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门外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屋内生着火炉,一名女子,墨衣墨发,在弹着筝,仔细看来,女子坐在轮椅上,双腿上覆着厚厚的锦被,饶是如此,女子的腿还是钻心的疼,女子极力忍着,弦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苍白的皮肤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世上有三大家,冀州玉氏,殷州离氏,兖州歧氏,那女子是殷州离氏的嫡女离湘,先前和歧氏的嫡子歧景又订了婚,赴兖州成婚时被仇家暗算,后被救回,只是一双腿断了,从此体弱难行,与歧氏的联姻也就此作罢 离湘唤了丫鬟前来,丫鬟知晓,端了碗止疼的汤药来,又拿了几盘蜜饯,离湘喝完了汤药,却不愿吃蜜饯,人一但恋上了甜,就很难咽得下苦,微苦就可以使人皱眉,极甜才可以品尝得到,与其甜苦交融得难受,不如就一直这么苦下去,反而习惯得很 止疼的汤药很快作用下去,止疼也致人昏睡,丫鬟扶离湘上床休息,有些事,睡着了会好些 丫鬟关上了门,离湘的弟弟离棠来了,丫鬟示意他不要打扰离湘,先让他到偏厅等候 离棠带来了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玉氏来提亲了 玉氏要成婚的并不是嫡子玉修,而是玉家家主最疼爱的小儿子,玉小九,两方都是世家,门第算相当,只是那玉小九虽有白璧玉九郎之名,却天生体弱,将养了多年,身体也毫无起色,;离湘残疾,亲事算是十分艰难,总在家里也不好,即使家主离晓同意,未来的家主离棠同意,但家中除了这两个人外带绿绮红棉,大多是有意见的 离棠对这门亲事不是十分满意,在他的心里,姐姐虽然残疾,就算是配一个家主也绰绰有余,那玉小九空有一副好皮囊,其他一无是处,成亲,她姐姐纯属无奈 当初,他姐姐和那歧景又订了亲双方门第相当,自小也是青梅竹马过来的,他也愿意姐姐嫁与那样的人 只是,从退亲到玉家来订亲,歧景又从未露面,姐姐就想要一句解释,即使是一句从未也远胜过杳无音信,姐姐如此煎熬,那歧景又便是带姐姐私奔也可以,不露面总不是一回事 绿绮推着离湘来了 “听说我有喜事” “和玉小九的亲” “也好,总不能叫你和家主一直为我操心” “你是我姐姐,我们一母同胞,家主是我们的爹,离家多养一个未嫁女儿还是可以的” “当年我腿断,正是歧家的手笔,这些年,三大世家已逐渐有两大世家之迹,离家最弱,难保歧玉两家不联合对抗离家” “这些我知道,只是离家女儿多了去,玉小九,他配不上你” “两个病秧子倒也配,他虽是侧室所出,倒也四肢齐全” “可是” 家主来了,打断了谈话 “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 “好好准备,有些事情该过去了” “家主”,离棠还要说话 “好好准备阿湘的嫁妆,玉家家财万贯,不能叫人瞧不起阿湘” “和玉家,就这么结亲了” “不然你以为呢?” 家主和离棠离开了,离湘看着窗外 “有些人,不能再等下去了” 第二章 当年,离湘断了双腿,可真真是让人伤心,好好的一个美人,生生的给逼成了冰块,自此,本喜红衣的姑娘日日一身乌衣,凤凰涅槃却变成了乌鸦,可笑而又悲凉 倒也过了这些难挨的日子,但有时做梦还能感觉到那腿断的痛苦,比腿伤更严重的是心伤 他不来,一句解释都没有 她想想又觉得可笑,他为什么要来,又干什么要解释 她是被一群假扮玉家的歧家人所伤,歧家要灭离家,总要有个由头,她要保离家,也得有所仰仗 他不来,正好免了尴尬,两大世家的事,私奔正好坐实了罪名 离家家主也是实心眼,传言当时歧氏前来退婚,离家家主一怒之下杀了来使,只留了一个小厮押运财礼回兖州,但传言只是传言,离家家主也只是退回了财礼,并未做任何出格举动,只是从此歧离两家算是断了交情 歧氏与玉氏结怨已久,歧氏的标志是青羽鸾鸟,玉氏的标志是白身鸿鹄,二者同为凤凰,不分高下,只是明面上的交情还是要有,这点交情足够他们灭了离家再瓜分 此番退婚,离家家主心知肚明,三家之中,离家最弱,歧家次之,玉家最强,歧家想灭离家,离家须先发制人,离家家主知晓离湘与歧景又的情意,知晓需断了离湘的心思,那边歧景又自有人管 离湘太聪明,太聪明容易想太多,容易自伤,正中了计 家主不愧是家主,那一队人留了离湘的性命,让她断了情思,只是离湘的腿断在计划之外,这是家主心中永远的痛,自夫人去世后,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阿湘,爹会好好补偿你的,爹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或许,他是对的;又或许,他是错的 离氏嫁女,十里红妆 这是普通女子梦寐以求的,但离湘心里只有寒凉,他不会来了,再见,应该是敌人了 玉家的小九来了,大喜的日子,一身红衣,皮肤很白,瘦瘦高高的样子 轿帘掀开,他直接背了离湘出来 “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的额头上一阵一阵汗,但坚持着行完了礼数,好在玉家考虑到他的身体,礼数上没有太复杂,很快就行完了礼 进了房间,喜娘端上了称秤,他挑开了她的盖头,红衣的他和她 众人识相的离开,他倒了一杯酒给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离湘的那一杯在递给她时不小心洒了 “不好意思” 又给她倒了一杯,他和她的交杯酒 这时外面却出现了状况,歧景又来了,在他们的房间外 玉小九到了外面,歧景又看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就生气,就这么一个小白脸,侧室所出,娶了阿湘 “你就是歧家的大公子,歧景又?” “我来带阿湘走,她与我才是两情相悦” “离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又如何,她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只是娶了一副行尸走肉,何必如此” “那又如何,我玉小九只要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就可以,本就是联姻,感情之事无关紧要” “离家女儿不少,偏就是阿湘” “她是离家嫡系唯一的女儿” 歧景又就要进房间,玉小九死命的拦着他,也是玉小九母亲十二姨娘带了玉家家主才把他赶走 玉小九和离湘就这么各自坐着,一晚上不说话 第三章 离湘的命是真不好,她曾看过自己的掌纹:几乎没有,后来有了一点,又残又缺,总没有结果 离湘原来也不信,只是事一发生,便有些将信将疑 歧家断了她的腿,她不愿意相信歧景又参与此事 玉家和离家这是已经联合了,她要离开,这是不可能的了,断腕求生也是需要 玉小九的母亲十二姨娘来了,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姨娘又擦干了她的眼泪,叫她好好和小九过日子 三朝回门,他伴着她,以后的日子都是他陪着她 可有些事,实在来的太迟,太迟了 他们成婚一年后,玉氏老家主过世,玉氏大公子玉修掌管事务,理应万事皆顺 可玉大公子突然被人刺杀,身亡之后,玉家其他公子各自为营,争夺家主之位,歧氏乘势逐个击破,玉家不复存在 