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着总是要有所作为的 门外阴雨绵绵,无妄城中,一家小店门口客如云涌,大家争先恐后的想要进店,但大部分人都被门口的结界挡住,不能进醉堂春。 醉堂春仅是一家店面,里面摆着几个破旧的木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连醉堂春的招牌都破旧不堪,布满灰尘。 千年来,关于醉堂春的种种传言神乎其神,层出不穷,引得众人争相而来。 店外人群密集,喧闹声不绝于耳,细雨绵绵中,一阵清风拂过,吹得醉堂春牌匾上的灰尘散落而下,令众人蓬头垢面,蹭了一鼻子灰。 门口右侧竖着一块告示,上面清楚的写着:擅自闯入者,非死即伤,有钱好办事,没钱没商量。 但依旧挡不住大家的满腔热情,千年来,醉春堂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好几次。 天地间分为人,神,魔三界,要想通往这三界,必须经过无妄城。 城中来往的芸芸众生中,有人,有魔,也有仙,时不时出点儿乱子,闹出些荒唐事,已是家常便饭。 苏可可已经穿越到无妄城中近三年,仅剩两个月,她和原主的三年之期就到了,那就代表着她会彻底消散于这世上。 “醉堂春的老板已经明说了,只认钱不认人,你们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牌子都看不见?” 喧闹的人群中,一位青衣少年轻轻松松的穿过结界,踏入醉堂春中,结界对他而言如同虚设,毫无作用。 少年合拢手中的折扇,指着那块告示,转身向店外的客人们说道。 “你……你这个凡人!怎就能轻而易举的进去?” “不可能啊!就凭他?” 众人唏嘘不已,瞪着店里唯一的青衣少年,如果说目光也能杀死人,那么,这会儿他已经被凌迟了好几次。 “怎就不可能?不是都眼见为实了吗?我有钱,自然能进来。” 少年轻笑一声,往楼上走去。 踏着陈旧的木阶,伴随着他的脚步,梯上响起吱呀吱呀的响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 “我也有钱,我怎就进不去?难道只有钱能进去?还是因为我不够有钱?” 一个身材健硕,年约五十,满脸富态的男子嘀咕着,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使唤着身旁的仆人取来一叠银票,扔进醉堂春。 银票穿过金色的结界,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男子见状,脸上笑意满满,昂首阔步的朝里走去。 砰的一声巨响! 众人赶紧闪开,若是闪得慢些,保不准被他泰山压顶。 男子前脚刚挨着醉堂春的门槛,紧接着结界突然释放出一股强力,将他震飞出数米。 对面落云轩的掌柜的眼见着自己的屋子被砸出一个大窟窿,又骂骂咧咧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自己的店面经常被撞坏,但醉堂春的老板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他也不知该上哪儿索赔。 不仅如此,醉堂春外有结界保护,根本摧毁不了,即使他已经心生怨愤,想将醉堂春拆了泄愤,也是无计可施。 “果然是只认钱不认人……” “都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进去的,谁设的结界啊?” 众人眼看着那名小仆惊慌失措的扶起自家主子,又瞧着方才那叠被扔进去的银票,扔进去容易,想取出来,那可就没门儿了。 苏可可慵懒的靠在二楼的藤椅上,听着楼下的动静,银票又到手了。 自从自己穿越到这具肉身里,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她不必忙碌,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钱财之物定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时间一长,有些人长了记性,就不会再扔钱进来,但这是无妄城,总有些初来乍到的无知小辈不懂这门道,主动给她送钱。 “还有两个月,苏可可呀苏可可,你说的靳以轩究竟是谁?我找了快三年还没找到,你究竟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苏可可自言自语着,更暗叹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平白无故的穿越之后,落到无妄城中,成了醉堂春的老板――一位有钱,但快没命花了的老板。 仅余两个月,就到了三年之期,原主交待过她,她必须杀了靳已轩,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三年前,自己正为高考做着最后的冲刺,复习到凌晨两点多,实在疲累,就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醉堂春的女老板,幸好这具身体的主人无论容貌还是名字都和她一模一样,她虽然想家,但心里还是有些安慰。 原主当时意念非常微弱,她醒来的那一刹那,耳边只听到原主告知她,必须在三年之内杀了靳以轩,否则她就会消失,无法在此处生存,更无法回到自己原本的时代。 既来之则安之,她开始在这个空间不停摸索着未知的一切。 这是一处神奇之所,可以帮客人完成心愿。但凡有夙愿未达成者,只要将交托之事写在纸上,放进醉堂春的小柜子里,店主定会为客人达成心愿。 但前提是要能进得来。 苏可可猜想着这道结界定是原主设下的,幸好有这道结界阻挡,不然,任谁都能进得来,细思极恐。 看样子,原主以前经营这家店时,并没有设下结界,从那条快被踏破了的门槛就可以看出以往客如云涌的景象, 改明儿她魂飞魄散之后,这家店如何,她也管不着。 醉堂春白天破败不堪,布满灰尘,任凭她怎样打扫,转眼间,依旧恢复原样。 到了晚上,店里就焕然一新,一尘不染,每当太阳升起之前,就恢复了破败的景象。 她时常扮作男子的模样,在无妄城中走动,到处打听着靳以轩的下落。 按理说此处连接人神魔三界,消息最为灵通,但近三年来,她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竟查无此人。 苏可可看着窗外摇摇欲坠的房檐,陷入了沉思。 自从穿越之后,她的初衷就不得已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起初只想着考上重点大学,成为一位女工程师,也算自己多年来寒窗苦读,得偿所愿了。 但一场穿越,令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今她只有三个爱好:赚钱,赚得钵满盆满。 看俊男,看得眼花缭乱。 最后,她只希望自己能有一段好姻缘,嫁给一个能满足她所有愿望的如意郎君。 “俗,俗不可耐。” 苏可可不禁痴笑,自己身在醉堂春中,像是已经醉在其中了。死到临头,竟还想着嫁人。 身为女子,总有自己对未来的一番设想,而她的未来似乎已经遥遥无期,更期盼着自己能趁着最后的时光达成心中所愿。 “他们说我是人,那我就是个人吧,不过,我似乎是个不一般的人。” 她念叨着。 原主除了告诉她那一句话,就再也没有交待其他事,连醉堂春是个什么地方,她都是在打探靳以轩的过程中,在无妄城中道听途说的。 她时常嘲讽自己,应该是史上最糊涂的老板了。 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她虽是一个凡人,但不必吃喝,也不会感觉到饿,不仅如此,每到夜里,任凭她在无妄城中做出任何事,来往的仙魔都看不到她。 这也是她至今为止最大的乐趣。有此特殊之处,每逢夜里,她查看木柜里的字条,从而见机行事,要帮别人完成心愿,也就方便得多。 每帮别人完成一个心愿,当初的心愿纸就会变成一叠银票。 活着总是要有所作为的,虽说三年只期就要到了,死期将至,她不想碌碌无为,混吃等死,赚钱的动力却不曾受到影响。 “苏可可,是时候振作起来,能赚到别人的银子,岂不快哉?” 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她下了楼,捡起地上的银票,收到楼上的柜子里。 第2章 着实不像男人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每当此时,就是苏可可最肆无忌惮的时候。 她可以完全隐身,这会儿关上门,随意翻看客人们投入木柜中的心愿条,再依照情形酌情处理。 谁给的报酬高,就先帮谁完成心愿,当然,也不可一概而论。 有些客人给的报酬相对较少,但所求之事非常紧急,她也会率先处理。 能进入醉堂春的客人寥寥无几,其中更没有穷人之说。 但相比之下,总有出价高的。 整个醉堂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得一尘不染,破败不堪的房屋变得和刚建好的似的,完全没有人入住过的痕迹。 原本破旧的牌匾变成了红底金字的大招牌,整个小店焕然一新。 苏可可已经习惯了这种变化,所以一点儿也不惊讶。 无妄城中人多眼杂,她经常扮作男子,也方便了许多,毕竟一个独居女子容易招惹是非。 她可不相信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随便扎起头发,换身男装,就不被别人认出身份。 但事实就是那么狗血,至今为止,还真没人认出她是女人。 她抱有侥幸心理,更自嘲着或许是自己发育不全。 “请问,老板在吗?” 苏可可后背发凉,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门并没有被撞开,一个黑衣少年穿门而入,十分客气的问道。 他脸上带着半张蓝色的面具,掩去了自己面貌。 门口的结界竟然没有挡住他!他能进得来,想必是本事大的有钱人,两个条件兼备,才不受结界阻挡。 她默不作声,走近他,细细打量着。 反正她夜里隐了身,任谁都看不见她。 “这家店极好,只是没有老板,不如放把火烧了。” 黑衣男子沉声说道。 苏可可有些许得意,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醉堂春无惧水火,根本毁不掉,不然,对面的店主早就将这儿拆了百八十次了。 苏可可揣摩着这定是个初来乍到的家伙,对醉堂春十分好奇,于是进来瞧一瞧的。 靳以轩摘下脸上的半张蓝色面具,环顾四周,在醉堂春中漫不经心的走着,又将蓝色面具放在木柜上。 他年约二十,眉清目秀,气宇轩昂,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腰封上绣着精致的祥云图案,走路没有声音。 苏可可打量着他那张妖孽般的脸,视线一直定格在他身上,只因为她喜欢看俊男。 多看一眼又不会怎样,反正对方又看不到她。 这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倒也说得过去,就是清瘦了些。 她心里一点儿也不怕,若他真是什么脏东西来缠上她了,那她也装作看不见就行。 毕竟这是无妄城,来往的人,妖,魔数不胜数,其他东西就更多了,若是害怕,那就是少见多怪。 更何况,再找不到靳以轩,她就得死得连渣都不剩,若他真是从阎王那儿来的,过不了多久,她就是他的同类了。 不不不!魂飞魄散,那就是连魂魄都没有了,连十八层地狱也进不了。 苏可可为自己惋惜,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啊! 言归正传,趁还活着,集中精力看俊男,管他是从哪儿来的。反正他又看不到她,她可以尽情花痴。 靳以轩做为魔界至尊,五百年前,闲来无事,在无妄城开了这家醉堂春,交给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苏可可打点。 自己仅是去仙界同宁霞仙子下了几天的棋,无妄城中已经过了数年。 他回到魔界,就听蝠妖来报,苏可可已经将无妄城经营得风生水起,赚了很多银子。 他赶忙前来看看。 “怎就不理我?还在生我的气?或者你爱财,那我就不拿走你的银子。” 他轻声说着,渐渐朝她走近。 苏可可顿时心慌意乱,难不成他从头到尾都看得见她?! 方才还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这家伙是和原主有怨仇吗?前来寻仇的? 或是其他关系? 快三年了,他是第一个夜里看得到她的人。 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不出声,他近一步,她退一步,直至退无可退。 靳以轩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心中不明所以,难道许久未见,她已经对他疏离了? 或是自己早就答应了她,要迎娶她过门,但如今还没有付诸行动,她才故意不搭理他? 自己仅是见不得她与凡人相好,杀了那个凡人罢了,难道时过境迁,她还放不下,要一直记恨他? 他抬起手,用指尖触了触她的喉间。 “着实不像男人,就你这个半妖的身份,这样装扮只能骗过城中的低等生灵,但你还懂得洁身自好,令我甚是欣慰。定个日子,我将你娶了就行,你也不必守在这醉堂春中了,随我回魔界,没谁敢欺凌你。” 他言语间,伸手扯下她头上的束发锦带,霎时间,她的一头青丝倾斜而下,披散在肩头,瞬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姿态。 “还是这样好看,干嘛不理我?已经五百年了,那个凡人已经轮回了好几世,我已放任他轮回,没有生生世世的追杀他,这是我最大的宽容,是你背叛我在先,难道我杀了他,还错了不成?” 苏可可惊讶的看着他,他这三言两语间所含的信息量好大。 这是原主的未婚夫! 原主红杏出墙,他一气之下将原主的相好给杀了! 原主是个半妖!也就是凡人和妖的后代? 那这个家伙又是什么身份?竟然看得见她,还与原主有这么一层关系? 他方才说将她娶进魔界,别的妖魔就不会欺凌她,那也就代表着他在魔界还是有些地位的。 “怎么还不理我?难道许久未见,真怕我抢了你的银子不成?我方才只是与你开玩笑的,这醉春堂虽是我开的,但银子是你赚到的,自然就归你。” “五百年前,我将此处交给你打理,你却爱上了一个碌碌无为的凡人,我将那凡人杀了以后,你就无心经营这家醉堂春。我听说近年来你将此处经营得挺好,看来你已经对我无恨了。” “要怪也是怪我,将这家店开在无妄城,这儿来来往往的人,仙,魔数不胜数,我又总是在魔界,魔界一天,此处一年,不能总是陪着你。由于我的过失,让你爱上了那个凡人。” 太感动了太感动了! 苏可可听他说着这些肺腑之言,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差点儿忍不住抱住他,说声大兄弟,你受苦了! 这实在是个好男人啊! 可惜原主已经死了,听不到他的这番肺腑之言。 “其实我不是……” 管他三七二十一,这位大兄弟实在太令人同情了,苏可可正想告知他,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苏可可,既然原主已经背叛了他,那么,天下何处无芳草,再寻一个良人就好。 这位大兄弟看上去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保不准还能向他打听打听靳以轩的消息呢。 仅有两个月,再找不到靳以轩,她就没救了。 “你是在与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那你听好了,苏可可,你玩不过我靳以轩!” 他突然变了脸色,严词厉色的对她说道。 苏可可顿时石化了! 他…… 自己寻了近三年的人,此刻近在眼前,与原主还有这层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原主要杀了他,原来是因为他杀了原主在凡间的相好,原主才会想杀了他。 “哎!” 此刻,她没有半分愉悦,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靳以轩就在眼前,但她却十分同情他,觉得他并没有做错。 多情之人,总会棒打鸳鸯,但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原主既然不喜欢他,那两人是怎么发展成为现在的关系的? 更令她为难的是,如今这一份相爱相杀的重任落在她肩上,她又该如何? 第3章 那你爱不爱我? “靳以轩,你叫靳以轩啊,按照你这么说,你不会伤害我咯?” 苏可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几分真几分假,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幸亏方才她没有一时嘴快,与靳以轩撇清关系,不然,自己和人家八竿子也打不着,这位大佬恐怕都不会管她的死活。 干脆利用原主与他的关系,先接近他,然后再伺机而动,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她如今已经这么惨了,半路上蹦出个现成的未婚夫,当然得牢牢靠住。 况且,苏可可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就算自己是个半妖的身份,比凡人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但想一击即中的杀了靳以轩,谈何容易? 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妖,两人的实力存在云泥之别。 得先接近他,讨好他,趁机寻到他的弱点,攻其不备才有些胜算。 不过,她寻思着这个靳以轩在魔界应该也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只是他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不可一世罢了。 不然她打听了近三年,怎就未曾听说过魔界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管了,对比之下,人家就算名气再小,也总比她这种将死之人要幸运得多。 对不住了大兄弟,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也没人同情我的遭遇啊,我的处境比你更艰难,你没有得罪我,但你不死我就得死,还是连渣都没有的那种。 苏可可心里这么想着,牵动着自己的情绪,愈发将楚楚可怜的模样表演得淋漓尽致,眼中梨花带雨,潸然泪下,一手扯过他的袖袍,拭了拭自己脸上的泪。 “可可,你怎么了?你……你不记得我?” 靳以轩眉头紧锁,狐疑的打量着她,她并不是其他妖魔变化而成的,也并未被他人所控,不然,以他的修为,一看便知。 “快三年了,我躲在这个地方快三年了!三年前,我被打伤,醒来之时,大脑一片空白,连这家醉春堂是什么地方都不记得,幸好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完全不记得你,所以刚才我才不理你,我以为你看不见我呢。听你说那番话,我就算不记得你,也被你感动了,但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苏可可可怜兮兮的朝他怀里靠去,顺手抱住了他的腰。 瘦了点儿,手感不太好。 “你今日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靳以轩身为魔尊,对旁人处处防备,这会儿他渐起疑心,不知是不是苏可可想方设法的故意唬弄他。 她曾经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这会儿怎就变了一副态度? 女人心海底针,他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主动投怀送抱,还是第一次,他顺水推舟,抱住她,一边为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 苏可可脸一红,顿时心跳加速,她可以厚着脸皮抱他,但是他可别想趁机占她便宜。 她赶忙离开他的怀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这家伙方才说她要玩欲擒故纵的把戏,那她现在就名副其实的玩一把。 “你都说了,你总是忙着魔界的事,无暇来看我,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失忆了,你还以为我在骗你,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话是真的?” 其实,苏可可对他所说的话半信半疑,他能来到这儿,并且对她这番态度,足以说明他对她并没有恶意。 不不不,是对原主没有恶意。 苏可可还有些庆幸,这个靳以轩竟然对原主如此痴情。虽然她第一次见他,但凭着这一点,她对他有了些好感。 但好感归好感,他还是要死的,不仅要死,还必须死在她手里。 想到此处,苏可可不禁觉得自己好恶毒。 靳以轩用术法探了探她脑中的记忆,果不其然,她脑海中并没有关于他的一丁点儿记忆。 不仅如此,她所有的记忆都验证了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记忆显示,她三年前在醉堂春中醒来,身旁空无一人,对醉堂春的一切都十分陌生,经过近三年的时间,她逐渐摸索,才习惯了在无妄城中的生活。 这个举动将苏可可吓了一大跳,庆幸的是,这是原主的肉身,脑海中并不存在她在现代的记忆。 “可可,究竟是谁伤了你?我一定将他剥皮拆骨!我不会骗你的,我能来到这儿,并且没有伤害你,还对你说这番话,足以证实我的身份,你也真是为难我了,你如今对我并无记忆,让我怎样才能证明我就是我呢?” 听靳以轩这么说,他果然信了她。 这步险棋走得甚妙。 可不是吗?苏可可自己都知道这是在有意为难人家,但不装装样子,套套近乎,她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 倘若靳以轩知道她已经不是原主,一定会不择手段的逼问她原主的下落,不管得到什么答案,到时候,被他剥皮拆骨的,就是她这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 “那你爱不爱我?” 苏可可再次抱着他,一边撒娇道。 她心里和明镜似的,能原谅原主移情别恋,还苦苦等待其回心转意,自然是爱的。 故意说些浓情蜜语与他套近乎,探探他的底细,实为当下的上上之策。 “自然是爱的。” 靳以轩心头欣慰不已,没想到苏可可还会问他这种问题。 自从他将那个凡人杀了以后,五百年了,她都没理会过他,甚至都不曾正眼瞧过他,更不曾像此时般好好靠在他怀里说上几句话。 恍惚间,他只觉得如梦似幻,怕这是一场梦,若是不牢牢抓住,下一刻就会化为泡影。 他刚抬起手,准备将她牢牢抱住,苏可可瞬间从他怀里溜走,闪身到另一侧,随手抚弄着他垂在肩头的一缕青丝。 她可不能让他随便就占了她的便宜。 “那你有多爱我?” 她认真的看着他,竟在他眼中看出几分羞涩的目光,仅仅一瞬间,如同海浪席卷,瞬间不复存在,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可可不曾问过我这种问题。”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连目光中的羞涩都隐去了,却感觉到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的话语像是化作轻羽,撩拨着他的心弦,让他霎时间有些惊慌,有些茫然,心跳渐渐加快,快到他暗用妖术平息也无法控制。 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妖术竟如此无用,连自己的心跳都控制不了。 渐渐的,他感觉到脸上似火在烧,突然间温度升高,她撩弄着他的一缕头发,也不说话,但他却觉得她能听到他砰砰砰的心跳声,这令他更加心慌意乱,唯恐她会笑话。 “那我现在不是问了吗?” 苏可可脸上依旧装出一副对他又敬又怕的无辜模样,可怜兮兮的说着,又往他肩头蹭了蹭,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我……我就是喜欢……不,我不是……我以前……你以前……” 他低头看着她如水的眸,竟心慌意乱得语无伦次。赶紧移开目光,深呼吸,希望自己能将一句话说利索了,别在她面前失态。 “怎么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吗?那……” 那为我去死行不行? “那我问你,在你眼里,心里,若是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你可愿意?” 苏可可心里琢磨着,他爱原主究竟爱到什么样的地步? 愿意为原主去死吗? 倘若愿意,就直接忽悠他自尽好了,还为她省去了些麻烦,免得她还要想方设法的除掉他。 这是她话里的意思,只不过说出口来,就显得委婉一些。 她微微摇头,只为他惋惜,这个靳以轩真是个冤大头,原主移情别恋也就算了,还要杀了他,哎!原主不长眼,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竟然移情别恋。 而他呢,这会儿还不知原主竟然对他恨意这么深。 真是个苦命的大兄弟。 苏可可看得明白,不禁为他惋惜着。 同时,也惋惜自己悲催,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想将他忽悠死的。 毕竟,她想活。 第4章 掏心掏肺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可可,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想回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已,毕竟……毕竟我又没为你死过,这个答案我不确定,我也不想骗你。” 苏可可刚才只是为这个耿直的靳以轩惋惜,所以微微摇了摇头,落在靳以轩的眼里,误以为她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 “那你现在去死一次不就行了?你不是爱我吗?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我看看。” 苏可可一边哄骗,一边怂恿着,不管人还是妖,心都掏出来了,她就不信他不死。 谁让原主给她安排了那么为难的任务呢?她等了近三年,终于等到这一天。可以弄死他了。 就算是连哄带骗的都行,只要他死了就行。 为了活,当真可以不择手段。 “这有何难?” 靳以轩眉头渐展,将手放在心口处,稍微动用点儿意念,暗用一道术法,一阵金光萦绕在他指尖,凝聚于掌心,瞬间化为一颗心。 “……” 苏可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掌心的东西,他竟真把自己的心捧在手上了! 而且他的心竟然是金色的! 不仅如此,他竟然和个没事人一样,好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一滴血也没流,微笑着看着她,轻声问道:“可满意了?” 听上去真是毛骨悚然! 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妖怪? 苏可可脑中不禁浮现出孙悟空变成唐僧的模样,手拿大盘,接二连三的吐出一颗颗心,直至装满了盘子。 “你……你有……几颗心?为什么……你还没死?你……你掏心都是那么容易的吗?掏别人的心也是那么容易?” 方才语无伦次的是他,这会儿换成她,连句话都说不利索。 这人真是果断决绝,但还有些耿直可爱,真将心掏了出来。看着他手中泛着金色微光的金色心脏,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用指尖触了触。 天生爱财的她,总会不经意间联想到这是金子做的。 是软的。 有一丢丢失望。 “当然,谁要是惹怒了我,我就将他的心掏出来做熟了下酒喝。” 重口! 残忍! 苏可可吓得一个激灵,浑身哆嗦了一下,想象着他将她的心掏出来,煎炸蒸煮,下酒喝…… “可可,你冷啊?”靳以轩诧异的看着她。 “你的心冷到我了,呵呵,呵呵,没想到你真将自己的心掏出来了……” 到底怎么样才能弄死他? 照这样看来,余下的两个月,她就算天天见到他,也不一定有办法弄死他。 苏可可,火烧眉毛的关头,不能挫了自己的志气!她拍了拍脑门,自己勉励着。 “你还没说你对我满不满意呢,我都听你的话,将心掏出来了。” 这真是个呆萌可爱又耿直的大妖。 “可爱……不,满意满意!”苏可可搪塞着,又问道:“你有几颗心?” “可可当真是糊涂了,爱你的心,当然仅此一颗。” 还是个会说情话的老boy。 “好啦,你可以把你的心收回去了。” 画面太美好,她不忍直视太久。 “可可,我不仅可以掏心,我还可以掏肺……” “不不不,别,别掏了,我不想看。” 苏可可赶紧蒙上眼睛,唯恐他下一秒真的这么做了。 “凡人总说谁对谁可以掏心掏肺的,但我就没见过谁真的对谁掏了出来,这对我而言没什么难的,我可以掏……” 原来这个耿直的大妖理解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行了行了,我不想看,我害怕!”苏可可打断了他的话。 重口,实在太重口了! 不过这个未婚夫有些蠢萌蠢萌的,想想还挺可爱。 靳以轩不明所以,一脸无辜的将自己的心放回了体内。 “可可,我可没掏出来给谁看过,你刚才让我掏出来,我才听你的话的。” 靳以轩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拉开她的手,让她直视着他。 他的手很冷,冷得彻骨! “你的手是冰变的吗?那么冷……大半夜的,挺吓人!” 苏可可立刻甩开他的手,一边搓手取暖,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妖怪都会用妖术的,你随便用点儿障眼法,变颗心出来,唬弄我的。” “不是不是,可可,我不会骗你的,我……” 靳以轩后退几步,他现在整副身体如同寒冰,没有一点儿温度,离她近了,的确会令她感到寒冷。 其实他也冷,第一次将心掏出来,要缓缓才会恢复过来,他还挨得住。 “可可……我第一次将心掏出来,要缓一会儿才会恢复体温,你怕冷,就离我远点儿。” 原来是这样。 苏可可打量着他,不经意间被他这句话暖到了心坎里,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 “还好。可可刚才动了我的心。”他低着头,嘴角不停的打颤,冷到了骨子里。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苏可可想到她刚才的确由于好奇,伸手碰了一下他的心,是软的。 “那又怎样?” “我的心当然是你可以随便碰的,只是我没想到,心被你碰到的感觉真好。” “……”苏可可感觉鸡皮疙瘩掉一地,竟无言以对。 好可爱的未婚夫,这是靳以轩小朋友吗? “靳以轩,你理解的掏心掏肺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凡人所说的掏心掏肺指的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很真挚,经得起考验,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愿意将心和肺都掏出来给对方看。只是一种形容而已,当然没有人能轻易做到,一般人做到的话,那就不可能像你一样站在这里了,早就到阎王那儿去报道了。” 靳以轩缓缓抬起头,眼中透着欣喜,答道:“是吗?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对你的感情很真挚,早知如此,你何不早点儿让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既然你说一般人做不到,那我做到了,这就证明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就不要再恨我了好不好?” 嗯,你的确做到了,那是因为你不是人啊!苏可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但这个耿直的未婚夫竟然对原主那么好,还真让她有点儿嫉妒。 本想忽悠他去死,没想到心都离开肉身了,还没死成。 她发自内心的不想对他那么罪恶,但是求生欲又在不停的作祟。 “好啦,我不恨你,我觉得你挺不错的。” “可可刚才说了,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我也对你很满意。” 他感到自己渐渐恢复了体温,才走近她,如是说道。 “额……是吗?” 苏可可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大佬是真不知道,她都在忽悠他去死了,他还说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嗯,我从你的记忆里看到,你不记得苏天尧,也不记得楚洛辰,甚至将那个凡人也忘得一干二净,但你却在到处打听着我的消息,只记得我的名字,连我的样貌都记不起来,却还在绞尽脑汁的寻找我。” 靳以轩心里洋溢着满足感,若是早知她已经不再恨他,他就该早些来看她,不会让她找了那么久。 是谁将她打伤的?让她将过往的一切都忘了?前一刻他还想找对方寻仇的,但这会儿还得好好谢谢人家才对。 苏天尧是原主的爹?哥?弟? 楚洛尘又是谁? 按他所说,必定不是令原主移情别恋的那个凡人。 “你所说的这两位是……” 苏可可心里泛着无数个疑问,就连站在她面前的靳以轩,她都不是十分了解。 要不是原主让她杀了他,又只告诉了她这么一个名字,她才不会找他呢。 难道所有妖魔都一样,将心掏出来都不会死? “他们是谁并不重要了,你既然忘了他们,就证明……天意只让你记得我,而我这会儿来到你身边了,希望为时不晚,让你久等了。”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认真的说着,伸手想将她揽进怀里,苏可可看苗头不对,正准备躲开,不能让他随便抱了,扑通一声,他两眼一闭,无力的倒在地上。 第5章 你的天在这里 “喂,你怎么了?” 苏可可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靳以轩,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她碰触了一下他的额头,竟然冷得和冰块似的。 他方才不是说这是掏心之后的必然现象,过会儿就好了吗?还说他受得住的。 这就是他所说的受得住? “喂,靳以轩,你没事吧?” 苏可可下意识的说着,语落,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像脑子进水似的说了胡话。 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不就是想把他忽悠死吗? 怎会问他有没有事? 瞎担心什么? 她最希望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弄死,希望他出大事,既然原主让她弄死他,那就一命换一命,对她这个局外人来说才算公平。 反正她和他之间也没什么关系,都是他欠原主的,才让原主如此恨他。 “真是脑子被门挤了。”她拍了拍脑门,自嘲道。 为了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她试探了一下他的心跳,结果让她一下子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靳以轩的心跳正常,扑通扑通的跳着,这说明他还活得好好的。 “可可是希望我死,还是希望我活?或是希望我生不如死?” 他渐渐睁开眼,眉眼带笑的看着她,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靳以轩心想着,看来,苏可可依旧对他怀恨在心,恨他杀了她的心上人,纵然失去了记忆,心底里也由于根深蒂固的执念,驱使她想尽了方法想弄死他,为她的心上人报仇。 既然她想玩,那他就奉陪到底。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你死了。” 总是要先讨好他的,以免靳以轩翻脸不认人,转眼间就将她杀了。 苏可可还是觉得先保命要紧,将心都挖出来还不死的大妖,若是想杀了她,那简直易如反掌。 她有些后怕,将他扶起,发现他的手还是很冷,但不像刚才那般冷得彻骨。 “你戏弄我。”她嗔怪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关不关心我而已,不过你的态度……让我辨不清你究竟是否关心我,你好像挺希望我死,是想为那个凡人报仇吧。” 靳以轩松开了她的手,以免冷到她。 他也不怕她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索性说了出来。 “哪有!我根本不记得他,别给我扣个莫须有的罪名。” 苏可可埋怨道。 苏天尧和楚洛尘究竟是谁? 这两人能不能帮她杀掉靳以轩? 到哪儿去找他们? 还是不找他们? 谁知道这两人与原主是敌是友,若是敌人,那她主动找上门去,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种种顾虑充斥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我当然关心你呀,我最关心你了,我还用了很多方法打听你的下落呢,你也看到我脑海里的记忆了,我几乎将这几年赚到的钱都花光了,都用来收买仙魔,只为打听到你的消息。” 苏可可心口不一,表面上楚楚可怜,看起来用心良苦,但实际上,已经将靳以轩腹诽了无数遍。 这个大佬,仗着自己会些妖术,竟然侵犯她的隐私权,将她脑海里仅有的那一点点记忆都看得一清二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只是个垃圾的菜鸟,还半妖呢,非人非魔非仙。 原主啊原主,你怎么就是这么一个品种?难怪到了夜里会隐身,寻常的小妖小仙根本看不到她。 但这个大佬…… “是啊,为了找我,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没得到有关于我的一丁点儿消息,你不是已经将被别人坑去的银票都夺回来了吗?” 靳以轩调侃道。 这都是他在她的记忆里探知到的,绝对不会有错。 夜里,她隐了身,想偷回银票,如入无人之境。 “靳以轩,我想重新认识你,可以吗?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我屡次三番都打听不到你的下落?” 苏可可感觉糗大了,赶紧转移话题。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可以选择不回答。 “魔君的名号,根本不用打听,因为即使打听了,旁人也不敢提及我的名讳,而你这个小丫头,到处直呼我的名讳,想方设法打听我的消息,在旁人眼里,更觉得你这儿有问题,又怎么会给你答案。” 靳以轩似笑非笑的指着苏可可的脑袋,言中之意就是别人会以为她脑子有问题。 况且,她的脑子本来就有问题――失忆了。 苏可可如同遭受晴天霹雳,再次石化,他竟然……竟然是魔尊! 怪不得将心掏出来都不会死,仅是身体冷了些。 想达成除掉他的目地,根本遥遥无期! “天要亡我……” 她瘪了瘪嘴,霎时间泪如雨下,这次是真的为自己感到可悲。 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近三年来的举动十分可笑,白白费了一番工夫,绕了一大圈,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杀了他。 即使世上最毒的药,恐怕也不能将他除去。 这位大佬看起来老实,但也不是任人搓扁揉圆之辈,不然怎会坐得了魔尊之位。 下毒这种既肤浅又愚昧的方法,他若是会中招,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原主啊原主,你到死都杀不了他,还将这个艰巨的任务强行加在我身上,简直是让我作死。 我与你无冤无仇,怎就…… 苏可可一边哭着,一边怨恨着自己太可悲。 “可可,你怎么了?有我在,天要亡你又如何?它没有那个权利。我就是你的天,我会护着你,不让别人欺负你,不哭了,只怪我太久没来看你,以为你一直在记恨着我,所以我不敢来。” 靳以轩抬起手,想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但自己的手太冷,他只好将手缩进袖袍中,用袍子为她擦点泪,这样她可能不会感到他的手太冷。 这样的举止看起来十分笨拙,但又小心翼翼,像是在呵护心头宝。 “你的记忆里只记得我的名字,我很高兴,可可,我真的很高兴。” 靳以轩深情的说着,想抱一抱她,但想到她刚才的逃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唯恐她会厌恶。 “可可现在重新认识了我,所以……不管我是谁,不管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都不要怕我,好吗?以后,我们会是夫妻,我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不应该怕的人。” 靳以轩细心嘱咐道。 苏可可无奈的摇摇头,叹道:“我的天啊!” 他们的思维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她现在只伤心自己根本就没本事杀了他,难逃一死,又怨念着原主,将她卷进这趟浑水中。 而靳以轩以为她在恨他,还好好解释着,说着这番体恤的话,实在是个好男人。 原主与靳以轩之间经历过什么,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至少在她眼里,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简直是完美。 “你的天在这里。”靳以轩认真的应道。 第6章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来靳以轩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这也是好事,以免他真的理解了她的言中之意,会容不下她。 “你真好,靳以轩,你最好了,你可要多吃点儿,你太瘦了,这样不好看。” 苏可可移开话题,认真的打量着他。 她的确喜欢看俊男,按她的标准来说,靳以轩偏瘦,如果再胖一点,会多些印象分。 虽然现在已经是百分了,但她立即降低一分,九十九分,多一分怕他没有进步的空间。 “我……瘦?” 靳以轩十分意外,从前的苏可可可不会关心他是胖是瘦,突然说这么一句,意外之后,他满心欢喜,应道:“我定会多吃些的,可可竟然在关心我。” 其实也不是很关心他,纯碎是因为她喜欢看俊男罢了。 “我当然关心你呀,你是我的未婚夫,以后我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可是我一点儿都不了解……我是说,我没有完全了解你,怎能随便嫁了你?” 苏可可坐下来,仔细打量着靳以轩。她并不算对他全无了解,说到一半,赶紧改了口。 “以后你多的是机会了解呀呀,可可,我喜欢现在的你,因为现在的你很关心我,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在你心里是重要的。你在我心里一直很重要很重要。” 看到苏可可一直盯着他看,靳以轩还有些难为情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可可,可是我长得太瘦了,所以你对我的长相意见很大?所以……” 所以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不好意思。 “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吃得胖胖的。” 苏可可忍俊不禁,这位魔尊像是个孩子,单纯且天真,看起来没有城府,但能当上魔尊,怎会没有点儿城府? 这一点,苏可可心里还是清楚的。 杀不了他,只能活两个月,想想还真是遗憾! “曾经有人想杀了你吗?” 她突然问道。 “有,不过都是我杀了他们。我得留着这条命娶你过门,不然你嫁给谁去?” 靳以轩很认真的回答着她的话,不敢有半分欺骗,言语间尽显真挚。 “嗯,好样的,我只是想确定你会不会轻易死掉而已,像你这样位高权重的魔,一定会树大招风,若是没有点儿自保的能力,怎能保护得了我。” 苏可可心里唏嘘不已,表面上拍着靳以轩的马屁。 “可可说的是,所以我会为你惜命的,你怎就一直盯着我看?” “我不看你我还能看谁?这儿就你一人,哦,你也不是人,像你这样生得好看的魔,那么对得起观众,自然是要用来欣赏的。” 苏可可继续欣赏着他的容貌,庆幸的是他是她未来的夫君,能和这样的人物生活两个月,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她没出息的想着。 这家伙没招她没惹她,还是个对她很好的人,她打心眼里向他投降了,杀不了他,最坏的结果就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时势所趋,她不得不向命运低头,谁让她是只垃圾菜鸟呢? “哎!”她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月,一定要看俊男。 一定要赚到很多很多的钱。 一定要嫁给一个可以满足她所有愿望的如意郎君。 转念一想,突然觉得像是天上掉馅饼似的,一下子满足了她的所有要求。 靳以轩长得俊,钱财什么的,对他这样的大妖来说,想要多少有多少,也应该会是一个令她称心如意的伴侣。 是上天垂怜将死之人吗?所以一下子让她捡到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可可,你怎么了?为何叹气?” 苏可可一个小小的举动,都牵动了靳以轩的心,唯恐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只要她说出来,他一定会改。 会让她好好了解他,心甘情愿的爱着他。 “靳以轩,如果我只有两个月的寿命,你会给我什么?如果我魂飞魄散了,你会伤心吗?毕竟我和你不熟。” 苏可可站在自己的角度,很认真的问着他。 靳以轩皱了皱眉,心想这或许是她被妖魔打伤之后失忆的后遗症,开始胡思乱想了。他方才用妖法探查她的记忆之时,一道探寻了她的命根,她的命还长着呢。 可以活很久很久。 凡人总说女人心海底针,琢磨不透,难道是苏可可故意考验他的?那他可得小心着点儿回答了。 “可可,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苏可可心中鄙夷了一句,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一般情况下,会说出这句话的,到最后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听,都会将自己想说的屁话说出来,还是一堆大道理。 但是表面上她可不敢得罪这位大佬,温柔的笑着,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哎哟,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我和你都不客气,比如我刚好想问你,你有钱吗?” 她当然喜欢钱,借此也可以向他表达她对他的不客气。 不客气到想取了他性命的地步,但由于自己太弱鸡,实力不允许啊! “钱?可可喜欢钱?” “我当然……喜欢你的钱!更喜欢你。” 苏可可继续拍着马屁,说几句好听的话谁不会呀。 “可是我没有钱。”靳以轩像是个听话的孩子,认真的回答道。 “没钱?额……没钱也没关系……你……你还是走吧,我要睡了。” 苏可可最喜欢钱,听到他的答案,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也不想听他讲所谓的那些当讲不当讲的废话了。 “可可,你先别睡,我还没有说完,你……” “不听了,睡了。” 苏可可上了楼,睡到床上,闭上眼睛,心里的两种念头不停的在她脑中争论着。 杀了他!不杀他?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没实力啊。 好矛盾啊,好不甘心啊! 靳以轩跟了上来,坐在她的身边,细声哄道:“我还没告诉你呢,你是半妖,即使不吃不睡,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你这个小迷糊,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要在这儿守着你,随侍左右,不让你被其他仙魔欺负。” 靳以轩不知她是凡人穿越而来,不知人为财死,劳碌一生的辛苦,钱财之物,对凡人来说至关重要,只奇怪苏可可从来不会问他有没有钱,今日竟然问了。 他不明所以,又不敢贸然回答,以免惹她不开心。 不过,他说他没钱,苏可可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不用了不用了,我一个人睡习惯了,你在这儿我怎么睡得着?” 苏可可很不适应的说着。 “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呀。” 还真是个耿直的答案,苏可可瞬间无言以对。 “那就不用睡,陪我聊天吧,想知道我们从前的……” “不想!” 苏可可翻身背对着他,捂住耳朵,打断了他的话。 靳以轩和原主之间的往事,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发自内心的不想知道,提起原主,更让她心里莫名恼火,恨不得捅上原主几刀,偏偏让她做个只能活三年的短命鬼,还只剩下两个月了。 