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止珠沉,奈何 “迦南,迦南!” 嗯?渣男? 路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 “。。。” 都是名字惹得祸呀,我堂堂正正一个四好青年,竟因为汉字博大精深的谐音,领了个渣男的称号。 “迦南,你小子走这么快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喊我名字的是和我混得最好的一个兄弟成蹊。这家伙,明知道我的名字这么引人侧目,还像杀猪一样的嚎,深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于是,本着报复回来的心态,我故意阴恻恻地回道: “是啊,顺便去领个盒饭。兄弟一起吗?” “哈哈哈,兄弟,你想请我吃饭也不用说得这么含蓄嘛。像个大姑娘似的。来来来,说走就走。不要反悔哦,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成蹊这小子的脸上露出了菊花般的笑容。 “我....”我,竟无言以对。 “你小子不会是...” “吃就吃,谁怕谁?你还能把我吃穷了不成?”被一激,加上头脑一热,等我反应过来,这话已经冲出了口。 望着那小子得逞的笑,我不禁头疼,这家伙蹭吃蹭喝的毛病又发作了。这已经是我这个月请他吃的第十几顿饭了。真是一个恨不得夜夜美酒,夜夜笙歌,又囊中羞涩,打肿脸充胖子的反面典型。不行,今天我得教育教育他。于是,我指着不远处一处看似物美价廉的小摊位说道: “就这里了。” ...... ...... 世事茫茫难自料,冥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谁知道,这顿饭,竟成了我“最后的晚餐”。 第二天,我就被送进了医院。 “播报一则新闻,近日发现一种新型病毒,发病症状为四肢抽搐,浑身无力,伴随窒息症状。目前,本市已发现2病例,请市民做好防护。” 为了恶心成蹊那小子,我点了一盘...... 我那个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我发誓,我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助人为乐。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和无证小贩做买卖了,再也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可是,我还有以后吗? 胸中的空气渐渐稀薄,心跳声渐渐远去。 我想,我大概是没有以后了吧。 对不起,成蹊。 我害了你。 ...... 水止珠沉,奈何,奈何。 第二章 天道轮回 我陷入了一个梦,梦里我跌入了漆黑的水潭。 水很深,很冷。 我感到呼吸困难,却无法挣脱... “呼!“ “...” “我,我这是在哪?“ 等等,我不是已经...难道,这是... “欢迎进入三千佳丽世界,您是第10位进入世界的佳丽。” 佳丽?! ...... ...... “咳咳咳” 溺水的窒息渐渐离我远去。 我睁开眼,隐隐看到一抹光亮,一段记忆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段记忆属于一位幽怨的女子。 女子柳眉,朱唇,凤眼,颇有几分姿色。突然,女子眼眸微微一弯,一位男子映入眼帘。 “心儿,你在此处等我吗?如此说来,你应许了?” “嗯。”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眉心一点朱砂,给她添了几分妩媚。 “太好了,太好了,心儿,白首不相离,愿得一心人。我会许你这天下最盛大的婚礼。” 男子拥着女子,女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而男子却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 ...... “容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要再来看我了,我被父王贬黜,关在这殿里,怕是永不见天日了。” “不!不,容哥哥,心儿会倾尽所有来助你!” “真的?你会站在我这边?” “是,容哥哥,我是你的人。” 有几分破落的宫殿里,两个人紧紧依偎着。望着哭泣的女子,男子眼中散发着一丝危险的光芒。 ......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女子终于出嫁了。 那天的她笑得格外幸福。 是啊,她的父亲是当朝权利最大的宰相,她的丈夫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们深爱着她,那她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 “她是何人?你始终在欺我?” “心儿,自古帝王三千佳丽。可我的心在你这里。” “你...容哥哥,我相信你。” 女子眼中含泪,却仍是紧紧的拥着男子。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终是已嫁为人妇了。 哎,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呐 ...... 仍是在那间有几分破落,不,应是更为破落的宫殿里。 女子身着血色华服,凤冠霞帔,眉宇间却透出绝望与疯狂。 “你要我死?你果真一丝都未曾爱过我吗?” “是,水蓝心。要不是要借助你家族的势力...” “哈哈哈,原来,在你的心中...“ “水家不除,终为我江山的祸患。如今水家已除,而我断断不会留一个水家的皇后。“ “好,我成全你!“ ...... “哐当!” 杯盘落地的声音后,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世间情爱姻缘定, 痴心错付负心人。 “如果再来一世, 哪些骗我的, 害我的人, 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 (未完待续) 第三章 蝶梦庄周(一) “请代替我活下去,守护好我的家族。” ...... 景象破碎,化为光蝶,四下飘散。 如浴火的蛾, 点燃了漆黑的夜。 渐渐的,光芒越来越盛 ...... “我,是谁?“ 睁开眼,一张大大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小,小姐...” 小姐!? 这套路怎么这么眼熟?步步惊心? 难不成,我已经穿越成了... “小姐,别吓我呀,我是水莲啊。” 烦烦烦... “水什么莲,我还白莲花呢!”糟了,这句话我是不是说出口了。 望着对面丫头瞪大了的一双杏眼,我无语,我凝噎。 我只是想静静。 “你,先出去。” 作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我做出一幅厌弃她的模样。 见此,小丫头委屈巴巴的跑出了屋。 额... 感觉头顶上渣男的光辉越来越盛了,怎么办? 等等,我现在是个...什么性别? 忘了正事了。 一把掀开被子,呼,还好,妥妥的男儿身。 恩!?男儿!!! 那那那,为什么,那丫头喊我小姐?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年代啊? 这脸又是个什么情况? 男生女相? ??? 不行,我得把那个丫头喊回来。 第四章 蝶梦庄周(二)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空气之中,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映射在制作得颇为精致的花瓶之上,瓶中还插着几只红梅,几滴晶莹的水珠尤挂在花枝之上。 可见... “什么!?” 一声女子的惊呼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水莲,喊什么喊,你小姐我只是头昏,又不是耳聋。” “可是,小姐,你当真不记得了吗?那,小姐,你可还记得你的名讳?” “水,水蓝心?” “呼。”面前的丫头松了口气,好似见到了一名被抢救回来的神经患者。 “...” “小姐,这些事你不知许是好事呢。其实,您...” 好吧,言简意赅。 接下来丫头说的内容大抵是这样的。 水蓝心,字冰清。性别男,爱好男。水相先夫人之子,自幼由如今的水府夫人奚氏抚养,奚氏对其溺爱有加,从不管教。水蓝心一身坏毛病估计就是被她惯出来的。明明身为一位八尺男儿郎,却酷爱红妆。如此也就罢了,竟还心心念念,幻想着有一天如意郎君能踩着七彩祥云来娶他。因他自小甚少出现在人前,又常为女装打扮,所以以讹传讹,水府先夫人生了一位大小姐这事越传越开,最后竟是以假乱真,而当事人竟也乐见其成,索性当起了大小姐... 额...我总算知道为何,那皇太子抱着个肯为他舍心舍命的大美人,却又无动于衷了。换作是我,我也...分分钟切腹自尽啊。 如今,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我... 内心真真是...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呐。 哎,拿到个剧本,本以为是青铜,结果却是个王者。 请允许在下对自己说一句, 水蓝心,你够狠! ...... (未完待续) 第五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一) 至于为什么水蓝心的壳子里会换了一个人,那就无从知晓了。 问及莲丫头,昨儿个有什么异常之处,她琢磨了半天也没答上个有用的。只说,平日里小姐不曾有赖床的恶习,今天却睡得格外的沉,还睡昏了脑袋,是不是院里招惹了什么污秽之物。 “...”某污秽之物。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什么明堂来了。 好歹这个水蓝心给了我一条命,拿人手短,替人消灾。 既然人家想让我帮他守护家族,那小爷我就替他虐一回渣男。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莫不是又魔怔了?” “恩。” “小姐,昏睡了一天可要吃食?” “恩。” “小姐,夜已深了,可要奴婢伺候你更衣沐浴?” “恩。” 等等,我刚刚应下了什么!? 让一个不满十六的丫头... 我果然离渣男更近一步了。 “哈哈哈,这事本少爷,不,本小姐亲自来就可以了。你赶紧下去吧。“ 在水莲疑惑的目光中,我裹起已经脱了一半的衣物,把人赶出了屋。 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恩,未晚。 那一夜,我失眠了 ...... ...... 宽敞的大堂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皆由白色石砖雕砌而成的四壁之间,生出几朵紫木雕就的兰花,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衬得整个厅中多了一份神秘与雅致。立于这高达三层楼的大堂里,若不是早看多了故宫,天坛这等在历史上威名赫赫的巨作,怕是便要被这建筑本身发散之气吓得腿直哆嗦了。 恩,确认过眼神,不是清官派的人。 望着大厅中间端坐的颇有气势的二人,我忆起脑中曾出现过的水蓝心的记忆。 “拜见父亲,母亲大人。” 蓝色衣裙的少女微微欠身,露出白皙的脖颈,青丝上流苏垂落摇摆,平添了几分娇俏。但若是仔细看这少女又有几分英气,好似傲雪的寒梅。俏若三春之桃,素若九秋之菊或就是形容这样的女子...怎么隐约有些许恶寒。 蓦地,一个颇有几分妩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心儿,你来啦。昨儿个听你屋那丫头说,早上喊你,你却怎么也不应,可是把我们吓坏了。请了好些医师来看,都瞧不出个什么。好在你现在醒了,来,让为娘看看你,可是大好了。” 猝然直面奚夫人的热情招呼,尽管早于心中排演了千百遍类似的场面,我仍有一时的不适。 果然,看全息电影和亲身经历是有所差异的。 愣了愣,在我职业素养的强力督促之下,我往前迈开一步,却见此时,美妇人眸中闪过一丝暗沉的光。 !!! 当下,我的心头猛地一惊,刚想有所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轻咳打断了我们这厢二人。 “罢了,春华,你也不要宠坏了他。你这小子,前些日子背着我们参加了宫人大选,竟不知你是如何通过的。前儿个旨意下来了,你又来这一出,莫不是诚心是要我们水家背上欺君之名!?” 额...... 父亲大人果真威武。 一开嗓,威严的声音直接震得我整个脑袋嗡嗡响。 可是,此锅并非在下之锅啊! 原主为了能够更进一步接近他的如意郎君,美其名曰助他一臂之力,自愿入宫做小宫女,走步步惊心路线。这昏迷一事的发生则更是莫名其妙。 若是可以,我也想回去,把这厮的恋爱脑拆了,看看到底是何物置于其中。 哎,可惜,不曾有如果。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知错就改好孩子。 我连忙就地一跪,露出平生最痛心疾首的表情: “爹,孩儿知错了,我愿入宫,以保家族平安!” ...... ...... (未完待续) 第六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二) “...“ “...“ 厅里有一刹那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莫要说我脑子缺根筋,我那便宜老爹之意,估摸着也不是要逼我去那宫里做宫女,毕竟我乃是他的嫡长子。然,看目前我在家中的处境,大抵也就是个混吃等死,背后被捅刀子的货。再加之,此入宫欺君一事,我的地位离永不见天日也不大远了。 也非是说我利欲熏心想往高处爬,但若要实现水蓝心的两个愿望,恩,入宫的确是一条明路。 于是,我开始添柴添火,火上浇油。 “孩儿,心意已决,否则就撞死在这亭柱上!绝不拖累水家!“ “...“ “...“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瞅着便宜老爹面上抽搐的肌肉,继夫人面上阴晴不定的脸色,说是不害怕自然是假的。 万一,我押错宝了呢? 毕竟,原主看人的眼光实是不敢恭维... 默然垂头,刚想认罚,老爷子的声音蓦地响起。 “好好好,儿大不中留啊。你,你去吧。“ 听到此话,我猛地抬眸,看到那便宜老爹脸上竟添了几丝沧桑。 看来, 这世上, 水蓝心, 你至少看对了一个人 ...... (未完待续) 第七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一) 热闹非凡的街市之上,一驾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马车慢慢悠悠的驶过。 这本是件无比寻常,无人关注的事。 因在这繁华的帝都里,马车实是太过寻常之物了。 更何况,此车既无华奢之物的修饰,也无宝马神驹的点缀。 ......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是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足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哒哒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 是个过客。” ...... 郎朗的吟诗声,隐隐从马车青色的帘里传出。 这马车里坐得是怎样的人物呢,这诗竟吟得如此凄凄。 ...... “呜呜呜,小姐,你这诗听得奴婢好难过。要不我们不去了,回家去求老爷...” 额...在下实则只是想背首诗缓解一下凄凄的氛围,你信吗? 好吧,我错了。不堵住这丫头的嘴,还真不知小丫头还会用她那笨脑瓜子搬出多少个主意,劝我回心转意。万一被那有心之人听去了... 看来,我只能使出这一招了... 话题终结者终极奥义! “嘘,傻丫头,我意已决,倒是你,既然不想去,为什么还要拼命求我爹放你跟来。” 恩,把难题抛给对手,让其为自己所困。 这一招果然百试不爽,小丫头的嘴猛地停住。 然,不多久,我发现我又错了。 大抵仅过了十几秒,小丫头的眼泪像是开了水闸似的,哭得更凶了。 “小姐,我们从小就在一处,此去危险重重,你让奴婢又如何放心的下,呜呜呜呜...” 望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可人儿,我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丫头也是个性情中人。你家小姐其实早就不在了,更何况,一门心思扑在太子爷身上的他,待你又与其他奴婢有多大的不同。 “莲丫头。”我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尽量使自己显得柔和。 “恩?小姐,你叫奴婢?” 看着那双哭得红彤彤的眼睛,我揉了揉她的脑袋。 “丫头,这次我也是去宫里做奴婢的,我们其实没什么不同。以后你就不必叫我小姐,也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 “可是小姐,奴婢,不,我...” “傻丫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 我开始讲起了水蓝心残留于我脑海记忆中仅存的几样与水莲相关之事,谈起了幻想之中的未来光景。 渐渐的,小丫头的哭声渐止,陷入了梦乡。 马车外的街道仍是一贯的热闹喧嚣,可我却总觉阵阵凉意从车马的前方,透过帘子,隐隐向我和丫头袭来。