接着右腿横扫下盘。 路凯一招走空反倒被动了,急忙使出一招“花豹飞跃”身子往前一纵,想躲开李通江的右腿攻招,他双腿刚离开地,李通江嘴角一笑,心道:你上当了!人一旦双脚离地,身子便更加无从变化,李通江“老树盘根”本是虚招,见他上当了,右腿便突然点地变成了支点,左脚飞起使出一招“老道踢袍”,动作十分轻巧,嗬!这一脚不偏不倚正踢中路凯的迎面骨,路凯在空中失去重心,摔出一溜滚去。 小云玺看到眼睛直冒亮光,心道:三师兄果然有真功夫! 三师兄李通江的这几招全部都是道祖十六式中的基本招式,在场的众位师弟看的是真真切切,无不心悦诚服,忍不住拍手叫好。 李通江面含微笑,双手一摆,言道:“众位师弟,咱们练的同一躺拳,但我与你们所不同者,便是临敌应变的把握和招式的灵活运用,方才你们也都看到了,童子问道是第三式,老树盘根是第七式,这两个招式串联在一起,有以退为进的功效,对不对?” “对!三师兄说的好!”众人是真的服气了。 小云玺心中也是有所感悟,原来练武不可太刻板,要融会贯通,灵活运用,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在变化之中才能寻得治敌之机。 第十二章 离奇血案 第十二章离奇血案 小云玺跟着众位师兄苦练“道祖十六式”,越练越觉得有新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日上三竿,午饭的时间到了。李通江令众师弟解散,下午四点钟开始练功。 小云玺跟着师兄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但这次却没有见到江大师傅,也没有瞅见那个嚣张跋扈的蒋飞豹,只要蒋飞豹这伙儿人没来,食堂里的气氛就立马变了个样,师兄们边吃边聊,有说有笑,聊到兴奋之处,还不忘出拳踢腿比划比划,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小云玺就喜欢这样的气氛,心情舒畅,吃饭也觉得香甜。 他吃饱之后,又溜达到后厨,后厨里有两个年轻的厨子,这二人都是江大师傅的徒弟,炒菜也是一门手艺,这里头也很有技法,这二人都是慕名来投江大师傅学手艺的,将来学成出师,自己开个饭店,挣钱比种地要多的多。 这两个厨子一看是小云玺,都不见外,昨天小云玺的表现很令他二人佩服。小云玺问了问江大师傅的伤势,两个厨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江大师傅如何治伤,如何请假的情况都说了。小云玺点点头,他见灶台上还有一盆卤牛肉、两只烧鸡,便问道:“两位师兄,这些是给谁准备的? “咳,还不是那个该死的‘瘟神’嘛!”一个厨子回答道。 “哦,他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吗?”小云玺又问道。 “我们是被打怕了,就怕这孙子胡折腾,因此,多准备了些。”另一个厨子说道。 “哦,那能不能把多余的让给我?两位师兄别多心,我有三个朋友在面壁思过,师傅罚他们三天不准吃饭,我怕他们撑不住,因此……”小云玺解释道。 “哈哈!要说武功我俩就是个渣渣,要说是吃食,你就算找对人了,昨晚我师傅还嘱咐过我们,要对你多加照顾,没的说,我们给装肉!”说罢,两个厨子便半盆卤牛肉、一只烧鸡用油纸包了三层,又找了个包袱皮铺好,拣了十个热气腾腾的馒头摆好,把肉也摞上,打好包袱交给小云玺,说道:“小兄弟,你放心,这三天你尽管来拿吃的,我们哥俩提前给你准备好。” 小云玺真是感激不尽,把包袱往背上一撘,这就要走。 一个厨子赶忙拦住了他,用手指了指窗户。小云玺一笑,对啊,我给孔亮他们仨送吃的,这事儿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于是,他翻窗而出,跳过院墙,专门拣着荒僻山路而行。 雷声峰在群山之巅,这里云雾缭绕,秋风萧瑟,山峰、古庙时隐时现,小云玺置身其中,宛如到了天宫仙界一般。但高处不胜寒,虽然才刚入秋,这山顶上已经冷飕飕的,小云玺这身衣服哪能挡得住这股股寒气的侵袭。 沿着山径一直往上盘去,又翻过了一架山岭,站在最高处往西瞭望,之间山顶上有一处孤零零的房舍,那便是崆峒派弟子受罚之处了。小云玺把吃食裹在怀里,脚下加紧,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来的房舍近前。 这里没人把守,空荡荡的,房舍前后还有几株手腕子粗的松树,在山风中摇头晃脑。 “瘦猴子,这也太冷了,真要是呆三天,非把咱们冻死不可。”小云玺一听便是“坏事包”孔亮的声音。 小云玺赶紧透过门缝往里面瞧,只见常鹤翔、孔亮、花逢春三人并排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个泥塑的道人雕像,左手拂尘,右手戒尺,神情威严,栩栩如生。 “谁说不是那!这地儿要是舒服,也不叫思过殿了!”常鹤翔说道。 “挨着吧,谁让咱惹得师傅生气那,下次可得长点记性!”花逢春说这话时故意瞅了一眼孔亮。 小云玺哈哈一笑,推门而入,说道:“三位师兄受苦啦!” 三人回头一看,见是小云玺,总算是看到亲人了,欢呼雀跃地跳到小云玺近前。小云玺赶紧从怀里吧包袱拿出来,里面的卤牛肉、烧鸡、馒头还热乎乎的,三人眼神儿都直了,顾不得说感谢的话,抄起肉来便吃。 “坏事包”孔亮最没出息,他双手捧着烧鸡,一口奔着鸡屁股咬了下去,一顿咀嚼,肥油都溢出了嘴角,这个香啊,简直无法形容。整整一只鸡,三下五除二就被他啃了个干干净净。等常鹤翔、花逢春反映过来时,就剩下个骨头架了。把这二人气的,指着孔亮就是一通臭骂。 孔亮毫不在乎,又伸手去抓卤牛肉,常鹤翔一巴掌打在孔亮的手背上,嚷道:“你慢着点,也不怕撑破了肚皮。” 小云玺见三位师兄饿成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天天给你们送吃的,绝不能让你饿坏了。” “瘦猴儿”常鹤翔吃着卤牛肉,点头说道:“小师弟,你的心肠真好!” “银娃娃”花逢春也点头说道:“就是,小师弟是个好人。” “小师弟,你真有本事!平时咱们俗家弟子哪有这么多肉吃?你是怎么弄到的?”孔亮问道。 “哦,这得多亏了江师傅,他很关照咱们。”小云玺回道。 “得了吧,我都来了快一年了,也没见他给我吃过烧鸡,还有卤牛肉。”孔亮显然不同意。 “哈哈,你是出了名的‘坏事包’,江师傅他能喜欢你么?”花逢春讥笑道。 “别笑我,你号称‘银娃娃’,江师傅也没给你好吃的呀。”孔亮真是嘴巴不饶人。 “你们又斗嘴!”常鹤翔斥道,转头问小云玺道:“江师傅的伤怎么样了?” “方才没见着他,我晚上去他房里看看,手掌被刀刺穿了,肯定不好受的。”小云玺说罢,又问孔亮道:“你想到惩治蒋飞豹的法子了吗?” “咳!这一上午我又冻又饿,哪有功夫想法子整人那。”孔亮抱怨道。 “也是啊。”小云玺点点头,有说道:“我晚上给你们弄点棉衣来。” 孔亮听罢赶忙摆手道:“千万别啊!小师弟,你有所不知,这思过殿有人巡逻的,万一发现了棉衣,我们仨不知道又要受到市民惩罚那。” 常鹤翔和花逢春也频频点头。哥儿四个聊了一会儿,小云玺看看时候不早了,下午还要练拳,一想到李通江的严厉,小云玺也不敢怠慢,便与师兄们告别,下山去了。 下午,师兄弟们早早的到了练武场,李通江对下午的功课做了安排之后,便让大家自由练习,这些师兄们纷纷去兵器架子上挑选自己最喜欢的兵器练习。有的师兄喜欢跟人对练,发招拆招,有模有样的。 小云玺并不贪多,何况上午的道祖十六式还有很多不甚明了的地方,因此,他找个人少的角落,一招一式地练了起来。 李通江坐在一旁喝茶,看着小云玺把被人都看不上的基本功练得如此认真,心中暗自赞赏,心道:大凡名震天下的侠剑客,成名绝技虽有不同,但总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基本功绝对过硬!疯尔(云玺)这孩子天资聪颖,又肯下苦功,将来必成大器。 大家正在练功,突然有一个俗家弟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李通江定睛一看,原来是师弟魏三,魏三跑到李通江近前,喘着粗气道:“不好啦!三师兄,那……那……蒋飞豹……死啦!”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谁都知道,这蒋飞豹乃是日月神教的人,这可是天大消息。 咱们前文交代过,崆峒派投降日月神教后,教主端木赢方设立圣教崆峒分舵,派心腹人“双钺托天换日月”公冶王孙担任副舵主,监视着崆峒派,他还带了五个帮手,分别是“金刀震陕西”蒋飞豹、“逍遥剑客”罗鸿、“棍扫五岳”吴霸、“铁壁金刚”铁五森、“无情双钩”张兴祖。疯道人带着小云玺回山,为了门规斗败了公冶王孙,公冶王孙负气而走,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这五个帮手不敢擅离岗位,因此,还在崆峒派盯着众人。 李通江听罢,茶也喝不下去了,他豁然坐起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尸体在哪儿?” 这人把气也喘匀了些,回答道:“那姓蒋的就死在山门殿的侧房里,整个脸的都是黑的,七窍流血,死像可吓人啦!” “哦?”李通江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带着魏三便往山门殿方向跑去。众弟子不知所措,有几个胆儿大的从后面跟了过去,小云玺也夹杂在其中。 蒋飞豹的死有些绮翘,毕竟整个崆峒派,没有人敢向他下黑手,除非崆峒派真的要造反,明着要跟日月神教对抗,否则,就只会是逆来顺受,不管蒋飞豹等人再怎么飞扬跋扈,他们也是再三隐忍,绝不对抗的。 小云玺这是第二次来到山门殿,这个院子虽说不大,但周遭房舍修了不少,其中山门殿的侧房也非常阔绰,蒋飞豹便是负责在此把守,防止其他门派的人与崆峒派串联闹事。 殿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崆峒派的弟子,俗家、道家可谓齐全了。小云玺身材瘦小,从人缝中挤了进去,见屋内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七师叔雷公野,左手是大师兄诸葛剑,右手是三师兄李通江。 屋子中央是一个八仙桌,桌面上摆了十几样的精美酒菜,蒋飞豹就趴在酒桌上,侧着脸,正好朝着门口,双目瞪的溜圆,脸色发黑,七窍流血,他的左手搭在桌上,右手往下垂着,满手都是血,仔细瞧看,原来他的右手被利器穿了个洞,这死像可真够瘆人的。 第十三章 杀人者谁 第十三章杀人者谁 小云玺看的心惊肉跳,是谁下的毒呢?他脑海里接连浮现出好几个人的面孔,不停地变换着,但最清楚的却是食堂的江师傅。他会是凶手吗?小云玺难以相信,他希望不是。 八仙桌上有一只酒杯,里面还有半杯酒。 诸葛剑刚要拿起酒杯检查,立马别七师叔雷公野拦住了。 雷公野提醒道:“他是被毒死的。” 诸葛剑点头道:“我当然知道,而且这毒很厉害。” 雷公野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就不该碰酒杯,毒在酒里还是在酒杯上,这还很难说。” 诸葛剑恍然大悟,眼神中全是钦佩之情,诚恳地言道:“多谢师叔提醒,是我鲁莽了。” 李通江弯下腰儿,仔细瞅了瞅酒杯和里面的酒,又提鼻子闻了闻,他摇了摇头,双眉紧锁,自言自语道:“没有特殊的颜色,也没有特殊的气味儿,或许毒未必在酒里。”他又仔细瞅了瞅桌上的菜,几乎全身是肉菜,色彩很正,肉香扑鼻,也不像是下过毒。 雷公野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钗,把十来个菜肴都试了个遍,都没有毒,最后又把银钗插进酒杯之中,提出来一看,银钗与酒水接触的半截儿果然变成了黑色。 毒果然是在酒中。 雷公野用手帕把银子擦拭干净,又揣回怀里。他回头朝门外的人群仔细扫了一眼,见全是崆峒派的门人弟子,这才稍稍放心,对众人沉声道:“众位弟子,此事关系甚大,你们不可多嘴多舌,不准私下里议论此事,尤其不可与外人提起此事!谁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可要按门规处置,决不轻饶!都散了吧!” 雷公野提到“外人”时,特意加重了语气,众弟子都明白“外人”指的是谁,因此,都点头称是,各回各岗,就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 雷公野与诸葛剑、李通江商量道:“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会给咱们崆峒派带来灭门之祸,李师侄,你在这里看住现场,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和诸葛贤侄去找你师傅禀明此事。” 李通江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点头道:“遵命!请师叔放心,这里就交给我看管,绝不会出岔子。” 雷公野带着诸葛剑急忙攀登山径,直奔真武殿的西跨院而来。 西跨院便是掌门人的居所,掌门人莫谷峰是俗家,因此有不少家眷。老婆王氏今年四十有六,乃是武林四大家族琅琊王氏之女,在武林中颇有地位,膝下两个儿子,分别是莫少卿、莫少贤,还有一个女儿叫莫灵均。莫谷峰能够当上崆峒派掌门,除了他本人深得师傅的赏识之外,还有琅琊王氏这个强援发挥了很大的助力作用。 此刻,莫谷峰端坐在正堂里,双眉紧锁,闭目深思。旁边的茶是上等的大红袍,香气扑鼻,但他却连一口也没有喝。 这段时间以来,崆峒派最难做的就是掌门人了。一方面要保全大局,压服众人,不要造作妄动,一方面又要处理好与日月神教的关系,最主要的是要与公冶王孙处好关系。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公冶王孙失踪了!问谁,谁也不知道,可把莫掌门急坏了。 莫谷峰倒不是担心公冶王孙的安危,他是怕公冶王孙找来高手来对付师叔疯道人。疯道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崆峒派就再无绝顶高手了,那样,魔教对崆峒派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真愁煞人也! 莫掌门正发愁那,诸葛剑在门外朗声叫道:“师傅!七师叔有急事找您。” 莫掌门一听“急事”二字,右眼眉就连跳了数下,脸色也有些难看,应道:“请进来说话。” 诸葛剑在前,雷公野在后,俩个人进了正堂,彼此间行过礼后,雷公野口打咳声,言道:“掌门师兄,大势不妙呀!公冶王孙的属下‘金刀震陕西’蒋飞豹被人给毒死啦。” “什么!”莫掌门听罢,耳根子嗡嗡作响,好悬没跳起来,他急声问道:“他中的什么毒?谁干的!他想毁了崆峒派吗?” 莫掌门真动了肝火,脸色铁青,手骨节咯吱咯吱作响,气急败坏地在正堂里跺了几脚。 雷公野还是第一次见掌门师兄如此动怒,他也知道此刻的崆峒派绝不能再出事儿了,但偏偏就在这个特殊时刻出岔子,他能理解掌门师兄的心情,便走上前一步,言道:“掌门师兄,现在生气也无济于事,咱们得赶紧查出凶手,好给日月神教一个交代啊,否则,这事闹大了,可真是灭顶之灾啦。” 雷公野刚说到这儿,就听院子里一阵喧哗,有几个人骂骂咧咧,声音极其粗野。 来到非是别人,正是公冶王孙的另外四个属下“逍遥剑”罗鸿、“棍扫五岳”吴霸、“铁臂金刚”铁五森、“无情双钩”张兴祖。 此刻,正好被莫掌门的大公子莫少卿撞见了,他挺身而出呵斥道:“你们懂不懂规矩!大青白日的在舵主门前瞎吵吵,成何体统!” 别看莫少卿才十八岁,但这小伙子头脑很清醒,这几个人都是日月神教的人,你要是拿着“崆峒派掌门”的头衔压人根本就压不住,但他爹还有个头衔“圣教崆峒分舵舵主”,这个身份对他们有一定的震慑作用。 这几个人还真被小伙子的话给唬住了,脏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噎了回去。 罗鸿瞪着三角眼,怒道:“小子,叫舵主出来,我们有事找他!” 莫少卿冷哼一声,斥道:“你们懂不懂规矩,日月神教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老老实实在这候着,我去请示莫舵主。”说罢,转身进了正堂。 其实不用莫少卿多说,莫掌门等人听的清清楚楚。雷公野脸色也变得煞白,叹道:“这些人的耳目好灵通啊!” 诸葛剑插嘴道:“看来,怎么崆峒派的人,有不少人被他们收买了。” 莫掌门点点头,对莫少卿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叫他们派个代表进来吧。” 对付四个人,为什么莫掌门只让进来一个呢?这正是莫掌门高明之处,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给蒋飞豹的死讨说法,要追查真凶,甚至要勒索崆峒派。因此,这实际上就是一场火药味十足的谈判,谈崩了就有可能引起一场大祸。莫掌门、雷公野、诸葛剑、莫少卿都是一伙的,对方一个人,在气势上就能占上风。 莫少卿把莫舵主的意思向罗鸿等四人传达完毕,这四位彼此看了看,都有点心虚,四个人一起,彼此能壮个胆,这让一个人去,说是实话心里都有点怵,毕竟莫谷峰是舵主,武功非常高,说话得掌握点分寸才行。四人一合计,平时罗鸿坏主意最多,干脆就派罗鸿去吧。 莫掌门见是“逍遥剑”罗鸿,便欠身离座,笑道:“原来是罗大侠,你急着找我,一定有事吧?” 诸葛剑瞅着师傅面色平静,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心中暗自佩服。 罗鸿进屋一看就有点犯蒙,好嘛!原来不光莫谷峰在屋里,雷公野、诸葛剑也都在这那,但是他还是强作镇定,带着十分不满的语气说道:“舵主,蒋飞豹被人下毒害死了,你该知道吧?” “这个……”莫掌门手捻须髯,沉吟着道:“我也刚刚听到这个噩耗,实在是太令人气愤啦!” “我蒋大哥死在崆峒山上,我想凶手一定是咱们崆峒分舵的人,我们哥儿五个情同手足,绝不会干这种事,那么会不会你们的人所为呢?” “罗大侠,凶手是谁,咱们此刻还不能妄下结论,不过我有话说在前头,不管是谁谋杀了蒋大侠,我莫谷峰第一个不饶他,一定会手刃凶手,以告慰蒋大侠的在天之灵!”莫掌门神情严肃地说道。 “好!有舵主这句话在,我相信你绝不会偏袒。不过这件事实在太严重,我得向圣教做个汇报。至于你们怎么个查法,怎么处置凶手,我们哥儿几个拭目以待。”罗鸿说罢,转身便走。 莫谷峰等人也没闲着,他亲自来到山门殿查看现场,仔细瞧看了这杯毒酒。心道:这到底是什么毒呢?要查谋杀蒋飞豹的凶手,至少得先查出他中的什么毒。于是他令人拿来一个小白瓷瓶,里面是空的,他将这半杯毒酒倒进白瓷瓶里,用软木塞塞好,让诸葛剑拿着毒药救去药王殿,找他二师伯袁道和。 这袁道和乃是莫谷峰的二师兄,一生最爱研究百草,精于医道,在解毒、治伤等方面颇有成就,江湖人称“圣手神医”。莫谷峰把毒药酒交给他研究,自然是十分信任他的。 莫谷峰心想:蒋飞豹的职责便是把守山门殿,或许可以从他身边的人,查出个蛛丝马迹。于是他将把守山门的四个弟子喊来一一问话。结果这些人都没有下毒的动机,其中,清风说了两个略有价值的信息。 清风言道:“这蒋飞豹一向嚣张跋扈,总爱欺负人,对咱们崆峒派的弟子动辄打骂。” 莫谷峰一听,有门儿!便和声说道:“清风啊,你能否说的具体些,他打过谁,为什么打?” 清风搔了搔头皮,说道:“有些事儿记不太清了,先说我自己吧,上一次好像是张兴祖要下山,正赶上蒋飞豹肚子疼去蹲茅坑,我问他要令牌,他说走的太急忘记带了,还说副舵主安排的事很重要,要是耽搁了你吃罪不起,我一时间麻爪了,想着他跟蒋飞豹是一伙的,便给他开了山门。后来,蒋飞豹知道了这事儿,把我一顿臭骂,骂还不够,又抽了我三十鞭子,现在我后背上还有疤那。” 莫谷峰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谁?” “挨他打的人还有陈柳、王刚、李汉,至于为什么挨揍,我就不知道了。”清风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又说道:“哦,对了!