真是不甘心。 但现在这副身体是自己的,就不捅了吧。 “我不需要钱,所以,我也没有钱,我要什么东西,从来不需要花钱买,所以,可可因为我没有钱,对我有意见?” 靳以轩纳闷的问道。 “你厉害,任由你骄傲。” 苏可可抬起手,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听起来很低调,细品起来高调得无法无天。 她就是爱钱,仅是这位魔尊大佬不知道凡人无钱寸步难行的事实,她也懒得与他解释。 “我对你没意见,没意见。”她赶紧补充了一句,以免方才自己心直口快的话引得他不悦,不敢得罪这位大佬。 “没意见就好,可可,在我身边,你根本就不该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什么只能活几天几天的话,就不要再说了知道吗?是我从前没有……好了,不提从前的事了,你也不想听,也不记得,这样反而好。” 靳以轩心里如释重负,她既然失忆了,此刻竟然也不想与他计较当年的是是非非,她不恨他了,对他来说,就是最值得欣慰的事。 第7章 因为你傻,所以我陪你傻啊 “我不想听不想听!我要睡了,你若是真的在乎我,我叫你滚,你听话吗?” 苏可可不耐烦的说道。 “当然听话,我愿意听你的话,这天上地下,也只有你一个人敢叫我滚,我竟然不生气,还觉得你这副生气的模样挺可爱的。” 靳以轩温柔的笑道,打算明日再来看她,他还有些要事需要处理,必须马上回魔界。今日来看她,从她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了她已经不计较往事,对他有了些好感,靳以轩觉得这趟来得值。 早知如此,他就早点儿来看她了,都怪宁霞仙子邀他前去下棋,一晃眼,无妄城中已经过了挺多年,他又酷爱下棋,十分乐意的去赴约了。 “以后我再也不去找宁霞仙子下棋了,因为我现在有你了,可可对我那么好,我不该只顾着自己,而冷落了你。” 靳以轩眉眼带笑,柔声说着,语落,立即消失不见。等苏可可转过身来,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他走了?走了好,不然她还真不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了。 对他好?她哪儿对他好了?他竟然这么容易满足? 不过这家伙还挺老实挺可爱的样子,苏可可心里对他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一些,感叹原主有这么好的福气能拥有他,干嘛偏偏放着这么好的夫君不要,要去迷恋一个凡人? 不过感情的事情勉强不了,能山盟海誓者数不胜数,但能白头到老的就寥寥无几了,当缘分走到了尽头,剩下的只有惋惜。 “我是来杀他的,我想那么多干嘛呀?脑子进水了?我看到的只是他的一面,还不完全了解他呢。” “我有了解他的必要吗?又不是我夫君……” 苏可可心里矛盾极了,原本以为靳以轩走了以后自己就能睡个好觉,没人打扰,但事实恰恰相反,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人竟然被骂了还这么好的脾气,好像挺好相处的,说不定是个忠犬型男友呢,只可惜不是我的,他对我好也是因为误以为我是原主呀,他不爱我,他不爱我……” “疯了疯了,我是被卷进这个空间的无辜受害者,他爱不爱我关我什么事儿啊?” 苏可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一股脑的执着于这个问题,竟然到了难以入眠的地步。 索性起了身,到了楼下,将柜子里客人们的心愿都大致浏览了一遍,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依旧是靳以轩所说的字字句句。 虽然他并没有说几句话,但却让她像是着了魔一般,满心满脑一直寻思着他的言中之意,脸上不经意间露出姨母笑。 痴痴傻傻的。 看到木柜上的蓝色面具,她拿了起来细细端详。他长得那么俊,戴着这玩意儿,是因为知晓自己已经有未婚妻了,怕其他女人太迷恋他的容貌以至于引来烂桃花吗? 还是因为这是原主送给他的东西?八成是定情信物之类的。 或是因为身为魔尊喜欢装神秘?但若是如此,为何要摘下? “完了完了,我想他干嘛?” 苏可可想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为他着迷了,迷恋他的音容笑貌,迷恋他的字字句句,甚至对原主心生嫉妒。 一晃眼竟然到了深更半夜,自己什么正经事也没做。 “你在想我呀?那干嘛要让我滚?” 靳以轩突然出声,将苏可可吓得浑身一抖,回头看向声源处,正见他踏入醉堂春,满面微笑的看着她,像是迎面拂来一阵暖风,直吹到她的心田里。她恍惚了几秒,手中的半张蓝色面具已经被他拿走了。 “你不是……” 他走得利索,回来得也如此突然,令她毫无防备,但一点儿也不厌烦。 “可可叫我滚,我就滚了呀,可是,我又滚回来了呀,最好的归处,就是滚回你身边,否则长夜漫漫,你孤枕难眠。” 靳以轩一本正经的调侃道,言语间又显得有几分认真,字字句句发自肺腑,也只对她一人诉说这般的话语。 “对不起,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很无情,向你道歉,不该让你滚的,唯恐伤了你的心,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苏可可认真的对靳以轩道歉道,说实在的,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仅是因为他与原主之间的关系,所以对她有些依恋而已。又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她着实感到自己方才的态度差了些。 “可可又犯傻了不是?因为你傻,所以我陪你傻呀,我怎会放在心上呢,只要你一辈子将我放在眼里,我将你放在心上,我就甘之如饴了。” 好感动的一番话,苏可可瞬间心动了,原主到底对他有多苛刻,竟然让他爱得这么卑微? “其实我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值得你对我好。” 她说着实实在在的心里话,着实为他感到不值,既然原主都已经移情别恋了,那他这样的人物,必定身在万花丛中,身边莺莺燕燕的女人数不胜数,还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何苦单恋一枝花? “若是你不值,这天上地下,就没有人值得我掏心掏肺了,心都掏给你看了,你还不信吗?” 靳以轩耿直的说着,几次想要抱抱她,但一想到她十分反感他的触碰,一度在逃避,就忍住了这个念头。 对呀,心都掏给她看了…… “信,信你。” 苏可可犹豫了几秒,还是说出了口,他爱得那么卑微,倘若说她不稀罕他掏心掏肺的举动,岂不是很伤他的心? 更何况她的的确确眼见为实了,他确实能做到。 “我只庆幸你不是个凡人,不然,将心都掏了出来,怎还有命在?为了我的一句话,你竟然真的这么做了,是仗着自己不会出什么事,才没有后顾之忧,毫不迟疑吗?” 苏可可想到当时的场面,当时看着有些怕,但现在想来心里洋溢着满满的感动。 “你的命令,就是我毫不迟疑的动力,我只是在用简单的举动你你证明我爱你而已,值得庆幸的是此刻我亲耳听到你说你信了,信了我对你的真心……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靳以轩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不怕她拒绝,不怕她的一个不字,只怕她会因为他这个要求而对他心生厌烦。 “真傻,你这么好欺负,会有很多人欺负你的。心离了体,你不会丢命,但也有危险呀,方才冻得和冰块似的,下次别做这种傻事了。” 苏可可仗义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是时候安慰安慰这哥们儿了,以原主的身份安慰他,这么痴心的夫君确实值得珍惜,都怪原主有福不会享。 而她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却没命享…… “是啊,我方才很冷,冷到你了,可是,我现在不冷了,不会冷到你。” 靳以轩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抱住她,这一刻,她是真实的,她所说的字字句句也是真实的,他记在了心坎里。 第8章 史上最无聊话题 “可可还会担心我被别人欺负呢,放心吧,别人欺负不了我,而你现在不会欺负我。” 靳以轩心花怒放,嘴角含笑,满意的说着,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一个孩子,天真且真挚。 不会伤害你?那是我没法子伤害到你而已,巴不得你死呢……苏可可心有不甘,只能窝囊的暂时认栽,再不能动他之前,求得他的好感就是上上之策。 “是啊,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当然关心你了,不然,你若是出事,谁来保护我呀。” 苏可可离开他的怀抱,抱也抱了一下,安慰也安慰了一下,再不能让他占便宜了,不过,应该是她占他的便宜,就是瘦了点…… “你平时都戴着这张面具的?不想让人看到你的容貌?装神秘?” 她漫不经心的查阅着柜子里的心愿条,一边对靳以轩问道。比对了一下上面客人们应允的酬劳,再酌情处理。 最近客人们并没留下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儿,都是些求升官发财,盼子成龙,望女成凤之类的,将她当成了转世的观世音,比去庙里烧高香更能求得实际安慰。 她当然是根据酬劳多少来酌情处理啦。 “没有,这是前几日我与宁霞仙子下棋时,她送我的。” 送他面具? 真是些怪人。 本来就不是人。 管她送什么,事不关己,苏可可也就随便听听,不打紧。 “你生气了?或是我不该要她给的东西?她前几日下凡时随手买的,也就随手送给了我。” 嗯……还真挺随手的! 靳以轩究竟是懵懂无知还是太滥情?苏可可着实看不透,那位宁霞仙子下凡买了个男子戴的面具,还在两人相见之时送给了他,这……不是定情信物吗? 苏可可无奈的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是她想多了,还一股脑的以为这是原主和这位未婚夫之间的定情信物。 “可可你有话就直说,你别这样,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别不开心。” 靳以轩疑惑的看着手中的面具,寻思着提及此事,令她摇头叹息,瞬间将面具弃之一旁,来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着急的问道。 “敢情是你在陪她下棋,才没来看我,将我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管不顾,快三年了,嗯,靳以轩,你可怪有出息的呀,人家仙子都送礼物给你了,定情信物懂不懂,人家对你有意……” “可是我对她无意啊!”靳以轩越听越迷糊,赶紧解释道。 “那你怎么收人家的东西?人家一个女子,买一个男子戴的面具,送给你,其中的情意,就连我这个没到场的人都能从你的只言片语中参透,你可真迷糊。” “我在这儿眼巴巴的得过且过,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别的仙子暗度陈仓,瞧不起我这个半妖,又何必跑来见我,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么一个该死的人存在!” 苏可可的一番话,令靳以轩如同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当时他收下这张面具之时,可没想那么多,平日里仙界和魔界的好友经常送他东西,他也礼尚往来,从不琢磨其中的深意。 “可可……我错了……不过你现在会因为我收了别人送的礼物而生气,更说明你是在乎我的,从前的你可不会这样,我喜欢现在的你。” 靳以轩心里拨云散雾,正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守着她,盼着她,真的等到了她在乎他的这一天,他心里着实开心。 “不过她竟然送你这个,真是没品位。” 苏可可鄙夷道。 那位宁霞仙子想必也是位倾城之姿的仙女,看到靳以轩喜欢一个半妖,总会心生妒恨的吧。 不过,仙和魔应该没戏吧,传说中,仙者动了凡心不就是犯了天条吗?会受到惩戒的。 “把面具交给我保管,以后不要用了,看着碍眼,你长得那么好看,就是用来给我欣赏的呀,对吧?” 靳以轩赶紧将面具拿过来,乖乖上交,点头如捣蒜:“对,可可说得都对,更何况是夸我的话,那就更对了。” 看来他还不傻嘛,怎就有时觉得他挺傻的,憨憨的。 “楚洛尘是谁?” 她将面具收了起来,以后若是见到了宁霞仙子,也算是握住了她的一个把柄。 “可可突然想认识他了?”靳以轩觉得很奇怪,苏可可前一刻还不想了解过去的事呢,这会儿竟然主动问了。 但问的是别的男人,让他心里很不舒坦。罢了,方才他也提起了别的女人,两人扯平了吧。 “嗯,名字挺好听的。” “他是你义兄。” 靳以轩觉得心里有些没来由的委屈,但还是认真的回答着她的话。 仅是义兄而已,苏可可又想到了靳以轩向她提起的另外一个姓苏的人,能让他挂在嘴边的,定是对原主至关重要的存在。 重要归重要,但这三年来,她都没与那两人有过往来,想必在他们眼中,原主的份量也不重,不然怎会不往来。 “那苏天尧呢?又是谁?在哪儿?” 苏可可连连问道。 “他是你哥哥。” 提及此人,靳以轩满心火气,苏天尧极力反对苏可可与他在一起,还暗中为苏可可与那个凡人男子搭桥牵线,靳以轩虽然将那个凡人杀了,过了这么几百年,依旧对苏天尧恨意未消,奈何苏天尧是苏可可的哥哥,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姑且放过苏天尧。 楚洛尘和苏天尧都是魔界使者,都听命于他,相较之下,靳以轩对楚洛尘还有些好感。 “哦,是哥哥呀。” 得知此人的身份,苏可可心里并没有多大波澜,身为哥哥,自己的妹妹遭逢变故尚且不知,更不出现,也不见得是多称职的哥哥,想必这兄妹俩之间的关系不好。 她也不想知道他们在哪儿了,反正对她来说也无关紧要。仅是找些话题和这个单纯的家伙扯扯而已。 “可可,若是我们三人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靳以轩突然问道。 苏可可像是看二愣子似的盯着他,这真是史上最无聊的话题,一般都是媳妇儿问丈夫的,她听过许多种答案,但都不是她现在想回答他的答案。 堂堂魔尊,竟然也会问这个? “你们三个大男人都能被水给淹死的话那活着干嘛?去死就好了,有勇气跳下去,还指望着我去救,痴心妄想。” “……” 靳以轩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怪寒心的。 苏可可正愁着折腾不死他呢,若是他跳进水里能被淹死,她肯定再落井下石,让他再也没救,他死了,她就能活着回到她的时代,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至于苏天尧和楚洛尘,那两人于她而言,更是没有什么份量,生死之事,且看天意。 “可可当真谁也不救?” “你们自己找死,我何必救?我还真想知道,这世上有哪一处地方能淹死你呢。” 苏可可认真的说着。 若是知晓那个地方,若是这家伙真跳下去,那对她而言就皆大欢喜了。 毕竟快三年了,她熬得不容易。 第9章 能渣得低调点儿不? 苏可可所说的问题,靳以轩听在耳中,以为是对他的称赞,看来,苏可可对他颇为欣赏,认为这天上地下根本就没有哪个地方能淹死他。 实则是有的,但她既然认为他挺完美的,他也就不打破她对他的好印象了。 “没有,哪儿有什么地方能淹死我这个堂堂魔界至尊。” 苏可可狐疑的点点头,不管他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是事实就这样,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 归根究底,她弄不死他,心里的失落感又加重了一些。 “那你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是你脑子进水了还是你故意在耍我?都有吧?我的时间宝贵着呢,你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苏可可还有正事儿要做,先将他打发走,她才能去找她想要的东西,不然这个瘟神走哪儿跟哪儿,形影不离,她哪儿还有机会实施她的计划。 反正也是个没钱的家伙,她指望不上,只能自掏腰包了。 对一个爱财如命的人来说,这是多么要命的事。 “可可,我没有在耍你,我是很认真的问你的。” 靳以轩认真的解释着。 苏可可总觉得他蠢萌蠢萌的,又老实憨厚,但不管怎样,她都得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弄死他。 若是爱上这个家伙,那就是在浪费她自己的感情。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就因为你爱我,你要跟着我保护我?”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靳以轩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问着。 时隔多年,他现在才出现,苏可可一定记恨在心,要打要骂,他都悉听尊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从前,他也没少挨她骂,但听多了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习以为常。渐渐的对她也越来越疏远,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真心本就不在他身上,放弃了他,移情别恋。 “爱我?有个屁用!能当饭吃吗?你不出现的时候,我也好好的没病没灾的,你说的要好好保护我,是要盼着我多经历些火烧眉毛的大劫大难,让你有英雄救美的机会?瘟神。” 苏可可不屑的说着。 “……” 靳以轩竟被她说得一时无语应答,她的性情与从前的确判若两人,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现在的她。 “不管怎样,我爱现在的你,至少你能好好与我说上许久的话。” 从前,她说话带刺,对他不闻不问,他的嘘寒问暖,令她心生厌恶,渐渐的像是个刺猬,专扎他一个人,扎到了心坎里。 虽然现在她说的话也不太中听,但是率真,不知者无罪,他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怪罪于她。 唯有深爱,会让人心甘情愿的包容另外一个人。 和他说会儿话,他就这么容易满足了……苏可可凝视了他几秒,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好啦好啦,乖,你回家吧,我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反正在想到办法弄死他之前,势必是要讨好他,如此才能保全自己,苏可可开始连哄带骗的搪塞起来。 “可可认为,与我在一起,日日夜夜与我相对,不是最正经的事?还有什么事情比你我同处更要紧的?你正在做最正经的事呀,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保证……” “打住打住!你这话听起来特别不中听,而且显得你这人特渣,渣就渣吧,能渣得低调点儿不?至少别在我眼前碍我的眼。” 苏可可不耐烦的打断了靳以轩的话,男人要是啰嗦起来,似乎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这男人啰嗦的挺让人心疼的,说得话偶尔也还挺中听的,搪塞归搪塞,讨好归讨好,她还是心直口快,因为这一段话,对他的印象分降低了许多。 “你听我的话,你就走,别整天神出鬼没的吓唬我,是想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吗?在你没娶我之前,我没有什么义务要与你朝夕相对吧?” 整天看着一个俊男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也是一大幸事。 但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和精力拥有这种幸运。 更何况,命运捉弄,她只能手刃他,而不能爱他。 不会开花结果的感情,何必呢?况且,认定了一人,她不就失去了欣赏其他俊男的自由?这可不是无事生非,若是他整天监视她,这会令她变得很不像自己。 苏可可估摸着他走了以后,用最近攒下来的银票去向无妄城中的守城人换一件至宝。 怎么也打发不走这个缠人的家伙,那就太浪费时间了。 有些话太过矫情,甚至有些恶心,令她感觉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再不走,我就生气了,现在你都不听我的话,以后还怎么可能会听呢?还说爱我,爱你个头。” “……” 靳以轩十分意外,又十分欣赏她如今这副率真的个性,眼中透出一丝欣喜的目光,像个听话孩子似的点了点头:“可可教训得是,我走就是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还有条件? 挺麻烦的。 “有话快说。”苏可可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以后叫我的名字。” 他温柔的说着,又十分期盼着她的答复,哪怕是点点头,唤他一声。 “哦,靳以轩。” 苏可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呢,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张口就来,叫个名字而已。 “可可真乖。” 靳以轩很是欣慰,语落,立即消失不见。 “乖你个头。” 苏可可没好气的说着。她可以让他听话,但他说她乖,这就让她感觉像是在哄小猫小狗似的,一阵厌恶。 事不宜迟,他走后,她随即取了银票,装了满满一布兜,鼓鼓囊囊的,挎在肩上,大摇大摆的走出醉堂春。 无妄城中鱼龙混杂,大多不是缺钱的主儿,但不代表没人抢。 反正旁人也看不到她以及她从店里带出来的任何东西,她也不用担心被打劫。 天亮之后,一切才会拨云散雾,显现出来。 久而久之,夜里,成了她最有恃无恐的时候。 一开始,她一度以为自己是魑嵬魍魉,心生惧怕,但转念一想,自己吓自己,就算是,也不用怕。 今儿才得知自己是个半妖,实则发现自己这个半妖,除了夜里会隐身,以及可以连续很多天不吃东西,身体也不会有问题之外,其他的和普通人没区别。 没有腾云驾雾通天彻底之能,实在是太垃圾了,枉为妖。 “姑奶奶命苦,上辈子是得罪了谁啊,派姑奶奶渡这样的破劫。” 当她来到守城人陌峰溪的住处时,天已经蒙蒙亮。 苏可可算准了时间,正是因为天快亮了,旁人看得到她,她才能与陌峰溪买到传说中天上地下最致命的毒药。 只因她不知这毒藏于何处,又打听到陌溪风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绝情主,不然,何必跑这么一趟。知晓毒藏于何处,趁夜里隐身之时前来盗取即是。 但想象中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知晓人家喜欢钱,她只能带着银票屁颠屁颠的赶来,投其所好,达成目地之后再趁着夜里隐身之时将钱盗回。 与之相较之下,她扪心自问,自己有那么一丢丢通情达理,至少会分清楚轻重缓急,为醉堂春的客人们办事时,稍微那么乐于助人一点点。 第10章 最甜的毒 陌峰溪得知她前来是为了向他买那枚仅有的毒丹,于是追问用处。 “咱们银货两讫,你问那么多干嘛?就说卖不卖吧!” 苏可可直言不讳,陌峰溪是第一次见她,但她可不是第一次见到陌峰溪。近三年来,她早已将整个无妄城中能排得上号的人物了解得彻彻底底。 她在暗处,人家在明处,这有何难? 打从这个小丫头进门,他就看出了她是女儿身,虽然穿着一身男装,但瞒不过他的法眼,听这话,他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买毒丹是为了害靳以轩吧?” “靳以轩是谁?” 被人一针见血的说中了重点,苏可可反应神速的撇清关系,让人听不出一点儿端倪。 “哦?你不知他是谁?我倒是知道你是谁。” “拿东西来,我交钱,别浪费时间。” 她的时间宝贵着呢,可不想在这儿软磨硬泡。 “我可以把它卖给任何人,甚至白送,只有你不行。” 陌峰溪干脆的拒绝,苏可可挑了挑眉,给他三分颜色他还开起染房来了,还打算着先给他银票,毒丹到手之后再把银票偷回来,没想到他那么不给面子。 还省得她费事了,但今儿可不能白来一趟,她想要的东西,必须拿到手。 “为什么?难道我还会抢你的不成?” 她还真有这个想法,若不是不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从而无法下手,这会儿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靳以轩是我的朋友,你要想害他,门儿都没有。”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神经病。” 苏可可不耐烦的说道,干脆离开了,另想其他办法。 看样子这不是个善茬,她再耽误下去,自己会在他面前出了纰漏,在靳以轩面前也会露出马脚。 原主啊原主!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会碰上这种事? 苏可可一边走着,心里又把原主数落了百八十遍。 “她来找我买什么,你心里不会没底吧?” 一道红光闪现,靳以轩出现在陌峰溪身旁,陌峰溪坏笑着对他问道。 据他所知,是因为靳以轩杀了她的心上人,苏可可怀恨在心,如今靳以轩回到醉堂春看望她,她想永除后患! 靳以轩沉着脸,周身的气场凶煞得似乎要将人凌迟,心里升起一股恨意,无处发泄。 方才苏可可所说的字字句句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直尾随着她而来,唯恐她遇到什么危险,也好奇她平时离开醉堂春之后会去往何处。 凭苏可可的修为,根本发现不了他。 “她似乎在隐瞒着你什么,这丫头真是没见识,即使天上地下最毒的丹药,又怎能奈何得了你分毫。” 陌峰溪和靳以轩相知多年,但对他也是半知半解。 靳以轩不会让任何人完全看透他,不然,很容易就显出了自己的软肋,给了别人一击即中的机会。 “答应她。” “可是她要用毒丹来害你。” 虽然知道靳以轩不会中招,但陌峰溪对他的回答也感到十分意外。 这不就是心甘情愿的伸头让人砍一刀吗? 傻了?疯了? “那就让她害吧,只要她称心如意了就好。” 看来,她终究是恨他的。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为她的心上人报仇。 此刻,他心里五味杂陈,泛着阵阵酸楚,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苏可可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已经与他冰释前嫌的模样,只是为了降低他心里的防备,让她找到下手的机会而已。 可是,她不知,他对她从未有过防备。 可是,她不知,他前一刻还满心欢喜的以为她已经不计较过往,对他掏心掏肺,令自己冰冷彻骨,要命的难受。 同一时刻,苏可可根本不知道自己前脚刚离开,后来,靳以轩和陌峰溪就已经将她想得如此复杂。 更没想到自己心里还怨声载道之时,陌峰溪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毫不迟疑的将毒丹给了她。 这家伙变脸比变天还快。 苏可可才不会追问因果,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对她来说只有好处,并没有什么坏处。 “望姑娘好自为之,不要伤害了在乎你的人。” 陌峰溪留下这句话,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毒丹就是用来害人的,他既然把这东西白送给我,不就是给了我杀人的刀,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真是怪。” 苏可可心里碎碎念着,将丹药收好,又在无妄城中闲逛了一天,待天黑之后又回到醉堂春。 白天醉堂春中挤满了人,她进出很是不便,若是每次都让人看到了她在醉堂春中来去自如,怕是以后都不能平安无事的在无妄城中行走了,会因此招来许多祸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懒得再给自己惹麻烦。 活得开心最重要,其他的,她心里虽有疑问,但也不想深究。 诸如靳以轩和陌峰溪是什么关系? 诸如陌峰溪为何会如此肯定她会用这颗毒丹害靳以轩。 她心里已经有大半的肯定,大概陌峰溪就是靳以轩的手下,大概别人都在玩弄她。 毒丹是不是真的?对靳以轩会不会起作用? 她心里充满诸多顾虑,但东西就在手上,无论如何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 夜里,她再次回到醉堂春时,靳以轩早已在等候着她。 “你怎么来了?”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苏可可随意问了一句,其实,她也不在乎答案。 只要他是来送死的就行。 “等你很久了,为人夫者,当然是在家等着妻子回来。” 靳以轩微笑着对她说道。 苏可可听着他这句话,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哪有半分温情的意味。 “我俩还没成亲呢。” 她手中拿着一个葫芦瓶,瓶中装了半壶酒,已将毒丹融入酒中。 “这是为我准备的吧,娘子真贴心,知道为夫渴了。” 靳以轩拿过她手中的葫芦,打开瓶盖,咕噜咕噜的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 言尽于此,不必多问,苏可可就已经心知肚明,看来他早已知晓了一切。 才会毫不迟疑的饮下她为他准备好的毒酒。 才会如此乖巧的等着她。 她看破不说破,看着他表演。 “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真是我喝过的最甜的毒。” 靳以轩苦笑着,将空葫芦弃之一旁。 “你不会饿,不会渴,你是在等着我为你送这瓶毒酒,其实,你早就知道了。” “我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的等死,可惜你这毒奈何不了我,让你失望了。我欠你一条命,如今,你也算为他报了仇,咱们从此就不拖不欠了。可以不再恨我吗?” 苏可可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甚至将她大卸八块,没想到靳以轩对原主的爱竟然如此卑微。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也不是你爱过的那个人。” “是啊,我已经察觉到了,所以,你如今报了仇,解了恨,称心如意了吗?” 苏可可心里不禁十分心疼靳以轩,他痴情至此,只可以这份爱不属于她。 “不解恨,除非你死了。” “那就让你恨我吧,我死不掉的。我只担心你一直恨着我,你心里会不自在而已。” 第11章 她不爱你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苏可可觉得靳以轩对原主的爱有些不可理喻,为何会这么冥顽不灵的爱着一个移情别恋,到死都不愿意见他的女人?! 更可气的是,他这番痴情的模样还屡屡被她这个穿越而来的外人看在眼里。 作为路人,更是心疼感动在心坎里。 对她来说,今日陌峰溪将毒药交给她时,她连问清楚的必要都没有,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金手指,与人家素不相识,人家又与这位魔尊大人认识,要唬弄她的话,也是一念之间的事。 问与不问,区别不大,白白耗费精神。 近三年来,她在无妄城中也算过得快活,没与谁接下梁子,更仗着夜里隐身的这点儿好处,横行霸道,做着许多在现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没有交多少朋友,朋友多了无益,有一两个知心者既可。 对她这么一个怀揣着满心秘密的穿越者来说,更不可能掏心窝子的向让人诉苦。 谁也帮不了她,谁也不懂她。 等待着日期渐渐临近,等待着死亡渐渐降临,她心态好,所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靳以轩。 如今看到这个痴情种屡次三番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杀不了,爱不得。 同情归同情,她不可能放过他,若是放过他,那等同于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她没有那么伟大。 原主因为对他的执念,把她往火坑里推,这番借刀杀人的戏码,却让她做了替死鬼。 苏可可终究不明白,这份不属于她的爱,为何会让面前这个男人卑微至此。 “我说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至少,你现在心里有我,与我一同回魔界好吗?无妄城中人龙混杂,你若执意待在醉堂春中,让我如何安心得下?” 靳以轩低声劝着,在她面前,这份耐心和固执也只属于她一人。 “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和你走。” 苏可可斟酌再三,与他一同回魔界,于自己百利而无一害。一方面可以趁机了解他,找到下手的机会,另一方面,有个强者保护她这么个菜鸟,何乐而不为。 “何事?” 靳以轩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差点儿就打了包票,例如说只要她说出口,他铁定答应的话。 她都用毒丹害他了,恨意如此深,摆明了要与他划清界线,留她在身边,就是养虎为患,无异于在身边养了一个刺客。 但是,今日他敢主动饮下毒酒,就不怕她往后再伺机而动,只要能朝朝暮暮的看到她,知道她是安全的,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他就心安一些。 “解除婚约。” 苏可可不知道这桩婚约是何时定下的,中间又经历了什么,那些前程过往,对于她这个几乎死到临头的人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她必须想办法让自己活着。 被原主一语就决定了生死,卷入这场风波中,她万分不甘心,偏偏这个男人又那么让她同情,偏偏她杀不了。 毒丹没用,她可以另寻他法,就算只剩下半柱香的生命,她也不会放弃。 靳以轩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苏可可直视着他的目光,没有半分畏惧。 比瞪眼啊,谁怕你!改明儿就弄死你。苏可可腹诽着。 “你是在向我宣布……你不要我了吗?” 这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苏可可毫不迟疑的点点头,移开目光,他那深情有可怜的目光几乎要让她动摇。 听着这句话,她心有不甘,这么多年树立起来的决心,已经日复一日的加深,而方才还告诫着自己必须除掉他,这会儿,这份根深蒂固的决心,竟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令她防不胜防,无法控制。 “怎么,不够明显吗?都让你去死了,我就是想让你死,可惜我弄不死你。” 苏可可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说了,说了心里舒坦些,她可憋不住,让靳以轩一直云里雾里,她若是死了,靳以轩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用你的命换我的命,你定是舍不得你这条命的,同时,我也舍不得。两个月后,你不死,我就得死,你我之间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可……” “听我说完,麻烦你不要打断我的话,干脆一次性向你说清楚了。我在你面前很菜,举目无亲,死到临头,你终于出现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当真。” 靳以轩怔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十分不解,苏可可为何会再三说出自己短命的话。 “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三年前,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苏可可将这三年来的一切娓娓道来,她是如何穿越而来,这几年又是怎么生活的,又是怎么莫名其妙的经历这一切的,事无巨细,她都说给他听。 靳以轩时而皱眉,时而惶恐,心中如罩迷雾,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知道我为何告诉你实情吗?本想骗你来着,但作为一个路人,我不想欺骗这么单纯的你,你为了原主……算了,我是羡慕她的,同时,告诉你实情,也是我最后的绝望。” “我没有精力再耽误时间,与你进魔界,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了,因为我没有那个实力与你抗衡,我只是个凡人,无端成为她,其中的因果,你这么个大妖,或许能比我稍微懂那么一点点。” “这三年,你没出现,我也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安静,只有两个月了,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你我原本就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何必浪费时间。” “最重要的是,我即使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也杀不了你,多无奈,你看穿了我的阴谋,往后,待在你身边,更是无济于事。” “我想告诉你的是,她不爱你,我才是最无辜的人,你有点儿同情心,就去死吧,完成原主的心愿,若是没同情心,至少别妨碍我,别叨扰我,就像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一样。” “本就萍水相逢,别把你的一往情深放在我这个外人身上,若是我一不小心把持不住,没命爱你,那我岂不是惨上加惨,言尽于此,这家店是你的,对你,我这个菜鸟甘拜下风,只盼以后永远不见。” 苏可可说不清楚自己是从何而来的信心,相信靳以轩知晓了实情,也不会杀了她。毕竟他们之间存在着云泥之别,他想杀了她,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靳以轩听到此处,估摸着若她所言非虚,那么,足以看出她是个有魄力,坦率之人,敢爱敢恨,敢面对生死。这个女子,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勇气,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或是直言不讳? 信与不信,都在他一念之间,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如同遭受晴天霹雳,气得浑身微微颤抖,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自己一招打死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 “骗我,不怕我灭了你?” “若是怕,我继续待在你身边,继续欺骗你的感情,于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在这个空间保存我仅剩的生命。可是,女人大多是优柔寡断又心软的,特别是遇到你这种快要灭绝了的痴情物种,我就大发慈悲,饶过你吧。” 第12章 魔尊之怒,山海可平 “毒酒确实是我为你备下的,但你自己拿去喝了,这就证明你已经知晓我去找陌峰溪了。” “那一刻,我就知道,今日,我必定要与你坦诚了,我杀不了你,也只能束手无策的放过你。” “我就是这么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与你说这番话,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只当与你诉苦了,你信与不信,于我而言,都无关紧要。” 这个女人是在告诉他,他的出现让她感到有多么绝望! 靳以轩心头深深被她震撼,耳边更反反复复的回荡着她方才的那句话――原主不爱他! 他何尝不知? 只是自欺欺人,自认为真心能感动顽石,拥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但……事与愿违。 这些荒谬之语一次次敲打着他的心弦,令他的心湖枉若卷起滔天巨浪,最后一点执念似海上漂泊无依的小舟,正在被浪潮席卷,舟上之人拼命求生而无所依。 这么多年,苏可可早已心知肚明,只有自己成为自己的盔甲,才能让自己的身心都不受到摧残。 并非她心甘情愿的放过他,若是现在手中有把能杀死他的利刃,她一定毫不迟疑的对他下手。 “你是骗我的,因为你恨我,所以你在说这么一堆荒唐的话来骗我,对不对?!” 靳以轩强忍着灭了她的冲动,压抑着心头的暴怒,语中还透着浓浓的绝望。 只要她点点头,他就可以给自己一个足够的理由放过她。 只要她点点头,他就足以说服自己,自己这几百年来的牵挂没有付诸流水。 只要她点点头,他甚至不奢望着她再有别的言辞,他都可以相信,她还是原来的她。 “大兄弟,清醒吧,我知道我击碎了你的梦,只为了将你从这场风花雪月的梦境中拉出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是想救你的心,这是我面对事实之后,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苏可可并没有给他想要的回答,更是雪上加霜般的令靳以轩如同遭到当头棒喝。 一棒又一棒,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疼在了心里。 呵呵!原来,他在她面前掏心掏肺,只不过是场笑话! 原来,她所说的失忆,只不过是欺骗他,而他却信以为真,还一门心思的想为她出气。 原来,原主早已对他恨之入骨,留下一副残局,让他唱着独角戏。 靳以轩的心像是被撕开一道道裂痕,每道裂痕中都泛着焚心蚀骨的恨意和无形的苦楚。 却不知是该恨自己,还是恨那个早已不存在的女人。 或是这个戏弄了他的女人。 只能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相信这个事实,倘若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他就彻彻底底的输了。 “你早就输了,而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却沦为了你们俩感情之争的战俘。她不屑与你争,你却糊糊涂涂的过了这许多年。大兄弟,这份痴心,我真佩服你。” 苏可可已经想好怎样度过余下的这两个月,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得很快,但眼下她无疑是仗着自己胆大,在他面前作死。 都说艺高人胆大,反观她这个菜鸟,却在此时博了一把,凭借着她与他几面之缘之下,对他的了解,赌自己能在他面前保全性命。 多的她不敢妄下定论,至少笃定这一次,靳以轩不会杀她。 仗着自己这张面容也好,仗着他对原主的旧情也罢,总之,她有这番信心,更没有一点儿后悔和畏惧。 靳以轩不知是悲愤过度,还是对她恨在心头,或是还没有面对事实的勇气,此刻双拳紧握,没有动她,同时,也不发一言,气氛僵持得仿佛到了冰点。 苏可可明白,换位思考,任谁知道了这么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对别人而言,仅是寥寥数句言语。 而对于靳以轩而言,就算他是再强大的神佛,她的字字句句也在宣告着他早已经一无所有,只不过后知后觉得连她这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倘若你所说的是真的,你就不怕死吗?或是,我怎就弄不明白你的心思,杀不了我,怎就心甘情愿的将这桩事告知于我?” 良久,靳以轩闭眼凝了凝神,将眼中的愤恨压制下去,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此时此刻,为何话中还有一丝温柔。 似是惋惜,似是不甘,似是试探,期盼着自己追根究底之后,她招架不住,就会承认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尽数是假的。 “我愿意告诉你就告诉你,我不愿意告诉你,也可以将你玩得团团转,决定权在我手里。而你还没明白我的决定吗?” 苏可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身上的负担仿佛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释然和欢喜。 她怎么可能不怕死,任何人对死亡都是心存畏惧的,或多或少罢了。 “我只是输给了自己,怪自己没有能力杀了你而已,比起自己日夜担心着能不能将你杀了,比起这三年来面对的孤独和惶恐,让我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适应着面对死亡,这个过程,显得平静许多。” 苏可可觉得自己死到临头,终于做了一次光芒万丈,正义凛然的活菩萨。 这次穿越,说到底,她是因他而来的,也因他而去。 她虽然话中对他降低防备,道心里警惕心丝毫没有松懈,谁知道这个大拿会不会突然翻脸,将她一掌拍死? 她走远了些,但与他保持多少距离,都不够安全。 手中轻握着的隐迹丹是她初来乍到时花了大价钱从无妄城中的一位修士手中买来的,只要捏爆它,她就能瞬间消失。 至于去到哪儿,她不知,因为此物仅此一枚,她早有打算,临危之时才用,从前未曾用过。 她没有必要逃,说到底,没做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但人心隔肚皮,为了保命,不得不未雨绸缪。 “大兄弟,送你一句话,像你这般的人物,顾及太多儿女情长,真的很影响你行走江湖啊。” “是我自己没有本事杀你,没本事保全我的性命,我确实被你打动了,才做了这个决定,不后悔也不畏惧。既来之则安之,你也不必误会我的意思,全当我将这条命送给你,换回你的如梦初醒了。” 苏可可感觉自己当了一次实打实的圣母,这三年来,好事坏事做过不少,这次就当是死到临头还行善积德了一把。 她也不想如此圣母,还希望自己在这个空间里披荆斩棘,成为叱诧风云的人物。 还是那句话,实力不允许。 没有机遇,应了这场劫,被原主拉下了水。 自己处事冷静,性格淡定,甚至显得有些不求上进,就是这样佛系的性格,自以为然的认为自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凡事都有两面,掀不起风浪,也意味着自己能安稳度日。 此刻心中只剩下平静与淡然,秘密都说开了,也就没有了心结,做个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人物岂不是更好。 全当自己在这个空间游历了一场。 不想认命,却不得不低头。 她是有底线的,试着夺门而出,靳以轩并没有阻拦她,也省得她用那枚仅有的隐迹丹了。 靳以轩怎会将那种小玩意儿放在眼里,从头到尾都知晓她手中一直握着它。 甚至莫名其妙的庆幸她方才没有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他的心里有股暖流渐渐荡开,使他心头的每一道裂缝愈合。 她方才所说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她说她要救他的心,这就是心念重生的滋味吗? 这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孤傲女子,仗着什么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如此嚣张,还这般云淡风轻,来去自如? 他容不得! 心中虽如此想着,但却如脚下生根般,没有迈开一步,没有除掉她,看着她渐行渐远,直至不见踪影。 饶过他? 她配吗? 他心里爱恨交织,像是魔怔了一般,举棋不定,甚至觉得自己竟然对这个毫不相干的女子无可奈何。 闭眼间,周身的魔气顷刻间朝四周震荡开来,席卷天际,一念之间,整个无妄城中风云变幻,四方仙魔皆感到了冲天的怒气,大惊失色,四散逃离,但无论怎样逃,劫如同困兽。 魔尊之怒,可平山海! 靳以轩心中的暴怒如同星火燎原,趋势正升,脑海中回想着他从前和苏可可之间的种种回忆,恨意更甚! 但…… 想到近两日来,这个完全不一样的苏可可,他心头的怒气霎时间遭到了强大的抑制,点点暖意与怒气抗衡着,如同冰火两重天。 她走了,他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可以影响到他的心情了。 过不了多时,理智占了上风,靳以轩心头的怒火渐渐消退,无妄城上方的异像渐渐消失。 是谁惹得魔尊勃然大怒? 众生灵惶恐不安,逃过一劫,暗自庆幸着自己福大命大。 第13章 独孤不凡 苏可可听着四周妖魔的议论声,知晓是因为靳以轩动怒,才引起这场轩然大波。 天旋地转,整个无妄城中的阁楼摇摇欲坠,差点儿要了她的小命。 “奶奶的,我还想多活几天呢!惹不起我躲得起。” 她心里将靳以轩暗骂了千八百遍。 她已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原以为就这么妥妥的走了,自己好说歹说,以为他听进去了,没想到他倒打一耙。 都怪自己太菜了,险些遭殃。还不知怎么的撞进这道奇怪的结界里,现在…… 身旁的男子狐疑的打量着她,她同样也一头雾水的打量着他。 他的眉心渐渐紧蹙着,盯着她的这张脸,一副石化了的模样。 他眉目俊秀,一双眼里透着精明,一身淡紫色长袍,青丝高束,手持折扇,方才还在悠悠然的品着茶,瞬间被她的初来乍到给惊到了。 手中的杯子差点儿掉在地上。 苏可可这回糗大了,突然被一道强力吸进这个空间,眨眼间就来到了这座府邸中,从天而降般,摔了个四脚朝天。 幸亏自己的这具半妖之身致使她的筋骨异于常人,不然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 关键是…… 身旁的可是帅哥! 自己好糗! 喜欢看帅哥的人,最忌惮在帅哥面前出丑。 面子和里子都得保住。 她打量了他几眼,利索的站了起来,环抱双手,一本正经的再次打量着他,相比刚才,至少没那么狼狈。 “终于等到你!” 少年眉心渐展,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她给盼来了!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赶紧嘘寒问暖的问候着她。 要不是怕吓到她,他差点儿就抱着她痛哭流涕了。 打住,打住,男人也要矜持一些的…… “等等,等等!” 苏可可心惊胆战,告诫着自己不能乱了方寸。 这指不定是原主从前认识的人,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呢,她心里为自己祈祷,千万不要刚出虎口就进狼窝。 终于等到你? 她估摸着方才他说的这句话,小心翼翼的问着。 “你等我很久了?” “八百年了……” 看着眼前的男子几乎热泪盈眶,苏可可更加不明所以然。 八百年? 她还没来到这儿呢,原主在八百年前发生过什么,她也不知道。 “等我干嘛?” 苏可可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欣慰,她这么个自知时日无多的人,竟然会有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等了她八百年? 在不知道因果的情况下,单单听着这句话,是有些感动。 但人家等的也许是原主,不是她啊。 连靳以轩都看不出她是穿越者,更别提其他人了。 “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苏可可,我等的就是你。” 听到这句话,苏可可猛的一怔,腿有些发软,像是无形中被劈了一道惊雷! 这家伙竟然对她知根知底?! “你是谁,都知道些什么?和我什么关系?” 苏可可一连抛出几个疑问,看这样子,她估摸着对方对她并没有恶意,不然还会给她说话的机会? 但是……笑里藏刀,江湖险恶,谁又能分得清楚呢? 特别是仙魔的江湖,她这个小菜鸟,自问只想保命,安安分分的再活两个月,不想作死。 “在下独孤不凡……” 男子对她客客气气的说着,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但并没有让苏可可感到一丝松懈,总觉得他是在笑里藏刀。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特别是这个人还对她知根知底,更加不得不防。 没想到男子娓娓道来,将她穿越之事说得清清楚楚,知晓她是何人,知晓她与原主之间的约定。 “打住打住!谁要和她有什么狗屁的约定!我还没活腻呢,她这是霸王条款,让我当替死鬼,你还说这是约定!” 苏可可火冒三丈,老子那四十米长的大刀呢?!如果真能将他大卸八块,她一定毫不迟疑。 前提是……他不还手,任由她杀。 但这是不可能的,囧。 “姑娘莫生气,且听我细细道来。” “说话说得精简些,我不想听废话。所以,你是来帮我杀了靳以轩,还是来替原主监督着我的下场的?”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苏可可心里都不情愿那成为现实。 只因为她单纯的觉得他和靳以轩都不应该死。 “八百年前,我被困于此处,得家师托梦,梦中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一切,并且让我看到了你的模样,他让我在此等待八百年,果不其然,今日正好是八百年之期,你就来了!” 这套情节,怎么和孙悟空等待唐僧将他放出五指山的情节一个路数? “呵呵!你师父也不是什么好鸟,你等的是我啊?可是我对救你,没兴趣!” 苏可可转头就走,不理会他。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暂且不论她不知道如何将他带出去,就论他有什么资格让她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而且,唐僧将孙悟空放出了五指山,幸亏和观世音学了紧箍咒才能制住那猴孙。 她对他所知甚少,万一他惹出了祸事,将天都给捅了,她还要收拾残局? 不不不,想岔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活不到那一天。 她做事都是看心情的,而且看人。 孤独不凡所说的师父,听起来是比靳以轩的本事大那么一点点,知晓她八百年后会出现在此处,知晓关于她的一切。 这才是让苏可可对独孤不凡没什么好脸色的根本原因。 摆明了他家师父也是在耍她呀! 她来此三年,那师父怎就不通知他的徒儿想方法早点儿找到她,早干嘛去了! 这个孤独不凡又是什么货色,凭什么让她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姑娘!我能帮你杀了靳以轩!” 男子一听她直接拒绝,瞬间就变了脸色,千百年来,还没有谁在他面前这样肆意过,完全不给他面子。 苏可可脚步一顿,知晓自己暂时没有法子出去,反正对她这样的将死之人来说,在哪儿都一样,花心思去琢磨,不如得过且过,到处转悠转悠。 “切~”她不屑的说了一个字。 当姑奶奶是傻的?! 能杀了靳以轩,还会被困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还会等着她这个垃圾得不能再垃圾的半妖来救? “那你怎么不早点儿出现?你真能杀他,那你杀了他,我再放你出去。” 苏可可嘲笑了一句,不顾他说什么,也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走开了。 独孤不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话里的意思。 这是敷衍他。 第14章 话说出口,良心会痛啊 “狂妄的女人!” 独孤不凡在心里不停的暗骂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明明死到临头了为何还一副任谁也威胁不了她的模样。 谁给她的高傲?谁给她的自信? 师父为何会让他苦苦等候着这个女人?想来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也不知是她倒霉还是他倒霉! “苏可可,你别以为我独孤不凡做不到!我一定能杀了他!到时候是我救了你,免你一死!你该对我感恩戴德!” 孤独不凡快步追了上去,走在苏可可身旁。苏可可枉若未闻,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座府邸十分清净,景色宜人,她估摸着孤独不凡被困在在这儿这么多年了,若是能出去,又何必等她来救?那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她看着就厌烦。 “姑奶奶从不受任何人威胁,更何况你这个陌生人,就不必在我面前念叨了,咱们初见,你也不给我留点儿好印象,让我以后想来看看你的那份儿闲心都没了。” 看他? 独孤不凡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女人是哪儿来的自信?她自己还可以活多久,心里没点儿数吗? “我要出去。” 苏可可不想和孤独不凡浪费时间,既然他说了,她是来释放他的,那么,她掌握着主权,猜想着这道结界困不住她。 她死马当活马医,试探的说了一句。话音刚落,自己就被一道强力推了出去,转眼间,又出现在了无妄城中。 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她心里暗自窃喜,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方才她进入结界的地方,转身大步离开,往后得离这个地方远远的。 方才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吧,什么孤独不凡,都是浮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才不想再搭理。 与此同时,结界里,独孤不凡见她突然消失,心中骇然,这在他的意料之外,看来天也帮她。不!他不甘心,好不容易等来了她,她就这么走了! 当年,靳以轩将他困在此处,只怪他道行尚浅,没有能力破除结界,不然,又怎会被困了数百年之久。 想着想着,他心中渐生恨意,若有卷土重来之时,他必定将靳以轩以及苏可可一网打尽。 苏可可漫步在无妄城中,孤独不凡心里在想什么,她换位思考一下,不难想到他心里定是恨极了她。 虽然这份憎恨不该有,但一个被困了几百年的人,是最容易心生恨意的。 她救不救他,全在她的一念之间,由她自己定夺,但被困之人定是会道德绑架的。 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想救。 她决定让靳以轩活着,她就不准他死在她前头。 原主安排了她的一切,让她如同深陷地狱,如今,她只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决定取舍,同时也承担着后果。 “方才你去哪儿了?” 靳以轩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出声将她吓了一跳,她停住脚步,身体猛地一震,仿佛呼吸都漏了半拍。索性只是一瞬,并没有在帅哥面前出了洋相。 淡定,淡定。 她转过身,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环抱双手,不羁的说道:“我去哪儿还用向你汇报?” “为什么选择你死我活?” 靳以轩在她消失的这一柱香时间里尽快查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只因他从未怀疑过她,所以先前没有查过。 她说什么,他当真全信了。 “好,我选择让你死,那你去死呀,我可杀不了你,真是世上最蠢的问题,我选择让你活着,你还不乐意呀?” 苏可可像看傻子一样打量了他一眼,也对,自己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他应该是会很感动的。 “我说你也是个魔尊吧,你既然相信我的话,那么,也定是查清了事实,才不会再怀疑我,你们仙魔都有通天彻底的本事吧,随意动用那么一点点功法,帮我渡过这场浩劫,救我的小命,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吧?” 靳以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是不怕死,还是愿意为他而死? “你做出这个决定,意思就是,你愿意为我而死,你在用你的命换我的命,是吗?” 他规规矩矩的问着,像是个听话的学生向老师请教问题似的,苏可可点了点头,虽然她也不想做出这样的选择,但她只能选择这条路。 “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还要问?” 愿意为靳以轩出生入死的仙魔数不胜数,以他的地位,他自认为能为他挡刀,那是对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根本不屑一顾。但听到她这个答案,他竟然有些心疼,不想让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为他而死。 同时,这个女人三言两语间显得有些狂妄,这么个狂妄自大又不怕死的女人,死了还要领了救他一命的功劳,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亏。 她的出现毫无依据,却阴差阳错的令他心头一暖,成为了那个可以让他掏心掏肺的人。 虽然是她在捉弄他,三言两语就让他乖乖的将心都掏给她看,但是靳以轩这会儿冷静下来,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有一种任她为所欲为的冲动。 “好好待在我身边,我去哪儿,你就跟着我去哪儿,乖。” 靳以轩柔声说着,不知不觉中,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在群妖面前冷漠的姿态,在她面前已经全部收敛了起来。 因她的存在而满心洋溢着欢喜,只因为她现在站在他身边,就令他心里安稳极了。 “老子活不久了,干嘛要在你身边浪费时间?整天跟着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没有权利命令我,尤其是,就算我死了,那也是因你而死的,你和原主之间的那堆破事儿,让我收了场,我也不奢望你感恩戴德了,只愿你让我过两个月的清闲日子就行。跟着你,没必要,我也不愿意,你也没那个资格命令我,你只不过是我放你一马,才得以苟且偷生的男人。” 苏可可霸道的说着,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虽然他模样生得好看,但像她这么一个喜欢看帅哥的人,才不会心甘情愿的被束缚在他一人身边,即使再赏心悦目,也会看腻了吧。 她可不忌讳什么,管他是神是魔,时日无多,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何必考虑太多,况且她也不完全是胡吹。 “你想多了,我……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而已。” 靳以轩拐弯抹角的应道。实则,他是想看看她两个月后到底会不会死。 若是将实话说出来,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良心会痛啊。 想想就行了,憋着不说。 以他的能力,起死回生之事,只要他愿意,全在一念之间,易如反掌,他想让她活,阎王哪儿敢收? 听到她所说的这番话,他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心里舒坦,像是自己原本就欠她似的。 “好吧,靳以轩小朋友,请问,你所说的两句话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当然有,我不会束缚你。” 靳以轩竟然完全不在乎她对他的称呼,要是让魔界那群使者听到了这句话,非得惊呆,再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叫魔尊小朋友的女人大卸八块。 留下她,只为看她怎么死,会不会死而已。 靳以轩心里打着小算盘,表面上一副真诚的模样,就差把“求你留在我身边”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免谈!” “那换过来,我跟着你,如影随形。” “……你去死好了!”苏可可气呼呼的走开,这家伙本就神出鬼没的,再如影随形,怪吓人的,能让她睡个安稳觉吗? 扑通一声,苏可可身后传来倒地的声响,她停住脚步,下意识的往后一看,靳以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 “喂,叫你死你就真死那么快?真是这样,你早干嘛去了,别装啦,用这出苦肉计,对我没用啊,我又不是你的谁,你吓唬不到我的。”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身,调侃的说着。这男人当真体弱多病不成?先前是因为掏心,倒地一次,这次准是捉弄她的,她根本不信。 第15章 如果姓名配对也靠谱,那你就改名 “幼稚鬼,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你以为我真的可以担心你三次,任你戏耍吗?” “老子没法杀你,任你自生自灭,你还表现得那么弱不禁风,是不是个男人啊!” “不仅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你的男人。” 靳以轩突然睁开眼,坐起身来,幸亏苏可可避得及时,不然真的得被他占了便宜,差点儿被他亲了一下。 “没死就行,我没本事杀你,也不允许你死在我前头,所以,在我翘辫子之前,你得好好活着,不准出任何意外。” 苏可可继续告诫着他。 那么,如果他现在告诉他,怎样才能杀了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取了他的性命。 不知为何,靳以轩心里竟然有些酸楚。 “是啊,像我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可能是你这种毫无用武之地的女流之辈可以随意取了性命的。” “就算我给你无数个机会,我就在你面前,你也不能将我如何。” 靳以轩心平气和的陈述着事实,不过,也没什么话是她苏可可接不上的。 当真是个婆婆妈妈且幼稚的男人,敢情他认人,只认名字的呀。 呸! 他的旧爱叫苏可可,她也叫苏可可,于是…… 撞了脸,也撞了名。 也撞了男人。 “是啊,你说的都是事实,但你别说出来啊,说出口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在意我呀。” “不然你怎么会纠结于我能不能取了你的命,还准备给我大把机会,还要死乞白赖的与我如影随形呢?幼稚鬼。” “你的旧爱苏可可已经死了,而现在的苏可可,不需要你。” “虽然老子生得花容月貌,但也看不上你,最多就是因为你这副长相,多看你两眼罢了。” “再说,我的自尊和骄傲以及原则都不允许你成为我的人,你,只不过是我放你一马,才得以活命的人。” 苏可可指着他的鼻梁数落着,随口几句话话就让靳以轩心里有些慌乱,甚至六神无主,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难道真的是很在意她?! 自己何曾被人以这副态度相对过,但他竟然一忍再忍,并且觉得这个忍耐的过程有些好笑。 因为心里的愤怒值出奇的低。 “别自作多情,我只是看到你这张脸,想到可可而已。” 靳以轩使劲给自己找台阶下,也不清楚自己所说的是否口不对心。 “嗯,我知道啊,你这种人,看上去似乎对原主痴心一片,但你若是因为我这张脸和她一模一样,就爱上我,那也是个渣男啊。” 况且容貌是父母给的,她说她和原主长得一模一样,那也是给了原主一点点尊重。 毕竟也分个先来后到,不管怎样,死者为尊。 她这小半生,虽然经历得比较坎坷,但也挺精彩的。 怀着过多的恨意和抱怨,仅是在浪费原本就短暂的生命。 不如佛系一点儿,怎么开心怎么来。 比如她因为杀不了他,就得面临着一命换一命的结果,以一己之力只能认栽。 但她心里总想让这家伙给她当牛做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比如现在,她数落起他来,心里畅快。 不对不对,怎么有几分打情骂俏的意味?还是住口吧。 若不是苏可可连续剧看多了,对这种情节有一定的免疫力,不然这会儿就得脸红。 “我们的名字,都证明我们可以啊。” 靳以轩这么孩子气的一句话,令苏可可哭笑不得。 如果姓名配对也能注定了一段缘分,那多少人自打出生起就得绞尽脑汁的取名然后再制造机会与心仪的另一半偶遇? 那么,世间耍心机的人本就多如牛毛,如此一来,还有半分真诚可言吗? 剩下的只有虚度此生,不知相伴一生之人是否是所爱之人,未免可笑。 “你信这玩意儿?那你就改名。” “我的名字是我爸妈取的,我喜欢。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儿讨厌你这个名字,你必须改。” “如果姓名配对也靠谱,你就改名,我可不想让你误解了我是因你而存在的。” 苏可可顿时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姓名相配罢了,仅是娱乐而已,却被他说得那么认真。 他这副认真的态度,有些幼稚,有些渣,还竟然有些让人不想伤害。 看来,他没爱过,不然怎会在失去了原主之后对她存着这么幼稚的态度。 人家爱没爱过,那些前尘往事都与她无关。 她最多只是个身在其中无法抽身的看客,事关于她,但主角终究不是她。 苏可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继而对靳以轩命令着。 “你,别跟着我,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也很快就要回到我的世界了。” 不管她死后的世界,是魂归地狱还是回到现代,她都早已处之泰然,果敢面对。 “我们本就不该相遇,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放了你一马,我本就不甘心,再在我面前晃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错了。” 靳以轩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反而低声道歉道。 他的心会痛,但他也因为她的一句话,毫不犹豫得将心掏出来给她看了。 她还摸了一下呢。 前一刻,他还打脸的觉得所言所行十分荒唐可笑,甚至再跟她戏耍于他。 但查清楚真相,得知她竟然对待死亡保持着淡漠的态度,细想之下,她这样的牺牲,就是一命换一命。 他心里的恨意瞬间被其他感觉所替代。 有欢喜。 有坦然。 有激动。 有感动。 这种感觉很复杂,但是毋庸置疑,那抹因她而生的恨意,已经完全泯灭,还是欢喜多一些。 甚至有些怕失去。 一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因他而果敢的面对生死的女人,令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情不自禁的想赖在她身边,看看她大限之日还能不能表现得这么不屑一顾。 此刻,他甚至不经大脑的在她面前毫不迟疑的说出了无数人未曾听他说出口的三个字。 苏可可愕然,她有她的骄傲,但像他这样的人物,心里的骄傲和自尊怎会亚于她,而他竟然在向她道歉。 “你错在哪儿了?” 她是真的不明白他错在哪儿了。 她心软,而且对任何人都会换位思考,这是她的性格使然,她自知如此心态,最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她从不表现出轻易相信任何人。 “只要事关于我,只要令你讨厌,都是我做错了的地方。” 靳以轩心里还在想着她若到了死期,那时,他想看她的笑话,又怕看到她的笑话。 这个女人若是到了那天还不皱一下眉头,真会让他这么个男人无法面对。 每个人都有隐藏的另一面,魔尊杀伐果断,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在魔尊的威严之下,这副简单而纯粹的真心,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呈现在这个女人面前。 无疑是致命的,但他却不怕她会伤害。 不知他是哪儿来的勇气和信念,就这件事,不经大脑思考就可以完完全全确定了她不会伤害他。 不管出了任何事,都不会伤害他。 “哎哎哎,老子不希望你死在我前头,仅是我的原则问题,你可不要因为这个原因,感动得爱上我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我决定的事情一向不会轻易改变,记住,你的命是我的,到死都取不了你的命,那是我没能力,你可得把你的命保管好了,不然我的原则可就丢了。” 苏可可再三告诫着他。 靳以轩沉默着,但心里十分清楚,事实上,这个可以为了他而勇敢的面对死亡的女人,这一刻,不断的在他耳边提醒着他要惜命。 虽然事实是如她所言,她杀不了他,但事实也是她将因他而死。 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杀得了他,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完完全全由他决定。 靳以轩心里暖暖的,似是一道暖阳照到了心坎里,渐渐驱散了他最惧怕的寒冷。 苏可可这时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口口声声所说的原则,会因他而荡然无存。 爱上他的那一刻,会推翻她所有的原则,只剩下纯粹的爱着,因他欢喜因他愁。 后来的某一天,她才明白,并非他不将她的再三告诫放在心上,并非他不将她放在眼里。 而是无论她所言所行如何如何,他都只想一门心思的偏爱着她罢了。 许多年以后,她才会明白,他早已将他放在了心上。 许多年以后,她才明白,自打相遇之时开始,一切的无法预料斗已经拉开序幕,作为主角,他们都在浑然不觉中爱着且被爱。 “这世上,无数种事情是无法预料,无法未雨绸缪的,尤其是感情。” “特别是你,幼稚鬼,老子风里来雨里去,独自一人闯荡在这无妄城中,事到如今连命都可以不稀罕,更不稀罕你施舍的感情。” “搞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吧,再提醒你一句,你这样的人物,还是活成一个传奇吧,这样幼稚的模样,别让别人瞧见,以免成为你自己的软肋,于你不利哦。” 苏可可一针见血的道出了靳以轩的心事,好心交待着,正准备离开,靳以轩在她浑然不觉间对她使了一个定身法,令她站着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开口。 心里对他的好感瞬间沦为负无限值。 “我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记住,我此刻与你说这番话,不过是心之所向,与从前的苏可可无关。” “我这样的人,最为懂得,有些人死于话多,有些人死于话少,那些都是城府极深之人作茧自缚罢了。” “但无疑不说明了有话不及时说出口就会酿成大祸,轻则误事重则丧命,心里想什么就及时说什么,可以避免许多坏事发生。” “我这么个人,自然不会憋不住话,不然我在旁人面前无法立足。” “但在你面前,我此刻竟然不想将话藏在心里。” “你觉得是因为我仗着你不能将我如何,或是被你舍身赴死的大无畏精神感动都行,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像是中了邪,心里竟然会这样想。” “我本就是个魔,怎么会中了别人的邪?但我这会儿都觉得自己像是情不自禁的中了你的邪,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有什么价值可以吸引到我。” “你这么个毛毛躁躁且没见过世面又没什么能耐的女人,此时竟然是我身旁的人,也是我心里不断想着的人。” “我身上的责任很多也很重,你不可能是我的全部,但是,抛却其他,纯粹的说你我,似乎在我心里,觉得你比我自己重要得多。” “我定住你,只是因为我若不这样做,你现在早就走了,又怎么会像个木头似的听我说这番话。” “我心里这么认为的,我就这么告诉你了,你若问我缘由,我也不清楚,无法解释,也不需要给你这个女人什么解释,你只管听着就好。” “我与你一样,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包括我让你待在我身边,直到两个月后,你死了为止。” 第16章 情不自禁的中了你的邪 “哎哎哎,老子不希望你死在我前头,仅是我的原则问题,你可不要因为这个原因,感动得爱上我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我决定的事情一向不会轻易改变,记住,你的命是我的,到死都取不了你的命,那是我没能力。” “你可得把你的命保管好了,不然我的原则可就丢了。” 苏可可再三告诫着他,这件事她已经向他道明了许多遍,但还是忍不住再说一次。 像他这样的人物,她还不太了解他,能当上魔尊,够她崇拜的地方,多不胜数。 苏可可瞬间觉得自己不亏。 这是什么样的傻逻辑?她隐隐自嘲着。 靳以轩沉默着,同时,心里十分清楚,事实上,这个可以为了他而勇敢的面对死亡的女人,这一刻,不断的在他耳边提醒着他要惜命。 虽然事实是如她所言,她杀不了他,但事实也是她将因他而死。 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杀得了他,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完完全全由他决定。 靳以轩心里暖暖的,似是一道暖阳照到了心坎里。 他心头根深蒂固的寂寥仿佛在这一瞬间不复存在。 苏可可这时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口口声声所说的原则,会因他而荡然无存。 爱上他的那一刻,会推翻她所有的原则,只剩下纯粹的爱着,因他欢喜因他愁。 后来的某一天,她才明白,并非他不将她的再三告诫放在心上,并非他不将她放在眼里。 而是无论她所言所行如何如何,他都只想一门心思的偏爱着她罢了。 许多年以后,她才会明白,他早已将她放在了心上。 许多年以后,她才明白,自打相遇之时开始,一切的无法预料都已经拉开序幕。 作为主角,他们都在浑然不觉中爱着且被爱。 “这世上,无数种事情是无法预料,无法未雨绸缪的,尤其是感情。” “特别是你,幼稚鬼,老子风里来雨里去,独自一人闯荡在这无妄城中,事到如今连命都可以不稀罕,更不稀罕你施舍的感情。” “搞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吧,再提醒你一句,你这样的人物,还是活成一个传奇吧。” “这样幼稚的模样,别让别人瞧见,以免成为你自己的软肋,于你不利哦。” 苏可可好心交待着,正准备离开,靳以轩在她浑然不觉间对她使了一个定身法,令她站着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开口。 苏可可心里对他的好感瞬间沦为负无限值。 “我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记住,我此刻与你说这番话,不过是心之所向,与从前的苏可可无关。” “我这样的人,最为懂得,有些人死于话多,有些人死于话少,那些都是城府极深之人作茧自缚罢了。” “但无疑不说明了有话不及时说出口就会酿成大祸,轻则误事重则丧命,心里想什么就及时说什么,可以避免许多坏事发生。” “我这么个人,自然不会憋不住话,不然我在旁人面前无法立足。” “但在你面前,我此刻竟然不想将话藏在心里。” “你觉得是因为我仗着你不能将我如何,或是被你舍身赴死的大无畏精神感动都行。” “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像是中了邪,心里竟然会这样想。” “我本就是个魔,怎么会中了别人的邪?但我这会儿都觉得自己像是情不自禁的中了你的邪。” “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有什么价值可以吸引到我。” “你这么个毛毛躁躁且没见过世面又没什么能耐的女人,此时竟然是我身旁的人,也是我心里不断想着的人。” “我身上的责任很多也很重,你不可能是我的全部,但是,抛却其他,纯粹的说你我,似乎在我心里,觉得你比我自己重要得多。” “我定住你,只是因为我若不这样做,你现在早就走了,又怎么会像个木头似的听我说这番话。” “我心里这么认为的,我就这么告诉你了,你若问我缘由,我也不清楚,无法解释。” “我也不需要给你这个女人什么解释,你只管听着就好。” “我与你一样,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包括我让你待在我身边,直到两个月后,你死了为止,今日有事,明天我来接你,你好好去醉堂春等我。” 靳以轩说完,如疾风般渐渐远去,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影,苏可可的定身法瞬间解开,恢复了自由。 这个傲娇又偏执且单纯的魔,苏可可竟然有一瞬间心疼他。 这……不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吗? 苏可可没有爱过,但是言情小说以及换汤不换药的偶像剧看得太多了。 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那类的狗血剧情,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个靳以轩,还真有点儿傻憨憨的模样。 他对每个女子都会这样随随便便的说爱吗? 她也没做什么啊。 哎,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敢情她的魅力那么大,连个手指头都没动,就让这个大佬死心眼的爱上她了? 她挑了挑眉,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我会杀了他的,苏可可,你等着,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将我放出去!” 苏可可耳边传来独孤不凡的声音,语中透着暗恨与狂妄。 她身边并无旁人,四下环视一眼,想必是孤独不凡在结界里对她说的。 “老子还没放你出来呢,你就大言不惭,你能弄死他,还会像如今一样犹如困兽?” 看他这副态度,苏可可偏偏就更不想放他出来了。 “靳以轩方才已经晕倒了,你眼见为实,不得不信,就算我在结界里,也照样能奈何得了他,他当年的旧伤已经复发,不然不会匆匆离去。” 方才靳以轩对苏可可所说的话,独孤不凡听得明明白白,看来,如今靳以轩很在意她的生死。 “旧伤?” 他身上有旧伤? 他是因为旧伤复发才匆匆离去的? “哦,那关我什么事。” 苏可可微微有些惊讶,唏嘘了一句。 这个独孤不凡可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是哪位大佬将他关在结界里的,既然被关着,如今听着他充满恨意的言语,苏可可打定主意,就更不能放他出来了。 听他这语气,放出来也是个祸害,没准会令她原本就短暂的生命提前终结。 谁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在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就杀了她! “人家旧伤复发,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自己真有那么大能耐能够奈何得了他。” “呵呵,你等着瞧,我弄不死他,但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他死了,老子就弄死你为他陪葬!他可是老子用命换来的,人家就算旧伤复发,也淡然自若,比你这个被关起来还只会逞威风的人强多了,不不不,你们简直没有可比性。” 第17章 你在担心我 苏可可懒得再理他,他被关着,多说无用,浪费自己的时间还不如回醉堂春睡觉去。 她是半妖,可以不用睡觉,但已经睡习惯了,虽然不困,闭着眼睛休息也好。 明儿得尽快和靳以轩说说独孤不凡的事儿。 独孤不凡知道他身上有陈年旧伤,这说明他俩之间一定是有些恩怨纠葛的。 苏可可心里琢磨着明日要怎样向靳以轩细说,一路朝醉堂春走去。 此时正是半夜,纵然无妄城中依旧人潮涌动,但没人发现得了她。 据她目前所知,到了夜里,只有靳以轩能看得到她。 而孤独不凡,只要她不靠近那道结界,与他不相往来,他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再将自己误闯结界之事转告靳以轩,让他自己处理与独孤不凡之间的恩怨纠葛。 苏可可回到醉堂春,睡在床榻上,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靳以轩方才倒地的模样。 若独孤不凡所言非虚,那说明靳以轩与他之间是敌非友。 而靳以轩或许知道那处结界,知道是独孤不凡令他旧伤复发的。 他伤在哪儿了? 是不是独孤不凡将他打伤的? 每个人都有弱的时候,更何况是魔尊,由弱到强,成长期间被阴险狡诈之人暗算,负了伤,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她可不想着怎样将独孤不凡放出来呢,莫说她不打算放他出来,且说那处结界影响不到她就行。 人非草木,离家久了,总有思乡之情,快三年了,不知在现代的家里,如今又是怎样的? 她想念那里的一切一切,但不得不留在这里,慢慢的等待死亡。 和孤独不凡比起来,她可怜得多,至少独孤不凡是被困在他自己的世界,而她…… 幸好她勇敢得多,还会自己劝慰自己,不然又怎能坚持活下去。 与此同时,魔界,靳以轩坐在房间里,魔医为他包扎着手臂上的伤。 黑色血液不断从他手臂上的伤口上涌出,他视而不见,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像是不痛似的。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目紧闭着,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深思。 无人敢出声打扰他。 魔医为他处理好伤口,规规矩矩的退下。 楚洛尘坐在房中,满脸疑惑的打量着靳以轩。 当年,由于孤独不凡暗算,靳以轩才受了此伤,伤口上被孤独不凡施了咒,无法治愈。 这么多年,只要孤独不凡动用秘术,靳以轩手臂上这道伤口就会频频裂开。 每次刚结了疤,又再次裂开。 如此反复,这道狰狞的伤疤已经不知道裂开了多少次,可以清楚的看到皮肉下的骨头。 若是区区一道普通的伤口,即使再深,即使流尽了半身血液,他也不为所动。 但这蚀骨草之毒,世上无药可解。 “你只把他关起来,却没有要了他的命,他一直在折磨着你,你是不是该下狠手了?难道伤口不会疼?” 三百年前,楚洛尘游历三界,至今才回到魔界,刚踏进魔界,就见魔医匆匆往这儿赶来。 靳以轩与独孤不凡之间的往事,魔界众所周知,他的伤更不是什么秘密。 “我不是一直在折磨他吗?”靳以轩依旧闭着眼睛,口中淡淡道。 楚洛尘微微摇头,心想靳以轩终究是顾及手足之情。 孤独不凡是靳以轩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无名无份的小妖独孤玲珑所生,一百岁时才被老魔尊接纳,孤独不凡一直随母姓。 老魔尊以及魔后唯独没有接受孤独玲珑,让她依旧做个小妖。 孤独玲珑因为此事,遭到其他妖魔的嘲笑和暗害,没多久就去世了。 死因,无人去查,因为没人太在意。 老魔尊顾念孤独不凡的恳求,以及与其母往日情分,亲自去到冥界,与阎王商议独孤玲珑轮回之事,想给她寻个好去处。 那时,年幼的靳以轩以及孤独不凡都跟着去了。 因一场意外,靳以轩差点儿落进冥界的焚魂池中,被孤独玲珑所救。 孤独玲珑本就是魂,救了靳以轩,自己掉进焚魂池中,魂飞魄散。 时至今日,靳以轩以及独孤不凡都清楚的记得那时的场景,更记得独孤玲珑落入焚魂池时那声凄惨且绝望的嘶吼。 由此,孤独不凡对靳以轩心生怨恨,几次三番的对靳以轩大打出手。 靳以轩对独孤玲珑的死心怀愧疚,每次独孤不凡出手,他都点到为止,没有伤害孤独不凡。 没想到年幼的独孤不凡就已经心狠手辣的在剑上淬了毒,且在仇恨的驱使下,勤学苦练,修为日益精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次打斗中,靳以轩的手臂上被独孤不凡以利剑划伤。 “你?折磨他?你不要妇人之仁,你不杀他,他终有一天会威胁到你。” “他能威胁到我,也就证明我真的没用了,这个魔尊之位我双手奉上又何妨。” 这一点儿小伤,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你……” 楚洛尘还想说些什么,靳以轩瞬间消失不见。 “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楚洛尘无奈的摇摇头。 靳以轩比谁都清楚,这道愈合无数次,又再次裂开无数次的伤疤,会跟随他一辈子。 也成为了独孤不凡为所欲为伤害他的武器。 但他扪心自问,换位思考,自己站在独孤不凡的立场上,并不能保证自己心里的怨恨就比独孤不凡少。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纵然独孤玲珑不是他亲手所杀,却因他而死。这个责任,即使是因为当时他年幼无知,至今也无法推卸。 黑暗中,靳以轩现身于醉堂春二楼,站在苏可可身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脸上不经意间浮出一抹浅笑。 仿佛看到她的这一瞬间,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淡淡的欢喜。 这种感觉因何而来,为何如此怪异,如此莫名其妙,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心安。 睡梦中的苏可可警觉性惊人,纵然他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她都能察觉得到空气中有一点点血腥味。 “你总喜欢这种鬼魅式的出场方式,也不怕吓到人。” 她一睁眼,看到是他,并没有被吓到,打量了他一眼,更确定了血腥味是从他身上传出的。 “天上地下,无一处是我去不得的,我来到这儿,也只能吓到你,至于你会不会被我吓到,我不在意。” 靳以轩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又像是在认真的解释着自己的行为。 “你受伤了?” “你在担心我?” 苏可可刚问出口,话音刚落之时,靳以轩立刻反问道。 “我当然担心你啦,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这条命豁出去得不值当啊。” 靳以轩默默的用术法将身上的血腥味驱散,调侃了一句:“看来你是不盼着我点儿好,也对,你本来就是最不该盼着我好的人。” 怎么血腥味没了? 鼻子出问题了? 不会啊,她很确定,刚才的确闻到了血腥味。 第18章 她是我的福星 “没什么应不应该的,难道认为不应该做的事情就做不得了吗?那你也太古板了。” “你到底伤在哪儿了?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叫独孤不凡,你认识他吧。” 苏可可心中已然肯定了他的答案,只见他点了点头,又认真的听着苏可可将独孤不凡与她说的话娓娓道来。 他面上淡然自若,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听到她说她可以轻易离开那道结界时,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的光,转瞬即逝,让人无法捕捉到。 苏可可说完,靳以轩缓缓说道:“我没受伤。”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右手掌心里沾着一点儿血,是他方才用术法变化出来蒙骗她的。 “方才杀了个不听话的小妖,血溅到我手上了,让你误以为是我受伤了,我还挺欣慰的,你在担心我。” 他眉眼带笑,在她不盼着他好,和她在担心他这两个答案之间,他认定了后者。 “呃,那……你……” 他的这双手,一定残害过很多生命,苏可可仅仅听他说这么几句话,脑海中想象着当时的画面,瞬间对他心生惧怕。 “怎么了?”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靳以轩忍住笑,心中已经确定了她在怕他。 看来,她还是经不住吓的。 “大兄弟,你还是把你手上的血擦擦吧!看着非常……不雅观。” 苏可可抬起手,一副好哥们儿嘘寒问暖的模样,握住他的手臂,正好握到了他的伤口处。 “嗯。” 靳以轩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的痛感袭击着他周身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目光落在她抓住他臂膀的手上,苏可可瞬间觉得自己越了界线,赶忙松了手。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你随意。” 反正这是他的地方,她也没法子赶走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 “我是来接你的,你还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忙生意啦,你以为这醉堂春是开着玩儿的。” “就是开着给你玩儿的呀。” “呵呵,是给原来的苏可可玩儿的,我可是个有责任心的老板。” 苏可可才不信他花言巧语的那一套,在她看来,这个家伙把对原主的情感都倾注在她身上了,她仅仅是他眼中的一个替代品而已。 所以他说的话,她只能轻描淡写的听听,当不得真。 “你喜欢我吗?” “你没吃药吧,哦,我喜欢你的钱,可惜你没钱。” 靳以轩当真对苏可可如影随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路过那道结界处时,苏可可停住脚步,朝他问道:“这家伙真有那么厉害,能伤到你?” “那是意外。” “哦,那你也太不小心了。” 苏可可语落,遂不及防的被他带进了结界,一个闪身,两人已经出现在独孤不凡面前。 “没经过我的同意,你就带我进来看你们叙旧吗!” “我的实力已经告诉了你,我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靳以轩冷冰冰的说着,在独孤不凡面前,他的语气故意冷了几分。 “我的实力也告诉你,你这道破结界,我可以来去自如,或许我就是你们俩的克星!我要出去。” 苏可可朝靳以轩怼道,一时气愤,抬手重重的在他胳膊上锤了几下。结界听到她的命令,瞬间,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她推了出去。 结界里只剩下独孤不凡和靳以轩两人相视无言,气氛凝重得可怕。经她无意间捶了几下,这会儿,黑色的血液从他手臂上的伤口处涌出,逐渐浸透了他黑色的衣袍。 孤独不凡见状,心中已经了然,靳以轩竟然对苏可可这种行为不闪不避,任她放肆,看来,他真的对她不一般。 换作别人,早就死得连渣也不剩了。 靳以轩出手,可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你对这个假货很满意?” “她是实实在在的人,你看不到吗?莫非你被关久了,眼神也不好使了。”靳以轩淡漠的应道。 孤独不凡瞥了他一眼,将心中的恨意压下去,得逞的笑着:“能这般折磨着你,我还是有些成就感的。” “弟弟,哥放你出去。” 靳以轩冷不丁的说这么一句,孤独不凡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总猜不透,看不破靳以轩在想什么的感觉。 “你这副模样,真的很让人讨厌,总以为别人看不破你,猜不透你,总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众人之上!” “这是事实,不是吗?哥有这个实力。” 别和我称兄道弟,我会觉得更厌恶你!” “那你就厌恶着吧,不好意思,弟弟,你要厌恶一辈子。” 看着孤独不凡气得脸色铁青,却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靳以轩心中十分畅快。 他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呵,你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我,就是因为你不想让我打扰你的女人吧!” 孤独不凡自以为是的说着,总以为自己抓住了靳以轩的软肋。 “将你关了几百年,哥总觉得无趣,看到你连那么简单的结界都破解不了,哥心疼你,好歹咱们是兄弟,对你,哥还是得宽容几分的。” 靳以轩不以为意的应道。 他将苏可可带进结界中,就是为了亲眼见证苏可可是否当真如她所说的那般不被结界困住。 难道,他真的是他的克星?! “那个女人会成为你的克星。” “弟弟还是关心哥哥的,放心,哥哥难道会怕一个活不了多久的女人克?不过,哥哥也得纠正你一点,她不是我的克星,她是我的福星。” 能凭一句话就令他设下的结界如同虚设,轻易逃离他的术法掌控,靳以轩不由得对她充满好奇。 也想看看她到时候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的残忍,他的表里不一,孤独不凡比任何人都清楚,虚虚实实,任何人都无法看破。 “我真为她感到悲哀,他竟然遇到了你。” “她就是为我而来的。” 靳以轩挑眉一笑,语落,消失在结界中,同时,孤独不凡感觉天旋地转,瞬间被一股强力驱赶出结界。 他终于离开了这座将他困了数百年的牢笼,身上的半数妖法已经被结界消耗,顷刻间离开结界,顿时身体虚弱不已。 “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靳以轩!我必要你将自己附加在我身上的痛苦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孤独不凡恶狠狠的吼道。 第19章 我叫傅容 “你是谁?” “你是来为你完成心愿的人。” 苏可可完全不惧怕面前的怨魂,今夜,她就是来帮她完成愿望的。 此女名叫傅容,二十五岁那年就死了,怨气太重,难以入轮回。 