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一个堂堂的相府嫡子混成一个宫女也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水蓝心, 你说, 我能成功吗? (未完待续) 第八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二) “都站直了,尔等既已来到了这宫中,便要遵守皇宫的规矩,莫要怪我没提醒你们,这不守规矩的后果,轻则挨罚挨打,重则小命不保...” 真人NPC掌事姑姑?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先前的不安反倒是一扫而空了。人大抵都是这样的吧,事情临了了,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呸,死猪不吉利。 不过,据说这宫里的宫女待遇有限,睡的是大通铺,用的是公用浴房,那我岂不... 嘿嘿... 正当我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感觉身边有人戳了我一下。 嗯!? “小姐,您适才在想什么呢?宫里的规矩可真严啊,往后我们得一起努力才行呐。” “嗯,一起努力。” 下意识地,我回了一句嘴,声音毫无把门。 额,坏了! “是谁!?竟敢老身在训诫之时公然扰乱秩序?” “...” 沉寂片刻之后,一排宫女齐刷刷的把眼睛往我这边瞟来。 嘤嘤嘤...说好的团结友爱呢? 好吧,是我。 硬着头皮,我向前迈步。 “我...” 刚说了半句,水莲便上前拉住了我的衣袖,打断了我的话茬。 “是奴婢二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姑姑,请姑姑责罚。”说着她纳头便跪。 哎,患难见真情呐。 见水莲跪了,我连忙跟着跪下。 虽然此时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但还是那感受到掌事姑姑那阴恻恻的审视的目光在我和水莲二人身上转动。 过了半响,她开口了。 “既是如此,你二人留下,念你们是初犯,便罚你们在这院中多站一个时辰。其余人等随我来。” 这,就走了? 我们要在这站两个小时? 可是,她如何判定时间呢? 看心情? ... (未完待续) 第九章 七日宫廷生存训练(一) 不出所料,那掌事姑姑果真把我二人忘了。 我俩在那院子里站啊,站啊,差点儿就地老天荒了。 这可能就是宫斗剧活不过的主儿吧。 至于这事后来是如何翻篇的呢?那就要感谢我那便宜老爹了。 虽说,那日他说得决绝,但临了还是留了一手,买通了几处关系。等他那买通的公公来时,正巧膳堂还未收拾。于是,在他与掌事姑姑几番眉来眼去之下,我和莲丫头顺利吃上了饭,还排到了一处不错的二人间。 人民币玩家,不,关系户的感觉果然是妙啊。 不过,其他人可就不见得这么想了。 ...... 第二日,天还未亮,所有人便被一阵锣鼓之声惊醒。 哎,我的黄粱美梦啊,新一天的磨炼又开始了。 “早起是所有宫人奴婢必须做到的事。主子起了,我们做奴婢的一定要随叫随到。今儿个有锣鼓声警示。往后便要全靠你们的自觉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姑姑。” 整齐划一娇滴滴的声线听得我一机灵,好在水蓝心的声线也并非是粗狂型的,混在其中也不明显。 “不错。在这七日之内,把你们宫外的那些恶习都收起来,七日之后,老身会依据汝等品行分派职务。今日,主要练习的是浣洗洒扫.....” 脑壳疼。作为一名新时代好青年,好吧,是新时代宅男,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啊!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莲莲~”我把真挚的目光投向莲丫头。 “...” (未完待续) 第十章 七日宫廷生存训练(二) “受你那长情所染,世间丑恶仿若都得以蜕变,那长于幽暗山脚下艳惊五湖的莲花呦,我愿幻化成那江边半红的斜阳...” “...小姐” “嗯?” “浣衣这种粗活还是奴婢来干吧。” “傻丫头,我吟诗只是为了制造气氛嘛。”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两筐子衣物你一人要洗到何时去?” 额,糟了,用力过猛,这纱衣好像有点...架不住了。 “...” “哈哈哈,宽心宽心,我只是稍有些许未控制好力度,莲莲,要不你再教我几招?” ...... 开玩笑,浣衣这等十品宫人都能干的活怎能难倒小爷?在掌握了用力技巧之后,很快我的浣衣水准超越了莲丫头,甚至于包揽了莲丫头剩余的几件衣物。至于洒扫嘛,更是上手之后比拼体力的活计,莲丫头人小,我琢磨着二人分工,在被分到洒扫的两间屋里,我揽下一些耗体力的,莲丫头则揽下一些技巧型的,这样两人便都妥妥的了。 “今日宫人榜已出,各位的表现都已记录在册。其中落底的十位宫人请出列。” 为表公正,宣读宫人榜的竟并非是掌事姑姑。不过,这人我也熟,此人正是那日的公公,名为小桂子,于御前当职,此次正是领了旨来监察宫人的分派。虽然不是掌事太监,但由此可见我那便宜老爹也费了不少功夫。 “榜首林映月,第二名李香香,第三名水蓝心,第四到十名水莲,秋华......落底十名黄媚儿,史珠玉......” 这次宫人大选入选的有百余名宫人,不知是老爹还是我们自身表现出众的原因,我与莲丫头排名竟都如此靠前,虽说有人罩着很好,但内心却莫名有些怪怪的。 随着最后十名宣读完毕,哭戚戚的十名宫人跟随老宫人前去烧煤守夜,第一天的宫廷生存训练算是到此为止了。 ...... 夜色如黑色的幕,缀着几点孤寂的星。 阵阵凉风,吹得窗外的竹飒飒地响。房里的窗许是良久未修了,咯吱吱的吵个不停,扰得人难以入眠。 索性我起身开了窗好透个气。 “莲莲,外面的夜好黑啊,这是哪个时辰了呢?” “恩。守夜的宫人还未曾打更。但我估摸着并未到亥时,小姐睡不着么?” “确实有些,你说今儿个那些被赶去烧煤守夜的宫人会如何呢?” “听那些个老宫人说,她们呐很有可能也就止步于此了,毕竟熬了一夜,明儿的比试怕是很难拿到什么名次了。” “从没想过,做个宫人竟也是如此的难,莲莲,你能跟我说说宫人的阶次么...” “这个呀。可复杂了,小姐你关了窗,我与你慢慢说。大抵呐,宫人是有十个品阶,每个品阶......” ............ ............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七日宫廷生存训练(三) 不知是昨天的夜太静,还是水莲的声音太柔。 我并未听清什么就已陷入了沉沉的黑甜乡。 看来丫头这上面的功力和当年学堂的老师有得一拼。 不过,这也没什么打紧,毕竟我来宫里的目的并非是做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宫女的。 嘿嘿,官不在高,够用就成。 第二天的训练如火如荼的开始了,这一天考的是那劳什子做饭煎药的活计。 唉,不要指着我狂炫酷霸拽的逆袭了。实话说,平日里最拿手的也就是这泡面之功了。 恩,加个蛋,味更美。 于是乎,在莲丫头的尊尊教诲和我的不懈努力之下,我终于琢磨出了一道蛋炒饭,虽然相貌平平,但我自个儿尝着还是香的。至于药膳,呵呵,我就只有帮莲莲烧个柴的份了。没办法,对于药理和火候一窍不通啊。 在我苦苦挣扎紧抱莲丫头大腿之下,我的名次掉到了十名开外。当然,估摸着也是靠着老爷子的面子关系,是以我还在二十名以内。 第三日,礼仪侍花考核,也就是考验你端茶送水的仪态和艺术欣赏水平。水府也是个讲究的高官门第,之前为了防止穿帮,我已经魔鬼训练了一遍,烂熟于心,此时这关倒是好糊弄。 接下来...什么房舍打理啊,女工缝补啊,舞文弄墨啊,诗歌算数啊,琴棋书画啊,这些考核也就不一一细数了,反正也都是各宫闲得没事的娘娘们想出来的折腾方式。有时候,那些娘娘会派个人在旁边看着,顺眼了也就直接挑走,当然,这些大多也是有后台的人。而时运不济的,坚持不到七天,就被派去干苦差事了。 等到第七日的时候,人已少了半数。小爷我虽说对于女工之类的细活不大通,但好歹是经历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二十年寒窗苦读的人,写个书法、算个算数,还是可以的。 最后,我得了个不上不下的二十名的成绩,而莲丫头比我争气些,得了个十名开外的名次。这个名次,自然是不可能派到皇帝皇后乃至高品阶妃子那里去了,不过我爹也不指着我干这个出人头地。于是,我被派到了一个公认纯良的淳贵人那里,丫头则派到了据说也是好相与的祺贵人处。 从此我便日日伴随淳贵人左右,过上了波澜不惊的宫廷生活。 好吧,这当然假的。 老实说,我就是那些老宫人口中说的不安分、不守己的“小宫女“。 所以自此,一切便要拉开序幕了...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这蓝蓝的天,这蓝蓝的海...” 哼着小调,我开始了一天的日常。 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我目前的主子的的确确是个实诚的人。她的爹官不大,只是个侍郎。她长得确实清纯可人,但却是个想混日子的,从不搞那些花样,所以皇帝宠幸了一两次之后也就没了新鲜,不大来了,在宫中的地位一直不上不下。 本来,她宫中惯是一位一等侍女负责给她端茶递水的轻便活。不知老爹是如何的疏通关系,第一天来,我便成了这宫中的第二位一等宫女,着实是惹人嫉妒。故而,打一开始,我便同这原本唯一的一等侍女菱香结下了梁子。 这不,这冤家又来了... “哟,小主差你去膳房端个水,一路上你叽叽歪歪个什么呢?莫不是什么污言秽语不成?” 说着,她还张大了嘴巴,故意把最后一句的音拖得老长,引得园中众人纷纷侧目...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成。好男不跟女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这样想着,我便欲绕开她,自顾自的端着茶到淳贵人那去。不曾想,刚一迈步我便中了菱香这丫头的圈套了。 见她眸光一闪,我深知不妙,却已来不及。 原来,她故意候在这,出言吸引我的注意,好让我忽略那路中系着的白色细线。等我一脚迈出,正被那线缠个正着。这一缠,手上的茶具势必不保了,而线的粗细系法又刚刚好,一受力便绷断弹出,落在院中也似是宫人衣物材质不佳而掉落线头,死无对证。 这下我要百口莫辩了。 脑中一横,心里刚想说要栽了。却突然,前方一只粗大的手接过了我手中即将掉落的茶托。 !!! “砰!” 一惊之下,我又踩到了自己的裙角,华丽丽的扑倒在地,呈五体投地状。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 “不必行此大礼,以后办事切不可毛毛躁躁。” 高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摔得迷迷糊糊的抬起了眼。嗯?这小子长得还挺帅?大雾,这家伙怎么这么像成蹊!!? 见我呆愣愣的看着他,那疑似成蹊的男子昂头不削地哼了一声,把茶托塞到我手中,大踏步的走了... “...” 望了望自己不检点的露出的胸口,又望了望那个背影,这小子不会以为我爱慕他,故意演这出戏的,的吧? ...... ......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我了个去,我像是那种为了上位不择手断的,呃,女人吗? 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再看了看自己微露,欲拒还迎的衣襟… 好吧… 还真有点像… 不对,老子是这样的人吗! 水蓝心这厮喜欢男人,难道老子还会被他带偏了? 细思密恐。 被自己的脑回路吓出了一身冷汗的我,急急忙忙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刚想怼两句菱香那小妮子。却发现人早就没影了。 算你这小蹄子跑得快。 …… 等我端着茶盏姗姗来迟,回到淳小主屋里的时候,那小子已经和贵人聊完转头出门去了。而菱香丫头则站在一边,两眼恨恨地盯着我,好似这样我便能消失似的。 呃,发生了什么老子不知道的事情吗? “过来。” 小主发话了,难不成…战战兢兢的我挪了过去。 “…“ “帮我倒茶。“ …好吧,望着依旧平淡无波的淳小主,我想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 于是,我开始嘴贱了起来。 “小主,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吗?” 淳小主抬头,那透彻的眼光盯着看了我半响,直到我背后的汗蹭蹭蹭冒出来的时候,她才慢悠悠然的开了口,说道,“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靠,说话快点会死人啊… “是,小主。” 内心波澜汹涌,外表波澜不惊是我最近练出来的绝技。 虽说我也不想这么作做。但是没办法,必备生存技能,人在江湖飘,不练不行呐。 …… 然,不要想多了。出去走走,便就只是出去走走。别忘了淳小主众所周知的实诚。我和小主去御花园晃了一圈,去凉亭坐了一坐,然后淳小主雅兴颇浓的弹奏了一曲,再然后我就被赶回房了。 对着一丝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的小主,我是没有办法,不过也不要小看了我的打探能力。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第二天,我便从小宫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长得很像成蹊的家伙,还真的就叫成蹊。他是御前之人,在皇帝跟前当侍卫。照理说,这样的家伙是不会出现在淳小主这里的。 但是,好巧不巧,宫中说是发生了一起命案。本来,宫里没了个宫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更离谱的是,皇帝这几天接连做噩梦,梦到一宫女向他讨要公道,皇帝问她是何许人,她就遥遥指着皇宫的西边。这下好了,为了睡个安稳觉,皇帝下令彻查此事,而梦中宫女指的西边则更是搜查的重中之重了。 而淳小主的寝宫偏偏就是位于皇宫的西边。于是乎,成蹊昨天便是受命来盘查的。 恩,看昨天这势头,这事对淳小主的影响似乎并不怎么大。毕竟西边的宫殿又不止淳小主一座,淳小主又是以纯良闻名的,残害宫人这种事当然不会想到她头上。 不过,昨天我的表现好像有点差啊… 如果,被误认为是心机白莲花,会不会败坏小主的名声,拖她的后腿? 想到昨天小主直勾勾的眼神,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呃,不想了,好好干活才是正经事。 ……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是人,是鬼?(一) 莫要说我乌鸦嘴。 好的不灵,坏的灵。 隔了一天,淳贵人的水华殿成了重点排查对象。 不是成蹊小子的公报私仇,更不是我去上门挑衅。 是因为于水华殿不远的某水潭旁发现了一具女尸。 其实这宫里一年得没多少人谁都不知道,说不定那些犄角旮旯里一翻一个准。但是谁叫这女尸在这档口被发现了,这不由得让人多想啊。算算距离,水华殿是最近的,于是排查就被迫开始了。 “陛下近日因此事难以安眠,属下奉命前来,还请淳贵人多担待。” 这排查的方法说起来是真的繁琐。 由于尸体埋于水潭边,腐坏十分严重,早已分辨不出面目,无法识别身份。仵作只能根据尸体线索来进行断定。经探查,该尸体属于年轻女子,骨架完整,骨骼发黑,应为中毒而死。尸体衣物腐烂严重,无法分辨,然手臂上留有细小银链,似是贴身之物,初步断定并非是被劫财。水潭旁边不曾找到其他线索,初步断定并非第一现场,应为死后藏尸。 于是,那细小银链便成了关键之物了。 一轮盘问下来,没有一个宫人认见过此物的,大家都十分惶恐。心知无法分辨,第二轮,成蹊又以皇帝陛下所绘梦中宫女画像进行盘问。 我这人基本算是半个脸盲,看人几乎记不得对方的相貌,尤其是宫里一水儿的宫女服姑娘,莫名有种在网红界傻傻分不清的错觉。是故,哪怕是淳贵人如此等级的,在我脑海里也只是多了四个字清纯可人来形容。也就是说,若是淳小主换了个宫女的衣服,我有很大的可能认不出自家主子。 可是,有一张脸我是绝对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就是, 水蓝心那张脸! 那段梦境的记忆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深刻了,就好像是复刻在脑海当中的一样。柳眉,朱唇,凤眼,眉心一点朱砂的女子,我一闭上眼就能看见。 而那幅画像!? 这是... 水蓝心吗? 第十五章 是人,是鬼?(二) 背后一阵的冰凉。 是不是我最近消极怠工,沉迷于宫女小姐姐们的温柔乡,所以... 冰清来催工,不,来催命的啊!!! 好在,入宫前为了让水蓝心的那张妖孽脸不再膈应我,我自发找医师寻了法子,用药水掩去了那晃眼的朱砂痣。不要问我为甚么不直接去掉,因为我发现那家伙的痣居然是天生的,古代又没什么靠谱的去痣技术,于是乎,就只好将就了。 言归正传,如今没有大红唇,没有朱砂痣的我,和水蓝心原本那张脸也就只有七八分的相似。在加上画像的抽象程度,嗯,一般人应是认不出来妥妥的。 我一边在心中默念,水蓝心,冰清大人我一定誓死完成你的遗愿;一边瞅着众人的反应。好在,没有什么人往我这边瞟的。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我头顶响起。 “轮到你了,你叫蓝心是吧。” !!! “是,是啊。” 愣了半响,我才反应过来,这非是询问我名字,而是问我有没有见过那个人的。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吧?硬着头皮,我又加了一句。 “不曾见过。” 望着眼前大侍卫怀疑的眼神,我用异常坚定和真挚的目光看着他。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让旁边笑眯眯等着看好戏的菱香看笑话。 “...下一位。” 好吧,我承认我心里有鬼,不对,是疑神疑鬼。望着后一位对答如流,临了还不忘慰问一下成侍卫以表关心的菱香的得意目光。我默默抚头。 因为淳贵人一向纯善,又不喜太多宫人伺候,所以本身宫里的丫头就那么十来个。