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在路边站,砖从天上来 距离高考只剩一个月时间了,而自己的成绩却无论怎么努力都始终上不去,这样下去可能连二本都考不上了,王生满面愁苦地想到。一想到父母对他期望和平日里的无微不至,王生就感觉压力山大。 从学校到家里不到一公里的路程王生走得格外漫长,“真不想回家啊,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紧咬嘴唇,和往日一样路过早餐店旁边的小巷,不远处传来一阵喝骂声吸引了王生的注意力。 扭头看去,王生看到巷子里一群发型怪异,手臂上纹着纹身的年轻人在打架,用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从板砖到菜刀、钢管无所不有,当然最多的还是板砖。 王生皱着眉头,也不知这些人有什么好打的,打赢了就能出人头地?还是扬名立万?瞥了一眼,王生正准备离开,脑子里想着下午要上的课,浑然没有注意到一块板砖从人群里飞出,直奔他而来。 “砰”的一声闷响,王生只觉后脑勺一阵剧痛,接着眼前天旋地转扑通倒在地上。 ...... “嘶,头好痛!”,王生睁开眼睛疼得龇牙咧嘴,伸手摸了摸鲜血淋漓的后脑勺,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本熟悉的街道,脚下一片潮湿的草地,四周树木高耸挺拔,稀疏的阳光从树叶间洒下。 王生脚步虚浮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一袭青衣,一个竹子做的箧笥歪倒在一旁,地面上散落着基几本书,还有一块沾着鲜血的红砖在脚边。 “我TM这是穿越了?”,王生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古色古香的箧笥。 愣了一会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后背湿漉漉的。王生缓过神来,龇牙咧嘴地在次摸了摸鲜血淋漓的后脑勺,心想再不处理一下,搞不好失血过多还得再“穿越”一次,再来一次的话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整不好会直接“穿越”到阴间。 好在平日里没少看穿越小说,日常学习的高压也让王生神经变得坚韧。忍着疼痛,王生从箧笥里翻出一套衣服,把身上带血的衣服撕扯成布条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勉强止了血,换掉脏衣服,王生捡起地上箧笥行囊,打算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走出这片森林。 走了许久也不见出口,拖着失血过多又累又渴的身体却第三次绕回了刚才的地方。 “这TM什么鬼地方啊?!有没有人啊!!!” 王生一把卸下箧笥,找了快干爽的石头坐下,抱怨呼喊了几声之后也只能认命。 坐在石头上,王生开始翻起了“自己”的行囊。 “嗯,有干粮,也有水,还算好。” 无奈之下,王生也只能就着水吃点行囊里的糠饼。 “咳咳,真难吃” 勉强吃了几口,王生的注意力开始转到箧笥里的书上面,心想着这穿越的世界也不知道有没有神仙之类的,说不定这竹箱子里的书籍里面就有修炼的法门呢。 王生迫不及待地翻了翻,才发现自己一个字也不认识,书里的字看跟繁体字很像,细看却又完全不同。继续翻了翻,倒是发现箧笥底下有几本封面配图的书。“这有配图的肯定是武功秘籍了!”,王生兴奋地把底下配图的书拿了出来,刚翻开就无语了,“卧槽,这小身板还带这么多刘皇(黄)叔(书)在箱子里。老子流了这么多血,再撸一发还不得直接归西了啊?!”,王生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了几句,一边又兴致勃勃地继续翻阅起来,此间内容就无需多说了。 片刻后,王生长舒一口气,感慨了一番这个世界古人的开放,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长的什么样子,也没个镜子或者水潭之类的。 摇了摇头,王生准备回复一下体力继续试试能不能走出去,或者能遇到什么人能搭救一下自己。 休息得差不多了,王生看了看四周茂密的树林,心里有些慌乱地想到,这荒山野岭的不会有什么野兽吧。 王生心虚地打了一个冷颤,注意到不远处那块致使他穿越的罪魁祸首,板砖!思索片刻决定把这块来自故乡的纪念品带上,勉强也算个防身的东西。 王生把红砖上血稍微擦了擦,别在腰间,收拾好东西朝着阳光的方向走去。为了防止自己迷路还不自知,便一边走一边把旧衣服撕成布条绑在沿路的树枝上。 一直走到傍晚,也未见森林的边缘。 “看来今天要在这里过夜了,这鬼地方倒是也有一样好处,至少不用担心高考了。” 王生自嘲地笑了笑,放下行囊开始拾取柴火准备过夜。 天色渐晚,行囊旁边也堆满了树枝。“这算是野外求生了吧,正好试试电视里贝爷钻木取火的方法。” 准备好钻木取火的材料,又选了一根形状勉强合适的木棍,王生一脸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钻木取火。在王生的一顿操作猛如虎之下,干草成功地一点变化没有,人生中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原木取火宣告失败。 累得气喘吁吁的王生气恼地一脚踢开地上草堆,从行囊里摸出两块打火石,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火点上。 坐在火堆旁皱着眉头吃了几口糠饼,灌下几口水把干硬硌喉咙的糠饼咽下了去,一边强忍着吃糠饼果腹,一边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我艹泥马,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我艹泥马的板砖,艹泥马的老天,把老子穿越到了什么鬼地方啊?!...” 王生狠狠地咬着手里的糠饼,把板砖扔了,把箧笥里的书撕了,蹲在地上呜咽着。 ...... 不知不觉,也许是累了,王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过了许久,火堆渐渐熄灭,王生躺在干草上抱着膀子被一阵冷风吹醒。 发现柴火灭,王生心里一慌,一阵手忙脚乱地摸出打火石重新把柴火点上,又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森林,不禁咽了咽口水。 突然,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王生赶紧捡起地上的板砖,整个人神经紧绷。 第二章 狼来了 王生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笼罩在夜幕中的森林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别紧张,别紧张,说不定是野猫”,王生攥紧手里的板砖自己安慰着自己,然而运气似乎并没有站在王生这边,树林里淅淅索索的声响反而越来越近。 片刻后,柴火的映照下一只不大的狗崽从草丛里钻出。 “呼~吓死我了,原来是一只小狗。” “小狗狗,到这边来啊,让我抱抱。” 王生放松了警惕向小狗走去,正想伸手抚摸一番,突然原本幼小的狗崽“嗷~呜~”一声,全身毛发竖起,身体瞬间涨大了数倍,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盯着王生! “卧槽!!!” 王生被这一变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后背一阵发凉,惊慌失措地抓起一根树枝就向“狗崽”扔了过去,这体型已经不是什么小狗崽了,分明就是一只龇牙咧嘴的恶狼! 树枝不偏不倚地砸向前面的恶狼,却被它一口咬住,咔嚓一声直接咬碎! “我的妈呀!妖怪!” 王生被吓得裤裆里一阵潮湿,一股尿骚味飘散出来。手腕粗细的树枝被轻轻松松地一口咬碎,寻常的犬科动物绝不可能有这样锋利的牙齿和咬合力,也不怪连动物园都没去过的王生被这怪物吓得尿裤子。(妈耶~日后镇压诸天的神王尿裤子了。) “嗷呜~呜~”,恶狼龇着牙,度着步子试探着向王生靠近,又前身下压一副蓄力冲刺的姿态。 “咕~咚~”,王生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倒退着往后爬了爬,眼睛一刻不敢放松地盯着眼前的恶狼。伸手一阵乱摸,柴火堆里一根木柴被王生抓到手里,也顾不得木柴烫手,王生赶紧把一头点燃的木柴当做火把举在身前。恶狼看着柴火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始度着步子在王生四周走动,似正在观察从那边进攻能一口咬死王生。 “咕咚~咕咚”,王生一边紧张地狂咽口水,一边举着柴火死死地对着恶狼,又向着火堆退了退。 恶狼扫了扫尾巴,眼睛泛着绿光,龇着牙,突然往左边冲过去。王生一惊,赶紧举着柴火向左转,说时迟那时快,往左冲的恶狼突然折返,直接冲向王生。 王生还未反应过来,只感到的右手一阵剧痛,整个右手手掌连带柴火一起消失。一股鲜血从手腕处喷涌而出,断手的剧痛让王生忍不住惨叫起来,脸上眼泪鼻涕齐流。 “啊!!!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情急之下,王生左手抄起火堆旁边刚刚随手丢下的板砖一阵挥舞。一击得手的恶狼舔着嘴边的鲜血,似乎在回味刚才王生手掌的滋味。 慢慢游走了几步,恶狼再次冲向王生打算故技重施。 “嗷呜~呜~”,打算连同板砖和王生另外一只手掌一起咬下的恶狼,被胡乱挥舞的板砖结结实实地拍到了脸上,预想中板砖被咬碎的情景并未出现,恶狼惨叫一声被崩掉了一颗獠牙。 “嗷呜~嗷呜~” “啊!!救命啊!!救命啊啊!!” 被崩掉一颗獠牙的恶狼低声呜咽着,王生挥舞着板砖浑身鲜血、屎尿齐流地哭喊着。 恶狼呜咽了几声,再次冲向王生,一口咬住王生手中的板砖,用力撕扯,一人一狼就这隔着一块板砖拼命角力,一个龇牙咧嘴,一个呼天喊地。 就在王生被恶狼撕扯板砖的巨力震得手臂发麻,右手血流不止,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 树林里传来了一阵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王生精神一震,扯着嘶哑的喉咙更加卖力地哭喊起来:“救命啊!!快来救救我!!救救我啊!!” “快!那边有好像有人喊救命!” 不出片刻,一伙身穿劲装的汉子手持弓箭、长刀从树林里跑了过来。恶狼也仿佛意识到情况不妙,丢下哭喊的王生朝另一边跑去。王生见到有人来,一时间百感交集、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声哭起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 “这利齿灰狼的毛色不错诶,回头也能卖十几个大钱了。” 王生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发现断掉的右手已经被人包扎好了,心知自己应该是被昨天晚上那伙人救了。 “后生仔,你醒啦?来吃点干粮垫垫肚子。” “谢,谢谢。” 王生接过面饼吃了几口,再灌下几口水,被呛得一阵咳嗽。 “咳咳咳,昨天晚上是你们救了我吧,幸亏遇到你们,不然我就死了。” “后生仔,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读书人吧,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外来?” 王生想了想,学着记忆里古代书生说话的方式说:“几位壮士,在下是了求学,听说这边有一位大儒,所以特来拜访。谁知半路遇到匪徒,于是便和同伴走散,之后在这里迷路了。几位壮士可是这附近的猎户?” 几人一听纷纷面色古怪,“咳,我等倒也不是这附近的猎户,不过也是靠着这片林子吃饭的。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我叫郭钧,应该比小兄弟痴长几岁,小兄弟称呼我一声郭大哥便可。” “郭大哥客气,在下王生,多谢诸位壮士搭救。” “我叫郭衡,你叫我郭老三就行。” “我叫李四。” “郭严,小兄弟幸会!” ...... 