昨天午饭的时候,我听说蒋飞豹痛打了食堂的江师傅,还用匕首刺穿了他的右手掌。” “哦?此话当真?”莫谷峰一听感觉这事儿太蹊跷了,因为蒋飞豹的右手掌也被利器穿了个洞。 第十四章 你是凶手 第十四章你是凶手 清风把蒋飞豹欺负江师傅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莫谷峰听罢心中瞬间冒出两个字来——复仇!雷公野也有同感,师兄弟二人一合计,现在江厨子的嫌疑最大,得赶紧把他控制起来,防止其畏罪潜逃。 莫谷峰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下来,在之前,他最怕的就是凶手是崆峒派自己的人,不管是师兄弟还是门人弟子,不管是谁干的,他都难辞其咎,而且崆峒派的人若杀了蒋飞豹,那么日月神教肯定会兴师动众前来讨伐,那么崆峒派百年基业恐怕真要毁于一旦了。倘若是江师傅这样的长工所为,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大大的不同了,首先这些长工都是雇佣人员,换句话说是他们是临时工,不在崆峒派的编制以内。他们做了错事,责任当然是要他们自己负,崆峒派就能把干系撇清楚。 权衡再三,莫谷峰从内心深处就认定了江师傅是杀人凶手,不会是别人,也不能是别人。 小云玺在门外听了个真切,心中疑惑不解:江师傅会是凶手吗?他不过是个厨子,纵然蒋飞豹伤害过他,但他有机会与蒋飞豹单独面对面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于是,他假意溜达着,悄悄离开了山门殿,一出院子,小云玺撒腿如飞,直奔江师傅的住处。 崆峒派的长工们都住在离东跨院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里面有厨子、佣人和其他长工,江师傅是厨师长,待遇要好过一般的仆人,他独自住了个套间,里屋是卧室,外屋是客厅。 小云玺喘着粗气,心急如焚地敲门。 “谁啊!跟催命鬼似的!”屋内传出江师傅的声音,他身体不好,心情比身体还要不好。 “是我啊,疯尔。”小云玺低声回答道。 屋门吱扭一声打开了,江师傅脸色缓和了很多,他对小云玺的印象极好,觉得这孩子不仅懂礼貌敬长者,还颇有骨气,还有正义感,谁不喜欢这样的孩子。江师傅和颜悦色地说:“是你啊,快进来吧,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刚沏好的碧螺春,来来来,咱爷俩儿喝。” 小云玺哪有心情喝茶呀,待呼吸稍微匀称些,便急忙说道:“江师傅,您还有心喝茶呀!出大事啦,你知不知道?” 江师傅一脸懵,问道:“出啥事儿了,你这么着急。” “蒋飞豹被人杀啦!”小云玺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那狗日的被杀啦?杀的好!哦,谁杀的?我请他喝酒!”江师傅听罢,心情豁然开朗,他一口便喝了杯中茶。 小云玺一看,连连摇头,说道:“杀人者是谁现在还没有定论,但现在掌门正在追查凶手,恐怕……” “疯尔,你赶忙吞吞吐吐的,怎么了?莫掌门追查凶手是对的,总得让这个事儿水落石出才行,要不然人心不安啊。”江师傅说道。 小云玺口打咳声,言道:“莫掌门他们怀疑凶手就是您呐!” 江师傅听罢顿时就愣在了那里,他张着大嘴,瞪大了眼珠子,眼神却很空洞,过了良久他才缓过神儿来,说道:“怎么可能!我是很想收拾他,但我压根儿就没想过杀他呀。”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师傅脸色煞白,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知所错。小云玺刚站起身来,就听“嘭”的一声,两个师兄踹门而入,门外还有四个师兄手持长剑戒备着。 江师傅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呆若木鸡,连说话都结巴了,吃吃地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少装蒜!”为首的一位师兄正是张翰,他厉声喝道,“你为了报私仇、泄私愤,毒死了蒋飞豹,给咱们崆峒派惹了大祸!走!跟我们去见掌门!” 江师傅浑身栗抖,就跟个傻子一样,被张翰等人捆了个结结实实,这些人押着他去真武殿见掌门。直到此刻,他才回过神儿来,厉声疾呼道:“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呐!我是冤枉的!……” 这些人哪会听他分辨,押着他直奔真武殿见掌门人。 张翰临走时瞟了一眼小云玺,言道:“小师弟,你怎么在这里,赶紧回后面练功去。”又令其他弟子搜房,把所有可疑之物全部搜集全,将来这就是证据。 小云玺假意答应,却在小院子里瞎磨蹭,他想看看这些师兄们能搜到什么。 就听屋子里叽里咕噜的,声响不断,不一会儿,师兄们出来了,其中一位师兄手上拿着个红瓷瓶,几个师兄看似十分得意的样子。 乌云遮月,夜黑风高。真武殿内,崆峒派的当家人在三清圣像面前一字排开,盘膝而坐。崆峒派有七位当家人,这次来了六位,大师兄“混元剑客”金妙来一心修仙,从不理俗物,因此未参加。 “奔雷剑客”雷公野朗声道:“带江焕!”江焕就是厨师长江师傅。 江焕被两名弟子架进了大殿,为什么是架呢?因为江焕双腿颤抖发软,根本走不了路了。两人一松手,江焕噗通跪在地上,身子就像被人抽调了脊椎骨似的瘫软在地。 “江焕!据我弟子交代,昨日蒋飞豹在食堂之中对你先是辱骂,后又毒打,还用匕首刺穿了你的右手手掌,可有此事?”雷公野神情严肃地问道。 江焕浑身发抖,颤巍巍地点了点头,言道:“是,他骂我,还打我。”他又缓缓举起了右手,扯掉了绷带,右手掌果然被刺伤,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的疤还没有完全结死。 “很好!你一定非常恨他吧?”白万生低沉着声音问道。 “我恨他,恨不得用菜刀劈了他!”江焕恨恨地说道,“可惜没机会了,听说他已经死了。” “听你这口气,好像他不是你杀的?”白万生又接着问道。 “不是!绝不是!”江焕情绪很激动,他极力否认着。 “跟据蒋飞豹的尸体来看,他是昨晚亥时被毒死的,那么昨晚你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雷公野问道。 “我受伤之后一直就待在自己屋里,从没出过门,哦,晚饭过后,我徒弟钱三儿给我送来了刀伤药,还给我上药,包扎了伤口,整个晚上我都没有出门啊。”江焕如实说道。 “那么钱三儿几时到你的住处,又是几时离开的?”雷公野追问道。 “我想想啊,对了,他是戌时来的,待了有两刻钟吧。”江焕答道。 “之后呢?就你一人待在房子么?”雷公野又问道。 “是啊!我心情很压抑,内心烦恼不堪,便早早的躺下休息了。”江焕答道。 “是谁给蒋飞豹置办的酒席?”雷公野再问道。 “酒席?我不知道啊,过了晚饭时间,按照规矩,咱们食堂要锁门的。”江焕说道。 雷公野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煮熟的鸭子——嘴硬!”说罢,将那个红瓷瓶拿了出来,斥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我怎么知道?”江焕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问道:“这是谁的?” “好,你装傻充愣是吧?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徒儿从你屋里翻出来的,就藏在你的枕头底下,方才我二师兄查验过了,这小瓶里装的正是蛇毒,跟蒋飞翔所中之毒完全一样。你还要狡辩么?” “什么!这不可能!”江焕的眼珠子瞪的溜圆,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从来就不碰毒,我甚至都没有这个东西!” “证据确凿,你却孩子抵赖,可见你这人着实可恨了!”雷公野斥道,转头对掌门师兄道:“莫掌门,凶手必然是他,您看该如何处置?” 莫谷峰脸色铁青,言道:“江焕,我崆峒派对你不薄,这么多长工之中,给你开的工钱最高,让你住的地方最好,你却未了一己之仇,险些毁了我崆峒派,我若不严惩于你,就无法向日月神教交代!来人!把他押进石牢,明日召开全山大会,当众处置!” 门外两个徒弟大步流星过来,不容江焕申辩,架起他就往外走。 “我冤枉啊!掌门!我可冤枉死了!掌门……”任江焕无论如何哭喊,这些人是铁了心肠,就要那他开刀问斩,给日月神教一个交代。 石牢就在后山,是专门关押崆峒派叛徒的所在,这里由崆峒派的五当家“白云剑客”白万生的弟子看守。石牢里本来关押了些人,后来病死的病死、老死的老死,因此,石牢反倒很宽绰,就江焕一人在里面,享受着单间的待遇。 小云玺决不相信江师傅会下毒杀人,心情烦闷不堪,若是有常鹤翔、孔亮、花逢春在身边,有什么事情还可以商量商量,这倒好,就一个人,找谁说去呀?他溜达着来到了后山,抬头一看,眼前便是石牢,江焕刚被人投进去,明天就要开大会处置,时间真是紧迫啊!我该怎么办? “师兄们好!”小云玺朝着看守的四位师兄打招呼。 “嗯?这不是小师弟疯尔吗?你怎么来这儿了?”为首的师兄问道。 “师兄,我有事要找江焕,您能否通融一下,让我见见他。”小云玺言辞恳切的说道。 “这个……”师兄有些为难,但这小师弟疯尔不同于一般的师兄弟,他是师叔祖亲自带来的,现在全山的弟子无人不知,有师叔祖这棵大树罩着,谁也得高看他一眼。他思考了一下,便笑道:“也罢,既然小师弟开口求到我了,这个面子我得给,但你可别待太久,万一被师傅发现,我们几个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小云玺高兴的不得了,连连作揖道:“多谢师兄!多谢师兄!”说罢,便进了石牢。 第十五章 神秘玉佩 第十五章神秘玉佩 人失去了希望,就如同已经死了。 石牢里潮湿阴冷,江焕瘫坐在地上,脊背倚着铁栅栏,他在轻声呜咽,感叹世事对他的不公,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渺小到可以被忽略,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明天的全山大会他当然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崆峒派的人本就是江湖上的人,他们办事都要讲江湖规矩,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便是江湖规矩,而我却根本就不是江湖人。 他想到了老婆孩子,他结婚晚,自己四十岁,老婆却才三十岁,儿子刚刚十岁,女儿六岁,邻居们都羡慕他是个有福的人,妻子贤惠,儿女乖巧,他也一度认为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现在看来,幸福原来是镜中花水中月。他的眼泪已经流干,空洞的眼神中全是绝望之情。 没有希望的人与行尸走肉何异? 小云玺把小手轻轻搭在他的肩甲骨上,他颤了一下,这是个小孩子的手,却又那么温暖人心,他已经猜到了,来的人肯定是他——疯尔(小云玺)。 “疯尔!真的是你。”江焕的直觉很准,“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来看看你。”小云玺认真地说道,一个孩子倘若能认真的和你说话,是那么真诚和可爱。 江焕笑了笑,这是他自受伤以来第一次笑,这笑声如花,它发自心田,却在脸上绽放。他问道:“你的朋友们还好吗?” “嗯,有你的卤肉、烧鸡和热腾腾的馒头,他们不会挨饿。”小云玺的双眼已情不自禁地湿润了,他低着头,近乎啜泣着言道:“可我另一个朋友处境却很不好。” 江焕的眼睛也湿润了,但他脸上却还在笑,他劝慰道:“疯尔,别为我担心,或许这就是。刚才我还在想,我一直是个小角色,没有人注意过我,想不到一夜之间,我就成了主角,为了我,崆峒山明天还要开全山大会呐,你说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哈!”他干笑了两声,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云玺也哭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朋友遭难而自己无所作为。 “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绝不会是杀蒋飞豹的凶手。”小云玺很坚定的说道。 “可我的枕头下,被人翻出了毒药瓶,尤其是蒋飞豹手上的伤,跟我的一模一样。”江焕无奈地言道,“不是我还是谁呢?复仇!哈哈,我一个炒菜的厨子竟然有种向江洋大盗复仇?”他摇了摇头,竟又无奈的笑了,笑的那么凄惨。 “昨晚上,谁进过你的房子?”小云玺冷静地问道。 “没有人,哦,有是有,但绝对不会是他的。”江焕不自信地说道。 “谁?”小云玺追问道。 “就是在厨房里给我做帮手的钱三儿,也算是我的学徒了。”江焕言道,“你不会在怀疑他吧?他不会害我的。” “我不想放过任何可疑之处,钱三儿来看你时,你始终在房间里吗?”小云玺又问道。 “对啊!哦,不对!他帮着我涂好刀伤药后,我去了趟茅房。我回来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他就走了。”江焕一边回忆一边细细的说道。 小云玺点了点头,言道:“这就对啦!毒药瓶不可能自己飞到你枕头底下。” “你是说他干的?”江焕瞪大了眼珠子,他自己始终不相信,“钱三儿不肯能这么干,他对我一向很尊敬,我也传给了他很多名菜的做法,我们关系可铁了。” “他的手艺如何?”小云玺问道。 “很好!他跟了我三年,几乎把我的看家菜都学会了,凭着他的手艺,到任何一家饭店都能挑大梁。”说到这儿,江焕的眼中竟然有了喜悦,他很赞赏钱三儿的手艺,钱三儿是他教出来的。 “你教的徒弟,手艺肯定差不了的。”小云玺站起身来,又道:“时间太过紧迫了,我一刻也不能耽搁,告辞了。” “你去哪?你要做什么?”江焕连问了两个问题。 小云玺回头朝他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乌黑的夜晚,星月齐隐,伸手不见五指。 小云玺却看比谁都清楚,自从他吞下五爪龙蜥之眼后,他就能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一切,跟白天没有两样。 还是刚才的小院,仆人们都已经睡去,钱三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没有睡踏实,时而起来看看,时而喝几口茶水,时而又莫名其妙的摇头叹息。他是为江焕担心吗? 小云玺静静地趴在后窗根儿上,看了个真真切切,直觉告诉他,钱三儿很有可能跟这起毒杀案有些牵连,可除了他睡不踏实外,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要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想起一阵“笃笃笃”的扣门声,有人在轻扣打钱三儿的屋门。 钱三儿豁然站起,压低了声音,问道:“谁?” “是我!快开门。”那人的声音也很低,但却是命令的口吻,显然身份要比这个厨子要高出不少。 钱三儿一骨碌身儿,跳下床来,看心情似乎还有些兴奋,他步履轻盈,几步便到了门口,把门栓往左一拉,屋门便被推开了。钱三儿探出头去,左右张望了几下,见没有人,这才又把门插紧了。 小云玺的眼睛十分敏锐,就见这个壮汉身高七尺,身材略微粗壮,黑黑的脸樘,宽宽的肩膀,身穿白衣,腰扎板带,板带左侧还挂着块方型白玉,红色的穗头来回飘摆,很是好看。 “不用担心,绝不会有尾巴。”一个身穿魁梧汉子低声言道。小云玺仔细瞧看,这人好像在哪见过,对了,昨天晚上,蒋飞豹等人在食堂喝酒吃菜,好像里面就有他! 钱三儿慌慌张张地找出火镰准备点燃蜡烛,被那壮汉赶忙拦住了,斥道:“你脑子进水啦!点什么蜡烛。” “哦,是了是了,我太紧张了,这一点倒是忘了,张大侠您总算来了,我都快吓死了。”钱三儿迫不及待地言道。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一箭双雕,真该喝几杯庆祝一番!”姓张的汉子笑道。 “庆祝?”钱三儿吃了一惊,十分担心地说道:“江焕被抓去审问了,崆峒派的几位当家人可不是好惹的,这样反复一盘问,说不定咱们就得暴露了。” “哈哈,你有所不知,审问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江焕就是谋杀蒋飞豹的凶手!明日召开全山大会,要众人处决,以儆效尤,我都接到通知了。”姓张的汉子很是得意。 “啊?这么严重!要杀江焕?”钱三儿有些不相信,自言自语道:“江焕对我可不薄啊,手把手教会我做菜,我非但没有报答他什么,却往他头上扣屎盆子,我可真不是个人。”说罢,就见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记耳光。 姓张的汉子一把抓住钱三儿的手腕子,低声吼道:“你疯啦!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我休想活命!” “我是疯了!”钱三儿恨恨地说道,“这地方我可待不下去去了,银子呢?五百两,一两也不能少,我要远走高飞,离你们这些越远越好。” “好!算你识相。”姓张的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皮笑肉不笑地道:“兄弟,五百两的银票,大通银号。” 钱三儿一把抄起银票,举到眼前仔细地瞅了又瞅,晚上很黑,凭着些许的月光,他还是看清了银票内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把银票折叠好,揣了进怀里。 “你不想做你的厨师长了?”姓张的汉子奸笑着问道。 “有了这五百两银子,我他娘的自己开饭店当老板,还但什么厨师长呀。”钱三儿有了钱就有了底气。 “好!有志气。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件事绝对要保密,绝不可对任何提起,明白吗?”姓张的汉子严肃的说道。 “明白,这事儿绝对会烂在肚子里,你尽管放心吧。”钱三儿打着保票回道。 姓张的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便要走,钱三儿紧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不料姓张的汉子右手下垂,轻轻一震,一把匕首便从袖筒里落到了手心,这个动作极其隐蔽,何况又是黑咕隆咚的晚上,钱三儿毫无察觉。 姓张的汉子到了门口,转身对钱三儿说道:“再见!”嘴上挂着奸笑。 钱三儿还以为人家跟他道别那,刚想说“再见”,就觉得肚子凉飕飕的,继而是剧烈的疼痛感,他用手一捂,正碰到匕首上,他万万也没想到姓张的会对他下毒手!钱三儿大惊失色,刚要张嘴大声疾呼,就被姓张的一把捂住了嘴巴,用力一推,把钱三儿整个人推出去一丈来远,正好一头栽倒在床上。 姓张的实在不敢松手,捂住钱三儿的嘴巴,任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钱三儿手刨脚蹬,但在这个江湖高手面前,简直就跟一只小鸡儿一样,拉也拉不动,蹬也蹬不动,不一会儿,手脚便发硬了,钱三儿的手顺着姓张的侧身滑下,右手正好扯下了对方腰间的那块玉佩。姓张的全然没有察觉,还在死死地摁着钱三的嘴巴,绝不能让他发出声响来。 就看钱三儿胸脯子一挺,双脚一蹬,这时候才绝气身亡。 姓张的慢慢松开了手,冲着钱三儿的尸首嘿嘿一笑,低声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他从钱三儿的怀里掏出了银票,又揣回自己怀里,左右瞧了瞧,见墙边有个大号木箱,估计是放衣服用的。