前几年有一个到了年纪,淳小主放她还乡了,今年又新收了一个我。其余就没什么变动。故而,有几个丫头说好似见过,也把矛头指向了旁边几个宫苑,成大侍卫复又带人去那几个宫苑盘查。 呼,虚惊一场。 不过这次的事着实为我敲响了警钟。 不管是不是水蓝心催命,我的的确确是疲了,懒了,想贪图眼前的安逸了。 记忆里的水家覆灭,水蓝心的死好像皆是因为一个人的痴心错付。实际上,却是一盘更大的局。水冰清并非水家嫡女,只是因为他足够笨,丢弃也能毫无留念,故而成为棋子。那么,若是这次我放任这一切,不去接近那个腹黑太子,他又会选择谁呢?真正的水家嫡女,奚夫人的女儿水芷微?想起记忆里那个少女,她看那个男子的眼光... 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论水往高处流的一百种姿势(一) 滴答, 滴答, 滴答... 清晰的水滴声自寒潭中传出。 已是夜半,灯火幽暗,夜色阑珊。 呜呜呜, 风声?亦或是呜咽声? “哗啦!” 蓦地,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划破了这一切神秘的面纱。 呼,憋死小爷啦。 莫要问小爷我在作甚。什么?沐浴? 开玩笑,在下再怎的不济,也不至于在这夜黑风高之夜,于这寒潭之中... 那啥吧。作为淳小主忠心不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一等侍女。单人包间这点礼遇在下还是受得起的。 所以我在做什么? 好吧。此事切不可张扬。 我,在查案。 ...... 说来话长,自打那日成待卫盘查之后,我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比如说,帮丫头砍柴砸了个脚,烧火点了个衣袖,服待小主喝茶烫了个手...而皇帝陛下那边则说是诡梦连连,故而催起办案来更是像催命一样毫不手软。于是乎,每日里见到成蹊大侍卫焦头烂额、上跳下窜的身影成了宫女们眼中的日常。 看着自个儿两眼黑漆漆,再见成大侍卫头顶乱糟糟,顿时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知已相逢恨太晚之感油然而生。 深思熟虑,夙夜忧叹之下,我决定... 和成侍卫强强联手! 好吧,是把成大侍卫拉上在下的贼船。 虽说,据我推测,皇帝陛下梦见的有很大可能并非是女尸的主人。但是,既然有这样一个契机,为甚么不把锅使劲往女尸身上甩呢?再说,若是成侍卫再把水潭女尸案拖下去,这火难保不会蔓延。若是此事成了,成大侍卫必然欠我一个人情,那么... 呃,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女尸案在下是管定了。故而,接下来第一步便是激起成大侍卫和我合作的意愿。为达目的,在下决定首先掌握一手资料,前往某水潭寻找线索。 结果,这一去,我被逮了个正着... 原来,我早就引起了成大侍卫的注意。因水潭女尸案迟迟没有进展,成蹊在水潭边下了重兵埋伏,守株待兔。而我,就是那只被逮住的兔。 前几天的怪异表现,再加上这次的奇怪行为,我被列为了首要怀疑目标。 冤枉啊,在下之心天地可鉴啊。 在几次搜查未果,对比作案条件严重不符,加之本人的软磨硬泡。终于,我达成了最初的目的。成大侍卫同意我戴罪立功,协同办案,否则... 呃... 总之,结果还是好的嘛。 历经种种艰险,在下成功与成侍卫签下了合作契约 ...... ......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论水往高处流的一百种姿势(二) “尸体衣物严重腐烂,骨架完整,骨骼发黑,推测是中毒而亡。“ 稍等! 这衣物与骨架之间的尸身也烂得太快了吧。 水潭湿气过重?那这衣物的腐烂程度好像过轻了吧。被虫蚁啃食?虫蚁不会中毒? 哎,脑瓜子疼。 冰清呐,看在下如此诚挚,拿命办事的份上,少折腾皇帝陛下两天吧。 “你说什么?” 恩!?在下说了什么吗??? 成蹊啊,成蹊。阁下莫非真是我的背后灵!? “奴婢适才胡言乱语,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脸上笑嘻嘻,心里哭戚戚。天知道我说了什么。 “适才你说尸身腐烂有异样?” 哈哈哈,真的就是如此一句吗? “正是。奴婢不明药理,只是心中疑惑,骨骼发黑是否必为中毒之兆。” “有理,继续说。”成大侍卫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有理便好,就怕你觉得是在下胡诌的。松了一口气,我继续胡诌道: “奴婢常往来于庖厨之间,尝见一粗使丫头将手中残食之骨置于炉火之中,其肉黏连于骨,骨骼亦呈黑色。” 哎,都说君子远庖厨,反推之,我离君子越来越远了。 “甚是有理,吴仵作你怎么看?” 这次成侍卫倒是不疑有他,而是向旁边的仵作吴大人提问。 吴仵作本名吴作人,这名字也是够仵作的了。因皇宫时而出现宫人不明暴毙之事,以备不时之需,故而养了这一闲职。仵作地位低下,宫中的仵作更为难做。故而此类人,大多看人眼色行事,真本事反而未留有多少。 “小人之前只以目力进行了初步推测,此事确实有待斟酌。” “哦?如何斟酌?” “抛开衣物腐坏程度不看,小人有一法可解这位姑娘之惑。”这位吴作人看来还有些真本事。说着,他从背囊间取出了烛火之物。 “只是这法儿恐对尸骨有所不敬。还望大人恩准。” “无妨。你先说来听听。” “中毒之骨同受火炙之骨的色泽相近。然,若是以烈火烧之,二者差异立显。可否让小人取骨一证。” 估摸着这成蹊也是急了,不然以这里的守旧程度,不给留全尸,那是要拼命的。既然成大侍卫准了,吴作人也就放开胆子做了。只见那小老头取了一节女尸的小指骨,再取了一小节猪骨以做对比。在他用所谓秘法烤炙了半天之后,他把两堆粉末呈了上来。 “...” 恩,很白。 恩,一样的白。 所以说呢?失败了? 见我和成大侍卫疑惑的眼神,吴作人又擦了把额头的汗解释道: “中毒之骨经烈火炙烤后不会呈纯白色,而此二骨均为纯白色,故而...” “故而此人很有可能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烧死的。那身上衣物可能是死后为了掩饰而披上的!” “...” 在下是不是太英明了,否则,为何皆以如此灼热的眼光看我?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论水往高处流的一百种姿势(三) 看着眼中几欲冒火的仵作大人,又看到成大侍卫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恩,人往高处走,水也要往高处流嘛。 在下开了个头,又收了个尾。 这功劳里怕是没什么吴作人大人的份了。 不过,观那成大侍卫的眼神,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实话说,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几天,我真真切切地悟到了,何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 之后的事情大致是这样的。因我的这一番推论,成蹊大人对于水潭女尸一案有了新的突破。 经过对这几年登记在案的宫苑走水,也就是失火名录的排查,目标范围已经缩小到了月嫔的月昭殿、沈贵人的碧落殿、凝贵人香止殿这三处。然,细查三座宫苑的宫女名录,这三处皆是纠不出什么错处。案件便复又停滞了。想要再次理清头绪,就不得不弄清这三座宫苑同那水潭的关系。 一番探讨下来,成侍卫排除了凶手由小道前来埋尸的可能性。一则太远容易暴露,二则以女尸的状态,极有可能于半路便散了。 故而,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利用宫中四通八达的水路! 至于为甚么偏偏是我下水探查,非是在下偏欲卖弄风骚。而是这个时代,为什么都是个顶个的旱鸭子啊?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个奴才从这么浅的水池子里救个主子就要被夸上天了。会水的人太少,会潜水的人更少,能潜水把一个死命扑腾的人捞上来那真真太不容易了。 众人皆醉我独醒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是以,当一群大男人推推嚷嚷、相互谦让之时,在下这个所谓的小宫女挺身而出,惊掉了一打下巴。 不过,在这个极其重视名节的时代,女子出水是万万瞧不得的。 于是乎,便出现了我夜半闯寒潭的那一幕... ...... 第十九章 月满则缺(一) 月出皎兮, 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 劳心悄兮。 ...... 在下不过下个三米深的澡塘子而已。 各位大兄弟,你们的神情能否不要如此的肃穆。 “蓝心姑娘,若实是不成,也没关系。” “对啊,蓝心姑娘要不别去了,就让成统领费些时日去民间寻那些个奇人也无妨。” “蓝心姑娘...” “...”突然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错觉怎么破? “水蓝心,你所要东西已经都在这了,我们会在稍远的地方候你。此时反悔...” 停!成大侍卫你不合适煽情戏份啊! “请各位大人放心,奴婢去去就回。” 受不了了,在下还是去水里静静吧。 ...... 一入水,四周的阴暗与寒气便扑面直来。 好在我有所准备,一早活动开了筋骨。 腰间的束缚缓缓松开,我能感觉到岸边的人已经放开了很长一段的绳索。 在萤石的照耀下,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 以水道图为参考,这个池塘底部西、南两侧各有一个水口,南为入水口,西为出水口。故而,若是潭底留有线索,极有可能在水流最弱的东侧。据推断,因水流搅动潭底泥沙,入水口一般最为浑浊,而出水口则反之。是以,我由西侧入水,沿潭底往东侧探寻。 叼着口中用以探出水面呼吸的竹竿,我尽量动作轻缓地摸索着。 呃,一路上的发现还是挺多的...比如说砸碎的锅碗瓢盆啊,鸡鸭骨头啊。 不过,瞅着这形制,好似就是咱水华殿的水青花啊。不成,若是把这东西捞出去了,淳小主御下不严的名头肯定是妥妥的了,再找找。 往来于瓢盆鸭骨之间,心里想着到底捞个什么东西回去复命的时候。不觉间,就被前方的水流一呛。 这么快? 已经到了入水口了!? 一惊之下,竹竿脱口而出,本欲以手握住。却不想,在此一番动作之下,潭底漫天的泥沙翻滚,手中的萤石又被水流一卷,消失无踪。 “...” 我觉得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罢了。 正当我准备先回岸再做打算之时。 一道亮光猛地于黑暗湍急的水流间一闪而过。 !!! 这,是丢失的萤石? 本着拼最后一口气也要把本钱捞回来的态度,我向那个方位游去... 画面回到一开始。 等我呼哧呼哧的抓着那个发亮的东西浮上水面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此物并非丢失的萤石。 它,像只耳环? ......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月满则缺(二) “东海有鲛人,月满之夜,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 “你是说这世上真有鲛人,这便是鲛人泪?” “不知真假。然此乃数年前蛮夷小国上贡之物,名曰鲛人泪。” “那此物为何在此?” ...... 以上是我偶然听得,宫中侍卫于盘查之时的言语。 而我之所以将其摘录于此,是因鲛人泪正是女尸案的关键。 经过多方验证,那日我所得之物,果真是那多年前进贡的珍宝。此物进了皇宫之后,曾引得一阵的稀罕。然,在这珍宝甚多的皇宫,很快这股风便淡了。 鲛人泪,鲛人泪,充其量也就是一颗夜明珠而已。于是,在一次皇帝陛下龙颜大悦之际,珍宝被赐予了当年宠极一时的贤良淑德四妃当中的良妃。可能真的是此宝寓意不佳,亦或是良妃娘娘受不住这宝气。得此宝没多久,良妃就凉了,官方说法是死于难产。 而后,此物被其贴身女婢收藏。这宫婢也不知修了何等功德,竟替主承恩,成了现在的月嫔。自那以后,无人再见鲛人泪,良妃之位也始终空悬。 是时候揭开谜底了... 我与成侍卫往月昭殿走了一遭。月昭殿主对答如流难辨真假,宫中之册也查无缺漏。然,天网恢恢。盘问宫人之时,偶有一宫人映月说起,殿主曾有一贴身女婢,头带面纱,无人知其真容。复查宫中名册,又并无此人,实是怪哉。 之后的案件我不曾亲自参与。 先前种种抵过已经足矣,宫中秘辛又总是不好张扬的。 只知寒潭女尸一案终是破了,陛下恶疾得解,赏金万两。 三月烟花之际,月昭殿一场莫名大火,烧得离奇。 月昭殿主与一女婢不知所踪, 此女婢名曰,映月。 ......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他乡遇故知(一) 春色正盛,清风微抚。几点阳光透过枝缝洒于潭中,好似柔和的美好的透明的珠泪,让人忍不住去怜惜。蓦地,一枚石子打碎了平静的潭面,光芒散落,似是落了一地的珠玉... “哎,人生得意当尽欢呐!” 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响起,破坏了本是宁静的气息。 要说是谁如此的暴殄天物,不懂得欣赏如此的良辰美景。 恩,正是在下。 于此时的我来说,花开得再美也不过是无味罢了。 因为我心中正为另一件事烦闷着。 这事儿要从我戴罪立功,满面红光的回到水华殿那天说起... ......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 “小主?” “...” “小主,奴婢回来了。” “...” 恩,这情势瞧着不大对劲。莫非... “小主,奴婢知错了。” 看人脸色不对就磕头认罪,此乃莲丫头教我的生存绝技。 果然,淳小主开始有所反应了... “错在何处?” 呃... 大概是... “奴婢不该私自出宫为水华殿招来祸端。” “哦,你也知你是个祸端。” ...这,这是要摒弃我的节奏吗? 过了这个村,哪里找这样好伺候的小主啊。不成,看来我得下猛药。 “奴婢罪该万死,望小主重重责罚。但请小主不要赶奴婢走。” 小主,看到我的赤诚之心了吗? “哦?若是如此,那便罚你抄千遍女诫如何?” 有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了再说。 “甚,甚好。谢小主...” 正当我准备满口答应之时,高座上的淳小主却突兀地将我的话头打断。 “混账!满口花言巧语!” ??? 在下刚刚可有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还是这几日我不在...小主思我如狂? 嘿嘿。 “水蓝心,你令我很失望。你父亲将你托付于我...” 等一下,我听到了什么?! “小主,你知道我父亲?” “冰清,你该长大了。” ...... 在那之后,我听了一段老父哭诉儿不孝的心泪史,又听了一段家族恩怨史。 不过,一翻言语总结下来就是:我的老父亲被我伤透了心,把我送进了宫,托付给他曾经老师后来亲家的女儿,也就是我小姨照顾。希望小姨能教我改邪归正,好好做人,十八年后出宫又是一条好汉。 哎,说来都是泪。自打小姨露出她的真面目之后,表面还是我慈爱的主子,背地里却以训诫为名,罚我闭门思过抄写千遍佛经......一翻举动下来,水华殿人人见我绕道而行,以为我失了淳小主的宠。菱香更是整日里趾高气扬,暗自得意。 我这个憋屈啊!涛涛江水都诉不尽我心头的苦。 哼,这一定是老爹给我上的紧箍咒啊!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他乡遇故知(二) “怎的了,几日不见便这副病殃殃的模样。” “奴婢无事。”家丑不可外扬,在下说是家暴你可信? “…” “成大人,特意找奴婢来有何事?” 罢了,好不容易有个由头让小姨放我出来,应当高兴才是。 “无事不可寻你?” 咳咳咳,在下的小心脏仿佛受到了惊吓。 少年,你的想法很危险。 “若是大人有事奴婢自当竭尽全力。” 反言之,就是无事不要来烦我,恭敬又不失礼数,甚妙。 此话一出,我发现有点儿不对了。 成大待卫,你的眼神在下看不懂。突然觉得小姨把我关在屋里也不错了怎么办? “你像我的一位故人。” “哈哈,你也有点儿像。” 呃,我命休矣。一时口快,忘以敬语相称了如何是好? “其实,你并非女子吧?” ???此话从何说起? 我觉得,在下需要回去服药了。 “这是那位婢女映月留给你我的一封信,你拆开看看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啊!莫非… 颤颤巍巍的拆开手中的信,以为其上有洋洋洒洒万字抨击我的罪行时,却只见那信上大咧咧地写着如下几个字: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 哈?这,这是几个意思? 小爷我藏的事儿可不止一件。 刚欲向成大待卫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却发现身边已没了人影。 “……” 一定是在下的打开方式不对。 也不知是不是我当时受到连番刺激,脑子抽了。 下意识地,在下朝那早已远去的背影喊了句: “桃李不言!” 只见那个身影顿了顿,复又匆匆离去。 待我跑去的时候,地上落了张纸条。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与成蹊一时兴起定下接头语的一幕赫然浮现眼前, 那,已经是太久以前的事了呢。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树欲静风不止(一) 自打那日与成大侍卫重游寒潭女尸故地之后,我便不曾见过他了。 罢了,罢了。 多少年前的孽缘,不提也罢。 说实话,近来我有点自闭。 本以为自己藏得够深,却不想,身边一个两个的对我知根知底,又对我笑而不语。 嘤嘤嘤…这个世界好可怖,在下真的承受不来好么。 北方有璧人,玉容难自弃。厌彼尘俗众,绝世而独立。 唉,我想安静的做个美男子,只可惜树欲静,风不止。 在我被小姨禁足的第二周,水华殿出事了。 …… 幽闭的空间里,烛火一跳一跳发出咔嚓嚓的声响。