醉堂春的客人,不论来处,只论酬劳,来者不拒。 离开那道结界,她依照心愿条上的指引,来到无妄城中的一处废墟,见到了傅容。 和别人的反应一样,夜里,苏可可处于隐身状态,纵使傅容是怨魂,也看不到她。 只看到自己投到醉堂春的心愿条落在她面前。 “你是醉堂春的人?不,你不是人。原来……那处的传说都是真的。” 傅容眼中的哀怨里闪过一抹欣喜。 “我用不着冥币,至少现在还用不到,我只是在帮你之余,做点我认为有意义的事。” 传说中,醉堂春的老板不是见钱眼开的吗? 也对。 人的银子也就罢了。 哪个活人想要大把的冥币! 可是,傅容也只有冥币,至少证明她是真心有求于醉堂春,苏可可正是看到她的特殊之处才来的。 “只让你完成这个心愿,你若是不抽身而退,我就灭了你,我说得出做得到,不然,你可以试试后果。” 既然应允了傅容,让她附她的身,去见她的夫君一面,这档子事儿对她的身体肯定没什么好处。 苏可可既然答应了,就有办法应付一切后果。 这几年,她在无妄城中搜罗的宝贝可不少,应付一个怨魂,绰绰有余。 傅容十分惊讶,但也知道无妄城中鱼龙混杂,高人往往低调,无知小辈才会装腔作势。 苏可可对她毫无畏惧,淡然自若,虽然看不到她的人,但听这声音,傅容知道,这个女孩很善良,亦是有备而来。 “你不怕我?” “你有何好怕的?至少我知道你在明,至少你曾经是个善良的人。” 苏可可淡然的说道。 “握住我的手,可以吗?” 傅容近乎恳求的说着,语中透着卑微和无奈,更怕苏可可一个念头,就马上拒绝了她。 “好。”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记住你的名字,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我叫傅容,希望你记得自己帮过傅容,把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心上。” “我叫苏可可,我只希望你这一瞬间记住我的名字就好,轮回之后,前尘如烟,烟消云散才好。” 永远…… 她的永远…… 已经不远了。 苏可可向她伸出手,她是魂魄,她无法真的握住她的手,像是触摸到空气般。 但不同的是,这空气冷得彻骨,像是刀削着她的每一根骨头。 瞬间,傅容附了她的身,这一刻,她不再是隐身状态。 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段段画面在苏可可脑海中不断浮现。 她知道,这是傅容生前的经历。 心愿条上,不过寥寥数语记载,近乎央求,就已经让她动容。 这一刻,她凭借记忆,清楚的看到了傅容的一生。 十七岁那年,傅容和她的丈夫韩浩禹相识,产下一子,经历了诸多纠葛之后,死于心爱的丈夫手中。 苏可可清楚的感受到傅容的绝望和不甘。 怨从何来? 当她的丈夫韩浩禹亲手将匕首刺进她的心脏的那一刻。 她痛的不是伤口。 而是痛于对他的爱已经被扼杀得只剩下一地碎片。 连呼吸都是痛的。 韩浩禹早在两年前就有了新欢,但傅容竟是两年后才在无意中发现。 韩浩禹拿起匕首,他本无意想杀了她,本想吓唬她,让她离开,给新欢腾出个位置!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苏可可在心里将韩浩禹怒骂了个遍。 此举是一怒之下情绪无法控制…… 但却在两人的争执中,失手杀了她。 傅容风华正茂的年纪,经历得十分悲哀。 她爹是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还终日一副妇道人家永远都不懂男人的苦的做派,总觉得自己苦衷良多。 总认定了身为女子,用苏可可的话说,就得上的厅堂下得厨房,事业有成,美貌无双,德才兼备又温柔体贴。 经历了太多的花前月下,却忘了自己的娘子也是两人心心相印才喜结连理的。 从而看家里那个只会带孩子务农也没什么才学,更没什么大本事的女人不顺眼,嫌弃起了自己的糟糠之妻。 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渣男。 渣男都视女人如衣服,凭着油腔滑调的做派,俘获佳人芳心,当然,这缺不了某方面的功能辅助。 但时间长了,总会日久见人心,两两相忘。 傅容的爹不停的招蜂引蝶,而且还打女人。 娘亲刚发现他与别人暗度陈仓时,争吵过,但事不过三,谁都经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有次一气之下服了毒,宣称绝不和离,她不甘心,就算死,也要死在傅家。 好在得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两人最终还是和离了。 那年,傅容年仅五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自己跟着爹爹生活。 虽然年纪小,却也记得一些事了。 这成为她对爹娘最深处也是最初始的记忆。 而后,父亲的做派不改,傅容终日忍受着旁人对她和父亲的指指点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爹爹永远不以为意,自恃这是身为男人骄傲的资本。 无数的嘲讽和讥笑,时间长了,傅容就渐渐的安慰自己不在意了。 对旁人的言语和眼光不在意。 对爹爹的拳打脚踢不在意。 好了伤疤不会忘了疼,却一次次忍着。 因为她明白,爹爹纵然滥情,但也是个人,也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之时,再加上父女二人时常因为一些琐事起了争执,傅容就成为了出气筒。 胳膊拧不过大腿。 打着打着,一次次忍耐,傅容对父亲也有怨恨,但每次都心软,体谅他的苦楚和不易。 纵然爹爹一次次拳脚相加,纵然有很多次就被爹爹一巴掌打得流鼻血。 家事不足为外人道。 苏可可这会儿清楚的明白了傅容当时的处境,她爹在外已经声名狼藉,自己当个出气筒也就算了,况且,旁人见他如此打骂孩子,拉过劝过。 但谁也劝不住性情暴躁的他,反而让他对劝说者心生怨恨。 渐渐的,也没人敢劝了。 也没人敢报官。 也总有人看不到的时候,即使看到时,劝说了也无济于事,本性难移。 苏可可不禁红了眼眶。 虎毒不食子,她爹每次出了气,气消了都会心疼得向她道歉。 再加上傅容很会换位思考,渐渐的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受虐倾向。 不管这程度是否严重,但总是存在的。 反观她自己,苏可可也明白,自己也会换位思考,觉得靳以轩不易,但绝对是因为没本事杀他,才不得不接受自己要死的事实。 绝对不是受虐倾向。靳以轩与她才没有那么深的渊源值得她这样做。 当时,傅容她爹爹教育她,不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至今,她奉作金科玉律。 不得不说,这句话仅是对得片面罢了。 傅容的爹却把不停换女人的原因归结于她,声称她不喜欢那些继母,所以为了她,他得换,为了她的成长,他用心良苦。 父女争吵过无数次,渐渐的,变得连争吵都显得多余。 和死性不改,冥顽不灵的人是争论不出结果的。 苏可可透过记忆的画面,感受到了傅容的心思,虽然爹爹很渣,但在养育之恩方面,不曾对她苛刻过。 虽然家里很穷,但是,她还是能看到父亲每日的辛苦,从而也很佩服他。 不管在别人眼中爹爹如何如何,在她眼中,她尽最大的能力体谅,包含,呵护他。 因为她明白,父女相依为命,继母来来去去,只有她才有最合适的立场和义务包容爹爹。 在她眼中,他只是个父亲,一个好父亲,虽然不是满分,但她知足了。 每个成熟的人,都经历过最叛逆的时期,在她最叛逆的年纪,因为很想念娘亲,偷偷给娘亲写过一封信。 结果被爹爹发现。 哎!苏可可不禁叹了一口气,以傅容她爹的性格,当时暴跳如雷,声称傅容吃里扒外看不起他,定是母亲嫁了有钱有势之人,连哄带骗的怂恿傅容不尊重他。 傅容虽然是个女子,但爹爹不甘她落于人后,也花了大把银子让她进了私塾。 傅容不明白为何仅是自己想念母亲,百般打听之下,才打听到了母亲如今在何方,仅是一厢情愿的单纯想给母亲写封信,信还没写完,就被脾气火爆的爹爹逮个正着。 而远方的母亲根本不知自己的女儿在经历着什么。 一气之下,傅容她爹气得将她困在家里,让她承认错误,才能去念书。 而她也是个倔强性格,多年的经历也令她不畏惧爹爹的拳打脚踢,反正命就这一条。 没错的她绝对不认。 第20章 你可曾在等我…… 又是一番毫不意外的拳打脚踢,以及爹爹打后忏悔的戏码。 令谁都感到意外的是,由于此事耽搁了数日,私塾在不明缘由的情况下,已经不要她念书了,怕拖了整体的后腿。 争执之下,傅容毅然决然弃学,也不另外找学堂念书了,决定离开家。 爹爹忏悔也好,怨恨也罢,她只想离开,只想自由,只想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在外谋生,纵然知道前路苦难很多…… 当她踏出家门的那一刻,也无所畏惧。 “你还会回来吗?” “如果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或许就不会回来了。对不起,爹爹,就当我死了吧。” 离开时,爹爹没有给她一个铜板,甚至没有问她要去何处,更没有送她一程,仅有这句话。 从此她在外漂泊,细胳膊细腿却去做苦力,攒够了盘缠,千里跋涉寻母,也终于见到了十年未见的母亲。 这时,母亲已经有了她的家,也有了个孩子。 十年。 母亲离开那年,她五岁。 再见已是十年后。 值得她欣慰的是,母女重逢的那一刻,两人都是欢喜的。 母亲并没有因为重新有了一个家,而对她不理不睬。 她也没有告诉母亲发生了何事,因为她明白,只会增添母亲的烦恼,换来母亲的眼泪。 她没有多说,母亲也没有问,毕竟已经有了一个家,对她的关心,仅仅源于血缘关系。 所以比陌生人多了一丝一毫,其他的早已在时间的冲刷下淡漠了。 傅容明白,所以能理解。 傅容在母亲所住的城中找了一份差事,在酒馆打杂,夜里就住在酒馆的杂役房里。 初识时,韩浩禹是个名副其实的地痞,他的成长经历比她坎坷得多。 韩浩禹两岁时,父亲病死,母亲带着他生活,最终忍受不了旁人对她们孤儿寡母的闲言碎语,改了嫁。 两人身世差不多,惺惺相惜,相识之后,没过多久就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 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最终,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就物是人非。 苦情啊真苦情!苏可可在心里为傅容愤愤不平。 韩浩禹在认识傅容以后,的确改变了很多,成了一个为了家庭充满上进心的少年,事业有成,妻儿相伴在侧。 时间长了,却和傅容的爹爹一样的德行,不知好歹。 傅容如今要去哪儿,苏可可不必问,都心知肚明。 现在这具肉身和掌控权是傅容的,不管韩浩禹如今成了什么模样,傅容都想再去见他一面。 临死时,她对他竟是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 “让怨魂附身,她苏可可可真是在玩命!” 靳以轩来到此处,看着被傅容附身的苏可可如个提线木偶一般离开废墟,他气定神闲的观望着。 敢作死的人,就要有收拾残局的能力,他倒要看看,苏可可是怎样收场的。 傅容转瞬便来到曾经的家,月色皎洁,她看着久违的家门,一步步向前迈着脚步。 时过境迁,朝朝暮暮,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之下,屋子已经显得有些陈旧。 五十年。 她再次回到了这里,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死了五十年。 她一直都仔细的算着日子。 以她鬼魅的身影,纵使没有苏可可的帮助,也能轻而易举的来到这儿见韩浩禹。 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等待着今日。 若没有今日,她还要等上许久许久。 时间长得可能会将她心头的期盼消耗殆尽。 长得可能会令她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但她还是这么痴痴的等着。 朝朝暮暮,日复一日,未曾敢踏近这片地方。 她抬起手,慢吞吞的敲着门,不知不觉间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已经五十年了,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已到了风烛残年之际。 白了头发,记性也不太好了,行动也迟缓了。 苏可可感受着傅容现在的所思所想,鼻尖一酸,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 她之所以等到今日才回到这里,只因为怕自己会吓到韩浩禹而已。 而附在她身上,看上去就是个人,不会吓到他。 究竟是爱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傅容死后对韩浩禹连一丝丝残害之心都不曾有过? 傅容身世坎坷,如此经历,让她变得更重情,更会珍惜对她好的人。 但是,事与愿违。 “来了来了……” 屋子里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不过一会儿,他打开门,有些纳闷的对视上苏可可的目光。 这一刻,他眼中的疑惑渐渐消失,扶住木门的手不住颤抖着。 两人相望无言。 苏可可知道,他已经认出了傅容。 傅容也知道。 情到浓时,经得住时间的洗礼,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对方。 哪怕没有说一句话。 哪怕她变了模样。 熟悉的目光,是怎样也不会认错的。 “还记得我吗?” “容容。” 傅容与韩浩禹同时开口,两人眼中的泪同时应声而落。 “让你等了那么久,如今,见到你,我才发现,让你独自老去,死去,身旁无所依靠,这才是最残酷的。” “呵,我自顾自的这么说,却没有先问你一句,你可曾在等我……” “容容,虽然你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的,但是,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我罪无可恕,不乞求你的原谅。” “今日,我心中欢喜不少,你之所以会来,因为你心里还记挂着我,不管爱也好,恨也好,总之是念着我的。” “我一直在等你,等的时间久了,我也老了,眼睛也花了,这双手再也护不下你,可我的记忆里都是你。你是最懂我的,我一直在等你,你既然已经确定了答案,又何需问?” 韩浩禹老泪纵横的哽咽着,苏可可心中鄙夷着,暗道韩浩禹竟然还有脸说出这番话? 听上去字字句句都透着悔意和真诚,但泛着一股子渣味。 “我未曾懂过你,不然,又怎会给你杀了我的机会。” “容容……这须臾几十年,我苟且偷生,贪生怕死,这是人性,你独自来,回去的路上,可否能有我相伴?” 话音刚落,韩浩禹袖中滑落出一把尖锐的匕首,毫不迟疑的往自己的心窝处捅去。 傅容没有阻止,心中仅是微微一惊,温热的泪花一次又一次模糊了视线,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第21章 被怼得无话可说 这样的男人死一千次也没必要可怜,苏可可心疼起这对痴男怨女起来。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痴男怨女都是别人家的,她自己活得自在,哪怕只活一天,也断然不愿到这种境地。 换个角度想,凡事若都在可控范围内,谁又愿意发展成这样呢? “容容,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以后,黄泉之下,我与你携手相依……” “呵呵呵呵!” 傅容冷笑起来,眼神中透着摄人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阴风阵阵,令人毛骨悚然。 “韩浩禹,我只怨我自己,对你竟眷恋至此,不想让自己吓到你,所以直至今时今日才等到苏姑娘的出现,我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出现在你面前。不然,我早就为自己报了仇!” 可是,报了仇又怎样呢? 即使是在黄泉下,她也不愿与他同路! “苏姑娘,谢谢你。” 阴阳使者来勾魂索魄之时,傅容就离开了苏可可的身,同阴差一起走了。 “哎!完事儿。” 苏可可瞥了一眼韩浩禹的尸体,他落个无人收尸的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 按照傅容的性子,到了黄泉下,哪怕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她也会求阎王让她与韩浩禹隔绝开。 曾经相爱相守的两个人,如今到了这样的局面。 逝者如斯,那都是别人的故事,她看看,听听也就罢了。 别人再惨也不会有她这般惨。 “没见过你这么玩命的。” 靳以轩突然出现在苏可可面前,将她吓了一大跳。 她见傅容之前,事先做了准备,早已服下了两粒护心丸,这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无妄城中鱼龙混杂,她得想办法自保,弄些丹药保护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傅容离开后,她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感。若是没有那丹药,恐怕不死也会丢了半条命。 怨魂的怨气是最伤身的。 “那也是我自己在玩我自己的命,我的命不就是被你和原主在玩儿着的吗?这会儿我自己玩玩,也自己负担得起责任,你掺和和什么劲儿?” 苏可可白了他一眼,此话一出,靳以轩瞬间被怼得没话反驳。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下意识的想说声:“我错了。” 幸好没说出口,不然,自己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半妖面前,不就成了卑躬屈膝之辈? “说好了和我一起回魔界的,到处晃悠什么?还真当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自由自在挺好的,我是你的谁啊,非得和你一起回去?魔界里群魔乱舞,我若是被谁炖了,你负责?!” “我负责!” 靳以轩想也没想的就回应道。 他心里有些生气,在他面前,她是一点儿也不信他连她这么个小小的半妖都护不住吗? 像是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我就喜欢你装模作样的一本正经,骨子里的某种气质绝不外泄,但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叫闷骚。” 苏可可假笑着说道。 “在醉堂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死缠烂打,也不喜欢趋炎附势的狗腿子,好狗不挡道,您打道回府吧。” 苏可可大步流星的离开,靳以轩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会因她三言两语的胡话就乱了分寸。 “你说谁趋炎附势啊?你有什么可攀的?” 这次是例外,还真乱了分寸。 “那你就承认你是狗腿子吧,我没什么可攀的,那你也死缠烂打了不是?” 苏可可轻描淡写的说着,靳以轩心头如遭暴击,再次被怼得没话说。 他跟上她,与她并肩而行,此处离无妄城很远,傅容轻而易举的就能来到这儿,因为她不是人。 苏可可眼下可没想回醉堂春,她知道自己暂时回不去,也不想求助于身边这个烦人的家伙。 兜里有银子,在哪儿都乐得逍遥,何必要回到那处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如今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她也就想开了些。 夜里隐身这一点对她暂时有利无害,去住店也不必花银子,直接找了最近的一家客栈,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入,住进了一间上房。 店小二路过之时,只以为自己打扫之后没关好门,索性将房门关之后离开了。 苏可可怡然自得的靠在床头休息,夜深人静,她渐渐睡了过去。 靳以轩轻而易举的穿墙而入,来到她身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不忍心吵醒她。 她很平凡,却也不平凡。 呵,这个女子既然知晓他是魔尊,怎就不求求他救她一命,帮她改了命数,免去一死? 或是随他进魔界,有他的庇护,岂不快哉? 魔界众妖他都能庇护得下,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无关紧要,如此而已。 “我这是什么命?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睡梦中,苏可可呓语道。 靳以轩情不自禁的被逗笑了,化作一道白光进入她的梦境。 “靳以轩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横扫千军,长得又好看,本事又大,抱抱大腿求他救救我,让我免去一死,应该是可以的。” “求?求什么求?没有他和原主,你会成了将死之人吗?咱要骨气,谁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死要面子活受罪,命都快没了,要底气有什么用?” “说不定死了历完这场劫,浮华一梦之后,就回到了现代呢?” 靳以轩看到,苏可可的梦中,有两个苏可可在互相争执着,谁也没落了下风。 原来她心里很明白其中的利弊,想得也十分透彻,仅是难以做抉择而已。 “看在你还没我想象中那么糊涂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找个台阶下。” “苏可可,不如我把醉堂春给你,你待在我身边,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快求我救你,我这是在给你个台阶下,你别不识好歹。靳以轩表面上这样说着,心里如是想着。 “谁要你那家破店,最大的转机就是你!马上去死。” 不跟这般牙尖嘴利的小女子斤斤计较,靳以轩不动声色,一时间不知如何对待她才好。 他有无数种方法将这般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小女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但却不想对她用其中一种方法。 “我们是冤家吧。” 他轻笑一声,脸上浮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不是冤家不聚头,他确定,他们是彼此的冤家,他掐指一算,她是他的劫,也是他的福星。 第22章 情难自控的喜欢一个人 “对呀,是冤家,而且我还是个史无前例的冤大头。” “偏偏你这个神出鬼没又讨人厌的家伙总是赶也赶不走,最不想见到你,却偏偏总是见到你。” 听她这话,靳以轩突然反应过来,她仅是不想见到他而已。 那么,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变成另一番样貌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不会心生不悦了。 不对不对,自己怎么一门心思的想待在她身边,甚至想讨她欢心? 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念头? 这种念头还不是突然就有的,像是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 “姑娘一生命运多舛,我想成为你生命中的小欢喜。” 靳以轩一向是想到什么就直言不讳,这个苏可可与从前的苏可可根本就不同,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只是,喜欢一个人,竟然会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很多时候都莫名其妙,情难自控。 原来,他对从前的苏可可仅是源于责任,而心生的占有欲,毫无感情可言。 他不确定是从哪一刻开始的,只知这个答案已经像是藤蔓,根深蒂固,这一刻,他甚至可以确定,他从来没有爱过从前的苏可可。 就像从前的苏可可也根本不爱他一样。 他觉得她很特别,而且很让人心疼,尤其觉得眼下她的举目无亲的处境,他不心疼她,谁心疼她? 她都被迫的选择了为他牺牲自己了,他给她一点关心,也未尝不可。 算是欠她的,这会儿该还了。 “小欢喜?靳以轩,你是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吧?还小欢喜呢,你就是个大灾难!你是我的灾星!” “我是你的灾星,你是我的福星,咱们相生相克,相依相存,不是吗?” 原来耿直的靳以轩竟是个油腔滑调的主儿,苏可可差点儿将他的话当真了。 他说的话是当不得真的,就像她此刻出现在这里,也都是暂时的。 她终归会离开,而他也不属于她。 深刻明白了彼此的立场,苏可可坚定了信心,自己一定不会为他所动。 “不要脸,你没什么损失,而我连命都亏给你了,你怎么赔?” “我又不是赔不起。” “那你赔啊!” “等你死了再说,你都还没死呢,我怎么证明我自己能赔得起?” “靳以轩你混蛋你讨打!” 两个苏可可合二为一,朝靳以轩拳打脚踢过去,靳以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完全不将她这点儿放肆的行为放在心里。 “呵呵,呵呵。” 睡梦中,苏可可傻笑出声…… 第二天一早,她跳窗溜出客栈,想起昨夜的梦境,心里美滋滋的。 果然是梦里什么都有,在梦里,靳以轩竟然被她打,而且他还傻乐着。 果然,梦里的事都是假的,不然靳以轩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被她打到。 抛开一切的前因后果不谈,单说靳以轩这个人,若没有这些纠葛,那么,他在她眼里,可是男神级别的人物。 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淡定淡定,我一定是平时对靳以轩太花痴了,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梦到他干嘛呀?我花痴得也很矜持的,没那么明显的,好不啦……咦,受不了自己了!” 苏可可找了一家茶楼,悠哉悠哉的品着茶,听着茶楼里说书人在讲故事。 这一回,讲的是杨戬劈山救母的神话传说。 还是凡间好,比起无妄城,这儿对她来说,多了一份安全感,妥妥的。 她正寻思着接下来的时间都在凡间度过,这儿更适合她。 况且,以她的能力,也回不到无妄城。 也不是非得要回去。 “心里有点不甘心啊,就这么杀不了他,就这么等死,而他还肆意逍遥的全然不将我当一回事,连句好话都没有。” 苏可可眼下才发觉,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大度。 人闲下来都是会胡思乱想的,她赶紧让自己忙起来,忙得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些虚头巴脑费精耗神还完全没有结果的事。 瞬间,整座茶楼除了苏可可以外的人全都被定住,喧闹声戛然而止,像是正在电影里播放的画面被按下了暂停键。 要不是苏可可在无妄城中待了许多年,见多识广,非得吓出个好歹来。 靳以轩乘风而来,渐渐飞向她,风中,他白衣飘飘,面带微笑,气场十足,他怡然自得的在她身旁坐下。 “大佬,你一天是没什么正经事做吧?” 苏可可对这个颜控对美男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原本不待见他的,看在他这副好看的皮囊上,心情也稍微愉悦了那么一点点。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分明是对我着了迷,却要一本正经的装模作样赶我走,是不是太虚伪了?” 靳以轩对苏可可所问之事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 “本姑娘虚不虚伪你管得着吗?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我就是喜欢好看的皮囊,灵魂有没有趣我可管不着。” “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这副皮囊。” 苏可可解释得更准确一点。 言尽于此,靳以轩倒是应该感谢自己生得这副模样。 “每次都是我主动找你,你竟然不欢喜。” “呵!当我傻?你想见一个人,还用找吗?是我太高估你的能力了,还是你说得太虚伪?” “彼此彼此,你虚伪,我也虚伪,咱们天生一对。” 苏可可皱了皱眉头,如今靳以轩变得油腔滑调的,和那些花前月下只会勾搭良家妇女的痞子没什么两样。 还是他一本正经憨憨厚厚的样子让她喜欢些。 不过这家伙即使放荡不羁,仗着这副好皮囊,也是显得痞帅痞帅的。 苏可可傻傻的看着他,不禁花痴得傻笑出声来。 “笑什么?这副傻样。”靳以轩一脸茫然,不知所以然。 “别说话,你这么好看的人,当然是用来欣赏的,一开口就破功了,说的尽是些讨人厌的话,暂时闭嘴。” “……” 靳以轩乖乖的闭嘴了,一次次容忍她在他面前放肆,他看着她傻笑的模样,不禁入了迷。 第23章 让你委屈了是我的错 靳以轩找苏可可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仅是单纯的想见她。 他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原以为就不会像凡人一样对一个人朝思暮想。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毫无根据的逻辑? 但他空闲时间总会莫名其妙的想到她,她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就是所谓的相思病吧? “我思你,念你,你竟不欢喜,我原以为,你会像我想着你一样想着我。” 说出这些话,他显得有些笨拙,本以为这是有嘴巴的人都能朗朗上口的。 但轮到自己,他才切身体会到,自己竟然有些心慌意乱。 仿佛这颗心已经完全逃离了自己的掌控,每个心跳的瞬间,都在琢磨着她的回答。 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 更怕她连一个字都不给他。 “哦哟,我的魔尊大人,你今天没吃药吧?我好怕哟。” “怕?怕什么?” “怕你表错了情,而我会错了意。” 苏可可朝他翻了个白眼,他这番言语,落入她耳中,无论怎样都变成了不中听的话。 他知道她命不久矣,还给她希望?让她尝尝得不到的滋味? “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闭嘴。” 知道就不用说了吧。 苏可可也明白,他们之间存在着云泥之别,如果魔尊在感情上也要讲究门当户对的话,那么,她是一点点机会都没有的。 而她也不想要这样的机会,好生生活着就行,即使不能活太长时间。 “如果你能让我活得和你一样久,如果你到了那时,还愿意把你方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我可以装作我听见了。” “这是什么话?” 靳以轩快被她气得半死,看来自己言词恳切,如此认真的表明心迹,在她眼里只是个笑话。 突然间,他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像是有股刺骨的寒风刮过。 “哼!不识好歹的……”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我呸!” 苏可可直接将手中的茶水泼向他,靳以轩眼疾手快,及时避开,险些被淋了一脸。 “还想骂人啊?在你这个魔头眼里,你喜欢的人一定要喜欢你?” “也是,想必你这番陈词滥调已经对无数个妖女说过了,对方一定欢喜得很!” “但我不是你魔宫中的那些妖女,我不招你喜欢了,你去找招你喜欢的就好了,怎么滚过来的就怎么滚回去。” 这会儿,苏可可真希望面前就有一把淬了剧毒,无药可解,能杀死他的刀,她一定毫不迟疑的朝他心口刺下去。 靳以轩怒上心头,瞬间脸红脖子粗,额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忍住将她一把拎起扔下楼的冲动。 “这会儿要是弄死你了,我就不能看你是否真如你所言,到时会死了。” 他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你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既然你从未信过我,又为何会真的说出这番话?” 他一定总是在想她什么时候死,又是怎样死。 瞬间,苏可可气得脸色发白,心如死灰。 他不感激她也就算了,她懒得同他计较。 但他明里暗里,字字句句都在戏弄她,毫不尊重她。 “也许在你眼里,像我这样的存在,就是一粒尘埃,不值得尊重,我躲不掉你,杀不了你,赶不走你,你又要我如何?” 苏可可拂袖而去,转身的瞬间,心里的委屈和孤独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顷刻间,靳以轩心头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他扪心自问,她只是个女子,怎就轻易惹怒了他? 而他竟真的被她气到了。 “是我生气了,她怎么反倒委屈了?” 靳以轩一头雾水,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向她道歉,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只知看到她眼中的泪光时,他于心不忍,即使觉得自己有理,也像是犯了弥天大错无法补救般。 有那么一个念头,想对她说,让她委屈是他的错。 奈何他的自尊和立场不允许他如此卑贱。 ―――― “你下令放了苏天尧,是何用意?” 楚洛尘听闻最近几日,靳以轩下令将苏天尧释放,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当年,苏天尧极力反对苏可可与靳以轩在一起,暗地里促成了苏可可与那个凡人男子的姻缘,给靳以轩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靳以轩看在苏天尧与苏可可一母同胞的份儿上,怕苏可可伤心,才饶了他一命,不然,苏天尧早就和那个凡人一样尸骨无存了。 “今时不同往日,关着他已经没有意义了。” 靳以轩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楚洛尘挑了挑眉,觉得自他回到魔宫以来,所闻所见中,靳以轩与先前判若两人。 是什么改变了他? 他最在意苏可可,难道不担心苏天尧火上浇油,在苏可可面前上演苦肉计,令她再恨他一些吗? “我觉得你变了。” 两人交情好,不然,楚洛尘自是不敢在靳以轩面前多嘴多舌。 “岁月流逝,一丁点儿都不变的人,只是少数,就像今晚的月亮,虽然和昨夜的一样明亮,但终究不是昨夜的那个瞬间了。” 曾经苏可可与那个凡人私奔时,靳以轩都没有像如今这般暗自伤怀,如今这是怎么了? “你还是靳以轩吗?若不是,我都险些以为这是哪位看破红尘的老和尚。” 楚洛尘取笑道。 “罢了罢了。孤独不凡最近有何异动?” 靳以轩岔开话题。 他没有将苏可可的真实身份告诉楚洛尘,自有他的筹谋。 这已经成为了他和苏可可之间的秘密,也成为了他保护她的一种方式。 多一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就会多一份危险。 毕竟,要弄死她很容易。 冥冥中,他总感觉自己有种责任要保护她。 可能这是因为知晓了她会因他而死,以命抵命,他总觉得自己欠她,所以有义务保护她吧。 “他没了结界的束缚,如今在凡间吃喝玩乐,哪儿有半分准备找你寻仇的模样,想必是被困久了,暂时贪图享乐,释放心性。” “盯紧他,如果他去找苏姑娘的麻烦,及时告知于我,我亲自处理,没有我的允许,旁人切勿伤他分毫。” 靳以轩欠孤独玲珑的,终究无法偿还得清。 仇恨根深蒂固之后,唯有死亡,才能连根拔起。 他并不认为独孤不凡是真的只因贪图享乐才去人间,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嗯,知道了。” 第24章 一本正经的临时抱佛脚 苏可可才不会被靳以轩严重影响了心情,她仅是神伤了一小会儿,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随便转悠了起来。 此处虽是凡间,但坊间依然流传着关于醉堂春的传说。 那个地方已经成为了坊间的信仰,类似于神佛。 但没点儿特殊能力的人,根本去不到无妄城。 传说也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流传开来的。 “留着无用,弃之可惜,还是弃了吧!” 苏可可一直将靳以轩的那张面具带在身上,此时只觉得是多余的,拿出来随手扔在地上,还特意踩了几脚。 就像她厌恶那个人,如同踩在他脸上一般,心里贼爽。 她这般视财如命之人,也不心疼这玩意儿,虽然这东西看上去还值点儿钱,但她不稀罕。 “苏可可,你在干嘛!” 一道严厉又夹杂着怒意的女声传入她耳中,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色纱衣的妙龄女子从天而降,恶狠狠的看着她。 瞬间,人群静止不动,妙龄女子缓缓落入人群中,朝她走来。 每走一步,身上仙气缭绕。 “难道这是……他们都喜欢这种自带bgm的出场方式,我也喜欢,只是我低调且实力让我不配拥有……” 苏可可顿感大事不妙,心里碎碎念着,也猜想到了对方正是宁霞仙子。 呵,原来宁霞仙子知道有原主的存在,明明知道,还给靳以轩送她脚下正踩着的这玩意儿。 真是倒霉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她刚扔了这玩意儿,宁霞就找到她了。 看来是宁霞在面具上施了法术,所以有所感应。 她在面具上施法,意欲何为?难不成想偷窥靳以轩…… 邪恶了邪恶了…… 靳以轩会察觉不到? 苏可可乱七八糟胡想一通,真是细思极恐。 也对,原主心里压根儿就没靳以轩,也怪靳以轩太招人喜欢了,所以宁霞仙子情难自控啊。 “你谁啊?直呼你姑奶奶的名讳,有没有点儿请安的样子?” 苏可可装作不知她的身份,故意讽刺道。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这明明是我送给靳以轩的东西,怎就被你踩在脚下?” “哦?你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怎就是你的东西了?不过无关紧要,正好我已经扔了,你要你就捡回去,没想到我的知名度那么高,不过,我可没打算认识你――一个捡了我扔掉的垃圾的人。” 苏可可移开脚,瞥了一眼宁霞仙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你……你这个恶妇!伤了他的心,你还有理了!” 宁霞仙子气得大吼道。 苏可可枉若未闻,径自向前走去。反正宁霞仙子口中所说的那个对不起靳以轩的人,也不是她。 而是原主。 而她也不想在这种感情问题上和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争吵不休,浪费她的生命。 说到底,她和宁霞都只是外人,人家原配自己有自己的感情选择权,再者说,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一对,终究凑不成。 “我要如何就如何,你心疼他,那你去安慰他好了,别在我面前嚷嚷,老子没功夫奉陪。” 苏可可渐行渐远,宁霞仙子怒不可遏,看着地上被踩得布满脚印的面具。 再想想苏可可所说的话。 她说她只是一个捡了她不要的垃圾的人,是否意有所指?指她不要靳以轩,而她却对靳以轩心生爱慕? “苏可可,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宁霞仙子心里越想越乱,再加上这几百年来看着靳以轩被苏可可背叛,这会儿罪魁祸首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趾高气扬,她心生杀意! 瞬间,她手中仙气汇聚,凭空凝出一把利剑,飞身朝苏可可刺来! 苏可可在无妄城混迹多年,早已学会了闪避防身之术以及脚底抹油开溜的本事。 这是她当年赚了第一笔钱时,未雨绸缪的花了大价钱找了无妄城中的一个高人学的。 看在对方也教了她一些可靠的保命之法的份儿上,后来,她没将那笔银子偷回来。 她感觉杀气渐渐逼近,足间一点,飞身上屋顶,宁霞仙子追了上去,剑锋一转,又刺向她。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不逃?她傻啊? 她灵巧的避开宁霞的每一道剑气,剑气横扫在房顶,不一会儿,目所能及之处一片狼藉。 仙人用仙剑,即使原主是半妖之身,总比凡夫俗子好些,但十几招过后,任凭她身形灵巧的躲过了每次致命一击,但也累得气喘吁吁。 她这番自保的功夫,可没实打实的在仙人面前班门弄斧过,平时混迹于无妄城中,自保还行。 “阿轩,你怎么来了?” 她精力不足,只能分散宁霞的注意力,朝宁霞身后含情脉脉的看着,柔声说道。 闻声,宁霞仙子整个人僵住了,急忙将手中的仙剑收回,紧张得手心冒汗,浑身微微颤抖。 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缓缓的向后看去。 她不想转身,却怕靳以轩真的来了,看到了她对苏可可下手,靳以轩会如何想她? 她在靳以轩心里那一点点温柔大方的好印象会不会被一扫而空? 她怕回头真的看到靳以轩。 又怕看不到靳以轩,证明了自己被一个半妖给耍了。 “苏可可!” 事实证明,是后者。 她回头并没有看到靳以轩,再回头看向苏可可方才所站之处,哪儿还有半个人影。 ―――― “果然,靳以轩那副好皮囊就是护身符啊,对仙女来说都有杀伤力,呵呵。” 苏可可脚下生风,跑到了最近的一家寺庙里,混进人群中,怡然自得的烧香拜佛起来。 这就是一本正经的临时抱佛脚。 她胸有成竹,给宁霞一万个胆子,宁霞也不敢在佛祖面前大开杀戒,毁了佛堂。 面对宁霞的攻击,她只能闪避且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防身的兵器也未曾傍身,眼下只能投机取巧,硬来就是作死。 “真是祸不单行,还好,我早有准备……” 进了佛堂,金身大佛四周佛光萦绕,凡人是看不见的,但她因为原主的这具妖身,对佛光有所感应,自然能看见。 她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护心丸,吃了一粒,以免被佛光所伤。 “躺着也中枪……” 她暗自摇头。 第25章 让他来手刃旧爱 如她所料,宁霞仙子虽然追了进来,找到了她,但万万不敢在佛祖面前动手。 这就像学生怕老师一样,必须得规规矩矩的。 但一旦到了学堂外,又是另一番样子了。 “小样儿,姐就是喜欢看你这副看我不顺眼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模样,心里得劲儿,哈哈哈哈哈。” 苏可可憋笑的腹诽道。 “看你能横到几时!” 宁霞仙子夺门而出。 她自然知道苏可可是半妖之身,在佛祖面前也逞强不了多久,必会死于佛光之下,到时正称了她的心意。 坐收渔翁之利。 “哼,姐姐这么多年来,这条命就是被玩儿的,姐姐敢玩儿,就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苏可可有恃无恐,她有护心丹,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若是丹药用完了,也可以趁着夜里隐身时,离开佛堂。 真到了那一步,她也只能冒险赌一赌了。 毕竟她不能保证宁霞仙子也像其他凡人一样,晚上看不到她。 如此一来,她在寺庙里如鱼得水的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护心丹服完了,终究走到了必须冒险的那一步。 而宁霞仙子近日都在附近守株待兔,一直等着她出去。 这不得不让她佩服女人死缠烂打起来,真是可以将其他事情都抛诸于脑后。 敢情神仙都是那么闲的。 “人生总是充满无数的冒险,玩命儿去吧,越玩儿越刺激。” 到了夜里,苏可可为自己打气,迈出佛堂。 不知是不是在佛堂里闻香火味的时间太久,离开之后,她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了污浊之气。 她这么俗的人,也偶尔道貌岸然了一下。 从宁霞仙子身旁经过时,她心弦紧绷。 扑通! 扑通! 心跳的频率不受控制的加快。 幸好,事实证明宁霞根本看不到她。 哈哈哈哈哈,她着实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真是在刀尖上行走,悬崖边徘徊! “我就想嘛,我堂堂醉堂春的老板,也是受世人膜拜的存在,怎么可能死在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手里!” 她庆幸的腹诽道。 宁霞仙子左顾右盼,觉得身旁有股妖气一晃而过,手中的仙剑也感应到了,颤动不已! 还未等她有所行动,仙剑就从她手中飞出,朝苏可可刺去! 苏可可正沉浸在方才逃过一劫的喜悦中,浑然不觉危险以至! 铛的一声脆响,不知谁掷出一枚石子,击中了仙剑,经此一提醒,苏可可枉若梦中惊醒,朝身后看去,只见宁霞的剑已经被石子击落在地上。 仙剑如同受了奇耻大辱,愈发震动起来,再次飞起,遂不及防的刺向她的心口处。 电光火石间,一切都转变得太快,快得她没有及时避开。 幸好,闪避了一点点,不然,必被一剑穿心,当场毙命! 真是一把好剑!好贱!和主人一样恶毒,仙人也和凡人一样,恶毒起来什么也不管,只顾除去心头大患。 这一切都源于靳以轩到处惹桃花。 苏可可眼前血光飞溅,呼吸也慢了。 沉重,压抑,感受着又被靳以轩坑了一把的滋味。 她如此小心翼翼却还是大意了。 方才是谁做好事不留名,抛出石子提醒了她一下? 这会儿人走了没有? 能不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 不不不,她现在可不想上西天…… “呵呵,不知你去哪儿学的这本事,竟然能瞒过我的眼,还能避开佛光,但我的剑可不会认错人,前几日它与你接触过,识得你的气息。” 除了剑以及地上渐渐弥漫着的血,宁霞仙子并没有看到苏可可,但她毋庸置疑,苏可可已经被仙剑所伤。 “真是笑掉大牙了,第一次听到仙人承认自己不如一把剑。” 宁霞仙子被怼得瞬间怒火中烧,看到地上的石子时,她的身体猛的一滞。 这是魔界中特有的砺川石,受魔气滋养,怪不得能轻而易举的将她的仙剑击落。 “你到底找了什么妖魔鬼怪做帮手?你已经被我所伤,怎的还不见人前来搭救?” 好让她一网打尽。 “第一,伤了我的,是剑,贱人可没这个本事,第二,我的帮手都是有眼力劲儿有头脑的,怎会再出来?” 苏可可再次怼得宁霞脸色大变,宁霞若反驳,就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她口中所说的贱人。 “也好,我一直想着他不会为难你,但转念一想,你这么多年对他绝情至此,他可能比任何人都想除掉你,将你作为大礼,送到他的剑下,也是一桩美事。” 宁霞仙子想到靳以轩或许是不忍心对苏可可下手,那她就当个好人,成全他,这会儿苏可可是她抓的,靳以轩也就不会为难了。 她摊开手掌,掌中凝出一只仙气萦绕的纸鸽。 “去通知魔尊过来,手刃旧爱。” 宁霞仙子心里有些期待,她这也算帮了靳以轩一把,他对她的好感度一定会大幅度上升。 ―――― “弄死你太容易了,你就该死在靳以轩手里,成全了他,也成全了我,更是你应得的下场。” 苏可可不知道这儿叫什么地方,目之所及之处,石壁上时不时有怪异的红色火焰喷出。 她被铁链牢牢锁住,困住手脚,绑在石柱上。 石柱位于血池中央,她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剑伤没有处理过。 血池中的血液沸腾着,扑腾扑腾的冒着泡,泛着浓浓的血腥味。 实在乏了,很想睡觉,又怕一睡过去再也不会醒过来,于是咬牙坚持着。 耳边传来宁霞仙子絮絮叨叨的声音,这货一直对她啰嗦着靳以轩如何如何讨厌原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仅是于心不忍而已。 “聒噪。”她无力的开口,眼中尽是轻蔑的笑意。 宁霞以为自己当真对靳以轩的所思所想明明白白,已经传信了许久,靳以轩还没有来。 “哼,死之前,让你再逞逞能,本仙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能死在靳以轩手中,也是你的荣耀。” “他不会来的。” 苏可可省点儿力气,闭目养神着,懒得与她争辩。 在靳以轩眼中,她仅是个过客,没有什么仇怨,她始终觉得他很善良。 就算真的如宁霞所说,他很恨原主,他也不会将对原主的情感纠葛附加在她身上。 “你怕死,所以希望他不来,他来了,你就没有活路,把你的侥幸心理藏在心里,你这条贱命,从未得到怜惜。他会杀了你,就像当年杀了你的情人一样。” 第26章 幸而你等到的是我 只有宁霞自己知道,她故意将苏可可困在此处,就是没有给靳以轩其他选择。 血池对靳以轩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当年,他差点儿掉进第十八层地狱的焚魂池中,虽得独孤玲珑所救,但魂体已经被灼伤,再也经不得血池的滚烫。 但宁霞不同,她已是上仙,自有修为护体,血池伤不到她。 就算他终是顾念旧情,不忍杀掉苏可可,也不会冒险救下她,她的下场就是被困死在这里。 无论是哪种结果,宁霞都拍手叫好。 这一点,苏可可不知情。 而宁霞,也根本不知道靳以轩狠绝时,对自己也不留余地。 更何况,时过境迁,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 魔宫里,靳以轩正在发落最近背叛魔界的小妖,按照他的处事手段,自然是留不得的。 