玉小九此时浑身是伤的趴在地上,歧景又到他跟前,当着他的面,一剑杀了十二姨娘,把离湘揪到他跟前,癔癔的笑着 “玉小九,你也到了今天” 又对离湘说:“阿湘,你我终于在一起了” “离湘,你自由了”玉小九弱弱的说 “你走吧” 离湘只觉得脑袋翁翁的响,回忆起来,这一段是空白的 歧景又刺了玉小九一剑,玉小九一口鲜血喷出,他死了 歧景又带她回了歧家,她却笑不起来,脑袋里全是她和玉小九的点点滴滴,十二姨娘温暖的怀抱 离家家主离晓死了,被歧家人杀的,歧景又设计害死了玉大公子,使玉氏内斗,玉氏家族灭亡,只是,歧景又的意思代表不了歧家人的意思,歧氏己灭玉氏,下一步是离氏 歧景又知道了他和离湘的错过是离家家主所为,但他看在离湘的面子上愿保离家家主一命,可离晓是家主,与离氏同在,离棠也是同样的作为 歧家计划好了一切,从离湘腿断,到歧景又歼灭玉家,歧景又只是一个家主,他护不了任何人 歧景又能保下的,只有一个离湘 “阿爹,你被人算计了” 离湘没了亲人,歧景又对她表现出一时兴起的态度,日子不久,为了巩固势力,妻妾娶了一房又一房 日子过了三年,她也被他冷了三年,她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修仙之人,伤了内丹,本就不应多思多虑,这下是回天乏术了 歧景又来看她,坐在床前 “我要死了” “你不会死,我不让你死” “我之前很想死,可自己又下不去手,叫阿棠和阿爹动手,可他们就是不肯” “你一直想死?” “自我腿断时起” “那件事后,你我之间越走越远” “我那时才发现,你我真的很不合适” “现在你是我的人” “这些年,你家主的位子做得可还稳当?” “现在,你想当家主夫人随时都可以,只要你一句话” “你那些妻妾不会反对?” “她们不敢” “我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你我之间的帐,就此两清” 歧景又应声倒地 “你”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们,终究不合适 第4章 歧景又受了离湘一刀,刀上有剧毒,歧氏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救回来,命救回了,他还得是那个家主 离湘把另一刀给了自己,她终于能下得去手了,她可以放心去见玉小九了 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天一阁,也就是近三年,阁主一身白衣,正是那玉小九,当初假死,以为一切都安排妥当,可他却高估了歧景又,导致离湘过世,整个歧家都得给她陪葬 大家皆以为他与离湘只是一年的夫妻情分,都不知他们早已相识,只是离湘从未注意他 离湘有个毛病,当她专心做一件事时,其他任何东西都不会关心,如同盲人耳聋一般;同样,当初她喜欢歧景又,其他的桃树便被她全数砍尽,桃花也置之不理 反过来说,未恋上歧景又时,她的桃花多到可以组一个门派,但遇见了便是遇见了 玉小九就是在那时遇见她的,他虽受家主喜爱,但总有人暗地里欺负他 有一回,他和十二姨娘出门,三姐使坏,使他上错了马车,他又被中途丢下,彼时的他不知所措,在树林里迷了路;而那时的离湘鲜衣怒马,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她在打猎时遇见了他,可她也是在那时候遇见了歧景又 歧景又因为有一张好皮相,得以见惯了世家小姐的娇弱姿态,反而对骑装的离湘起了兴趣 他见离湘猎什么,便跟着猎什么,离湘的好多猎物上都中了两箭,等到歧景又再要出箭,离湘直接把他拉下马,两个人缠斗起来,结果,歧景又被打趴下了 离湘带玉小九回了离家,派人去通知了玉家,十二姨娘正是担心,听到消息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离湘为什么愿意,当时离棠年纪尚小,她又和其他庶出子女玩不来,遇见了玉小九这么一个有眼缘的,当然要带回来一起好好玩 玉小九当然愿意,可离湘却只拿他当玩伴,后来他们也再没有见过面,他们只相处了一个月,他却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想要为一个人谋划 回到家里,他渐渐的有了心机,在玉家的地位一步步巩固,可离湘的处境却越来越差,他去求了家主,她因此成了他的妻 歧景又来要她,他清楚离湘不喜欢他,但他更清楚,歧景又护不了她 玉大公子被杀,他晓得玉氏将亡,玉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除了十二姨娘和离湘,因此便想着金蝉脱壳,那日,他和十二姨娘假死,歧景又带走了离湘,他想,这下多少可以如她所愿,可歧景又控制不了整个歧家,歧家又灭了离家,他只保下了离棠,之后的离湘,像被藏着的玩物,歧景又玩腻了,他的离湘便如此被弃了 三年前,他没有能力保护她,更挡不住歧家;三年后,他有能力保护她了,她却死了 她想给他报仇,她以为他死了,她要去陪他,她为了他 与此同时,歧景又在屋内 离湘,你这算是什么两清? 点降唇(一) 她真的很羡慕小姑娘,小姑娘有爹疼,有娘爱,她娘亲很早就过世了,爹爹对她很冷淡,只有弟弟,后来,玉小九,婆母,最后,对她好的人都死了,那个人对她也好过,不过后来,众世家毁去了她所有的幸福,她便与众世家为敌,人人都知修鬼道的坏处,不愿意碰,她不想活那么久,以寿元换功力,以她一身,换众世家伤亡惨重,真的很值 也不知是哪位先圣创了这鬼道,她定要给他上好几柱香,也不知那位先圣是何等下场,大概修鬼道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你爹娘不会认出我吧?” “我一向奇奇怪怪的,爹爹他们认不出来” “啊?” “其实他们也很奇怪,别人家都是学堂,我们家,搬来搬去直接搬到了教坊,门外的人一次比一次多” “你说这附近是教坊?” “这里人好多,我好害怕” “或许是为了给你找门好亲事?” “……” “我去了一次,回来就一直困” 看来小姑娘的魂魄之一就在那,大概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被吓得出了魂,这姑娘的父母是真好,为了她一直搬家,人多的地方鬼少,教坊更是彻夜不眠,也难怪小姑娘能长到这么大 “把你手给我,想一下变困之前你都干了” “好” 共用一个身体,灵魂锲合,便可心意相通,只是这世上魂魄相和的人太少,她和小姑娘就是那少数人 小姑娘进了房间,房间轻纱飘飘,雪白的围帐,乌木的桌椅,黑白之间,淡青的花瓶里是艳艳的玫瑰,与冷淡的环境有几分格格不入 美人在对镜梳妆,衣袖长长,一截玉臂露了出来,眉笔细细的描摹着,只是朱唇未点 她见小姑娘在门口,便向她走过来,小姑娘呆住了,以为她要干什么 这时,一个老妇人,身上浓妆艳抹的堆砌着,这是鸨母,抱起了小姑娘 “宝珞婆婆” “姑娘莫要在意,小孩子爱乱跑” “我正想逗一逗这孩子,妈妈就来了” “总不好叫姑娘辛苦哄孩子” “晚上才到我出场,难不成,我还会吃了她?” “这” “妈妈下午来接她也不迟,我和这孩子十分和眼缘” 小姑娘这时插了一句: “好婆婆,我能多看看这个漂亮姐姐吗?” 