一行人相互介绍了一通,也算熟络了起来,王生从郭钧嘴里套出此地是名叫巫山郡,地处南洲,再往北面是神越郡,于是谎称自己是从神越郡流落到此。 “王小兄弟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求学在下是不想了,只想走出这山林,若能去到郡城便是最好不过了。”,如果能到郡城应该能打探到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吧,以我二十一世纪重点高中的知识水平,怎么也能弄个封侯拜相的,王生心想。 郭钧几人相互看了看,“咳,王小兄弟若不嫌弃不如与我等同行前往郡城如何?正好我等这个月有一批货物要拿去郡城换些钱粮。” “哦?几位大哥愿意带我一程?那真是有劳几位了,若有他日,在下必当报答!” 郭钧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诶!王小兄弟说的什么话?!你我相见便是有缘,只是捎带着去一趟郡城,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那便有劳了。” 第三章 被卖了 众人休整了半日,收拾好行装便带着王生走出了森林。直到此时王生才知道,原来这片森林北部的狭长地带被一条湍急的小河东西贯穿,而王生所在方位大致在这片狭长地带的东北方向。所以想要走出这片森林,只要早晨看好太阳的方位辨明东西,然后顺着河流往东走,不出半日便可走出。 王生懊恼地用左手拍了额头,“这不就是昨天遇见过的那条河吗?!我怎么就没想到顺着河边走呢?!” “其实王小兄弟你也无需懊恼。这顺着河边走,虽然能走出森林,可若是不知方向往东,走反了反而要多浪费一两日。况且这条河是这附近唯一的水源,因此也时常有野兽精怪出没,若是独自一人遇到,其危险更甚于昨天的利齿灰狼也说不定啊。” “郭大哥所言甚是,是小弟庸人自扰了。” 郭钧提起昨天的利齿灰狼,王生就感觉右手一阵隐隐作痛,之后便不再说话。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一行人便走到了官道。李四与郭钧私语一阵,便带上几个人离开了队伍,余下众人在官道旁边休息。 “郭大哥,咱们此去郡城多久能到啊?巫山郡的郡城是否也叫‘巫山城’?” “若是顺利的话十五日应当能到。王小兄弟不知巫山郡郡城是南岳城?” “额,在下往日皆在家中苦读,未曾远行,因此不知。此次游学也算是致知于行,却不曾想遭此等不幸,幸亏遇到郭大哥一行仗义相救才幸免于难。” “额,哈哈哈,王小兄弟见外了,应当的应当的!” 过了大半天,李四一行人拉着几辆马车从远处走了过来。 “李四兄弟回来了,郭大哥这些是你们的车?” “正是正是,此去郡城旅途遥远,不弄几辆马车代步怎么吃得消?” 不消片刻,一行人各自收拾好行囊坐上马车继续上路。 “诶?郭大哥这车上怎么还有女人的衣服啊?” “额,额,让王小兄弟见笑了,这八成是哪个兄弟之前花钱找女人的时候落下的吧。那个,王小兄弟你手上伤势未愈,不如多休息一会儿。” “是这样的么?...”,王生嘀咕了一声,看了看隐隐作痛的右手便不再多想,躺在马上闭目养神起来。 之后一路上,王生躺在马车上,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完全看不懂的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郭钧等人闲聊,乘机打探着有关这个世界的情报。 原来南洲是隶属魏国五大洲之一,其他四大洲分别是北洲、东洲、西洲和处在中间的大魏中洲。大魏实行分封制,自上而下设洲、郡、县、乡皆由皇亲和分封贵族管理,世袭罔替。至于再往外的世界,郭钧等人就一问三不知了。唯一让王生感到振奋的消息是,这个世界似乎是有修行者存在的,甚至李四还宣称曾经远远地看见过仙人从天上飞过。 除去传说中的修行者之外,世俗界还有凡武者,而郭钧等人就是最底层的凡武外功境界。 也许是苦尽甘来,自从出了那片让王生至今心有余悸的森林之后,这一路的旅程顺利得出奇,甚至半路还捕猎到一头柴鹿(ps.一种素食鹿,和梅花鹿类似,肉质鲜美。),让王生爽爽地享受了几顿美味。 十五天后的清晨,一行人终于抵达南岳城,站在巍峨的城门下,第一次见到异世界人类建筑的王生倍感振奋。只见那城墙高达30余米,城门非铁非木,材质甚是奇特,一块巨大的匾额高挂城楼之上,虽然看不懂上面的两个字是啥,但不出意外的话写的应该是“南岳”二字。 “这城墙好高啊!普通的古代人根本不可能建出这么高的城墙,这个世界肯定存在修行者!”,王生激动地想到,左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王生转过身对郭钧说道:“这一路有劳郭大哥关照了,如今到了郡城自当就此别过,小弟他日若有成就必当报答诸位的救命之恩!” “王小兄弟莫急,你流落到巫山郡,想来身上也没什么盘缠了吧,为兄等人靠山吃喝虽然也不富裕,不过为兄在城内倒是有几分人脉。王小兄弟你初来乍到,不管怎么样总是要吃喝住宿的,总不能流落街头吧。你看这样如何?为兄托人先给你在这城里谋一份差事。咱们也算相识一场,就当为兄再送你一程。” 想到确实如郭钧所说,自己初到郡城,如果一开始没个工作,只怕真的要露宿街头了。于是王生拱手作揖,对郭钧道:“还是郭大哥想得周到,既然如此,只好再麻烦郭大哥一次了。” “诶,无妨无妨!” 说罢,一行人交了入城费便驾着马车走进城去。 城内繁华的街道古色古香,带着一番异域风情的古代建筑和商贩、行人,一切都让王生兴趣十足,只不过为了维持自己饱读诗书的人设,只好强装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只是眼睛仍然忍不住四处张望。 之后郭钧带着一行人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住下。 安置妥当马车、行李之后,郭钧便带着郭严出去了,留下王生和李四等人在客栈等待。 中午时分,李四拉着王生去街边小饭馆点了两个小菜和一壶酒两个人边吃边聊。 “李四兄弟,郭大哥他们这是去哪儿了啊?” “咕噜咕噜~啊~好喝!郭二当...额,郭大哥他们去找城里的熟人商量卖货的事情去啦,咱们不是有一辆拉货的马车嘛。这次来郡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换些钱粮。”说完,李四吃了几口菜继续端起酒坛子猛灌。 王生哦了一声,也拿起筷子夹菜吃,味道虽然有点怪异,但是细品之下味道尚算可口。王生一边吃着菜,一边疑惑,为何这个世界的人吃饭也用筷子?为何书上的文字和繁体字如此相像却又完全不同?为何这里的人也说中文?是所有的地方都这样?还是只有魏国如此? 想也想不通,王生便不去想了,继续一边吃菜一边与李四闲聊。 二人吃到酒足饭饱,回到客栈不多时就看见郭钧和郭严回来,身后还带着一个胖子,只见那胖子身穿锦衣,脸上笑咪咪的长着一副眯眯眼。 “小王兄弟,关系我已经托好了,这位是王总管,说起来还是你的本家。你回客栈把行李收拾好就跟王总管去吧,之后的一切王总管会安排好的。” 王生一愣,反应过来马上抱拳说道:“额,王总管好,之后就有劳王总管了。” “这位就是王小兄弟吧,的确是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只是可惜右手残废了。王小兄弟有什么行李要带的尽管去收拾,我在这儿一边喝茶一边等你。”,那叫王总管的胖子笑得愈发亲切,嘴边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地说着。 王生被他看得颇有些不自在,于是告退一声就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不一会儿,王生背着箧笥下了楼,在王总管的带领下离去。 “诸位兄弟的恩情,我王生铭记于心,郭大哥、诸位兄弟,再会!” “咳,去吧去吧,大老爷们别搞得这么伤感。” 说罢,王生转身跟上了王总管的步伐。 不多时,二人穿过一条小巷,从后门进入一间大院子,又绕了一通来到一个广场上。 只见广场上已经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的前面似乎是有人在给排队的人做登记。看到这里,原本被王总管带着穿街走巷,弄得惴惴不安的王生总算放下心来。 “我真是!怎么能怀疑郭大哥呢,原来是带我走后门,难怪这么绕。” “王小兄弟,去排队吧,登记的时候,保人记得报我的名字,王世仁。” “嗯,在下记住了,多谢王总管。”,王生说完就去了队伍末尾排队。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王生的位置距离登记的地方已经不远了,隐约能听到那边的说话声。 “叫什么名字?” “周狗蛋。” “可有保人?” “没有。” “识字吗?” “认识几个。” ...... 正当王生渐渐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只见最前面正在排队登记的人,突然被两个壮汉拖出队伍,登记的记录人站起来大声说道:“都给我听好了!这个人名叫马闯,谎称自己会木工被当场识破。力士,把这人拖下去抽20大鞭!” “诺!” 两个壮汉架起那个名叫马闯的排队者就往后走,任由他挣扎哭喊也无济于事。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生看着被当众吊起的马闯,被沾了盐水的皮鞭抽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心中不由得一凛。 过了片刻,鞭子抽完,马闯已经昏死过去,登记也很快轮到了王生。 “叫什么名字?” “王生。” “可有保人?” “王世仁。” “可识字?” “额,额...” “识得就是识得,不识就不识,愣着干什么?想挨鞭子吗?” 王生一惊,“额,不识!” “可有特长?” “没,没有。” ...... 盘问了片刻,看着登记者不断在纸上写着同一字,“虽然不认识,但这应该是‘无’字吧。”王生有些无奈地想到。 “丁下!拿着这个,去后面!” “啊?什么丁下?”,王生有点发蒙地拿着手里的文书,在一名力士的带领下往后走去。 随后一个文士拿来一张纸,让王生按下手印,至于纸上写了些什么反正王生是看不懂,想来郭大哥也不会害自己。 ...... “唉,没办法啊,只能如此了,我可怜的孩子。” 王生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人在唉声叹气,便走上前去搭话。 “这位老哥,何故唉声叹气啊?” “你是?”,中年人楞了一下抬头看着王生。 “在下王生,刚才看老哥在这儿唉声叹气,可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哦,原来是王兄弟,我叫丁大力。唉,都卖身为奴了,还能为什么叹气啊?!为了给我家病重孩儿换钱看病,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也不知能不能活到卖身契到期的那天。说起来,王兄弟又是何故卖身到里的啊?” “什么?我卖身为为奴了?”,当听到卖身为奴这四个字,王生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天雷滚滚,以至于丁大力后面的话根本没听清楚。 “郭大哥,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把你当兄弟、当再生父母的啊!”,王生有些失魂落魄,嘴里喃喃着。 “王兄弟,你怎么了?别难过了,运气好的话熬几年也就过去了。对了,王兄弟你的卖身契签的几年约?” 王生脑子蒙蒙的,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我不识字。” “你把卖身契给老哥我看看,我倒是勉强识得几个字。” 王生回过神来,双手有些颤抖地把手上画押的纸递给了丁大力。 丁大力看了一眼王生的卖身契,大惊失色地喊道:“哎呀!小兄弟你糊涂啊!你这么年轻怎么签了终生啊?!哎呀!你,你莫不是被人给骗了吧?!” 王生一听,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眼一阵发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搞我啊?郭大哥为什么?...郭钧我操你十八辈祖宗!!!”,王生左手拳头紧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手指甲扎进肉里也不自知。 