有了第一次背叛,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恩怨分明,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有胆子背叛,就得面对不得好死的下场。 几个刚被楚洛尘逮回来的小妖浑身战栗的跪在大殿中,将头埋得很低,不敢正视靳以轩。 这般小事影响不到他的心情,靳以轩不冷不热的语气,令小妖们不寒而栗。 “活活打死,再吊在魔界入口处供小妖们参观,引以为戒,我要整个魔界的妖魔们都知道,我容不得背叛。” 他这话是对楚洛尘说的,楚洛尘低声应道:“是,我这就去办。” 楚洛尘在靳以轩面前,不用自称属下,因为在靳以轩眼里,他是兄弟。 曾经,他也视苏天尧为兄弟,不过,如今已经不是了。 楚洛尘查到,靳以轩释放苏天尧之后,苏天尧就找了个洞府养伤,这么多年来,苏天尧被困在魔狱中,被其中的大妖欺凌,早已遍体凌伤,被释放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 这还是好的,若不是靳以轩顾念苏天尧是苏可可的哥哥,那么,他哪儿还有一口气在。 不一会儿,整个大殿中只剩下靳以轩一人,他这才拿出先前宁霞仙子传送给他的纸鸽。 在他眼中,宁霞仅是他诸多朋友中的一个,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很少来往。 方才他忙着处理魔宫的事,心想宁霞传信于他,不过是找他下棋之类的,无关紧要,容后再处理。 “以轩,我帮你抓到苏可可了,是我抓的,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我知道你很想除掉她,因为你其实很恨她,我在苍渺烈狱等你,等你来,杀了她。” 当他听到纸鸽上传来宁霞的声音时,呼吸猛的一滞,手臂上的伤在这一瞬间又裂开了,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无论独孤不凡在何时何地,总能这么轻而易举的令他的旧伤裂开,疼痛不已。 去,还是不去? 他反反复复问着自己。 这是宁霞设下的圈套,这般无事献殷勤,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讨厌被安排,讨厌被设计。 宁霞不仅设计了苏可可,同时也设计了他,等着他往她的圈套里跳! 所作所为已经犯了他的大忌! 向来都是旁人听他的,宁霞这么擅作主张,自以为是为他着想,但他完全不以为意。 “我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心,苏可可,不管你是不是小骗子,我的心告诉我,让你等着我。” 他拂袖间,一道黑色光芒一闪而过,幻化成一道幻境,镜中浮现出苏可可和宁霞那边的情形。 宁霞果真抓了她。 靳以轩没有再犹疑,化作一道黑风,直接穿进了幻境中,瞬间来到血池旁。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宁霞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但还是保持着淡定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仙剑递给靳以轩。 靳以轩接过剑,这样也好,让她伤在她自己的兵器之下,反正是她自己递给他的。 “靳以轩……我们无冤无仇,你真的要杀了我……” 苏可可看到靳以轩手持仙剑,朝她缓缓走过来。 他直接踏进血池,这个举动吓坏了宁霞。 “以轩,你小心!” 靳以轩枉若未闻,踏进血池的那一刹那,脚下步步生莲,形成了一条路,让他安然无恙的来到苏可可面前。 宁霞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靳以轩如今已经能坦然面对曾经自己最惧怕的戾气,而且功法已经今非昔比。 “我要杀一个人,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如果说一定要一个理由,那么,我觉得她该死在我手里,这就足够。” 苏可可的心凉了大半,如果靳以轩杀了她,她一定化作厉鬼,让他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我真后悔……我怎么会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我命不好,杀不了你,却要被你所杀……” 靳以轩的唇角微微上扬,蒙住她的眼睛,暖心说道:“你该长点儿本事了,这会儿入了这苍渺烈狱,若我不在,你岂不是只能等死?” “幸好,你等到的是我,也幸好,我来了,终是不会让你死。” 反转太大,苏可可错愕不已,靳以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她也想长点儿本事啊,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也只能摆平些小货色。 她还想问点儿什么,就听到剑气横扫而过的声音,紧接着,像是什么东西融化了。 “别问,我不想让你看到的,自然是你不能看到的。” 血池边,宁霞已经化作一滩血水,只有靳以轩听到了她的惨叫,他将那不悦耳的声音与苏可可隔绝开,一手捂住她的眼,让她看不到如今的情形。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 苏可可后怕的说道。 “流了那么多血,还那么多问题,闭嘴吧,我若不救你,怎么知道你先前对我所说的那些话是否真实?” 原来,他也仅是在乎她现在就死了,无法证明她还能活两个月的真实性。 “无论如何,我该向你说声谢谢,你来了,是来救我的,这点就足够让我感动了。” “看来你精神还挺好,像是伤口不疼似的,还那么多话。” 靳以轩一手握住她身上的铁链,凝出一道术法,掌中用力,瞬间,铁链在他手中化作虚无。 “最近我为了……” 最近她为了与宁霞周旋,服下了许多护体丹药,不然,这会儿恐怕已经死了。 话刚出口,还没说完,苏可可突然发现只有他们俩在对话,一直闹腾着的宁霞仙子呢? “宁霞呢?” “她走了。” 靳以轩淡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她的确走了。 他送走的。 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第27章 他的心乱了,手颤了 “哦,你带我离开这里,然后……” 然后他就走吧,不要再出现在她身边。 苏可可知道此话出口,有些过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权,喜欢去哪里是人家自己的事。 况且靳以轩还救了她,她说出这话,就是一本正经的过河拆桥。 但靳以轩虽然在她眼中是万众瞩目的男神级别的人物,归根究底是因为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是非太多。 她杀不了他,就不想让他在她身边多待一刻。 看着心里堵得慌,十分不平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要在余下的日子里使劲赚钱,到时候就算死了,也是为了挣钱死的。 她在安慰自己,除了这样想,这样做,她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让自己心里得到安慰。 “我是要走的,带你一起走,要不是你太弱了,我何必跑这一趟。” 靳以轩秒懂了苏可可没说出口的话。 她不想待在他身边,甚至不想看到他,他明白。 但他之前还是恬不知耻甚至招人恨的说出了那些想将她留在身边的话。 事已至此,他也不强人所难了,她不愿留在他身边,他也就不强求了,给她留点儿好印象。 何况换作是他自己,也不想让一个自己无法杀掉的人总在自己眼前晃悠,内心苦大仇深的自我折磨着。 面对靳以轩直言不讳的态度,苏可可愣了两秒,淡定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还是很谢谢你的。” “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前提是在你面前,我才会直言不讳。” 苏可可纳闷,他是在为刚才说出口的话向她解释,也给了她台阶下,保护她的自尊吗? 那真是太暖心了。 “我不了解你。” “也不想再了解,咱们就当萍水相逢,不拖不欠吧,反正我也不属于这里。” 苏可可佛系的说了一句,疲惫的看着他。 听着她前半句,靳以轩原本想说,他可以让她了解他。 完完全全的了解。 只要她愿意。 当朋友不行吗? 就算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互相了解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了她这个权利,也想给她无尽的关怀。 但看样子,她很抵触。 也十分不屑。 这一点和他很像。 换位思考,自己没有她这般仁慈,可以好好的和一个克星说这么多话。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让他十分欣赏,更刮目相看。 庆幸她只是个半妖,没有无边的法力,也没有勾心斗角的心计,他还能在她身上看到久违的单纯。 让他像是在沙漠里孤行许久,终于找到了水。 这么想着,他方才有一霎那间受伤的心灵,已经完全治愈。 仅在一瞬间。 原来自己的心情还可以转变得那么快。 只因为一个女人。 这一点让他有些错愕。 他带着苏可可离开之后,找了距离无妄城最近的一家客栈,让她好好休息。 也方便她回去。 前提是,如果她想回醉堂春的话。 那么,他就已经将她送到家门口了,她不必赶路。 醉堂春的大门,也永远为她敞开着。 他将她放到床上之前,她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痛晕的,还是真的累了睡着了,靳以轩这个直男也不会去琢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趁着她睡着之后,他用术法为她疗伤。 没有他的帮助,她身上的伤恐怕十天半个月都无法痊愈。 他看着她身上的伤,心里没来由的暗恨自己让宁霞死得太干脆了。 他一向以牙还牙,恩怨分明,真该在宁霞身上刺个百八十剑,让她血流一地。 不过,他已经让她死得连渣都不剩了,想到这儿,他的心里感到了一丝丝平衡。 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的身体,虽然只是衣衫半解。 为了为她疗伤,看她的伤口,他脱的。 动手那一会儿他没有感到任何不自在,以为就像看男子的肌肤一样。 反正都是肉。 但整个过程中,他只看了第一眼,就心跳加速的别过脸去。 心乱了。 手颤了。 她雪白的皮肤已经被血染红,甚至月白色的肚兜以及半身衣裳上都是血迹。 这一点,让他有些心疼。 本着不能趁人之危,非礼勿视,只是为她疗伤才不得不冒犯的心态,他别过脸去,为她疗伤之后,木衲的为她穿好衣服。 手不经意间摸到哪里了,让他的心又是猛的一颤。 趁人之危你太无耻了靳以轩,他一遍遍骂着自己,脑中飞速谋划着下一步。 虽然她看不到,但是他心虚,一定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她会更恨他。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希望她不要恨他,仅此而已。 苏可可缓缓睁开眼睛,眉心紧蹙起来,目之所见是一块浅蓝色的床幔。 耳边传来一个妇人欣喜的声音:“姑娘,你终于醒了。” 苏可可寻声侧头望去,只见一个看上去年约四十,衣着朴素的妇人正满脸欣喜的向她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杯水。 她在哪儿?这人又是谁? 苏可可心里顿时警惕起来,眉心蹙得更深了。 她脑中快速回忆着,是靳以轩救了她,但这会儿靳以轩并不在。 十有八九是靳以轩将她安排在这里的。 但她仅是猜想,不能肯定。 她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痛着,开口根本发不出一个字。 他娘的,这不是刚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吧!姑奶奶就这么悲催的吗? 她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好值得绑架的呀,况且认识她的人也很少,在人界结怨的基本为零。 她递给妇人一个警告的眼神,但妇人还是猜出了她心里的疑问。 妇人是个千年树精,毕竟是跟在靳以轩身边的人,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靳以轩将她从魔界召唤出来,安排了她这么一点点小事,她当然要做好。 靳以轩安排她守着房中的这位姑娘,并为她换了一身衣裳,还教了她一套说辞,称她身上的伤是无妄城的大夫所治。 无妄城中仙魔混杂,大夫无数,有些道行的,在一夜之间让苏可可痊愈,完全看不出一点儿受过伤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 靳以轩老奸巨猾,城府极深,平时骗人……不不不,平时明争暗斗的事情做多了,唬弄唬弄一个女人,也是易如反掌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交待树精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很心虚。 “姑娘,先喝点儿水吧,你需要好好休息,现在想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 第28章 有恩报恩 醉堂春正文卷第28章有恩报恩妇人此话一出,将苏可可吓了一大跳。 难不成是被绑架了要撕票? 不对不对,要撕票也不会让她有醒来的机会了。 况且她也没有什么绑架的价值,一向独来独往,她的存在或者消失根本威胁不到任何人,也没有人在意。 这些她心里是很明白的,所以也多了一份镇定。 她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但照顾她的是个妇人,她也没什么拘谨的,将自己的担忧和疑虑放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一面盘算着怎样离开这里,表面上冲着妇人微笑着道了声谢。 她之所以道谢,也是源于相信靳以轩既然带她离开那处危险的地方,就不可能会让她再身临险境,这妇人十有八九是靳以轩安排的。 毕竟她只是个菜鸟,靳以轩若是连她都没保护好,那也太差劲了,他在她眼里可是男神。 这会儿她真的口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妇人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连喝了好几杯。 “姑娘,是我家主子救的你,你身上的衣服是我换的,他嘱咐我照顾你,等你醒来,留你在此处休息。” “这儿就是无妄城外,若你想回醉堂春,主子交待了,待你身子好些了再回。你是半妖之身,对你来说,他的法力太浑厚,你还要几天的时间才能缓过来。” “靳以轩……” 苏可可明白了妇人所说的主子就是靳以轩,救了她,让她的身体恢复得没有一点儿疼痛感,只有他这么好心。 喝了水,喉中舒适了些,她艰难的说着他的名字,听起来声音沙哑且无力。 她转念一想,那么,眼前的这位妇人十有八九不是个普通人。 树精惊得浑身一抖,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听到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女子直呼魔尊的名讳,心想若是魔尊知道此事,一定会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的半妖施以惩戒。 原主苏可可和靳以轩的关系,魔界里许多小妖是不知情的。 正在树精心里已经开始为苏可可默哀之际,苏可可眉眼带笑,真诚的对她说道:“我先走了,谢谢你守着我,照顾我,靳以轩既然不在,那么,请你代为转告,帮我谢谢他。” 一码归一码,苏可可被救了,她自然是要道谢的。 有恩就要报恩。 此时除了感觉身体有些虚弱无力,像是大病一场似的,也没有其他的疼痛感。 苏可可道了谢,想到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若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道谢,还是让别人转告的,太没有诚意了。 她琢磨着应该给靳以轩送点儿礼物。 按理说,她应该很恨他,恨到骨子里,但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恨。 原主给她下了这么一道诅咒,他不死,她就得死,她杀不了他,但如今也不恨他。 因为靳以轩事先对那一切并不知情,她没道理一直恨他,即使恨也无济于事,她不想让自己仅剩的生命里充满了恨。 他和她都是无辜的。 她不是圣母,只是会体谅每个人的立场,饶过自己想饶过的人,看清自己想看清的事。 就像醉堂春的那些希望她有求必应的客人一样,她想帮,就不在乎银子,她不想帮,给多少银子都无济于事。 虽然,她很爱银子。但也有自己的规则。 性格有点怪,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姑娘,主子交待过……” “谢谢,我得走了。” 苏可可忙着去给靳以轩准备礼物,匆忙说了一句,就夺门而出。 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逛遍了整个无妄城,为他挑选着礼物。 合不合适并不重要,她也不知道对他来说,什么是合适的,仅是因为她想送他礼物,表示感谢。 幸好她不是缺钱的人,无妄城中所有的珍宝,她都可以收入囊中。 第一次送男人礼物,她并不觉得难为情,毕竟她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意,仅是他对她有救命恩情罢了。 反而觉得第一次送男人礼物,就送给了救命恩人,而且是自己很欣赏的人,如同锦上添花,很有意义。 夜里,她回到醉堂春,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整天,她在无妄城闲逛的时候,孤独不凡找到了她,一个劲儿的向她示好,但都被她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无妄城中十分热闹,仙魔众多,皆是过客,放在现代,无妄城就是交通枢纽,所有的过客似是云来云去,匆匆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将近傍晚的时候,她看到了靳以轩和一个女子在谈话,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不感兴趣。 从远处看了一眼,看到了那名女子的背影,像是宁霞仙子,她没近身去打招呼。 她以为那位女子就是宁霞仙子,虽然宁霞仙子伤了她,但那是宁霞和她之间的事,她不会因为此事,而厌烦了靳以轩与宁霞来往。 他们毕竟是朋友,她也没有立场厌烦他们来往。 而且,苏可可也知道,自己对靳以轩来说什么也不是。 他救她,仅在一念之间,对他来说也很容易,就当他有那么一点点善心。 “喂,醒过来。” “苏可可。” 夜深人静,苏可可被吵醒了,睁开眼,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靳以轩。 这个家伙总是夜里神出鬼没的来找她,而且总是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扰她,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哦,你来了,也省得我去找你,我帮你买了礼物,放在那个柜子里,我想睡觉了,你自己拿一下。今天我看到你和宁霞仙子在谈话,出于礼貌,没有冒昧的打扰你们,不然,我白天就把礼物给你了。” 困意袭来挡不住,苏可可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着。 她走了一天的路,身体本就有些虚弱,这会儿很累,指了指房中的柜子,示意靳以轩自己拿礼物,就又躺下,侧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我想睡觉了,别吵我,再吵我我就打死你,我很不喜欢你每次出现都打扰我睡觉。” 可这是人家的地盘,她还能说点儿什么。 靳以轩笑出了声,她能打死他吗?这就是她累了,说出的玩笑话而已,就算是认真的,对他来说,也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他瞥了一眼那个柜子,并没有去拿她所谓的礼物。 他平时收的礼物可不少,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看着她蜷缩着的身影,他心里决定,下次他再出现,也不会出声吵醒她了。 白天他很忙,魔界许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只有晚上有时间,特意来看看白天这个不听话的人。 别人对他唯命是从,不敢不听他的话,而她并没有将他交待的事情当一回事。 他有许多话想问,但没有问。 让她好好睡一觉,睡醒再问也不迟。 反正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更何况,这庙是他自己的。 第29章 他心虚个什么劲儿 等到苏可可一觉睡醒之后,一睁眼,映入眼帘的照旧是靳以轩。 他是没走,还是来得太早? 不对不对,他有事儿没事儿来这儿干嘛? 她刚醒,加上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脑子里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思维慢了半拍。 她昨天给自己取了个新的名字――苏澈。 澈,代表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儿痕迹,也代表着她的过去,和现在,都像是一张白纸。 她不想让原主苏可可的往事一直影响着她,因为这个名字,与原主认识的所有人,多多少少都会将对原主的情感附加在她身上。 虽然,在现代,苏可可这个名字也是父母取的,她喜欢这个简单又亲切的名字。 但现如今用起来,心里十分不舒坦,不仅与原主有牵连,表面上这个名字也显得傻不拉几的。 她坐起身来,一边穿鞋,瞥了靳以轩一眼,穿好鞋之后,从柜子里取出昨天准备好的礼物,双手呈给他。 靳以轩没接,只是愣愣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有些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昨天我很累,我记得我迷迷糊糊的交代过你,让你自己拿这个礼物,是显得没有诚意了些,昨夜你没拿,这会儿我都送到你面前了,你不接,是几个意思?” “可可……” “打住,我叫苏澈,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这会让我想到你总是误以为我是你的旧爱苏可可。” 靳以轩刚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苏澈连忙制止,纠正道。 “还有,我们并不是很熟,你可以叫我苏姑娘,或者叫我的全名,苏澈。” 这也是她没有取三个字的名字的原因之一。 她自知自己总会消失在这里,并且时日无多,她的存在或消失,不会影响到这里的一切一切,更不会有人在意。 若是取三个字的名字,这家伙会叫她后面两个字,显得有些怪怪的。 毕竟她自己觉得他们不熟。 事实也是这样。 她也不想因为别人对自己的称呼太亲切,产生了别人会很在意她的错觉,从而眷恋这里的一切。 她一向不会先求死再择生,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就算是死,她也要做那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人。 “我们不熟……” 靳以轩重复着她的话,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睛,垂眸看着她手中的盒子。 依旧没有伸手去接。 “你爱要不要,反正我送你这个礼物,也只是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感激之情。” 苏可可见他到这个份儿上了都没接她给的东西,云淡风轻的将盒子放到柜子上,也没有生气。 “我知道你不是缺礼物的人,也幸好我不是缺钱的人,即使我缺钱,我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想办法得到,对你来说,我拿得出手的东西,在你眼里都是俗物。” 苏澈真的将靳以轩当成自己的男神,在她眼里,靳以轩就是高大上,有颜有权有势力,还不食人间烟火。 再加上他现在一脸无害,有些认真的看着她,像是个听话的小学生一般,看上去有些呆萌,她就更想在他脸上捏两把。 可是,这个举动有些蠢,在男神面前,她要有那么一丢丢稳重,将自己花痴的小心思都藏在心底不断澎湃着,一次又一次淹没了她,让她在他面前有些紧张,有些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她被他救了,有些感动,再加上一向很花痴他这张无与伦比的颜,她看向他时,竟然有些莫名的心虚。 “你没事吧?” 靳以轩看着女孩灵动的眼眸,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他昨日为她疗伤时,手在她身上不经意的抚过的场景。 虽然他已经别过脸去,一股脑的提醒自己规矩点,不能趁人之危,非礼勿视。 但实际上,他就是一本正经的不规矩了,而且还是出于无奈。 如果这是出于无奈,他很想再有无数次无奈。 凭着当时手上传来的触感,他没看,但心里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停的想着。 “你在卖萌吗?” 苏可可看他好久没说话,他的脸竟然红了,而且越来越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卖……萌?” “就是说你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可爱。” 苏可可下意识的解释了一下。 “哦,那我就卖萌着吧,如果卖萌值钱,我就……我就……” “嗯?” 他也会有吞吞吐吐的时候,苏澈愕然,抬手摸了摸他的脑门,没发烧啊。 该不会是他昨天受伤了吧?男神,不至于吧。 她在他身旁,总是会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就在她想开口问问靳以轩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儿了,为什么不要礼物,还一直整夜待在这儿,靳以轩开口了。 “如果卖萌值钱,我就卖萌养你。” “……” 这孩子病得不轻。 对她说土味情话,张口就来,现学现卖。 而且还是冷笑话。 他昨天救她,走过血池,步步生莲,气场无敌,这会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还是高冷着吧,怎么说话都吞吞吐吐的了?为什么要养我?我需要……” 我需要你养吗? 一开口,苏澈想起这是在醉堂春,这地方是他的地盘,后半句说出来,有些不合适。 “我……我……” 靳以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天看着她,竟然语无伦次。 他很懊恼这种感觉――在她面前,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的感觉。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 靳以轩脸更红了。 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明明是他救了她,为她换的衣服,还特意安排了树精在她身旁守着她,就是为了让她以为她的衣服是树精换的。 他之所以帮她换衣服,完全是看着她那身染了血的衣服,心里有些刺痛,想着她有勇气用她的命换他的命,转眼间却被宁霞险些杀掉,流了那么多血,有些心疼。 他挥手变出一套衣服,闭着眼睛用术法帮她换了。 他真的没有不规矩,真的是闭着眼睛的。 但由于为她疗伤的时候,碰过她,心里一直很心虚。 “哦?” 苏可可突然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看到他手臂上的伤时,她愣了几秒。 昨日,独孤不凡跑来向她示好时,告诉她一件事。 独孤不凡说靳以轩的手臂上有一道旧伤,怪不得她总会闻到血腥味,还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苏可可出其不意的操作将靳以轩整得有些懵,他下意识的去拉自己的衣服,只感觉自己的手颤得厉害,像是不听使唤似的。 “别动,乖,听话,自己伤成这样了,还不吭声,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呀,但凡你吭声,我都会为你处理一下呀,你当我是个摆设呀。只不过我有些意外,你可是我的男神啊,你身上竟然会有这种治愈不了的伤。” “还是帮你包扎一下吧,虽然对你来说没用,但我也有诚意的呀。” 苏澈一边说着,一边拿来伤药,帮他包扎着伤口,靳以轩全程愣住,任由她鼓捣着。 特别是在听到她说,让他别动,叫他乖乖的听话的时候,他的脸更红了。 第30章 一本正经的撩 “独孤不凡都和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为难你?你和他很熟?” “不熟,认识你稍微早一点点,虽然我们也没认识几天。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有什么恩怨,他昨天来找我,一个劲儿的向我示好。” 苏澈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是哪儿出现了问题,让独孤不凡以为靳以轩很在意她。 甚至孤独不凡表面上已经将想利用她威胁靳以轩的这点儿小心思完完全全表现在脸上了。 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这几年,苏澈在无妄城里摸爬滚打,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用女人来威胁男人这种事,很菜。 “他误以为可以用我来威胁你,误以为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呵呵,他明明知道我不是原来的苏可可,如今也只有苏澈了。” “我也很纳闷,他都知道的事,身为我的男神,你却不知道,那他背后一定有哪位大佬在支持着他对付你,虽然他不说,但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对你有敌意,很强烈的敌意。” 靳以轩就伤在手臂上,想到自己还曾在他的手臂上重重的碰过,苏澈身体猛的一颤,自己都为他肉疼。 这家伙真是铁打的呀。 不过也对,她的男神啊,男儿流血不流泪,顶住。 幸好她这里也有处理伤口的药,她平时也会受点儿小伤,都是自己处理的,这会儿不管对他是否管用,都能一本正经的表示一下她的诚意。 既然他不要礼物,那她为他处理一下伤口也行吧。 她完全没有别的意思,但言行举止落在靳以轩的眼中,只觉得心里都暖了。 “为什么要毫无保留的告诉我这些?” “对于一个要死的人来说,有什么是非是值得在意的,死了又带不走,况且我为什么要瞒着你?” 苏澈将问题抛回给了靳以轩。 靳以轩觉得她很特别,也问得他莫名其妙,但他就是觉得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该死的有道理。 不知是什么道理,总之无法反驳。 “我不是神,我是魔。” 他纠正了她的话语,又想到刚才她所说的卖萌,他完全不理解是什么意思,语落,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所说的男神,可能不是他单纯的理解的字面意思,他赶紧补充了一句。 “如果我理解错了,你可以解释给我听,不要觉得我傻。” 听着他的话,苏可可噗嗤一声笑了,原本觉得他不傻,这会儿偏偏觉得他傻了。 “男神呢,就是你在我眼中是完美的,所有的优点都汇聚在你身上,我喜欢你的缺点,也喜欢你的优点,在我心里你无敌,非常完美。并不是你以为的神魔之间的意思。” “况且你们这个世界,不是常说神魔仅在一念之间吗?有多大的区别。” “为什么我不能觉得你傻?” 苏澈解释完,又一本正经的问着,言语间,她已经为他包扎好伤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单纯的解释男神的意思,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他眼中,变成了一本正经的撩。 靳以轩顿时心花怒放,感觉自己飘飘然,很想笑,但又不敢笑,唯恐她会错了他的意思。 “因为我是你男神,你的男神如果傻,那就说明你傻,所以物以类聚,心之所向。” 不过靳以轩觉得她确实挺傻的,只是他不说。 “嗯,我的男神挺多的,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 靳以轩脸上强忍着的笑容僵住了,顿时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是心碎的声音。 “是吗?你的男神都还有谁?” 在她面前,他竟然还会有好脾气。 换作别人,瞬间让他有了这种天差地别的感受,早就被他一掌拍飞了。 “飞云峰的诸葛云天,九重天的紫阳神君……” 苏澈完全没有留意他的表情,想了想,报出了一连串的人名,足足有二十三位,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苏澈在无妄城中生活,有幸见过他们。 本着喜欢看俊男,喜欢花痴,也喜欢钱的作风,她在经营醉堂春,不断捞钱的同时,还见识了各位男神。 当然,对方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并没有比凡人强多少,没有术法,外表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并不引人注目。 只不过她也不难过,最近她将生死看淡,其他的也就更淡了。 靳以轩最近与她的来往最多,如果没有诸多是非牵绊,她很乐意与他做永远的朋友。 靳以轩将她所说的那一连串名字记下了,表面上说道:“他们的确不错,很不错。” 这会儿夸他们,不仅会让苏澈开心,等到他明儿将这群所谓的男神团灭了,才能显出他更不错。 不过,靳以轩是不会告诉她他要找他们的麻烦的,就像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是怎样杀了宁霞一样。 对于女孩子来说,太过血腥的画面,会脏了她的眼,也会吓破她的胆。 更不想让她对他完美的印象中,多了一份残忍的印象。 “对呀,他们是很不错,毕竟是我欣赏的人,当然都是优秀的,但我觉得你最不错。” 听到这儿,靳以轩才发现自己竟然有虚荣心,他一向看淡名利,但在这会儿,他的虚荣心在作祟。 既然相较之下,她觉得他最不错,那么,他就留着他们的命,只单纯的因为他们的存在,彰显得他最不错。 方才还想团灭了他们,这会儿觉得自己偶尔大发慈悲也不是不可以。 性情相投的人,总会莫名聊上许久,不管彼此曾经是什么样的立场,这会儿都已经不重要了。 苏澈不在意,靳以轩也不在意。 “你和宁霞关系很好吗?她好像很喜欢你,你喜欢她吗?” 苏澈一秒钟打听起了她男神的八卦,脸上就差没写上“我是吃瓜群众,我想吃你的瓜”了。 “我昨天看到你和她在无妄城的街头聊了许久,看来你也不讨厌她呀,只不过她心肠不太好,差点儿弄死我,下次我见到她,我不会放过她的,就算你是我男神,就算你和她关系再好,我也不会卖你面子。” 她会被宁霞伤到,完全是宁霞趁其不备,也因为她那天根本没带保命的东西在身上,所以才显得那么菜。 再来一次,她有了充足的准备,完全能保证自己可以顺利逃掉。 宁霞毕竟是神,她也没有什么令她开挂的装备,所以,还是逃吧,不指望自己能把宁霞打趴下。 能逃掉,能自保,不需要别人来救,自己的生死不再取决于别人的一念之间,对她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我只和我想撩的人聊上许久,其他的,我不撩。” 靳以轩能探知她脑中的所有词汇,有了前车之鉴,他趁着她说话的时候,将她那个时代所用的词汇了解得彻彻底底,以防他们以后还会有沟通障碍,怕自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苏澈完全不知道靳以轩有这种能力,加上他说话时,依旧一脸呆萌的看着她,满脸都写着我是乖孩子的样子,以为他所说的都是聊天的聊。 完全不知道前一刻,在她眼中还是蠢萌蠢萌的靳以轩已经暗戳戳的在套路她,她一脸痴汉笑的忙连连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我们都是真英雄。” “嗯。” 靳以轩淡定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苏澈是哪只眼睛看到他和宁霞在一起聊天了,想必是昨日有和女妖来向他汇报魔界之事,被她看到了,就产生了误会。 毕竟只有他知道,宁霞已经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她误会就让她误会吧,反正太过血腥的事情,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第31章这道关卡只为她一个人设 “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对你来说,还不知他是敌是友,你最好少与他来往,尽量离他远一点。” 靳以轩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犯傻了。 苏澈一直是处于被动地位的,不是她不想与独孤不凡来往,就可以不来往的。 独孤不凡的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只担心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会给苏澈带来麻烦。 独孤不凡一旦花心思对付苏澈,就会把她耍得团团转。他不希望自己与独孤不凡之间的仇怨牵扯到苏澈。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想对这个无辜的女孩说声对不起。 他从未向别人道过歉,这是第一次,以至于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却迟迟开不了口。 不过就一句话,几个字,对他来说,却是在跨越心中从未跨过的关卡。 这道关卡,只为她一个人设。 她被牵连到他和原主之间的感情纠葛中来,就已经很可怜了,他扪心自问,若是将他与独孤不凡做对比,就算独孤不凡再心狠手辣,也远远不及他对她的伤害。 因为苏澈是源于他,而被牵扯进来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我不会让独孤不凡……” “对不起。” 我不会让孤独不凡伤害你的。 靳以轩话还没说完,苏澈就先开口道了歉,这让他一头雾水,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原本是他想向她道歉来着,先开口的怎会是她? 靳以轩脑中快速将近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确切的说,是关于她的事。 确定了她没有犯什么天大的错误,他才开了口,问道:“怎么会对我说这个?” 就算她向陌峰溪拿药,想毒死他,他也没有放在心上。那是每个人面对死亡时的求生本能,她说过,她不会先求死再择生,但为了他,她已经退无可退。 靳以轩心中对她的情愫,像是微波,点点荡漾开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个女孩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已经不再是微不足道。 他没有爱过原主苏可可,原以为爱就是他永远追随着原主的脚步,尽管原主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时下想来,那种他以为的爱,甚是可笑,已不知将自己置于何地。 “我那天不小心碰了你的伤口,一定很疼吧,对不起,我那时候不知道你受伤了,不然我也不会做出那种等同于往你伤口上撒盐的举动了。” 苏澈指了指他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示意着说道。 靳以轩立即懂了,他照旧一脸呆萌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的道歉就那么不值钱吗?就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值得你向我道歉?” 无关紧要的小事?苏澈有些纳闷,这怎么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痛在他身上,难道他感觉不到? 想到自己当时无意间的举动,自己都为他疼啊。 想到刚才靳以轩问他的那些话,她毫无保留的将独孤不凡昨日与她所说的话尽数告知于他。 原来独孤不凡与靳以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年还有那么一段过往,导致如今独孤不凡依旧恨着靳以轩,恨到做梦都想将靳以轩大卸八块的地步。 “那就让他一直做梦着吧,无妨,这点儿小伤又不会让我疼死。” 好刚的回答。 苏澈有些心疼他,而靳以轩也没有想到,独孤不凡会将他们之间的恩怨全部告诉苏澈。 为什么独孤不凡会比他先知道苏澈的来历?这个女孩对独孤不凡来说又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靳以轩心里很确定,若不是独孤不凡很将她当一回事,甚至到了十分信任的地步,不然不会将自己的隐私都告诉她。 “虽然痛不死,但也会一直痛呀,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愈吗?” 苏澈眼中透着惊奇的光,他能让别人身上的伤不药而愈,对自己怎就束手无策? 靳以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紧接着又沉默了,气氛陷入死寂,落针可闻,苏澈感到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自己找个什么话题才好。 她对他的世界一窍不通,不知道聊些什么,才能和他聊更久,她想听他说话,哪怕多只言片语。 “是我对不起你,你不用和我道歉的,我现在才明白,我没有爱过她,仅是追着她走而已,她的眼里心里完全没有我,我没有因为你这张脸和她一模一样,而对你附加着关于她的情感,我现在才明白,我对她从来没有过情感。” “……” 苏澈瞬间愕然,她不明白靳以轩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并且这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早在几天前,他对她说,他一向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想因为许多重要的话没说出口而误事。 虽然言语并不完全相同,但意思差不多。 她一度以为他爱上她了,但她对他仅是欣赏而已。 欣赏和爱不同,她可以欣赏很多很多人,但爱是独一无二的。 “你会……爱我吗?或者……试着爱我?” 靳以轩很期待她的答案,因为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句,此刻心里莫名紧张。 这是又对她表白了吗?苏澈感觉更奇怪了,她早就对他说过,像他这样的人物,不应该被情情爱爱绊住脚,索性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只是欣赏你,比较崇拜你,感激你而已,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复杂到可以谈情说爱,直接问爱与不爱的地步了吗?你想要我怎样回答你?” “不要轻易问女孩子这种问题,咱们萍水相逢,你这样问,我……我很尴尬。” 苏澈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不仅紧张,还遗憾。 如果她可以活很久,她一定试试与他在一起,因为他很单纯,并且是人中之龙,而且对她的好很纯粹,不掺任何杂质。 她若是不接受他,那么,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改明儿他背其他妖艳贱货抢走了怎么办? 她爱钱,同时也想找个如意郎君和她好好经营醉堂春,靳以轩是最合适的人选,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她想收回刚才所说的话,但话到嘴边,终是三思三思再三思,装出一副斩钉截铁的态度。 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能随意更改,随便反悔,会害了他,也会让她自己手足无措。 “是我的错,该尴尬的是我,我从未给过你什么,就贸然说出这些话,是会让你很为难的。” “不不不,男神,你救过我的命,这比其他的身外之物更珍贵,可是……总之,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魔界是龙潭虎穴,她不想踏入那片龙潭虎穴中,自寻死路。 况且他说话的态度虽然看上去很认真,但像他这样的人物,身边莺莺燕燕的女人肯定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新鲜感一过,就会再寻新欢。 不知道是不是刚见证了傅容与韩浩禹之间的虐爱,这会儿苏澈觉得靳以轩说的话没有几分可信度。 “况且……算了。” 况且,他喜不喜欢她,爱不爱她,她一点儿也不在意。 这话说出口会伤了他的心,她没说。 “没事没事,咱们喝一杯,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苏澈不知道靳以轩做了什么,他手中凭空多了两杯酒,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杯酒递给她,还没等她说什么,他就先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32章 许她岁月可期 苏澈接过他递过来的酒,也和他一样,一饮而尽。 原本以为靳以轩此举是为了化解尴尬,她也挺尴尬的,喝完了酒,两人相视无言,愈发尴尬了。 靳以轩沉默良久,突然轻笑出声,再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字,转身就化作一缕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澈眨了眨眼睛,又抿了抿唇,看着平时怎样也赶不走的人,此刻主动离开,看他那意思,或许以后也不会再见了,毕竟真的挺尴尬的。 不过醉堂春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醉堂春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她最好的休憩之处,她喜欢这里。 他并没有将她送给他的那份礼物带走,苏澈有些遗憾,他什么都不缺,也不屑收她送的礼物。但是这份礼物,只为他一个人留着,也算是一个念想了。 她懂他的恩,有了这份礼物,她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说服自己,自己不欠他的。 ―――― 同一时刻,孤独不凡的住处已经冰火两重天,靳以轩突然大驾光临,二话不说就开打。 不知已经打了多少个回合,独孤不凡也知道靳以轩只想拿他撒气,不然,他怎么可能有本事与他斗几个回合。 打累了之后,靳以轩开始威胁他,论真本事,他远远不及靳以轩,放眼仙魔两界,至今还没有谁能与靳以轩一较高下。 当年他用卑鄙的手段伤了靳以轩,虽然行事作风尽是小人的手段,但他也是凭本事伤到他的,至今都是他与旁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她。” 靳以轩今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现在又屡次警告独孤不凡不要对苏澈提起自己,孤独不凡没有多问,心中已然知晓靳以轩已经让苏澈忘了他。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靳以轩这么一股脑的总提起的苏澈是谁,转念一想,能让靳以轩沉不住气的人,他就只记得一个,苏可可。 以靳以轩的本事,想让人失去记忆,易如反掌,那杯酒已经被他动过手脚,他亲眼看着苏澈喝下那杯酒,至此以后,也会将他忘得彻彻底底。 不止如此,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过去种种,她都会忘记。忘了所有,重新再来,只会记得自己是苏澈。 苏可可已经不复存在,唯有苏澈。 