那鸨母点了一下小姑娘的额头 “你个鬼灵精” 小姑娘自然而然的和美人呆在了一起,美人让她吃盘子里的梅干杏脯,自己也拿了一起吃 “美人姐姐真好看” “叫姐姐就好,这世上的美人太多” 美人太多,但总是红颜薄命,要不就是红颜祸水,总不如一个普通人,她又是坊间女子,只有一副好容颜,未来,总要有个打算 “姐姐也很多,我想知道姐姐的名字是哪个字” “你不过五岁,字认的不多,我这两个字你怕不认识” “姐姐拿纸笔就好” 小姑娘先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向只影,“这是我的名字” 美人笑了一下,小姑娘歪歪扭扭的字旁边多了两个字,寻瑶 “寻找的寻,瑶,嗯……” “寻瑶姐姐的瑶” 寻瑶,她想起来了,玉小九三哥的妾室,当年玉氏内乱,其他世家乘势攻入,当时,她们两个正在屋前喝茶,一帮人冲了进来,人前从来都是弱质纤纤的寻瑶,执起了长剑,一路护着她,白衣染了血,把她交到了玉小九身边 “记住,你欠我的,下辈子要还” 她让他们逃,然后,自己去了三哥的院子,两个人死在了一起 点绛唇(二) 她以前一直没有发现,寻瑶竟是如此美丽,大概是美人看多了便觉得相貌平平 玉三公子生性风流,临死时却只有这一位妾室,这两人,故事良多 寻瑶和小姑娘说着话,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何事?” “姑娘的午食” 进门的却是玉三公子 “你来干什么?” “这大中午的,不饿啊?” “跳舞需得身段轻盈,还是少吃些为好” 玉三公子指着小姑娘,问: “你又添了丫鬟?” “我妹妹,好看吧!” “没你好看” “我晚上还有事,下午得好好休息,没空陪你” “我来干活” “帮我点口脂” “就会使唤我”玉三公子笑了笑 他拿起了口脂盒,一支毡头笔在其中蘸了点胭脂,在她的唇上涂,她看着他,他涂完了又看着她,而小姑娘此时正盯着那盒子看,不一会儿,眼前一阵空白,离湘醒了 那盒子里有古怪,希望小姑娘的魂魄不要被吞了,只是这盒子去哪找? “丫丫,你身体好了,咱们去看看你宝络婆婆” 那个鸨母,说不定能有些消息 夫妻俩牵着小姑娘,拎了几盒点心,进了附近的一扇小门,那鸨母更老了,身上也只是素淡的布衫,像一个普通的老婆婆,她打开了门 “丫头可是好了,这两年可算是担心死个人了” “这不,一好了就吵着来这儿” “那歧氏还说是世家,对一个小姑娘下这么重的手” “爹爹,我之前怎么了” “之前的事,不说也罢”他却握紧了拳头,语气上有些不平,暗暗压抑着 “也对,知道太多也不好”婆婆补了一句 “婆婆,婆婆,寻瑶姐姐怎么样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 “婆婆有我们三个,姐姐只有姐姐” “丫丫小小年纪,能结交这么大的朋友,真是厉害” “那寻瑶,是个可怜人,不过这里,哪个不可怜,她娘亲也是这教坊的人,生下了她,也只能在这活,母女相依为命也还行,后来,她娘亲去给人倒酒,也不知哪处惹了客人不快,被客人一剑了结,当时的她不过六岁 我去让人埋,可她抱着尸体一直不撒手,我给了她一巴掌,也扇得自己手疼,她放了手,一直哭,我还要做生意,就让人给她喝了蒙汗药,她安静了 后来,她终于长大了,十年后成了这的花魁,几年后又被玉家少爷带回了家,可后来,玉氏被人灭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逃回我这里,我又听说玉氏的女眷全部发卖,便存了心思想救下她,我找遍了牙行,听玉家的一个小姐说,她自杀殉夫了,这孩子,真傻” “婆婆怎么这么关心姐姐” “她娘亲是我姐姐,我是她姨母” “再也看不见姐姐了吗?”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让婆婆抱抱你” 那鸨母一抱起她,她便看见了妆台上的盒子,怎么在那里? “婆婆这盒子真好看” “想点胭脂?” “你亲婆婆一口” “婆婆坏” 小姑娘的父亲却拦着,急急的和鸨母告别,对她说: “寻瑶是你宝珞婆婆的女儿,你宝珞婆婆没有姐姐” 点降唇(三) 如果,那鸨母是寻瑶的母亲,那么,她现在说这些是因为什么呢? 回了家,小姑娘的父亲才说: “你寻瑶姐姐去世后,她便犯了癔症,日日自责,后来正常一点了,就这样了” “那爹爹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你宝珞婆婆和你祖母是好友,我娶你娘亲也多亏了你宝珞婆婆” 多年以前,教坊买来了一批女孩子,其中两个尤为突出,一个叫宝珞,另一个叫向卿 宝珞性子活泼,向卿性格沉静,两个人简直千差万别,但她们却成了朋友,成了名也没有什么变化 向卿有幸运的时候,有世家子弟为她一舞而一掷千金,他眼里全是她 也有不幸的时候,她为他育有一子,而他却不管不顾,衣袖一挥,还是世家少年,只留她和孩子并头痛哭 宝珞倒是分得清明,可还是不小心有了一个孩子,她不舍得打掉,生了下来,便是寻瑶,年纪大了,她不想离开女儿,便留在了教坊 向卿生了一个男孩,取名向念,便是小姑娘的父亲,世家没有认回这个孩子,向卿只得独自抚养,小向念平日里也没少受人唾骂 那日,向念下了学,走在街上要回家,经过一个路口,几个小混混出来拦住了他 “回家呀,小丫头” 小向念不理他,要继续往前走 “你娘亲是妓女,花了钱就能睡,你说,你娘亲到底睡了多少个人,你又是谁的种” 小向念握紧了拳头 “大哥,我看是谁有钱谁就是他爹” 那混混突然来了兴致,“小丫头,给你三文钱,叫我一声爹” 递了几个铜板,小向念想到了娘亲,艰难的开了口:“爹” 几个混混哈哈大笑,把铜板收了回来,“让爹们好好疼疼你” 向念想跑,被他们抓了回来 “这小子,长得真水灵,跟个姑娘一样” “能一样吗?姑娘**,可贵多了” “官府也管不着” 几个人笑着,口水流了出来,小向念被围到了角落,他无处躲藏 那个夜晚真长,月亮是一把弯刀,雪亮而又锋利,那个夜晚很明亮,可照不到小陈念的角落 人很少,因为人少,他悄无声息的回了家,向卿见他回来衣冠不整,便询问他是不是和人起了争执,他什么都没说,只道摔了一跤,和娘亲说能不能洗个澡 夜已深,是教坊生意兴隆,顾不上他,他拿了个木盆,没有热水,只能用冷水擦洗,他哭了,无声无息 那夜,他没有睡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了学堂,在课上,他睡着了,夫子的戒尺狠狠打在了他的手心,他笑了笑,笑得瘆人,又是一戒尺,他下了学 他又遇到了那群混混,他们笑着: “又来了,昨天不够爽是不是?” 他拿着小刀,向他们冲过来,一刀向混混头子扎过去,白刀子变了红刀子,他红着眼睛,还要向其他人动手,那群人跑了 “不得了了,小丫头杀人了”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不想轻易放过他们 点绛唇(四) 上完了这个学期,小陈念不想再继续读书,他没有和母亲说这件事,母亲只当他是受人欺负,不敢去读书,但这件事,受欺负也得去,母亲只定定的看着他,他败了下去 宝珞年近三十,在二十八岁那年生下了寻瑶,还好,能呆在教坊,能陪着自己 寻瑶越长越好看,宝珞对她的期望便越来越高,时时是严厉 到六岁那年,寻瑶生了一场大病,性命危急,宝珞想着只要女儿能活下去,让她死她也愿意,妆台的胭脂盒幽幽的闪了红光 女儿奇迹般的好了,却在此之后对自己严苛了起来,女儿不爱笑了,也不爱吃甜食了,摔倒也只是静静的爬起来,女儿活了下来 “娘亲,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娘亲别哭” 女儿生在教坊,却不想呆在教坊,终于成了名,她的女儿 成名后愈加疏离,她这样的娘亲,她送了女儿一个胭脂盒,她家道中落,被送到了教坊,这盒子是祖传的,她只有这个算得上是罕见,才配得上成名的女儿 女儿收下了,让她离开,她识趣的关上了门 寻瑶一舞值千金,有人抛千金买她一笑,她笑着收下,那人又想摸她的脸,她一个旋舞躲了出去 那日,她出门游玩,到了一片小树林,遇到了一群混混 “姑娘,陪我们兄弟喝几杯酒如何?” “我若是不想呢?” “那可别怪我们兄弟几个了” 寻瑶笑了笑: “接下来该是公子出场了” 一个白衣公子出现,尴尬的笑了笑,“姑娘慧眼” “公子这是在哪学的?” “叔父所授” “戏文都不这么唱了” “姑娘身价实在太高,在下无钱,只得出此下策” 她笑了起来,突然,又一群人来了,“这也是你的计策?” “并无” “山贼?” “我叔父,来捉我回家” “这是你相公?”