屋内忽明忽暗,照得人的视线也恍惚起来。一墙之隔,墙外是阳光明媚,墙内是腐朽阴晦,仿佛在嘲笑每个行差踏错的人。 其中,正包括在下,失足宫婢蓝心。 莫要问我为何几日不见,便落得了如此下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那日我正于屋中三省吾身,盼着福至心灵之时,祸却从天而降。几个侍从破门而入,不由分说架起我便走。待我锒铛入狱之时,这才得知原来是小姨出事了。 据人所述,淳贵人那日午时吃了我所端过去的亲手制作的糕点后,中毒昏迷,现恐有性命之忧。而案发现场的几人皆说不曾看到他人经手这甜食。菱香更是狠狠咬定,淳小主连日关我禁闭,我多日苦求宽免不得,故而生了歹心。 ???我何时歹毒至此了? 更有甚者,还有水华殿的宫人传说,我平日里为人嚣张跋扈、好吃懒做,与侍卫勾勾搭搭,不守妇道。 额…虽说是谣言,但半真半假。若不是当事人,我也想信了… 哎,我真是百口莫辩。 再说,淳小主的糕点,的确是我近日向莲丫头讨教来,为讨小姨欢心的。当日制作糕点之时,只有我和丫头在场。丫头的人品我是信的。而后,我亲自装盘。在端过去的途中,糕点也并未经他人之手…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恍恍惚惚之间,我犹如未醒… “提审案犯蓝心!” !!! 昏暗的烛火下,几点幽光闪过。偶然一瞥,墙角密密麻麻的血迹显得那样的刺目。 随着几个狱卒推推嚷嚷地把我押解进审讯间,一盆冷水灌顶而下,我的头脑这才蓦地清醒。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一场梦!而我的心不在焉,可能会害死这个世界真真切切的一条命,一直把我视作侄子的小姨。 冷汗刷刷直下。 我敢说,若不是老爹的那层关系,此等证据确凿之事,以我刚刚的状态,可能适才就已被打杀了。 难道,此生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不,我不服! 我不服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这不仅仅因为是水蓝心的那口恶气还没出。 而是我,不甘心。 “大人,奴婢是被冤枉的!请大人替奴婢做主!” 扑通一声我跪倒在地。回应我,回应我便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过了许久,那所谓的提审大人也不曾有回音… “…” 他是不相信我吗? 落针可闻的狱房里,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可笑,一切都完了。 因为我的大意,我害了小姨,害了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和那时是那么的相似。 原来我真的不曾长大, 再活一次的我依旧重蹈了覆辙 对不起,小姨。 对不起,水蓝心。 …… 正当我仰天绝望之际,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成蹊?! ……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树欲静风不止(二) 望着那长身而立的人影,心中不由得百味杂陈。 “...” 安静,依旧是安静。 我直视着这那双平淡无波的眼。 又过了半响,成侍卫这才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释然。 “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但请你回忆一下那盘糕点的细节。” 若你真的是成蹊,我害你至此。 原来,你还愿信我。… 明灭不断的火光,映出明灭不同的人脸。提审官的阴沉,狱卒的不屑,宫女们的幸灾乐祸…到底是哪里,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细节,一定是细节! “禀大人,奴婢那日亲手烹饪了桃花酥,装盘摆好。当时水莲与我一同在膳房,她还笑奴婢太过胆怯,摆个盘都如此谨慎。奴婢记得当时那盘上…” 等等,那盘上的花纹好像有所不妥! “那盘上的花纹似是有所污损,微微泛白。奴婢见一时寻不着其他碗碟,便反复擦拭,这才摆上糕点。现在想来…” “恩,此盘何在?” 没有多余的反应,成蹊朝旁边的角落望去。 “正在此处。” 这时,一位侍从托着那日的青花盘走上前。也不见成蹊有什么表情,拿起银针在其上花纹处刮擦了两下,却见针芒微微发黑。 “盘上花纹确为有毒。当日何故遍寻不见其他碗碟?” 依旧是冷冷的声音,却使得我的脑袋飞快的运转。 “此事后来奴婢打听过,是因厨房一粗使女婢若水不慎打翻了汤碟,满屋尽是汁水。故而便拿去院中清洗了。” “传若水,另请一宫中瓷匠过来。” “是。”侍从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狱房内复又回归了宁静。我开始打量起那道身影,却很难找出与昔日故友相似的气息。那日潭边的一切皆仿佛是幻影一般… “传若水!” 正在此时,若水走了进来,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也从未认真打量过这位粗使婢女,她的脸色泛白,一身发黄了的粗布衣,唯一可以称道的是她那细长的手指,可她的指尖现却在微微地颤抖。 “奴婢若水,拜见大人。当日奴婢确实不慎打翻了汤碟,致使满屋汤碟皆要清洗。” “哦。那你可曾留意屋中尚有一碟不曾清洗?” “大人恕罪。奴婢当时满心慌乱,故而不曾留意。” “你日日清洗碗碟,想必很熟悉其上纹样吧。” “正是。” “那你可知这碟上绘的何物?” “自是折枝莲花。” “哦?” …… 幸得识卿惊鸿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正当他们一问一答、交谈甚欢,而我大汗淋漓、满头雾水之际,一瓷匠被侍从领了上来。 “姑娘可否伸出你的手给在下一看?” 恩?成大侍卫竟用了谦称?还有满面笑容是何故? 这笑容看得在下凉飕飕的,不过对小宫女却是立竿见影。 只见那若水一时意乱神迷,果真乖乖摊开了手掌。 “…” 原来先前的皆是美人心计么。 “这位姑娘恐也会些瓷器活。” 正此时,早立于一旁的瓷匠插口道。 一听此话,若水下意识地一颤,把手缩回了袖中。紧接着,成蹊冰冷冷的声音响起。 “若是我没猜错,你便是真正的下毒之人吧。”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树欲静风不止(三) 扑通一声,若水跪倒在地。 似是不明刚才还相谈颇欢的气氛,为何会变的如此之快。 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呐。 “请大人明察,奴婢确会些瓷器活,但并不曾下毒。” 颤抖的声线,颤抖的双手,我明白真相就要解开了… “那这些由你房间搜出的是何物?” 果然那人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一侍从把一包裹展于案台之上。包裹中的正是几件绘瓷之物及一瓶药汁。 经检测,此药乃是剧毒断肠草。人赃并获之下,若水供认不悔,却始终不肯说出毒害小姨的缘由。 见到此情此景,我不禁沉思。淳小姨平时为人和善,断不是因为不堪苛责。而这人我并不相熟,平日里办事也井水不犯河水。莫非,我竟平白招人怨恨至此?不对,定是有所不对。 本欲再问些什么… 却见成侍卫这边早已收拾妥当,将人暂时收监,打算日后再审。 “…” 一时拿他没辙,托了成大侍卫的福,我平安出狱。 …… 此事算得上是虚惊一场。一日光景,我由鬼门关走了个来回。几日之后,淳小姨苏醒,说是幸好只中了少量的断肠草,又对症下医,医治及时,现已无大碍了。只是日后少不得要饮食清淡些。唯一的坏消息是,一侍从传话来,说是若水自缢死在了狱中。 至此以后,毒糕点一案的线便断了… 再过了几日,淳小姨身子大好,说是自己老了,护不住我了,便不再关我禁闭。恢复自由的我拿着谢礼去侍卫所寻了成侍卫,却只得了句恩怨两清,不必再见。 一切看似依旧平静如水。 可我知道,自此一事后,有什么东西,它已经变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我不是西天取经(一) 淳贵人险些中毒而亡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本以为,此事就此便了了。 也不知是哪个宫人嚼了舌根,这消息在宫中竟渐渐传开了去。 初起之时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在殿外行走时会听得些同情的流言蜚语。可是,慢慢的,这些流言蜚语开始发酵变味。直到有一天,有一位宫妃登门看望,我开始意识到事情有所不妥。 然而,若你问我不妥在何处?我又答不上来。因为那宫妃实在是规规矩矩,同淳小姨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走了。好似她只是忧心淳小主的身体,关心同在宫中的姐妹。 宫中何时变得如此有人情味了? 到后来,前来登门拜访的人越来越多,品阶越来越高,一直到原本冷冷清清的水华殿变得络绎不绝,仿若庙堂,似乎人人都想看一看淳贵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呃…其实在下更好奇的是淳小姨究竟有何等神通,能吸引那么多人的注意。小姨,您莫不是送子观音,亦或是在世佛陀? 于是乎,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圣者至理,我直接了当的向淳小姨提出了心中所惑。可得到的答案是摇头不语。恩,以在下向来准确的预感判断,若是继续如此下去,水华殿非被拆了不可… 果然,不多久,络绎不绝的水华殿终于惊动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 “咚咚咚,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 已是入了夜,月色清幽,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地上,照得院中一片的银白。若是平日里,说不准我会想乘着这大好月色,高歌一曲将进酒。然而,此时此刻,一地的清辉却只是将人映得越发的苍白。 “小主,该歇息了。” 一旁的菱香出言道,带着几分忧色。 “让我再坐会儿吧。” 似是未曾听到刺耳的打更之声,淳小主依旧固执地坐在那,抬头望着那皎洁的月,仿佛此生再也不能得见。 “小主,您已经几日…” 哎,小姨恐怕是有不可言说心结啊。心病还需心药医。 见菱香又要再劝,我连忙拦下,示意我来。 虽然万般不情愿让我抢了功,菱香也是知道淳小主待我格外的倚重,争执无益,便咬了咬唇,不再开口。只是一双眼睛瞪着我,看我究竟要想如何。 “小主,您是我在这宫中的倚靠,是我唯一的亲人。水华殿这么多宫人也都指着您,您万不能倒下啊!” 说罢,我跪倒在地。恩,动之以理。接下来… “小主,我知您心中必有郁结,不若说与奴婢听。若是奴婢能办到的,奴婢必定万死不辞。若是不能,奴婢也愿与小主共进退!” 没错,晓之以情。小姨,快看我真挚的眼神。 “…” 看着一边眼睛快瞪出来的菱香,再看看一脸无奈的小姨,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罢了,菱香你先退下。”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我不是西天取经(二) “小姨,您莫非真是湘君转世?那您难不成实则是…男子?” 此话何来呢? 这要从菱香走后说起… …… 屏退左右后,小姨给我讲述了一段堪比召唤圣龙的传奇故事… 淳小姨,名湘君,字水迢。因出生之时久旱逢甘露,空中隐有水龙浮现,故取水神湘君之名以此记诵神明恩德。 这本没什么,可后来怪事接连发生。 比如,这小祖宗一出生便会水,每每啼哭都会天降大雨,前往湖边钓鱼恰遇鱼虾腾跃…以至于后来,还在乡镇混迹的淳侍郎因其爱女而闻名八乡。淳小姨实为湘夫人,乃至水神湘君转世的传说版本开始四处流传…小姨,您莫非姓玛,名丽苏? 人怕出名,猪怕壮。 因为流言越传越大,信奉者越来越多,小姨一时被推上了神坛。而在这此期间,淳侍郎也凭借着自身的才能及女儿的名声,爬上了水曹御史的高位。 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淳侍郎的暗箱操作怎么破? 但百姓们不这么想啊,因淳侍郎登上高位掌管国家水利。信奉淳小姨便是水神湘君的人,更为狂热了。 呃…有如此名声的人一般下场都不怎么好,要么堕下神坛万人辱骂,要么受君忌惮引火烧身。但淳侍郎果然就是淳侍郎,在他的牵线搭桥之下,皇帝陛下对淳小姨是一见钟情。 自此,淳小姨嫁入皇宫,而民间的那些谣传便也慢慢平息了。 …… “…” “莫要胡闹。” 见我还有添油加醋的意思,小姨头疼地扶了扶额。 善哉,言归正传。 “侄儿明白。所以,这一切都是祖父他老人家…” “是。家父糊涂,以此计谋得高位,却也是断了前程。” “…” 淳侍郎果然是神仙般的人物。皇帝陛下是什么人,怕是早就看穿了那等把戏。 然,小姨,您心中真的没有一丝不甘吗? “这等陈年旧事,也不知是为何,近来在宫中竟又风靡开来。但可以断定,此举并非家父所为。若此刻扰了皇帝陛下的后宫安宁,我与淳家恐有颠覆之忧。” 小姨啊小姨,你若是一心只为家族,早些年却又何为。 难道… 一时心痒,在下决意一探究竟。 “既如此,小侄有一计。早年陛下对您一见钟情,想必心中并非没有小姨。不若我们故技重施…” 闻听此言之际,我果然瞥见小姨的神情变得微微茫然,忽而眉头紧蹙,忽而舒展。 唉,宫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想必小姨心中却是没有陛下的吧。 罢了,罢了。五十步笑百步,我应了守护水家,现却仍缩蜷在水家的羽翼之下。 如今却要把自己不曾做到的,强加于他人… 望着小姨憔悴的面容,一道灵光于脑海中闪现。 “小姨,要不…” “好,我愿故技重施。” ……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我不是西天取经(三) 那天,我遇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着一身白衣,站在那渝江之边,滔滔白浪从天际滚滚而来,银白皎亮的波涛推涌追逐,可她却只是静静地站着,空灵的眼睛寂静如斯,清冷的轮廓透出一股出尘,好像容不下这世间之物,好似便要就此消逝。于是,我对着她喊了一句,回身的一刹,我看到了,她的嘴角似是在笑,笑着芸芸众生… “陛下驾到!” “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终于得到她了啊,可她的眼眸中却从不曾有我… …… 默默跪伏在地上,眼前的陛下却迟迟未喊平身。 这是一场豪赌,计划万不能有变,紧紧地,我攒着手心的汗。 “水迢,抬起头看朕一眼。” “…” “妾遵旨。” 冰冷,从未感觉到如此冰冷的气息从身侧传来。 那,是小姨? “水迢,今日的你格外的不同呢。” 威压,令人喘不上气的威压。 我屏住气,斜眼里往身侧望去。那人依旧挺得笔直,似是有一股平淡的气息笼罩着全身。感受着已被冷汗浸湿的后背,我默默祈祷,小姨你要撑住。 “水迢,为什么不说话?你莫非如此想做那水神么?” !!!撑住,一定要撑住。 快了,快了! “报!侍卫所来报,抓获几名宫人使用厌胜之术加害主子!还请陛下做主!” “哦!?朕的后宫是越发不安宁了呢?” 如沉雷一般的声音于空敞的殿堂中滚动着,震得人心发颤。又是一片宫人侍从的跪地声,告饶声,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到了,快到了。 “扑通。” 一声倒地之声清晰地从耳侧传来,刹那间宫殿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安静… …… 淳贵人的晕倒是在意料当中的事。 昨日,与小姨秉烛夜谈之后,我们得出了以下两方面的结论。 一则,博取皇帝陛下的怜惜是必要的,但故技重施不可取。 一则,水神一事陛下已知实情,关键是如何堵住悠悠众口,让陛下和淳家颜面得以保存。 而此时,二者的目的皆已达成。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一) 所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皇帝陛下这一来,侍卫所这一报,小主这一倒,看似恰好的偶然,实乃算尽机关的必然。 因着前阵子的牢狱之灾,我对流言蜚语已是深恶痛觉。故而,流言一起我便开始留意。此时的流言并未发酵,还算是几个闺蜜之间的碎语,是故略一查探,我便得知了源头,竟皆为家境贫寒的低等侍婢,联想若水,这引起了我的怀疑。 寒潭女尸一案使得在下结识了不少侍卫所的兄弟。凭着交情,又因这些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低等侍婢,我稍一破财,他们便应允了巡查之时多加留意的小事。 谁知这小小的留意,竟成了关键时刻的救命稻草… …… 所谓的水神之祸,来得快,去得也快。 毕竟那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情。那日陛下走后,一旨彻查诏书如凉水,平熄了宫中所有人对于水神之说的兴头,又因厌胜之术的恐慌,人人陷入了自顾不暇的境地。 曲终唱罢,人便散。 水华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小姨,寻我何事?” “你这小子,自是好事。” 前阵子接二连三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然是坏事。但是,祸兮福所倚嘛,经过这连翻的打击,小姨似是看开了什么,不再一味的封闭自己,也不再一味的推却圣恩。而皇帝陛下似也是忆起了旧情,陆陆续续的送了不少东西来,说是让小姨养身体。这不,又是一堆的物事。 见我伸长了的脖颈。小姨微微一嗔,往茶桌之上点了一点。 “这,这是出宫令?” “非也,此乃采买令。