趁着钱三身体还没有硬,他赶紧把他对折了一下,正好塞进木箱里,又在死尸上面盖了很多旧衣服,然后把箱子盖好。 他站在箱子近前,好像很欣赏自己的手段,笑道:“只要明天杀了江焕,这件事就烟消云散了。”他压着声音冷笑了几下,便抽身离去。 小云玺在窗外又等了半个时辰,发现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他这才抠开窗户翻进屋来。 小云玺方才看到钱三儿临死前扯下了那块玉佩,于是在床边仔细查找,结果找了个三遍也没有找见。心道:会不会在钱三儿手上? 小云玺蹑手蹑足地来到大木箱近前,轻轻掀开盖子,把那些旧衣服拨弄到一边,钱三儿的尸体果然在里面,这姿势很怪异:双腿伸直坐着,身子往下压,跟现在咱们拉伸腿筋的动作十分相似。 钱三的左手正好朝外,小云玺赶紧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摸,一直摸到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攥成了拳头。幸亏钱三儿的身体还没有凉透,即便如此,小云玺也使出了吃奶的劲,才面前抠开他的手指。钱三儿的手心里果然攥在手心里。 他把玉佩拿起来一看,玉佩的正面写着雕刻着几行小字:日月神教蝮蛇坛副坛主张兴祖,玉佩的背面雕刻了一条盘身立起的毒蛇! 第十六章 原形毕露 第十六章原形毕露 长夜漫漫,小云玺心绪不宁,手握着神秘玉佩始终未能成眠。他心道:到如今,只有自己可以拯救江焕的性命,可自己不过是刚刚入门的俗家弟子,在崆峒派算是最末流的了,位卑言轻,自己说的话,有几个人会相信呢?莫掌门会站在自己这边吗?如果真凶死不认账,又该怎么办? 小云玺小小年纪,考虑问题却十分周全,他觉得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单薄,他必须要找到帮手,要出其不意,把真凶逼出来。他想到了个好法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要能逼真凶认罪伏法,就是好法子。 秋风萧瑟,即便太阳当空,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山上金钟响起,各院的弟子们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计,整理好衣衫,火速赶到了真武殿前的场地上。弟子们方队是有讲究的,莫掌门的弟子站在居中的两列,其他师伯、师叔的弟子则分列左右。同一列,长着居前,幼者居后,小云玺就站在当中一列的最后头。 等众人都到齐了,几位当家人才缓缓步出真武殿。掌门莫谷峰居中站定,袁道和、邱振锋、周兴泰、白万生、雷公野分列左右。诸葛剑再次清点了当场的人数,朗声向掌门人汇报道:“启禀掌门人,师叔祖、大师伯已请过假,其余的门人弟子全部到齐。” 小云玺站在人群后头, 莫谷峰点了点头,朗声道:“诸位门人弟子!今日鸣钟聚众,召开崆峒派全山大会,实乃有大事向你们通报。雷师弟,你掌管门规,就由你来宣布吧。” 雷公野点点头,往前跨出一步,清了清嗓子朗声宣道:“诸位门人弟子!昨天日月神教门下‘金刀震陕西’蒋飞豹蒋大侠被人下毒谋杀,我派高度重视此事,经我们周密的调查和问询,终于查出了凶手,今日,我们召开全派大会,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惩治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 台下众人听罢,一阵窃窃私语,蒋飞豹被杀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闻,谁是凶手,大家各有自己的猜测,今日听“奔雷剑客”雷公野说已经查出了真凶,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翘首以盼。 “来人啊!把凶手押上来!”雷公野沉声令道。 众人齐刷刷侧着头,往侧院的月亮门瞧去。 就听脚步声响起,三个人同时走了出来,居中的胖子被五花大绑,两边则是负责看守的弟子。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来,禁不住说道:“这不是江大师傅吗?” “是啊!可不就是他!” “他一个做饭的,怎么会杀人呢?” “哎,厨师也是玩刀的,真要下手宰人,比谁都狠呐。” 这些人七嘴八舌,各持己见,议论纷纷。 小云玺站在最后头,江焕缓缓在他身边走过,眼神很空洞,脸色也苍白不堪,很显然他也整晚没有合眼了,也只不过是一晚上,他的样貌似脱了水一样,苍老了很多。 他看到了小云玺,朝着孩子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与小云玺打招呼了。 小云玺则不再感情用事,他朝着江焕点了点头,眉眼间似乎有很多期许。 江焕终于被押到了台前,他面对这莫掌门,不再喊冤,也不再反抗,似乎这一夜的时间,他想通了很多事儿,看淡了生与死。 雷公野厉声道:“江焕!你可治罪否?” 江焕瞅了瞅雷公野,干笑了两声,没有答话。 雷公野冷笑一声道:“好!人证物证具在,谅你也不敢翻供!” 台下的门人弟子此刻都沉默了,原来江焕真的是杀人凶手,原来身边的寻常之人都有杀人的本领,真是太可怕了。 有四个却十分高兴,这四人正是公冶王孙带领的帮手——“逍遥剑”罗鸿、“棍扫五岳”吴霸、“铁臂金刚”铁五森、“无情双钩”张兴祖。这四人中最开心,当然是身穿白色侠衣的张兴祖了。 这四位站在方队的最前头,抱着肩膀看热闹。罗鸿昨天就向日月神教总坛飞鸽传书,把这件投毒谋杀案向教主做了汇报。这也正好是日月神教考验崆峒派的好例子,倘若崆峒派敢偏袒、或者是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日月神教必将会兴师问罪。 “刀斧手准备!”雷公野话音刚落,就看有三名红衣壮汉,手捧明晃晃的大砍刀,昂首挺胸来到台下,冲着雷公野抱拳道:“七师叔!弟子们到了!” “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执行门规,把江焕斩首示众!” “得令!”三人齐声回应,居中的壮汉,往手心上啐了口唾沫,双手摩擦了几下,防止刀把子打滑。就看他对江焕说道:“江师傅,你放心,我这把刀打磨的锋利无不,一刀下去,您还感觉着疼,人头就落地了。” 江焕此刻心灰意冷,任由他摆布了,脑袋怀里一杵,把脖颈露了出来。 这红衣壮汉刚把大砍刀举过头顶,就听人群之中传出一声稚嫩却又嘹亮的吼声:“刀下留人!” 众人皆是一惊,台上几位当家人脸色也不好看,心说话,这是什么场合,哪个不知死活的人敢叫停门规。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方队正中,从最后面昂首挺胸,走过来一个小孩,此人正是疯尔!(小云玺)掌门莫谷峰眼眉挑了又跳,心中生起一团无名火,心道:这孩子好不懂规矩! 江焕本已死了的心,又复活了,他熟悉这个声音,他知道一定是疯尔(小云玺)。 就看小云玺大步流星来到台前,冲着几位当家人抱拳作揖道:“师傅,各位师伯、师叔,弟子有话要说。” 雷公野怒道:“大胆!你阻碍执行门规,罪行可不轻,念你年幼无知,赶紧退下去吧!” 小云玺非但没有退下,反倒是挺直了腰杆子,对雷公野言道:“七师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咱们江湖人的规矩,对不对?” 雷公野一愣,言道:“不错!江湖人当然要讲江湖规矩!” “好!那么我问你,倘若杀人者不是江焕,你让人砍了他,算不算是坏了规矩?”小云玺提高了嗓门问道,他本就是个孩童,声音特别的嘹亮,在场的门人弟子都听的真真切切。 “疯尔!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冤枉了江焕不成?”雷公野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 “不错!杀人者另有其人!江师傅实乃是替罪羊!”小云玺朗声答道。 众人一听,立马又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雷公野等人在台上一看,成何体统,于是厉声道:“肃静!不可造次!”众人这才又规规矩矩站好,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掌门莫谷峰问道:“疯尔,说话可要有证据才行,既然你说凶手另有其人,那凶手是谁?你尽管说来。” 小云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举在当空,先给台上的几位当家人看,再转过身来,给在场的所有师兄们瞧看,当然,罗鸿、吴霸、铁五森、张兴祖四人也看了个清清楚楚。 “无情双钩”张兴祖脸色变得煞白,下意识地往腰下摸了摸,哎呀!玉佩不见了! 罗鸿等人也是一惊,小云玺手上拿着的这块玉佩,他们的手上也有,都佩戴在腰间,这可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自己在魔教的身份铭牌,就跟身份证一样!玉佩上刻着自己所属的部门、职位、姓名,玉佩背面则是图腾标记。 这几人都下意识地摸了摸玉佩,都挂在腰上,再开张兴祖,他手足无措,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突然,就看张兴祖跳出来,指着小云玺怒道:“好你个小杂种!敢偷我的玉佩,赶快还给我!”张兴祖也算是临场反映迅捷,他这么一喊,就是告诉众人,自己的玉佩被这个小孩儿偷去了。 小云玺当然知道他会死不承认,便又笑道:“这位就是张大侠吧?”其实小云玺还真不知道他的全名是说什么,钱三儿喊他“张大侠”,小云玺索性也这么喊。 “然也!我就是‘无情双钩’张兴祖!” “好!你这个江湖绰号真是太恰当啦!疯尔在场深表佩服!”小云玺的嘴巴比谁都厉害,他继续说道:“昨天夜里,你偷偷摸摸去找钱三儿,所谓何故?” 此言一出,张兴祖不禁打了个冷颤,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张口结舌,指着小云玺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谁是钱三儿?” 小云玺哈哈一笑,突然严肃地问道:“没有钱三儿,谁能给你置办一桌酒席?没有钱三儿,谁能替你找到江焕这个替罪羊?谁能把毒药瓶悄悄塞到江焕的枕头底下?你说呀!” 此言一出,又是震惊了众人,连莫谷峰等人也都大为吃惊,圆睁二目,仔细看着小云玺。 张兴祖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突然又狂笑道:“你一个小屁孩,说的什么疯话!我简直一句也听不懂!”他又来一个一推二六五,暗指疯尔(小云玺)是个疯子。 小云玺也大笑了一声,气场比张兴祖还有足,他朗声道:“张大侠,你恐怕没想到,钱三儿还没死吧?”小云玺话音刚落,就见院墙外传来一股怪声,“姓张的,你好狠的心肠!”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一个人尖尖的人头从墙上冒了出来,眼珠子瞪的溜圆,煞是吓人! 江焕一看便认了出来,失声道:“钱三儿!真的是你!你小子快出来把事情说清楚!”江焕情绪十分激动,他真的看到了生的希望。 小云玺双手一摊,众人都禁住了声音。 “钱三儿,你不要怕,莫掌门在此,没有人敢对你下毒手!”小云玺朗声道。 钱三儿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言道:“是!” “好!我来问,你来答!是谁指使你把毒药瓶藏在江师傅的枕头下?”小云玺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那个心黑的张大侠!”钱三儿慢吞吞地回答道。 张兴祖听罢,额头鬓角都见了汗,真恨不得飞身过去,一钩子阁下他的脑袋来,但眼前这么多高手对自己虎视眈眈,他哪敢造次。 “是谁下毒害死的蒋飞豹?”小云玺接着问道。 “还是那个心黑的张大侠!”钱三儿又慢吞吞地回答道。 “那么这位张大侠给了你什么好处?”小云玺又追问道。 “他许诺给我五百两白银,说是铲除了蒋飞豹、江焕,他可以做坛主,我可以做厨师长,一箭双雕。”钱三儿慢吞吞的言道。 此言一出,张兴祖再也沉不住气了,突然拔出双钩,先奔着小云玺扑来。他真是恨透了这个孩子,心道:要是没有你,我的计划就成功。你坏我的好事,我要你的小命! 第十七章 长剑斗恶徒 第十七章长剑斗恶徒 张兴祖万万没有想到钱三儿这小子会“起死回生”,还当着众人面儿,揭露了他下毒杀人、栽赃陷害的阴谋,在场的人听罢无不惊诧,谁也没有想到,凶手竟然是他,魔教的人窝里斗,真有好戏看了。很多崆峒派的弟子都幸灾乐祸,专爱看这个热闹。 罗鸿、铁五森、吴霸等人也感到很吃惊,简直不敢相信朝夕相处的张兴祖会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他们彼此使了个眼色,罗鸿手握剑柄,吴霸攥紧了铁棍,杜五森摩拳擦掌,几个人眼露凶光,渐渐靠近张兴祖。 到了这个时候,张兴祖干脆豁出去了,他拔出双钩,往前蹿出一步,横钩在前,厉声道:“好你个疯尔,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坏了我的好事!你给我拿命来!”说罢,挥动双钩,直劈小云玺的面门。他真是恨透了疯尔(小云玺),因此这一招势大力猛,恨不得一钩下去把他的脑袋劈为两半。 小云玺知道他会气急败坏对自己下手,于是加了防范。他见张兴祖对他下死手,他赶忙滋溜躲到红衣师兄的身后。红衣师兄手捧大砍刀本来是要砍江焕的,结果,想不到峰回路转,江焕无罪,真正的恶人是张兴祖。 事实真相被揭穿,红衣师兄气的咬碎了钢牙,见双钩劈来,便卯足了力气抡起大砍刀与双钩硬杠。就听“当”的是一声,张兴祖被震出去三四步,手腕子震的直发麻。 一个是使用双钩,一个使用大砍刀,在分量上悬殊较大。但张兴祖混迹江湖多年,打斗经验十分丰富,见对面是个愣头青,便凭着自己灵巧的步法,配合着精妙双钩招式,想以巧获胜。两个人又打了五六个回合,那红衣师兄果然泄了底,除了有膀子力气外,武功招式远不及张兴祖。 就在此时,诸葛剑手握长剑大吼一声,跳了过来,红衣师兄见大师兄诸葛剑亲自下场了,赶忙虚晃一招,跳出去一丈多远。张兴祖此时有点杀昏了头,原本是要杀疯尔(小云玺)和钱三儿的,结果跟红衣小子打了老半天,真是恼火! 诸葛剑厉声道:“张兴祖!你谋杀蒋飞豹,嫁祸给江焕,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胎毛未退,乳臭未干,老子想杀谁就杀谁,哪轮得着你管闲事?”张兴祖嘴巴很真硬。 “你莫忘了,这里是崆峒山,你在此杀人害命,我就有权将你绳之以法!”诸葛剑沉声道。 “好好好,你想跟老子伸手是不是?行,不过得先让我杀了这个崽子!”张兴祖咬着压根儿,怒视着小云玺。 小云玺毫不畏惧,但他也知道,张兴祖武功很强,最好离着他远一点。于是,小云玺撒腿就往台阶上跑,上面都是崆峒派的当家人,有他们保护,万无一失。 张兴祖拔腿要追,诸葛剑手腕子一抖,一道剑光奔着张兴祖的前胸刺去,嘴上还喊了一嗓子:“看剑!”张兴祖赶忙左手钩镗住长剑,身子一转,右手钩横扫诸葛剑的脖颈。诸葛剑屁股往后坐,身子撤出一尺多远,刚好躲过了这一招。 两个人在台阶下,插招换式斗在了一起。众弟子看的,无不惊诧。为什么惊诧?因为诸葛剑使的这套剑法正是崆峒派入门的基础剑法——“崆峒十二式”。所有的弟子都学过,招式既不高深,也不优雅,简直是平淡无奇,大家都认为这套剑法主要是用来活动活动筋骨的,就跟现在的广播体操的作用相当。但这套极为平凡的剑法被诸葛剑使出来简直就极不平凡了。 诸葛剑使出的每一招几乎所有的弟子都会,所不同者,只是招式的次序有所变化,发招收招拿捏的十分恰当,进可攻、退可守,于平淡之中见神奇。 张兴祖一开始还没把诸葛剑放在眼里,总觉得自己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好歹也混出了个名号“无情双钩”,打败了不少武林高手,在整个崆峒派,也就是“崆峒七剑”能跟自己一较高下,打其他的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结果这一交手,他也大吃一惊,想不到崆峒派的弟子之中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高手。 实际上,莫掌门的四大弟子,无论哪一个,武功都已达到了侠客的水平。只是一直未下山闯荡,因此,在江湖上都籍籍无名。 小云玺躲在师傅的身后,仔细瞧看,心中对大师兄也是极为赞同。就连罗鸿等人也暗挑大拇指,心道:崆峒派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两个人打斗到了四十多个回合,张兴祖后背就有些湿了,他心道:我这次既得罪了崆峒派,也得罪了日月神教,后面那三位还盯着自己那,怎么办呢?他边打边想,本来功夫就比诸葛剑差一点儿,这么一溜号,就看诸葛剑舞动长剑引张兴祖的二目。张兴祖缩颈藏头赶忙躲闭,诸葛剑猛然一个上步,右膝盖突然窜起,正顶在张兴祖的下巴上。这膝盖的力道最是生猛,就看张兴祖“哎呀”一声惨叫,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双钩也撒了手。 诸葛剑一个箭步窜上来,一脚踩住张兴祖的胸脯子,剑苗子正抵住他的咽喉,厉声喝道:“别动!” 诸葛剑十分老练,他本来可以一剑杀时张兴祖,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毕竟张兴祖是日月神教的人,倘若自己一剑杀了他,将来日月神教追究起来,终究是个麻烦。 “剑下留人!”罗鸿大叫一声,抢步走到近前,言道:“诸葛少侠,且慢动手,张兴祖投毒害命又嫁祸他人的确该死,但他是日月神教的人,理应押解到神教总坛听候发落。” 诸葛剑假意生气,毫不退让,莫掌门笑道:“剑儿,罗大侠说的极是,就把张兴祖这厮交给他们吧。” 诸葛剑这才收回长剑,早有小徒弟拿着绳子把张兴祖四马倒攒蹄,捆了个结结实实。 罗鸿冲着莫掌门抱拳施礼道:“多谢莫舵主成全,嗯……还有一个人,我也得把他带走。” “哦?你还有带走谁?”莫掌门问道。 罗鸿点手指着墙头那边的钱三儿,言道:“这钱三儿跟张兴祖是同谋犯,因此,我得押着他一起回圣教。” 小云玺听罢,手握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罗鸿觉得奇怪,问道:“疯尔,你笑什么?” 小云玺往前走了一步,笑道:“罗大侠,带一个死人回去,有何用?” 罗鸿又是一惊,赶忙转头仔细瞧看,那钱三儿目光呆滞,神情呆板,果然不像个正常人。就在此时,钱三儿的竟然“翻墙而过”,身子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哪里里知道,这钱三儿的一举一动、说话都是常鹤翔、孔亮、花逢春三个人操持的。 罗鸿一个箭步跳到近前,探手把了把脉象,又探过了鼻息,这钱三儿果然是个死人! 张兴祖趴在地上,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这个懊恼啊,骂道:“好你个疯尔,竟然如此捉弄我,你可把害惨啦!” 小云玺抱着肩膀直乐,言道:“你若不做缺德事,怎么会有现在的下场呢?” 莫掌门在后面暗自高兴,心道:小云玺果然聪慧绝顶,将来长大了必将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真凶已捉,罗鸿押着张兴祖返回日月神教。崆峒派大会散去。江焕死里逃生,重获新生,对小云玺感激的无可无不可,恨不得跟小云玺拜把子称兄弟。 众人都陆续走了,莫掌门喊住了小云玺,言道:“疯尔,你不仅救了江焕,还为咱们崆峒派化解了一场危机,可谓是功劳不小啊。为师该重重的奖赏于你。” 小云玺赶忙跪倒在地,言道:“多谢师傅。” 