带头的一个人问 “不是,阁下尽可带回他” “我乃山贼,与你相公并无关联” 那男子躲在寻瑶身后,“帮帮我” 寻瑶一把甩开他,“无能为力” 登上了马车,男子道:“我要怎样你才能嫁与我” “待我三十岁,你的钱才够赎我,我才能嫁给你” “好,你等我” 谁信,大约,人都有少年轻狂时 “叔父,你的计策不管用” “是你的问题,你看戏文唱得多好” 男子托着下巴,看着月亮,想着白天发生的种种,他总算是见到了寻瑶姑娘,寻瑶姑娘说要等她三十岁,那就等吧 寻瑶姑娘年方十六,还有十四年,他已十七,十四年,他三十一,但修仙之人不会老,只是寻瑶姑娘? 应该不会太老,算了,不想那些,一阵风吹来,他要去见周公了 可有些事,总是身不由此,他的故事可能结束了,也可能就此开始,只是现在的他还在开心着,现在开心吧,尽情的笑,多笑一会儿,以后可能就笑不着了 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每个人都不知道,他如婴儿般甜甜的睡着了 点绛唇(五) 他们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面开了一扇小窗,隔壁的房间一览无遗,那里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也只有两个人,一男一*****阳调和,在行周公之礼,阿重和小九相视尴尬,一笑而过,其他人无一例外的捂着脸 管事厉声道:“看着!” 他们放下了手,脸上、耳朵尖都变红了,突然,外面来了人,和管事说了几句,管事把阿重和小九带了出去,他们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将是什么 他们被带去沐浴,洗完澡,换上了侍女准备的衣服,两个人身着雪白的中衣出来了,他们才注意到,这里除了管事还有一个人 此人身如修竹,容貌俊美,嘴角邪邪的一笑,管事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主人” 那人是修罗场的主人,阿重和小九也赶忙下跪,他道:“你们两个可是真正忠于修罗场?” “属下时刻不敢忘”他们答道 “是吗,你们两个谈情说爱,还会记得自己的使命吗?” “成为修罗,为修罗场服务” “好好好”他拍了拍手,“他们的床帷之术学到哪了?” “男女,刚开始”管事道 “那本座便亲自教给他们” 其他人识相的退下,只余阿重、小九和他,他衣袖一挥,小九被点住了穴道,直直的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揽了阿重在怀里,阿重起初十分的不愿意,拼命的反抗,他道:“真是一只小野猫” 小九说不了话,便闭上了眼睛,他喂了阿重一颗药丸,阿重便开始简单的回应他,他道:“女人总要假装反抗一下的” “看着!”小九落下泪来 巫山云雨,阿重喃喃的说了声:“小九”他停下了动作,阿重又拉他过来 他道:“女人总要骗骗自己,看来,她很享受” 她愿意便好,他自己算是什么东西,小九心想,反而笑了笑 阿重眼中只有小九,她看到的也只有小九 那男人与阿重缠绕了一天一夜,阿重闭上眼,她该活着,身上的人是小九,她告诉自己 雪白的衣服丢在一边,床单上红梅点点,阿重起来,腰肢酸疼,那个男人已经走了,小九的穴道解开了 阿重站不起来,小九扶了她一把,要背她回去,可事情没有完 “谁叫你们走的?” “主人,属下背十号回去” “教完她了,该你了,让她在旁边休息一会儿” 小九放下阿重,来不及惊讶,几个彪形大汉进来了,那人弹了一颗丸药到小九的口中,不同于阿重的那颗,只是让小九浑身乏力,但依旧保持清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凌辱 也是一天一夜,阿重看着小九,小九眼盯着阿重,两副身躯一样的疲惫,阿重想扶小九,却被他推开,小九吃力的站了起来 管事道:“你们去洗洗” 那人像是故意为难他们一样,只准备了一个浴桶,阿重乘小九虚弱,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抱到水里,十七岁的他高她很多,她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 点绛唇(六) 见他安静下来,阿重给他解了穴 阿重拿起了丝瓜络,细细的为他擦洗,他的身上有很多伤痕,碰一下就很痛,他一直低着头,阿重把他的头抬了起来,他的眼中泪水汪汪,她红着眼睛看着他 “小九,答应我,活下去好吗?” “阿重,你不懂” 我不懂,但我看着你走入了深渊,我们只想活着,但活着便要受到无尽的侮辱 “我们一起死吧”阿重突然冒出了一句,“好,你先杀了我”小九道 阿重把小九一下子按到了水里,小九扑腾了几下,阿重不忍心,松了手 “我下不了手” 阿重的唇覆上了小九,小九推开了她 “我太脏了,那些人让我用口” “我干净到哪去了,那东西也没给成你” “不一样” 阿重解开了衣服,“你看到了” 雪白的肌肤上青青紫紫,伤重到他不敢看,他从浴桶中站了起来,“阿重” 阿重走了过去:“听管事的说,男女,男男,女女,我们以后都要经历的;身,手,口,以后都要学的,这是第一步” 管事的来了,在门开了一道小缝,扔过来两身衣服,他们穿上了衣服,像人一样走了出来 他们回来,众人嫉妒的看着他们,那群人,把那个人当成信仰,对他有一种病态的喜欢 至于阿重和小九为什么没有被他迷惑,他们不知,但是要活着,活下去 那个人以虐待他们为乐,他们成了那间房的常客,他们被喂了药,没有力气,又或是其他助兴之药,有时是几个男人,有时是几个女人,有时是他亲自上阵 他们由最初的痛苦逐渐变为麻木,但他们不能死,他们要为对方活着,他们身上有很多伤,但伤疤被抹去了,只面上看着干净,那个人要他们死,他们不能如他所愿 这一双人,眼睛的光好像好像永远不会熄灭,无论他怎么侮辱他们,若是一般人,早就轻生无数回了,可他们安安静静的,无声无息,乖乖的服药,乖乖的,但眼神里总是有一种淡淡的冷漠,他们好像不在乎 拳头好像打进了棉花里,这只是他们人生中的一步,他们要出修罗场,只有成为修罗 他们九死一生闯过了重重关,终于成为了修罗,修罗场给他们准备了酒,他们大醉了一场,真的好辛苦 阿重趴在小九身上不肯走,小九抱她回了房间,两个人不知不觉间滚到了一块,他们早就应该如此,一晚上抱紧了不肯松手 第二天,他们分开了,修罗场除培养杀手以外,情报收集也是一流,玉修罗,不仅是杀手,还是眼线 阿重的身份是醉梦居的沁雪姑娘,小九则是祭司大人的男宠之一,染七 那个人,那个地方,都是他们不想回忆却一直挥之不去的东西,眼睛里尽是黑暗,他们在深渊中,仰望着天空,他们一寸一寸的要爬出来,爬上来,又掉了下去,但还是起来继续爬,说不定能出来呢? 