陛下赐予我,我便将其予你了,凭此令可自由出入宫闱,毕竟你也并非黄花闺女,也不能总是如我这般固步自封,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采买令,通常只发与宫中内务府之人,以便购买宫中所需,而一般宫妃只得自内务府领取分配。凭此令可自由出入皇宫不说,还可令商家让利,可谓居家良品。 握着那结结实实以铜打造的令牌,我的手有些发颤。 见我这般呆愣,小姨怕我拘束,便又接口道。 “我也不拘着你了,出宫之事你自行安排。” 我能自由出入宫闱了?! 古人言,苦尽甘来。诚不欺我啊! 第三十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二) 天苍苍,野茫茫,大好的春色莫彷徨。 “水蓝心,今日小爷我从皇宫请个假,出来遛遛你不会怪我的吧?诶,在下可不是开小差。毕竟在那破皇宫呆了那么久,小命不保好几次,可连你的心上人衣角都没见着啊!不如咱换个思路曲线救国…莫怪,莫怪!” …… 是谁一大早就在角落里神神叨叨? 恩,正是在下。 昨儿个从小姨那里领了采买令后,在下夙夜忧叹,辗转反思,才终于痛下定决心,决意挺而走险,于今日踏出宫门… 好吧,事实并非如此。实则是因为皇宫实在是个吃人的地方,不知哪一天自个儿就没了。既然有了出宫的令牌,不及时行乐,看看这大好山河岂不可惜。 啊!宫外的空气真新鲜! 真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呐! 然,很快在下便知道了什么叫做, 天高任君飞,我有大弯弓; 海阔凭君跃,我有钓鱼线… 此间心酸,实非一言可以道尽。 苍天呐!告诉小爷,到底是谁对我如此爱之深,恨之切啊! …… 言归正传,那日,我正坐于车马之中,只听得… “吁!”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啊哈?拦路打劫? 这不是离皇宫不远的官道么?何等盗贼如此猖狂? 该死的没良心的赶车夫,小爷我临行前打点的银两还不如喂马呐! 为何这么说?这不明摆着… 待我下了车,我第一次感受到这世界那么空… “哦,这位小娘子,你不能走。” 看着眼前的大汉,再看看他手中的画像。 好嘛,这感情就是冲我来的。 “我乃水华殿一等宫婢,你竟敢欺我!” 输人不能输阵,虽然内心有所觉悟,但我还是气势汹汹地斥道。 怕了吧!看我排山倒海的气势! “哟,小妞还有点脾气。但实话告诉你,有人想买你的命,今日落在我们兄弟手里,天王老儿也救不了你。” 呃…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雇人害我。可那人究竟会是谁呢?会有如此人脉,藏得如此之深。待我拖个时间,套几句话。 “几位大哥,小女子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否饶奴家一条性命?那人出了多少钱,我愿出双倍的价格!” “呦呦呦,瞧瞧,这小妞想买通我们呢。告诉你吧小妞,别说这价你出不起,这人我们也是得罪不起的啊。要不这样,小妞,你让我们兄弟舒服了,我们给你个痛快的死法可好?” “…”不好意思,在下还是个带把的妞。 听几位大汉的言语,出钱买凶的必为有钱有地位的官家之人,可这样的人宫中实在太多了。 看着眼前几人的神色及体格,我知道,今儿个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不行,我得找个出路。眼下只有… “几位大哥,奴家一介弱流,可否轻些?” 呕,水蓝心这皮囊卖相许是极好的,故作姿态后,几位大汉的眼神明显炙热起来…不过这几位那勾当似是不止行过一回,竟没有我预料中的争抢。 “…” 哎,不成不成,还得另谋出路。于是我忙做出泪眼婆娑状。 “大哥,奴家不想做个冤死鬼,可否告知…” “你的话太多了!” 急不可耐的大汉显然没有了那么多的耐心…待他们将我拖拽到马车附近好行方便之际,我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情况不是很妙,在下虽然打过架却从未杀过人。目前之际,我最多只能对付一个,故而必须把握好时机。 “扑通,扑通,扑通…” 在大汉们将我倚靠在马车侧壁之际,我知道,时机快要到了。 ……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三) 正当我手握匕首,决意宝刀出鞘,一步杀一人之际。 哒哒的马蹄声从我的耳畔响起… 这是!? 好吧,当一辆马车从我的全世界路过的时候,我明白是我狠下心来的时候了… 噗嗤一声,血色划过了面颊。 我想,我回不去了。 狠狠地将伏在身前之人推向后面几个尚未反应过来的大汉,略一翻身,我钻入车底。 接下来的计划就是逃!往皇宫的方向逃!越快越好! 就在我要从马车的另一侧钻出之时,我,看到了一双脚… “…” 冷汗涮涮涮的往下掉,难道那伙劫匪早就防着我有这一手?小爷的一世英名啊!!!不想在和劫匪大干三百回合之后,与他们共赴黄泉啊! “这位姑娘,我想,你需要帮助。” 突然,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我的耳畔响起。 “…” 突然不想说话怎么破? …… 在这位自称正义侠士的好汉助力之下,我逃跑失败,顺利地剿灭了劫匪。 好吧,结果还是好的。 “多谢侠士仗义出手,小女子无以为报…” 呃…这位侠士的眼神怎么怪怪的?不管这么多了,我继续接口道。 “只有身上的这些银两,作为我的谢礼。” “…” 难道是谢礼不够? 见面前的男子还是不说话,我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好吧,不就是在下胸前的裹带露出来了嘛。等等!现在我是以女子的身份,虽然是伪娘,但对方不知道啊!在这个保守的时代,若是女子… 额…所以他在等我说那句以身相许?! 壮士抱歉,小爷做不到啊! 见我僵着不动,那位好汉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太过直白的眼神。 于是乎,他高冷地说了句:“不必了。”然后便飘然离去。 “…” 好汉,我知道你有钱。可是落在这地上的荷包是几个意思?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眼盲耳瞎。 默默拾起了地上的荷包,从马车里换了件新的衣物,我决定! 徒步完成这次的旅行! 毕竟,钱有,力气有,可下次出宫来却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这世界这么冷,可我还是想出去走一走。 ……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白月光?不存在的(一) 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栏朱榍。不远处的假山怪石崚峋,鸿雁掠起眼前一汪澄碧,湖中伫立着凉亭,碧瓦飞甍。如此美景之间,坐着二人,品茶赏景,似是相谈甚欢。 而这二人,便是我此行的目的。 在下并非白月光,被动挨打了如此多次之后,我算是明白了,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这皇宫之中,不主动出击便只有等死的份。 那么,擒贼先擒王。若要完成水蓝心的残愿,找到皇太子,先发制人,是为今的捷径。 出宫一行,我买回了不少讨巧的脂粉首饰。上下打点一翻之后,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下朝之后,宫里的阿哥们常在此亭之中闲坐交谈。 既是阿哥,便少不了丫头们的服侍。如此好的与皇家贵胄亲近的机会,怎容错过?有机遇便有利益。故而,宫中嬷嬷便想了个捞好处的法子,每日排些顺眼的奴婢在此候着… …… “两位阿哥,请用茶。” 在宫中混了如此些日子,小姨虽不甚严厉,但架不住身边爱挑刺的菱香,故而服侍主子的那些活计我也算是手到擒来了。 “哦?今儿个这小宫女我似是在哪见过啊。你,抬起头来。” 出言的是坐在凉亭左侧的男子,我缓缓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便是太子爷!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又有些许邪魅,端的是一副反相。然,有传说,太子爷的相貌和年轻时的皇帝陛下如出一辙,这也是他独享圣宠的原因。 可是?为何他对我这张脸也会感到熟悉?莫非… “嗯,你这丫头长得也算标志。可会沏茶?“ 呼,不知是不是我掩去了水蓝心标志性的朱砂痣之故,太子爷并未认出我便是水府的所谓嫡女。于是乎,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多谢太子爷赏识。奴婢略通一二。” 略通一二?呵,那只是在下的自谦之词。等你这句话很久了,看我如何闪瞎汝目。 待我将乌龙入宫、游山玩水、关公巡城、韩信点兵等沏茶十八般绝技一一演示之后,不出所料,我收获了腹黑太子玩味中带着欣赏的眼神一枚。 “你这丫头倒是胆大心细,这手艺是从何处学来的?” 恩,这是在打听在下的出处了。在宫中行事太过深沉势必不讨喜,于是我故作诚挚的回答道。 “禀太子殿下。奴婢乃水华殿宫人,此乃奴婢闲暇时向宫中姑姑讨教所得。” 看吧,我就是如此老实本分的小宫婢。 果真,此言一出,太子爷的眼神温和了一分,想必觉得我是个可利用的好苗子。有戏!然,正当我们这厢郎有情,妾有意之际,一个颇有几分嘲讽的声音从凉亭的另一边传来。 “我看这丫头呆头呆脑的,倒不如那些常围着二哥转的侍婢讨喜。” “…” 听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这凉亭中的另一位爷没错了。这位据说是当朝另一位颇有权势的皇子,乃取代太子的不二人选。然这拆台的口气,唉,是怪在下没有雨露均沾么? 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理念,我连忙低首伏腰做出一副乖巧受教的模样。看吧,我如此乖巧,你犯不着跟个傻丫头过不去吧。 “哈哈哈哈,三弟,你也犯不着跟个丫头过不去。” 呃,皇太子果然是皇太子,把在下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这手拉拢人心的活计,若我只是个小宫婢说不准就被他这句维护的话感动得两眼泪汪汪了。 “哦,二哥果真是怜香惜玉之人,小弟甘拜下风。” 不过,那边那位爷似乎并不想就此带过这个话题,言语里继续夹枪带棒的说道。而正是在此间被当做枪棒使,夹在话题之中的在下,于是乎,只好继续装孙子。 哈哈,你们继续吵,我只是个背景板。 “三弟何必如此说,体恤下属,胸怀仁心,是我等的分内之事。” “哦?臣弟受教了,然小弟认为忠良善恶有别…” 这是说在下不安好心么,恩,这位皇子您很有先见之名。正当我听两位神仙打口水仗津津有味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将我赤裸裸地拉回了现实: “奴才识得这位蓝心姑娘,她实为一位口蜜腹剑之人。” ……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白月光?不存在的(二) “…” “…”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是谁!?竟把小爷扒拉得如此干净? 待我看清来人… “…” 好想口吐芬芳之语怎么办?那人竟然就是老爹花重金买通,于宫中助我的小桂子…呃,若非他先前曾经助过我,在下都怀疑他实乃老爹派来除掉我这个不孝子,免得污他眼的暗子… 见场中几人一时皆停下了言语,盯着他看,这位罪魁祸首终于再度出声: “奴才是否说错了什么?这位姑娘实乃是个好人呐。” “…” 汝信否?口蜜腹剑实乃夸人的蜜语? 好吧。在下拜服。 因为这位小桂公公的一打岔,场中的其余两位仁兄也没了吵嘴的兴致。开始问起小桂子的来由。 “奴才受皇上旨意,请太子殿下往养心殿一叙。” 唉,太子爷要走了。不过,我此行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吧? 于是乎,在太子爷悠悠然的跟着小桂公公走出凉亭,不带走一片云彩之后,我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打算也就此告退。 “你,过来。” “…” 忘了亭中剩下的这位也是不好相与的主儿了… 默默垂首做出一副恭敬至极的模样,我往那位爷走去。 接下来… “帮本殿下沏茶。” “是。” “茶太凉,重沏。” “是。” “茶太烫,重沏。” “是。” “茶太…” 在重沏了第三回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这是在玩小爷我吧?虽然不至于撂挑子,但我忍不住破了宫中的规矩,想抬头看一看这难伺候的主儿究竟是何等模样。 好嘛。这一抬头,只见这主儿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着在下。 稍等,这位爷怎的如此眼熟? 这是,那位侠士大哥?!! 从别后,忆相逢,哪知君却成王侯。 第一眼见他之时,在下是丝毫没把这家伙同皇亲国戚联系在一起。毕竟你看嘛,初见他时一身粗布白衣,圆笠覆首,一柄长剑斜插在肩后,一双眸子却像是出了鞘的剑…这明显的侠客做派同而今眼前一身鲜衣华服,半倚阑干,蕴藉风流的富贵皇子,哪里像是一个人。 没错,一定是在下眼盲,说不定侠士大哥就是皇帝陛下流落民间的某位私生子,才会与三阿哥如此神似。 “小丫头,不认得我了?” “…” 一句话打碎了我美好的幻想。 好想说不认得啊!一想起那位半路杀出,疑似痴情错付的侠士大哥,在下好希望纵使相逢应不识啊!不过,权衡利弊,再看看他此刻如剑锋般凌厉的眼神,好吧,我怂了。 “奴婢那日出宫采买,不知竟是三殿下救了蓝心一命。奴婢不胜感激,无以为报,愿来世结草衔环以作报答!” 说罢,我重重跪地,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既然那位侠士便是三皇子,便不好多加利用了,少了一颗棋子呐。正思忖间,头顶一声叹息传来。 “你这奴婢就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 这主儿是真不好伺候,似乎对我此刻表现很不满,他重重地点了点桌上的茶盏。 “…”你还要我怎样?天知道,我是真的想哭啊! “罢了,罢了。我提醒你一句,太子爷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好相与的人。” 呃…不好相与,我也要上啊,这是在下的命呐。 “多谢三殿下指点。” 见我仍是一副势必要接近太子殿下的样子,这位传说中位高权重的三皇子重重叹了口气,甩袖离开。 我知道这位爷生气的原因,谁不知结草衔环只是一句空话?然,非是我白眼狼,在下心里的苦无法言说啊! 这样好了,在下扳倒太子爷后,助你登上皇位,可好? …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小心,笑里藏刀!(一) 历经上回之事后,为了避免再闹乌龙,我与小姨促膝长谈。顶着小姨疑我欲攀龙附凤的目光,以适应宫中生活为由,我细细探听了几位皇嗣之习好。这么看,其实在下是挺可疑的? 此番探查之下,在下发现,恩,这几位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譬如,彼皆姓容,排若字辈。故而梦境之中水蓝心喊的容哥哥,可谓万金油也。来来来,我喊一声容哥哥,汝等敢应否? 好吧,此为戏言。 此番探查之下,在下发现太子爷真是个硬茬也。 据载,太子生母乃当年独得圣宠的先皇后言氏,独宠到何等地步呢,国号乃取自帝后二人名讳。 千水元年,言氏诞下双生二子。一曰容若天,一曰容若海,举国大庆。然,许是天字犯了上天之忌讳,长子容若天于二岁之时,不甚落水夭亡。先皇后终日自责,不满两年竟也郁郁而终。皇帝颇为伤心,自此更为宠溺二皇子,常携于身边抚养,以寄思妻之情。 活人竟偏生比不得死人。先皇后这一死,成了皇帝心中之皎皎明月,乃至于后面的妃子总觉得陛下若即若离,似是在寻找先皇后的影子。对待妃子尚且如此,对待儿子更不必言说。皇帝陛下总觉得最像自己的这个二皇子才是自己的崽,其他的都是赠品。 于是乎,为磨炼其子,他一手扶植起了太子爷最大的敌手三皇子容若游。不过说是敌手,实际上放给他的权力连太子陛下的一个手指头都没有… 呜呼哀哉,本是同根生,奈何天与地啊! …… 言归正传,在下可非整日里闲在闺中思春悲秋之大家闺秀。 这不,你瞧,在下正拎着一篮子皂角,自内务府往水华殿去也。哈哈,也莫要心疼哥哥,其实我本可打发下头的宫女来干这等粗活。不过,为了水蓝心的大计,在下作为一个爷们,辛苦便也就辛苦些了。 “哟!这位姐妹,你踩着太后娘娘最喜欢的花啦!” ??? 一声娇呼把我拉回了现实。 四月牡丹香,满园牡丹悠然绽放,清得无暇,碧得纯洁。适逢一场清明雨,滴滴雨水落在这花瓣之上,被那风一吹,轻轻滑落于地,似是美人垂泪,引人怜惜。然而与这美景格格不入的是,小径之上,一位蓝衣宫婢手挎皂角,脚下踩着一朵已被碾做尘泥的娇花… “…” 这位妹妹,你莫非觉我这般痴傻?在下明明不偏不倚行于路中,为何路中会忽现太后之爱花?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呐。 “这位妹妹,话可不能乱说。这花明明是你自个儿不甚掉落于地的。” “胡说!分明是你先前撞着了我!” 见这丫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正待与她分辩之时,斜眼里,我瞟见了一道明黄衣衫,悠哉哉地立于不远处的亭廊之中。 太子爷!?这是要看在下的好戏吗? 既是如此,那么… 献丑了! 趁着小宫女靠近我之际,我故作被她所推,脚下一滑,顺势跌倒在地。 汝视否?我是何等老实且娇弱。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欺辱于我?” 哎哟,这宫里的花盆底鞋害人真不是盖的,在下真摔着腰了。 因疼痛而眼含泪花的我巴巴地望着小宫女,正待那边的爷有所反应。哪知眼前丫头似乎并未反应过来为何我转眼间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只以为我柔弱可欺。