莫掌门笑道:“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呢?” 小云玺思来想去,言道:“刚才我大师兄那套剑法真是太厉害了,我想学。”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凡是入崆峒派山门的弟子,只要学习剑法,第一套、最最基础的,就是这套“崆峒十二式”。大家都以为小云玺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肯定要学什么高深的武功或者要什么值钱的东西之类,谁也没想到,就是要这么“不值钱、很平凡”的剑法。 莫掌门眼含笑意,点了点头,对小云玺笑道:“好孩子!从明日起,你跟着大师兄练剑,由他传你这套剑法,将来要给为师演练一番,倘若过不了关,为师可要罚你。” “多谢师傅!”小云玺跪在地上磕响头。诸葛剑也十分高兴的领命。 莫掌门对小云玺更是喜爱了,因为他知道这孩子眼光很独到,能够从平凡之中看出不平凡来,这一点,绝大多数人没有这个认识。 莫掌门突然又沉下脸来,对小云玺言道:“疯尔,你可治罪乎?” 小云玺继续跪着,没敢起来,他搔了搔头,心道:师傅好厉害的耳力,定是听到了孔亮等人的动静,便尴尬一笑道:“徒儿知罪。” “好!明日起,你来为师住的西跨院令罚。”莫掌门说罢,转身离去。 第十八章 奇特的惩罚 第十八章奇特的惩罚 江焕忍不住抱起小云玺,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真诚地说道:“谢谢。” 小云玺反倒被他弄的不知所措,真是傻傻的笑着,反倒变得笨嘴拙腮了。 晚上,食堂大师傅江焕邀请小云玺、常鹤翔、孔亮、花逢春等人来到自己房间,小哥儿四个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肉香味儿。 江师傅把门拉开,嗬!好一桌丰盛的晚宴。八个肉菜,四个素菜,还有一坛烈酒。 “别愣着,大家入席吧!”江师傅满脸堆笑地说道。 小哥儿四个一看这么多好吃的肉菜,哈喇子都流出来,这四位在美食面前,真是方寸大乱,屁股还没有坐稳登那,东道主江师傅还没有说开场话那,“坏事包”孔亮可受不了,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肘花直放光。他咽了咽口水,张着小脏手就奔着肘子下手了。 常鹤翔和花逢春本来还能控制住自己,见孔亮这小子又先下手为强了,干脆自己也下手吧,有的啃肘子,有的撕烧鸡,大口大口的吃肉,让人看着是这么的开胃。 其实,在山上学武功谈何容易啊,这么多门人弟子,有几个是富家子弟?绝大多数都是穷人的孩子,吃不起,养不起,这才把孩子送上山,一边学武功,一边给崆峒派打杂干活,崆峒派给这些人的伙食能好吗?最多是让你吃饱了,不饿肚子而已,那肉菜可稀罕着那。像这样丰盛的酒席,这些弟子一次也没有吃过。 江焕与小云玺相视一笑。江焕道:“小恩公,你怎么不吃呀?” 小云玺笑道:“江师傅,这酒席……嗯……”他说话吞吞吐吐,其实是想问问这酒席是不是背着师傅们不知道,偷偷摆下的,如果是这样,这就又犯门规了。 江焕猜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小恩公,你放心,这桌酒席绝对没有问题。我含冤受屈,本来是九死一生的,想不到你在危急时刻救了我,这桌是我用工钱买来的。你们尽管放开了吃,放开了喝。” 小云玺抱拳笑道:“江师傅,如此说,我可就不客气啦。”说罢,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江师傅是知恩图报的人,后来在伙食标准没有提高的前提下,凭着江师傅炒菜的手艺,食堂的素菜做的越来越香,肉菜也渐渐多了起来。而江师傅对待崆峒派的弟子,也越来越热情,越来越有爱心,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源于小云玺。 第二日,有位师兄来找小云玺,把他带到了真武殿西跨院。小云玺原本以为西跨院跟东跨院大致相同,只不过在真武殿的方位不同而已,等他穿过月亮门洞,嗬,眼前真是一番好景致!这个院子很大很阔气,方砖铺地,院子正中间有一座三丈多高的假山,假山下竟有一条小溪流过。院子靠里的一侧有一条蜿蜒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另一个月亮门洞,红油漆的柱子如侍女般亭亭玉立,走廊两侧栽种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有些奇花异草还爬到了走廊顶上,这要是夏天,在走廊里乘凉那该多么惬意。 右侧是则是一桌高大的房舍,红砖琉璃瓦闪着金光,门前四根明柱,一个成年人也抱不过来,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房门紧闭,门面上正是一个大大的“静”字。 门前一丈多远还有八棵沙枣树,这些沙枣树显然很有年份了,树干比小云玺的腰还要粗,树上密密麻麻结满了沙枣,个头跟鸽子蛋那么大,青红相间,估摸着再过十几天就能全红。 那师兄悄声对小云玺嘱咐道:“这是咱师傅的静室,他老人家每天都在此打坐练功。” 小云玺点点头,问道:“我就是要这儿受罚么?” 那师兄一听“受罚”二字抿嘴一笑的,言道:“你可要好好把握,受罚焉知是祸呀?” 小云玺赶忙抱拳道:“多谢师兄提点。” 那师兄点点,言道:“好说,好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瞧见里面那个月亮门洞了吗?” “瞧见了。”小云玺道。 “你没事可千万别瞎溜达,里边的院子都是师傅的家眷,不喜欢外人叨扰,你明白吗?” “哦,知道了。”小云玺点头道。 此刻,金钟响了三声,那师兄道:“时候到了,我给你通传一声。”说罢,走的门口,向屋内言道:“师傅,疯尔已带到。” 就听屋内有人咳嗽了一声,道:“进来吧。” 小云玺跟着师兄进了屋,就看师傅盘膝而坐,旁边的方几上还放着一杯香茶。小云玺赶紧给师傅磕头道:“疯尔拜见师傅,今日特来领罚的。” “嗯,疯尔,你可看见门前那八棵沙枣树么?”莫掌门问道。 “见到了,满树都是沙枣。”小云玺答道。 “很好,你随我来。”莫掌门带着小云玺来到一棵沙枣树下,挥手在树干上一拍,哗啦啦,满树的沙枣跟下暴雨似的,全砸在了方砖上。 小云玺大吃一惊,师傅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竟能将还没有成熟的沙枣全部震落,真是好强悍的内力啊! 莫掌门呵呵一笑,道:“师傅最近睡眠很差,听说用沙枣核做枕头芯,有益睡眠,疯尔,你就为师傅搓一搓枣核吧。” 小云玺大喜,笑道:“好嘞,您要多少我就给您剥多少。” 莫掌门摇了摇头,言道:“是‘搓’不是‘剥’,你来看。”说着,莫掌门双脚岔开与肩同宽,挺直脊背弯腰下身,双手变掌,掌心外凸,用掌心抚在红绿相间的沙枣上,只轻轻一撮,就见沙枣肉顿时化作粉末,只剩下一枚干干净净的枣核,这枣核又细又长,却十分脆软,尤其是枣核的尖头儿,细如麦芒,简直一碰就断。 莫掌门把枣核捏住手里,冲小云玺言道:“你看这枚枣核完好无损,为师只要这样的,明白么?” 小云玺都被惊呆了,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心道:师傅的内力简直出神入化啊!他是怎么做到的?小云玺百思不得其解。见师傅问自己,便痴痴地回道:“是的,师傅。” “既然你明白了,现在就开始搓吧。”说罢,莫掌门又径直回了屋,在榻上双眼一合,继续盘膝打坐了。 小云玺学着师傅的模样,双腿岔开与肩同宽,挺直脊背,弯腰搓枣,他心道:一颗一颗的搓,得搓到猴年马月了,干脆多搓几个,每个手掌按住四五个沙枣,双臂伸直一叫劲,猛然往下搓去。方砖的地面本来就很滑,这青沙枣梆硬,表皮又滑溜,小云玺这一用力,好悬没把自己晃了个跟头。 他踉踉跄跄地勉强站住,小脸儿都憋的通红,手掌心火辣辣的。小云玺心中不服气,哎呀,今天我还就跟你们这些沙枣杠上了,越是不行,我就越要上! 小云玺也是豁出去了,如此反复的搓,结果压根儿就搓不开。你想啊,沙枣还没熟那,略微有点红,但主要是青色的,这样的沙枣本来就又硬又涩,用肉掌硬搓,简直难如登天!他足足搓了上百次,非但每有把枣核搓出来,自己的手掌心都肿起两寸多高,稍微一碰,那真是钻心一样的疼。 小云玺心道:这果然是受罚,还不是一般的惩罚。就这个姿势保持久了腰、背、手臂都十分酸疼,酸疼的至极时,比挨上一顿板子都要疼。小云玺如此坚持了一个时辰,就觉得头脑发胀,汗水跟雨滴似的滴滴答答,脚下的方砖被打湿了一大片。 他觉得这痛哭实在难以忍受,刚想放弃,脑海中顿时想起他爹云漫天临死之时说道话——有志者事竟成,肯下苦功必能学成盖世绝学!这就句如醍醐灌顶,使小云玺的意识又清醒过来,暗自骂道:受这么点苦就想打退堂鼓,真是没出息!我忍,为了学好武功,什么样的苦,我都得忍! 就听屋内金钟响起,师傅莫掌门微微睁开二目,正瞧见小云玺正十分倔强地按着标准姿势搓枣,只不过他的四肢始颤不已,饶是如此,他仍然有板有眼地搓着。莫掌门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练功就要这股子狠劲和恒心,不想吃苦,不能吃苦,那就永远也练不成上乘的武功。 莫掌门迈步走到小云玺近前,看了看他搓出的成果——一个完整的枣核也没有!别说是枣核了,这些沙枣的果肉压根儿就没有搓动,倒是他的一对小肉掌都快变成熊掌了。 莫掌门看了看天色,便言道:“好啦,今日便练到这里,记住,每天练两个时辰,少一分也不行。” “是!徒儿谨记。”小云玺咬着牙,尽管心里很委屈,但还是嘴硬的答应着。这就意味着以后的很多日子,他都得承受这份令人难以接受的痛苦。 “青松,端水来。”就见刚才引领小云玺的那位师兄,端着一盆药水,放到小云玺面前。 “你的手脏了,要好好洗,洗的干干净净方能回住处。”莫掌门说罢,转身又进了静室。青松赶紧把房门带上了。 小云玺把肿成包子的双手缓缓放进水里,掌心好似被万根儿银针急扎一样,痛苦万分,眼泪在眼角那打着转儿,好悬没掉下来。哎,洗着洗着,这手掌非但不疼了,还感觉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他提鼻子一闻,这水中有一股淡淡药香味儿。 原来这不是普通的凉水,而是一盆特制的药水。小云玺又特意泡了一会儿,就感觉手心的没那么肿了,原来肿起三寸,这时候复原了两寸。直到水中的药香味儿闻不到了,小云玺这才把手缩回来。 第十九章 她的剑 第十九章她的剑 小云玺精疲力竭,尽管用药水洗过手掌,但掌心仍然是火辣辣的疼,掌面就跟充了气儿一样,摸什么就跟隔着一层东西似的,有一种强烈的麻木感,而且稍微用力就像万根银针扎手一般的疼痛。两个膀子也酸疼难忍,似灌了千斤重的铅,根本就抬不起来。 看一看天色,日过正午,吃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小云玺自己也没有什么胃口,现在恨不得躺下来睡上一觉解解乏。他推开屋门,眼前一亮,方桌上有一个食盒。哎,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小云玺一高兴,扑到食盒近前,用手指吃力地捅开食盒盖子,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就见食盒里放着一大碗红烧肉,旁边是六个雪花大馒头,还冒着热气,一副竹筷儿立在食盒边沿内。 小云玺真是喜出望外,他心道:这一定是江师傅做的,他可真是个有心人。于是赶紧把红烧肉的粗瓷碗拿出来,双手刚想使劲,手心中顿时生出一股钻心的疼痛感,把他疼的缩回了双手。他对着手心一顿哈暖气,疼痛感这才稍稍减退。小云玺心道:这点疼都受不了,将来怎么办大事?有种就吃,没有种就饿死! 小云玺决心一定,便再次张开双手,忍着剧痛,把粗瓷碗给捧了出来,左手抄起一个大馒头,右手抓住筷子,结果这筷子太细,手指头稍微弯曲一下就钻心的疼。干脆,小云玺就下手了,右手抓肉,左手塞馒头,张开小嘴一顿猛造。红烧肉这个香啊,一口吞下去,肥油顺着嘴角往外直流,再咬一口馒头咀嚼,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吃的吗? 吃罢喝饱,小云玺倒头便睡。中国人历来就有睡午觉的习惯,午觉过后,真是精神百倍。小云玺一口气睡了一个时辰,猛然间坐起身来,呼道:“哎呀,糟糕,下午还要跟大师兄学习剑法那。”他赶忙一轱辘身儿爬起来,双脚紧捣腾直奔练武场剑术大殿。 此刻,剑术大殿里已经传来练武的声响,小云玺在扒在门口往里瞧看,只见有十二个师兄站成三排,一排四个人,手里握着长剑,正练习剑招。大师兄诸葛剑背负着双手,站在最前头,脸面朝着门,口中念念有词:“流星赶月!” 众位师兄赶紧变招,嘴中喊出一声“哈!” “孤雁斜飞!”诸葛剑喊罢,便瞧见了门口的小云玺,便叫道:“尹天正” “在!”一位壮硕的师兄站了出来。 “你领着众位师弟接着练剑,不可偷懒马虎。”诸葛剑嘱咐道。 “是!大师兄。”尹天正朗声道。 众位师兄接着练剑,诸葛剑大步流星来到小云玺近前,笑道:“小师弟,你终于来了。” 小云玺赶紧恭恭敬敬向大师兄鞠躬施礼道:“大师兄,我是来学剑的。” “好!师傅有言在先,我自然是要教你‘崆峒十二式’的剑法的。”诸葛剑笑道,拿手一指右面墙上的剑架,说道:“你看这里有剑七十二把,大小长短不一,你先去选一把趁手的吧。” 小云玺见大师兄这么痛快地答应了,高高兴兴来到架子跟前,有的剑长三尺三,都快赶上他高了,肯定不行。有的剑身厚实,一看就知道很重,自己肯定也拿不动,肯定也不行,他瞅来瞅去,一眼看到最右面的一把小绿剑,剑长两尺,通身绿色,整把剑是用一块儿狭长的绿玉石头打造出来的,剑身轻薄,看上去很有灵气,便欣然摘了下来。 “这把剑是小师妹的。”尹天正尖声叫道。 诸葛剑转头笑道:“她今日不来,疯尔用用又何妨呢?”又对小云玺道:“小师弟,这把剑你可要好生爱护,要是摔坏了,小师妹可不饶你的。” 小云玺赶忙点头道:“是,大师兄。” 诸葛剑把小云玺带到剑术大殿的角落里,这里也还算宽敞,便对小云玺说道:“崆峒十二式乃我崆峒派弟子入门剑法,这套剑法是咱们崆峒派开山祖师纪成子所创,整套剑法共有十二式三十六招,剑招朴实无华,招数变化简单,很少有蹿跳蹦跃的炫目架式,招式转承讲究的行云流水,攻中有守,守中带攻,实乃攻守兼备的好剑法。” 小云玺非常赞同,点头道:“嗯,这套剑法真玄妙,我很想学。” “好!”诸葛剑笑道,“那么咱们现在就开始练吧。第一招,起手剑,‘童子朝圣’!” 诸葛剑把剑招一招一式拆解开,一点一点的教,小云玺尽管手掌疼痛难熬,但仍然咬紧牙关坚持着,不一会儿,鼻凹鬓角就见汗了。 “幼虎跳涧!”诸葛剑一个小跳步,挺长剑前刺,小云玺比划出这一招,哪知道双脚落地,这么一颠,手掌心登时像被很多根针扎一样疼,手一松,长剑“叮当”一声落了地,小云玺吓了一跳,这柄剑可是绿玉石做的,他生怕不小心把剑摔碎了,赶忙俯身捡起长剑,仔细瞧看,见剑身完好,并无损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于是准备继续练剑。 “哎呀!你敢摔我的宝剑!”一个女孩的声音响彻剑术大厅。这声音就跟平地一声雷似的,又尖又高又突然,众位师兄们正全神贯注地练着剑招那,被这一嗓子惊的一哆嗦,好像没摔个屁股蹲儿。 小云玺也是吓的不轻,赶紧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站定了一个小女孩,身穿红裙,腰缠丝绦,脚蹬彩鞋,往脸上看,脸如白壁,冷若冰霜,蚕眉紧锁,杏眼圆睁,撅着樱桃小嘴,发着无名之火。 诸葛剑一看是她,便满脸赔笑道:“小师妹,你怎么今天也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么?”小女孩把樱桃小嘴一撅,抱着肩膀走到疯尔近前。 “你当然随时可以来的,只是上午你练的太久,怕小师妹你累着了。”诸葛剑身为大师兄对这个小女孩说话时却十分客气。 “我不累!”小女孩很干脆的回怼道,一把从小云玺的手中夺过了绿剑,斥道:“这把剑,你也配用吗?”后面这句话很显然是对小云玺吼的。 小云玺一时间手足无措,小嘴儿嗫嚅了几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道:这个女孩真霸道,简直就是个小辣椒。 “你看什么看!”小女孩又斥道,“这把宝剑,是我爹给我的,谁也不能动。”她又瞅了瞅小云玺,怒问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来剑术殿?” 小云玺被人家问话了,不得不回答,便言道:“哦,小师妹,我……” “我呸!你是谁啊?‘小师妹’是喊的么?掌嘴!”这小辣椒还真够辣的。 诸葛剑赶忙把他们俩拉开,对小女孩说道:“小师妹,这个孩子叫疯尔,是咱们师傅新收的弟子,没来几天,可能你们还没见过。” “哦,疯尔,就是师叔祖疯老头带来的疯孩子么?”小女孩说话还真够刁钻的,反正她现在心情不爽,说话带刺,眼中全是怒火。 “对不起,我不该用你的剑。”小云玺赶忙又向小师妹认错,这次没敢提“小师妹”三个字。 “真没礼貌!”小女孩得理不饶人,双手抱着肩膀,嘴巴撇成个“八”字,双眼往上泛着。 诸葛剑哈哈一笑,对小云玺言道:“这位可是咱们莫掌门的千金——莫灵均!她入门可比你早多了,还不喊‘师姐’么?” 小云玺心道:好嘛,这女孩明明跟自己年纪相仿,甚至还没有自己大,这倒好,还得管她喊师姐,感情你爹是掌门,得了,我也不与你置气,谁让我虎落平阳被犬欺那,师姐就师姐吧,于是抱拳当胸,双膝跪倒给莫灵均磕头道:“师弟疯尔,见过师姐。” 莫灵均一看小云玺服软了,心里这口气才算是顺过来,脸上也没那么冷了,但语气仍然不是很好,言道:“起来吧,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师姐我的。” 小云玺连连称是。 莫灵均不再理会他,转身对诸葛剑笑道:“大师兄,我有几个招式不明白,你得给我讲一讲。” “哦,小师妹尽管问吧,我知无不教。”诸葛剑很客气的说道。 “好,为什么‘比翼双飞’要先出左手剑指,再出右剑呢?不应该同时出的么?”莫灵均问道。 诸葛剑哈哈一笑,道:“小师妹有所不知了,左手剑指是虚招,右手剑是实招,先出左手剑指,领对手的眼神儿,分散他的注意力,右手猛然出剑,击其要害,这样便可以占得主动。同时,虚实互转,只要有机会,虚招也可以变作实招。江湖上有很多用剑的高手,伤人时却往往是掌,而非剑。” “有道理,大师兄的见地真了不起。”小云玺听的入迷,忍不住赞道。 小云玺无意的插嘴,可把“小辣椒”惹怒了,莫灵均赤红着小脸,怒道:“你真不知道高低深浅,竟敢偷听我的剑招,好,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说罢,一抖手中的小绿剑,直奔小云玺的眉心刺来。 诸葛剑一看,心中暗自叫苦,心道:一个是掌门的掌上明珠,一个是师叔祖带领的人,两个人都不好惹啊。见莫灵均挺剑便刺,知道她是真发了小姐脾气,任谁也劝不听的。别看莫灵均年纪不大,学习剑法已经三年有余了,崆峒派不少剑法她都会,而且掌握了不少杀招,每次下手不知道轻重,因此,小云玺这次算是倒大霉了,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结果收场呢。 第二十章 斗剑大小姐 第二十章斗剑大小姐 大师兄诸葛剑十分担心小云玺,因为他知道小师妹莫灵均虽然年近不大,但却精通崆峒派的很多武功,什么拳法、掌法、剑法都练过,而且天资聪颖,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武功着实不简单。反观小云玺则不然了,他踏入崆峒派的山门,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天,连最基本的崆峒派武功都还没有学过,哪里架得住小师妹的进攻。 诸葛剑知道莫灵均的脾气,不敢贸然出手相拦,只得暗自祈祷,但愿小师妹的火气消了,不再使大小姐的性子,这样小云玺也就算捡回一条命来,阿弥陀佛啊还是无量寿佛,总之哪个管用就请哪个赶快显灵帮帮忙吧。 