阿重和小九 夜微凉(七) “阿重,还记得这儿吗?” “当初你死活要拉我来寻亲,我便和你走到了这里” 小九肿着半边脸回了他和阿重的家,阿重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他,她帮他打回来,小九摇了摇头,笑着拿出了一个银锞子 “一位夫人打了我,后来又说给他的夫君积德,扔给了我块银子,一巴掌换一块银子,不亏” “你倒会做生意” “阿重,今晚吃什么?” “有钱了,给你加个肉包子补补” “真好” 阿重拿了块破布,沾湿了敷在小九脸上 “疼,轻点” “你找到你外公了吗?” “我外公外婆过世了,舅舅也搬走了” “那接下来你怎么办?” “你想回中山国吗?” “好不容易来了这,我不想回去” 也好,灯下黑,呆在这儿反而安全,他们在这儿安安生生的过了两年 “阿重,咱们去至味斋吧,以前咱们一直想去,可就是没有钱,现在有钱了,咱们去尝尝” “这次你请客,下次我请” 他们到了至味斋,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几样特色菜吃了起来 “以前觉得好吃,现在真尝起来,也不过一般水准”阿重夹了一筷子菜心放在碗里 “姑娘心情不好,自然觉得不好吃,这至味斋的厨艺乃是京中一流,味道怎会一般” 一个男子从隔壁的位子上站起来,小九也跟着站了起来,整个楼都在看着他们两个 “在下染七,刚才唐突了” “如你所言,我心情确实不好,尝不出这菜的真正滋味,还请公子先坐下,小九,坐下” “姑娘所言只是搪塞” “小九,结账,饭菜打包” 阿重和小九走了一路,染七跟了一路,到一个拐角,两个人不见了,回头看,两个人在背后 “公子跟踪我们姐弟要到什么时候?” “在下染七,敢问姑娘芳名” “公子此举有违君子之道,有搭讪之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九,动手”小九一手刀把他给劈晕了,“我可不是淑女”阿重道 两个人把他丢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又敲了敲门,两个人躲在暗处,看见出来一个姑娘,这才放心的离开 而那边的染七被一个姑娘救回了家,染七醒来,看见一个长相清丽的姑娘在床边忙活 “是你救了我?” 姑娘羞涩的点点头,“公子在我家门前晕倒了,我听见敲门声,就过来了” “谢谢你” “其实,郎中说公子并无大碍,公子醒来就可以走了” 姑娘转过头,有些不舍 突然,一名妇人走了过来,看了看染七的衣服,见他腰间系了一块玉佩,心下反应过来,大叫道: “好呀,女大不由娘了,姑娘大了,偷人都偷到家里来了,我不活了” “公子,不好意思,我娘她” “不关你的事,夫人,我心悦于令爱,肯请您把她嫁于我” 说着,还解开了玉佩 “以此玉为证” 那妇人抑制着欢喜,说道:“既然你有如此诚心,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走吧” “娘,我送送公子” “好,你们小两口真是一刻也分不开” 分不开个大头鬼,那姑娘把染七送到门口 “多谢公子,不然家母怕是有得一闹,只是这玉佩暂时怕是还不了公子了” “就当是报酬” “请郎中花不了多少钱” “一块玉佩而已,你若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 “公子” “我先走了”染七挥了挥手 夜微凉(八) 他们要杀的人是东周国的五皇子,这位皇子好歌舞,在府内养了不少歌儿舞女,经常为了欣赏歌舞而称病不上朝,在皇族内属于毫无竞争力的一类,可偏偏有人花钱杀他 开始是血修罗,杀了他府内不少人,血流到大街上,可以说是一大惨案,可第二天,五皇子罕见的上了一回朝,向皇上上奏,说要搬到宫里住,府里血腥味太重,皇帝准了 清理之后,人家回去,照样夜夜笙歌,玩乐悠闲 后来是青修罗,人家第二天上奏,说是要和皇上借几个太监打扫,皇上准了,可怜那几个太监,以为只是普通的清洁,却没屋里的死人给吓得丢了魂 别人问五皇子:“住在府里•不怕吗?” 他道:“事不过三,若再有一次,我便搬走” 这位五皇子,凭借一已之力,生生的把任务等级从三等成功的提到了二等,两个玉修罗,一等的话,这是专门对付皇帝的,他暂时还达不到 彼时的五皇子正躺在一位美人的膝上,美人拈起一颗葡萄喂到他嘴里,“这葡萄甜,美人更甜” 说着舔了一下美人白皙的手指,“五皇子惯会取笑奴家” “本王这是说实话” 突然,一名公子进了房间,这是染七,“你要为我作主” “哪个姑娘要逼你成亲?我同意” “你就这么盼着我成亲?” “你成了亲,我府里也清静些” “我若成了亲,就不在你这小小的五皇子府上呆了” “本王记得,你还欠了赌坊三万两的债” “我还是不走的好” “到底有什么事?” “求爱不得,被姑娘她弟弟打了;得而不爱,一位姑娘救了我,向我逼婚,我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 “别在我这哭,你的问题,自己回去想想” “五皇子” “阿虎,送客” 看着高大魁梧的阿虎,染七咽了咽口水,“告辞” 染七,五皇子府上的琴师,当初因太过努力,导致鲜血染红了七弦,出师后,师父便为他取了此名,希望他不要忘记当初的努力,勤习技艺 可后来,师父因一些事被牵连,死无全尸,他的琴艺虽没落下,却因此大受打击,流连于花丛,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倒是可惜了一副好皮相 后来结识了五皇子才有所收敛,五皇子是他的知音,助他安葬了师父,他便留在了五皇子府 虽然性子收敛了不少,但他平日总爱撩拨那些小侍女,小舞女的,府上人见了他,一个个避之不及,他心里想,我干什么了? 赌钱也没停,欠了不少债 那边,阿重和小九回了客栈,打算分别扮成舞女和乐师进府,伺机近身杀人 修罗场培养杀手时也是有教这些歌舞管弦的,方便伪装,增多杀人的机会 阿重长相美艳,技能满分,扮个名妓绰绰有余,良家妇女也尚可,不过是任务所需什么,她便是什么人 小九长相俊美,是个俏郎公,在修罗场,他是仅次于宁卿的存在,阿重十分满意自家弟弟 夜微凉(九) 凭借过人的相貌,他们两个成功的进了府,阿重把府里的男人们勾引得一愣一愣的,也成功引来了府里众多女人的仇恨 我就是这么漂亮,没办法 如果说阿重是府里的一个仇恨点,那么小九就是另一个仇恨点,人家是多么希望他们能成亲在一起,可人家两个是姐弟,对不起,乱伦我们不接受 可他们两个刚去表演就看见了染七,染七见了他们,显得十分吃惊,但碍于对表演艺术工作的尊重,等阿重他们退下,他才追了上来 他一把抓住阿重的手:“姑娘,我们真是有缘” “公子想要干什么?” “敢问姑娘芳名?” “沈重” 她一出来,便被染七抓了个现行,正是人流涌动,一个两个的看热闹,最终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人们见此,心里无不痛快,五皇子府的一个祸害去祸害另一个祸害,祸害完了之后,三个祸害去了两个,还有一个 起码,人家不主动,让那些姑娘只是花痴了些,祸害程度比他们俩低多了 他们若是把这两个人撮合好了,那可真是省了大力气了,再也不用担心出门被人调戏了 所以,当染七问到阿重的名字时,众多女生异口同声道:“沈重” 阿重在心里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只是来杀人的,不是谈恋爱 柒七看向她:“是吗?” 