第四章 逃跑 哭喊过后,王生失魂落魄地蹲坐在地,丁大力劝慰了一番却没有效果,只能叹了口气摇头离去。 过了许久,王生才渐渐缓过来,心想与其当一辈子奴隶,还不如死掉算了。思索了片刻,王生决定逃跑,就算被抓回来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一死罢了。 回想起穿越之前看过的电视剧,犯人越狱无非就是先打探清楚四周地形,然后弄个替身吸引守卫的视线,再制造混乱,乘机脱身这套招数。 于是下定了“无非一死”的决心,王生说干就干。先是四周张望了一圈,选定了几个看着还算面善的奴隶,然后上前搭话,用一下午的时间打听了一遍附近的街道情况。临近傍晚,外面登记处的力士再没有往内院带人过来,想必是今天的登记结束。 在弄清楚了附近街道情况之后,王生又借故说自己肚子不舒服,然后在守卫的监视下去找茅房。 途中,王生看见一处通向外面的出口。 “啊,肚子好难受,守卫大哥,我要吐了。” “诶等等!” 还不等守卫把话说完,王生便快步跑到门边,俯下身一边扣嗓子假装呕吐,一边用眼睛余光四处张望查看地形。 “呕~”,为了自己逃跑的计划不露馅,王生只好假戏真做,一顿猛扣之后,终于喉咙里倒腾着吐了一地。 守卫看得一阵恶心,于是就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 出口处附近的情况观察得差不多了,呕吐完毕的王生才老老实实地跟着守卫去了茅房。 茅房里,王生反手关上门,然后手脚并用地扣住墙上的砖缝,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爬到接近屋顶的位置,便从屋檐的缝隙处朝外探视。观察一圈后,发现距离奴隶集合的院子不远处有一间柴房,于是王生计上心头。 ...... 周围的环境王生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探查清楚,此时门外的守卫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喂,小子你好了没有?” “快好了!”,王生轻手轻脚地落回地面,正准备开门出去,突然心中一动,收回了正准备开门的手。 “那个,守卫大哥,今天一天都是你执勤啊?” “是又怎样?你小子快点儿,上个茅房磨磨唧唧的。” “哎哟~不行不行,肚子还是难受得厉害,怕是午饭吃坏肚子了。那个,守卫大哥您贵姓啊?” “诶,我说你小子成心的是不是?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快点儿拉!” “守卫大哥,别生气嘛,我这吃坏了肚子也是没办法的事,与其出去一会儿又回来,还不如一次拉完省事呢。您再耐心等等呗,咱闲着也是闲着,我陪您聊聊家常怎么样?” “行吧行吧,你快点儿,怎么遇上你这么个倒霉玩意?!” 之后王生在茅房里一边假装拉稀,一边拖着守卫聊天,一顿连吹带捧的把守卫哄得是兴高采烈、聊兴大起。这才知道这守卫姓金,家里养有一对儿女,而且对儿子的学业甚是引以为傲,于是王生便逮着这一点一边使劲吹捧,一边想着法子套他的话。 “金大哥,令公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才学,实在是令人惊叹呐!啧啧,‘屋外塘边树,树上盛夏蝉。 年年新枝发,岁岁蝉知夏。’ 好诗好诗,枉我自幼读书,写诗竟不如令公子这样一个十三岁孩西,惭愧惭愧。” “那是,我儿自幼聪慧,村里的教书先生也曾是夸赞过的!” ...... 见时间拖延得差不多,王生弯下腰蹲在了粪坑上,喊道:“金大哥,那个我好了。哎哟~腿蹲麻了,我把门打开能否劳烦金大哥搭把手拉我一把?” “额,好吧,咱兄弟也不妨事。”,说罢,金姓守卫推开门,捂着鼻子走进去扶起了王生。 “今天和金大哥相谈甚欢,真是相见恨晚呐!” “正是正是,一开始不知道王小兄弟的为人,有些误会。现在一看,确实是见恨晚呐!”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路称兄道弟,互相吹捧着,直到王生回到原先的院子,被人带去奴隶休息之处的时候,姓金的守卫还颇有些依依不舍。 ...... 晚上,王生从箧笥里翻出一套最干净整洁的衣服,对屋里其他人喊道:“哪位大哥手里有几个大钱?小弟这儿有一套崭新的衣裳,想换几个大钱用用。” 众人听到王生的喊声,纷纷注视过来。不多时,一个和王生体型相近,衣衫打满补丁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问到:“小兄弟,你这衣裳打算换几个大钱啊?” 王生思索一阵,开口道:“十个!” “那俺不要,太贵了。” “那大哥能出多少?我这衣服可是新的。”,王生反问道。 那汉子犹豫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俺最多出三个大钱,俺身上只有三个了。” “行,成交!”,说完,王生就把衣服塞给了那中年汉子,并收了他三个大钱,这钱币形似地球上中国古代的铜钱,也是铜铸,也是双面、四方印着八个字。只不过这大钱比铜钱要大上许多,钱币中间的孔洞也是圆形。 看着两人达成交易,旁边围观的众人当中,有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奴隶面露后悔之色,而得了新衣裳的那中年汉子,则欢天喜地地去一旁试新衣服去了。 夜色渐深,王生躺在床上(铺着草席的木板大通铺)思索着自己的逃跑计划。时间大概将近午夜,王生轻手轻脚地从箧笥摸出打火石生,又检查了一下兜里的三枚铜钱,然后才悄悄地推开房门溜了出去。 夜色中,王生隐约看见似乎有一队守卫者在巡逻,各个出入口也都有守卫看守着。 王生蹑手蹑脚地朝着下午奴隶们集合的院子摸去,不多时便来到那院子门口,而下午陪王生去茅房的金守卫,此刻正昏昏欲睡地在门前站岗。 王生走过去拍了一下金守卫。 “谁?!”,金守卫被这一下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王生才放松下来。 “嗨~吓我一跳。原来是你啊,王小兄弟。这大半夜不睡觉跑这边来做什么?你快点回去,兄弟我可以装作没看见,可要是被别人看见,就不好解释了。” “金大哥,我,我肚子又开始疼了,在这儿我也不认识别人,自己去茅房也怕引起误会啊。所以只好过来找你了。”,王生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说道。 “这...我还得站岗,走不开啊。” 王生靠近金守卫,从衣服里摸出三个大钱,说道:“金大哥,这几个大钱,就给小金公子买点糖吃吃。兄弟我是实在忍不住了,才不得不来麻烦你的啊。” “这...好吧,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啊,你得快点儿。”,说罢,金守卫收下了铜钱,便领着王生去茅房了。 茅房里王生关上门就开始叫唤:“哎哟喂!我的肚子,疼死我了!”一边嚷嚷,一边扣地上的泥土往粪坑里扔,制造声响假装排泄。 王生在茅房里嚎了大概一刻钟,声音渐渐带上一丝虚弱,仿佛真的拉得虚脱了似的。王生默默地感叹了一声自己的演技还不赖,只是可惜了这个世界没有奥斯卡。 感觉演得差不多了,王生忍着恶心从茅坑边上摸起一块石头,然后虚弱地喊到:“哎哟~喂~金大哥,金大哥,你在吗?!我,我腿软了,还得麻烦兄弟你再扶我一次。实在是对不住,哎哟喂,可拉死我了。” “行吧行吧,咱要快点回去了,不然让人发现我擅离职守可是要出大事的。”,白天已经扶过王生一次的金守卫此时不疑有他,捂着鼻子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光线昏暗的茅厕里,王生双手举着茅坑里摸起的石头,狠狠地砸到金守卫的头上。 “砰”的一声,金守卫应生声倒地。王生扔下石头,闻了闻自己双手,被手上的臭气熏得一阵干呕。 “呕,呕!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古人诚不欺咱。”,王生脱下自己的衣服,擦了擦手,再换上金守卫的守卫衣服。 然后把自己的脏衣服撕扯成布条,把金守卫手脚捆上,嘴也堵上。至于塞到金守卫嘴里的部分是不是刚才擦手的地方,这茅厕里黑灯瞎火的,就谁也不知道了。 “对不住了,金大哥。” 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王生又学着《名侦探柯南》里面的办法,想利用布条从门外拉上里面的门栓,一连失败了几次之后才侥幸成功,然后施施然离开。 题外话(不感兴趣的,可以跳过本章) 接下来阐述一下我对世界本质的猜想。今后所有的小说世界的大背景都立足于这个猜想。 —————————————— 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我现在以及以后所有的小说中,世界的本质是最底层的世界背景: 世界的本质是:合理即存在。详细一点来说就是,只要一套合理自洽的规则就能构成一个不依赖任何意志或者力量而存在的世界。 举例说明:围棋的规则就可以构成一个围棋世界。那么发明围棋的人是不是相当于创造了这个“围棋世界”呢?其实不然,发明围棋的人(取代号A)只能算是发现了这个世界,因为“围棋世界”的规则不会因为没有被人设计出来,他就不存在。因为即使围棋没有被A发明,也会在另外一个时空被B发明甚至取名为“开棋”也说不定。 所以“围棋世界”的底层规则是客观存在的,发明者只是找出了这套规则,并取名“围棋”。 再进一步,人们下围棋的过程相当于在做什么呢?是在干预这个世界吗?其实不是,人类下围棋的过程,充其量只能算是基于围棋世界的规则,通过推演来观测这个世界。人们每落一个子,相当于把围棋世界的其中一个平行时空向前推进了一步。而每一次悔棋,相当于回溯时空,转而观察围棋世界的平行时空。 总结一下围棋世界的特点:时间不连续的,且平行时空有限的宇宙(对应围棋的有穷种落子可能)。当然“围棋世界”这个例子并不算好,毕竟围棋也是基于本宇宙的存在而存在的,不算是一个完备的完全自洽的世界。算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一个子集合。 回到我们的宇宙。如果不存在某个创造并维持宇宙存在的神秘力量,那么我们的宇宙之所以存在,我觉得用“合理即存在”来解释是可以行得通的。就类似刚才的举例一样,我们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一套完全自洽的基本规则。我们此时此刻存在于这里,就普通围棋世界中某种可能的落子过程中的某次落子。只不过围棋世界的时间不连续,平行时空数量有限。 于是必然的还存在着其他完全自洽的世界。假如另外一个十分强大的世界里,有一个强大的文明,在一次偶然中设计出了一套完全自洽的规则,而这套规则正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本质规则。于是这个文明就可以通过推演我们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观察我们这个世界,正如我们“发现了”围棋世界一样。同样的,不用担心这个强大异世界的文明会来到我们的世界,就如同人类掌握了围棋的全部规则,能随意推演观测,但是却绝不可能把一个人塞进围棋世界里,也无法毁灭“围棋”的任何一种落子的可能。 再进一步,两个不同的世界有没有可能出现交叉呢?我盲猜完全有可能,虽然不知道该怎么举例,但是就好像很早以前的数学。一开始很多数学的分支在后来的发展中变得完全不相通,但是由于所有的数学发展自1+1=2、0+0=0这样最基本的公立。到了现代社会,很多原本完全分了家的数学分支的各种定理又重新联系在了一起。 而同样基于“合理即存在”,这样一个简单朴素的规则而存在的世界,某些世界之间出现交叉重叠是完全有可能的。 第五章 一路小心翼翼尽量不让人发现,王生终于走到柴房所在的院落,向门口的守卫出示过腰牌之后便成功进到了院子里。 王生认准柴房的方向,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站在柴房门口,四下张望了一阵,见附近没人,便轻手轻脚地推开木门,一个闪身钻进房内,又反手把门关好。 王生寻来一根比较细的木柴和一些干草,又摸出火石,用干草引燃木柴的一头。然后,把木柴用地上散乱的木块垫起,将未引燃的一头搭在干草堆上。 之后,王生又和进来的时候一样如法炮制,假装守卫走到下午发现的出口附近藏好、静心等待。 约摸过了半刻钟,柴房的方向传来“着火了”的喊声,紧接着整个院子开始混乱了起来。一队守卫迅速看守住奴隶们的住处,又分出一队人四处示警。 “着火啦!柴房着火啦!快去救火啊!” 