他想以自己的方式,守护那个告诉他,她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孩。 纵然她有她的情非得已。 他也只想许她岁月可期。 记得那些往事,对她来说,既是扼杀了她的希望,只要他记得就好,他单纯的不想忘了她。 “在意与不在意,说与你听,又有何用。” “我答应你。” 独孤不凡对靳以轩的决定感到十分困惑,但苏澈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的仇怨,他可以放过她,一个不记得往事,又不在意靳以轩的女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靳以轩清冷的声音中透着孤傲,他深知独孤不凡的为人,他一旦答应,就不会反悔。 但靳以轩还是逼着他发下毒誓,独孤不凡心不甘情不愿的照做了,靳以轩这才作罢。 独孤不凡虽然对靳以轩怀恨在心,但终究不是他的对手,这么多年来,两人相见之时也不会动手。 这次是毫无防备的例外。 靳以轩从前不屑对他动手,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着他,而独孤不凡没有十足的把握,自是不敢动手的,免得自讨苦吃。 “你以为她忘了所有,就可以与前尘往事毫无牵扯吗?还有一个苏天尧。” 靳以轩准备离开时,孤独不凡慎重提醒道。 靳以轩不以为意,苏天尧对苏澈很好,即使他找到她,也会认为苏澈被他害得失去了记忆罢了,在苏澈身边,他永远都是一个好哥哥。 靳以轩对独孤不凡的话仿若未闻,离开独孤不凡的住处后,他直接回了魔界。 回魔界必须经过无妄城,他特意到醉堂春看了她一眼,饮下那杯酒之后,苏澈已经睡着了。 “你只需要记得,醉堂春是你的家,你有一个哥哥叫苏天尧,我很快就会让他来找你,很快很快。” 他的话化作一道念力,冲荡在她的脑海,至此以后,他只需要她记得这些。 其余的,她不用记得。 包括他。 不记得他,她就不会因为杀不了他而懊恼。 不记得他,她就不会牵扯进往事的深渊中无法自拔。 一切对她无意义的,她应该忘了。 靳以轩知道自己没有征求她的同意,就自作主张的决定如此,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太苛刻了。 但只要为了她好,他就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并且愿意毫无底线的扛下因此事引发得所有后果。 “我挺喜欢你的,苏澈,还是那句话,你在我心里只占了一部分,那一部分,却已经重要得能让我将你看得比我自己更重要。” “我是中了你的邪,而且无药可解。” 她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他要为他披荆斩棘给她无限的欢喜,纵然她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宁愿这样。 有些傻,有些痴,但不知为何,他就心甘情愿的这样做了。 靳以轩回到魔界之后,交待楚洛尘去找苏天尧,并将苏澈的下落告知苏天尧,引苏天尧去保护苏澈。 甚至他在离开醉堂春时,已经解除了门口的结界,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如此一来,苏天尧就可以顺利去到苏澈身边。 他十分确定,有苏天尧保护她,有没有那道结界,结果都一样――她会好好的,很好很好,并且会很快乐很快乐。 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才发现,那道结界本不是为她而设,却因她而解。 她并没有做什么,却让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的想法彻底改变了并且付诸于行动。 当年,他设下结界,仅是不想有太多人打扰到原主而已,现在,不需要了。 没有了那道结界,苏澈在无妄城的生活会精彩很多。 醉堂春不再冷清,对她来说是好事。 “你就和苏天尧说,我将苏可可打伤了,她失去了记忆,并为自己取名苏澈。” 现在,只有苏澈,再也没有苏可可,只要能利用苏天尧,靳以轩不介意为自己安上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 他心里十分笃定,如此一说,苏天尧必定深信不疑,并且找到苏澈之后,会更加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 当年,苏天尧有多反对他和苏可可在一起,又有多恨他,靳以轩心知肚明。 在苏天尧心里,靳以轩心狠手辣,能狠心的将苏可可爱的那个凡人杀掉,决了她的念头,那么,一怒之下将苏可可打成重伤,致使她失忆,也是有可能的。 楚洛尘和苏天尧曾经一起为他效力,两人是数千年的好友,只要楚洛尘坦言自己知道的这些都是背着靳以轩暗中查到的,并且不忍心看着苏澈再受苦,才冒着被处罚的风险,将这些事情告诉他,苏天尧一定信。 “魔尊你这也太……” 太不厚道了,竟然怂恿他欺骗好朋友。 楚洛尘还没说完,就收到靳以轩向他抛来的那一记冰寒的眼刀,他悻悻的缩缩脑袋,不敢再继续说。 “听懂了?”靳以轩坐在王座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像是在谋划着什么,又像是真的漫不经心。 “我这就去办,保证办得妥妥的。” 楚洛尘撒腿就跑,他太了解靳以轩了,若是再废话,靳以轩翻脸了之后,他面临的处罚很重。 第33章 能赊账吗? “靳以轩竟然打伤我妹妹,还导致她失忆了!她现在怎样?” 苏天尧离开魔界之后,一直在凡间养伤,靳以轩将他囚禁在魔狱中长达数百年,每天他都轮番忍受着种种酷刑。 靳以轩就是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故意留着他一条命,让他苟延残喘。 与靳以轩作对的,不管是何方神圣,下场都很惨。 苏天尧的伤势很重,前段时间已经拜托魔界同僚寻找苏可可的下落,但都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他心里还是有点儿数的。 那些同僚十有八九是忌惮靳以轩,所以不敢帮他找人。 虎落平阳被犬欺,苏天尧与往日不能相提并论,往日的朋友,明面上答应帮他找人,实际上恐怕也不会付诸于行动。 帮他,无异于与靳以轩作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像他这样与靳以轩作对,下场凄惨之辈,即使如今重获自由,昔日好友大多都对他不屑一顾。 靳以轩那般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之辈,能杀了苏可可心爱之人,心里必定恼怒不已,一旦将愤怒发泄在苏可可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楚洛尘按照靳以轩所说的去做,这会儿看到苏天尧心急如焚的模样,他心里实则心虚不已。 但他隐藏得很好,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他在说谎。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屡次三番的劝说,苏天尧心头的怒意如同他料想的那般,根本没有消散一星半点。 如果靳以轩就在苏天尧面前,这会儿,苏天尧一定会不惜余力的同靳以轩拼个鱼死网破。 当然,对靳以轩来说,完全不会感到任何威胁,苏天尧在他眼里不过是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 苏天尧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反应,正称了靳以轩的心意,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被利用得彻彻底底。 楚洛尘一边安抚他不要与靳以轩作对,此刻以他的能力,无疑是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 苏天尧完全听不进去劝。 “你是在落井下石,看不起我!” 有时候,自己的好言相劝,在别人眼中,全都是恶意。 楚洛尘虽然在按照靳以轩的意愿行事,不知道靳以轩为何大费周章的这么做,但他扪心自问,如果事实真是这样,他也会像眼下这样,劝诫苏天尧不要与靳以轩作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天尧,我没有看不起你,我若是不将你当做朋友,何苦费心为你打探你妹妹的近况呢?你这么污蔑我,咱们几千年的交情,难道都不算回事了吗?” 楚洛尘佯装很生气的离开,如此一来,可以增加他所说的话的可信度。 “我……” 苏天尧也没想到自己会对好友说出这句话,顿时心生悔意,但楚洛尘已经离开,他只好等下次见面再向他道歉。 得知妹妹现在在醉堂春,他火速往无妄城赶去。 众所周知,醉堂春里里外外都被靳以轩设下了结界,他根本进不去。 时隔多年,也没人确定苏可可依旧在那儿,于是先前他打消了去那儿找苏可可的念头,好生在凡间养伤。 但一天没有找到苏可可,他心里悬着的巨石始终没有落下。 到了醉堂春,他才发现,果真如楚洛尘所说的那样,靳以轩已经撤除了结界,他抱着试试的心理,果真轻而易举的进了醉堂春。 “妹妹,妹妹!” 他在店里到处寻找着苏可可,一楼没见她的踪影,他正想上二楼去,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霎时间红了眼眶。 “谁啊?这里没有苏可可。” 苏澈从楼上走下来,疑惑的看向他,四目相对,她眼中尽是茫然与疑惑,而苏天尧差点儿喜极而泣,大步走向她。 他才迈了几步,看到苏可可身后的那道身影时,他顿住了脚步。 靳以轩竟然跟在苏可可身后,并且用了隐身术,以苏可可的能力,根本发现不了他。 靳以轩向苏天尧投来一记眼刀,以示警告,苏天尧这才缓过神来,苏可可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当然不知道他在找她。 那个始作俑者竟然还猖獗的以这样的方式陪在苏可可身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苏天尧微微皱了皱眉,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前一会儿还在想着要将靳以轩大卸八块,但这会儿对方就猖獗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靳以轩也明白,苏可可就是苏天尧的心头肉,苏天尧眼下定会假装没有看到他,以免自己突然对着一片空气发疯,吓坏了苏可可。 “我是苏天尧。” 苏澈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有种久违之感冲荡在心头,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记得从前的许多事,但脑海里一直记得这个名字。 记得苏天尧是她的哥哥。 她好好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凑近了看,苏天尧向她伸出手,微笑示意:“不管你是苏可可,还是苏澈,你都是我的妹妹,我也永远都是你哥哥,我们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哥哥不会认错你的,哥哥带你回家。” 苏澈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不管他是谁,她都不会轻易的和一个陌生人走,又不是三岁孩子任人坑蒙拐骗。尽管这个名字她很熟悉,但她决不会相信他的只言片语。 “醉堂春就是我的家,我为何要和你走?若你真是我哥哥,那么我在哪儿,你都会对我好的,对不对?” 苏澈仅仅记得这个名字,对苏天尧的长相压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她没有直接拒绝他,也没有对他破口大骂,所说的话也给他留了几分余地,更充满试探。 对于往事,幸好她比较随性,是个珍惜当下,不计较过往的人。 就算想破了脑袋,也还是想不明白,何必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折磨。 苏澈的这一句话,令靳以轩心头欢喜不已。 她说这儿是她的家。 醉堂春是他的,也变成了她所说的家,那就意味着,他也是属于她的一部分。 虽然靳以轩知道她的情况,她单纯的这么一句话,对她自己来说并没有其他深意,但却足以让他心潮彭拜,溢满无数的小欢喜。 “好,哥哥听妹妹的,妹妹在哪儿,哥哥就在哪儿,哥哥守着妹妹。” “想蹭吃蹭喝蹭睡可不行,拿钱来。” 苏澈才不管这人是不是在发疯,没钱不招呼。 靳以轩暗自憋笑,不管她有没有记忆,只认钱不认人的性格可一点儿都没改变。 他好整以暇的看向苏天尧,仿佛看到苏天尧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妹妹真是性情大变,往常,她可不是这样的,何时如此见钱眼开过,苏天尧还挺不习惯的。 自己的妹妹自己宠,不管变成什么样的性格,他都乐意接受。 他已经让她吃过很多苦了,现在重逢,不管她对他是怎样的态度,他都不会厌烦,也不会对她提起过往。 “我没钱。” 他是真的没钱,平时他也不用花钱,想要什么都可以凭空变幻。 “没钱?请!出门直走再右拐,另寻别家认亲戚去,慢走不送。” 对于这种坑蒙拐骗乱认亲戚又没钱又没证据,只凭着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想蒙混过关的人,苏澈连陪他发疯的心思都省了。 就算她怎么陪他发疯,也不能在他身上捞到钱。 “听说醉堂春生意不错,你也不是缺钱的人吧?” “请问我缺不缺钱和我想不停捞钱两者间存在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苏澈懒得再搭理他,自己到一旁忙活去了。 “我……我的意思是,咱们是兄妹,能……能赊账吗?” 第34章 哥哥没钱,但命能让你随便玩 “赊账?” 开什么玩笑? “我可以无偿收留老弱妇孺,对你这种好胳膊好腿仗着自己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想在我面前骗吃骗喝的人,而且还是个堂堂七尺男儿,送你一个字――滚。” 靳以轩看到苏天尧憋屈的模样,又听着苏澈如此数落苏天尧,顿时觉得自己心里舒坦多了。 苏澈无意中为他出了一口气。从前,苏天尧可没少为了苏可可而为难他,现在苏天尧在她面前吃了闷亏又不好发作,令靳以轩心里着实舒坦。 “我就死皮赖脸了,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好不容易与妹妹重聚,苏天尧可不会被她几句话就打发了。 对于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苏澈自有方法收拾。她不慌不忙的从身上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抛给苏天尧。 “吃了它。” 她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无所谓的对他说道。 “吃了它,然后怎样?” 就算是毒,也是妹妹给的毒,苏天尧这个宠妹狂魔可不怕,一般的毒对他也不起作用。 “这都做不到,凭什么再问?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要不就吃,要不就滚。” 苏天尧一听,麻利的倒出里面的药丸,里面大多有十多粒小丹药,他囫囵吞枣般的都咽了下去。 苏澈有些意外,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是她前几年从城中的一位老神仙府上偷来的专门捉弄人的玩意儿,吃下去能让人三天三夜动弹不得。 她本事诚心想买的,但老神仙性格古怪,不卖给她,她看中的东西,又势在必得,于是夜里就盗了。 “还是个挺听话的白痴。” “哥哥已经被妹妹数落穷酸了,哥哥没钱,但这条命可以让妹妹随意玩儿。” 这话听上去挺让人感动的,但苏澈听在耳里,就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你是仗着我没本事玩儿死你。幸好我没那么恶毒,也没想玩儿死你。” “妹妹最好了,哥哥就知道,即使妹妹性格变了,始终还是善良……” 苏天尧话还没说完,顿时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动弹不得,保持着正在说话的口型,渐渐变成了木雕。 吃了药丸,真的要完。 还以为苏澈只是试试他的胆量,没想到这些丹药真的有古怪,苏天尧默默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纵使他的修为不低,竟然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了木雕,模样十分滑稽。 “如果我真是你妹妹,我也会觉得你挺蠢的,蠢成这样,自己都保护不好,真要是找到你妹妹,你又怎样才能保护得了她。” 苏澈又继续低头翻看着账本,时不时的在账册上圈圈画画,做着记号。 她是可以赊账的,看心情,也看人。 圈画出还有五位客人还没有付清银两,她琢磨着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去把账讨回来。 欠钱不还之徒,可以逃债,但逃不掉她的捉弄。 她正打算出门讨债,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需要我陪你吗?” 苏澈惊得浑身一抖,瞬间觉得一道阴森的气息从头灌到了脚心,人吓人吓死人,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吃饱了撑着来找她的茬儿?! “不……” 不需要! 她刚说了一个字,看到靳以轩的那一瞬间,后面的两个字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就是个妥妥的颜控,这位少年郎看上去虽然二十出头,但气质里透着不符合年龄的稳重,亦正亦邪。他朝她微笑着,一脸善意的询问道。 这一笑,让她看出了一眼万年的既视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是跟着他来的?” 苏澈肯定他不是凡人。 “不是,我是你的护卫,你忘了一些事,我是来提醒你的,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和他都不会伤害你。” 这哪儿是一名护卫对主子说话的态度,苏澈能肯定他一定在说谎。她是忘了一些事,只是她懒得去弄明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些事忘了,反而是福气,执着于想起,反倒自寻烦恼。 “那你就跟着我吧。” 她赶时间,走出醉堂春之后,靳以轩也跟了上来。 “你怎么不问我?还是因为你信我?” 他心里有些小期待。 “因为你好看,跟着我,对我没什么坏处,况且我刚好需要一个护卫。” 苏澈看破不说破,既然他要演戏,她就敷衍了事,不拆穿他,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问他,他说的就一定是真话吗?即使他说的是真话,信与不信,对她这么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区别不大。 靳以轩瞬间有些害羞得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没应声,默默的跟着她走。 苏澈也当做他是不想和她闲扯了。 “守护你……是我的原则。” 好一会儿,他才诺诺的开口。 这句话有些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或者她也说过这类的话,苏澈犹疑了几秒,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若是告诉她,他就是靳以轩,往后她一定会因为这层身份而对他心生隔阂。 “没名字?” 苏澈停住脚步,好好打量了他一眼,看着长得也不傻,难道是个傻子?要不就是把她当傻子耍? 挺傲娇的样子。 “那你和我姓吧。”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若他真在耍她,听到她这句话,必定会气得不轻。 “好啊。” 没想到他答应得很干脆,哪儿有半分憋屈的样子。 苏澈觉得自己今天接连遇到两个神经病,都一门心思的想和她套近乎,这人也是想来醉堂春混吃混喝的吧。 “你有钱吗?” 看着他也不像没钱的样子,应该比苏天尧好很多。 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靳以轩微微一愣,想到上次他回答她没钱,她十分嫌弃,她很爱钱,他不能让她再次对他心生厌恶。 “有!”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斩钉截铁的回答道,眼中透着几个字――不要不相信我呀,我只是想刷好感度(_)…… 这态度,这语气,一听就是假话,但显得有些蠢萌蠢萌的,倒也不让人厌恶。 “我说的是真的,你赚到的钱就是我的,那我也不能算是没钱,对吧?我是……靳以轩。” 靳以轩生怕她不相信他有钱,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摆明了身份,再次露出了一副求信任的无辜状。 第35章 你怎么能和银子比呢? “哦……挺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尤其是你这张脸那么好看,我想不记住都难。” 苏澈调皮的伸手想在他脸上捏两下,但看到他一脸严肃,瞬间觉得自己和他也不熟,这样的举动太冒昧了,于是将手缩了回来,继续往前走着。 靳以轩这才恍然大悟,察觉到在无妄城中没谁敢直接提起他的名讳,见过他真容的更是少之又少,就算他报出自己的姓名,苏澈也不能识破他的身份。 他瞬间笑了,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傻。 对她而言,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这一整天又是哥哥又是护卫的,你们俩在搞什么名堂?” “不敢。” 靳以轩毕恭毕敬的答道,态度谦卑得真像是她的护卫。 “不说也行,那你得好好保护我,是你自己说你是我的护卫的,必须要把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嗯。” 靳以轩应了一声,跟在她身旁,扫视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其中有不少认识他的人,见他竟然乖巧的跟在一个女人身旁,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也不敢贸然与他打招呼。 “主子,银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靳以轩突然问了一句,苏可可冷笑一声,打量了他一眼:“我没给过你工钱吧?看你这样子,你也不是缺钱的人,我这是在给你面子。” “……” 苏澈十分肯定,就算自己不记得一些事了,但自己并不是会请护卫的人,就算请了护卫,那也不会给工钱。 这傻差事谁摊上,谁就是脑子瓦特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没必要给自己请个护卫,在无妄城中应付个小精小怪对她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自我保护嘛,我确定自己是不会请护卫的,你若是真想要个答案,那对我而言,再好的护卫,也没有银子重要。” “不过看在你长得那么好看的份上,我就勉强让你跟着我吧,前提是你无偿保护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开。” “……” 苏澈的脑回路让靳以轩有些愕然,他印象里那个无私奉献的乖乖女,看上去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这会儿竟然算得那么精! 他要是走了,就正称了她的心意了,她就是想打发他走,因为她原本就不相信他是什么好人,没必要让他留在他身边。 可是,他这会儿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得和她耗上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她说话,他都有种答不上来,甚至还觉得她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感觉。 这是什么歪理…… 但若是一物降一物,他这会儿还真心甘情愿的被她所降。 这种毫无征兆,毫无依据,却发自内心的莫名其妙的感觉,让他一头雾水,只觉得自己不像是自己了。 “如你所说,我也不是什么缺钱的人,我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很好养你的。” “哈哈哈哈,不要脸。” 苏澈笑得眉眼弯弯,虽然他的确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但这么夸自己真的挺别扭的。 “我不要脸的话,那你看什么?你不就喜欢看我这张脸吗?” 靳以轩坏笑着,脸上多了几分痞气。 “那你怎么养我?” “因为我秀色可餐啊。” 苏澈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瞬间有些相信他是她的护卫了,她的确很有可能将这么有趣的人留在身边。 并且这人还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摆明了无私奉献啊。 天上掉馅饼就砸在她头上了? 不捡白不捡,反正不要钱。 “好吧,不管你和苏天尧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我都不追究了,醉堂春里挺无聊的,让你们两个有意思的家伙陪我解解闷也好。” “你真的很想留在醉堂春吗?” 苏澈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问道。 “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不管是醉堂春,还是在哪儿,我只想好好保护你。” 靳以轩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这么不要脸的话,换作平时,她早让对方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了,不听话就是找打。 但这会儿她却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 要死要死了,真是美色当头,理智理智啊!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慎重思考了两秒,将他刚才所说的话抛诸脑后,又蒙上自己眼,怕自己又被美色所迷,乱了阵脚。 “不管你是想留在醉堂春,还是想留在我身边,我都得考验你,看你有没有资格留下来,毕竟我身边可不养一无是处的人,尤其你还是个男人。” “嗯,没关系,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养你。” 划重点划重点!这个男人是不知道她的重点是在说她要考验他吗?! 也不知道他一穷二白的哪儿来的自信养她? 这么不要脸的撩人。 果真是她身边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拿去,姑奶奶在这儿等你,把这些银子要回来,再将那几个欠钱不还的人揍一顿,完事儿了回来交差。” 苏澈将名单递给他,靳以轩并没有伸手去接,他下意识的问道:“你这么爱钱的人,不怕我卷款潜逃了吗?” “那就当肉包子打狗,咱们萍水相逢,好聚好散,醉堂春还有其他生意,我也不缺这点儿散碎银子。” 毒。 真毒。 她是真的完全不记得醉堂春是靳以轩的。 靳以轩也完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说成是狗。 而且还是被女人说。 而且还说他这么根本用不到钱的人,为了钱变成了狗。 他竟然该死的莫名其妙的又觉得有些好笑。 “我生气了……” “哦,生气了?那你就走好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苏澈果然又想打发他走。 说来说去,她还是这个用意。 “等我。” 他没有接过名单,但瞥了一眼名单上的那几个名字,瞬间记住了,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她面前。 “会点儿法术很了不起啊!你会法术,我会脚踏实地,像你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天生就是给人当苦力的料……” 苏澈唏嘘道。 “嘿嘿,给我当苦力,感觉挺不错,就像是个傻二哈。” “姑娘,你竟然认识魔尊啊!” “可以冒昧的问一下您和魔尊大人是什么关系吗?” 见靳以轩离开了,周围佯装着行色匆匆却一直在暗中偷瞄着两人动静的仙魔们纷纷凑到苏澈面前,七嘴八舌的问道。 “你们说的是……刚才那位?” 苏澈瞬间觉得心里凉凉了,说话也怯生生的后怕着。 “是啊。” 闻言,她瞬间如同当头棒喝。 真的要凉凉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和魔尊很熟哦,你们要知道关于他的什么事情,都可以来醉堂春找我,带着银子来找我,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她心里正在琢磨着自己待会儿会不会被靳以轩弄死,死到临头,想着卷铺盖走人,却还是没忘记习惯性的给自己拉一把生意。 第36章 我要你成为我的镇店之宝 醉堂春正文卷第36章我要你成为我的镇店之宝“不要方不要方,靳以轩一定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是他自己要隐瞒我的,我干脆就配合他,装作不知道好了,对,就这样。” 苏澈理了理思绪,安慰自己不能自乱阵脚,她这几年见过不少大人物,但像靳以轩这样低调的大人物,她还是头一次见。 刚才她还调侃人家来着,希望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呸,我怎么光会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刚才在他面前我不是很威风了吗?那股子威风劲儿哪儿去了?” 她回到刚才的地点等待靳以轩,一边和围观的仙魔们聊着,大家都是靳以轩的迷妹迷弟,看着围观者羡慕的目光,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成为旁人羡慕的对象。 靳以轩的确很引人注目,凭着他那一张倾倒众生的脸,足以让小姑娘都花痴得走不动道儿。 当然也包括她,但她阅美男无数,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嘿嘿。 不一会儿,一阵黑风袭来,落在苏澈身旁,靳以轩现身,看到她果真乖乖的在等他,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你可别以为我在等你,我在等我的银子,拿来。” 苏澈不以为意的朝他伸出手,示意他将要回来的银子交给她,一边着重提醒道。 言语间,四周密密麻麻的围观者渐渐散去,好像刚才根本没有问过一堆八卦问题。 就算是为了银子,那也是在等他,靳以轩心里暖暖的。 他将一大叠银票交到她手上,苏澈清点着数目,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 “财迷。” “对你这种不缺钱……哦,不,是根本用不着钱的人来说,当然不知道做个财迷也是件挺幸福的事儿。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放心,欠揍的人妥妥的被揍了。” 竟然敢欠苏澈的银子,那么,被他收拾的人自然讨不到什么好处。苏澈哦了一声,反正银子讨回来了,靳以轩又这么回复她了,那些人究竟下场如何,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刚才有没有被欺负?” 靳以轩小心翼翼的问着。 他才离开了一小会儿,但无妄城中人龙混杂,苏澈根本不会术法,他有些担心她吃亏。 “开玩笑?我会被别人欺负?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再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苏澈拿着银票怡然自得的扇着风,悠哉悠哉的回答道。 靳以轩不说话,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她被宁霞害得几乎丢掉了半条命,奄奄一息的模样。 幸好那些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所以这会儿才会毫无顾忌的说出这句话。 这也是好事。伤害过她的人,他没有留下,她也不必记得。 “靳以轩,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朋……朋友?” 靳以轩突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瞬间脸红到了耳朵根。 “是啊,萍水相逢的朋友,或许你真的是我的护卫,不过,由于我不记得之前的一些事了,所以我想重新认识你,你如果觉得让我重新认识你会很麻烦的话,你可以拒绝。” “我不想拒绝。” 靳以轩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像极了个乖孩子,唯恐她下一秒就变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她,怕她不理他,也怕她误会他,更怕她会因他而受到伤害。 就像宁霞差点儿弄死她一样,那种情况,他决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于是,他成了她的护卫。 “鲜花总需要绿叶配,我会让你这朵花在我身旁尽情绽放。” 靳以轩想到哪儿说哪儿,他在她面前,一向直来直去,苏澈却被他没来由的一句话弄懵了,紧接着她轻笑出声。 鲜花插在牛粪上,他不就是那什么吗? 她没有明说,将刚清点好的银票分了半数递给他,示意道:“从今天开始,我决定给你工钱了,先拿着吧,不管你用不用得着,这都是我作为雇主应该给的。” 靳以轩眼中透着精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一定有什么事情要他帮忙,不然,视财如命的她会如此大方? 他嗯了一声,接过银票,往自己怀里揣了一小会儿,苏澈以为他答应了,正琢磨着待会儿带他回醉堂春,安排他和苏天尧的住处,再向他打听一些事情。 打听他的喜好,打听有关于他不为人知的一切一切。 为什么打听? 当然是因为这些答案都可以换钱。 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明天醉堂春一定客如云涌,都是冲着这家伙而来。 把他往醉堂春里一安排,那就是妥妥的镇店之宝,她要他成为她的镇店之宝,既能为她揽客赚钱,又能当个花瓶摆着看,两全其美。 况且他已经收了她的银票,万一他反悔,她也有理由反驳。 苏澈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却没想到靳以轩又将银票递给她,也不表态。 “怎么,嫌少?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哦。” 明知他不是人,但她偏偏只能这么说。 论怎样和魔尊好好相处?第一步,先装傻充愣,你好我好大家好。 “做下人的,有多少钱都是要孝敬主子的。” 这样苏澈下意识的想到他不久前说的那句――我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很好养你的。 这么快就付诸于行动了呀。 “呵呵呵呵,那你这样的下人,再来百八十个我也觉不嫌多。” 真是傻愣傻愣的,给了银子还不要,既然给她,她哪儿有不要的理儿。 “说好了,这是我给你,然后你再给我的,不是我没给过你哦。” “嗯。” 看着苏澈收回银票,靳以轩有些不满的纠正道:“我这样的下人,你只能有一个。” 若是一群男人整天在她面前晃悠,他还不乐意呢。 “为什么?你凭什么不准?” 苏澈一针见血的问着,靳以轩突然觉得有些心塞。 “家贼难防。” 他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我这样视金钱如粪土,有了银子也会如数上交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自然是不用防,否则,你醉堂春里的那些银票,早就被我盗走了。” 他怕苏澈误会他,又特意解释道。 苏澈点了点头,打量着他,又满意的笑道:“的确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不过,我没特意找,你也自己出现在我面前了呀,这说明咱俩有缘……” 靳以轩顿时心花怒放,像是个被表扬了的孩子,但开心不过几秒,又被她接下来的话震惊到了。 “既然咱俩那么有缘,那就合伙做笔小买卖吧,于你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还会让我赚得钵满盆满,我开心,你就开心,互帮互助,好不好?” 果然,她是有所企图的,并非只是单纯的在夸他。 “和护卫说话,不用那么客气,不用征询我的意见,有事尽管吩咐。” “呵呵呵呵,好说……好说……” 知晓他的身份,却要装作不知道,如今听他这么一说,苏澈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伴随着无尽的忐忑。 “我要你……” 她凑近他,看到他的脸颊竟然更红了,她向天借了八百个胆子,说出接下来的几个字。 “成为我的镇店之宝!” “……哦!” 靳以轩后知后觉,他多想只听到前面那几个字! 不过,似乎没有区别。 总而言之是要他,就对了。 “你这个护卫怎么那么好?我一定是前世积德行善,累积了无数功德,这辈子才能有你这么好的下属,不仅听我的话,还给我银子花,若是不知道你不缺钱的人,一定以为你脑袋被门挤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夸你几句,你真好,你或许是我烧了几辈子高香,向佛求来的。” 即使向佛求,又怎么能求得到他?苏澈自知如此,但拍起马屁来还是一套一套的,哄得他开心,万一以后出点儿什么小岔子,或许大佬也不会和她计较的,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靳以轩已经习惯了她说话嘴欠,但他一点儿也不生气。 “在我这里,是这个理。” “嗯?” 什么理? “只需要对你好,这就是我的理。” 苏澈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转移了话题,吩咐他一起到醉堂春之后,再交待他作为镇店之宝应该做的事。 嗯,她家的镇店之宝不仅是活的,而且是近乎完美的隐形大佬。 两人回到醉堂春,苏天尧还没有恢复过来,切切实实的成了木雕,而靳以轩和苏澈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苏澈一边问着靳以轩许多小问题,一边做着记录。 他喜爱的,他厌恶的,她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靳以轩以为她真的已经打定主意好好了解他了,所以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十分细致。 他万万想不到,往后苏澈会拿着她记录下的答案换钱。 “先缓缓,你手酸了吧,休息会儿,有人找我,我出去一下。” 靳以轩向她报备之后,走出醉堂春。 楚洛尘碍于苏天尧也在里面,于是没有进去。靳以轩出来之后,两人走远了些,楚洛尘向他禀报了仙界已经在追查宁霞仙子失踪之事。 “不过是杀了一个小仙子而已,就算查清楚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靳以轩不以为意,低声说着,语中隐隐透着狂傲与杀气,和前一刻判若两人。 “您竟然在醉堂春里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当成奴才使唤……” 楚洛尘不禁唏嘘道。 他今日来的巧,可是大开眼界,他从未见过靳以轩如此认真的回答过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把顺口胡邹的话说得那么有可信度,让一个小姑娘认真的记录下来,就差把答案奉作神明整天供奉了。 比如,苏澈问靳以轩这个从来不需要进食的魔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还有其他更奇葩的问题。 不过,苏澈都是为了赚钱,替别人问的,也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靳以轩一些,以为他给的答案都是真实的。 “奴才?不错,我是很想让她成为我的正宫娘娘的。” 靳以轩说出一句话,将惊得目瞪口呆的楚洛尘晾在原地,生怕屋子里的苏澈等得太久,大步流星的朝醉堂春中走去。 第37章 她是他不经思量就能确定的答案 “如果你有要紧事要忙的话,你也可以走哦,我没有强留你的意思,毕竟已经这个时候了。” “我不走,我想和你在一起。” 呃……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还是从靳以轩嘴里说出来的,这和他本该高冷得目中无人的气质毫不相符。 在苏澈心里,作为魔尊,可不是那么接地气的,至少作为大人物,摆着架子,高高在上自然是屡见不鲜。 自己夸下的口,总要自己圆的,苏澈当然没有忘记她答应过靳以轩,她要为他安排住处的。 “靳以轩,你有没有觉得我这儿有点寒酸?” 苏澈故作为难的打量着四周的简单的摆设,满心期待着他下一秒就会说,确实挺寒酸的。于是情节就变成了她这座小庙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所以不得不请他走,或是他自己离开也可以,既能保全了彼此的颜面,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忙了一天,夜深人静的,两男一女同处一处,她总觉得怪怪的。 苏天尧现在是木雕,对她毫无威胁性,但这个靳以轩还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委屈你了,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来置办。” 经她这么一提醒,靳以轩这才发觉醉堂春的确太寒酸了,他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怎样布置,趁着现在,问问她的意见好了。 “靳以轩,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明说吧,天知道她有多想揭穿他的身份,但揭穿了又能怎样,还不如现在这样,即使说了些可能会得罪他的话,还可以算作不知者无罪。 靳以轩沉着的看着她的眼睛,看到她目光中透着的疑惑和些许气愤。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他的心,都掏给她看过了,是她告诉他,对一个人掏心掏肺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只是她忘了。 不然,现在就可以明白,他正在成为她所说的那种人——完完全全,全心全意的对一个人好,并且对象是她。 靳以轩有些庆幸自己让她忘记了那些事,虽然仅是短短几天的相处,但若记得,此刻两人就不会好好说话了。 “我说?我怎么说?或者你想让我怎么说?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你才满意?” “我像是坏人?” 好人坏人怎么会写在脸上呢?靳以轩分明是在胡搅蛮缠。 “我要休息了,你就和你的同伴待在一起为我看店吧,大晚上的,容易招贼,还有,把你们自己看好了,被别人偷去了,我可不负责哦,你们俩都那么好看,可比我的银子还要招贼。” “放心吧,我对你安的永远都是好心。” 靳以轩轻声细语的说着,看向她时,他眼中枉若有星辰闪烁。 她就是他的星辰,也是他的指路明灯。 他并非不知在这个人心叵测的世道还有美好存在,而是他不知从何时就下定了决心,想用尽余生守护关于她的一切美好。 靳以轩果真走了,而且是带着那个已经化作木雕的苏天尧一起走的,一挥手就将苏天尧变做一道彩光收入了自己袖中。 “好好休息,主人,如果有事差遣,随时叫我。” 临走前,他交给苏澈一个红色的手镯,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苏澈可以肯定,市面上没有这样的手镯,有钱也买不到。 他将手镯套到苏澈的手腕上,又叮嘱她但凡需要他出现的时候,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到这个手镯上,再叫他的名字,那么,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境遇,他都会马上出现在她身边。 苏澈鬼使神差的任他为她戴上手镯,对他所说的话不置可否,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纳闷的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苏澈啊苏澈,你真是色迷心窍,怎么就任凭他胡作非为呢?他可是靳以轩啊!” 为什么要收人家送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收? 这可是靳以轩主动送她的东西,多少人求之不得。 许多念头在她脑海中反反复复,令她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靳以轩奇怪,还是因为她失忆之前和靳以轩的关系匪浅。 这种召唤神龙般的操作,竟然要用她的一滴血开启,奇奇怪怪,神神秘秘,也怪瘆人的。 “也对,如果不用我的血开启的话,万一我有事儿没事儿就叫你的名字,那你岂不是得天天跟着我,你可是魔尊啊,像你这样令万人敬仰的人物,平时应该很忙的。” 苏澈给这波操作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为他考虑了,怕他忙而不想打扰他。 下意识的又想到了这不意味着靳以轩就像她养的小宠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 想着想着,她嘴角上扬,心里暖融融的。 下一秒她就怂了。 伴君如伴虎啊!她对他的脾性一概不知,他都扮猪吃虎的来到她身边,充当她的护卫了,没准有一天就变了呢? “杞人忧天,杞人忧天……别怂!怂就不是你了,你可是要立志撩尽世间俊男的苏澈啊!” 志向远大。 但现实是她每次看到俊男,都只单纯的欣赏人家的外表,话都不带上前说一句的。 比如这次,人家都还没怎么撩她,她就呆若木鸡的魂儿都丢了,这与她想象中的截然相反。 “下次!撩他!撩他!使劲撩他!不管撩不撩得动,气势不能输!” 她望着手镯,一个劲儿的为自己鼓劲儿,下一秒,她就真为自己感到尴尬。 哪里来的尴尬?为什么尴尬? 但她就是觉得尴尬到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没救了苏澈,你还是怂得一塌糊涂,而且是对靳以轩怂得一塌糊涂……” 她止不住抚額轻叹道。就像是送上门的点心,自己担心有毒,不敢咬一口,但弃之可惜,又满满的不甘心。 今夜,她无眠,连明日用靳以轩的那些小喜好向他天南地北的慕名者换钱的欣喜感和期待都没有了。 这一刻,那些能赚钱的事儿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完全顾不上去想,满脑子都是靳以轩。 “难道我也成了你的小迷妹?还是你倾慕我,所以主动给我送了东西?能召唤你的东西……” 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的尴尬感越来越强烈,耳边似乎能听到他对她的低声细语。 “小宠物……” 她看着手镯,低语着,脸上不经意间挂满了笑,伴随着火辣辣的烫,心都快跳出来了。 真的是魔障了…… 她几次三番的想把这玩意儿取下来,但就是取不下来。 “苏澈你好没出息啊!”她无奈的自嘲道。 令一边,此时此刻正在魔牢中惩处叛徒的靳以轩,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那个视财如命的小丫头眼中的宠物。 也压根不知道自己送她的那个能将他们的命连在一起,能在不知不觉间为她更改命运的血镯,竟然令她又爱又恨。 他没告诉她,早在她没失忆之前,他决定守护她的那一刻,他就以自己的半数精元化作血镯,往后他们的命也连在了一起。 血镯毁,他也会丢了半条命。 但只要他活着,她也就能活着,无形中为她化解了原主的诅咒。 他将自己的半条命交给了她,但却没有告诉她。 只因他觉得这是他一意孤行的做法,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就将他们的命连在一起了,这是自私的。 对他而言,也是幸福的,他乐意这么做。 一个对他善良的人,因他而受到了诅咒,他会救她。 