阿重眼珠一动:“没错,我叫沈重,我身边的这位也就是我弟,沈小九,现在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 “原来他叫沈小九,像弟弟一样的名字”人群中传来声音 阿重又说到:“我这弟弟还未曾婚配,我想给他找个媳妇儿” “找我,找我”人群中的声音激烈起来 “可我这弟弟是个断袖,这也是他至今未娶妻的原因” “原来我猜对了,呜呜呜”人群逐渐散开 “染七公子,我弟弟有意于你,不知你的意思?” 剩下的一群男的被吓了一跳 “有意于我还打我”染七补了一句 “公子,你没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你就答应了我弟弟吧,他不求名分的” 染七被吓得直后退,“你说这些都是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 染七定了定神,“等一下,你弟弟喜欢男人,你和他是姐弟,你不会?” “喜欢女人吧?”阿重笑着,有种阴森恐怖,她接着说: “可惜,那个我爱的女孩子过世了,我要为她守着,此生不嫁,不娶” 剩下的男人听到这话时全都走了,我的朱砂痣,喜欢的是,唉,不说了,早日回家的好 经此一战,染七成功的坐上了五皇子府第一祸害的宝座,阿重和小九也成功的从女神男神降到了异类,阿重还好,只是现在和小九在一起住的男人都担心他因伤心过度而不挑食了,把手伸向自家兄弟,一个个的避着他,不过,也让他们的刺杀更方便了 “阿重,我以后娶不上媳妇怎么办?” “没事,等完成了任务,我给你聘一个,你姐手里的钱够你成家了” 小九低着头,有些落寞地看向阿重 夜微凉(十) 阿重和小九的耳边清静了不少,染七蹦蹦跳跳的去诉苦,愁眉苦脸走出来,五皇子,说好为我做主的 阿重日日在五皇子跟前跳舞,终于有一天,半个月后,五皇子注意到了她,人家五皇子莺莺燕燕见多了,自然没注意到她 当五皇子召阿重的那一刻,阿重突然有了一种皇天不负有心人的豪迈感觉,你终于注意到我了 当然,她这一异常举动不只一个人发现,“你不给那个人守节了?” “她在天上,一定也希望我能过得好,她不会在意的” “我说她怎么不勾引人了,原来人家是去勾引高处了”姐妹们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阿重进了门,几个侍女伺候她沐浴,白玉砌的浴池,池内美人白玉似的身体,香汤花瓣,要把她洗得香香的,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今夜,便要成功 侍女给她换了身睡衣,她身上没有什么武器,头上有根簪子,无毒,有毒的是她的血,有一段时间,修罗场给他们喂食各种毒药,他们的血因此染了毒,因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毒,解药因此难以配制,但这种毒是慢性毒,三天才会发作,所以极其保险 阿重坐在床边,“五皇子”来了,他拉着她的手,猴急的要去解阿重的衣服,“别急,先喝杯酒” 阿重看到桌上有酒,就给他倒了一杯,他喝下了酒,突然倒了下来,阿重去探他的鼻息,人已经死了 现在整个屋里只有死了的“五皇子”和她,众人识像的退下了,门口有几个侍女 她把衣衫弄乱,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送点茶水过来” “好”小侍女不知何意 旁边的几个笑了笑,让她去拿 小侍女进了门,看见阿重坐在凳子上,衣衫半解,“五皇子”半躺在床上,有些脸红,阿重一个手刀劈向她,她晕倒了,阿重往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那叫一个响亮,大声说: “求五皇子饶了奴婢,您不要被这个贱婢勾引了” 在外面的侍女都笑,看着阿重灰溜溜的出来,讽刺道: “有些人生来就是山鸡,却总想飞上枝头” 阿重没理她们,哭着:“我要回家” 第二天,那小侍女醒了,看见床上冰冷的尸体,吓得直叫 朝廷派人来调查,得出的结论是,那小侍女杀了五皇子,小侍女百口莫辩,指向阿重 阿重骂到:“你勾引了五皇子,要不然我不会被五皇子赶出来” “明明是你打晕了我” 问了问在外面的侍女,侍女说听见了巴掌声和阿重的求饶声,剩下的,房间太大,听不清 那小侍女却上了吊,以一死证清白,办案的官员说,便宜了她,还留了个全尸,本官仁慈,不过多追究,此事结案 五皇子就这么死了,阿重有些不相信,但完成任务就好了 历经三次修罗场的刺杀,那位伟大的五皇子终于寿终,只是她总觉得不对劲 阿重尖叫了一声,引来了无数侍女侍卫,“” 夜微凉(十一) 而此时,真正的五皇子正在屋子里喝茶,对面是染七 “今天我召了那个女人” “你要害死她?” “不,是测试” “真的死了怎么办?” “她蠢,配不上你” “我的美人!”染七哀号着,五皇子不理他,扔给了他一个苹果 “希望她能平平安安,你能彻底安静下来” 这边,五皇子府解散了歌舞伎人,阿重和小九打算回去,路上却受到了阻拦,为首的是染七 “太好了,美人你还活着” “托你鸿福,我被五皇子打了两巴掌,给赶出来了” “你那位心仪的女子?” “是她显灵,保了我一命,不过,那个贱婢竟敢杀五皇子,活该她死” “我这次来,是请你去作客的” “这么多人”阿重指着他背后的一群人问到 “不知道你的那个小九弟弟可否挡得住?” 阿重看这架势,和小九说: “小九,你先回去” “阿重,一起回” 小九不愿意,阿重点了他的睡穴,小九立即倒了下来 “送他出城” 染七对阿重惊讶不已:美人,下手又够狠,我喜欢 “看来美人还是更喜欢勉强” “我跟你们走” 阿重跟着他们,七拐八拐到了花楼,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里面坐着一名正在喝茶的公子,走近一看,五皇子 染七关上了门,和阿重一起坐了下来,五皇子张口就是一句: “阿七,事办得不错” “能不能不要叫我阿七,话本上有一个傻子就叫阿七” “那叫你阿染,或者,小七” “这里有个姑娘叫阿染,阿虎养的那只狗叫小七” “我借给你那么多人撑场面,又帮你还债,我爱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 “两位叫我来就是听你们吵架的?” “沈姑娘可真是聪明,配得上染七喜欢”五皇子说 “只是可惜,未与五皇子春宵一度”阿重惋惜道 “你个老五,又和我抢人,若不是你,我早就妻妾成群了” “噢,原来公子想要的是这个呀!”阿重带着突然明白的语气说 “阿七,这不是我的错”五皇子在一旁解释 “其实,在下也只想要姑娘身上的一件东西”染七说 “我的心?”