王生也趁乱冒充示警的守卫,一路呼喊着跑向出口处,对门口的守卫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柴房失火了,还不赶紧去救火?!” “可是...万一让奴隶们跑了怎么办?” “费什么话,快去。奴隶住处已经看守起来了,没人跑得了!” “行,我们这就去”,说罢,两个守卫也向柴房的方向奔去。王生一路高呼“失火啦”,一路朝另一个方向跑,待到两个守卫走远,又折返回来了。王生拉开大门门栓,走出这处院子,又将院子门虚掩着关上。 站在大街上,王生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然后确定了一下方位,回忆起白天打探到的消息,知道城南门离这便最近,其次是东门。为了拖延追捕时间,王生先是朝着南门方向拔腿狂奔,跑接近半小时左右,便脱下守卫的衣服,把衣服扔在一处院子的墙角下,随即向东城门转向。 走了将近一夜也没有发现追兵,王生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快到城门的时候,王生放缓了脚步,退回到一处小巷子里蹲坐下来等待天亮城门开启。 ...... 次日,不知何时睡着了蜷缩在墙角的王生被噩梦惊醒,走出巷子远远地望着城门方向,并未发现城门处有人拦路搜捕的痕迹,终于放下心来。 临去城门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王生又把自己的头发弄乱,衣服扯破,躺在地上滚了几圈,直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一副乞丐扮相之后才向着城门走去。 城门口,心怀忐忑的王生并未遇到阻拦,顺利地走到了城外的旷野上。王生思虑之后,便一路往东南方向逃去。一直逃到晌午,又累又渴的王生实在是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寻到一条小河喝了几口水,再继续往前走。 将近傍晚的时候,饥肠辘辘的王生遇到一处农田,趁四下无人偷摘了几个玉米抱在衣服里,便躲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小树林中。 树林里,饿极了的王生一屁股坐到地上,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拿出玉米一边剥一边啃。 啃着啃着,就蓦然哭出了声,王生哽咽着一边吃,一边抹眼泪,再没有了顺利逃出升天的喜悦,只剩下说不出的心酸苦涩。 哭了许久,王生仰躺在地上,任由左手拿的玉米滚落在地。双眼失神地望着天空,只觉得这世界天大地大,却没有一片小小的角落可以让自己容身。 不知何时,一只蓝色的蝴蝶闯进王生的视野,浅蓝的蝴蝶映衬在蓝天白云下,形单影只的样子像极了此时的自己。王生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才蓦然想起自己的右手已经没了手掌。浅蓝色的蝴蝶缓缓落在王生已经结痂的右手腕上。 “小蝴蝶,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应该像极了乞丐吧,呵呵呵。” 王生痴痴地笑了起来。 突然,王生一阵头晕眼花,眼皮一沉,便昏迷了过去。 ...... 待到王生醒过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的手脚已经被人绑了起来,抬起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昨天奴隶集合的院子中央。四周站满了奴隶和护卫,金护卫也头绑着纱布,一脸咬牙切齿地站在人群里看着自己。 “昨天晚上柴房失火了都知道吧?嘿嘿,看见地上躺着的这个奴隶没有?火就是他放的,还打伤了一个护卫,穿着护卫的衣服逃跑了。” 正疑惑自己怎么会被抓回来的王生被这阵说话声吸引,扭头望去,发现一个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的男人正手里拿着鞭子向众人喊话,而一只浅蓝色的蝴蝶飞正在身侧。尖嘴猴腮的男子一边训着话,一边摸出一个鼻烟壶一样的东西,这蝴蝶绕着瓶子飞了两圈便落在了男子的肩膀上。 “原来是这样!”王生恍然大悟,难怪出逃了一天都没任何被人追捕迹象,难怪那么巧会有蝴蝶飞过,还落到自己的手腕上。 自己算计到了一切,却偏偏漏算了这个世界有修行者,自然也会有各种奇妙诡异的东西。王生躺在地上万念俱灰。 男子继续训话:“小子诶!有能耐啊,六爷我在这儿待了七八年,你是第二个敢逃跑的,还TM放火?!还TM敢打伤护卫?!” 男子说着便狠狠地一脚踢在王生肚子上。 “呕~咳!”,这自称六爷的男子看着骨瘦如柴,力气却出奇的大,一脚踢下来王生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 “小子诶!你就庆幸吧,若不是奴隶名单已经送到了矿区李老板那边,今天也就是你的死期了。” 六爷举起鞭子指着众奴隶呵斥道:“你们这些杂碎听好了,既然做了这奴隶,就得有做奴隶的觉悟!敢逃跑的,这就是下场!” “小子诶,把这个吃下去!”,六爷俯下身摸出一个黑色药丸,也不顾王生的反抗,直接将药丸塞进王生嘴里,然后按住王生的下颌不让他吐出来,紧接着手指在脖子上一通推拿挤压,弄得王生的喉咙一阵不受控制地吞咽,黑色药丸便顺喉而下。 “嘿嘿,这药丸可是好东西,吃了它虽然会难受一些,但是却能让人短时间内肌肉如铁,棍棒难伤。” 说罢,这六爷便站起身来,双手抻了抻鞭子,然后“啪”的一声狠地打在王生身上。 “啊!!!”王生被抽得惨一声。 随即,刚刚吞下的药丸也开生效。王生只觉得皮肤下传来一阵麻痒,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肌肉里钻来钻去,身上被尖嘴猴腮的六爷那一鞭子抽得皮开肉绽,却没能缓解一丝皮下的麻痒感。就仿佛这麻痒难耐的感觉深入骨髓,而皮鞭鞭挞的疼痛却又浮于表面。 王生生不如死地惨叫着,几次想要咬舌自尽。自称六爷的男子却仿佛知道王生心中所想一般,每次都恰到好处地停下鞭子,于是王生身上的疼痛便缓和下来。 口中的舌头被王生咬得鲜血淋漓,每次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身上的痛苦却适时缓解,没有了那么痛苦,王生的求生欲以及对死亡的恐惧便盖过了以死求解脱的念头。 一次次地在痛不欲生和对恐惧死亡的挣扎中来回反复。终于王生崩溃了,凄厉的惨叫声也带上了哭腔,一边惨叫着抽搐着,一边任由鞭子打在身上,不再有寻死的念头。 “啊!!呜呜~啊啊!!” 注意到王生的惨叫声带着哭腔,六爷冷笑一声,鞭子抽打的频率逐渐快了起来。 场中的奴隶一个个噤若寒蝉,守卫们也有些神色不忍。 那位六爷的鞭子一直抽到王生嗓子都喊哑了,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才算结束。 六爷揪着王生胸前的绳子将王生拎起,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扔到一旁侍卫的脚边。 “带下去止止血,别让他死了。好歹是个终生奴,弄死了也不大好向李老板交代。” “喏!”侍卫应诺一声,提起王生便离开了院子。 ...... 深夜,王生悠悠转醒,身上已经缠上纱布。确实如那个尖嘴猴腮的六爷所说,吃了那黑色药丸,被他一顿鞭打,又被狠狠地踢了几脚,身上除了表面上被抽得皮开肉绽,却一丝内伤没有,这才过了半日就已经勉强可以活动了。 “呼,活下来了”,也不知是感到庆幸还是愤怒,王生左手紧握,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再哭出来。 躺在床上一夜无话。 次日,奴隶们被集合起来,被几辆大马车分批运到了城外,奴隶们双手被绑住,一根铁链子将所有人栓在了一起。 “快点儿下车!别磨磨蹭蹭的!” 守卫们腰挎长刀,把奴隶们赶下车,集中到路边的一块空地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王生现在人群里神色木然,远处一队马车缓缓走来,为首的马车上,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引起了王生的注意,抬头一看正式郭钧、李四二人。 “二当家的,这趟活计咱可是赚了不少,没想到中途劫的马车里还有这样好货。车可是我带人去劫的,您可不能亏待兄弟啊!”李四兴高采烈在郭钧面前表功。 “嘿嘿,那必须的,你还不知道我郭老二的为人?我何时亏待过弟兄们?!” 眼见来人是郭钧,王生心底升起一丝希望,不顾守卫阻拦,扯着铁链跑到路中央。 “郭大哥!是我啊郭大哥!我是王生啊,你快救救我啊!” “吁~”,李四停下了马车,郭钧看着王生一眼没认出来,愣了一下才道:“哦!王小兄弟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啊?诶,那个兄弟有急事不如改天再说。李四,赶车!” 说罢,便让李四驱车向前不去理会王生。 “郭大哥!郭大哥!郭钧!!!我CNM,枉我把你当兄弟,原来真是你把我卖了!我TM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生扯着铁链,情绪激动地想要追上郭钧的马车。旁边的守卫也已经赶到,一边挥鞭子抽王生,一边呵斥:“该死的杂碎,找抽呢?!快给老子回来!” 郭钧听见后面王生骂声,叫停了马车,冷笑一声。 “嘿嘿,你还好意思骂?!不识字,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这一趟买卖就因为买你还亏了一吊大钱!实话跟你说,老子当初救你就是因为看你像个读书人能卖不少钱。本来你要真是个读书人吧,虽然成了奴隶,但是一生也能过得清闲,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 “你!你不得好死!郭钧,我日你18辈zuzonng!......” 王生愤怒至极,扯着铁链叫骂,任由守卫抽打也无动于衷。 郭钧跳上马车,嗤笑一声,道:“你骂我也没用,想报仇的话,等到下辈子再说吧,呵呵。” 马车渐渐走远,又来了几个守卫将情绪激动的王生按住,拉了回去一顿暴打。 被守卫打倒在地,王生蜷缩着身子一声不吭,神色狰狞地,死死地盯着渐行渐远的郭钧等人。 (ps.今天的更新,虽迟,但到!) 第六章 当奴隶的日子 守卫们打累了,便不再管倒在地上的王生。 王生心中怨恨,却不再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想来是已经看清楚了事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王生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回到人群中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几个时辰,太阳渐渐爬到了天穹中央,初夏的阳光让空气带上了一丝燥热。 北方,一队旌旗招展的车队从远处驶来,车队渐近,这边的守卫也开始组织起奴隶收拾自己的行囊。 “都站起来,都站起来。拿好你们的东西,前边儿接你们的车队来了。” “拿好自己东西的过来排队,都给我老实一点啊!” 王生从地上提起自己已经有些破损的箧笥,跟着人群排队等待。 不多时,那支车队已经走到近处停了下来,然后一队煞气逼人,身穿皮甲的军士,便队列整齐地从大车上走了下来。 突然,行在首位皮甲军士,右手握拳举起,整支队伍便立刻令行禁止地立在原地。 “这是李老板的手书,请查验一下。”,队首的,应该是队长之类的高大军士迈步上前,掏出一张文书递给了负责运送奴隶的守卫。 “嗯,确实是李老板亲笔,那么这批奴隶就交给你们了。弟兄们回城!”,守卫头目招呼一声,便带着其他守卫原路返回。 “都听好了!我是李老板派来接你们去矿区的人,所有奴隶按照来时的顺序分批上车,若有胆敢闹事者,杀!” 军士队长眼神凶恶地看了一圈众奴隶,奴隶们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之后在皮甲军士的组织下,一队一队被铁链牵着的奴隶被分批安排上了后面的几辆大车。 轮到王生上车的时候,却被维护秩序的军士拦住,“你的东西太多了,留一些必要的,其他的和箧笥一起丢掉!” 王生思虑了片刻,十分顺从地从箧笥里挑出要带上的东西,除了所有的衣物带上,箧笥里的书能带的尽量带。