于是,她接口道: “我便是欺你如何?我乃御花园侍婢,往后你最好绕着这园子走!不对,你怕是没有往后了!” “…”神助攻呐,老妹。 只见御花园的那头,太子爷已然漫步而来。 “哪个奴婢如此聒噪?” …… (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小心,笑里藏刀!(二) 那一场梅雨无休无止,那一场相遇有情有意。雨刚落,天未开。明袍男子缓缓地自亭廊的那头踏水而来,风吹落了花上的雨滴,吹皱了他的衣角,却不乱他的步伐。慢慢的,那脚步声近了,近了。他伸出手,轻言道: “来,抓住我。” “…” 以上是高倍滤镜下太子爷心中的效果。 事实上是那明衣男子走来,伸出手,手中似是有所嫌弃的握着一方锦帕。我默默无语,拽掉了那方锦帕,擦了把被泥水溅到的脸,便立了起来。 …… “太子殿下,奴婢小桃不甚冲撞,还望责罚。可这宫婢…” 自知此时张口辩解不如维持人设,见那位自称小桃的御花园侍女还欲恶人先告状,于是乎,我选择闭嘴不言。 “哦?本太子亲眼所见,你推倒这宫婢,又口出狂言。倒是不知这花园侍婢还有这等权力,莫不是本殿以后惹恼了你也要绕道而行?” “太子殿下!小桃,知错了!” 见太子爷不耐打断,一边倒的趋势。这丫头此时终于明悟,太子爷并非前来主持公道的,然当下告罪已是太晚。 “既如此,那本殿就罚你去那辛者库好好学些规矩吧,来人!” 其实,我起先以为这宫婢便是太子一早安排于此的。然而,见此下情形,又细想太子爷何必大费周章于我一小婢。看来,这一直如影随形的幕后黑手,又开始按耐不住了… 看我一直不语,似是为眼前情景魇住了。我还未曾发话,太子爷便出了口: “你这小宫女,前些日子不是还挺机灵的嘛?怎么此时吓成这般模样?” 恩,作为手下线人,太过心机深沉自然不行,但太过懦弱更为大忌,我得赶紧转变这一印象。 “蓝心并非被其所吓,只是担心太子殿下应奴婢得罪了此人,恐日后遭遇报复。” 闻听此言,太子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 “哦?何来此说?” 看来这句话引起了太子的兴趣。 “不瞒殿下,奴婢自进宫以来…” 接下来,我把进宫之后屡遭暗算,层层线索环环相扣,疑有幕后之人的事说了一遍。这番看起来掏心窝子的话,实则是我的赌注。若这些事皆为太子所为,那他必然有所反应,若不是,那便借太子之手一探幕后之人。 听了这番话以后,太子没有马上答复,而是沉吟了半晌。看来定不是太子所为了。 “恩,这宫中一向不太平,你也莫要多想,本殿帮你查探一番便是。” !? 太子爷愿意帮我查探?我未曾许诺他便答应实是太过突然,我可不信太子竟为如此良善之人…莫非? “太子殿下之恩,蓝心没齿难报!奴婢愿听凭殿下差遣,以效犬马之力!” 伏地而跪之际,我斜眼瞟了一眼,果见太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般甚好,看来果真是存着利用的心思。 “也莫要如此说,几件小事罢了,往后有事便来找我就成。” 来找你?正有此意! “多谢殿下!” 我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真挚的笑, 至于是哪般的真挚便不必言说了。 相信我, 我会把你带向地狱。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接天莲叶(一) 自打那次打探皇嗣习好之事后,小姨瞧我的眼神便一直怪怪的。 然,这也怪不得谁。因为我总是三天两头的找各种由头往殿外面跑,又每每的晚归,只要是明眼人便知其中定有猫腻。不过小姨毕竟是小姨,即便如此他也未曾阻拦,反而暗暗助我掩护,在平日里也开始教导我一些他所长之物。 额,有种娘为快要出嫁的儿女操心的感觉怎么破? 自打嫁入宫中以来,小姨已在这冰冷冷的皇宫呆了十余年。对于遭受冷落,又不欲争宠的妃子,这样的日子是极其孤寂无聊的。 打破了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的定律。小姨另辟蹊径,在这十年里找到了自己心中所好,那便是侍弄花草。任何事情,一旦投入了心力,便会催生出想不到的东西。慢慢的,小姨便从明了花草习性到了精通花草药理的地步,这兴许也是他那次大难不死的原因。 而这日,我正在水华殿中帮小姨侍弄那些个荷叶,说是入夏之后便可晾晒,炮制成清心火的凉茶。 “呦呦呦,蓝心,瞧,我从你房中翻出个何物了?” 听着那熟悉的带着嘲讽的腔调,我便知是老冤家菱香来了。 这丫头说是心肠坏吧,她对小姨那是忠心耿耿,说是心肠好吧,又总是换着法儿地让我难堪。这不,三天不怼,上房揭瓦,还翻起屋子来了。 迎着她的声音望去,我见到她手中拿着明黄黄的一个物件。 !!! 小丫头,你够狠! 兴许你要问那是何物了。 唉,惭愧,那便是那次出行带回来的大麻烦,所谓的定情荷包。 凉亭一叙,我与三阿哥不欢而散,荷包还肯定是还不了了。本来嘛,我也就打算寻个法子把它给处理了,哪知这事一多竟给忘了。 好嘛,这一疏忽又惹出个祸事来。 只见小丫头把东西举得高高的,深怕院中的众宫婢们看不见似的。那晃晃的明光,照得我泪流满面呐! “胡闹!收起来!” 正当我想着辩解也不是,不辩解也不是的时候,我的白月光小姨终于救我于水火之中。 这事儿,本也是个小插曲儿,却不想被幕后之人听了去。几日之后,关于我不守妇道,与人私定终身的流言在宫中四起。 …… “你瞧瞧,这丫头看着一本正经的样,却不想背后却是个狐媚子。” “诶诶诶,据说她与侍卫所走得挺近,难不成是…” “可不是嘛。前阵子,听说她还和成侍卫一块儿办案呐。” “…” 听着四下的流言蜚语,我暗暗头疼。 这下好了,把成大侍卫也给牵扯进来了。 想着成侍卫说不必再见的时候,那冷冰冰的样,我就一阵冷战。 大侍卫呐大侍卫,在下什么也没干呐,千万别归罪到在下的头上啊! 然,我那该死的预感再一次灵验了。 ……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接天莲叶(二) 孤高的月,如同那道孤高的人影。 微凉的月光落在那人身侧,给本就冰冷的人更添了一分冷色。 望着那道立于宫道上残霜般的剪影,我总是疑惑那日塘边的所见。这样的人,是否真的会是我那故友?若是,可为何竟寻不见半点故人的影子?难道,他竟恨我至此么。 于我幽思之际,一道没有起伏的声音淡淡响起。 “水蓝心,听闻近来你在宫中风声水起。” “...” 此般口吻让我如何对答? 然也,然也,且主人翁据说还是阁下? 唉,罢了,毕竟是在下有错在先。 “成大人,此事皆应奴婢而起,奴婢会一力承担。” 我朝眼前的人深深作揖,想要以此表达我的歉意。然,闻听此言后,那道身影竟又添了几分寒意。 “此事本就是你的错。” “...” 冰刃似的冷月高悬空中,烟茫茫的水面,碧波如镜,我低下了头,望着自己那道于月光的倒映下显得有几分苍白的影子。 你欲要如何?待此间事了,在下偿命于你可否? 四周开始变得安静,手中烛灯的噼啪声响,从未像此刻一般清晰... “呵,果然不曾改变。我在此只是为了提醒你,你,近了不该近的人,此次谣言起于冰室。” 原来...你是来提醒我的吗? 那么是否... “成...” 还未等我的话出口,眼前的人已然转身,这一次,我再没了上回的勇气。 罢罢罢,也许现在的我对你来说也只是个拖累。 如此便好了。 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也会听从你的话, 恩怨两清,不必再见。 ...... 几日之后,在我的一番打点探查下,我锁定了谣言的起源,冰室宫女凝霜。 在那之后,我以雷霆之势散布宫婢凝霜与冰室公公之间不可言说之事。一时宫中流言再起,我与凝霜皆难以自清。凝霜无法,只得前来言和。 我原是不大喜欢于屋中点香的,可是这日,不知是否是近日可愁之事太多,亦或是犯了烟瘾,总想闻闻烟的味道。香烟一起,满屋子似是蒙上了一层纱,飘飘忽忽,朦朦胧胧,恍若便就此不再人间了。 “叩叩叩,凝霜求见蓝心姑姑。” 整日里卑躬屈膝,竟也是忘了,在下乃一等宫女,也是可在宫中称姑姑的人了。 “进来吧,门未锁。” 望着眼前的宫装女子,我不禁想起了犹在辛者库的小桃,牢中自缢而亡的若水,还有更多因水神之祸判处死刑的小宫婢... 是什么原因,让她们一个个飞蛾扑火似的往我这扑呢?想到这里,我不禁自嘲起来,莫不是在下实乃大火球也? 适才进门的小宫婢像是不大适应屋中浓重的烟气,一时间竟也未曾说话。 “你也莫要拘束了,明人不说暗话,我知你也不是个善茬,敞开了说便是。” 似是这才反应过来,小宫女猛然肃立,开口道: “今日凝霜前来恳请蓝心姑姑收回于宫中散布的流言。” 一簇两簇的烟于眼前变幻着,像是这难以琢磨的人心。宫女的脸是如此稚嫩,可在这稚嫩中偏生夹杂着一丝狠厉。 “哦?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作为交换,凝霜也会澄清先前散布的谣言。” “是吗?可我总觉得不合算呢。这不是你自己的想法吧?” “...” 我笑着看着眼前的丫头。尔等前仆后继,难不成不怕我一网打尽吗? “姑姑,今日前来乃凝霜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说先前有他人的想法了? “那你澄清谣言,并且告诉我指使你的是何人如何?” 迷迷蒙蒙间,只见小宫女的神情有所微动,随即却又坚定了起来。 “此事关乎奴婢身家性命,请恕凝霜不可告知。” 呵呵,果是如此。 ...... 许是我的心终究不够狠,也知自己再问不出什么。此次一见之后,二人定下约定,各自为对方澄清谣言。不多日,谣言渐淡,消弭于无形。 我与凝霜并不相识,她却不惜自损名誉中伤于我,看似可笑,可却值得深思。可惜,便是我以其声誉逼迫,她也未曾吐露实情。看来,那人必定于宫中影响颇大。 此等事情若是一件也就如此,可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必然声名扫地,引起大祸。 在我与太子结盟之后,旋即就出了此事。 真不知道,太子爷,你是如何看待的呢? 幕后黑手似乎像个女人呢。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何谓不可说?(一) 将层层线索相连起来,便能推断那人的出手方式与时机。它很大可能已然知晓了我与太子那日之事。 那么,它究竟是从何得知的呢? 这么一想,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那,便是御花园侍婢小桃! 看来,我得去辛者库走一遭了。当然,我是不会傻到直接去逼问的,毕竟有了凝霜的前车之鉴。想要得到消息,有些时候旁敲侧击更为有效。 哎,又要费些银两了。当初陛下的赏金被我用得是七七八八,一等宫女的月俸更是不禁用。看来等这事过去以后,我也得琢磨生财之道了。不然,这散财童子的美名可要非在下莫属也! 一番打点下来,我买到了两个重要的消息。 一是这阵子共有内务府大太监李公公及祺贵人这两人探望过小桃;二是小桃似乎胸有成竹不久便能从辛者库出去。 所谓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有了线索,便可出手了。既然已经身处这辛者库,下一步我自是先从小桃处下手。 也不知在这辛者库的奴仆究竟会变成何等模样呐!毕竟,说不准哪日在下一招不慎,便也要沦为此间一员了。 紧随管事太监之后,我算是见识了何为一失足,千古恨。 扪心自问,究竟几人能做到看庭前花开花落,荣辱不惊呢? 其实这里的活计与低等宫人所做的并无两样。然,就像行在无边的黑夜里,低等宫人能看到光,而此处只有黑夜,不曾有光。 遥遥无期的出头之日,无止无尽的苦难,加之探视之人的嘲弄,管事的苛责,再忆想先前的风光,许多人,在这夜色里走着走着,便走失了自己。他们像是看不见,他们似是听不着,成了彻彻底底的行尸走肉。 当然,小桃不在此列。 虽是一身此间的粗布蓝衣,但她的眸间鲜明地闪着格格不入的活气。见我过来,小丫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作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然,还未等我开口,身边的管事太监便呵斥道: “小桃,这位蓝心姑姑特意前来看你,还不快跪好!” 见识了先前的惨烈,我难得的发了回善心,打发了还欲发作的小公公。 “小桃,我知这并非你的意愿,那人只欲借你的力,你为其却沦落至此。说到底,你我都是可怜人罢了。” 听得我的言语,眼前姑娘的眸子霎时收缩,却又很快流露出不屑。好吧,我对她的确也是目的不纯。 “呵,奴婢用不着蓝心姑姑的假慈悲,很快我便能出去了。” 回想事先打探到的消息,如此信心,莫不是与那位掌管出行的内务府大太监李公公有关? “哦?你是想借李公公的力吧?” “你怎知我表叔?” 好嘛,这就沉不住气了。看来,这位小宫女并非深沉的性子,可惜啊。 “岂止,还有宫中贵人吧?” “你!” 似是知道自己适才说多了,这回小宫女死死的咬着唇并未接口,但一双眼睛却出卖了她紧张的情绪。 “你可知你得罪的并非是我,而是当朝的太子爷?你真以为他们会为你开罪太子殿下吗?” “...” 很显然的,我观察到小丫头听到太子二字时脸色苍白了一下,而后眼神便暗淡了下来。之后,无论我如何试探,她都未曾再发一言。 哎,都是为人办事,身不由己呐。然,比起表叔李公公,贵人祺氏似乎更有趣呢? 远远的屋舍里,不时传来打骂与哭泣声。可院中人们,却好似没有一个听到,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浸在一个噩梦之中,至死不休... 作为一枚棋子必须时刻保持它的价值,而小桃,却成了一枚弃子。 那只幕后的手究竟是谁呢? ......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何谓不可说?(二) 说起贵人祺氏,其实在下还挺熟的。当然,确切地说,是耳熟。因为,那便是莲丫头那位据说好相与的主子呐! 我与莲丫头虽分在不同的宫中,可总有那么些闲暇时日得以会面。 你或许要说宫务不繁忙?不,时间似海绵,挤挤总是有的,前提是你想见亦或不想见。 而在这些时间里,我听莲丫头唠叨最多的便是她的那位主子了。 在她的述说当中,这是一位与我家小姨截然相反的人物。她喜好热闹,会出花样,爱好交友,人称解语一枝花。可这样的人物为何也只得了个贵人的名头呢?哎,成也于斯,败也于斯呐。因着她的这张嘴,虽是讨好了不少人,可也相对的树敌颇多。皇帝陛下虽喜她的花样百出,但又不喜其聒噪。故而,祺氏只得多年处在这不上不下的贵人之位。 如此听来,也就是一位爱玩的小主罢了。在下可是得罪过她? 不过,未待我进一步行动,太子殿下的人先行到来了... “蓝心姑娘,好兴致啊。” 这尖细的声音一响起,我哪能再做手上的活计啊。放下手中的蒲扇,瞥了一眼炉灶,哎,这荷花酥再闷会儿便成了。 “奴婢拜见公公。” 来人穿一身紫色袍衫,幞头之下别着施巾,身上发散着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映得少年脸如桃杏,瞳仁灵动。只可惜,其眉间的一丝阴柔破坏了本属他的硬朗之气。 恩,玉带紫袍,这一瞧,便知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蓝心姑娘莫要多礼,是太子爷喊咱家来的。” 裂帛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话说到后半句之际,他刻意压低了嗓子似是在说什么隐秘之事。这位大哥,你这身衣服要是再低调些那就更好了。心里涛涛不绝,但面上我可是半分不露。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当然,为了不扶他的面子,我的声音也压得极低,似是在与他窃窃私语。 “并非有什么吩咐,只是要咱家告知你,你那些事不简单,平日行事万要小心祺贵人。” “...” 果真有种无间道的感觉。可听这些话,不简单与祺贵人两者似乎有所矛盾啊...算了,许是我多心了。毕竟,如此下手的时机与方式,唯有人脉颇广,又能凭借水莲了解在下行踪的祺贵人了。 可惜啊,太子殿下的照拂也就仅限于此了,聊甚于无呐!于是,为表亲近,我又凑近了几分小声道: “多谢公公提醒,奴婢感谢殿下的恩德。” “不必如此,想必太子殿下想要什么,你心中也是清楚的吧。” 小公公特意强调了想要什么一词。我也知大恩不言谢自然是假的,如此看来,这位小公公倒是个有心之人。那么... “蓝心明白。公公此番前来定是辛苦了,来奴婢这用些点心再走吧。” 一点心意,莫要推却! 揭开锅盖,一股清香袭来。哀哉,此乃在下劳心劳力以宽小姨之心的荷花酥呐。为了以防下毒之事的发生,天可怜见得,在下可是一天都未敢眨眼啊。 罢了,算你这小子来得巧! 似是美食在前,心痒难耐。那位小太监也不嫌脏,捋了捋袖子,伸手拾起一块,便要往嘴里去。 “...” 这是在皇宫吗? 阁下吃相如此豪迈,在下佩服。 见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他似是这才反应过来有所不妥,讪讪的补了一句: “蓝心姑娘的手艺可真巧。” ...... 饭桌出朋友,此话倒是不假,只是不知此朋友之真假了。 一顿美餐下来,在下便和这小公公相熟起来。小公公,本名言青,宫里皆唤他小青子。据说,他的义父曾是服侍先皇后的大太监。想来,是被保护的很好吧,不然看他这单蠢的性子,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不过,莫非在下手艺精进如此神速? 末了,一场推杯换盏,竟以锅中美食为言小公公一网打尽为终。 ...... 苍天!哪个小丫头片子又乱嚼舌根了?! 此后,我与一紫衣公公欲结为对食的小道消息曾在水华殿小范围传播,但很快便被小姨强势镇压了,因为这事儿嚼舌根的,正是那日在膳房外候了一天,看我要出什么花样惑主的菱香... 小姨呐,千万不要相信那丫头所说的什么在膳房候了一整天,亲自洗手做羹汤,神神秘秘,乃至耳鬓厮磨的鬼话! 你侄子我根正苗红,绝无此好啊!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对不住,我不食素(一) 莫要笑话在下。 实不相瞒,那事之后,小姨看我的眼神越发怪异。 我也并非无动于衷。