阿重说了一句 “姑娘是玉修罗” “你如何知道” “因为是我出钱让修罗场杀人的,当然,钱是五皇子的,我没钱” “先是血修罗,再是青修罗,最后来的,必是玉修罗”阿重道 “在下想和姑娘做个交易,在下为姑娘解身上的毒,姑娘为在下作个内应”五皇子说 “若我不同意呢?” “姑娘来我这走了一趟,有极大的嫌疑反叛,被救回也不可信了,只有死路一条” “公子想灭了修罗场?” “黑暗之地,本就不应存在” 五皇子年幼丧母,但他的母亲不是病死,而是被一名修罗给杀了,后来,他查了出来,元凶被他处理了,帮凶自然也不能存在 只是,他顶着五皇子的名头,不好动手,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染七的师父被朝廷所杀,他有理由买凶杀人 夜微凉(十二) 原想借杀替身这件事借机把阿重抓起来,可阿重没有上当 “我若没有让他喝那杯酒,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我在他身上下了毒,算算时间,天亮发作,足够他先享受一晚” “那个姑娘真倒霉” “人是你害的,死了之后说不准会化成厉鬼找你” “其实也不需要姑娘做什么,姑娘只要在修罗场内乱时把他们堵在里面就可以” “那五皇子如何解我身上的毒” 五皇子递给她一瓶药,“一月一颗,可缓解痛苦” “只是缓解?” “只是见效慢,他日功成,再给姑娘一颗见效快的” “五皇子真是好打算” “过奖过奖” “好了,话也说完了,送我出城” “等一下” “还有何事” 五皇子笑了笑,“不考虑一下我这兄弟” “我考虑一下你” “送沈姑娘出城” 阿重到了客栈,看见小九还躺在床上,赶忙给小九解了穴 “阿重,你没事吧?” “那个浪荡子,让我去那里和他喝了杯茶” 小九,原谅我没有告诉你实情,这件事成功了便罢,不成功,我不想牵连你 果然,他们回去后的第三个月,修罗场内乱,所有的通道都被堵死,宁卿率众想从暗道逃出,可暗道被阿重做了手脚 一众人,最后逃出来的只有宁卿一个人,只此时,阿重和小九正在出任务,他们回来时,修罗场化成了一片焦土,阿重笑了,小九看着她,恍然大悟,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月,修罗场大庆,要求所有人回去,小九那边被五皇子的人拖住,不知道消息,阿重这边受了重伤,都不能回来 阿重到了五皇子处,五皇子扔给她两颗解药,“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兄弟?” “我先给我弟弟娶个媳妇儿” “宁卿不见了” “五皇子在和我开玩笑?” “独不见宁卿” 阿重突然跪了下来:“还需请五皇子庇护” “我一向不亏待有功之人” “五皇子需要我干什么?” “拜入祭司府,成为祭司” “有难度,但可以解决” 阿重给了小九一颗解药,阿重没有说哪来的,小九知道,和修罗场的覆灭有关,用修罗场其他所有人的命,换了他们两条命,那又如何,只要阿重开心就可以 阿重想也没有想到,大祭司一出门就要收她当徒弟 传言中,大祭司神机妙算,难道是算到了她要来,那应该知道她是杀人的,怎么还留下了她 她当时正在街上走着,想着如何接近大祭司,快走到祭司府门前,一辆马车过来了,直直的,差点要了她的命 大祭司下了车,孔雀蓝的衣衫闪着几分光泽,她走向阿重,把阿重扶了起来 “没事吧?” “没事”阿重拍拍身上的灰 “跟我进府,让府医瞧瞧” 阿重面露为难之色,大祭司直接拉着她的手进了府 大祭司表情恬淡,看不出喜怒,脸颊上的刺青使她有几分狰狞,但还是能感觉得到她的温柔 阿重心里有点慌,大祭司好像看穿了一切 夜微凉(十三) 大祭司拉她进了门,大门关上,佣人给了阿重一杯茶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想拜入祭司府,成为祭司” “大祭司知道?” “这世上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那大祭司为何还要留下我” “今年中秋,我会因为护一人而被刺杀身亡,我不想自己死后祭司府无人” “大祭司不试着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试过,但发现自己的努力反而促成了那件事,我从观棋人变成了一颗棋子,万事,顺其自然便好” “大祭司还真是” “有点不正常?”大祭司说 “现在是五月,那还有三个月” “去外面跪个三两天,总得做个样子” “我知道了” 第二天,阿重就跪在祭司府门前,来来往往的人对她指指点点,但都习以为常,这年头,想拜入祭司府的人多了去,在门口跪了一两天就受不了,哭着跑回家的,看这位要跪几天 小九找到了她,便和她一起跪着 “小九,你怎么来了?” “我陪你” “你先回去” “不回” 两个人一齐跪了下来,正好天公作美,下了一场雨,满足了观众们的话题谈资 “那天的雨真叫个大,两个就生生的在那里淋着” “那可真叫人心疼” “大祭司冷心冷肺出了名的,这两个年轻人” “怎么其他人跪的时候都不下雨,偏偏他们两个” “唉,时运不济,时运不济” 大雨下了两天,在他们淋的第二天,祭司府派人把他们抬了回来,丢给了府医 当她看到小九时,愣了一下,回去卜了一卦,她大笑:“果然如此” 府里的人对于大祭司这种异常行为看多了,只当她是正常 当今皇帝其实还有个弟弟,东周国的半壁江山都是他的那个弟弟打下来的,可能力越大的人,越令人恐惧,皇帝太害怕自己的弟弟了,就在军中安排了奸细,在他弟弟为他打下最后一块时,他弟弟死了,被暗箭所伤,一箭身亡 他的弟妹连同他的侄子,他都不肯放过,他的弟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了孩子的一条命 皇帝把他弟妹的哥哥派去镇守边关,那个孩子的外公外婆过世后,皇帝就派人看着那个孩子的舅母 那个孩子无依无靠,只能自己努力,在外吃了不少苦,现在也是有缘,总算回来了,那个孩子就是小九,不清楚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 阿重和小九在祭司府养了一个月,大祭司教给了阿重一些必要的东西,告诉她剩下的都在书房,让她自己看 小九看着祭司的样子,像是要准备后事一样,心里有些担心,毕竟,在祭司府呆了一个月,大祭司人挺好,但太怪,他捉摸不透 大祭司说,他们两个都是好命,但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说到这里,三个人都笑了 大祭司准备好了八月份的继任仪式,她不急又不缓,但该处理的都处理,这种姿态阿重学不来,但每个人又不一定要完全相同 夜微凉(十四) 八月了,阿重站在台上,四角燃着火把,她在台子中间,面前是大祭司 所谓继任仪式,最关键的一步就是黜面,由上一任大祭司动手,纹三尾华虫,三尾,一尾敬天,一尾敬地,一尾敬己,刺于额头和两颊,额向天也向地,两颊丰俭由人 仪式很庄重,但刺在脸上是真疼,不过,曾经受过那么多痛苦,这点疼,不算什么 接下来是移交兵权,大祭司有私兵,与军队一起抵抗外虏,这也是皇帝地位低于大祭司的原因 到了八月十五,中秋宴上,皇帝邀大祭司于城楼观礼,有人端给阿重一杯茶,大祭司抢了过去 “我正好口渴了” 阿重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让大祭司喝茶,“真小气” 大祭司没有喝那杯茶,众人下了城楼,阿重小心扶着大祭司,皇帝设宴,他们又去了宫殿 殿里灯火通名,阿重看着大祭司,入口之物,大祭司没有动 好不容易撑到了宴散,有一名刺客拿短刃刺向皇帝,大祭司在旁边,替皇帝挡了一刀,刀上有毒,见血封喉 大祭司走得很安详,她抱着大祭司的尸体,一步一步回了祭司府 大祭司的葬礼很简单,一把火,灵魂归天际,在世人的心中,大祭司都是来历劫的神仙,死后不应入土,肉身化为灰烬,神仙在凡间没了根才成了神仙 她作为新任大祭司,很快接手了祭司府的全部事务,记得大祭司和她说过:“若不想做大祭司了,就回去做一个普通人,平民也自有乐趣” 她暂时还得继续当这个大祭司,五皇子却前来求见 “多谢五皇子” “你现在不需我庇护了” “五皇子大概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吧?” “是不是结局,还不一定,但我知道,我们现在是朋友” “需要我干什么?” “我若说,我找到了宁卿呢?” “五皇子真是够义气” “有什么条件?” “想看你开心的样子” “不让我考虑你兄弟了?” “他配不上你,我已经给他找了个妻子” “他肯吗?” “开始不肯,后来,就肯了” “谁家姑娘?” “救了他又逼婚的那位” “谁呀?” “你自己去看看” 