小云玺一开始心里觉得对不住莫灵均,私自用了人家的爱剑,又不小心给摔了一下,就算没摔坏,人家也会很生气的,让这小女孩追着打几下也就得了。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莫灵均很真较上劲了,刺、削、砍、劈,什么样的绝招都往外使,哪一招有威胁就使用哪一招。她俨然把小云玺当成了死敌,招招狠辣,步步紧逼,小云玺心道,这位师姐真是毫无人性啊,看样子不在自己身上捅几个窟窿是绝不会罢手的。 这剑术大殿本来就空间有限,他躲来躲去,便已经没了后路,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开始防守反击了。 大师兄诸葛剑为小云玺揪了一把汗,正不知所措之际,抬眼一看,哎哟,“战场”上远不是他想的那样,尽管小云玺动作笨拙,但招式却毫不慌乱,一招“童子问道”正好避开莫灵均的来剑,一招“老树盘根”,看似躲避实则是进攻,嘿!这几招用的真漂亮。再开,小云玺又使出一招“小马蹬蹄”,看似败退,竟然是败中有攻。反观莫灵均则完全失去了方才的那股子锐气,每攻出一招,竟不自觉的暴露了自己的破绽。小云玺又偏偏善于抓住破绽,把莫灵均逼退出好几步远。 诸葛剑越看心中越敞亮,忍不住赞道:“好个‘道祖十六式’!” “道祖十六式?”莫灵均往后一撤身,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问道,“这是什么高超武功?” 诸葛剑听罢,好悬没气乐了,便沉声道:“这是咱们崆峒派的入门拳法,你三年前就学过了。” “啊?”莫灵均不停则已,一听真是气的小脸更红了,对着小云玺怒道:“你竟敢戏耍本小姐!”她认为小云玺用这么不入流的武功跟自己打斗,是对自己不屑,是最大的不尊敬,这下她就更恼了,剑招一变,竟是崆峒派的“六绝剑法”。 这套剑法在崆峒派来说,那便是十分高级的了,会用这套剑法的人可不多,莫掌门手下四大弟子之中,只有诸葛剑把剑招学全了,另外三位只学了个七八成而已。莫灵均是莫谷峰的掌上明珠,特别受他父亲的宠爱,她又酷爱练剑,因此,她拳法、掌法、内功学的不多,剑法却下了番苦功,她不仅缠着大师兄诸葛剑学全了崆峒派的基础剑法、中等剑法,还缠着他爹莫掌门,学到了“六绝剑法”这种高深剑法。 诸葛剑一看是六绝剑法,心中咯噔一下,大叫道:“小师妹,不可再打啦!千万别惹祸,疯尔他知错啦!” 莫灵均正在气头上,哪能听得进去,舞动绿剑直奔小玉玺扑来,一招“绝心一剑”直刺小云玺的心口。小云玺见这次剑招十分厉害,也是集中精力全力以赴了,就见剑尖快挨着自己时,赶忙使出一招“老龙抖甲”,脑袋一晃,身子往左滑出,紧接着一招“枯木逢春”,小手变作剑指,直刺莫灵均的肋下。 莫灵均大吃了一惊,赶忙窜出一步,脸朝着前,用眼角的余光判定小云玺的方位,突然使出一招“回手剑”,剑苗子斜着从下往上扫,这样是扫上,小玉玺的半条手臂就得废了。小云玺赶紧缩回手来,一个不太灵巧的大转身,绕到莫灵均的另一侧,右手剑指再刺她的肩井穴。 莫灵均恼怒,心道:这疯小子怎么属狗皮膏药的,怎么也甩不掉,右手剑剑花一抖,使出“彩凤单飞”,剑苗子从下往上直刺小玉玺的咽喉,逼得他不得不撤步收招躲闪。 两个小孩,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地斗在了一起,大厅里的十几个师兄们早就被吸引住了,全都直愣愣地瞧着,一会儿惊诧,一会儿喝彩,真是不嫌事儿大。 诸葛剑也觉得这两个小孩的打斗令自己打开了眼界,别看小云玺动作不好看,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甚至能反手为攻,化被动为主动,而且他忽而使用“道祖十六式”的拳法,忽而又使出“崆峒十二式”的剑招,两种完全不同的招式,竟然被这个小孩子运用自如,总之是哪招有用就使哪招。嘿,我这个小师弟真是聪慧绝顶,绝对是一块练武的好苗子! 众人还在欣赏着那,就看“战场”上有了变化,原来莫灵均有绿剑在手,毕竟是占着兵刃的便宜,小云玺多次险些被刺中,都勉强躲过,但身形步法已经蹒跚不稳,越打就好像越没体力了。就在此时,小云玺被莫灵均的剑逼得往后接连倒退了三步,也不知脚底下踩了什么,噗通一下摔了个仰面朝天,莫灵均一个跨步就跟到近前,不等小云玺坐起,挺剑点住了小云玺的咽喉,斥道:“别动!” 小云玺赶忙双手举起,十分尴尬地说道:“师姐真是好剑法,我输的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想不到莫灵均一听,噗嗤一声竟转怒为喜了,她用剑苗子在小云玺的脸蛋上拍了两下,假装生气地道:“算你小子认输的及时,否则,师姐的剑可要见红啦。起来吧!跟个小王八一样,真滑稽!” 小云玺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双手双脚举着,后背贴在地上,真好似仰面朝天的小王八,自己忍不住也傻笑了起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两个人嘻嘻哈哈一笑,漫天的乌云顿时便散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莫灵均笑问道。 “疯尔。”小云玺答道。 “我看你不但不疯,还极聪明呐,刚才你用的招式都对极啦,给我出了不少难题。”莫灵均认真地说道。 “是吗?我就会这几招,所以师姐你把招式一展开,我就没法抵挡了。”小云玺谦虚地说道。 诸葛剑笑道:“两位小侠客,真是不打不相识呀。” “嗯,这倒是,既然你喜欢这把剑,我就送给你了。”莫灵均双手捧剑,递给了小云玺。 小云玺大喜过望,双手接过绿剑,感谢道:“师姐,真是谢谢你,不过这是你的剑,我就借几天,等大师兄教会我崆峒十二式,我再还给你。” “哼,别人摸过的剑,本小姐怎么还能要?”说罢,小脸一扬,转身便走啦。 “哎,这小祖宗终于走了,好吧,疯尔,咱们接着练剑。”诸葛剑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他继续把“崆峒十二式”的剑招传给小云玺,崆峒十二式,一式有三招,总共三十六招变化,每一招变化该如何运用,见招拆招,如何防守,如何进攻,如何以静制动,等等,凡是他能理解的,都知无不教。小云玺跟着他学了足足七天,才将这套入门剑法的奥妙扎扎实实的吃透学会。 这几日,小云玺的好朋友,“瘦猴儿”常鹤翔、“坏事包”孔亮、“银娃娃”花逢春三人也都“刑满释放”了,小哥仨高高兴兴从雷声峰思过殿蹦蹦跳跳下了山,来到山腰住处,与小云玺又是一番打闹。食堂大师傅江焕也在自己房里张罗了一桌酒菜,给这小哥仨接风洗尘。 孔亮端起酒杯滋儿了一口酒,说道:“小师弟,听说这几天你可是受了不少罪啊!咱师傅还单独罚你了?” 小云玺笑道:“是啊!我都被罚好几天了,可师傅他老人家丝毫没有免掉处罚的意思。” “哦?师傅都是怎么罚你的?”常鹤翔听罢也来了兴趣,便问道。 “师傅他老人家说想用沙枣核做一个枕头,让我给他搓沙枣。”小云玺回答说。 “哈哈,我当是什么厉害的惩罚那,这不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么?”花逢春听罢忍不住笑道。 小云玺便从腰带里摸出一枚青红相见的沙枣,往桌子上一放,说道:“师兄们,要是你们觉得容易,就不妨试试看呀。” 花逢春把袖子撸了撸,露出雪白的小胳膊儿,手掌伸展开按在沙枣上,就看他紧咬牙关,猛然往怀里一使劲,沙枣安然无恙。犹豫他用力过猛没收住,手肘正好点在自己胸上,把他疼的满脸通红,咧着小嘴,不停地揉搓胸口,忽而又觉得掌心火辣辣的疼,定睛一看,一道红印子,煞是心疼。 “坏事包”孔亮看罢,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可真够蠢的,哪有往怀里用劲的,搓枣你得往外搓呀。” “你说的轻巧,有本事你搓给我看看。”花逢春显然不服气。 孔亮也不含糊,把袖子挽了挽,亮出胖乎乎的小肉手,轻轻按在沙枣上,就看他运了半天气,猛然大吼一声“开!”小肉手在桌上瞬间向前划出。大家伙聚拢过来瞧看,沙枣仍然完好无损,孔亮五官都扭曲,咧着嘴道:“他娘的,我的手心咋这么疼啊!” 抬起来一看,嗬,比花逢春掌心上的血印子还要深。花逢春也忘了疼,咯咯地笑话孔亮道:“牛皮吹破了吧?” 孔亮脸一红,破门帘子挂不住了,对小云玺说道:“小师弟,你可别骗我们,这沙枣怎么可能用手掌搓开呢?你给我试试看。” 小云玺把沙枣重新放好,把手掌心按在沙枣上,面带微笑,手臂用力往怀里一拉,等他把手抬起来,就看沙枣果然变作了烂泥一般,那沙枣核与果然真的分开了。 常鹤翔把狭长的枣核捏在手里,众人围拢来瞧看,都惊的张大了嘴巴,这也太神奇啦!简直不可思议啊! 第二十一章 风波又起 第二十一章风波又起 小云玺轻轻叹息了一声,悄声说道:“唉,可惜还差得远。” “不会吧?这已经很了不起啦!”花逢春赞叹道。 小云玺说道:“师傅说了,枣核要干干净净,不占一丝一毫的果肉,而且枣核不能有丝毫的损坏。” 孔亮仔细瞧看,这狭长的枣核上还裹着不少果肉,而且枣核的尖子也被搓断了。 常鹤翔忍不住问道:“你这是练的什么功夫呀?” 小云玺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大厨子江焕插嘴道:“我听说崆峒派有一种极厉害的掌法,好像叫‘游身绵丝掌’,我也是听说啊,只要用这种掌法按外伤内,要是你挨上这一掌,表面看没什么异样,可实则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你们说疯尔是不是练的这种掌法呢?” 三个小弟兄一听,频频点头,常鹤翔接着说道:“我也听大师兄提起过,这可是咱们崆峒派的独门掌法,好像只有掌门人才可以练的。” 花逢春喜上眉梢,笑道:“照你这么说,咱们的小师弟,将来就是崆峒派的掌门人啦?” 孔亮也来了精神,举着酒杯凑到小云玺跟前,咧嘴笑道:“疯掌门,以后你可得罩着咱们哥们呀!” 小云玺连忙摆手,低声道:“三位师兄,你们可要口下留德啊,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我可真是有口难辩了,将来还怎么在咱们崆峒派呆下去呀?” “坏事包”孔亮有些醉意,他拍着小云玺的肩膀,扯着嗓子道:“哎,你怕什么,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小子不简单,将来一定有出息的,就连大师兄诸葛剑也没法跟你比。” 花逢春兴奋地叫道:“是啊!是啊!孔亮这句话我赞成,咱们的小师弟聪明绝顶,崆峒派将来一定是他的了,哎,疯尔,以后我们哥仨儿就是你的左膀右臂,好歹也弄个当家人尝尝滋味。哈哈哈。” 小云玺被孔亮和花逢春说的十分困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百口难辩干脆不辩,你们说你们的,我吃我的,毕竟江师傅为了张罗这桌子菜,花费了不少心思和银子。 或许是小哥儿仨喝的有些过量了,天马行空的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说,而且嗓门还越来越大。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江师傅虽然是自己住一个套间,但院子还住了很多长工,房子挨着房子,这边只要高声喧哗,别的房里的人也都能听个真切。 这一夜无事,小哥儿四个接着酒劲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一看这个时辰,别说早饭了,连上午的早课都要迟到了。小玉玺一轱辘身跳下床来,大声疾呼道:“快起床啦,咱们要迟到啦!” 常鹤翔、孔亮、花逢春这才惊醒,“坏事包”孔亮一边慌忙的穿衣服,一边埋怨小云玺道:“你怎么不早点叫咱们起床啊,糟糕,糟糕,真糟糕,昨天才从思过殿出来,今天又得进去了啦。” “瘦猴儿”常鹤翔斥道:“你少说几句,赶紧走吧!” 小哥儿四个衣冠不整,拔腿就往练武场跑来,好嘛,练武场东面的场地上,三十多名师兄整整齐齐地站了四排,表情十分严肃,见到小云玺四个人从东跨院往这里狂奔,一个个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队伍前方,直挺挺站定了一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四师兄李通海,之前因为小云玺,李通海自请受罚,现在罚期已毕,自然要回来继续在基础科传功。他的心情极为不爽,心道:这个疯尔可真不吉利,刚来就给我惹了祸,害得我不得不自请受罚,崆峒派门规甚严,凡是犯了过错的,都会记录在册,将来在提拔人时,我可就早早地吃了大亏,跟三位师兄比,无形之中又矮了一头,真是令人懊恼! 李通海整队完毕后,清点了人数,左看右看,还是没有瞅见那个“小冤家”疯尔,另外,常鹤翔、孔亮、花逢春三人也不在。李通海心中这个气啊!心道:怎么?我受了你们的连累,你们还瞧不上我了?我传授武艺,你们竟然都不来,看来是没把我这个三师兄放在眼里啊! 他正生着闷气那,就听身后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嘿!正是这四个“小祖宗”! 孔亮一马当先率先赶到,小云玺、常鹤翔、花逢春也紧随其后都到了。 “坏事包”孔亮赶忙谄媚道:“三师兄早啊!看您的脸色,您这几天真是受罪了,我这个做师弟的,真是心疼地吃不下早饭呀。” “我呸!”李通海实在忍不住了,他本来想一句一句的训话,结果被孔亮这几句话气的失去了理性,“孔亮,整个崆峒山上谁不知道你孔亮,出了名的能吃!还吃不下早饭,是没睡醒吧?好吃懒做的夯货!” 孔亮脸色一变,当着这么多师兄弟的面儿,被三师兄训斥,有点破门帘子挂不住了,他没好气地说道:“三师兄,您可是咱们这些师弟的榜样啊,方才这句不干不净的话,可有失风度啊,莫掌门的得意门生,哪个不是谦谦君子呀!” 孔亮这话里夹着棍棒,三师兄李通海怎么能听不出来,气的他脸都黑了,指着孔亮的鼻子怒道:“小兔崽子!竟敢跟师兄顶嘴,看我用门规处置你!” 小云玺一看,这是何苦来的呢?赶紧抢步向前道:“三师兄,孔师兄出言不逊实在该罚,不过他一向口无遮拦,绝不是故意冒犯三师兄您呀,昨天晚上他还称赞三师兄是最仗义的,甘愿自己领罚,牺牲自我,也绝不给咱们基础科的人丢了面子,是真正的男子汉。孔师兄在私下里十分敬重您呐。” 李通海迟愣了一会儿,忽儿又怒道:“胡扯!他敬重我,还会跟我说不干不净的话?” 小云玺赶忙解释道:“三师兄,孔师兄他一向把你当亲哥哥看待,哥哥训斥弟弟,弟弟顶上几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呀,只有自己人才会这样呀。您说是不是呢?” 李通海迟疑着看看小云玺,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最关键的是他也觉得自己甘愿自请受罚是一件光明磊落、值得称赞的事儿,那么师弟们在私下里议论此事,肯定会赞成自己的。 小云玺赶忙一拉孔亮的衣角,孔亮很聪明,赶忙满脸堆笑道:“三师兄,我的三哥哎,刚才我说话没经大脑壳,说的都屁话,你可别生我的气啊。再说了,你是我的榜样,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在学着那。” 李通海被这两个小师弟这么一奉承,心里这股子别扭劲儿顿时就松开了。何况,小云玺是师叔祖亲自带上山的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他微微一笑,说道:“赶紧归队吧,以后不准再迟到啦!” “多谢三师兄!”小哥儿四个扯着嗓子向李通海道谢。 李通海复又把脸板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诸位师弟,咱们崆峒派的武功分成了剑术、内功、拳法和基础等四个科目,新来的都要在基础科学习崆峒派的基础武功,经过比武选拔后,方能进入拳法科。还有三天就到了比武选拔的日子了。想要学习更高深的武功,那么你们可要加紧练功啦!” “三师兄,怎么个比武选拔呀?能否说的详细些。”常鹤翔恭恭敬敬地问道。 李通海点了点头,进一步解释道:“咱们基础科现在一共有三十八人,能进入拳法科学武功的只有一十九人,到时候我会制成三十八个竹签,十九个有字,十九个无字,抽中有字的人,可以任意挑选无字的人比武,胜者晋级,听懂了么?” 众人听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李通海双眉一挑,抬起双手道:“静一下,诸位师弟,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师兄,这个法子有失公允啊!武功弱者万一抽中了带字的竹签,便可以选武功更弱者比武,就算他胜出了,他也绝不是武功前十九名者呀。翻过头来,两个人武功均是前十的人比武,输了的遭淘汰,岂不是可惜了?”众人一看,原来是何兴,此人的武功在众位之中算是佼佼者了。 李通海哈哈一笑,言道:“何师弟,你说的很对,但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呢?这种法子沿用了上百年,为什么不更改,我想自有它的道理在。你还是好好练功,争取打赢才是上策啊。” 何兴也笑道:“三师兄,我相信凭着我的武功,晋级绝不再话下,只是为那些武功好而抽签时运气不好的师兄弟感到不公平而已。” “何师兄,既然是多少年来流传下来的规矩,咱们就不能更改,谁说天下最聪明的就一定能成为状元郎,谁说练武的奇才就能成为武圣人,这里的事儿,可多了,自求多福吧!”说话的正是“飞豹子”路凯。 何兴心中暗自生气,狠狠地瞪了路凯一眼,没有再说话。 第二十二章 坏事包挨揍 第二十二章坏事包挨揍 李通海沉声道:“你们休要再斗嘴,现在站好队形,准备练功,今日咱们先重温空心拳!” 基础科的站队也是有规矩的,要论资排辈,按照入门的早晚依次往后排,第一排都是入门一年半以上的弟子,他们本来是上一批的弟子,只不过在比武选拔时,惨遭淘汰了,属于“留级生”,第二排至第四排基本是去年八月份招的新生,常鹤翔在第二排中间位置,孔亮在第三排靠左的位置,花逢春在第四排,正好在孔亮身后,小云玺属于插班生,满打满算才来了半个月,因此排在第四排的最右边。 空心拳属于崆峒派的基础拳法,招式变化要比道祖十六式要多一些,入门三个月后才有资格练习此拳。小云玺也算是占了个光,没有按照时间进度练功,只要师兄们练什么,他就在后面比着葫芦画瓢,跟着练。师兄们发招定式都很快,小云玺急着模仿,根本就没时间领会每一招、每一式的奥秘。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这些师兄们重温了四套拳法、两套掌法和两套剑法,小云玺起初还能凭着博闻强记,记住整套的功夫,等一学多了,脑子里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几种功夫便全记串了,打完这一招,下一招却使成了其他拳法的招式,衔接上虽然不够流畅,但使劲发力倒还是一条路子的。 他有几次向师兄们求教,要按前几天,师兄们对小师弟都是照顾有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手把手指导他练武功的,但自从四师兄说完比武选拔的事儿后,这些个师兄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别人有什么不解的招式,或者对某些招式存在疑惑的,一律是各种搪塞,心道:教会了你,等着你在比武选拔时淘汰我呀,门都没有啊! 何况小云玺是新来的,按理说武功也是最差的,这些个师兄们,都很想抽签选中他,大家都很有信心打败小云玺。小云玺后来也察觉出来,干脆也就不再向这些师兄们求教了,凭着自己的记忆,想起什么招式,就练什么招式,反倒是随心所欲了。那些师兄们休息时,抱着肩膀瞅着小云玺练功,路凯一脸坏笑的道:“这是什么武功,乱七八糟的,简直就是瞎胡闹。” “坏事包”孔亮听见了,指着路凯的鼻子怒斥道:“路师兄,方才小师弟那么诚恳地求教你,你可是狠心不教啊,怎么,人家自己练,哪里招惹你了?” “飞豹子”路凯冷哼一声,道:“孔亮,你可真没大没小的,仨鼻子多出你一口气儿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小心比武选拔时我抽上你。” 