毫无保留,用尽心思的挽回她的命。 对他善良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他只愿为她一个人这么做。 是心之所向,也是不经思量就能肯定的答案。 他目光冰冷孤傲,挑断了蝎子精的手筋脚筋,动作一气呵成。 即使闭上眼,这波操作都得心应手。 “我靳以轩从来不怕背叛,但是,有胆子背叛我的人,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沦为废物,被囚禁在这个令你讨厌的地方永生永世。” 他说话声音不大,而且还因前一刻见了那个小丫头,语气里还藏着久久不能散去的温柔,手中拿着带血的匕首,用娟布慢条斯理的擦着匕首上的血渍,擦干净以后,又熟练的将匕首收进刀鞘里,随身携带着。 一旁的蝎子精满脸怒容,趴在地上,浑身是血,说不出一个字。 靳以轩在动手之前,就已经让魔侍先割了蝎子精的舌头,省得他聒噪。 “很想骂我吧?但是我看到你有口不能言的模样,真是大快我心。我是不怕被咒骂的,听多了,就只觉得聒噪,能取我性命者尚未出生,你们的咒骂再怎样狠毒,将你们踩在脚下的依然是我靳以轩。” 他嘴角上扬,嫌弃的瞥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妖。苏天尧依旧被他收在袖中,对靳以轩的行事作风,他已经见怪不怪,无动于衷了。 这才是真的靳以轩。 相较之下,在苏澈面前,靳以轩的态度转变大得瘆人。 如今,苏天尧分不清楚靳以轩究竟对苏澈是何心思,他只觉得就算拼了这条命也护不住苏澈,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个王者,让他感到无尽的恐惧。 第38章 若她是我的病,我只求病不离体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但我现在不喜欢了,晴芷是我杀的,我杀了你表妹,我是故意的,也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瞒了你那么久,没意思了,我不想玩儿你了。” 听到她的话,柔情,错愕,惊讶,冷漠,狠绝,几种情绪在他眼中转变得太快。 快得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自己这般狂傲于天地的魔竟然会在顷刻之间就有这千头万绪。 复杂而沉重,沉重得让他几乎窒息。 却也没有责怪她一字半句,只是转身走了,将眼中的那一抹柔情呈现在她面前。 转身之后其他情绪才如洪水决堤,倾泻而至,冲击着他的心,被击打得痛得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明明她的几句话是那么轻飘飘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他的心难以自控,似乎连心跳都失了分寸。 但他仍旧保存着理智,永远都不会对她失了分寸。 他知道,他若对她失了分寸,就会伤了她的心,或是要了她的命。 两者对他来说都易如反掌。 为此,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把握着分寸,不让她伤心,也不让她受到来自于任何人的伤害。 而对于她,无论是她想伤他的心,或是要了他的命,他都毫无怨言。 从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冥顽不灵,痴痴傻傻的喜欢一个人。 这一刻,他心乱了,也痛了。 他只希望她好好的。 她好好的就行。 她会去找晴纶,告诉他真相,他一定会为晴芷报仇的,她会和他做一个了断。 “你只是没长大而已,没长大的人,总会孩子气的做出一些错事,而被我靳以轩呵护的人,是不需要长大的,除非我没用了,不能为你消灾挡劫。收起你的小心思,一切有我。” 他停住脚步,已然意识到些什么,背对着她低语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中不带着冰冷。 只属于她的,毫无底线的温柔。 苏澈震惊不已,她杀的是他的表妹啊! 这个男人竟然对她溺爱到六亲不认的地步,毫无原则。 而他说过,守护她,就是她的原则。 只是她忘了。 而他后来,也未曾再对她提起过从前的事。 “让你不喜欢了,是我的错,我会尽量改的,改到让你重新喜欢我为止。” 她若喜欢凡人,他都会二话不说,不皱一下眉头的剔去这一身魔骨,变成她喜欢的凡人,只要她喜欢。 “你总说,像我这样的魔,这么喜欢你,会误了大事的,也是毫无出息的,但喜欢你,就是我用尽余生不惜一切都在做的大事,我未曾有半刻敢懈怠。我喜欢你,毫无道理,心甘情愿,一如既往。” 他说完,就化作一道黑雾消失不见。 靳以轩是被惊醒的,他竟然睡着了,还做梦了! 从未睡过觉的他,睡着了,还做了这么一个能惊醒他的梦。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仍旧在天池里泡着,天池中的水,能缓解他手臂上的那道伤带来的疼痛感。 从魔狱中出来以后,他将苏天尧留在魔界,吩咐楚洛尘第二天再将苏天尧送回醉堂春,帮苏澈打下手。 自己就到了天池。 这么多年来,他偶尔来这儿泡一泡,不然在独孤不凡对他这道伤口的为所欲为之下,他的这条手臂早就废了。 “我还是太想你了,才会做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他根本没有什么表妹,梦中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怎么办?我竟然会想念一个人,想到有了心魔。” 他无奈的摇摇头,笑道。 他只想做她余生的小欢喜,梦中她的表情,他的言语,他不想再听见或看见类似的事情发生。 决不允许。 他将自己的半条命都任由她拿捏在手中,这会儿他出了水池,顷刻间衣服干透,一念之间就来到了醉堂春,用了隐身术,走到了楼上,才发现苏澈根本没睡。 她脸上有些许疲惫,但仍摩唦着血镯,因为困意席卷,眼睛半闭着。 “靳以轩……” 他身形一颤,惊愕不已,下意识想要逃掉,难道是因为她戴了血镯,能感应到他的存在? 这他真的不知道,因为从未试过。 “我竟然没出息的开始想你了,明天见到你,我肯定撩你~” 虚惊一场,原来她没发现。 听到她的话,靳以轩瞬间红了脸颊,心都暖化了,他遵循着自己内心的意愿,睡到了她身旁,抱着她入睡。 反正她察觉不到,他也有恃无恐。 如果是因为想念她,他才有了心魔,那他希望心魔永远都不会消失,也就证明了他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想念。 此刻将想念的人拥在怀中,看着她渐渐睡去,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沉的笑,欣喜直达心底,也随着她闭上眼,渐渐睡去。 原来,他这个不需要睡觉的魔头,也是会睡的,只因睡在她身边,心头尽是安稳。 “她是你的心病。” “我知道,如此,我甘愿寻遍天上地下,也无药可医,只求病不离体,我早已病入膏肓了……” 他心里自问自答着,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月色深沉,一室的宁静与美好。 第二天,苏澈是被喧闹声吵醒的,她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过后,对门外蜂拥而入的客人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还没等到她招呼,苏天尧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护住她,一边帮她维持着大家的秩序。 很快,在苏澈的示意下,大家乖乖的排成了长龙,小声的议论纷纷。原来醉堂春的老板是个小丫头,视财如命的小丫头。 苏澈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靳以轩,他披着破破的麻布衣,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周围的人群,脸上沾着些尘土,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病态苍白,导致大家伙儿都没认出他。 谁能想到魔尊会扮成这副模样与他们站在一起?偏偏这副装扮一点儿也不影响他在苏澈心里的印象,真是用实力诠释了长的好看的人,披着麻袋都是好看的。 那什么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之类的话,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存在。 苏澈没有揭穿他,谁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这几天都是苏天尧帮她一起应付着客人,她用从靳以轩身上获得的信息,不出意外的赚了一大笔。 忙了一上午,客人终于都散去了,醉堂春里只剩下靳以轩,苏天尧,苏澈三人。 “待了一个上午了,闷不吭声的,还装成这副模样,在我的地盘,我有知情权,说吧。” 她专心致志的打着算盘,算着今天的收益,话语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算珠碰撞声,灌入苏天尧和靳以轩的耳中。 “妹妹,哥哥去给你买好吃的,你可是我的小可爱,不能饿着,赚了钱就是用来吃饭的,哥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苏天尧看着她算账的模样,会心一笑,就算靳以轩一个字也没说,站在那儿也没有将他如何,但苏天尧对他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感。 “我赚的钱,用来买吃的,你只是帮我跑腿而已,哪儿算是养我?谁要你养?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这几天,苏天尧已经习惯了苏澈这种过河拆桥,不留情面的态度,偏偏她所说的话,既狂妄又有道理,也令他舍不得反驳。 凭实力宠妹,任劳任怨,心甘情愿。 “别闹,乖乖等着,你这个……” 苏天尧本想叮嘱靳以轩几句,不要趁着他不在的时候为难苏澈,但话刚出口,就被对方眼中不带情感的冷冽目光给逼了回去。 苏澈罔若未闻,也不理他,他大步流星的离开。 “你的镇店之宝,当然是来按时营业的。” 靳以轩算是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 “按时?那你对按时可能有很大的误解,你前几日都没有来,算旷工。” “好,反正我的工钱都给你了。” 几句话的时间里,苏澈将账算好了,才抬头看向他。 他的好态度,他的唯命是从,总让她觉得他是在故意装出一副与小孩子玩儿的模样,骨子里透着十分不屑。 第39章 你信他还是信我? “好啊,反正你的工钱也都是我给你的,那这么一说,和你当免费苦力一样,是你自愿的,我可没强迫你。” 苏澈战战兢兢的说着,心里忐忑不安,她这话着实没给靳以轩面子,他若是生气了,她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不试探试探他,她又不甘心。 他究竟要对她隐瞒身份,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 苏天尧买了几样苏澈喜欢吃的小点心,回来时,刚走近,就听到苏澈所说的后半句话。 他不明所以,加快脚步,走到她身旁时,气冲冲的将靳以轩拉开,令他与苏澈保持距离。 “什么强迫!什么自愿?妹妹,他强迫你干什么了?” 苏澈闻言,既知苏天尧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了一大串不可描述的画面,她将计就计,趁此想让靳以轩没台阶下,就会自己对他们坦诚身份。 她不喜欢这种故弄玄虚,被人玩弄的感觉,既然靳以轩早就把她和苏天尧耍得团团转了,那她也耍他一次。 “哥,你不在,他强迫我和他回家,做他的小妾,我不答应,他就要杀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靳以轩有些茫然,他何时说过那些话? 不过,顺水推舟倒也无妨。 “我妹妹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天底下就没有别的女子了吗?你真是害人不浅!靳以轩,你不得好……” 苏澈终于叫他哥哥了,苏天尧对苏澈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尽管他十分忌惮靳以轩,但还是得为苏澈出气。 他还没骂过瘾,就被靳以轩投来的一记眼刀杀吓得把后面的那个字硬生生憋在了喉咙里,大气也不敢出的往苏澈身后缩了缩。 怂包…… 苏澈白了他一眼,紧接着对视上靳以轩的目光,四目相对之时,靳以轩眼中吓人的杀气顷刻间烟消云散,转变太快,只剩下能刻进骨子里的温柔,让苏澈不由得心里一颤。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眼神是宠溺。 而且是只对她一个人才有的。 不不不,这一定是错觉。 伴君如伴虎,一定要把这种自以为是的错觉扼杀在摇篮里,不然,她一旦确定了,那么,眼里就不可能若无其事的装作没他了。 “世上女子千千万,我只心悦她一人。谁说要让你当小妾了?我未娶,你未嫁,刚好凑成一对堂堂正正的夫妻,风风光光迎娶你可好?” 靳以轩认真回答着,前一句是回答苏天尧的,苏澈立即会意,不由得赞叹靳以轩情商挺高,言语间不慌不忙的为她圆了谎,而且他也讨到了便宜,问出了他的心里话。 她只觉得靳以轩挺随便的,随便就说出了这番嫁娶之言,和地痞似的,做不得数。 但他是魔尊啊,就算是做不得数,只要听一听,即使左耳进右耳出,像是一阵风吹过,也是极好的。 换成别人,即使威逼利诱,恐怕也很难让他自愿说出这番话。 苏澈不由得沉沦了几秒。 她不以为意的调侃道:“你这个小跟班,说话都那么不要脸了吗?说得那么轻巧,没有半分羞涩,也不是第一次说出口了吧,到处招蜂引蝶的,可不好哦,我需要你为我招揽客人,但是招来一堆桃花的话,我可是要处罚你的。“ “我只招你这一朵就足够了,你就是我的整个春天。” 听到靳以轩言简意赅的深情话语,苏天尧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觉得又惊又怕,这意味着靳以轩又要缠着苏澈不放了。 “妹妹,走走走,男人的话听不得,做不得数的,你就是被他害得失忆的,他只是想再祸害你而已,你千万不要再往火坑里跳!” 苏天尧向天借了八百个胆子,硬着头皮说了一股脑的话,再也不敢看靳以轩的反应,拉着苏澈就往外走。 “这是我的地盘,傻了吧,要走也是你们走才对。” 苏澈不理会苏天尧,从他手中拿过他买来的点心,囫囵吞枣的吃了起来。 怎么滴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了? 怎么滴就食不知味心不在焉了? 怎么滴就心如鹿撞,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了? 靳以轩没有制止苏天尧,也没有将苏天尧弄走。 他就想知道一个答案。 “你信他还是信我?” 小心翼翼且满怀期待的语气,像是个受了委屈,讨糖吃的孩子。 “瞧瞧,瞧瞧,这是你身为一个跟班,对主子说话的态度?你就是欠管教,还有你也是,马上原地消失,我谁也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哼哼,不是要隐瞒身份吗?苏澈这就让靳以轩自食其果。 “好,我听你的话。” 靳以轩点了点头,也不管苏天尧愿不愿意走,他就遵照苏澈的话,带着苏天尧原地消失了。 “爱谁谁,懒得伺候,也不需要你们伺候。” 瞬间,苏澈觉得清净了不少,她完全不用担心那两个家伙不会再来。 因为事实如此——他们早已盯上她了,不管安的是好心还是坏心,苏澈都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翻箱倒柜的开始看客人们的心愿条。 这是她百无聊赖时消遣的手段。 奇葩的是,这一整天,偶尔登门的客人竟然向她求子,着实令尴尬不已。 “爱莫能助,这边建议您去拜送子观音哦(´-ω-`)” “苏老板,人生太无趣了,我迷失了方向。” 有些客人是来找她谈人生谈理想的,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她好歹整两句凑凑数,不然银子收得不踏实。 “难过的时候自己消化,不要告诉别人,因为这无疑是多了一些人知道了让你心如死灰的致命伤而已。” “除非你确定对方能痛你所痛,思你所思,想你所想,诚心诚意的关心你安慰你,你才能向他诉说。” 苏澈耐心的继续说着,顺理成章的加了价。 “可是这样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你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坏心情过度给他们呢,所以向我倾诉吧,不过嘛,得加钱。有什么心愿和苦水,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不过,有偿哦,价钱没商量。” “好说好说,我们就是不喜欢商量。” 仅仅一天,苏澈又赚了个钵满盆满,积累了很多客人们的心愿,无妄城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穷人,再加上她的业务水平挺能唬弄人,想不赚钱都难。 “赚翻了,也该赔我店里的损失了吧!连本带利的赔!” 对面的老板笑里藏刀的带着几个伙计往里冲,苏澈正在数钱,没顾得上看,一柄大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看了一眼对方,六个膘肥体壮的伙计和不怀好意的店家,这六个伙计,一眼看上去就是能一拳将她揍晕的那类,不用怀疑。 可是,对面的店家就没什么实力了,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滚!再打扰我数钱,我把你脑袋割下来,让你这六个老跟屁虫当球踢着玩儿。” 那名有恃无恐的将刀架在她脖子上的大汉,根本没看清自己手中的大刀是怎么像是泥鳅一般从他手中滑走,到了苏澈手里的。以为这是错觉,下一秒,就见苏澈已经将刀架在了自家主子脖子上,并且割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转变太快,店家方才还耀武扬威,顷刻间脚下一软,感受到疼,直接被吓尿了。 其他的几个大汉脸色煞白,哪儿还敢有什么动作,稍有差池,主子的命都没了。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醉堂春的老板不仅是个小丫头,而且是个狠角。 能在一念之间要人命那种,完全不会心慈手软。 “知道刀架在脖子上是什么感觉了吗?” 擒贼先擒王。 “姑奶奶,您慢着点儿……注意分寸……知道了,小的错了错了……” 对方赶紧求饶,额上滑落下豆大的汗珠,浑身打颤,心惊肉跳,生怕苏澈一个不留神,手上力道不稳,就会要了他的老命。 这柄大刀是为她准备的,有多锋利,他心里清楚。 “把地板清理干净,然后滚。” 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找她的晦气,她已经得知是因为这两年店外被设了结界,误闯者被结界打飞,对面的店因此被砸坏了很多次。 可又不是她设的结界,这个锅她不背。 “我失忆了,不记得的事情,我是不会讲道理的,更不会对一进门就威胁我的人讲道理,找我赔钱?有门,但是没商量。谁撞坏的找谁去,也是因为你的店修缮质量实在太差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苏澈直接将手中的大刀朝对面的店门扔了出去,大刀精准的插在大门上。 店家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这次是故意的,毕竟你们已经找我麻烦了,浪费了我的时间,把地板打扫干净,不然,下次直接在你们每个人脑袋上插一刀。” 苏澈嫌弃的看了一眼店家尿裤子的模样以及地上的尿渍,言语中,几人已经战战兢兢的开始打扫。 第40章 借月老的红绳一用 “让你拿的东西呢?” “在这儿。” 楚洛尘摊开掌心,一道蓝光晃眼而过,掌中多了一个精致的木盒,他毕恭毕敬的将盒子呈给靳以轩,一边凑近瞧瞧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里面一定装了特别的东西,才能让靳以轩专门命他去醉堂春取这东西。 不会是哪个小情人送靳以轩的东西吧?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话说醉堂春里也就苏澈一个人住,这十有八九是苏澈的东西。 不问自取视为盗,靳以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怎就小偷小摸的去拿人家女孩儿的东西? 有着心思也就罢了,还让他去,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他就当了背锅侠。 楚洛尘心里很郁闷,前头刚得罪了苏天尧,这会儿又得罪苏澈,如果被他们兄妹俩发现了,他一定会遭殃。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极了,苏天尧究竟有多宝贝他那个妹妹呢?简直就是个宠妹狂魔。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总是轮到他身上,哎,伴君如伴虎啊。 “看什么看,让你看了吗?把姓苏的盯紧点儿,别让他有事没事儿就去找苏澈。” 靳以轩简直就是个霸王,苏天尧有事没事儿就不能找苏澈了吗?那可是人家久别重逢的妹妹,心疼极了,他要不要这么控制人权啊? “是。” 在靳以轩眼里,向来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可讲,只要他觉得是有道理的,那就是有道理的,容不得别人争辩。 只有苏澈不知道,只有在她面前,靳以轩才对她言听计从,甘愿当个小跟班。 而在其他地方,那都是他的主场,只有别人对他言听计从。 不从…… 后果不堪设想。 没那命去想。 楚洛尘应了声,悻悻的退下了。 靳以轩小心翼翼的打开宝贝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抹笑意,精明的目光中透着欣喜。 这是一颗夜明珠,据他所知,这是无妄城中最稀罕的东西,价值不菲,视财如命的小丫头竟然会舍得送他这玩意儿。 虽然这种东西,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这一刻,在他眼里,这颗夜明珠极为珍贵。 他将它捧在手心里仔细观摩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大,心里乐开了花。 这是苏澈送给他的东西。 或者说,这是他用命换来的东西。 他到底是救过她一次的,算是用命换来的吧。 不止宁霞,所有伤害她的人,他都会除掉。 他要守护她一辈子。 两辈子。 永生永世。 只要他在,她就一定要安好。 他用术法将夜明珠变成红豆般大小,又命小妖去传唤月老。 月老战战兢兢的到了魔宫,还未说话,靳以轩就先问道:“月老,听说你的红线很管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给我两条试试看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无论天上地下,任谁都要给靳以轩几分面子,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小仙。 更何况态度还这么好,好到令人生畏。 “当然可以,魔尊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小仙可否告退?小仙的姻缘殿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 他鼓足勇气请示道。 靳以轩主动请他来,他还不愿意多待,主要是因为靳以轩的气场太吓人,而他的姻缘,更是月老不能说的秘密。 他将两根红绳呈给靳以轩,见靳以轩点头默许,他马上逃也似的离开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玉帝早就交待过月老,一定要给靳以轩安排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 一个男人再强,一旦被感情之事绊住了脚,那就有了软肋。 以此方式牵制住靳以轩,才能维护好神界的威严。 神魔之间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神界总是忌惮靳以轩几分的,若他没有软肋,有朝一日必会掀翻了天! 靳以轩用红绳将小小的夜明珠串起来,想要将它绑在自己的手腕上,随身携带着。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不妥,这种事情,应该让苏澈帮他才对。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转眼间,就来到了醉堂春。 苏澈正在楼上仔细的翻看着关于魔界的种种记载,她想到魔界走一趟,看看靳以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还有几位客人的心愿,也是和魔界有关的,人家付了定金,于公于私,她都必须去魔界。 “在看什么呢?” 靳以轩突然出现,将苏澈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靳以轩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大字――《魔界史册》。 他暗自欢喜,原来她在研究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好了,书上说的不一定对。” “那你说的就一定对?” 苏澈看不透他,他究竟要将她耍得团团转到什么时候?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你不说,并不代表别人不会,也不代表我会永远被你蒙骗着。魔尊,欺骗我这种小人物,很可笑。” 她向他投去鄙视的目光,方才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在看到他这张天妒人怨的脸时,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颜值真的会令人赏心悦目。 “我的身份有那么重要?” 靳以轩不置可否,他早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苏澈根本不是能任人玩弄一辈子的人。 “你开心就好。”苏澈敷衍的应付道。 靳以轩瞬间有些心慌意乱。 她生气了还是难过了? “尽管问我,至少我不会骗你。” 靳以轩转移话题,捡起地上的书,不屑的瞥了一眼,这都是他让魔界的妖臣们记录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对啊,问你自然是最合适的,但是好像没那个必要了,我想知道的,你不一定会告诉我,谁会把自己的秘密毫无保留的告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对吧?” “对你,我会毫无保留,对别人不会。” 靳以轩毫不迟疑的回答道,这话好像在心里确定了很久很久,说出口时,已不加思量,十分真诚。 “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苏澈一针见血的问道。 “你想有什么关系,都可以。” 瞬间,苏澈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靳以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噢,他根本就不是个人啊! 所以,这些话还是左耳进右耳出,做不得数的。 “手伸过来。” “哦。” 苏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听他的话,上次,他为她戴上了一个血镯,这次,为她系上了一根红绳。 “红……” 这玩意儿怎么那么眼熟?不会是月老的红线吧? 她十分愕然,但又不知该怎么问。 万一是她想多了,那就尴尬了。 “帮我系上。” 第41章 她的免死金牌 “这什么玩意儿?传说中……月老的红线?” 苏澈并没有听话的帮他绑红绳,而是刨根问底的问了起来。 如果是的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以靳以轩的身份和地位,以及这副皮囊,配上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那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也不亏。 但真有那么好的事儿吗?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她不止一次怀疑,是不是靳以轩在她失忆之前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对她心怀愧疚,所以…… 所以以身相许! 太情绪化了吧? 不过算来算去,她也不亏,她就怕这人稀里糊涂的,也把她弄得稀里糊涂的,到最后,又稀里糊涂的离她而去。 所以,他究竟图什么? 她又图什么?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物,不可能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就算对不起谁,也可以仗着地位不做出补偿,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他这些天对她的所言所行,让她几乎要误以为他真的是个小人物。 “听话,照做,这是命令。” 话虽严厉,但他的语气却像是轻哄,唯恐她微微摇头,一击即中了他心里所有的美好。 “你还是当好我所羡慕的大人物吧,我只是个小人物,你犯不着稀里糊涂的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既然我的红绳你已经帮我系上了,我也无法解开了,这条就留给我,等我找到我的意中人了,我会帮他系上的。” 苏澈想收起那条红绳,靳以轩听着她所说的话,心里莫名刺痛。这原本就是他的东西,却要被她拿去,等来的会是他的情敌。 “我是不可能任由这种荒谬的事发生的,更不会给你时间和机会等到别人住进你心里,你等到的只有我,就像现在这样,我就站在你身边,你又要往何处寻?” “吃错药了你,你虽然长得好看了点儿,但这并不影响你脑子不好使,谁要莫名其妙的喜欢你了?喜欢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像你这样随口说出来的,我就要信吗?再说,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 “脑子不好使的人是你。” 对她,靳以轩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云淡风轻的说出了如此失望的一句话,而后一抹嘲讽的淡笑,抢过她手中的红绳,垂眸瞥了一眼依然套在她手腕上的血镯,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所言所行,对苏澈来说,是挺莫名其妙的,她并没有将心思继续放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也根本没指望着靳以轩真的会带她去魔界。 无妄城中有三道入口,分别通往凡间,魔界和天界,只要给的银子够多,讨好外加忽悠守界小官,那都不是事儿。 听说到达凡间是最容易的,而给了大把银子打点之后,穿过通往天界的大门,来到的只是天梯脚下。 一步步爬上天梯,才能到达南天门,而天梯一眼看不到尽头,普通人想在有生之年登顶,那是不可能的。 她这么一个平凡人,就算再怎么冠冕堂皇的志向远大,实际上也不会有这种名副其实要作死的想法。那和活腻了一样。 都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通过魔界之门后,会遇到什么,会看到什么,从来就没有人议论过,也就没有了参考的依据。 就算是刚才她看的那本书上也没有详细的记载。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了,顺路捎我一程又怎样,我想去的是你家啊。” “我知道我不怎么讨你喜欢,说话总是会得罪了你,但我为什么要讨你喜欢了?” 明知道这是在绕圈子,但她仍旧执拗的不想求他帮忙,带上银票,离开了醉堂春。 魔界,靳以轩一次又一次的忍住了想将红绳烧掉的念头,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念头。 就像她所说的,他是莫名其妙,既然是莫名其妙,那岂是他能理得清的? 一个时辰后,楚洛尘火急火燎的跑进大殿,告诉他,苏澈已经进了魔界,并杀了魔宫里早年在凡间抛妻弃子的两个小妖。 “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她并没有受伤,你不让别人动她,谁又敢伤了她半分。” 楚洛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苏澈杀的只是两个小妖,对整个魔界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靳以轩对醉堂春中每个客人的心愿了若指掌,苏澈到魔界来有何意图,他也心知肚明,再加上他交代了旁人任她为所欲为,不得干涉,苏澈的这趟魔界之行,就在无形中得到了一块免死金牌,畅通无阻。 “你怎么就对她这么例外呢?换作旁人,别说杀了魔界的一两个小妖,就是伤了魔界的一草一木,都是你大开杀戒的理由,况且,你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 “你说对了,我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 靳以轩重复着楚洛尘的最后一句话,语落,才恍然明白,这一次,他找到理由了。 他喜欢她,就是他纵容她的理由。 可这与旁人说有何用处,也无关紧要。 “她走了吗?” “没有,估计还在魔界里到处转悠呢,第一次来到魔界,竟然如此顺利,任谁都想将这儿探究得一清二楚的。”楚洛尘应道。 “你就任由她这么玩儿,你就不怕她哪天将天捅了,或是玩儿你的命?” “怕?我就怕你嘴里没一句好话。” 靳以轩冰冷的目光像是要将楚洛尘万箭穿心,楚洛尘接收到无形的杀伤力,马上闭了嘴,不等靳以轩吩咐,就主动面壁思过去了。 苏澈没有出现之前,他还是那个到处游山玩水,乐得逍遥自在的魔界使者,到了现在,短短几天,他就接二连三的因为这兄妹俩,被靳以轩罚面壁。 唉!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他还想仗着交情,向靳以轩发几句牢骚,再抬头,转过身,哪儿还看得到靳以轩的身影。 “重色轻友,关键是那丫头也没那么……” 他后半句还没唠叨出口,瞬间感觉脑门上被一道无形的力道重重一击。 “果然……” 是靳以轩没错了。 他眼冒金星,那家伙总喜欢隐藏身形,听别人背地里说他坏话,然后不动声色的加以惩处。 “真不怕把我打出什么后遗症,交友不慎啊……” 他缓了缓,终于感觉好些了。 第42章 我很忙,忙着找你 “难不成是他在帮我?这是小看我,还是……” 还是喜欢我? 他怎么会喜欢我这种小人物呢?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他的。 简简单单的崇拜和喜欢,并非爱。 苏澈一人在魔宫里到处转悠,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劲儿的冒出来。 这是靳以轩的地盘,她第一次来到魔界,却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两个小妖,等到出了魔界,可以向客人们交差,领到余下的一大笔银两。 这番快意之事,却在这会儿令她这个视财如命之人高兴不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进魔界之前,她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场死里逃生的场景。 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虽然将这些年在无妄城中所得的宝物都带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不然,她哪儿有点儿底气能在妖魔的地盘全身而退。 若是丢了命,那哪儿还有机会得到那些银子? 可是,魔宫的一切布防如同虚设,四处巡逻的小妖对她视而不见,好像她就是个隐形人,即使亲眼所见她杀了两个小妖,也没有其他动作。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还是先走为妙!” 苏澈将两条藤蔓收好,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布袋里,挎在身上。两只小妖死后化作原形,她得将他们带出魔界,以证明她果真做到了。 来来回回兜了好几圈,她还是没有找到出口。她一向是个方向感极好的人,却在他的地盘迷了路。 “算了,不管怎样,他帮了我,我得表示一下感谢再走吧,现在走不出去难道是天意?” 苏澈暗自苦恼,她将魔宫的地形了解得一清二楚,原本找到靳以轩的寝殿并非难事,但谁能想到她迷了路,自顾不暇,还怎么感谢人家呢? 除非靳以轩自己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就省得她去找了。就算找到了他的寝殿,也不能保证他这会儿一定在寝殿里,魔尊应该很忙吧。 苏澈正这样想着,突然,一道金光闪过,黑影从天而降,缓缓落在她身旁,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这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还是……还是他在找她,这会儿找到她了,于是出现了! “靳以轩。” 她稳住自己的思绪,不然,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定会控制不住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迷了路,怎么不找我?” 靳以轩柔声说着,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血镯上。 苏澈当时鬼使神差的收下了这个镯子,戴上去了就取不下来,也没放在心上,压根儿没想起来用它。 “你很忙吧?” “忙着找你。因为你没找我。”靳以轩下意识的说出了口。 “多大点儿事啊,我就一个人到处走走,不用特意找你。你很想我有事没事儿就找你啊?” 靳以轩故作镇定,但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怎么了?你醉了?脸那么红?” “女孩子不要随便说这种轻佻的话,会让人乱想的。这种坏坏的话,都是男人说的。” 他的声音更小了,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说出的话,竟令他有些莫名的心虚。 “哪一句,哪一个字,坏了?轻佻?没有吧?” 苏澈想着她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个字都很正经啊,怎么就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了呢? 看来他是真醉了,喝多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一时兴起,想听听他的酒后真言,但凑近了却在他身上嗅不到半点儿酒气。 是他没喝酒,还是像他这样早已辟谷的生物,喝的酒都是没有气味的神仙酒,醉了也不会让人察觉出来? “你……你干什么?总而言之,不要对男人说那种乱七八糟的什么有事没事都找你的话。” 苏澈凑近他,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让靳以轩不经意的脸红到了耳根,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我对天……哦,不用对天,对你发誓,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正经,我没有说我有事没事都要找你啊,况且,我是真的在找你。” 虽然苏澈也知道,这话说出来自相矛盾,但事实就是不巧的就是这样。 “你……找我?” 靳以轩心里有些忐忑,有些欣喜,像是阳光洒在了心上,映出的都是她的身影。 第一次进魔界,所以她有些怕,怕丢了命,于是找他? 在他身边,她有安全感? 靳以轩心里乱七八糟的,自己也说不清个所以然,他发现在她面前,自己的心无法平静,心绪难以自控。 “谢谢你帮我,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原来是这样。 他的心里有些凉。 她只是为了谢他。 不过,他还想要怎样?不想要怎样,偏偏听着她的答案,有些失落。 “你怎么知道?” “这很难猜吗?” 苏澈微微皱眉,觉得他像是个小孩儿。 但这么乐于助人又不主动邀功,还那么可爱的孩子,给她来一打。 她忍住笑意,深吸了一口气,确定没有酒气。 “你没喝酒?” 她还想听他的心里话呢,虽然也不知道究竟想听什么,但魔尊心里不可告人的秘密应该很多,若是酒后吐真言,那么,她就赚大了,前些日子她就靠爆魔尊的料赚了许多银子。 商机啊,走过路过就在眼前又怎能错过? 她可以尊重他的隐私,不爆出去,但就是有点小私心,想知道他的小秘密。 “没。” 靳以轩这才明白,她刚才是在嗅他有没有酒气,所以才凑近他。 所以,她是很讨厌喝酒的人吗? 还是喜欢喝酒的人? “你会喝酒吗?” 他情商颇高的问出了这句话,如果她会喝,那么,应该也不是很讨厌喝酒的人。 “你会喝酒吗?” 苏澈想听他酒后吐真言,却不知道什么酒才能灌醉他,于是先打听打听。 没想到四目相对,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这句话,气氛有些微妙。 巡逻的魔侍早已不敢靠近此处,只有他们两人谈话,靳以轩却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他猜不中她的心思。 她的心思很难猜。 他怕自己猜不中她的心思,说错了话。 也怕自己不猜,问多了,话一多,她会觉得烦。 他从未察觉,自己很在意她的感受。 用读心术探寻她的心,那是小人之举,换作别人,靳以轩有信心,自己不用读心术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看穿,就算隐藏得再好,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出了纰漏。 但对于她,他服输。 “既然我俩那么有默契,那你就尽地主之谊,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一下。” 这时候,她的肚子还神助攻的咕噜了一声。 是谁欠谁人情来着?这会儿还主动讨吃讨喝了。 第43章 我的眼界窄,看你就够了 “好。”靳以轩腼腆的应道。 不管在仙界,魔界还是凡间,靳以轩的红颜知己都不少,他也并非第一次同女子一起饮酒畅谈,但这番腼腆的模样,还是第一次。 后来他才明白,这种不知所措,像是有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压在心底,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着他的举动,他的思想的感受,叫做心之悸动。 而情之初始,往往是从不由自主的心生悸动开始。 他从未想过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也从未想过结束。 喜欢一个人,长长久久的不好吗? 她总说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应该怎样怎样的活,但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已经成了他心里的大人物。 靳以轩将苏澈邀请进了魔宫,两人围桌而坐,品着美酒佳肴,轻纱摇曳,月色正浓,苏澈时不时的问靳以轩几句,靳以轩每次都小心翼翼的答着,又不敢正视她。 害怕错过她的每个细微的表情,又害怕自己一直盯着她看,会把人家一个初来乍到的姑娘家看得不自在,由此会误以为他是个坏男人。 对别人,他确实是个坏人,可以毫无底线,任性胡来,为所欲为的坏,但对她,他做不出来。 他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不像是自己了。 渐渐才明白,这份心生悸动,这份害怕,都源于他太在乎这个女孩的感受。 苏澈有些感动,但没有表现出来。 靳以轩早已辟谷,身份地位又如此尊贵,但她知道他对她够好了。 “谢谢你对我这么例外,还让我挺感动的。” “就这?” 靳以轩有些愕然,他只不过是在陪她吃饭聊天,就令她感动了? “嗯啊,或许你自己不觉得,但你这等身份的大魔,竟然在陪我一个人吃饭啊,只陪我一个人啊!” 苏澈心里本就对魔尊靳以轩十分敬仰,如今能在他的地盘好吃好喝,身旁还有他,心里早已小鹿乱撞,但面上依旧如常。 一定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狂喜,一定要淡定,因为像他这样的人物,结交的一定是些身份尊贵的人,见识过无数大场面的,自己自乱阵脚不就糗大了。 她不怕自己出糗,甚至必要时候,钻狗洞都不带避开人的,不在意那些细节,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能达到结果,过程也终究是个过程。 不重要,也必须克服的过程。 但在他面前,她极力压制着自己发自内心的拘谨,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随意中不失赞美,以免靳以轩觉得她总是对他敷衍了事。 “这是我应该做的,尽地主之谊,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你喜欢看歌舞表演吗?要不我让他们来表演助兴?” 靳以轩突然觉得自己竟然不会招呼人了,也对,他向来不擅长招呼人,天上地下,都是别人对他恭恭敬敬,唯恐侍候不周,眼下角色调换,他微微有些忐忑,征询着苏澈的意见。 女孩子应该都很喜欢热闹吧?特别是像苏澈这样成天和醉堂春的客人们打交道,更应该喜欢热闹了,靳以轩细想之下,觉得自己问得并不唐突,应该不会让她感到自己太刻意。 两人单独相处,他有些尴尬和羞涩,更怕她感受到自己的尴尬,于是刻意想安排别人来打破这层尴尬的气氛。 就在他以为苏澈会稍微考虑一下或点头答应时,听到她的答案,他的心似颤了一下。 原来,他也会因她的一字一句而乱了心弦,她的心思很难猜。 若是有其他妖魔在场,她还怎么让他酒后吐真言?苏澈绝不会让第三者扰乱她的计划。 而且… “看什么歌舞啊,看你还不够吗?我的眼界窄,看你就够了,其他人瞎凑什么热闹啊?” 而且的确看他就够了,旁人在他面前,都是些歪瓜裂枣,包括她自己。 扑通!扑通!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安分的加快,脸上也似火在烧,垂眸间,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气氛变得十分微妙,他嘴角上扬,脸上浮现出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够……够吗?” 靳以轩无所适从,一边被她的言语暖了心,一边不失礼貌又略显尴尬的问道。 只言片语太过寒碜,但他紧张得不知一时之间该说些什么,唯恐自己慢了半会儿,冷落了她,说出些华丽的词藻也显得太刻意。 太过刻意,就显示出了自己心里的欢喜。 因她而有的欢喜。 唯恐她稍感不自在,就会离开。 可笑。 明明她走到天南地北,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她,又怎会怕她离开? 他怕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怕两人之间渐行渐远的距离。 原来,太过喜欢一个人,什么都没做,也会怕失去。 不知为何,他紧张得渐渐大脑一片空白,满心重复着一句话,自问着:“是否可以主动问她,他可以拥有她吗?” 如果不敢开口,自己又以什么样的立场自乱阵脚的害怕失去? 可是,这样问,合适吗? “够啊,我是客,我觉得够了就行,不用弄什么大场面招呼我,我很随意的,呵呵,很随意很随意。” 苏澈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开口支开他,再在酒里放上醉方宁,这可是她花了大价钱鼓捣来的,秘传中,那就是神仙醉,铁定能听他说出些心里的小秘密。 “随意?你……可以不随意一点吗?我想…我想很认真的问你……” 靳以轩犹豫了,越想组织语言,越觉得自己一旦开口,就会语无伦次。 “问什么?” “问……问你一个很不随意的问题,当然,我不希望听到你很随意的答案,也不希望你回答得不随意,如果不随意了,那证明你……很为难。” 苏澈疑惑不解,云里雾里,完全不懂他的意思,都说伴君如伴虎,魔界也一样,他这会儿对她和善,保不准下一刻就会刀剑相向。 那要准备怎样一个随意又显得不随意的答案,让他觉得满意呢? “你到底要问我什么?