正要把东西包好,然后上车时,瞥见那块自己带着走了一路的板砖斜插在散乱的杂物里,王生犹豫了一下,又转回去把板砖塞进背囊才上车。 ...... 下午,车队抵达了北边的一个矿场。 王生等一众奴隶被皮甲军士转交给了矿区监工,接着便被带到一处木屋外面。这时,木屋里传出一阵惨叫声,奴隶们纷纷有些紧张起来。 “你们不必紧张,只是进去做个标记,稍微痛一下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监工说完,就推开木门,把奴隶们带了进去。屋内两个壮汉正把一个奴隶按在木板上,旁边有第三个汉子,从火盆里抽出一根一头烧得通红的烙铁按在了奴隶的左脸上。 “呲~” “啊啊啊!!!”,随着烙铁呲的一声烙下,被按住的奴隶顿时咧着嘴发出一阵惨叫。 监工走到不远处一个正伏案书写的文士旁边,说道:“刘管事,六爷那边的奴隶带到。” “嗯,知道了。” 直到前一批剩下的几个奴隶烙印完毕,终于轮到王生这批人。 “下一个,赵老三,十年契约!” 刘管事喊了一声,过了片刻见无人应答,便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嗯?!想死还是乖乖听话?” 终于一个脸色有些发白中年人,有些畏畏缩缩地走出了人群,然后如同之前的奴隶一样被按在木板上,惨叫着被烙上印记。 王生也是看得脸色有些发白。渐渐地木屋里弥漫起一股肉烧焦的气味,前面的奴隶一个接一个地烙印完毕,很快就轮到了王生。 “下一个,王生,终身契约!” 监工打开了王生手上的铁链。虽然有些害怕,王生还是慢慢走出了队伍。 刘管事抬头看了一眼,轻咦了一声,“咦,这么年轻就签了终身奴?”再注意到王生断掉的右手,又皱着眉头低声道:“难怪是丁下,原来是个残疾。”说罢,便把一块系在麻绳上的铁牌交给王生。 “把这个挂脖子上,上面写的是你的编号9527,以后这个编号就是你的名字了!” 很快,王生被按在木板上,负责烙印的人从另外一个火盆里抽出烙铁。 赤红的烙铁慢慢靠近,脸上传来一阵灼热感,王生忍不住把头使劲地往右偏,一直偏到避无可避。正在此时,拿着烙铁的壮汉熟稔地把烙铁猛地按在了王生的脸上。 “呲~” “啊啊!!!” 片刻,王生的左脸上冒起一缕白烟,原本赤红的烙铁,颜色快速褪去,也就在这时,壮汉抽回了手,将烙铁重新放回火盆里。 王生喘着粗气,只感觉左边脸上火辣辣地疼,喘气的动作都牵扯着脸上的伤口。 奴印烙印结束,王生从木屋侧门走出。一个监工模样的男人拦住王生,拿出一贴膏药贴在王生的烙印上,并叮嘱道:“贴上这膏药就没事了,顺着前面这条路直走就是奴隶休息区。你号码牌上第一个数字是住宿区的编号,第二和第三个数是房间号,最后一个数字是你自己的编号。快去吧,把行李放好就去上工!”说来也是神奇,贴上这膏药之后,只感觉烙印的地方传来丝丝凉意,疼痛感也很快消失不见,算上之前的蝴蝶和黑色药丸,这已经是王生第三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不到之处了,王生有些感叹地想着。 很快,王生依言便找到了自己的住处。这住处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牢房,所谓的门口就是像牢房一样的木栅栏,“房间”的地面上铺着7块木板。其中6块上已经铺上了草席,想来是这里已经住了六个人。 王生给门口的守卫看了看自己的身份牌。 “守卫大哥,我是9527号,这间房间可是我的住处?” “9527啊,新开的吧,是这里没有错了。进去吧,那边有草席自己去领一份。每天除了三餐之外所有所有时间都要上工,上工时间直到晚上猴时!” “猴时?可是十二生肖的猴?” “没错!别墨迹了,赶紧收拾好东西上工去。” 王生不在说话,领了草席,放好行李,然后慢悠悠地朝工地走去。“十二生肖?这个世界也有十二生肖?越来越奇怪了......”,王生皱着眉头想到。 靠近工地的时候,奴隶们“叮叮当当”的采矿声和监工的呵斥声也越发清晰起来。 “喂!那边那个,磨蹭什么呢?快过来领东西上工了!” 王生有些发愣,左右看了看。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王生反应过来,看见监工抻了抻手里的鞭子就准备过来,于是赶紧一路小跑过去,才免了一顿鞭子。 由于右手残疾,王生被监工安排去做了拉矿车的活计,也不知是是这监工不爽他来时的磨磨蹭蹭,监工给他安排的这辆矿车又大又沉。 拖着笨重的矿车,王生被累得气喘吁吁。整个下午,王生肩膀处被拖车的麻绳磨得生疼,往往是刚磨起了水泡很快又被磨破,如此反复,直到肩膀被磨得鲜血淋漓。 有了之前惨痛的经历,尽管上工一下午的时间,王生的双肩被磨得鲜血直流,尽管动作稍慢就会被监工鞭打,尽管双腿累得抽筋,但是王生却硬生生坚持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工作了一下午的奴隶们到了开饭时间,王生也跟在其他奴隶后面去休息处吃饭。 “号码牌拿来!” 王生学着前面奴隶的做法,把脖子上挂着的铁牌摘下,递到门卫手里。 “嗯,可以了,进门左转直走!” 王生依言走进用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进门后依言来到一处隔开的偏院。这处院子里吃饭的奴隶要比隔壁要少上很多。王生领了伙食,坐到两个院子之间的围栏处。 “咕咚,这些终生奴的伙食还真不错,每天都能吃上一顿荤的。” “嗨,有什么好羡慕的,终生奴可是要在这鬼地方待一辈子的,咱们熬两年,小心着点就能出去了。而且你以为矿场李老板是心肠好才给终身奴吃肉的啊?还不是想让这些人吃好点,多活几年,多挖些矿?!” “唉,不说了不说了,没啥好羡慕的,就算是肉食也尽是些猪下水、鸡屁股之类平常人一般不吃的东西。”说话的人虽说把隔壁的伙食贬低得一文不值,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听着隔壁奴隶的窃窃私语,王生再看向碗里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肉做成的饭菜,神色有些难看。 稍微挣扎了片刻,一天没吃饭的饿感战胜了心里微不足道的一点洁癖。王生尝试着吃了一口,却发现这饭菜的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于是便不再犹豫,直接狼吞虎咽起来。 吃过晚饭,上午吃了亏的王生抽空回到自己的住处952号“房”。从背囊里取出一本比较薄的书,垫在了右肩上,又从离自己最近的“室友”的草席上,抽了一些稻草把书牢牢地藏在肩膀上。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影响不大,便穿好衣服返回矿区。 ...... 又是几个时辰难言的辛苦,王生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回住处,这一晚上的劳作虽然也很痛苦,但是比起上午肩膀被麻绳磨得血肉模糊,已经算是好上了许多。 到了门口,值班的守卫不在,兴许是有事去了。只见栅栏已经打开了,房间里离自己床铺最近的铺位上坐着一个精瘦的老者,而正对面则是五个壮实许多的中年奴隶。 王生走进门去,发现自己的包裹已经被人打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床铺上。王生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对面的五个奴隶。此时,这五个奴隶正性质勃勃地翻弄着王生带进来的那些书。而坐在中间的最孔武有力的那个,则摆弄着从王生包里翻出来的新衣服。 王生沉默着不说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开始收拾床上散落的物品。 “嘿,老大你看快看,这小子带的书里边还有些好东西啊!” 一个尖嘴猴腮、声音尖细的奴隶献宝似的举着从王生包裹里翻出来的刘皇(黄)叔(书)。 被称作老大的正是坐在中间的那位大汉。这位“老大”把皇(黄)叔(书)拿到手里翻了翻,也高兴起来,“嘿,还真是好东西!” 王生充耳不闻,收拾好东西准备躺下休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在这时,对面为首的奴隶站起来冲王生喊到:“对面那个新来的!假装没看见我们是不是?!” “看见了。” “看见了,那你不过来给哥儿几个打招呼请安?不知道这儿谁是老大是不是?” 王生脸色有些难看,还是站起来说了一声:“几位大哥好!” “过来说,站那么远是几个意思啊?” 王生无奈,只好走到壮汉跟前重新说了一句“几位大哥好!” 然而人呢,有时候确实是一种容易犯贱的生物,也许是平日里被矿场监工欺负得多了。几人见王生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明明都是奴隶,心里却莫名地多出一股优越感。 为首的壮汉拍了拍王生贴着膏药的左脸,嘿嘿笑道:“嘿嘿,这新开的小子挺懂事,还细皮嫩肉的。” 说罢,便伸手要去摸王生的屁股。王生心底一阵恶寒,一把抓住了大汉的手。 旁边尖嘴猴腮的那个奴隶看到王生反抗,连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反手抓住王生的头发就是用力一扯,然后声音尖锐地喊到:“好小子!还敢还手?!” 王生被这一抓疼得龇牙咧嘴,下意识地就用右手手臂摔在了这个奴隶脸上。奴隶吃痛,放开了王生的头发,却心头火起、恶向胆边生,一脚狠狠地把王生踹飞了出去。 “嘿!这小子反了天了,敢打老子?!”说罢,尖嘴猴腮的奴隶便冲上去跟王生扭打在了一起。 其余四个奴隶一看,也纷纷上前帮忙。坐在旁边年老的奴隶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生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只能抱头鼠窜,眼睛的余光却瞥见床铺上的板砖,于是一边护住身体的要害,一边往床铺上躲。 王生悄悄地用左手握紧了压在身下的板砖,右手手臂护死死地住头部。 奴隶们越打越兴起,仿佛把平日里受监工的气都撒到了王生的头上。 王生被打得嘴角溢血,目眦欲裂地瞪大了眼睛,找准了机会!左手的板砖用尽全身的力气,“砰”的一声拍到一个奴隶脑袋上。 “啊!!!”五个奴隶的老大惨叫一声,正是被王生的板砖拍到,顿时被拍得大脑一阵发蒙、应声倒地。 王生突然暴起,跳坐到奴隶老大身上,手持板砖、面目狰狞地对着奴隶老大的脑袋一阵猛砸! 旁边的四个奴隶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大的脑袋已经被王生砸得面目全非,地上红的白的流了一地,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着。 四人反应过来,赶忙上去拉起王生,拍红了眼的王生见这四个人过来,挥舞着板砖就冲了过去。 一边把这四个奴隶打得满屋乱窜,一边嘶吼着:“啊啊!来啊!来打老子啊!反正老子这辈子毁在这里了,弄死一个是一个!” 正在这时,刚才不在的守卫正好回来,看见952号房里一片混乱,顿时惊得合不拢嘴,赶忙吹响口哨招呼其他守卫过来帮忙。 第七章 四周守卫聚集过来合力按住了王生。王生趴在地上,头脑渐渐恢复了理智,手里的板砖也被守卫夺下,随手扔到墙角处。 看着旁边已经没了生息的奴隶老大,王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 “我杀人了?”王生喃喃道,看着地上近在咫尺的鲜血和脑浆,王生却不仅没有感到害怕,反而隐隐地感到一丝快意。 “给我老实点儿!带走!你们几个也一起过来!”守卫们绑了王生,带着其他几个奴隶一起离开了952号奴隶房。 ...... 次日,被鞭打了一夜,遍体鳞伤的王生,光着膀子被守卫扔回了952。 “这个拿着,自己抹在伤口上!下次再惹事可就没这么轻松了。”门口的守卫扔进来一瓶金疮药和一卷纱布,便不再理会王生。 王生龇牙咧嘴地捡起地上的金疮药,又爬到床上,忍着疼给自己抹上。 “嘶~啊!......” 过了许久,伤口处理完毕,身上纱布缠好。 “这上药的疼痛和挨上一顿鞭子也相差无几了”,王生有些自嘲地想到。 回想起昨日的经历,王生还有些恍惚,原来杀人是这种感觉,想起自己来这个世界之前,还是个连杀鸡都不敢高三学生。想到这里王生不由得有些思念起故乡,想念父母,想念以前平稳单调的生活了。 王生眼角有些湿润,却没有哭出来。爬到床头,王生捡起落在墙角的板砖,地面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见板砖上还沾着些污渍,于是从旁边床位的草席上抽出一把稻草,把板砖擦拭了一番。 “这个床铺应该是昨天那个老奴隶的吧。”王生有些无聊地想到。对昨天的事情还有些恍惚的王生,直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板砖发起呆来。 突然,王生意识到一件事情,好像从一开始自己被利齿灰狼袭击,一直到昨天晚上自己砸死奴隶老大,这块身经数战的板砖始终没有碎裂过。顿时,王生有些惊疑地仔细打量起手中的板砖来。 “真的,一点破损都没有。板砖,有这么硬么?利齿灰狼的牙齿,成年人的头盖骨......” 突然,心里冒出一个难以遏制的念头。王生内心有些砰砰直跳地坐起来,将板砖一角抵在石质地面上,然后左手用力按住、划动。 果然,地面被磨得石屑飞溅,划出一条浅浅的沟壑,而板砖的尖角却毫发无损。 “吱~咔咔~”,板砖划在地板上的声音引起了守卫的注意,“9527!你干什么呢?要是伤好了,就去上工!” “额,没,没什么!”王生有些慌乱地把板砖往身后藏了藏,然后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躺在草席上。 守卫不疑有他,转过身去继续站岗。 王生左手紧紧地握着板砖,心中激动莫名,“原来我也有金手指!哈哈!原来这板砖就是我的金手指!还好我一路带着没有丢掉,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激动了一会儿,王生内心稍稍平复。然后握着板砖,抱在怀里默念:“老爷爷,你在吗?我发现你了,快出来啊!” ...... 稍顷,见板砖毫无反应,王生又尝试着对板砖说话,然而还是不行。王生有些头大,抓耳挠腮地想把住在板砖里的“老爷爷”叫出来。 就这样折腾了一天,连传说中的“滴血认主”都试过了,却仍然一无所获。 一直到傍晚,吃过守卫送来的饭菜,王生才无可奈何地放弃。之后便将这块板砖视若珍宝地装进背囊。过了一会儿,王生又麻溜地坐起来,取出包里的板砖,生怕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反而让别人发现了这板砖是好东西。 王生一脸纠结地不知如何是好,最终,王生决定把它当成枕头垫在脑后。这样一来就无人怀疑了,然后便安心地睡着了。 梦里,王生娶到了自己一直暗恋的女神——学习委员谢圆圆。二人坐在板砖上飞天遁地,好不快活...... 夜色渐深,猴时。 王生躺在草席上,嘴角流着哈喇子,此时劳作了一天的奴隶们也陆陆续续返回房间休息。 房间的栅栏被守卫打开,王生被惊醒,顿时感觉自己裤裆里黏糊糊的一片,貌似自己在梦里“擦枪走火”了...... 门口,老奴隶和昨天被自己追着打了一顿的四人正惊讶地看着自己。 王生有些脸红,正想说些什么,四个中年奴隶当中,尖嘴猴腮的那个却先叫嚷起来:“守卫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他杀了人,就这么放过了他?!” 听到这句话,王生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守卫一脸戏谑地看了这几个奴隶一眼,冷笑道:“嘿嘿,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你们是奴隶!李老板的私人财产!至于那个被打死的,叫啥来着?哦,对了是9523对吧,我记着他好像还有三个月奴契就要到期了吧?!而他可是终身奴,打死一个奴契快到期的奴隶,如果再把他杀了,那李老板岂不是亏大了?!懂了没有?” “你们,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当初签奴契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了生死自负的,童叟无欺!” “这...这......”面对这样的情况,奴隶们有些目瞪口呆,原本激动的情绪也被一盆冷水浇灭。 “那个,9527。有件事白天忘了跟你说,你打死9523,他缺三个月工期给矿场完成的损失、抚恤金,以及你寻衅滋事的罚金,都要从你的月钱里面扣。累计共罚五个半月的月钱。” “......”王生沉默不语,心里有些庆幸。杀人不用偿命,只是罚点儿钱算什么?何况还是连影子都没见到的月钱,王生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之后,几个奴隶在守卫的催促下走进栅栏。四个中年奴隶虽然愤愤不平,但对王生也是无可奈。四人当中,剩下年限最长的也只有5年就能离开这里了,又怎会真的为一个已经死掉的“老大”强出头呢? 于是,四人纷纷绕开王生,走回自己的床铺躺下。年老的奴隶看了眼王生,叹息一声也躺在床铺上闭目养神起来。 之后一连几天,952号房的几个奴隶都跟王生老死不相往来,一个小小的“牢房”内,竟分成井水不犯河水的三方“势力”,王生、老奴隶、中年奴隶四人帮! 终于,挨到月末这天,劳作了整整一个月的奴隶们,再次获得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952号奴隶房间内,老奴隶盯着王生的床铺看了很久,闹得王生都开始有些紧张,担心对方是不是发现自己板砖的秘密了。 终于,老奴隶先开口打破的了沉默:“小兄弟,你包里那些带字的书,能不能借我看看?不白看,我给钱!” 王生有些惊诧,说道:“老先生你识字?” 第八章 “老汉我年轻的时候也读过几年书的。书借我看看,我给你钱如何?” “那个,老先生既然识字怎么会沦落到这矿区做苦力?”王生有些疑惑。 “唉,都是一些陈年往事。我是被俘虏来的。二十多年前,我还是神越郡的一个教书先生,后来巫山郡郡守巫山侯与神越郡神越侯,为争夺一件宝物约定赌战。于是两郡各自征调民夫十万充作军队,在两郡交界处决战。最终神越郡战败,我也被俘虏了这里,贬成奴隶。”老奴隶似乎是回想起往事,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原来是这样。这些书,老先生若是想看,不必付钱给我。只是,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老先生教我识字?” “额,你不识字?那这些书是?” “在下也不知,只是一觉醒来,脑中忘记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了读书认字之能。”王生装作一副有些茫然的样子随便扯了个谎。 “哦?还有这种奇事?”老奴隶有些诧异,见王生脸上也露出茫然之色,于是不再多问。 思索片刻,老奴隶便答应了王生的请求:“那行,老头子我教你读书认字,权当是看书的报酬了。” 之后的日子里,每天上工之余,老奴隶便会读王生的这些书,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消遣了。而教王生认字的事情,也是看书的时候一边看,一边念给王生听。由于这个世界的文字本就和繁体字十分相似,因此王生学习的进度也是飞快。 当老奴隶读到一本叫《鸡鸣山志异》的故事集的时候,房间里另外四个奴隶也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起来。王生见状,便主动向这四人提出和解,毕竟同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若是时长被人记恨难保不会再出事端。 于是从那之后,每天晚上老奴隶读书讲故事的时间,也就成了952号奴隶房里最其乐融融的时候。 ...... 时光荏苒,一转眼王生已经在这座矿场工作了一年半有余,原本羸弱的身子也壮实了许多,身高也比去年高了一个头。古铜的肤色加上匀称健美的肌肉,如果不是身上伤痕累累以及残疾的右手,此时的王生完全就是一副健美型男的样子。 时节已经临近冬日,天气渐冷,矿场的上工时间却被延长到了晚上鸡时,奴隶们也是叫苦不迭。有传言说是因为矿场的所属的修行者宗门今年增加了矿场采集的任务量,李老板为了年底能按时交付才增加了每日奴隶的上工时间。 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的王生,每个月领到的月钱无处花销,于是便大半用在了和矿场守卫打好关系上面。从守卫的口中,也知道了这座矿场是属于一个名叫厌胜宗的修行者宗门所有,而矿场的李老板则是这宗门的一个外门执事,名叫李宝川。 这天晚上,王生照常下工回到952。“诶,徐大哥,问你个事儿。” 王生向门口的守卫打了一声招呼。姓徐的守卫走了过来,说道:“王兄弟,有什么事吗?” “徐大哥,这矿场延迟上工时间是怎么一回事啊?是宗门增派了挖矿任务吗?” “嗨,这事儿啊。咱俩算是老交情了,也不瞒你,其实并不是,宗门任务早就完成了,不过这具体的缘由却不能随意透露。要不这样,王兄弟你再给我两吊大钱,我告诉一个秘密,如何?” 王生心知肚明,这徐守卫八成是又把手里的钱输了个金光,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王生这段时间从徐守卫身上寻到许多便利。于是王生嬉皮笑脸地说道:“徐大哥这是又缺钱了?” “嘿嘿,这几日手头是有那么一点紧。反正王兄弟你留着这钱也没处用不是?兄弟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也是担了风险的!” “那行,徐大哥看面相就是将来必定的大富大贵之人,只是等到时来运转,徐大哥你可别忘了兄弟我啊。呐,这钱徐大哥收着。”王生笑眯眯地恭维道,从身上摸出两吊大钱递到徐守卫手里。 这徐守卫好赌,虽然牌技和运气又极差,却是一个十分守信用的人。收了王生的钱,徐守卫便招呼王生附耳过来。 “这事儿也就只告诉了兄弟你一个人,你可别告诉别人啊。这几日矿场上工时间延长,对你们也看得更紧了一些,是因为啊前些时候南洲和北洲起了战事,厌胜宗也在南洲王的征召之列。这一仗打完,厌胜宗是损失惨重,于是便向各处外门执事下令招募外门弟子和宗门杂役。你们奴隶也在招募范围之内,只不过这李老板把招募的消息隐瞒了下来,把宗门招募选拔的机会以二两银子一个,卖给了外面的平民。这消息啊,矿厂里除了守卫奴隶是不知道,尤其是你们这些终身奴,更是严禁泄露。” 王生恍然大悟,暗中咒骂这李老板缺德无良。 徐守卫继续说到:“这消息,兄弟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你若是想碰碰运气,晚上鸡时之前,可以去矿场西面那个广场,就对门口守卫说自己是来参加宗门选拔的就行。” “徐大哥,这个消息兄弟我承你的情了!”听闻这个消息王生内心激动,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试一试。板砖里的“老爷爷”,王生这一年半时间里尝试呼唤了无数次,试了无数的办法却不见一丝动静,这次厌胜宗招募外门弟子,或许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这一夜王生彻夜未眠,心里患得患失,若是这次不成,只怕那李老板是轻饶不了自己的,说不定会就此死掉。 次日,一夜未眠的王生顶着黑眼圈起床上工。 矿区内,王生一边拉着矿车,一边心不在焉地时不时望向矿区西面。到了午饭的时间,奴隶们一窝蜂地往休息区走去。王生慢吞吞地吊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往西面靠。终于王生徘徊到了广场入口附近,趁监工不注意,一个闪身绕过监工便朝广场方向一路狂奔。 “喂!干什么的?!快给老子站住!”监工提着鞭子朝王生追了过去。 不去理会监工的呵斥声,王生发足狂奔,一口气跑到广场门口,对着门口明显与矿区守卫衣着不同的门卫大声喊道:“我是来参加宗门选拔的!我是来参加宗门选拔的!” 一路跑到门口,王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后的监工也追了过来。 门口身穿黑色玄衣的守卫冷冷地看了追过来的监工一眼,原本气势汹汹的监工立马怂了,点头哈腰地道歉,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叫什么名字?可是来参加选拔的?”玄衣守卫神色淡漠地问道。 “正是正是,我是来参加宗门选拔的,我叫王生。” 第九章 外门选拔 玄衣守卫上下打量了王生一眼,然后侧身让开道路。 “进去登记吧。”守卫淡漠地说道。 王生心情激动,又有一点忐忑,迈步从守卫身边走过。走到守卫身后,又转身抱拳说道:“前辈搭救之恩,在下铭记于心。” 