他们到了一栋宅子面前,上书 “苏府” “染七姓苏?” “她娘子的名字,伎人无姓,即使有姓也只是为了好听” 他们进了府,府里的一切温馨而又自然,一名女子携染七走来 染七看见五皇子,叫了声五哥,又叫了阿重声嫂子,四个人大笑起来 那天,她把染七打晕,扔到了一户人家门口,正是这位姑娘出门把染七扶进了屋,然后那姑娘的姆亲逼婚,染七留了块玉佩以脱身 后来,那姑娘的母亲生了急病过世,姑娘卖了全部家当安葬母亲,然后去了绣坊 在街上,一个恶霸想调戏这姑娘,结果被染七撞见了,英雄救美,那姑娘本来觉得无缘,染七救了她,她便想着以身相报,两个人你推我往,来来往往,终于在一起了 夜微凉(十五) 阿重喝着茶,听那个姑娘细数家珍,总的来说,是感谢她,若没有她这一下,两个人就不可能相遇,更不可能有后面的事,他们两个也不可能最终修成正果 后来,他们问阿重何时与五皇子成婚,五皇子笑了,说看阿重的意思,阿重笑了,说先告辞 阿重走出了门,在马车上 “宁卿,你是五皇子?” “沈重,你很聪明” “自己杀自己很好玩吗?”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自由吗?” “你会害小九吗?” “只要他肯叫我声姐夫,我便不会害他,因为他是你的弟弟” “所有你想要的,你都得到了;不想要的,也全都丢弃了”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呆在一个人身边三年之久,想不熟悉他的一举一动都难” “这么说,你一直在注意我?那我可不可以把这份注意理解为喜欢?” “在你控制我的时候,我注意你,但我告诉自己不喜欢;后来,你让我自由,我开始考虑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原谅我好吗?” “你不值得原谅”阿重在宁卿的头上印下一吻,紧紧的抱住了他,“我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阿重看着他的眼睛:“我想好好的了解你,不想对你两眼一抹黑”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大约是你十五岁的时候,那时,你刚出人斗场,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是干净的” “那时候的我也只有一双眼睛可以看” 突然,马车颠簸起来 “阿虎,怎么了?” “主人,这路上多了很多碎石” “先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宁卿下了车,几个刺客袭来,宁卿几剑就把他们全部给诛杀了 上了马车,宁卿不对劲起来: “沈重,我要杀了你” 阿重点了他几处穴道,他才安静了下来,阿重道:“阿虎,去祭司府” 下了车,阿重把宁卿抱进屋,关上门,阿重问阿虎: “你的主人这是怎么回事?” “主人自小就如此” 当年,修罗场还未有如今势力,宁卿作为未来的接班人,虽然被好好的保护着,可百密终有一疏 七岁时,乳母的一时疏忽,他就被仇家给捉去了,关在一个屋子里,屋子里有另一个孩子,这是真正的五皇子,两个孩子同病相怜,自然成了朋友,两个人相互交流自己的身世 五皇子名叫容易,他说父母想让他一辈子都活得很容易,可自他母亲被修罗场给暗杀后,他的父亲也不理他了,见他哭还会打他,可父亲对他弟弟很好,可弟弟的母亲总不让他碰弟弟,后来,他偶然得知,弟弟的母亲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他想报仇,可无法 宁卿没有什么好说,他只静静的听,把怀里母亲给他的糖分给五皇子一半,五皇子说要保护他一辈子,那时,他不清楚 绑匪绑来他们来不是为钱,这是他们的仇家,那人想要动手,五皇子给宁卿挡了一刀,修罗场的人刚好来了 夜微凉(十六) 五皇子没有死,但宁卿身上有两个灵魂,一个是五皇子,另一个是宁卿,他们互相争夺着身体 五皇子被送回了家,安然无恙,只是时常会偷偷叫宁卿过来玩,宁卿时常观察着他,偷偷的模仿他 宁家有祖传的易容术,有时,他站在镜子面前,告诉自己,他是五皇子 五皇子和他关系好,经常上朝时是宁卿替代的五皇子 真正的五皇子在那一晚真正的死了,喝了一杯毒酒 和染七称兄道弟的是宁卿,策划这场刺杀的是宁卿,为五皇子报仇的还是宁卿 他天真的想,只要真正的五皇子死了,他的心魔就可以消除,可现在看来,这好像是没用的 喜欢阿重的是五皇子的灵魂,想要杀阿重的是宁卿的灵魂,两个灵魂相互缠斗着 阿重听了这一切,有几分害怕,但更多的是心疼,她的小九从来都是有她护着的 她抱着宁卿,宁卿醒了,看着阿重,“对不起” 他红着眼睛,像只小兔子一样 “没事,你现在有我” “大祭司给我留了很多东西,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真好” 春去冬来,宁卿还是两魂相斗,痛不欲生,几近崩溃 “相信我,你一定要活着” 为了他的阿重 小九时常来探望,眼底总是有几分落寞 他的阿重有了喜欢的人,他应该高兴,可他为什么总是那么伤心,他和阿重说了这种感觉 阿重说,从小到大她都在他身边,他习惯了她的存在,像他用惯了一件东西,再换另一件总会不舒服,但日子长了就好 一切,好像在往积极的那方面发展,尽管不明显,但就像地底的暗流一样涌动 在她任大祭司的第二年,南越国和东周国开战,东周大胜 南越国进贡了一名美女,名叫符离,按例应为帝妃,可与常例不同 三皇子为太子,不知怎么,染指了这名美女,为保皇家尊严,对外只说是赐婚 那名美女粉面朱唇,明眸皓齿,身段苗条,确实,他心里有几分期待,她是不是也在看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自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承认这种情感,他不可以对任何人动情,极大的权力意味着极大的危险,一丝情,百条命,想了想,他可以杀了她 管事见他时时来训练场,总担心自己是哪出了错,后来看,他家公子一来,正在训练的杀手一个又一个的表现,这是一种战略,可以使杀手更忠心,更努力 公子常到有阿重的地方转悠,他家公子喜欢阿重?后来看阿重成了玉修罗中最优秀的一个,他心里想,公子真是慧眼识珠 管事这么想,其他人也是如此 宁卿想过杀阿重,但转念一想,成为修罗困难重重,在这条路上,指不定哪一段她就死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若她能从中活下来,她就不会是自己的软肋,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宁卿看着她一关一关的过,看着她走出门,成为了玉修罗,她是拔尖的人物 她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她为他所用,他对她的感情一点点的往里藏,他对她,真实的利用起来 用毒控制她,又给她极优厚的待遇,喂食猛兽,却又用刀靠近它的头颅,猛兽惧怕着,又被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