然,当小姨用那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扶摸我的头顶,而后悠悠地叹道,“我知道管不住你,你高兴便是了,莫要让姨忧心”之际,天晓得,我在小姨心中的形象已往何处一去不复返了! 哼,阴谋,都是阴谋! 回想那日的种种细处,我越发地肯定,那看似白水鉴心般纯洁的言公公,实乃是一朵白莲花。可恨呐,可恨。看来太子殿下对那次的谣言也并非无动于衷,忆起自入宫之后便如蛆附骨的幕后之人,我决意化悲愤为动力! 既然祺氏已然露出水面,那么就莫要怪在下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 馥郁的香气隐隐从膳房传来,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香。它清新淡雅,幽远沉静,全无甜腻之感,又并非躲躲闪闪,若隐若现。 是谁在烹饪美食吗? 非也,非也。 若是水华殿之主在此,一闻便知,此乃诱蜂秘水也。 说是秘水,其实也并不神秘。只是偶然小姨与侍花婢女处学来的妙招,诱蜂筑巢颇有奇效,是故以此命名。 水华殿后便有一处蜂房,其间之蜂皆为此法引来,每每采收之蜜可作殿中甜点之用。 不得不说,小姨真乃宫中之田园玩家也。 当然,在下可不是闲兴大发之人,今日制作此水可有大用处。 几日之前,我于水莲处得知,祺贵人将于月中之时为皇帝献舞祝兴,为了谋得圣宠,祺贵人想了个以西域秘香招引蝴蝶的法子。 呵,既然想引蝶,就要做好招蜂的准备。 大勺白水,少许桂皮,等量香叶,以烈火煮开,再以小火慢熬,待锅中汁液粘稠,以滤网过滤,诱蜂秘水便大功告成了。 只要在下于诱蜂之际将其与白糖、蜂蜜加以搅拌,此水便能起得招蜂奇效。 就只待夜间那场盛宴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舔了舔干裂的唇角。 莫名的有些兴奋呢。 (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对不住,我不食素(二) “琥珀酒兮,入玉觞。金足樽兮,照翠盘。食如画兮,酒如泉。琴音涔涔兮,我心皎皎...” 悠悠曲声袅袅而来,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夜宴正中,歌舞升平,衣袖飘荡。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伴着香雾升腾缭绕,端得一幅乱花迷人眼之象。 呵,就让在下破坏此间的莺莺切切吧! 园中高台之侧,一抹艳丽的人影莲步轻移,袅袅身姿勾得相近之人抽气连连。 终是来了! 瞥了一眼端坐于高处睥睨天下的王者,我握紧了手中沾满秘水的石子,到了孤注一掷之时了。 见并未有人留意此处,我连忙轻轻一掷,石子沾于艳装女子裙摆之上,又轻轻滑落。许是园中之人过多,那人只是疑惑的扫了一眼,便未曾理会,走上台去。 呼...成了。 回到淳小主之席,我故作不甚洒落酒水,掩去了身上诱蜂秘水的气味。 乐声渐急,台上之人珠缨婉转,素手翻飞,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牵引沉香,原是浮蝶!台下之人才欲惊叹... 正此时!空中嗡嗡之声作响,如急流般的朝那台中之人涌去! 一时场上乱做一团。女子惊呼,宫人攒动,宾客呼喝,夹杂于一处,好一场盛宴! 实话说,如此情景我也是未曾预料到的。 因这水若是洒于寻常之物上只会引来虫蚁,若是洒于花叶之上才有奇效,依此看来,这祺贵人所得的西域秘香,果不是凡物呐。 护着自家小主紧紧缩于桌案之下,我在脑中思索了很多,直到我的注意被身侧深邃的目光所吸引。 望着小姨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我知道,我,瞒不过他... ......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几日之后,我听宫中传来消息。祺贵人因使了西域秘香招至蜂群,不仅毁了宫宴还毁了容貌,陛下龙颜大怒,但念着旧情将其贬黜为答应。只是,恐怕此生都无进阶的希望了。 这场闹剧终是以此告终。 嗟叹之余,我把水莲接来了水华殿。 本以为就此能够消停一段时日,却不想... 哎,在下就是个劳碌命。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我是路人甲(一)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侄儿不该轻易冒险,而置水华殿于不顾。” “哦。说得甚好。若是不轻易便可行否?” “侄儿不该自作主张。” “恩,还有呢?” “侄儿有负小姨信任!” “罢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莫要陷得太深。” ...... 本已等着一番劈头盖脸的责备,亦或是一番药为治病之器此般的大道理。可是,小姨却只留了这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在下平生最不喜猜谜,尤其是哑谜! 何为陷太深? 我在此世处处蜻蜓点水,不留痕。 唯有一事陷得最深,那便是水蓝心之事。 然小姨又从何知晓呢? 罢罢罢! 心中烦闷之际,我便将脚下石子踢落于莲池之中。 “何人在此!?” 蓦地,一声女子的娇呼由池中传来。莫不是有人于此处戏水?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 回神一望,才见那层层相掩的荷叶之中,飘飘忽忽的荡着一只小船。两位粉面皓腕的宫装女子正立于其上,船头落了一块石子,正是在下适才踢落的那枚。 “...” 踹个石子都能踹出个船来,在下这运气也是够够的了。哎,若是个莲池仙女欲问在下掉落的是金石子,还是银石子,便更妙了。 好吧,此等之事也只能存于臆想之中。 言归正传,此时船头一袭粉衣,梳着双环垂髻的女子正对在下怒目而视,薄薄的微怒使得她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 倒是个美人,不过这会儿可不是考虑美不美的时候了。粉色衣衫的丫头,足以证明她的主子位分已然远远高于淳小主了。恩,此事要谨慎处理,否则又要招来祸事。 “罪过罪过,奴婢一时不慎竟冲撞了姑姑,还请姑姑责罚。” 总之还是那套,看人脸色不对就磕头告罪。 “哼,你个蓝衣宫婢,喊谁姑姑呢!我乃慈宁宫宫婢落玉,并非掌事宫女,这般胡喊小心剪你舌头。” 说着,她还做了个切舌头的动作。不过,瞧她的脸色却是缓和了下来。 哎,看来不吃这套的也就我那神仙小姨了。 “原是落玉姑娘,蓝心乃水华殿侍婢,偏居一隅,孤陋寡闻,还望恕罪。” “见你也是个识趣之人,此事便算了。若是你诚心告罪,便帮我们一件事。” 见她眼中闪着狡黠的神色,呃,莫不是要邀在下上贼船? ...... 小船悠悠的行在这池水之中,与碧绿的荷叶掩映在一处。举目远眺,远处大片大片的绿似是没有边界般通达天际,白色和红色的花点缀其中,说不得的小巧喜人... “两位来此处便是为了采摘这荷花么?” 见两位宫女身上皆是装了满满一箩筐的荷叶荷花,我不禁开口询问。 许是相处久了,那两位倒也未摆什么架子,听了此话名叫明珏的宫女便随口答道: “然也。我等二人见太后娘娘近日因暑气所生的燥意难以入眠,故而想了这法子。” 这宫女温温柔柔的声音听得颇为舒服,果真是太后身边的人呐!刚想回上几句,与这温润美人套个近乎,那伶俐丫头落玉便插口道: “怎的?这法子不错吧?” 说话间,她又撇了一眼我正费力划桨的手,似是疑我嫌累才出此一言。姐姐,做苦力能不累么,但小爷可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不过消暑安神嘛,拖小姨的福,在下有的是法子!何必在此费劲? “两位姐姐的法子确是不错。这荷花香气怡人,又亭亭玉立的很是讨喜,这荷叶呐亦可制茶消除心火。蓝心近来服侍小主,也是想了些法子,这茉莉花香于安神颇有功效。” “哦?这烹茶与茉莉花香明珏倒是未曾想到,多谢蓝心姑娘告知。” 闻听此言,落玉丫头有所不服气,但那位似是年长些的明珏却知我是在好意提点,故而拦下了还欲出口的小丫头。 “莫要客气,也只是些寻常法子罢了,太后的身体安康才是要紧事。” ...... 这番一打岔下来,两位宫女似是也觉着我的法子更为有效,又摘了几朵近处的荷花过后,便欲打道回府了。 望着远去的那两道粉色倩影,我轻轻的勾起了嘴角。 看吧小姨,我可并未深陷宫斗不可自拔。 若是可以,我也想如此做个深藏功与名之辈。游离尘世,岂不逍遥快活? 可惜,在下并非水蓝心呐。 在下路人甲,可水蓝心不能,也不会是...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我是路人甲(二) 我悄悄地来,正如我悄悄地走,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正当我甩了甩袖子准备返回水华殿时,回眸望向莲池,我发现那其间飘荡着另一艘小舟!那是?影影绰绰的荷叶掩映下,我看不清舟上之人,也许只是巧合吧? 再者,我们几个宫婢于此处采莲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 回去之后,小姨再也未提及夜宴一事,对我的态度仍是一如既往的包容。说来惭愧,在下则玩忽职守,背地里以水莲为掩护,开始进一步的谋划。 太子殿下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新消息,只是故意让小青子亲近我,而我也借此机会隔三差五的送些美食探听情报。 这日,我正一如既往的让水莲顶班,往太子爷的东宫而去。 “呵,你倒是跑得勤。” 一道漫不经心的调侃之声从前方传来。 “...” 急需知晓在假主子的真仇家面前该如何是好。 望着近在咫尺的东宫殿室,我满头大汗。三殿下啊!咱何愁何怨呐? 既然如此,在下只好得罪了啊! “奴婢给三阿哥请安。此番前来东宫,奴婢只是为了探望宫中好友,并无它意。” “哦。那你手中是何物?” “回殿下的话,只是一些甜食而已。” 见那人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食盒,似是怀疑其间藏有何种情报,于是我干脆打开了递上前去。 哪知,便在此时!只见眼前之人眼眸一弯,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还未待我有所反应,手中的食盒便受力往后倾倒,啪嗒一声散了满地... 苍天,惊吓年年有,今日特别多啊! 在下该作何表情?悲愤欲绝还是笑意盈盈? 算了,在下选择放弃治疗。 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幕,我做出了一幅惊吓过度的痴呆模样。 汝视否?在下的小心脏已然无法承受了啊! “甚是抱歉,本殿一时手滑,你不会介意吧?” 我很介意可否? 见我一时未曾答话,他又做出一副困扰的样子说道: “看来你很介意呐,那不如和本殿前往膳房取些新的糕点来如何?” “...” “甚好?那么我们即刻启程吧。” “...” 皇帝陛下,在下有要事禀报,你的三儿子他是个戏精。 ...... 随后,他一路的牵,我一路的走。 就在我以为要去御膳房的时候,他在一处偏僻之处停了下来。 “...” 哥,求放过! “蓝心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 适才见的不是阁下?见他此刻又换上了我第一次见他之时风流侠士般的表情,在下觉得这货没救了。 “三殿下可是身子有所不适?” 于是我满怀担忧的问道。 可那家伙的眼神却开始一本正经了起来。 “本殿十分清醒,今日邀你前来,首先是为荷包之事向你致歉。” “...”果然十分不清醒。 适才情急我还没注意,此时近处一瞧,好嘛!这家伙脸上两抹淡淡的红晕还不算,仔细一闻还满身的酒气。 太子殿下莫不是将他灌醉了好套话? 见我迟迟不曾回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这三皇子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此事为你带来麻烦我也是未曾预料的,作为补偿我可是帮你在太后面前美言了一回。” 啥跟啥?太后会知我这个小婢女? 果然这话越说越混了...我觉得我现在很危险。 要不?在下揍晕他,然后跟宫人说三皇子殿下酒醉不醒,再将其搬回去? 恩,可行。 正当在下欲动手之际,这家伙又开口了: “你可真是傻,那日莲池竟直接告知了那俩婢女安神之法,这可是请功的大好时机呐。若是告知了太子殿下...” “...” 然,还未等这话说完,眼前之人便扑通倒地,不省人事... 得了,还省了在下动手之力。 再跟这家伙呆在一处,我非神经了不可。恩,得赶紧引宫人来,将这位爷带走。 此时我的内心无比坚定。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万事悠悠当自立(一) “来人呐,三皇子殿下喝醉了!” 最终此事以在下的一声吼而告终。 若要问我是如何脱身的,实则很简单。此等邀功的好事自有大把宫人抢着做,而我只要趁人群闻声未到之际,脚底抹油乘机溜走便可。毕竟,在下已有前车之鉴,若是被人瞧见,难保不会卷入又一场流言的腥风血雨之中... 然,做人难,立志做细作的小宫女更难呐!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 此处事已了,可还有一处窟窿等着在下去补。既然这事发生在东宫门口,我与三皇子容若游之前所为必然会传到太子的耳中。为今之计,只有按照原先的计划,立即前往东宫探望小青子,才可稍减我的嫌疑。 说办就办,从膳房费劲讨了些糕点,我便折返了东宫。 ...... 踏入此间,便觉脚下通泰。 不管我来过几回,总是会为这座宫殿的华贵所震撼。 阳光下,上好的汉白玉铺设的地面闪耀着温润之色,园中奇花异草,山石掩映着碧池。不说一花一世界,此处可称得上是一步一妙景了。因着天气的缘故,今儿个的园中颇有些水汽氤氲,袅袅雾气笼罩着整个宫殿,更显得这殿堂仿若神仙宫邸了。 望着不远处显得隐隐若若的主殿,我不由的叹气,我还未有踏入其间的资格呐。 小青子居于偏殿,虽为此间的掌事太监,但他的屋子倒是难得的朴素。由此可见他并未为宫中的浊气所扰,是个一心一意之人,然,这样的人于我来说却是更为麻烦。 “蓝心拜见言公公。” “莫要多礼。你我二人已是相熟,不必拘束。今儿个又给咱家带来什么新鲜物事了?” 虽然眼前的小言公公以一如既往的口吻说着话,我却察觉到了屋间一抹不寻常的气息,那是一抹淡淡的龙涎香! 这味道我曾于太子爷的身上闻见过,难不成... 按耐情绪,我也一如既往的笑了笑,取出手中的食盒,叹了口气说道: “今儿个本是带了新制的碧玉糕,可惜半道被一醉鬼给打翻了去。这是御膳房今日所制的绿豆糕,也是颇为精致,费了奴婢好些银两呢。” “哦?何等醉鬼竟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冲撞蓝心姑娘?” 见那小青子双目灼灼,似是真不知事的模样。我便顺水推舟,做出一幅怕被别人听了去的情态,凑近他耳边悄声道: “回公公的话,此人身份尊贵,我等冲撞不起,乃是三皇子殿下。” “三殿下识得蓝心姑娘?” 就等这句话呢。 “蓝心确是与那三皇子见过一面,那日殿下与其凉亭一叙,奴婢满心都是太子殿下,故而怠慢了三爷,三殿下恐是见奴婢不入眼许久了。言公公,你识人颇多,可知这该如何是好?” “这,若是如此,你得离那三殿下远些。毕竟三爷平日琐事颇多,只要咱们守好本分,他也无心寻我等麻烦。” 恩,无一字提及太子爷,却无形中把在下往太子处推,小言公公果真是个妙人。此时此刻蓝衣宫婢低眉顺目,言语怯怯,小青子温声安慰,言辞恳切,倒是一派和谐的场面。 然! 便在当下,忽听屏后珠帘微动! “...” “...” 一时,屋中竟无人再敢言语。望着小青子略露薄汗的额头,我知道适才的推测应是对的。 “啪嗒,啪嗒,啪嗒...” 二人听着珠帘上下浮动的声响,过了良久。 “...” 好想把帘后之人捉出来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哦。近来风大,咱家竟忘关了窗子。” “...” 看着眼前风轻云淡的小青子,又扫了眼前堂严丝合缝的窗帘。 恩,看来,若是那位爷真在帘后,今日也无心亲自现身了。 甚好,瞧小青子这面色,在下这关大抵是过了。 “多谢小言公公提点了。今日天气颇为闷热,透个气也是好的。只是可惜了我那盘以低光荷制的糕点,那可是能令唇齿生香,益脉理病的好物,下回蓝心再多做些与你,也当是谢礼。” “那便多谢蓝心姑娘了,平日里...” “...” ...... 一翻言谈下来,我敢肯定我的言语间并未有何疏漏,否则,我便不能如此轻易的踏出东宫了。 行差踏错,干戈寥落。和这些大人物交谈实是太累,不仅得如偷鸡摸狗似的怕人瞧见,还得言辞谨慎以防猜忌,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不成,等找机会出狠招才成! 现在的我还未有与太子直接交流的资格,只因我只是个与御前小桂子公公有些瓜葛的小角色。太子殿下还不曾将我与相府水蓝心联系到一起,这点倒是令我意外。不过既是如此,我也不宜戳破。这尴尬的身份本就是个负累! 若想打破当下局势, 在下势必要提升自己的价值! (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万事悠悠当自立(二) 幕后之手一事,本以为随着祺贵人的倒台,便也落幕了。 可是,今日之事,却再一次的提醒了我。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太子殿下果是靠不住的。 “回娘娘的话,就是这贱婢!奴婢看到她竟对小宝动手动脚的,也不知给它喂了什么吃食!” 粉墙环护,绿柳周垂的宫道上,跪着一人,倒着一狗,两位颇为艳丽的宫装女子正立于道中,其中一位竖着柳眉,而另一位则喋喋不休,口吐芬芳之言。 远看这番情景似是颇为可笑。然,对于摊上这事的在下,却是只好自嘲了。 我等大活人,奈何不如狗! 在下本是自内务府而来,路过此地,却不想一金毛之犬从路侧钻出,直奔在下而来。一番周旋之下,我发现此狗目标甚是诡异,乃在下手中的竹篮也。 为何如此说呢? 犬与狼曾是同宗,必是偏爱肉食的。并非在下自比为肥肉,可在下手中只有一竹篮,篮中乃新鲜瓜果,并无其他。若依寻常之理来看,狗并不喜此物。