孔亮听罢这个气啊,手指着路凯道:“哎,行!路凯,你也别嘚瑟,你个头比我高,武功嘛可未必就能赢我,也别等三天之后的选拔了,咱们现在就比划比划。” “行啊!我这好几天没打架,手心早就痒痒了,揍你这个小胖子,真是求之不得呐!”路凯毫不在乎,在他眼中,除了第一排的那些个师兄外,其他人根本就放在眼里。 两个人把周身的衣服收拾利索,路凯往前一跳,站在了上风向,孔亮气的鼻子都歪了,晃着屁股站在了下风向。 “坏事包”孔亮道:“路凯!你比我早来四个月,按理说那,你学的本事比我多,但就瞅着你这副德行,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谅你也没什么真能耐,我让着你点,你说吧,是比兵器哪还是比拳脚?” 路凯冷笑了一声,斥道:“孔亮!你好大的口气,要说咱们师兄弟论武功排名次,你是倒着数的,要是论吃饭,你真是当之无愧的头一号啊!我还用得着你让么?不管你用兵器还是拳脚,我就这一双肉手!来吧!” 孔亮刚才那是说大话,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公平打斗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故意抢先说大话气他。见路凯上当了,孔亮哈哈一笑,迈开小短腿儿紧倒腾,来到兵器架子跟前,左右看了看,一眼就相中了齐眉棍,他把木棍抄在手上,冲着路凯狞笑道:“我要是不拿兵器,显的我不尊重你,正好,我最近自创了一套棍法儿,打你正合适。” 路凯一听,满脸都是鄙夷之色,歪着嘴问道:“就凭你也会自创?什么棍法,说来听听。” 孔亮擎棍在手,呲着蒜瓣儿牙哈哈一笑,道:“打狗棍!” 路凯听罢气的直跺脚,指着孔亮怒骂道:“王八羔子!你敢占我便宜!吃我一拳!”说罢,冲着孔亮挥拳便打。路凯最擅长的就是豹拳,出手极快,专打人体柔弱之处。孔亮也不是善茬子,赶忙一个侧身,双手举棍指点路凯的眉心。路凯一歪头躲开,左手搭住木棍,右手直击孔亮的鼻子。孔亮双手攥着棍子,猛然用力正好架开来拳。再加上孔亮也的确有膀子力气,这一架还把路凯的左手挣脱开了。路凯就地扫堂腿,孔亮赶忙把棍子硬生生插在地上,结果没想到路凯的腿上还真有功夫,不但踢开了齐眉棍,还把孔亮扫了腚墩儿,棍子也飞出去一丈多远。 众位师兄弟都在一旁观战,见孔亮出丑了,大家哈哈大笑,有的指指点点,有的还兴奋地吹口哨,这帮人真是不怕事儿大。 常鹤翔见孔亮吃了亏,一个箭步跳到二人中间,伸手把路凯拦住了,说道:“路师兄,好功夫,孔亮不是你的对手,你们点到为止吧。”路凯冲着孔亮吐了口痰,悻悻的准备走。 孔亮别看功夫不行,嘴茬子倒是很硬,他一轱辘身爬起来,扯着嗓子怒骂道:“路凯,老子还没输那,刚才不小心踩了狗屎,摔了一跤,这可不是你的能耐大。” 路凯气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小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扭回身怒道:“孔亮,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今天我就叫你尝尝我豹拳的厉害!”说罢,攥着小拳头,身形一晃,脚下步法突然加快,立马就到了孔亮的近前,奔着他胸口就是一拳。 孔亮一惊,赶忙往后一挫身,算是躲开了,双手攥拳,左手晃面门,右手直打路凯的小肚子。路凯冷笑一声,身子一错,左手正抓住孔亮右手的虎口,身子就势往右转,右手变拳,直奔孔亮的后脑勺打来。这一拳力道极猛,若要是打中了,孔亮非得昏厥不可。 结果这拳头眼见就砸在孔亮的后脑勺了,却突然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给掂了一下,豹拳正打在小手上,就跟锤在棉花跺上一样,反倒被反弹了开来。 路凯很吃惊,这些师兄弟们的武功他都了如指掌,绝不会有人会这么高深的掌法,他还以为是大师兄诸葛剑或者是二师兄司马韶来了那,赶忙往前跳出一步,转过身来,恭恭敬敬抱拳道:“师兄……” 等他看清楚了,一个字也说不出了。他绝没有想到,眼前站定的一人竟然是他最看不起的小师弟小云玺。他瞪着豹子眼儿上上下下打量了小云玺好几遍,又看看他身边除了大饭桶孔亮外,还真没有旁人。 路凯立马把腰杆子挺直了,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好声气地道:“小师弟,若不是我赶紧收住内力,方才你的手掌就被打烂了。这里没你的事,赶紧躲到一边去。” 小云玺笑道:“多谢路师兄手下留情,不过孔师兄为什么要和你打斗?还不是为了替我出气嘛,我方才诚心诚意地向您请教,你不教也就罢,还取笑于我,你这样做,与‘师兄’这个身份极为不符呀。” 路凯冷笑一声,言道:“疯尔,你少在这儿卖弄口舌,就你练的乱七八糟的拳法,简直就是对我们崆峒派武功最大的侮辱。我奉劝你一句,不是练武的料,就不要在练武场上瞎混,食堂里正好缺一个跑堂的,你去正合适!” 小云玺不干了,小脸气的煞白,怒道:“路师兄,咱们崆峒派不仅看重武功高低,更看重个人的品行修为,我承认你武功的确很棒,但要是论品行,咱们十九对师兄弟里,你能排到第三十八名。”好汉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你别看小云玺年纪最小,但他头脑冷静,思路清晰,数落起人来,比谁的都在行。 路凯听罢,气的嗷嗷直叫,怒道:“疯尔,好!真是一张利嘴啊!要不是看在师叔祖疯道人的份上,我真想把你的嘴给撕烂了。” 小云玺连连摆手,叫道:“路师兄,我的确是被师叔祖领上山的,但我可从来没靠着他老人家做事,学武功靠自己,做人更是如此,你这人品行不端,纵有一身好武艺,也不见得就有好下场,赶紧走吧,我不想见你。” 路凯简直被他气的头发都立起来了,咆哮道:“我呸!疯尔,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出言不逊,好,今天我路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省的你不知道什么叫‘挨揍’!” 第二十三章 抱打不平结仇怨 第二十三章抱打不平结仇怨 孔亮拍了拍小云玺的肩头,低声道:“小师弟,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就更不行啦,别惹这个无赖,咱赶紧走吧。” 小云玺也是犟脾气,孔亮这么说,小云玺反倒更加坚定了斗志,他往前走了几步,对“飞豹子”路凯道:“路师兄,小师弟我初来乍到,前几日有幸得到三师兄的指点,学得了‘道祖十六式’,今日我抖胆就用这套拳法向路师兄请教了。” 路凯听罢大为吃惊,因为上次三师兄李通江就是用这套最基础、最普通的“道祖十六式”把他打的满地找牙,现在一听到“道祖十六式”这几个字,头皮都发麻。但转念一想,你疯尔又不是三师兄,你上哪里有三师兄的武功修为,你上哪里有三师兄临敌交手的经验,于是他冷笑了数声,对小云玺道:“疯尔!我看你真是疯了,好我让你一只手,省的别人笑我欺负你。” 路凯丁字步站好,左手藏在腰下,右手伸出,冲着小云玺招手,那意思就是你来啊! 小云玺也不理会他这些,迈着小方步,走到路凯近前,他刚要摆出架势,就看路凯脸上闪过一丝诡秘的笑意,猛然间拔起右脚猛踢小云玺的太阳穴。 太阳穴乃是人体三十六处大穴之一,一旦击中,一招毙命! 这一招来的太突然,速度又快,孔亮在后面一看,吓得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常鹤翔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眉紧锁,双拳紧攥,准备冲上去帮忙。 花逢春则“啊”的一声捂上了眼睛,他实在不忍看到小云玺悲惨的下场。但等了一会儿,竟没有听到小云玺的惨叫声,难不成真的一脚给踢死了?花逢春露出眼来瞧看,嗬!小云玺非但没有死,还活的生龙活虎,此刻正与路凯激烈交手着那。 原来飞豹子路凯要偷袭,小云玺早就有所察觉,等他的脚马上踢到自己时,小云玺突然身子往左侧一扑,使出一招“童子翻身”,躲开了来招,紧接着右脚猛然蹬路凯的腰眼儿,这一招正是“烈马蹬腿”!路凯一脚扫空,身形随着腿的惯性转了向,正好把侧身留给了小云玺,小玉玺这一脚蹬了个结结实实,就看路凯“哎哟”一声,摔出一溜滚儿去。 小云玺站直了身子,笑吟吟地瞅着路凯。路凯爬起来,脸红脖子粗,暴跳如雷,指着小云玺骂道:“好小子!你欺负师兄我心慈面软,竟然偷袭!真够卑鄙的!” 小云玺听罢好悬没气笑了,斥道:“你是不是心慈面软,你自己很清楚,至于偷袭嘛,众位师兄都看的清楚,不过还得说一声,多谢路师兄承让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啊呀!真是一张利嘴啊!你别走!方才我可没有使用真功夫,来来来,咱们重新比过!”路凯也是急了,当着这么多师兄弟的面儿,自己竟然一招输给了新来的小师弟,这个跟头栽的太暴了,以后还怎么在师兄弟面前吹牛胡侃了。 小云玺转头笑道:“路师兄,倘若你不服气,那就等三天之后的比武选拔,到时候我会奉陪到底。”转身拉着孔亮的手,又招呼着常鹤翔、花逢春,四个人高高兴兴回住处去了。 路凯瞅着这四个人的背影,心里这个气啊,恨的牙根儿都痒痒,不过路凯也有朋友,而且朋友比小云玺多的多,站在一排的师兄,都跟他关系不错,看着他吃亏,这些人心里也不爽。 “这小子也忒狂妄啦!”说这话的,正是“留级生”尤小虎。这人的武功在众位师兄弟中属于佼佼者。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分别是潘军、李浩天、苗克生。 路凯一看是他们,赶忙抱拳施礼道:“各位师兄,哎,小弟真是丢人现眼呐。” “非也,是你太轻敌了,那疯尔(小云玺)别看初来乍到,咱们大师兄、三师兄都单独教过他武功,你可不能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潘军安抚道。 “我就纳闷了,这道祖十六式明明是最不值钱、最没用的功夫,怎么到了三师兄和小云玺手上,就有了这么强的功力?”李浩天抱着肩膀百思不得其解。 “拳法不在于多而在于精通,招数不在于复杂而在于随机应变。”苗克生摇头晃脑地说道。 “苗师弟,大师兄的训诫,你记得还真熟,但要是人家不把招式给你拆解开,一招一式的讲解,尤其是如何临敌应变,你又怎么能掌握拳法之奥秘呢?”尤小虎反问道。 “这个……呃……”苗克生一时语塞。 “就是!我就觉得师傅、大师兄、三师兄太偏心,有意照顾这个新来小子。”路凯带着怨气说道。 “谁说不是那,今天早上,我听那帮长工们议论说,这个疯尔(小云玺)可不简单,将来是咱们崆峒派的掌门人。”尤小虎酸不拉几的说道。 “什么!”路凯听罢,脑瓜子嗡嗡直响,“这是谁说的?是师傅吗?还是大师兄?” “既不是师傅,也不是大师兄,哼!是他自己喝大了,拍着胸脯子跟孔亮那帮人说的。结果被住在隔壁的长工们听了个真而切真。”尤小虎言之凿凿。 “他娘的,这小子简直要反天了啊。”路凯怒骂道。 “可不是嘛,他还大言不惭地跟孔亮这几个怂货说,将来崆峒派就是他们的,你听听,这他娘的是人话吗?简直是大逆不道啊,师傅、大师兄他们真是瞎了眼!” 路凯转念想了想,说道:“不行,咱们可不能这么放过他!” 尤小虎凑近了问道:“你想怎么着?说出来听听,或许咱们哥们儿能帮上忙。” “嗯……这么着”路凯往四下里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对这仨人说道:“三日之后就是比武选拔,咱哥儿五个得联起手来,好好治一治疯尔这帮人,绝不能让他们晋级,连拳法科都进不了,还谈什么做掌门呀。” “嗯!我正有此意,不光是咱们,从明天开始,咱们都暗中与其他师兄弟们联络好,一起对付这帮人,非叫他们吃大亏不可。”尤小虎阴着脸说道。 话分两头,小云玺和常鹤翔、孔亮、花逢春等小哥儿四个回到了住处后,心情颇为痛快。 孔亮拍着小云玺的肩膀,笑道:“小师弟,你可真厉害!咱们师兄弟里,最横的就是路凯,今天你把他修理了,看他以后还咱们耀武扬威。” “唉!孔亮,你可真不嫌事儿大,路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他今天栽了跟头,岂能善罢甘休?”常鹤翔比他们大两岁,想的自然也周全些。 花逢春咯咯一笑,说道:“怕他作甚!我看小师弟对付他绰绰有余,他要是不服气,那就再揍他一顿,啥时候打服了啥时候拉倒呗。” 常鹤翔听罢,无奈的摇了摇头,见小云玺坐在桌前不说话,便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小云玺这才缓过神儿来,言道:“我想咱们都是一时之徒,本就应该亲如兄弟,可惜今天我出手打了路师兄,实在是心里有愧,常师兄,你说我明天向他道歉,他会原谅我吗?” “是吗?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吗?”常鹤翔十分高兴,想不到小师弟这么明事理,对师兄们这么有情义。 孔亮可不乐意了,气的一蹦多高,憋着气在屋里走了好几步,对小云玺吼道:“你要给那个王八日的道歉?你脑袋被驴踢了吧?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坏人,现在是将来也是!他这种人,武功越高危害就越大。你可别脑子太简单,把谁都当好人啊。” 花逢春也点了点头,说道:“小师弟,你这就不对了,这个路凯一向是欺负新来的,我和孔亮都被他欺负惨了,他在师傅面前规规矩矩,可背地里什么坏事都做,咱们跟他可不是一路人,顶多是在一起学艺而已。” 常鹤翔赶紧一摆手,言道:“行啦,你们俩少说几句,我倒是觉得小师弟说的对极啦!都是一时之徒,朝夕相处,能没有感情么?再说路凯的朋友甚多,光咱们基础科就有七八个那,咱们跟他结下仇恨,将来还怎么安安生生地学武功了?” 小云玺点了点头,对孔亮和花逢春道:“忍让并不代表懦弱,我只是不想让咱们师兄弟的情谊,被这点小过节给毁了,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给他赔礼道歉。” 常鹤翔听罢,高兴的搂着小云玺的肩膀,笑道:“这就对了,和为贵嘛,咱们都是好兄弟,将来就算各奔东西也一样是好朋友。” “坏事包”孔亮听罢,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唉,小师弟,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不过你放心,他要是敢对你不轨,我绝不饶他!” 花逢春撅着小嘴,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很赞同孔亮的,他也不看好路凯会真的原谅小师弟,不过小师弟既然下定了决心,他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第二十四章 一笑泯恩仇? 第二十四章一笑泯恩仇? 东方破晓,小云玺早早起了床,不一会儿从外面提来两个木桶,一桶凉水,一桶热水,给三位师兄的脸盆里这么一勾兑,正好是洗脸的温水,又轻轻把屋子打扫干净,这才叫醒三位师兄。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人都喜欢勤快的。谁愿意跟懒虫在一起呀,房子不打扫,个人卫生一塌糊涂,好吃懒做,就等吃现成的,穿现成的,这样的人谁见了谁嫌弃。小云玺正相反,别看他是出生于武林世家的贵公子,自从流落江湖吃了不少的苦头,受了很多挫折,因此,他要比一般的孩子成熟的多,头脑冷静,办事周到,关键是很勤快,能吃苦,这一点尤为重要,社会上了不起的人,几乎都有这个品质。总之,环境和遭遇可以造就一个人。 此时,常鹤翔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爬出来,看小云玺把房间打扫完了,自己脸一红,觉得自己未免也太懒了些,再转头看看“坏事包”孔亮和“银娃娃”花逢春,这两个憨货正张大大嘴,扯着呼噜大睡那,尤其是孔亮,真跟个小肥猪似的。 常鹤翔冲着孔亮的腿蹬了一脚,喊道:“练功啦!” 孔亮就更受了惊吓似的,眼睛还没睁开,一轱辘身站了起来,撅着肉敦敦的屁股,伸出两个小短手四下乱摸找衣服,原来这“坏事包”还有光身睡觉的习惯,等抓上衣服紧捯饬,把内衣外衣就往身上套。花逢春天生就是个慢性子,他慢腾腾地坐了起来,睡眼惺忪,毫无精神,懒洋洋地穿衣服,动作跟树懒有的一拼了。 等两人醒过神儿来,一看离着练功的时辰还早着那,孔亮咧着大嘴埋怨道:“臭猴子,你就知道消遣我,天时尚早,我本可以再谁一个时辰的。” “瘦猴儿”常鹤翔笑道:“哎,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咱们要是有小师弟一半的勤快就好啦!孔亮啊,你也别埋怨了,以往咱们去练武场最晚,这才咱们可以早点去,别总让师兄们笑话咱呀。” “得了,听你的就是了。”孔亮打了哈欠,提上鞋子,无精打采地去洗脸漱口了。 “咦,小师弟呢?”花逢春问道。 “我看他出去了,应该去食堂迟早饭了,咱们也赶紧去吧。”常鹤翔说道。 小哥儿仨一进食堂,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吃早饭了,毕竟崆峒派的门人弟子众多,有喜欢早起练功的,吃饭自然要早些。三人扫眼一看,小云玺没有在饭桌前。这时候,后面想起脚步声,路凯回头一看,嗬!有五个人神色嚣张的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飞豹子”路凯。 “好狗不挡道啊!”路凯一张嘴就不干净。 孔亮气的脸都红了,但一想到昨天小云玺说的话,既然要跟人家和好,就不能再跟他们硬杠了,省的给小师弟添麻烦,于是只好暗气暗憋,朝着没有人的桌子上走去。常鹤翔,花逢春自然也跟着。 孔亮用袖子把长条板凳蹭干净,刚准备坐下,突然就看有人用细长的手指敲着桌面,没好声气地说道:“哎,哎,哎,这是我的座位,让开些!” 孔亮翻着母狗眼一瞧,嗬!心里这个气啊,此人不是别人,又是王八日的路凯!身后跟着的都是他的死党,尤小虎、潘军、李浩天、苗克生。他火往上撞,怒道:“这食堂是你家的!老子想坐哪就坐哪!” “哎呦!咱们的孔师弟火气可真大啊!眼中还没有咱们这些师兄啦?”尤小虎阴阳怪气地斥道。 孔亮刚要说话,常鹤翔赶紧拉住他的手,低声道:“别再多事了,空座儿多着那,咱换个桌子也能吃饭。”花逢春小脸气的煞白,但也是以大局为重,赌着窝囊气,跟常鹤翔、孔亮另换了张桌子坐下。 弟子们吃饭的食堂以素为主,倒不是因为他们是否出家,而是人多嘴多,大家又都是练武的,食量都不小,因此为了省钱,崆峒派要求食堂以素菜为主,一周之内才有一个带肉星的炒菜。因此,这些弟子们肚子里哪有什么油水啊,个个一脸的菜色。 路凯等人把饭菜打来,每个人面前都是一份素炒青菜和六个大馒头,这“素炒”还不如叫做“水煮”,几乎见不到油星。 路凯也每个坐像,右脚蹬在自己坐着的板凳上,与这几个师兄弟聊了几句,便埋头啃馒头。忽然,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味,这香味儿像是活的,能钻进人的味蕾,搅和的五脏六腑咕噜咕噜直响。他赶忙抬头一看,眼前有一个小孩,手上托着个大木盘,盘子上赫然正是一只烧鸡。 这小孩非是旁人,正是小师弟疯尔(小云玺)! 整个食堂大厅里都弥漫着这股肉香味儿,其他桌上师兄们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 孔亮的鼻子比谁都尖儿,早早就闻到香味儿了,他一看小云玺端着一盘子烧鸡从厨房里出来,本来以为是给自己吃的那,真是满心欢喜,眉飞色舞啊,可小云玺方向一变,竟然送给路凯了,孔亮的心情真是跟坐过山车似的,从山顶一下就坠到了山脚。