你怎么回事?都不像你了。” “我也觉得,我……我先失陪一下。” 靳以轩现在才体会到,原来,很认真的想问一个问题,自己会紧张得乱了分寸,感觉空气中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令自己感到手足无措。 “好。”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苏澈刚刚还想着用什么借口支开他,毕竟这是他的地盘,没有个好借口,怎么支开他? 没想到他自个儿溜了。 她掩饰住心里的狂喜,说了一个字,唯恐多说一个字,就会掩饰不住笑意。 第44章 最满意的答案 “你怕是病了,要不要我叫魔医来给你瞧瞧?看看,看看,天上地下最尊贵的魔尊,竟然病了!” 靳以轩离席后,马上找楚洛尘,将自己心里焦虑不安的感受告知于他,让楚洛尘赶紧给他想想法子。 靳以轩一听,既知楚洛尘是在取笑他。自己什么时候大病过? “你的嘴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那干脆就让你做哑巴,永生永世开不了口。” 楚洛尘看着靳以轩眼下这副冷峻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并且这并不好笑。 “哪儿是不喜欢听废话呀,只是不喜欢听我说废话罢了,苏澈说的废话,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不就水到渠成的把你撩得魂不守舍了吗?傻子吧你。” 楚洛尘腹诽道。 “真不想要了?有口不能言,修为尽废,再做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流放到溶狱界……” “我错了,错了……” 溶狱界距离魔界万里之遥,是低等小妖们的争斗场,只有在溶狱界中的厮杀中存活下来的妖魔,才具备正式进入魔宫,成为魔宫低等魔侍的资格。 楚洛尘不禁后怕,万一自己还不低头认错,靳以轩将他的思想和言语能力都除去,废除他的修为,扔到那里,那只有一个一场——不得好死。 只有苏澈不知道,靳以轩在她面前,是怎样的好脾气,对旁人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连他和靳以轩知交多年,此时也搞不清楚他的脾气了,不敢真的惹怒了他,更抵不上那个才出现不久的低等生物。 在魔界任何一个低等的魔侍眼中,苏澈都是低等得不能再低等的生物。 却也是靳以轩的掌中宝,惹不得,伤不得。 靳以轩再次回到席间时,苏澈已经在酒里做了手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自己先服下了特制的解酒丸。 “你这是想灌醉我,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小秘密吗?” 她的心思有时候很难猜,有时候却显而易见,而她自己不自知,还一度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完美。 “笑话?!魔界的哪个酿酒师那么不识趣,敢酿出能醉倒魔尊的酒,那真是活腻了,能轻易醉倒你,不早就被你砍了吗?” 苏澈这话说得没毛病,也找了点由头,顺其自然的掩饰自己的心虚,实则脸上早已一阵红一阵白,被靳以轩一针见血的话吓得不轻。 “你了解的我,令你可怕吗?” “不可怕不可怕,怎么会可怕呢?最好的就是你了,你对我还是不错的。” 《魔界史册》里就是这么记载的,靳以轩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他可以随意掌握别人的生死,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令人望而生畏,却不敢避而远之。 前一会儿,楚洛尘本着将功赎罪的态度,教靳以轩不要直接将自己的心意表现得太刻意,得顺着苏澈的话,顺其自然,循序渐进的问出她的心意,才不会显得太唐突。 得到了这个看似敷衍,又略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用处的答案,主要怕她等太久,靳以轩这才离开了楚洛尘的居所。 楚洛尘如获大赦。 苏澈并不知道,酒不是酿酒师酿的,而是靳以轩自己酿的,而这酒,真的可以醉倒他。 别人哪儿敢醉他,只有他自己会自己醉自己。 有时候,无论什么生物,总会贪图那一时半会儿的醉意。 而他在触到酒瓶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知道酒里被动了手脚。 本来就能醉倒他,加了醉方宁,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令他醉上三四天都不成问题。 他不禁浅笑,这一刻,他倒是甘之如饴的情愿醉倒在她身边,抱着她睡几天几夜。 这么一点小心思,胜过了他想要的任何答案。 如若得偿所愿,那么,心也甘了,情也愿了。 “你想好你要问我什么了吗?” 苏澈一边若无其事的问着,一边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酒,看着靳以轩脸上的笑容,她一度以为他还沉浸在前一刻被她的只言片语撩得喜不自胜的氛围里。 “我已经得到最满意的答案了。” 靳以轩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问了,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正当苏澈也想品品酒时,靳以轩又将她面前的酒也夺过来一饮而尽。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可是滴酒不沾,这会儿仗着自己已经服下了解药,也意思意思,表示自己不心虚,配合着喝一两口,但一口都没喝到。 靳以轩直接举起酒壶,将一壶酒都喝完了,像是喝水似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酒会醉了你。” 靳以轩放下酒壶,轻声细语的对她解释道。 苏澈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已经服下了解酒丹,更不会不打自招的承认自己放了醉方宁。 但不知道,这酒真的可以醉了她,就算有世上最好的解酒丹也丝毫不起作用。 他轻描淡写的几个字,令她心头一暖,感到被呵护,被在乎的感觉。 她眉心微皱,说服自己,他只不过是瞧不起她的酒量罢了,或是他已经知道了酒里有问题。 毕竟这是魔界,到处都有他的耳目,只有她防不胜防的份儿,但为了她的一点儿小私心,她就是作死的冒险一试了。 他如果知道有问题,又何必喝? 即使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也没必要陪她演戏。 君心难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苏澈感到他很危险,却该死的不想逃。 “所以,还是换我醉吧。” 靳以轩再次开口,苏澈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他的一句话撩得晃了神。 “所以,他是想重点说明……他醉了?”苏澈腹诽着,表面上问道:“你没事吧?” 她更想知道醉方宁对他到底管不管用。 靳以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她希望他有事,还是没事? 这酒后劲很大,再加上醉方宁的作用,这会儿,靳以轩已经感到头重脚轻,身体飘飘然,知道自己不一会儿就会睡去,他主动拉住她的手,飞身至冥河彼岸,抱着她,在遍地的鲜红色彼岸花海中满意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一丝丝灵气自两人十指相扣间渡到她体内。 她不知,他早已想得妥当。 他可以抱着她,沉睡几天几夜,而她总会饿的。 自从她戴上血镯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必再像普通半妖一样吃喝拉撒,但她终究到了饭点就习惯了吃喝,渡一丁点儿修为给她,她就不会饿了。 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苏澈不知道他带她来这儿看彼岸花,是几个意思。 “这花,我不喜欢。” “那就不要了。” 靳以轩沉睡着,但他的声音回响在四周,即使他沉睡着,对四周也有感知和防御能力,苏澈完全没有想到,在他语落时,整片彼岸花海化作点点金色微光消失在夜幕中。 分不清是金色围绕着他们,还是他们沉浸在金色中。 美得让她沉醉,竟已经忽略了他牢牢的禁锢让她感到很讨厌。 她更不知道,这片绵延万里,被魔界奉为圣花的红色曼珠沙华,因她的一句不喜欢,而被他轻而易举的化为虚无。 第45章 以牙还牙,以抱还抱 苏澈就这么在他怀里躺了几天,手脚发麻,脑子里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疯了,后悔自己怎么会想听他酒后吐真言。 没听到什么小秘密,反而被他套路了。 这世上最深的套路,往往是在深陷之后才幡然醒悟,而始作俑者还猖獗的表现得若无其事,愣是找不出什么可以正儿八经怪罪他的理由。 “你去哪儿?” “当然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即使是自己吃了亏,但苏澈掩饰不住自己的心虚,害怕得不敢看他,见他醒了,终于不再束缚她,她也顾不得手脚发麻了,猛的坐起,一股脑的往前跑。 脚趾头抽筋得难受,她也拼命的把那个瘟神甩在了身后。不知道怎么离开此处,但远离他,就能令她感到安全。 既怂且矫情——她在心里恨铁不成钢的给了自己一个评价,大风大浪都见过,却在与他相识之后,屡次翻船。 靳以轩总给她一种直达心底的感觉——她玩不过他。 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还可以装傻充愣得让她心虚得不敢揭穿。 “这个地方很危险,不要乱跑,你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靳以轩化作一道黑影,蹿到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幸好她及时刹车,否则就在他怀里撞了个踉跄。 “是你带我来的。” “我的意思是,这里对你来说很危险。” 冥河之水足以腐蚀一切低等生物。 当然,他绝不会告诉她,若是告诉她,她一定会以为他在重点提醒她,她很低等。 喜欢一个人,无论假装还是事实,他都会把她高处端着,即使她很低等。 后来,靳以轩才明白,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对她,他总会想把世上最好的一切,以及独一无二的宠爱都给她。 “既然是我带你来的,所以,我理应带你走。” 即使她逃开他,他也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在他身边很安全。 即使早已料到一睁眼就会看到她逃开,但真的看到了,他眼里还是暗藏着失落。 只是她转身逃离时,从未发现,也从未在意他的落寞。 “嗯。” 苏澈不再哪壶不开提哪壶,既然他不提,她也不提。 虽然挺吃亏的,但细想之下,能睡在他怀里的女人,应该没几个。 没几个? 不应该是只有她一个吗? 在她眼里,他这样优秀的人,与她有云泥之别,她欣赏他,也没那么介意他抱着别的女子入眠。 仅是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那么大度,不禁很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唯一一个与他相拥而眠的女子。 自己可是个姑娘家,即使她仰慕他,所以不追究,心里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可是,他醉了,这就是最好的借口。 “呵呵,你酒量不行。” 靳以轩带她离开魔界,回到醉堂春,苏澈想了很久,才笨拙的开了口。 不知如何打开话头,左思右想,却也只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且尴尬的话,更是嘴欠得一门心思的在为他找台阶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换作别人,哪怕碰她一下,早已被她教训得手脚残废,想办法扔到溶狱界。 她没去过那个地方,只道听途说过。 那是一个足以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以那样的方式惩罚一个对她不规矩的人,最合适不过。 但对他,莫说她压根不是他的对手,溶狱界也根本困不住他,而是她压根就没想追究他。 他怎么不解释点儿什么?道歉?即使惺惺作态,她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 谁让他是她眼里的天上星呢?抱就抱吧,睡就睡吧,过程也挺单纯的。 单纯得让她如今竟然觉得有点儿小失落。 咳咳!自己长得一般,事实大概就是证明了靳以轩喝醉了也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我酒量行不行,要看身边是谁。” 靳以轩看着她,十分诚实的回答道。 苏澈心里苦不堪言,他这是在解释自己真的喝醉了,也是在解释她的确长得很安全?呜呜呜(┯_┯) “对不起,我确实喝醉了,但……还是有点儿印象的,对不起。” “那……让你抱我睡几天,咱们扯平?” 苏澈抬眸盯上他无辜的目光,暗搓搓的觉得他说话也不怕闪到舌头,这么天理不容的补偿方式都计划得令他自己鱼与熊掌兼得。 好啊,那么,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也确实是最公平的补偿方式,走过路过不能错过,这就满足他。 “把这句话重复一万遍,我再考虑。” “……” 好话不说二遍,更何况是这种话,靳以轩一时无语。 “说不出来了吧?” “即使我说一万遍,那话也入不了你的耳,也入不了你的心,你只是在捉弄我而已。” “是啊,以牙还牙。”苏澈反驳道。 “以抱还抱。” “……” 苏澈觉得自己遇上对手了,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痞气起来,令她毫无招架之力,甚至贱贱的有些喜欢听他说的话。 平时伶牙俐齿,此时也接不上话,她眼睁睁看着靳以轩在说出这么厚颜无耻又好听的话之后,渐渐红了脸。 “你不要脸,你欺负我……” 苏澈戏精附体,眼泪说来就来,气氛太微妙太尴尬,她不使出杀手锏,自己就会完败。 她料定靳以轩一定会被打发走,临走之前,还是占点儿小便宜,抱他一下吧,反正自己也不吃亏,以抱还抱。 “别哭了,别哭了,我错了,乖,都是个大孩子了,还哭鼻子…” 靳以轩不会哄人,见她主动扑到他怀里,趴在他肩膀上哭,紧抱着他,他瞬间僵住了,似乎连心跳都停止了,无法呼吸,下一秒,心又不安分的狂跳不止。 凡人都是这么哄孩子的,这么哄究竟对不对? 他不知道。 但他在很努力的有样学样。 也自知自己学得不像,自己就像个木头疙瘩,平时的聪明劲儿早已找不回来半分。 “我…喜欢你,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变笨了。” 他在她面前,一向秉承着有话及时说的做派,吞吞吐吐的说出这句话,想了想,觉得已经表达了他此刻的心境,于是没有再说话。 苏澈沉默着,他明显的感到她颤了一下,她依旧没有应他,也没有抬头,只是他感觉到她依旧在哭。 “苏澈,不哭,我不想看到你哭,而我不会安慰你,你要听我说一万遍是不是?那我说,你就别哭了好不好?我对不起你,你抱着我睡,作为补偿好不好。我对不起你,你抱着我睡,作为补偿好不好?” 在靳以轩即将开口说第三遍的时候,苏澈抬头看向他,余光一瞥,这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竟然站满了人,拥挤不堪却没人发出一点儿声音,但个个目瞪口呆满脸难以置信。 敢情……他们都听到了?! 没人敢出声打扰,也没人敢错过靳以轩所说的每一个字。 “他们什么时候在的?” “你抱住我的时候。” “……” 算了,这张老脸不要了…… “哦!”她机械似的回应,眼中透着生无可恋。 “不丢脸,即使丢脸,我陪你一起丢脸,别人不会取笑你的。” 他笑了。 第46章 你是我眼里的天上星 不出所料,没几日,关于靳以轩和苏澈之间的各种风言风语在三界内流传开来。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舆论,更何况是从无妄城中散播出去的消息,自然而然的传到了各个领域。 苏澈不以为意,甚至有些窃喜,能和靳以轩传出些风言风语,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靳以轩依旧在醉堂春里帮苏澈打杂,藤妖之事已经解决了,水到渠成的从客人手里得到了一大笔报酬,靳以轩可没有中饱私囊,毫无保留的将银票都交给了苏澈。 只要她喜欢就好,她喜欢钱,他就为她赚钱,更希望除了钱,她还能喜欢他。 他能感受到,她是喜欢他的,但还是仰慕多一些,并非是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喜欢。 他不再想要她的答案,仅仅这么喜欢着,也早已令他满心欢喜,在她面前收敛起了不可一世的放纵。 “真是个昏君了,将魔界里所有的曼珠沙华都毁了,那就等同于毁了魔界的信仰。” 楚洛尘在魔界里碎碎念着。 “我能毁了它,就能令它再生。将它重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以免碍了她的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楚洛尘总是做贼心虚般会被靳以轩的突然出现吓得不轻。 靳以轩告诉楚洛尘,他将曼珠沙华复活在了溶狱界。 如今,整个溶狱界都开满了彼岸花,而他料定,苏澈此生此世都不会踏足于那片领域。 它是魔界的圣花,复活在溶狱界,再合适不过了。 “有必要特意不让她看到吗?” “因为她不喜欢那花。” 靳以轩点了点头,表示十分有必要,她喜欢钱,他就为她挣钱,她不喜欢的东西,他也不会让它再出现在她眼前。 他不是昏君。 他很喜欢曼珠沙华,因为那是魔界的圣花,魔族的每个妖魔都喜欢。 他不会彻底毁了魔族所珍视的东西。 “那你喜欢啊。” “我可以背着她悄悄喜欢。” 反正他又不是背着她悄悄喜欢别人,那有什么打紧?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以后都不哭了吗?” “啊?” 楚洛尘被靳以轩所问之事惊到了,这完全是在靳以轩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啊。 别说让人不会流眼泪,让人一辈子不能开口说话,一辈子失去听觉,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这对你来说很难?” 值得问? 楚洛尘觉得靳以轩问这种问题很幼稚,也很无脑。 “在不对她施法的前提下,很难。我不想把她当做我的傀儡一样操控。” 楚洛尘被靳以轩的话酸到了,他连对她动一丁点儿妖法都舍不得,说什么不想让她沦为他的傀儡,但他自己恰恰相反,整天在醉堂春里任她使唤,不仅跑腿赚钱,连擦桌扫地这种活儿都亲力亲为。 不过很矛盾,令她失忆的也是他。 “你不是用妖法让人家失忆了吗?” “岂能混为一谈?”靳以轩突然有种对头弹琴的嫌弃感。 前几日,他发现苏澈的眼泪能使他手臂上的那道陈年旧伤在每次重新裂开时,疼痛感减半。独孤不凡照旧用着这个杀手锏,时不时的折磨着他。 但他的陈年旧伤,是不需要女人的眼泪来缓释痛感的。 痛又怎样?他又不是受不住。 想到她的眼泪曾对他的伤口有过这样的效果,他就发自内心的不不想看到她再哭。 即使是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也不能。 “这可难了,人有七情六欲,你又想不对人家用妖法,又想让人家永远都不流泪,难。” “我不会让她伤心流泪的。”靳以轩想到也只能这样了。 “即使她伤心流泪,也不一定是因为你,你管的也太宽了,人家哭不哭你也要管着。” “我对你管的也宽。” 楚洛尘马上闭了嘴,靳以轩对所有妖魔都管得宽,不然人家怎么是魔尊呢? 但不同的是,对他们都是惩罚式的管教,管他们每次犯错之后怎么死,用什么刑。 “你越来越没用了。” 靳以轩留下一句话,转眼消失不见,楚洛尘气得憋屈,他怎么没用了?靳以轩最近总问他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材小用。 还怪他没用? 不过,靳以轩总能气死人不偿命还令人心虚得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能有用到哪儿去? “呀呀呀!识人不清,识人不清啊!” 靳以轩回到醉堂春,一现身,突然看到一团妖火偷袭苏澈,而她正忙着算账,毫无察觉。 如今醉堂春没了结界,以她的能力,也发现不了危险。妖火感应到他的妖气,正准备逃离,靳以轩快步走近她,妖火瞬间逃无可逃,被他的隐隐散发出的魔气扼杀于无形。 “你回来了。” “你只发现我回来了。” 靳以轩有些惶恐,他来晚一步,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你,刚才那团妖火已经成为我的小玩物了。别太小看我,我若是那么没用,在无妄城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澈朝他笑道。 他在担心她,也在关心她,她感受到了。 “你喜欢玩妖火?” 每道妖火都来自于魔本身,属于对方的一部分,但仅是九牛一毛般的存在。近日,有那么多风言风语的推波助澜,定有不少妖魔对苏澈眼红,不便出手,自以为是的认为用妖火就能灭了她。 毕竟在其他妖魔眼中,她真的很低等。 由此,靳以轩心里有些不自在。 他定会查明白,杀了那些想害她的妖。 但他不会对她说。那些打打杀杀的话,说给她听又有何意义?只要他做得到,尽管去做好就成。 “我可以把妖火化为己用,不好吗?我赚钱就是为了买些宝贝自保,让你这么一打岔,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稀灵袋都毫无用处了呢。” “我错了。” “没错没错,我可没真的怪你,你也是为我着想嘛。要是来的是我对付不了的妖,那你也救了我一命不是?最靠谱的办法就是自己救自己,总让别人救,别人也会累,我没有真的怪你哦。”苏澈连忙哄道。 “你是我眼里的天上星,你最好了,不要总对我说你错了,你没错。” 第47章 隐瞒了太久 “在我眼里,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魔,你又不是人。” 靳以轩被她逗笑了,连连点头,轻声应道:“对,我不是人。” “不要随便说这句话,刚才我已经不小心说了一次了,虽然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实事求是的说实话而已,但在凡人的世界,这是骂人的话,你可不能自己骂自己。” 苏澈絮絮叨叨的提醒着,换作别人,靳以轩一定会觉得对方啰嗦,而且管得挺宽,但对方是她,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喜欢被她管着,也喜欢听她絮絮叨叨的啰嗦。 “听你的。” 换作别人,哪怕是法力无边的天神或是阿鼻地狱中的恶鬼,即使他成为别人脚下的泥尘,即使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即使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傲娇如他,根本不可能主动说出这三个字。 我错了——遇到她之前,他的生命里,他的认知里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然而,他如今却鬼使神差,不由自主,心甘情愿的笃定了他从前从未有过的概念。 他喜欢她,好喜欢好喜欢,也不知喜欢她什么,只知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心之所向,即是唯一。 像个傻子,也像个疯子,连他都会嗤之以鼻的疯子,如今这就是他,他又很喜欢自己现在像个疯子,情愿一直疯到底,不发生一丁点儿改变。 若是变了,那么,就是他的过失,无法原谅的过失。 “当然,我是你老板,你就得听我的,况且我也没害你。” 靳以轩有些奇怪,苏澈许多天没有见到苏天尧了,竟然对苏天尧的去向不闻不问。 他有些欣喜,又有些奇怪,于是主动问出了口。 苏澈告诉他,苏天尧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丢了不成,况且人家去哪儿,她哪儿管得着。 她终究是习惯了独来独往,苏天尧自称是她哥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对她来说也无关紧要。 靳以轩对这个答案有些满意。 “我得去将刚才企图用妖火伤你的那个小妖杀了,以绝后患,你快睡吧。” 靳以轩竟然在向她报备行踪,苏澈心中受宠若惊,感觉不那么真实。 “在你眼里,那是后患?你怕那些小妖?” “对你来说,那是后患,你的后患就是我的后患,我是你的侍从,随侍左右,就是为了护你周全。整天顾着数银子,这么浅显易懂的事实都要问我,真是……” 他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正视她时,看到了她眼中隐藏不住的慌乱。 苏澈突然感到风雨欲来的既视感,他这是要发脾气了? 对他来说,她的确微不足道,也没什么值得他夸的地方。 “真是…可爱。” 他笑了。 笑容像风起涟漪,荡起了她的心湖,她眨了眨眼,重复道:“可爱?” 如果他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就不会说她可爱了,那也是她必须永远埋藏在心里的秘密。 这一刻,苏澈突然明白,她不怕秘密公之于众,不怕遭人唾弃,不怕艰难险阻,只怕在他眼中,她已经不是个可爱的人。 “嗯,可招我爱了。”靳以轩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补充道。 “我会把这句话永远记在心里的。” 苏澈郑重其事的说道。 靳以轩微微皱了皱眉,他总感觉她突然变得不太对劲儿,正想一问究竟,魔界使者突然出现。苏澈只见魔界使者在他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靳以轩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临走前,依旧叮嘱她好好睡觉,万事有他。 苏澈目送着他们离开,消失在她眼前。 “你心动了,你喜欢他。” “没有。” 一道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苏澈斩钉截铁的应道。 “你别忘了,你若真心喜欢他……” “闭嘴!老妖怪,你没有真心,而我,即使有,也会藏得好好的。” 这段时间,苏澈装得很累,瞒得很累,但如果不隐瞒着,那么,如今的这一丁点儿小美好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根本没有失忆,靳以轩对她施的妖法完全不起作用,这也证明了她体内的另一个妖魂已经强大到还未成形就已经可以易如反掌的对抗靳以轩的妖术。 苏澈初见他时,碰触到他心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是,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靳以轩也不例外。 他现在就很好。 当年,他被原主苏可可背叛,为了报复,将自己的妖魂一分为二。如他这般将心掏出来都不会马上死的大魔,妖魂一分为二之后,也仅是性格发生了一点儿改变罢了。弑杀的另一面安放在原主体内,让她成为一个弑杀之人,用以惩罚她背叛他的罪。 而靳以轩自己,仅仅保留了柔情的一面,但也未曾优柔寡断过。 中间经历了什么,苏澈并不清楚,仅仅清楚自己体内确实存在着靳以轩的另一半妖魂,令她嗜血成性,凶残无道。 幸好她本就是半妖,趁着半夜里经常杀人夺命,不喝人血,她就无法压制住体内的妖魔。不过是杯水车薪之法,久而久之,就算她体内有了人类的血液,也会被靳以轩的这一半妖魂化为己用。 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何时,只知道自己体内的妖魂早已满是恶念,若是离开她的体内,与靳以轩合二为一。 那么,他将不再是现在的他。 “他作茧自缚,本该自食其果,可是,传说中命运竟然安排我出现在他身边,他作茧自缚,缚住了他,更缚住了我。” “我不相信所谓的命运,只相信我自己,我想守护好他,这个说我可爱,说我是他的心之所向,说要永远做我的侍从的靳以轩,我不会让他变坏的。” “他若与你合二为一,那我在他眼中,就什么都不是了。他也不会喜欢那时的他。” 究竟发生过什么,竟然会令靳以轩忘了他自己曾将自己另一半邪恶的妖魂寄在原主体内? 所有人,所有事,她都不想再弄清楚,只想守护好这个对她满目柔情的靳以轩。 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其他女妖争风吃醋想杀她,才被妖火盯上的。 近日城中的仙魔无端失踪,一定是有妖怀疑到了她身上。 第48章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 无论是男是女,此生都怕输给自己最大的敌人。 那个敌人,就是自己。 输给自己,下场比输给其他强敌更令人崩溃,自我崩溃,往往最无法治愈。 坦白说,靳以轩是否会输给他自己,与苏澈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想到自己若是有朝一日与靳以轩成为敌人,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她该离开了,离开醉堂春,离开无妄城,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时候离开。 她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欣赏他,总想见到他。这是每个女孩见到靳以轩之后的正常心理。 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和观察,苏澈发现每次她靠近靳以轩,体内的妖灵总会蠢蠢欲动,想逃离她的体内,与靳以轩合二为一。 近日,她趁着夜里隐身时行动方便,诛杀了无妄城中的许多小妖,剖心饮血,以妖血压制住体内的妖灵。 她渐渐的不想再靠近靳以轩,不想再让体内的妖灵有机可乘,渐渐的,每次靳以轩来到醉堂春,她都装作低头拨着算珠,淡然自若的做个视财如命的女掌柜。 有时,她也不禁问自己,自己真的做对了吗?她没有问过靳以轩是否愿意成为一个完整的自己,邪恶与柔情融合,才是完整的他。 但事到如今,决定权在她手里,靳以轩毫不知情,中间缘由一定不为人知,她又为何要提醒他,她体内有一份邪恶是属于他的? 初见时,他是善良的,柔情的,那么,就让他永远这样吧,不发生任何改变。 至少苏澈现在是这么决定的,往后发生什么,她无力阻止,也顺其自然。 她始终觉得,自己和靳以轩永远都不会是一路人。 凡事总有两面,邪灵有时会令她心生邪念,无法控制的做出一些错事,让她短时间内成为一个嗜血狂魔,杀人如麻。 但同时,也让她在无妄城中生存了下来。 魔性未发作时,她依旧是微不足道的半妖,她知道自己异于常人,平时,更是要装得平平无奇些。 她想到了一个地方,杀妖饮血最不会引人怀疑的地方,也是最不会引起靳以轩关注的地方——溶狱界。 那是小妖们相互争斗之地,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强者生存,低等妖魔数不胜数。靳以轩平时压根儿没屈尊降贵的去过那儿。 要知道,那儿的小妖,连进魔界当低等魔侍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永无止尽的杀戮,不杀,就会被杀,你死我活,争斗不休。 “你…你是谁?” “小姑娘,来找死的?不过挺有胆儿来啊,进了溶狱界,竟然没有变成干尸。” 溶狱界里妖法稍微高些的小妖正在看群妖争斗,一道白光闪过,苏澈现身。 溶狱界与无妄城根本不属于同一个领域,相距甚远,有了邪灵在身,苏澈一个打盹儿的功夫就到了此处。 几个小妖看出了她是个半妖,但她眼神坚定,充满杀气,周身更是散发出不符合身份的魔气,眼中杀意渐浓。 “找死!”她的双目变得猩红,指甲骤然变长,瞬间把小妖们吓得不寒而栗。还没等他们出手,苏澈已在电光火石间令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妖死不瞑目,黑色的长指甲生生扎进了他的喉间,红色的血液冒了出来。 她的唇角上扬,颇为满意的笑了。 其余几个小妖四散逃离,刚跑了数米,就被她的魔气笼罩,逃无可逃。 不过半刻,几个小妖就被她吸成了干尸,妖血已进了她腹中。 瞬间,低处正在打斗的妖魔见状,纷纷自危,本着以多欺少的好胜心,合力朝她攻来。 “跑哪儿去了?不是让她好好睡觉的吗?” 靳以轩回到醉堂春时,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苏澈。 突然,他心间猛地刺痛,仅是一瞬,已让他瞬间明了,是苏澈手上的血镯在与他感应。 “我……我又作孽了……” 群妖围攻之下,苏澈以寡敌众,打斗中,手背被小妖的利器划破,血滴到了血镯上,瞬间,血镯发出红色的微光,她顿时清醒过来,知晓自己方才又作恶了。 小妖们死伤惨重,逃的逃,伤的伤,还有大半在围攻她,试图将她杀死。 她的指甲依旧是黑色,长长的,挺吓人,尽管已经清醒了,但求生欲依旧驱使着她,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苏澈!苏澈!” 苏澈听到靳以轩的呼喊声,下意识的收回手,唯恐他来到她面前,看到她还未恢复原样的长指甲。 地上到处尸横遍野,魔气弥漫,这一刻,靳以轩慌了,到处寻找着她的身影。 她就在附近,不会有错。 小妖趁着苏澈收手的间隙,长剑刺穿了她的腹部。 “找死!” 靳以轩找到她时,正看到群妖围攻她,目光落在刺穿她腹部的那柄长剑上时,一声嘶吼,带着魔气震荡之力,瞬间将每个小妖震荡得七窍流血。 是啊,他们如此低等,竟然连他的一声嘶吼都承受不住。 但就是如此低等的小妖,在他眼前,几乎要了苏澈的命。 苏澈笑了,释然的笑。 受了伤,她体内的邪灵无法操控她,她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双目不再猩红,指甲也恢复如常。 她庆幸,她没有让他看到她方才的那副模样。 “你怎么会来?” 她心中五味杂陈,眼中含着泪光,唯恐看到的都是假象。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当他无情的扫视了一眼遍地哀嚎的小妖,回头看向她时,目光中尽是忏悔和柔情,轻轻的对她说道:“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我带你走。” 这一刻,她才感受到了真实。 真的是他。 他从未屈尊降贵的踏足过此处。 却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他来了。 小妖们的妖法低微,所用的也不是神兵利器,苏澈自知自己不会这么轻易死掉。她刚才喝了许多妖血,此时就算自己将剑拔出来,催动邪灵之力使伤口自愈也是易如反掌。 可是,她现在就是一本正经的想扮猪吃虎,在他怀里装柔弱。 她瞬间明白了,是血镯的力量指引着他找到了她。 而她已被他的那句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感动得泪如雨下。 第49章 至少她自在 “他们让你流血,我就让他们丧命,苏澈,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可是我总是这么说,如今却看到你就这么伤在我面前……” 靳以轩哽咽了,他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自己,其他的什么也顾不上问,赶紧将她带离溶狱界,送到魔界疗伤。 “怎么搞的?这才多大功夫,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靳以轩将苏澈安置在自己的寝殿,召来魔医为她疗伤,亲手将剑拔出,她的血溅在他身上。 他顾不上回答楚洛尘的询问,一颗心都悬着,七上八下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若是他没有出现,那么,她就会死在溶狱界,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我要让溶狱界彻底沦为地狱,无一生命存在,我差点失去她了,我差点儿救不了她……” 靳以轩失魂落魄的离开寝殿,火急火燎的吩咐众多妖魔彻查此事,并前往溶狱界,屠尽溶狱界里的每一个小妖。 他从未将那片地方放在眼里,却差点儿让他最珍视之人彻底消失在了那个地方。 “去把苏天尧找来。” “是。” 靳以轩对溶狱界里的所有妖魔恨之入骨,决定亲自前往溶狱界,苏澈现在的状况不稳定,除了他之外,他认为苏澈最想看到的就是苏天尧。 五天后。 苏澈的伤势渐渐好转,苏天尧悉心照顾着她,靳以轩竟然会为了苏澈而亲手屠尽溶狱界的每个小妖,这令苏天尧感到十分意外。 他是心疼苏澈的,但可恨的是,为什么为苏澈出头的会是靳以轩而不是他! 为什么靳以轩总是随意掌控着他的自由,想关就关,想放就放,这让他的自尊置于何处?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更恨靳以轩的孤傲。在他眼中,靳以轩没有哪儿是做对了的,事事碍他的眼,可是,自己偏偏无能得不能彻底拔了这颗眼中钉! 溶狱界里的小妖多不胜数,靳以轩一怒之下杀光了所有小妖,违背了魔界的规矩。 魔族的长老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着他,他丝毫不放在心上,风尘仆仆的赶回魔宫,得知苏澈现在有苏天尧陪着,他先去沐浴一番,洗去身上的血腥之气,不想让她看到他杀戮之后的模样。 “尊主,您这么做,等同于断了魔界的后盾,没有了溶狱界,魔界里就再也没有新的魔侍。” “尊主为了一个女子竟然对同族如此残忍…” 靳以轩打开门,就在几个长老忧心忡忡的数落着他,对他如此草率的举动意见颇大。 “听着,本尊不需要你们有意见,溶狱界里的都是废物,魔宫不指望那些废物,同样,也可以不需要对本尊指手画脚的废物。” 几个长老顿时禁声,已经准备好的千言万语也不敢再说出口。 靳以轩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不需要别人教他做事,也不需要别人对他有意见,更不稀罕他们几个老头儿,要是不想待在魔宫了,他可以随时赶他们走。 他脚下生风,来到寝殿,刚踏入大门,苏天尧就从里面走出来了,目中无人的从他身旁走过。 在苏澈面前,靳以轩会给苏天尧一些面子,不然,此时让苏天尧断了腿,会伤了苏澈的心。 他若无其事的来到她身旁,苏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她不知该怎么打开话头。 靳以轩去做什么了,她倒是从苏天尧那里听说了一些,苏天尧还给了她一瓶药,告诉她,靳以轩近日元气大伤,需要此药调理。 但她明白,苏天尧与靳以轩暗地里势如水火,并且败得明明白白,这几天,她从每天给她送药的女仆那儿也了解了许多事情。 原来,苏天尧前段时间没有出现,是因为靳以轩不许苏天尧接近他,所以将他囚禁在魔界。 靳以轩和苏天尧之间的纠葛,十有八九是因为原主,这和她没关系,苏天尧通过她的手给靳以轩送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她不会将苏天尧给他的东西交给靳以轩。 “你可还好?” “你可还好?” 气氛有些微妙,两人异口同声,语落,苏澈淡淡一笑:“我很好,而且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等我?” 靳以轩被暖得心都快化了,她的笑,她的只言片语,无形中消除了他的疲惫。 “嗯,我当然想见到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等你我等谁?” 最好等我一辈子,也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等别人。靳以轩心里如是想着。但他没有说出来,他自知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如此强势的要求她做任何事。 他喜欢她,不需要让他的喜欢成为她的负累,不需要让她感到任何不自在,无论是言语上给她的伤害,还是任何会伤到她心的举动,他都不会有。 “让你久等了。” 靳以轩此刻想抱住她,失而复得,他心有余悸,但他没有这个资格,毕竟她数次言明,她对他只是欣赏和崇拜。 欣赏和崇拜也是很容易转变成爱的,曾经,他煞费苦心的想要改变她的心意,但如今还是觉得这样的关系就挺好的,至少她自在,至少她喜欢。 而他喜不喜欢,自不自在,这都不重要。 喜欢一个人,是单方面的事情,没必要要求对方一定要如他所愿。 “我都听说了,听说了你这几天去做了什么。”苏澈低声说着。 是她的责任,是她自己到溶狱界去,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让靳以轩知道了她身上的秘密,那会给他带来无法抉择的失望。 得不偿失。 “冲动之举。” “这么做,我不后悔,我是…” 我是为你才做的,杀了同族又怎样?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他不会给她造成心理压力。 “我是魔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魔界本来就是强者生存,我凭本事杀了他们,那只能说明他们没用。” 苏澈没想到靳以轩会向她解释,其实,他没必要向她解释。 他救了她许多次,每一次,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有邪灵在身,她每一次都不需要他救,但在他面前,她只能装做自己真的是个毫无用处的半妖。 她讨厌这种感觉,却无法抛开。 “你一定没受伤吧。” “没有。” 苏澈在关心他,靳以轩笑了。 他没受伤,就连独孤不凡给他造成了那道陈年旧伤也已经消失了。无意中她的血和泪竟然使那道折磨他多年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你以后还会随我回醉堂春吗?” “随时听候差遣。” 靳以轩又被逗笑了,这会儿,她竟然又开始满脑子想着挣钱了,到底是个沉迷在纸醉金迷中的女子。 第50章 有他在,你可欢喜? 虽然苏澈没有将苏天尧给她的药交给靳以轩,但是靳以轩和她谈话时,无意间看到了她放在枕边的那瓶药,认出了那是苏天尧的东西。 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尧”字。 “魔宫里有很多魔医,你若是还有哪儿不舒服,我马上叫他们来为你诊治,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要哦,吃了会死。” 他顺手拿走了那个药瓶,嘱咐苏澈好好休息,于是转身离开。 “你都知道了?” 苏澈赶紧下床,追上他,满心忐忑的问道。 他竟然什么也没问,就已经知道了这药会要了命,果然,如她所料,魔宫里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他。 正因为这样,别人都如蝼蚁,活在他的掌控中,他也树敌无数。 “我不会让任何人利用你,我看上的人,容不得别人像操控傀儡一样对待,你怎么没有将它交给我?” 靳以轩转身看到她没穿鞋就匆匆忙忙追着他出来了,一边对她说着,一边将她抱了回去。 “你希望我毒死你?” “不是你要毒死我,是别人,我不会放过他,你舍不得毒死我的,而且,要毒死我也很难。” 苏澈凝了凝神,还想说点儿什么,靳以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算了,他们俩的恩怨,我不掺和,反正苏天尧也不是我的亲人。” 此时此刻,她不禁想起当初她想毒死靳以轩,而靳以轩明知那是毒酒,还甘之如饴的饮下。 而今日,是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才会说出这些话哄她,让她安心,让她认为他是信任她的吧。 也对,一个总是不惜一切代价为她出头,屡次救她于危难,随时听候她差遣的人,怎会不信任她? 这一刻,她突然诚惶诚恐,惴惴不安,质疑自己隐瞒着她身上的秘密,究竟是对是错? 更怕自己万一被邪灵操控,会和他针锋相对。 爱得小心翼翼,爱得惶恐不安。 她真的没有任何理由不爱上他,他这样好,这样迁就她,保护她,纵容她,找不到任何缺点。 “原来,你在我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只是我一直没有承认过。” 她抬起手,打量着自己的指甲,想到自己杀妖饮血时的模样,心里越来越怕靳以轩会发现什么端倪。 “杞人忧天,杞人忧天,他发现不了的,发现不了的,不然,早就发现了不是吗?” 苏澈认定靳以轩不会在发现她体内有邪灵存在之后选择袖手旁观。于是彻底排除了这种可能,思前想后也没发觉哪儿不对,如此确定的猜想,等同于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渐渐平静下来,还是决定到苏天尧那儿看看。 “我看上的人,我都不舍得伤她半分,你竟然敢利用她!” 苏天尧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幸好苏澈并没有被他利用。 而苏天尧万万没想到自己正乐不思蜀的憧憬着苏澈将毒药交给靳以轩之后,靳以轩毒发身亡的模样。 等来的却是靳以轩。 “魔尊此言何意?问得我稀里糊涂的。” 苏天尧纳闷的问道。 靳以轩冷笑一声,不再答话,拿出药瓶,慢条斯理的打开,轻轻嗅了嗅气味。 苏天尧浑身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苏澈最听他的话了,怎么可能没有让靳以轩服下此药。 “几千年了,你一直低估了本座,本座终是留你不得了。” 靳以轩不再与苏天尧废话,直接施了个傀儡术,证据确凿,任凭苏天尧百口莫辩,他完全不会给苏天尧这个机会,也不会浪费他的时间。 这么多年,纵使苏天尧再怎么冒犯他,他也留他一命,皆是因为给苏澈面子,不然,苏天尧早就死了千八百次。 “吃了它,然后去死。” “是,魔尊。” 苏天尧完全任他摆布,如同个提线木偶般,从他手中拿过毒药,吃了下去。 靳以轩十分不屑,这种既没智慧又没实力的喽啰,根本用不着他动手,让苏天尧自食其果就好。 苏天尧的存在,对原来的苏可可还有些用处,而对苏澈,他的存在毫无意义。 妄想利用苏澈,就是触了他的底线,有第一次,就会有之后的无数次,纵然苏澈没有上当,靳以轩也不会让苏澈身边留有后患。 苏天尧当场呕血倒地而亡,靳以轩瞥了他一眼,随即召来阴阳使者。 “将他的魂魄勾入无间地狱,尸首拿去喂狗,本座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是!” 两名阴阳使者立即照办。 靳以轩摇身一变,幻化成了苏天尧的模样,以后,苏澈若是需要苏天尧出现,那就由他代劳好了,反正他着实不喜欢苏天尧和苏澈待在一起。 苏澈若是知晓此事,会伤心吗? 不,他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不管苏澈会不会伤心,他都不会让苏澈因为外人之事扰了心神。 就骗她一辈子吧。 不想让她伤心而已。 杀了苏天尧,这事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也是苏天尧自食其果。 “哥,靳以轩没有来找你?” 苏澈来到苏天尧房中时,正见苏天尧一个人站着,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什么,当苏天尧看向她时,她总觉得他的目光与往日不同。 可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这是原主的哥哥,她并不十分了解。 “没有啊,你怎么下床了,好好休息才是,马上回去休息。” 他很喜欢苏澈直呼他的名字,这是她才有的权利。 “不用休息了,整天躺着干嘛,我要找靳以轩回醉堂春了,哥,你也一起去吗?” “不去了,哥还是喜欢待在魔界,不过,哥会去看你的。妹妹,哥想问你一个问题。”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苏澈总觉得苏天尧和她说话的语气以及态度相较平常,有些不同。 “哥,你尽管问吧。” 她有些忐忑,是不是苏天尧发现了她身上的秘密。无妄城中有许多仙魔无故失踪,此事早已引起轰动,只是她装作旁观者,表现得十分不在意。 靳以轩还没有适应这个身份,听着苏澈对他的称呼,他很不喜欢,但也有点儿好处的,平日里不方便问的话,以苏天尧的身份,或许能让她说几句心里话。 “和靳以轩在一起,你自在吗?欢喜吗?” 苏澈眨了眨眼,好奇的打量着他。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是他自愿到醉堂春帮我赚钱的。” “你见到他时,心中可欢喜?可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不自在?可会想他,念他,可会在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想到他,就像这次,如果他没有出现在溶狱界,你会期待他去吗?” 靳以轩意识到自己方才问得有些唐突,赶紧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