那守卫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毫无反应,王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继续往里走去。 到了广场,只见一个小木亭子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广场另外一边的入口处还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这排队人中大多衣着整洁,想来应该就是买了李老板参加宗门选拔资格的平民吧。 王生走到登记的队伍末尾排队,队伍里的人此时也开始注意到衣衫褴褛的王生。于是附近渐渐起了一阵阵议论声。 “这人是谁啊?怎么跟个乞丐似的?仙师的选拔场地怎么会放这种人进来。” “是啊,这人好奇怪。你快看他的右手,还是残疾啊。咦?你看他的左脸,那是奴印吗?” “咦?真的是奴印啊,怎么会有低贱的奴隶跑进来?这是谁放进来的?难道咱们要跟这种东西一起参加仙师的选拔?!” 在有人发现王生脸上的奴印之后,四周的议论声骤然大了起来。王生就像是一个异类,就像被脱了毛的猴子走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一样。王生低着头,自卑地把右手手臂往身后藏了藏,心中的苦涩、悲愤无处发泄,任由排队的人议论着。 “肃静!招募场地,禁止喧哗!”队伍前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炸响在众人的耳旁。排队登记的队伍马上安静了下来,四周的议论声平息了下去,只是四周蔑视的像是在看垃圾一样的目光依然让王生局促不安。 排队的队伍在慢慢向前推进。期间,王生注意到另外一边有人陆陆续续从亭子后面走出来,有不少人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应该是已经通过了选拔的人,然而更多的还是失魂落魄的失败者。 渐渐地,王生的位置慢慢接近队首,王生的内心也开始越发忐忑起来,左手紧握得手心出汗。 终于前面排队的人在回答了一些基本的信息提问之后,被人领去亭子后面的场地,便轮到了王生。 “叫什么名字?” “王生。” “应招杂役还是参加外门弟子选拔?” 王生想了一下,心想杂役的标准应该比弟子要求低很多,于是回应道:“杂役!” 登记的人抬头看了看王生,眼睛转向王生的右手,淡漠地说道:“应招杂役的话,你还是请回吧,宗门不收残疾。” 王生楞在当场,脑袋一片空白。 “不要浪费我时间,没有其他事就快点走!” 王生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正要离开队伍。突然脑海里仿佛一道闪光闪过“那个,我参加外门弟子选拔可以吗?” 王生眼巴巴地看着登记者,心脏砰砰直跳,生怕从登记者再次说出拒绝的话。 “可以。”登记者的声音依旧不瘟不火,王生却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的稻草一样激动起来。 随后,王生被带到了广场后面厌胜宗外门弟子选拔的地方。 空地上几个同样穿着黑色玄衣的年轻人,正在一个山羊胡子老道的指挥下摆弄着一台奇怪的仪器,看见被带过来的王生,山羊胡子老道走了过来,问道:“参加外门弟子选拔的?怎么还是个残废?” “回羊管事,此人名叫王生,这是登记文书。”领路人把手里的文书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山羊胡子老道。 “见过羊管事”王生抱拳拜见一声,心里却想着,这羊管事要是去演西游记里的羊力大仙,估计连化妆都能省了。当然这些话此时此刻,自然是万万不敢说出半句的。 山羊胡子接过文书扫了一眼,对王生的拜见视而不见。 “跟我过来吧。”山羊胡子照顾了一声王生,将其带到那台众人正在摆弄的仪器前面。 “把手伸进去。”山羊胡子指了指仪器上的一个空洞。 王生观察了一阵这个奇怪的仪器,有些搞不明白这玩意是拿来做什么的。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王生抬起右手,犹豫了一下,最终把左手伸了进去。 “小兔崽子们,把仪器启动起来,别再给弄坏了!”山羊胡子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 “是,羊管事放心”一个微胖的玄衣青年应声道,说完便按下了一个黑色的按钮。 这仪器发出一阵嗡嗡声,王生有些紧张,接着便感觉左手有些胀痛,仿佛仪器内的气压在上升一般。 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微胖青年喊道:“灵压100,吸收7个单位,灵根凡级丙上!”然后便将一根操作杆拉下。 王生顿时感觉左手一阵轻松,心里却明悟了几分,想来这个机器就是前世小说里写的用来测试灵根的东西了,只是自己的灵根是凡级丙上,听这说法就知道自己的灵根不怎么样。 “嗯。你,跟我来。”山羊胡子嗯了一声,便带着王生走到后面的一排屋子旁边。 “识字吗?” “认识。” “左数第一件,文试,去吧!”山羊胡子指了指最左边的屋子,示意王生过去。 “吱~”推开门,王生看见屋内设有一排桌椅,一个与外面那群人同样装束的中年正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是来参加笔试的?” “正式,劳烦这位先生了。” “那自己挑个位置坐吧,时间一个时辰。” 王生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多时,中年人便拿了一张考卷和笔墨纸砚过来。 王生看着纸上的题瞬间一脑门子冷汗,只见考卷上第一题如是写道: “某笼中鸡兔若干,共计七头十八脚,试问鸡兔几何?” 倒也不是题目有多难,而是这似曾相识的题目让王生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以前就听徐守卫说过,某些和修行宗门有关联的大家族,每年都会送门人去参加这些宗门的选拔。所以说,这个世界的孩子们也被“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恐惧支配着?王生有些无语地想着。 王生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做题,一开始题目还算简单,按照考卷要求的格式作答也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是到后面题目的难度陡然上升,王生脑门子上的汗越来越多,这次却是真的被考题难得一脑门子冷汗了。再加上答题是用毛笔写,对于只在小时候拿毛笔乱写乱画的王生来说,简直是要了老命。 眼看时间就要不多,最后一道题: “有球十二,形色同一,其中一球轻重不同,而十一球等重,取平称称之,问几次寻出特异球,称法如何?”(ps.平称,是这个世界天平的名称) 时间来不及了,这道题王生做不出来,情急之下王生回忆起前世的考试经验,不管三七二一先把“答曰”两个字写上,让后盲猜了一个答案“三次”。 “时间到!”中年男子走过来收走王生的考卷,看着卷子上歪歪扭扭跟狗爬一样字,顿时皱起了眉头“唉!不堪入目!” 第十章 李老板 男子耐着性子继续看王生的答卷,却是越看越惊讶,这厮字写得跟狗爬一样,可是题却答得出奇的好。尤其是其中好几个类似“鸡兔同笼”的问题,这个叫王生的年轻人居然用两个奇怪句子来回变化,最后莫名其妙地得到答案,虽然看不懂,但是却给人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考卷很快批改完毕,男子神色复杂地看了王生一眼,宣布:“悟性,甲上!”。 之后,男子带着王生走了出去,向山羊胡子老道通报了一声王生的成绩便回屋了。山羊胡子惊异地看了看王生,心里感到有些惋惜,有着这样的悟性,灵根却只是凡级丙上,实在是可惜了。 老道摇了摇头,带王生去到第三间屋子门口,说道:“自己进去吧,这次是测福缘。” 王生一听,有些好奇这福缘要怎么测?莫不是用什么神仙法术,或者异宝之类的?怀着满心的好奇,王生推开了第三间屋子的木门。 “吱~”木门被推开,看着眼前的景象,王生的嘴角有些抽抽。只见屋内一个壮汉端着一个大木盆,盆里装着很多珠子,有金珠、银珠、玉珠、铜珠,以及一颗发光的珠子。 此时这壮汉正把一盆子珠子倒进一个漏斗里,漏斗下面接着一个粗大的铁箱子,而这箱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转动。这铁箱子下面又延伸出24根管道,每根管道连着一个小木箱。壮汉倒下的各种珠子正哗哗啦啦地从管道内滚下,到落进小木箱的时候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王生有些愣神,此时一个身材高挑,走起路来胸前颤颤巍巍的女人开口道:“测试福缘的?叫什么名字?” “王生。”王生扯着嘴角应声到,心里已经对这个所谓的测福缘有了一些预感。 果不其然,高挑女子淡淡地说道:“那就去挑一个箱子吧。唯一的灵珠是100分,其余的,金珠30分一个,银珠10分,玉珠5分,铜珠1分。” “果然是这样,这怎么看都不靠谱吧。”王生有些无语,却还是依言去挑了一个箱子。 “灵珠无,金珠1,银珠0,玉珠5,铜珠14,福缘89,乙下。”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高喊到。 “好了,出去吧。” 说罢,高挑女子便领着王生去向山羊胡子通报了测试结果。 “嗯,好了测试就这样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一会儿会有人去接你。你是这边的奴隶吧,编号9527?” “正是,多谢道长!”王生内心激动万分,终于要脱离这苦海了。于是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这处广场,脑海里幻想着自己将来御剑飞仙、风流倜傥、道骨仙风的模样。 三步并作两步,王生很快就走到了矿区附近,却被几个监工拦了下来。 “大胆9527!居然敢旷工,还对监工的命令置若罔闻?!拿下!”说罢,几个监工一拥而上。 “我,我是去...” “砰”话还没说完,王生就被一拳打到在地,几个监工将王生死死地按在地上,又用麻绳绑上。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通过宗门测试了!” “嘿嘿,你通过宗门测试?也不看看你这幅鬼样子!宗门岂会要一个残废?给我打!”一个监工喊道。 接着,王生就被脱光了上衣,绑到矿区中央的柱子上,一个光着膀子神色凶恶的监工拿着鞭子走了过来。 “嘿嘿,小子,又落到老子手里了吧。还通过宗门测试?你以为宗门测试老子没去过吗?” 这个监工正是当初见王生上工来迟,给王生穿小鞋的那人。在这矿区里,此人外号鬼见愁,时常找奴隶们的麻烦,自从王生第一天上工来迟还杀了人之后,此人更是时常针对王生。王生也曾向其行贿,而对方收了钱,之后却转身就以贿赂监工的罪名,将王生绑起来一顿毒打。鬼见愁的外号,也是王生后来从老奴隶口中得知的,知道此人酷爱殴打奴隶,但凡奴隶稍有不顺从便会被对方盯上。在矿场的这一年半时间里,王生几次挨鞭子也大多是由此人执鞭,同样也属此人打得最狠,这次也不会例外了。 “啪!!”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地抽在王生赤裸的上半身。 “嘶~”王生紧咬牙关恶,神色阴郁地盯着这监工。 “嘿嘿,9527,这鞭子的滋味不好受吧?爷我这鞭子可是特别加了料的,现在是疼,过些天就开始痒了,嘿嘿嘿。” “啪!啪!” “你们这些贱种给老子听好了,做奴隶就好好地做你们的奴隶,别整天想些异想天开的事儿!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说罢,这监工继续狠狠地抽打着王生,脸上露出一副快意享受的神色。 身上火辣辣地疼,胸前的肌肉止不住地抽搐。因为知道在此人面前求饶毫无用处,反而会让对方变本加厉,于是王生强忍疼痛一句话不说,心里想着终有一天自己要报复回来。 时间过去了近一刻钟,王生紧咬牙关低声闷哼着,被抽得嘴角溢出鲜血。 “都干什么?!干什么?!快停下别打了。”正在此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快给老子停手!” 一个身穿锦衣,浑身珠光宝气的胖子走了过来,一脚把正在鞭打王生的监工踹飞出去。 “快!快去把王兄弟放下来!”锦衣胖子招呼一声身后的侍卫。 “诺!” 王生瞥了一眼来人,正是之前将王生这批奴隶带到矿场的那个皮甲军士头领。 “哎呀,让王兄弟受委屈了。