常鹤翔、花逢春自然知道小云玺这么做的目的,因此,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要他们能和好就行。 “路师兄,昨日多有得罪,实在是小师弟的过错,我特意向您赔礼,还望您别记恨我呀。”小云玺说话时极为真诚,眼睛正视着路凯。 路凯手里夹着筷子,张着嘴巴愣住了,人虽然愣住了,哈喇子可不受控制,从嘴角一直耷拉到桌面上。 尤小虎用脚尖一戳路凯的脚面子,路凯这才回过神儿来,尴尬地笑道:“小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记恨过你呀,呃……你是我师弟嘛,比武切磋本就是平常事嘛,哈哈,哈哈。” “哦,路师兄,您原谅我啦?”小云玺高兴地问道。 “呃,嗯,本来就没有记仇嘛,何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啊。”路凯说道。 “多谢路师兄,我就知道路师兄心胸宽广,绝不会跟我这个小师弟计较的。路师兄,各位师兄,这盘叫花鸡是我早晨亲手做的,请诸位师兄用膳吧,我先退下了。”小云玺高高兴兴地朝这五位师兄抱拳作揖,说罢,便径直来到了孔亮等人的饭桌跟前。 路凯等人瞅着叫花鸡,口水都快把桌子浸透了,尤小虎眼珠子瞪的比老虎的眼珠子大,说道:“兄弟,还愣着干什么,吃家伙呀!” “就是!师兄们,吃吧,不吃白不吃!”路凯说罢,伸手按住叫花鸡,一把扯下一根鸡腿儿大口的撕咬起来。另外四个师弟早就按耐不住了,伸手就往叫花鸡上抓,有撕鸡翅膀的,有专爱吃鸡屁股的,甚至连鸡头都啃了。 五个人,一只叫花鸡,眨眼之间便风卷残云一般,吃了干干净净。 尤小虎拿着一根爪子,嗦了又嗦,突然开口道:“路师弟,我总觉得不对劲啊,这小师弟是不是在耍咱们?” 路凯有些不明白,便问道:“尤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尤小虎吮着鸡骨头,略有所思地说道:“他为什么偏偏给你送‘叫花鸡’?这叫花鸡是丐帮的拿手菜,那帮叫花子特别喜欢吃,咱们哥儿几个可不是叫花子呀,你说是不是?” “哎,对啊!他娘的,这小子是不是借着‘叫花鸡’骂咱们哥儿们是要饭的叫花子呀?”潘军也附和着说道。 路凯方才还心满意足,听完这两个师兄的话,脸色耍的变得通红,心道:难不成小师弟专门弄了个叫花鸡恶心我?他娘的,比武栽了跟头,吃饭还中了奸计!便咬牙切齿地说道:“妈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尤小虎奸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哎,这就对了!只要咱们哥儿几个抱成团,将来崆峒派就是咱们的。明天便是比武选拔了,咱们要做个大文章,把不对付的人全部干掉,一步一步晋级到剑术科,嘿嘿,到那时候,咱们就是崆峒派的翘楚,掌门人不提拔咱们,还会提拔谁呀?” 路凯一听真是喜上眉梢,说道:“嗯,尤师兄说的太对了,明天咱们就依计行事,绝不能让小云玺等人晋级!” 其他几个师兄也都连连附和。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本来小云玺诚心诚意地赔礼道歉,为此,昨夜苦思冥想,才想出了这个主意,自己早早的起床,专门请教了厨师,亲手为路凯等人烤制的叫花鸡。而这些人吃干抹净,却剔着狗牙以小人之腹揣度之,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真是令人心寒。看来,对待恶人,对待心术不正的人,就不能妥协,更不要指望他们能有所改变,恶人还需恶人治!对恶人姑息一分,就是对自己、对好人残忍一尺。 当然,小云玺等人却浑然不知,小云玺偷眼瞧看,见路凯等人把叫花鸡吃了个精光,还以为他们冰释前嫌了那。心中还不住的夸赞路凯等人的爽快。他哪知道,等待他的,确是更残酷、更卑鄙的陷害手段。 第二十五章 古怪的签 第二十五章古怪的签 雄鸡报晓,旭日东升。小云玺等人早早的起了床,因为今日是极为重要的日子,崆峒派的门人弟子要举行比武选拔,胜者才能晋级到拳法科。 练武场上也变样了,远远看去旌旗飘摆,有几个长工变成了擂鼓手,是不是敲上一阵子,显得很热闹。戒律石碑前并排摆了三张方桌,居中而坐的正是崆峒派的掌门人莫谷峰,上垂手坐着的是一位中年道士,正是莫掌门特意邀请来的三师兄“清修剑客”邱振锋,他原本是坐镇凌霄殿的。在崆峒派,若论剑法,除了大师兄“混元剑客”金妙来之外,就属邱振锋最厉害。下垂手坐着的非是旁人,正是掌门大弟子“飘逸剑”诸葛剑。掌门这一支的门人弟子,基本都是由诸葛剑传授崆峒派武艺的,因此,诸葛剑表面上被师弟们称作“大师兄”,实际就是这帮师弟的师傅,在师弟们中的地位极高。 在这三人身后还站在三个人,分别是掌门二弟子“奔雷掌”司马韶、三弟子“空心拳”李通江、四弟子“闹海金姣”李通海。这些人都是莫掌门的左膀右臂,深得他的信任。尤其是李通江,基础科选拔出的人才全部要归入拳法科,因此他比谁都关心。 基础科三十八名弟子整整齐齐列队入场,一个个穿的干干净净,精神抖擞。莫掌门手捻须髯,频频点头。这些人在场地中央站定。基础科负责人李通海向莫掌门请示后,昂然走到队伍近前,朗声道:“各位师弟,今日是我崆峒派比武选拔的大日子,也是你们一生中的重大时刻,能不能晋级,能否学到更为高深精妙的武功,就看今天比武的结果了,胜者晋级拳法科深造,败者继续在基础科打基础。” 弟子们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李通海转身从后面的桌子上拿起一个一尺来深的竹筒,里面放着三十八跟竹签。竹签完全一样,只是底部有的刻了“先”字,有的没有刻字。 “安静,大家请看!比武要分组,两两进行,现在请大家依次抽签。”说罢,李通海使劲摇了摇签筒,从前排开始挨个抽签。 抽签是至关重要的,抽到“先”字签便可以赢得主动,对手由自己确定。 尤小虎朝着路凯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心中暗自高兴,原来这二人已经是成竹在胸了。 李通海左手握住签筒,右手在下面托着,每到一个师弟面前,用食指往桶底儿上一点,一支竹签变弹出签筒。说是自己抽,实际上是李通海在派发。 尤小虎、潘军、李浩天、苗克生等这些上次选拔未成功晋级的人都在第一排,自然是先抽签,就看李通海走到尤小虎近前,二人彼此瞅了一眼,李通海手指这么一点,啪的一声响,一支弹出,尤小虎赶忙接住,握在手中一看:“先!”自然是心中大喜。奇怪的是第一排这些师兄们几乎都是“先”,潘军、李浩天、苗克生都抢得了先机。 等到了第二排情况就不同了,有的是空签,有的是“先”字签。李通海走到路凯近前,路凯朝李通海微微一笑,就看李通海微微点了点头,手指啪的一声点出一支签来。路凯握在手上一看,嗬!“先”字签! 常鹤翔与路凯紧挨着,等轮到他时,李通海板着脸,随便那么一点,常鹤翔得到竹签一看,哎,真扫兴,就是个空签。孔亮、花逢春都眼巴巴的瞅着,见常鹤翔蔫头耷脑的,就知道他运气不佳了。轮到孔亮时,竟然也是空签。等到了花逢春这儿,仍然还是空签。 小云玺一看,自己的朋友都是空签,心中就很纳闷,难不成我们的朋友都走霉运吗?等到了自己这儿,签筒里就剩下最后一根签了,李通海也懒得用手点了,往前一递,道:“你入门最晚,这最后一根签字便是你的了。” 小云玺抽出签字一看——空签!真是有些绮翘。 孔亮和花逢春都侧着头瞧小云玺,那意思是问你抽了个什么签,小云玺朝这二位师兄一耸肩,两人也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难道是天注定的吗?哥儿四个没有一个“先”字签。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李通海想派给你什么签,就能派什么签。那么为什么李通海偏偏给路凯等人派“先”字签,却给小云玺等人空签呢?这里头是有原因的。原来,昨晚路凯等人经过一番合计,接着月色来到四师兄李通海的房间。 李通海见是他们就眉头一皱,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些人。就看路凯殷勤地给李通海连连施礼道:“四师兄,这么晚打扰您休息,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只因为我们几个知道了一件大事,实在是担心的很,因此才向您禀报。” “哦?什么大事?”李通海听罢也来了兴趣。 路凯一看有门,便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前天晚上,疯尔(小云玺)、孔亮、常鹤翔、花逢春等人偷偷在江焕的房子里喝酒,当然喝酒违反了门规,这倒是小事一桩。” 李通海听到这,眼眉挑了挑,怒道:“私下喝酒违反门规九条,怎么能是‘小事’呢!” 路凯赶忙道:“是是是,我是说他还有更可恶之处啊,请四师兄让我把话说完。” 李通江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路凯接着道:“这些人酒后吐真言,那个小师弟疯尔(小云玺)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崆峒派掌门的接班人,还说到时候让常鹤翔、孔亮、花逢春都当上当家人。您说这是不是大逆不道啊?” 李通海听罢,气的长身而起,一巴掌拍在实木桌子上,茶壶茶碗颠起三寸多高,怒道:“放肆!岂有此理!这几个兔崽子真是要反天啦!”他在屋里气呼呼的走了几步,忽然又觉得有点蹊跷,心道:疯尔(小云玺)这孩子很乖巧,怎么可能说出这种悖逆的话呢?他有些不太相信。 尤小虎一眼就看出来了,凑近了说道:“四师兄,我们本来也不信小师弟敢说这样的话,但是住在江焕隔壁的长工们都听到了,是他们说的。疯尔是师叔祖带来的人,咱们可不敢造他的谣,说他的闲话呀。” 不提师叔祖还好,一提师叔祖,李通海就更来气了,上次在真武殿前被他点了穴,真是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是啊,小孩子嘛,能够揭穿张兴祖的阴谋,救下江焕,这脸可露到天上去了,现在飘飘然也实属正常啊。”潘军假意赞许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在背后说四师兄的坏话,你们不说,那我来说!”李浩天还来了个假耿直。 李通海闻听此言,转头瞧了瞧,李浩天,问道:“你说什么?” 李浩天一搓鼻子,眼睛一酸好悬没掉下泪来,低声言道:“我就是气不过,小云玺这帮人说四师兄很傻,明明自己没啥过错,却故意在师兄弟面前愣充能耐梗,还自请受罚,沽名钓誉……” “别说啦!”李通海气的胸脯子一起一伏,心中的怒气就快冲到头顶了,他脸色发黑,眼珠子瞪的溜圆,喉咙中发出一阵低吼,恨恨地道:“大言不惭,目无师长!” 路凯等人一看,一个个都暗自好笑,心道:别看你平时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动辄就教训人,现在怎么着?还不是爆竹一颗,一点就着啊,这份定力着实比大师兄差的远。 尤小虎凑过去假意安慰道:“四师兄,你且息雷霆之怒,这疯尔的身份底细是个迷,而且又是师叔祖带来的,看来他的后台很硬,咱们可不能惹着他呀。” 李通海冷哼一声道:“我不管是谁给他撑腰,这基础科是我的地盘,只要在这里,一切都得听我的!” “可是明天便是比武选拔了,别看小云玺入门最晚,武功貌似很不简单啊,若是让他抽到好签,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晋升了吗?”路凯忧虑地分析道。 “哼!他想的美!抽什么签,那要看我的脸色。”李通海咬着牙根儿恨恨地说道。 这些事儿,小云玺、常鹤翔、孔亮、花逢春等人至始至终蒙在鼓里,全然不知。你就算怀疑抽签有古怪,没有真凭实据,你也不敢说什么,何况师傅、师伯就坐在对面,任谁也不敢造次。 李通海昂然阔步走到队伍前面,对众位师弟朗声说道:“好!抽签已毕,凡是抽到‘先’字签的,在我左面站成一排,剩下的,在我右面站成一排!” 众师弟闻声而动,很快就面对面站成了两大排,左面机会都是入门一年多的师兄,年岁上略长,学的武功套路也比较多,右面都是入门不满一年的,年龄较小,像小云玺才七岁,比其他师兄弟至少小三四岁,这些人所学的武功套路十分有限,都是些基础科里最简单、最没难度的武功。 瞅着对面这些人,路凯、尤小虎等人心中一阵窃喜,就跟胜利已经握在了手里了一样。 第二十六章 惊险晋级 第二十六章惊险晋级 掌门莫谷峰和大师兄诸葛剑都是明眼人,见众位弟子的抽签结果有些古怪,心中就开始琢磨了,难不成签筒被动了手脚?年纪大、身体壮、武功好者都是上上签,年纪小、身体弱、武功根基浅的,都是下下签,有这么巧的事吗?因此,对李通海便暗中产生了怀疑。 但今天比武选拔是件极为严肃的事,因此,莫掌门和大师兄诸葛剑都强压着怀疑,继续往下看,心道:李通海,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李通江也是大为不解,他可是李通海的亲哥哥,见抽签的结果很不对劲儿,心中暗自为弟弟担忧,他心道:你可别嘬死啊,师傅他老人家何等聪明,万一被人家看出了破绽,你这个基础科管事恐怕就保不住啦。 李通海昂首挺立,洋洋自得,拿眼扫了一下左右两排的师弟,心中暗自窃喜,心道今日就要看一场好戏,便朗声道:“诸伟师弟,按照咱们比武选拔的规则,抽中‘先’字签的,可以在对面任选一名师兄弟笔试拳法,三十招为限,胜者晋级拳法科深造,败者留在这里继续打基础。时间宝贵,机会难得,忘各位师弟们好好把握。” 李通海说到此处还悄悄扫了一眼路凯、尢小虎等人,那意思是你们下手要干净利索,当真师傅的面儿,好好教训教训疯尔(小云玺)、孔亮等人。路凯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就摩拳擦掌,就等着登台揍人啦。 “好!现在开始挑选对手,从左面第一开始,依次往后类推。”李通海说罢,左面的师兄们开始活跃起来了,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窃窃私语,还有的仔细瞧着对面,挨个给相面,看看哪个最菜、哪个最好揍。这场比武本就不是势均力敌的比斗。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啦!”还没等左面的师兄挑人那,就听右面一排队伍中,一声吼叫。 众人定睛瞧看,喊叫着正是“坏事包”孔亮,就看他挺着这个大肚子,走出队列,对四师兄李通海道:“我说四师兄,你这抽签有猫腻儿!怎么就那么巧,武功好的都抽了上上签,武功差的饭桶、窝囊废都抽了下下签,这正常吗?”孔亮的心是好的,就是说话太损点了,他这么一说,连自己这一排的人也都不干了,心说话:你说谁是窝囊废?谁是饭桶?好嘛,还没伸手比武那,倒先领到个这么难听的“代号”,心里对孔亮这个骂呀,但这些人都谨小慎微,不敢轻易造次。 李通海听罢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黑了下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李通海自己心里清楚,因此心为之一紧,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板着脸对孔亮厉声道:“怎么又是你闹事?平时里练功就属你爱偷懒,迟到早退、拉屎跑肚子,你是样样都在行!” 孔亮赶忙双手一摆道:“哎——四师兄,咱一码是一码,以前的事儿咱先搁到一边儿,现在马上就比武选拔了,我就想知道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师兄们都得了上上签?你给我说个明白,要不然,我还不比啦。” 李通海怒斥道:“放肆!孔亮,这是什么地方,哪轮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若知难而退,不比也就罢了。”他表面十分生气,其实心里反倒很高兴,他就是要让孔亮这些人炸刺儿,要让师傅师兄们知道,这些人惹是生非,他好修理他们。 “孔亮!”孔亮转头一看,原来是大师兄诸葛剑走了过来,“孔亮,咱们崆峒派比武选拔,为的就是选出武功更强者,再加以更高层次的培养,抽签全凭运气,你可怪不得四师兄,你若还想比武,那就归队吧。” 大师兄的威严要远胜李通海的,孔亮一看是大师兄出面儿了,自然不敢再罗唣了,乖乖地回归本队。小云玺这些人彼此看了看,知道自己这一队的人十之八九都会被淘汰,一个个蔫头耷脑,垂头丧气,斗志全无。 李通海心中这个得意啊,大师兄也站在自己这一边儿,便提高了嗓门儿道:“现在开始挑选对手!” 第一个挑选对手的是尤小虎,这人在基础科武功最高,为人也最奸诈。他睁着狗眼朝着对面仔仔细细地瞅了一遍,他有心揍孔亮,但大家都知道孔亮是个饭桶,揍了他也不怎么光彩,揍谁呢?他思来想去,下定了注意,朗声道:“小师弟,疯尔!我就和你比武吧。” 小云玺没有想到,第一个出场的竟然是排在最末位的自己。 李通海一看好悬没乐出来,故作惊讶地道:“尤师弟,你确定要和小师弟比武么?” “不错!”尤小虎说话斩钉截铁,“小师弟入门最晚,不懂门户的规矩,惹了不少祸,开罪了日月神教的人,还敢欺负小师妹,惹的师傅他老人家生气,我今天就要替师傅好好教训教训他。” 小云玺惊掉了下巴,心道:这尤小虎真会颠倒黑白啊!便昂首走出队列,说道:“尤师兄,你可以口下留德啊,我惹什么祸了?我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开罪日月神教的人?我什么时候欺负小师妹了?你说话不清不楚,乱给我扣帽子,对得起我喊你的‘师兄’二字吗?” 尤小虎没想到小云玺的嘴巴这么溜,脖子一耿耿脸一红,斥道:“咱们是比武,可不是斗嘴,你若有真本事,我就举双手赞同你晋级。” “好!我本来就不想和你多说。”小云玺此刻也是义愤填膺。 李通海把双手一挥,两旁的队列都往后退去,中间打开了两丈见方的场子,李通海自己也站到一边,场地上就剩下尤小虎和小云玺二人。 掌门莫谷峰手捻须髯看着场上,心中却觉得好笑,这尤小虎在基础科“留级”了一年,这这里武功自然是数一数二尖子,小云玺虽刚刚入门,但他极有慧根,又能吃苦耐劳,对武艺的认知、见解,绝对是出乎其类拔乎其粹的。这两孩子比武,还真有的看头。 两个人都生着一肚子的闷气,彼此硬生生的一抱拳,算是行过了礼。尤小虎一榻腰,双手变虎爪,左脚虚步点地,右腿紧绷吃劲,这便是崆峒派飞虎拳的第一招——猛虎探步! 小云玺也不敢怠慢,赶忙拆开双脚,拔背含胸,双手合十在胸前,这一招所有人都识得,正是道祖十六式的起手式——童子问道!一边是威猛的飞虎拳,一边是活动筋骨的基础功,两个人这么一亮相,在场的人绝大多数就已经高下立判了。 就看尤小虎冷笑了一声,突然一个箭步扑了上来,双爪直抓小云玺的眼睛,这一招叫“遮天蔽日”,小云玺十分沉稳,见双爪快要到眼前了,身子猛然一矮,就势来了一招“老道踢袍”,左腿为轴,右脚飞起直踢尤小虎的咽喉。这一招干净利索,腿招对拳招,真是精彩极了。 孔亮这一队的人本来都没了斗志,见小云玺的招法如此精妙,都站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瞧看,生怕错过每一招。 尤小虎骇的赶忙使出一招“老虎打滚”,身子往左滚出去五六尺远,这才站起来,脸色也白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见师兄弟们都在看他的笑话,他便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挥舞双手再次扑上来,“饿虎扑食”“黑虎掏心”“老虎撒尿”,一口气连续功了三招。 小云玺气定神闲,招法十分稳健,你有攻我便有防,他顺势使出“老牛抖角”顶住了“饿虎扑食”,又使出一招“烈马蹬腿”,化解了“黑虎掏心”,紧接着一招“童子戏水”又破了“老虎撒尿”。 诸葛剑看罢,忍不住双手鼓掌,大叫道:“好!好招法!”大师兄这么一带头,孔亮等人才缓过神儿来,一起鼓掌大叫道:“打的好!……疯尔(小云玺)加油!