果然,当我掷出瓜果之时,此狗只略作停顿,便复又袭来。 我知此犬必有来历,不欲伤它,哪知慌乱之下,一脚踏空,狼狈倒地。正于脑中思考此界是否有狂犬疫苗之类神药之际,却见此狗直扑竹篮之上,似遇美食大肆啃咬... 而后,一宫装女婢便现身在此,说在下动手动脚,残害狗命。 望着身前卧倒不动的巨犬,我默然无语。 ...... “哦。是你伤了本宫的爱犬。” “...” 听着这陈述的口吻,这位似乎没有留下一丝给在下辩解的余地。 众所周知,贵妃洛氏喜穿红衣,有一爱犬,视若珍宝。 望着眼前红衣罩体,金丝软烟罗缠腰的艳冶女子,在下再眼拙也能瞧出,我惹了一个了不得的大麻烦。 这竹篮必然是事前让人动过手脚的,可若是此时我以此辩解,必然没有效果,想必这位也没有这个听的耐心。 难不成,在下就要因此为一条狗陪葬了? 非也,非也。 此时,突破口只有一个,那便是巨犬!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万事悠悠当自立(三) 朔朔的风于宫道之间呼啸着,可夏令时节的闷热却予人一种无法透气的错觉,许久都未曾有如此感受了呢! “启禀娘娘,奴婢有法医治此犬!” 这么说不是因为我会医术,而是当下实在走投无路,所以死马当活马医了。 “哦,是嘛。” 依旧是高傲冷淡的语气,这位贵妃娘娘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施舍。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了,见她未曾开口阻拦,我连忙冲向了巨犬。 呼!还好!此犬并无大碍。 看来在下赌对了,幕后之人虽然权势滔天,但也忌惮这位贵妃三分,唯恐此事泄露招惹大祸,故而并未下死手。 听闻小姨说过,宫中夜间时常有野狗野猫颇为扰人,故而巡夜侍卫想了个法子,以特制的引便水吸引野狗,而后以混于其中的八步断肠散毒杀之,此法立竿见影。 初见此犬情态,与八步断肠散中毒昏迷症状颇为相似,然,中此毒后犬类不久便会呼吸断绝而亡。如今看这呼吸渐稳的巨犬,应该只是陷入了昏睡。 “启禀娘娘,小宝只是陷入了昏睡,只需少量白水小宝便能清醒。” “哦?你说清醒便就能清醒了吗?” 见巨犬呼吸上下起伏,确实只是一副睡着了的模样,一侧的紫衣宫女却仍不依不饶,一双眼死死的瞪着我,生怕我欲逃遁似的... 难不成你还不希望它清醒不成? 这宫婢看来确有问题,值得在下一赌! “启禀娘娘,奴婢只是恰好路过此处,怎知小宝会在此,更妄谈加害于它。此事颇有蹊跷,还望娘娘明察!” 说罢,我深深倒头跪地,与一旁喋喋不休的宫婢倒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有猫腻,只希望这位娘娘不是那昧心之人。 许是这巨犬看来确实无恙,亦或是她也察觉到了身边女婢的反常。我能感觉到,红衣贵妃落在我身上的眼光变得不那么锐利了。 “你这丫头伶牙俐齿,当罚跪在此。红缨,咱们走。” 这话的意思,应当便是放过在下了,而罚跪只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抹不开颜面的下马威罢了。 “谢娘娘隆恩!娘娘教诲,蓝心定当谨记!” “...” 没有回音,我伏着脑袋,只听得宫人沙沙行走及搬动巨犬之声。 渐渐地,脚步渐远,这样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因维持这个动作过久,涔涔的汗顺着脸颊滴露在青石宫道上,留下浅浅痕迹,可又因炎热空气的炙烤,很快便又消失... 一次又一次的阴谋,似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 举目望着这天,我看到了远方的一丝黑云, 要变天了呐... 我于这天地或许只是一蜉蝣, 但,莫笑不自量, 总有一天蜉蝣亦能撼动大树!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有风方起浪(一) 事是瞒不过小姨的。 只是当我带着一身狼狈回到水华殿之时,那位端坐于殿中候了许久的模样,还是让我有些惊讶。 “小主,我...” 因为众多宫婢亦在殿中服侍,我欲言又止,想待小姨挥退左右再行言语。 应是拉上了帘子,天色又将晚,殿内显得有几分昏暗,此刻我看不清小姨的表情,只觉着在那阴暗下的人脸有几分僵硬。 “你手中执的何物?” 过了半响,小姨并未如我料想的一般挥退宫婢,反是以寻常的口吻问了这一句。下意识地一愣,我将手中的竹篮提起了几分。 “把它拿来。” 还未等我回话,小姨的声音复又响起。只是这回多了几分寒意。 这是生在下的气? 反应过来的我小心翼翼地将竹篮递到了他眼前。这时,一道烛光亮起!刹那间,我见到了他脸上深深的阴霾。只是待我再想细看,那道阴霾却已转瞬而逝,快得让我以为那只是个错觉。 “哦,把这个竹篮放下。你去帮本主沏壶茶来。” 四周的宫婢仍是自顾自的点着灯,大殿慢慢的亮堂起来,映出了其间的陈设,也映出了那把花梨木椅,高高在上的殿主坐于其上,端庄雅正。没有人回头侧目,似是觉着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我知道,这是我自与其相认来,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那股属于水华殿主的威压... 之后的淳小姨一如往常,待我的态度也颇为温和,连丢失了瓜果之事也未曾计较,还嘱我小心些。然,对于此事不问的不提,却让我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冷意。 小姨一反常态的平淡,令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顶替殿中粗使丫头前往内务府领取蔬果确是我擅作主张,可小姨也并非不知此事。罢了,想不着,我便也就不想了。 因为第二日宫里传出了贵妃娘娘杖毙贴身丫头的惨闻,而故事的主人翁正是那日的红缨。 ...... 哎,愁啊。 红缨一死,巨犬之事便不如小桃那事般好查探了。要从一个绝难接近的死人身上找线索,看来只能自宫中的流言入手了... 有一句话不得不说,其实这样的消息根本不必费心去查,因为只一个上午我便听得了数十种关于红缨惨死的传闻。 比方说,红缨欲争圣宠贵妃辣手摧花,红缨对主子不敬贵妃一时盛怒,红缨一时不甚打碎了贵妃最喜的花瓶,甚至于红缨于宫中偷人败坏贵妃名声之流的都广为流传...版本之多实令人叹为观止! 谣言止于智者,流言止于呵呵。若我信了这些传闻,我那是真傻! 哼,在下分分钟都能编一个比这些都真实百倍的谣言... 从这条线我只能确定一点,那便是巨犬一事并非贵妃授意。而令红缨此番背主之人,权位必定低于贵妃。否则,能坐上贵妃这把椅子的洛羽儿洛氏,是决计不会选择如此轻易的将红缨杖毙。 那么,究竟是谁能把手伸到贵妃身侧,又对我仇视至此呢? 论起对权贵的认知,有一人我不得不服,那,便是那位小言公公。 只是太子爷对那位幕后之人究竟是何等态度呢?想起那日膳房之中,小太监前来告知的话语,真是颇为有趣呢。 看来,在下得会一会那位公公了。 ......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有风方起浪(二) 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 大好的草场之上,马儿们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鲜亮的鬃毛,撒开了蹄子自由驰骋着。可看似自在的它们又何尝自由呢?不过是权益相争的棋子罢了。 “吁~” “三哥好骑术啊!” “谬赞谬赞,小弟骑术不精,是吧,二哥?” “...” 开国之君打仗,守成之君打猎。打仗不是人人都玩得起的,而打猎却人人都能上。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一位好的皇储势必有一手狩猎的好功夫,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入夏也有一段时日了,过不多久便是皇储们所谓一年一度的大考秋围,故而太子爷近来跑马场是格外的勤。 可惜,今儿个时运不济,怎么又遇上了三皇子这个冤大头。 ...... 正当我出神的功夫,身侧一个尖细的嗓音,仿若胡琴上的最高音般将我的心揪起。 “蓝心姑娘,你怎会在此?” 小言公公? 叨扰了,在下在此正是为了阁下呐。 忍住了下意识的反应,我言笑晏晏地回转了脑袋: “给言公公请安。” 然,还未等我说下去,这位少年公公便打断了我,似是不欲让场上几位注意到我们的谈话。也是,作为一名尚未培养起来的暗子,势必不能染上某个势力的影子。 “瞧着态势,几位皇子怕是还要比上一阵呢,你先进凉棚里去,给太子殿下备些茶点。” 果真是戏中高手,此时他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无人能看出破绽。哎,到底是怎样的言公公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呢? “是!” 我恭敬地退下,入了太子凉棚良久,小言公公这才进来。见他手上空了的茶盏,我知道这场谈话必然不能久。 “多谢言公公适才的提点,蓝心此番前来一则是来看看您这位老友,二则是望一睹咱太子爷的风采。哪知差点给公公惹了麻烦。” 其实,我在此并不突兀。在场的还有不少如我这般端茶倒水,侍奉点心的宫人婢女,其间用我一样买通嬷嬷,欲以侍奉为名伺机攀上皇亲的宫人也不在少数。 “蓝心姑娘客气了,场上确是人多眼杂,咱还是谨慎些的好。” 眼前小公公的眼眸笑得弯弯的,像一轮弯月。只是一双仿佛可以望穿人心的耀眼黑眸,闪着些许寒光。 “言公公所言甚是,蓝心定当谨记。今日蓝心特意多带了些糕点,就当是谢礼赠予言公公了。” “哈哈,多谢蓝心姑娘了。” 闻听糕点,小公公的笑容似是真挚了几分,那洞穿人心的眸,也显得不那么犀利了。看得出来,这小言公公是真心喜欢糕点。毕竟,第一次初见可以说是为了博得信任,但而今他大可以主子为由推辞,可他却不着痕迹地应下了。 唉,谁不想活成,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的肆意少年呐!只可惜,我等都是局中人,这小言公公也算个可怜人。 “我等都是为爷着想之人,蓝心本应答谢,言公公这般说便客气了。来,这是奴婢给公公备好的茶水。” “哈哈,蓝心姑娘果是贴心之人。” 听得此言,这位小青子虽然面上未显,可从他主动拉开凉棚子里的板凳让我就坐看来,他的内心是高兴的。虽说估摸着大半是这甜点的功劳,我在心中默默给大后方的水莲念了三百遍好。 许是我适才的举动,让他把我划为了自己人的范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的话便也多了起来。瞅了瞅四周无人,言小公公低声说道: “蓝心姑娘,我知你是关心太子爷,这马场也确是需要多加留意。场上看似与太子殿下最不对付的是三爷,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背地里捅刀子的小人才是我等最要关注的。想昨日里,那若月格格与咱们爷在一处的时候...” 说到这,他似是想起来什么,猛然住了口。 若月!? 这个妹妹似乎有些耳熟呐。 自然,此世的我还无缘识得如此贵人,但回想水蓝心的记忆确是有这样一个人物。若月乃太子爷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义妹,并非皇帝亲女,但颇得太后喜爱,故而得了格格这个名头。 可她似乎与水蓝心也并未纠葛呐? “若月格格如何了?” 好奇之下,我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大咧咧的提问。见我如此坦荡,小青子倒也是不欲隐藏了。于是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你可曾得罪过若月格格?” 水蓝心得罪过若月? “奴婢不曾见过若月格格。公公何出此言?” “怪了。若月格格似是与你甚是相熟的模样,整日里说些不好听的编排于你。” 恩,此事的确蹊跷,不过如此看来,这若月与那幕后之人难不成? 小言公公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知他不会再多说,也不必多说了。 太子与若月相熟,那么若月编排的那些太子爷必然知晓,可他却选择把我收在身边,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耐人寻味啊。 ...... ......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浮生一场(一)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 与别的梦不同。我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 梦里依旧是那片马场。 但我不再是那身婢人的水色宫装。 一身翠衫迎着微风,烟纱抚地,衣袂飞舞,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灵气。那,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那是真正的水蓝心! “容哥哥。” 依旧是那身戎装的太子爷回转身来,唇角幽然撩起款款的弧度,眉眼间似满是暖意。 “心儿,你来啦。” 蓦地,锵的一声破空之音袭来! “容哥哥!小心!” 一支羽箭似那西飞的鹏,于那空中留下了完美的弧线。一道血花咋起,翠色的衣角翻飞迷了我的眼。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坠落,似一只折了翼的鸟,陨于地,而后绽开了血色的妖花。 ...... “呼,哈呼...” 马场! 马场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忆起小言公公昨日说的话,我,似乎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想昨日里,那若月格格与咱们爷在一处的时候...” 那日,莫不就是那日? 我要再去马场看一看! ...... “你说那日的事情?” 眼前小宫婢的眸子一眨一眨的,透出一股恐惧的神色,似是不欲再说。 “正是,我也是听闻那日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这才想要打探一翻,妹妹你就顺了我的意吧。” 连着碰了几处钉子,我就不信,没有金子撬不开的嘴。 哎,在下三个月的月俸呐!回去我定要好好制些草药,偷出宫去卖!就不信宫中这些奇珍异草卖不得一个好价钱! “姑姑,这事实是不好传扬,我偷偷说与你听,但万不要传与他人。” “好,我起誓,此事定不外传。” 见我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在加之金钱的诱惑,小宫婢终于开了口。 “那日的事是这样的...” 恩,此事大抵是这样的。 那日,若月格格与太子爷在马场闲话之际,一道流箭划过,直逼太子心口。若月格格倒是机敏,反身拉过自己的贴身丫头,便替太子爷挡了一劫。此后,在场侍奉的宫人们那是遭了大劫,有所嫌疑的尽数提去了牢里,也不知何时才得放出来。故而,提及此事人人噤若寒蝉,生怕招惹了这等祸事上身。 看着眼前丫头言尽于此后,还一副后怕得发抖的模样,我宽慰了几句,若有所思地往那马场之上望去... ......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浮生一场(二) 接叶连枝千万绿,一花两色浅深红。 像呐,真是太像了。 那么,这个梦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水蓝心,你是否心有不甘? 设身处地的去想,若是我站在那个位置,我会如何做呢? 这是一个以命为注的赌局。况且,冰清,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那一刻,你的一切将暴露在太子眼前。 若月格格的手段倒是利落,可是这般的狠辣又岂是常人可为?真是难以想象,一个弱女子是如何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其侍奉在侧的丫头推向那飞梭般的利箭的。 “姑姑,姑姑?” 小宫婢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见这小丫头双眼诚挚,我便生了与其闲谈几句的念头。 “哦,适才因你的所述晃了神。我在想呐,像咱们这样的奴婢,万不要跟了如贵妃,若月格格这样的主子才好。” 恩,前有贵妃,后有若月,那都是惹不起的主啊。 见我这般说话,也不拿着架子,小宫婢因是觉得亲近了几分,倒也与我交心起来。 “姑姑所言不假。不瞒姑姑,那日奴婢正巧站的近,这眼里瞧的真真的。那日若月格格的贴身丫头小瑶那是瘦若扶柳,面色惨白,一看便是平日里饱受了主子的苛责,怕是还不如奴婢这等饲马的下品丫头来得自在。” 哦?这若月真真有趣。如此病弱的丫头还带于人前?莫不是炫耀自个儿的嚣张跋扈?可看她那讨好太皇太后的功夫,不像是这般无脑的主儿呐。 有了这般念头,我又多了几分探查的兴致。 “那小瑶实是个可怜之人,平白丧了命却让主子领了功。格格也真是狠得下心肠,若是我从小将养了这么个丫头,必然是下不去手的。” “姑姑此言差矣。那小瑶虽说是贴身宫婢,却是个生面孔。先前的丫头怕也是得罪了那位主儿。” 病弱,生面孔,又恰巧侍奉于前,让其伸手便能挡箭,种种巧合不得不让人生疑。 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吗? 又或者说,这一切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阴谋。 可怜呐,前身的水蓝心一心只有眼前人,做了个蒙在鼓里的傻子,最后输的一无所有。 若月,看来是个很棘手的冤家呢! 等着,待小爷与你会上一会。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