在下李宝川,厌胜宗外门执事。此前不知王兄在此,是我的不是。来人,去取最好的金疮药给王兄弟敷上!” 军士首领从柱子上将王生解下,王生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军士首领连忙一把扶住。 王生注意到旁边那个自称李宝川的肥胖男子,虽然心里有怨气,却还是抱拳客气道:“原来是李大老板,李老板搭救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诶!什么李老板?!过些时日咱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王兄弟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宝川兄就行。唉,都怪为兄御下不力,让王兄弟吃了这些苦头。” “李,额,宝川兄客气了。”王生赶忙客气一声,毕竟自己还未正式入了厌胜宗的门墙,还是低调隐忍一些的好。 “不长眼的东西,王兄弟是你能打的吗?”说罢,李宝川又踹了一脚跌坐在地上脸色发白的监工。 “王兄弟,这奴才殴打于你,王兄弟觉得如何处置是好?” 王生心里怨恨,但是又担心自己越俎代庖会引起李老板的不快,于是说道:“宝川兄的人,自然由宝川兄做主,想来宝川兄会秉公处理。”说到后半句,王生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戾气。 李宝川心领神会,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监工鬼见愁,“既然王兄弟信得过为兄,为兄自然要给兄弟一个公道。此人若是杀了,却是会有一些麻烦。” 王生听了,神色开始有些难看,却不料李宝川神色平淡地继续说道:“那就砍去双手双脚、挖去双眼、拔舌、聋耳,然后扔出去吧。只要不死在我的矿场就行。”王生听得心里一阵发毛。 “不要!老板不要啊!!饶命啊!......” 李老板看都不看这监工一眼,直接一脚踹开。 监工见求李老板没用,便连滚带爬地想去求王生:“王兄弟,王大哥!是我不对,我不是人,我混蛋,我上有老下有小啊。王兄弟,饶我一命吧!” 王生有些不忍,正想说些什么。李宝川却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王生的肩膀,说道:“王兄弟,走,去敷点药把身上的伤弄好,然后陪兄弟我喝一杯去。” 思绪被拉了回来,王生也不再理会地上哭喊的监工,便在军士首领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身后,昔日矿区里作威作福的鬼见愁哭喊着被人拖走,听着远处惊恐的哭喊声戛然而止,王生有些不忍,而更多的却是唏嘘。 第十一章 李老板的酒席 和李老板离开矿区之后,王生被李老板安排的侍女,带到了矿场的一间客房内。 “大人,我家老爷吩咐我为您处理伤口。”侍女柔声说道。 “嗯,那就麻烦姑娘了。” 侍女轻柔地为王生脱下上衣,柔软细嫩的双手抹着药膏,轻柔地涂抹在王生皮开肉绽的伤痕上。 王生有些面色微红,虽然只是侍女,却也颇有几分姿色。两世处男的王生,被这样一个小姑娘脱光了上衣抹药,自然免不了一番心跳加速。 细嫩的双手轻抚在王生伤痕累累的身上,很快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感便被一抹清凉替代。也许是昨晚没睡好,也许是做奴隶的日子一直精神紧绷着,此刻享受着侍女轻柔的抚摸,王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侍女为王生上好药,小心翼翼地缠上纱布,见王生睡得香甜,便轻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关好房门。 睡梦中,王生加入了厌胜宗,正在欣喜若狂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推进了牢房。牢房外,原本和蔼可亲的师门长辈,此刻完全没有了迎接他入门时候的和颜悦色,反而一个个手里拿着鞭子神色狰狞地向走过来。王生惊恐、无助,被吓得一直后退,双手下意识地想要寻找自己的板砖防身,却发现自己离开矿区时,把板砖丢在了奴隶房间里。正惊慌失措的时候,“师门长辈”的鞭子向王生当面抽了过来。 “啊!!”王生惊叫一声,浑身冷汗地坐了起来。原来只是一个梦,王生松了一口气,却也暗自警醒,回想起自己穿越以来的经历,似乎就是一步一个坑,马上就要成为修行者了,也不应该如此放松警惕才是。 “王兄弟,可睡醒啦?哈哈哈,走走走,为兄在留仙居定了酒席为王兄弟洗尘。”屋外传来李宝川爽朗的笑声。 赶忙穿上衣服迎了出去,“不小心睡着了,让宝川兄见笑了。”王生语气更加谨慎了些。 “无妨无妨,咱们师兄弟之间没有什么可见笑的。”李宝川看着王生脸上的奴印,皱了皱眉头,向侍女吩咐道:“去,把雪玉生肌膏拿来,王兄弟如今贵为我厌胜宗门人,岂能继续顶着这奴印生活?!” “诺。”侍女欠了欠身,便退下。 不多时侍女取来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玉瓶递给了李宝川。 “这是雪玉生肌膏,是南岳城的特产。王兄弟拿去,在奴印上早晚各涂抹一次,不出七日便可消除这奴印。” “如此,就多谢宝川兄了。” 之后,李宝川领着王生乘坐马车入了南岳城,到了一家颇为奢华的酒楼门口,只见门前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留仙居”三个大字。 “李老板,您来啦。酒席已经备好了,三楼雅间请!”说罢店小二一脸谄媚地领着李宝川一行上了三楼。 酒菜很快上齐,王生和李宝川面对面坐下。 “来来来,王兄弟尝尝这留仙居有名的红尘醉。”李宝川很是热情地给王生满上一杯酒,之后两人便边吃边闲聊起来。 “宝川兄,我何时去宗门报到啊?是自己去,还是有人接引?” “王兄弟莫急,这宗门选拔啊还有几天才能结束。等时间到了,咱们神越郡所有外门执事的选拔任务结束,自然会在这郡城汇合,然后一同前往厌胜宗山门。” “对了,王兄弟入门考核情况如何啊?” “哦,测试的道长说我灵根是凡级丙上,悟性甲上,福缘乙下。实不相瞒,灵根和悟性测试,在下还能够理解一二,只是这福缘测试着实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王生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回答道。 “哦?甲上的悟性啊,这倒是难得,只可惜了灵根。”李宝川有些惋惜,又继续说道:“王兄弟第一次接触宗门考核,有所疑惑也是正常。灵根、悟性、福缘,这三项测试中,虽说灵根虚无缥缈,而且修士真正修炼到高阶反而更看重悟性,但灵根却是所有修士修炼的起点,毕竟能修炼到高阶的修士少之又少,而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都只能在低阶厮混,若是灵根不行只怕是初期修行都会很艰难,何谈修炼到高阶?因此宗门考核的时候灵根才是重中之重,往年宗门考核,入门的标准是灵根最低要达到凡级甲中才可。今年也是由于南洲战事,我们厌胜宗实在是伤亡惨重,入门的标准也是降低了一些。唉,这战事过后,我们厌胜宗怕是要从七级宗门降为八级了。”说着,李宝川端起酒杯一饮而下,似乎是为宗门前景担忧。 “至于那福缘测试,呵呵呵,这算是我们厌胜宗的特色了吧。我厌胜宗的开山祖师道号厌胜老祖,相传极善诅咒、命数推演之术,那可是金丹修为的大修士,福缘测试也老祖留下的传统。据传,老祖尚在的时候,这福缘测试是由一件神奇的法器来做的,只是如今那法器早已随着老祖不知去向,福缘测试也就成了如今的模样。三项测试中,福缘只是一个传统,这些信息等王兄弟入了宗门也自会了解到的。” 王生听着李宝川的讲述,原本的疑惑稍减,更多的不解却涌上心头,又见李宝川一直在喝酒,一副不愿继续说下去的模样,便也只能作罢。 二人继续推杯换盏,也不知是不是王生的错觉,这位“宝川兄”似乎对自己的色情减少了一分,反而客套多了一些。 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楼下的食客觥筹交错。雅间里,王生和李宝川也是酒足饭饱,之后李宝川便带着王生回到了城中的宅子。 “王兄弟,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一步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丫鬟说。” “小燕,这几日就由你照顾王兄弟的生活起居,切勿怠慢了。” “诺。” 随行的丫鬟应诺道,这丫鬟正是中午给王生上药的那女子。 王生也对李宝川拱手说道:“宝川兄有事,自当请便,这几日就在府上叨扰了。” “你我师兄弟,客气这些作甚。王兄弟好生休息,为兄先去处理矿场事务了,先行告辞。”说罢,李宝川便在护卫陪同下离开了这里。 院子里只剩下王生和丫鬟站在那里,王生有些尴尬地说道:“额,小,小燕姐?” “噗嗤,公子你真有趣,府里的人都叫我小燕,公子也叫奴婢小燕即可。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么?”见王生一脸不知所措地喊了自己一声“小燕姐”,名叫小燕的丫鬟顿时被王生逗笑了,脸上浅浅的酒窝煞是好看。 “额,那个,我可否回矿区一趟,有些从家乡带来的东西想留作念想,不便丢弃。” “既是公子吩咐,奴婢自当照办。公子稍待,奴婢去叫辆马车来。”说罢,丫鬟便一路小跑出去了。 不多时,便领了一辆马车停门口,招呼王生上车之后吩咐车夫前往矿区。 矿区内,王生熟门熟路地带着丫鬟朝着952号奴隶房走去。 半路上,“哟,小王生这是出息啦?”正在上工的老奴隶远远地喊了一声。 王生也望见了这一年半以来,一直朝夕相处,亦师亦友的老奴隶。 “薛先生!”王生喊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丫鬟小燕也连忙跟上。 “薛先生,过些时日我就要去厌胜宗修行了。这一年多,多亏先生关照,先生放心,矿场的李老板如今和我甚是熟络。我去跟他说,让他还你自由身。”王生眉飞色舞地说道。 旁边的监工正想过来制止,丫鬟小燕摸出一块腰牌,监工便识趣地退下了。 “唉,罢了罢了,老头子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算出了这矿区又能到哪里去?好歹这里还有口饭吃不是?小王生你也别为了我一个糟老头子浪费人情啦,这世事艰难,你还立足未稳,更应该小心谨慎才是。” 听了老奴隶的话,王生咬了咬嘴唇,对一旁的监工居高临下地说道:“这位老先生待我如亲人,我前几日过了厌胜宗的入门考核,不久后便是厌胜宗弟子。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等不得为难薛老先生,若是让我知道了,必定让你们知道惹恼宗门弟子的后果。” “是是是,小人自当谨记,绝对不敢怠慢这位老先生。”监工点头哈腰地说道。 王生深知这些监工的秉性,若是只给大棒不给甜枣,这些人渣怕是不会照办,说不得还会阳奉阴违,甚至假公济私变相刁难。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却发现换了新衣服,衣兜里一个铜板都没带。只好面色尴尬地对一旁的丫鬟说道:“那个,小燕姐可有银钱,能否借我一些?改日自当奉还。” 丫鬟见王生窘迫的模样,顿时觉得有趣,掩着嘴轻笑道:“公子说笑了,一点银钱而已,奴家回头找老爷报销便是。喏,给你。”说着,便拿出一把碎银递给了王生。 王生接过碎银,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继续一脸“威严”地说道:“好好照顾这位老先生,有我在,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说罢,便给了监工一些银两,监工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王生又把剩下的碎银塞到老奴隶手里,一阵寒暄过后,便带着丫鬟去奴隶房间,取了几本书本掩人耳目,顺手把板砖揣进了包里。 收拾书本的时候,那几本刘皇叔自然没能逃过小燕的耳目,王生面红耳赤地收拾好东西,逃也似的丢下黄书离开了奴隶房间。 身后传来丫鬟“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王生脚步也更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