……” 尤小虎这下有点麻爪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师弟,竟然如此沉稳,对道祖十六式的招法理解的如此高深,他自己也练过道祖十六式,从来都没有觉得这道祖十六式竟然这么神奇!这么好使!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只有把这小子干趴下,自己才能挽回颜面,好在自己会六套拳法,而小云玺就会这一套拳法,自己仍然占着优势。想到此,他便稳住心神,再次与小云玺斗在了一起。 打着打着,尤小虎突然一变式,使出一招“花豹捕羊”,双爪直抓小云玺的肩头,虎拳变成了豹拳,小云玺好悬中招,赶忙一个后挫身,避开来招,就势使出一招“风送紫霞”,拳变剑指,直刺尤小虎的眉心。尤小虎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拳法变剑招,一慌神儿,好悬没栽倒,就势一个鹞子翻身,飞起一脚踢小云玺的太阳穴,这样的招式十分毒辣,一旦踢中,小云玺准死无疑。 小云玺心中恼怒,心道:这尤小虎着实可恨,以前听孔亮说他如何如何坏,自己还不认同,现在看来,一点也没说错,只不过是比武选拔嘛,用的着使出如此的狠招吗?行了,今天我就让你吃个亏,长一长记性吧。 小云玺打定了主意,脚下加紧,身形急转,猛然间用肩膀靠住尤小虎的身侧,使出一招“傍花拂柳”,右臂叫劲,右肘正点在他的腰眼上,这是人体几处较柔软的部位之一,就看尤小虎“哎呀”一声惨叫,身子摔出去一丈多远。尤小虎手捂着腰眼就地学“驴打滚儿”,疼的直学狗叫。 小云玺抢步上前,笑道:“尤师兄,原来你还会野驴拳,来来来,咱们再比过。” “啊不!”尤小虎疼的满脸是汗,此刻勉强站了一起了,一听小云玺还要跟他比武,赶忙一摇头,恨恨地说道:“行,小师弟,真有你的,我服了,我双手赞成你晋级!” 小云玺赶忙抱拳行礼道:“多谢尤师兄手下留情。” 第二十七章 坏事包发威 第二十七章坏事包发威 掌门莫谷峰看罢,手捻须髯,面含笑意地点了点头,顶门大弟子“飘逸侠”诸葛剑更是摆手叫绝,心道:我这个小师弟果然聪慧过人,将来的武学修为必然在师傅之上,恐怕还会超越师叔祖那。 “清修剑客”邱振锋也是颇为吃惊,心道:这疯尔(小云玺)果然是练武的好苗子啊,此刻真有些悔不当初了。半个月前,师叔疯道人领着疯尔上山,问我们几个谁想收疯尔做弟子,当时邱振锋见这孩子穿的破衣啰嗦,脸上也是脏乎乎的,还以为是个小疯子,因此,就没收留他,结果让掌门师弟捡了个漏儿。 李通海看罢真是又恨又惊,恨得是尤小虎入门一年半,学了五六套崆峒派的好拳法,竟会败给刚入门半个月的小师弟,而且还败在崆峒派最基础的武功上,真是丢人现眼!惊的是小师弟真是练武的奇才的,道祖十六式、崆峒十二式,这两种武功,在场的哪一个没学过,可又有谁能运用的如此巧妙,有几招真是神来之笔,就算我跟小师弟交手,也未必能占了便宜啊。这小子果然是练武的奇才! 尤小虎满脸羞臊,耷拉个脑袋败走回本队见路凯,长叹了一声,道:“路师弟,看来是我小瞧了疯尔,咱们的小师弟,将来是人中之龙,前途不可限量啊。” 路凯就不爱听了,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被疯尔那小子打服了?我上次之所以栽跟头,只因我没太在意他,让他钻了空子,倘若认真起来,我非把他打爬下不可。” “哎!路凯,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我尤小虎的武功比你差吗?方才我可是全力以赴,想着给你报仇来着,结果你也看到了,武功这东西,单凭一张嘴吹不来的。”尤小虎有些不乐意了,但他说的话却很公正。武功是最客观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真要动起手来,哪怕就差一毫一厘,也还是赢不了人家的。 拳法科大殿的侧墙边,支了两个凉棚,里面分别摆着一张桌子和六个长条板凳,左面的是晋级者坐着休息的地方,右面的是淘汰者休息的地方。此刻,小云玺和尤小虎按照规定,分别落座在左右两个凉棚中,喝茶观战。两个人不时还说说话,而且还都带着笑,看来真是不打不相识了。 “飞豹子”路凯主动朝着李通海举手请战。李通海一看是路凯,心中很满意,路凯这小子在众位师弟中能耐最大也最嚣张,为人很傲,出手狠辣,他只要出场,必会取胜。唯一只可惜的是疯尔(小云玺)已经晋级了。 路凯昂然站在场地当中,瞪着一对豹子眼,先瞥了一眼小云玺,又朝着对面的队伍来回瞅了两遍,目光终于落在了孔亮的脸上,朗声道:“孔亮,就是你啦!” 小云玺一听孔亮被点了,心中一紧,因为他知道孔亮的武功比路凯差了一大截儿,前几天他还被路凯修理了一顿,鼻青脸肿的,还没有好利索那。他只盼孔亮心眼儿灵活着点,运气再好点,这样不至于吃大亏。 “坏事包”孔亮瞪着母狗眼儿,见路凯跟个斗鸡似的,在场上来回溜,态度可够嚣张的啊,心中的火立马就起来了。他把裤腰带勒了勒,深吸一口气,小胸脯子一挺,晃着胖乎乎的屁股,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去,这步法,比路凯还要嚣张十倍! 孔亮往场中一战,冲着路凯斥道:“路师兄,你看你嚣张的样子,板着个小黑脸溜来溜去的,怎么?比武场子搁不下你了?是谁给你的这份自信?” 路凯冷笑一声,说道:“孔亮!你是出了名的臭犟嘴,这是比武选拔,我可不跟你斗口,你什么真本事,就痛痛快快地使出来,我若输了,你自然就晋级了,若没有真本事,还跟跟我硬碰硬,哼!后果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孔亮当然清楚了,路凯在师兄弟之中是出了名的霸道,出手狠毒,动不动就下黑手。入门晚的师兄弟,都吃过他的亏,孔亮也是被他揍过好几次,每一次都不轻。 孔亮咧着嘴大笑道:“路师兄!怎么,你好像十拿九稳铁定晋级似的,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胜了我吗?别看三天前,你勉强赢了我一招半式的,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定,挨揍的该是你路凯了。” 路凯被他这几句话气的直跺脚,双拳猛然亮出,拉开了比武的架势,怒道:“孔亮,休要多言!赶紧过来讨打。” 孔亮一看,这路凯是真急了,便笑道:“且慢,路师兄,咱们比武得讲讲规矩,以你的武功我的能耐,咱们三百招之内难分高下……” 两旁的师兄弟一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里暗自骂道:这孔亮是真能吹! 孔亮一看大家都笑场了,立刻把肥嘟嘟的小脸一板,沉声道:“肃静!高手过招,总是先把话说明白些。”好嘛,一听到“高手”二字,大师兄诸葛剑好悬把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喷出来,心道:你们算哪门子的高手! 孔亮继续说道:“路师兄,不如这样吧,咱们就比十招,十招之内,谁先倒地,谁就算输了,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路凯听罢,仔细打量了一下孔亮,心道:这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一想自己的武功远胜于他,便厉声道:“孔亮,也别说十招啦,我三招之内就能让你躺下!” 孔亮把双拳一亮,马步蹲好,笑道:“路师兄,我最不喜欢别人说大话啦,你还是要务实些,稳扎稳打,保住十招不败就算万幸啦。” 路凯气的咬碎了后槽牙,怒吼一声“看拳”,使出一招“猎豹扑兔”,身子飞起一丈多高,从上而下双拳直击孔亮的天灵盖,这一招可真够狠,要是击中了,孔亮非当场被打死不可。孔亮赶忙使出一招“怪莽翻身”,往左滚出一步远算是躲开了。 路凯一招走空,心有不甘,双拳急挥,使出一招“金豹直拳”,双拳急速打向孔亮的咽喉和心窝,这两处也是人的要害之处。孔亮吓得变毛变色,赶忙又使出一招“怪莽翻身”,胖墩墩的身材跟个肉球似的,滴溜溜转出去七八尺远。这一招又避开了。 路凯心有不甘,口中发出一阵低吼,双膝委屈,脚尖点地,身子迅疾地弹向孔亮,双拳变爪,直抓孔亮的眼睛,这一招叫“卧豹离山”,比上两招都要狠毒。 眼睛是最柔弱的了,路凯的手指头跟小棒槌似的,一旦捅上非瞎了不可。 孔亮见势不妙,又赶紧使出一招“怪莽翻身”,身子跟个肉球似的,又滚到了一遍。 路凯气得直跺脚,怒骂道:“孔亮!你到底比不比武?连着三招你都不接,是不是怕啦?” 孔亮站直了身子,哈哈一笑道:“怕?我怕你个大头鬼啊!咱不是说好了,十招之内必会分高低论输赢,现在可是三招了啊。” 路凯脑门子上都见了汗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他双手变拳,脚下步法加紧,又扑奔孔亮而来,真是人如一阵风!孔亮双手攥拳藏在身后,咧着大嘴笑吟吟地瞅着路凯,等路凯的拳头也到了,他突然使出一招“童子戏水”,不过他戏的不是水,就看孔亮身形一矮,双拳自下而上猛然挥出,嘴上还喊了一句:“招法宝!” 就见孔亮双拳挥出之际,顿时爆出两股“黄烟”,仔细看不是烟,竟然是沙土! 路凯哪里想到他会有这么一手,眼珠子瞪得溜圆,突然就被沙土灌进眼里了,把路凯疼的,弯着腰双手捂住眼睛,哇呀哇呀爆叫。 孔亮见机会来了,飞起一脚正踢中路凯的下巴上,把路凯踢了个仰面朝天,摔倒在地,这一摔可不轻,好悬把路凯摔散架了。路凯一轱辘身想站起来,就听“坏事包”孔亮大叫一声“打你的脑袋!”路凯下意识的双手护住脑袋,哪知道孔亮使坏,来了一招扫堂腿,又把路凯踢到在地。路凯不服气,又要站起,孔亮猛然窜起六七尺高,用肥胖的屁股正好坐在路凯的胸膛上,把路凯压得好悬断了气,憋的脸红脖子粗。 孔亮一边使劲压着,一边问道:“怎么样?十招我还没用完那,你认不认输?要是不认,我还有更绝的!” 路凯一想,得了!眼睛睁不开,你有再大的能耐也白给,何况这个“坏事包”孔亮的确有一肚子的坏水,我若不服软,估计还有更损的办法折磨我,哎!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他喊道:“好!我输啦!我输啦!你赶紧起来,我喘不上气啦……” 孔亮一听,心中这个乐啊,这才猛然压了他一下,接着弹力身子站了起来。 李通海为什么不制止呀?因为方才孔亮使出这一招太快了,两个人在场地当中,别人都在外面,离着两三丈远那。孔亮使出“土炮”,真是令众人始料未及的。再说,崆峒派自设立比武选拔一来,孔亮是第一个使用“土炮”的,这算不算犯规呢?李通海稍微这么一寻思,路凯这边就撑不住了。 李通海心中很是恼恨孔亮,便转身向师傅莫掌门请示道:“孔亮比武耍诈,理应判他违规落败。” 莫掌门手捻须髯沉默不语。大师兄诸葛剑明白师傅的意思,便朗声问道:“四师弟,比武之前可约定不准使用暗器了么?” 李通海一听,有点犯傻了,言道:“这……师弟们内部比武,因此,谁也没有想到……” 诸葛剑笑道:“若论武功,孔师弟确实不如路师弟,但孔师弟能够妙用沙土做帮手,反败为胜,这就是他值得赞赏之处了,倘若他们二人是死地,恐怕路师弟此刻已经尸首两处了。” 李通海只好点了点头,言道:“是,这一局,孔师弟胜出!” 第二十八章 捕鹿惊魂 第二十八章捕鹿惊魂 孔亮一听自己晋级了,嗬!高兴!美!腆着大肚子、仰着个后脑勺,故意围着比武场走了三圈儿,专门在路凯的朋友面前哼着小调,这个嘚瑟啊,简直也没谁了。 右面的师兄弟们一看,兴奋的拍手叫好,为啥呀?因为孔亮是整个基础科最没本事的,没有之一,他都能取胜,这些人的斗志就更旺盛。 小云玺在茶棚里看了个清清楚楚,心中不停地赞叹:有道是“有力使力,无力使智”,就怕你既没有“力”又没有“智”,那就彻底歇菜了。孔亮就是典型的以智取胜,不仅自己晋级了,还报了三天之前的仇,真是痛快啊! 孔亮来到茶棚近前,高兴的保住小云玺,两个人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路凯的心情糟透了,有人给他打了盆水,他赶忙把眼睛洗了好几遍,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视力,刚能看清楚,就瞅见孔亮正迈着嚣张的步法,在比武场上耀武扬威那。嘿!路凯气的直锤大腿,恨得牙根儿,但也没辙,刚才自己认输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于是他灰溜溜地来到右侧的茶棚里,尤小虎一看他,忍不住讥笑道:“怎么样?‘路大侠’,我输给疯尔(小云玺)是丢人现眼,那么你呢?你输给那个饭桶,就光彩了么?” 路凯臊的脸通红,低着头,没有搭腔儿,但心里对孔亮又增添了一份恨意。 比武选拔足足持续了整整一天,最终有十九个人成功晋级,所幸的是小云玺的三个好朋友,孔亮、常鹤翔、花逢春都打败了对手,像“瘦猴”常鹤翔本来武功就很好,完全是凭着真本事赢了对手。花逢春武功不算出众,但他的对手比他更差劲,因此也是有惊无险,顺利晋级了。 大师兄诸葛剑与莫掌门低声说了几句,便站起身来,朗声道:“比武选拔结束,明日放假一天,诸位师弟不可到处乱跑,更不可违反门规,否则严惩不贷!” 小哥儿四个一听真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坏事包”孔亮说道:“咱们都顺利晋级了,应该好好庆祝庆祝。” “银娃娃”花逢春也很赞同这个想法,说道:“对,应该的!” “瘦猴”常鹤翔也很高兴,便问道:“怎么个庆祝法?咱们的门规可严着那,这也不行,那也不准的,稍微不注意就得挨罚。” 小云玺饶有兴致地抱着肩膀听着。 孔亮母狗眼儿眨了眨,招呼这三人拢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听说后山有许多野鹿,嗬,一个个长的膘肥肉壮,鹿肉你们吃过没?可香啦!”孔亮把眼睛一闭,满脸是陶醉之情。 “鹿肉到底是啥滋味?”花逢春激动的不得了,拉着孔亮的手急问道。 “呃……就是特别香……”孔亮有点结巴。 “你到底吃过吗?”常鹤翔质问道。 孔亮呲着蒜瓣儿牙,嘿嘿一笑,说道:“没吃过。” “没吃过你还显摆什么呀?”常鹤翔怨道。 孔亮笑道:“正因为没吃过,我才这么想吃啊,难道你不想吗?” 常鹤翔沉默不语,他当然想吃了。 第二日,天刚刚亮,小哥儿四个早早的起了床,梳洗已毕后,各自收拾家伙。孔亮钻到床底下找东西,大屁股撅在外面,跟个小磨盘似的。 花逢春使坏,用膝盖顶在孔亮肉乎乎的屁股上,斥道:“你钻到床底下吃屎了吗?” 孔亮气得晃动着屁股,怒道:“谁压我?小心我给你好看!” “哈哈,你都这样了,还不忘吹牛!”花逢春笑道。 孔亮斥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出手狠啊!”说罢,“当!当!”一口气放了两个响屁,好悬把花逢春臭晕过去。 “师兄们,后山狼蛇虎豹众多,咱们空着手去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小云玺有些担心的说道。 孔亮此刻也从床底下退了出来,把胖乎乎的小手一举,说道:“有我的神弩在,什么野兽咱也不惧!” 众人一看,孔亮右手上果然握着一把精致的十字弓弩,左手拎着个弩箭壶,里面的满满登登的,少说也得三十多根。 花逢春一看惊喜万分,嚷道:“哎呀!快给我看看。”说罢,一把夺过了弓弩仔细瞧看,这弓弩不大却分量不轻,掂掂分量也得有三公斤,弩身是铁胎的,弩弦是上好的牛皮筋,弹一弹“铮铮”作响,声音十分清脆,扳机和底座全是花梨木做的,非常结实。小云玺和常鹤翔也都围过来瞧看,这可是稀罕物件,只有朝廷的军队里才会有,而且弩箭的数量并不多,一般老百姓哪见过这东西呀。 常鹤翔搔了搔头,说道:“光这弓弩还不够,我这有牛皮绳索,要是你能打中猎物,我这绳索便有了大用场,哈哈哈。” “那我就带上叉把弹弓吧。”说罢,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弹弓,还有一包铁弹丸。 小云玺很是羡慕,自己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应手的家伙,便索性什么也不带。 四个人悄悄摸摸来到侧门,时辰尚早,其他师兄弟们还在呼呼大睡,见四下里无人,这四人便翻墙跳出院去,猫着腰沿着山坡直往后山奔去。 孔亮在头前跑着,小云玺在后面跟着,就觉得这路径有些熟悉,忽然想起半个月前,自己掉进山下暗河时,就是从这条小路返回来的。孔亮等人一口气跑出十来里路,遥望真武殿如拳头大小,几个人咧嘴一笑,便彻底放松了心情。 眼前是一个山谷,两侧都是山岭,参天的古树,茂密的野草,天上不时有大雁飞过,地上是不是传来兔子狂奔的声音。孔亮笑道:“就这儿啦!” 花逢春跃上一块大石上,仔细瞧看四周,说道:“哪里有什么麋鹿?孔亮,你是不是诳人啊?” “你外行了吧!”孔亮把母狗眼一斜,不屑地说道:“就你站这么高,小动物都被吓跑了。”花逢春一想也是,赶忙从巨石上跳了下来。 孔亮低声道:“咱们得藏起来,等小动物从咱们附近经过,我只要把弩箭一射,管保它应声倒地。”孔亮对自己的铁胎弓弩十分自信。 “这里真有麋鹿吗?”小云玺问道。 “当然,我爹带我来崆峒山时走错了路,稀里糊涂的就来到这个山谷口,当时就看见很多麋鹿在谷里悠然吃着草,一个个膘肥体壮的,真是馋死我啦。”说着,孔亮的哈喇子都淌下来了。 于是四个人分成了两组,孔亮带着小云玺藏在巨石后面,常鹤翔、花逢春则找了棵大树,两个人伸手都十分灵活,跟猴子似的,很快便爬上了树杈。 四人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花逢春心中有些焦躁,不停地在树杈上向孔亮打手势,那意思是麋鹿呢?不会是真迷路了吧! 孔亮用母狗眼撇了他一眼,假装没看见,不过蹲了这么久,小短腿又酸又麻,但他还是忍住了没动,动物的耳朵比人的要灵敏的多,稍微一点声音就能听到,孔亮很在行,因此始终坚持不动弹。 小云玺等的有些不耐烦,刚要说话突然就听远处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蹄声。小云玺立刻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仔细瞧看,果然有麋鹿!不光是小云玺看到了,在树上蹲着的常鹤翔、花逢春都瞅见了。只见那只麋鹿一路狂奔闯进山谷,等过了谷口,它还不时地回头瞭望,见后面什么也没有,这才放缓了脚步,悠然地走着。 孔亮心中大喜,这麋鹿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于是他把弩箭上弦,弓弩对准了那头麋鹿。 小云玺兴奋地瞅着,手心都痒痒啦。 就看麋鹿又走进了十几步,孔亮瞄了瞄,估摸着在射程以内,便冲着麋鹿的脖子,抠动了扳机,就听“咔”的一声,弩箭如闪电般射出,那头麋鹿猛然打了哆嗦,本想转头就跑,结果弩箭正射进它的脖子里,麋鹿顿时就摔倒在地。 孔亮见射中了,高兴的一跳五六尺高,兴冲冲地扑奔麋鹿而来。小云玺也高兴地跟在后面,他这是第一次见麋鹿,自然十分欣喜。 等二人到了近前,那麋鹿竟然挣扎着再次站了起来,他头上的鹿角十分粗壮,对着孔亮就要撞来。孔亮吓了一跳,拎着弓弩转身撒丫子就跑,刚跑出去五六步,突然想起来了,我手上拿着弩箭那,我怕它作甚!于是猛然转身,对着麋鹿的脑袋又射出一箭。 这一箭的力道十分强劲,麋鹿应声倒地,虽然还没有断气,但再也没有抵抗的力量了。 花逢春和常鹤翔在树上看了个真切,高兴的不得了,正要准备跳下去帮忙那,就看山谷口走进一只斑斓猛虎,步法十分沉稳,便走便往孔亮那边看。由于山谷中的草十分茂密,又很高,因此孔亮和小云玺的确没有看见老虎。 花逢春吓得小脸煞白,冲着孔亮扯着嗓子吼道:“快跑!有老虎啊!快跑!……” 孔亮瞪着母狗眼,撇了花逢春一眼,冷笑道:“小子,又想炸我,我偏不上你的当。”他把弓弩背好,从腰里掏出一个皮囊交给小云玺,说道:“等会我给它放血,你就把皮囊接住了,它的血比肉还要金贵那,千万别浪费。”说罢,用胖乎乎的小手在麋鹿脖子上摸了摸,找准了血脉,从腰里拔出匕首,对准血管猛然划了下去,鹿血登时如箭一般的射了出来。 小云玺赶忙扒开塞子,正好把皮囊口对准了血管,就听到里面哗啦哗啦直响,鹿血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