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嫁 宁清玥要嫁人了,嫁的是那位鼎鼎有名的残暴王爷,穆王李颂。 出嫁当日,宁清玥一大早就被几个婆子拖起来坐在梳妆台前上妆,而此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一个在现代社会拥有百万粉丝的知名美妆女主播,十五年前穿越到了陈国后失忆了,在这之后规规矩矩的从婴孩到及笄,做了十五年的古代封建社会的闺阁女子。 她就不明白了,她前段日子因着被皇长孙退亲一事,自知名誉尽毁悲痛之下悬梁自尽,即便后来被救回来了,可是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她也没恢复前世的记忆,怎么这睡了一觉,在出嫁当天,她就突然恢复记忆了? “大小姐也太可怜了,先前被皇长孙殿下退了亲已经大受打击了,如今又要嫁给那个凶残的穆王!” “是啊,穆王府这些年折了多少女子进去,整个京都城谁不知晓?” “最重要的是,穆王的手段也太残暴了,活生生的美人进的穆王府,最后都被五马分尸了,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耳边忽然传来了婢女私下的议论声,坐在镜子前的宁清玥下意识地抖了抖,她终于想明白她为什么会恢复前世的记忆了,纯粹是被这位穆王爷的凶名给吓的。 她再看了看镜子里的这张脸,继而惊叫了一声,“鬼啊!” 这都化的什么妆?脸上涂的惨白惨白的,脸蛋上画着两团大腮红,不是女鬼是什么? 作为拥有百万粉丝的美妆主播,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脸上出现这样的妆容? 她要真顶着这张脸嫁进了穆王府,怕是人家穆王爷一掀盖头,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她给拖出去五马分尸了。 “大小姐,怎可这般大呼小叫,太没规矩了。” 身旁其中的一个婆子一边继续给宁清玥上妆,一边面色不善的道了一句。 宁清玥一把握住了那婆子的手腕。 “这妆我自己来就行。” 宁清玥不傻,她没同这些婆子硬来,而是又吩咐自己的贴身婢女道:“兰薇去拿五两银子给几位嬷嬷,请嬷嬷们先下去吃茶吧。” 几个婆子一听有银子拿,甭管宁清玥怎么折腾,一个个都乐呵呵地先下去了。 把人都给打发走了,宁清玥又吩咐下人给她打来了水卸了先前的妆,继而她又照着镜子重新给自己上起了妆。 说起来,她之所以会嫁给李颂完全都是宫里高高在上的那位干的。 她出生时,父母感情正笃,父亲又是当朝的尚书大人,自然是皇子们拉拢的对象,彼时大皇子妃同宁清玥的生母交好,就急急地给皇长孙和尚书府的嫡长女订了一门娃娃亲。 后来宁清玥的生母不过几月得了急病就走了,都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宁清玥的生母去世也没多久,父亲就提拔了自己身边的侧室袁氏做了当家主母,袁氏所出的女儿宁霜霜从尚书府庶女一跃成为府中的嫡次女。 宁清玥稀里糊涂的长到十五岁,规规矩矩地做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尚书府嫡长女,等着及笄后就嫁人,自然连那位皇长孙的面都没见过,不想那位皇长孙不仅仅跟她退了婚,还送了聘礼过来向宁霜霜提亲,彼时宁清玥才明白,她妹妹宁霜霜同皇长孙早就私下见过,两人更是情投意合。 皇长孙退亲一事毁了宁清玥的名声,宁清玥自尽一事又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明面上说是皇家对不住尚书府的嫡长女,便又下了道旨意赐婚宁清玥与皇次子,可京都城谁人不知皇次子李颂凶残之名在外,这哪里是皇家弥补尚书府的嫡长女,这分明是皇家在警告这位嫡长女要安分守己,不可挑衅皇家威名。 李颂虽凶残,但从不养男宠,没有龙阳之癖,宁清玥本就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加之她给自己化了一个初恋妆,她觉着李颂就算再凶残,起码面对她一张单纯无害的初恋脸时,暂时也不会对她发难。 尚书府的花轿抬到了穆王府,一路上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然而,等宁清玥被抬进穆王府后,她就傻眼了。 穆王府里冷冷清清的,别说是宴席没有了,就连李颂本人也没个影子,据穆王府的管家说这会儿穆王爷正在春风楼里寻乐子呢。 也不知,今晚春风楼里又有多少名伶要被这位残暴的王爷给摧残了呢。 宁清玥暗自叹了口气,却也松了口气,起码今晚她是安全的了。 寝殿内,宁清玥也不必等着李颂回来掀盖头了,她自行揭了盖头,没忍住叹道:“没想到我的初恋妆压根就没派上用场。” 这厢宁清玥一整天也没吃几口东西,她塞了几口点心在嘴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嘭”地一声响,寝殿的窗户被打开,一道黑影手持长剑跃了进来,继而朝着宁清玥飞奔而来。 黑衣人绕到宁清玥的身后,冰冷锋利的剑抵住了她的脖子道:“不许出声!” 宁清玥浑身一僵,双腿直打哆嗦,她意识到她这是刚嫁进穆王府就遭遇刺客了,可她刚刚嘴巴里的点心还没咽下去,一口直接噎住了。 她也顾不上双腿打哆嗦了,自己便掐着自己的脖子道:“好汉饶命……可否容我先喝口水……” 刺客那冷冽锐利的目光流转在宁清玥的嘴角边,宁清玥方才因为肚子饿,吃点心吃的急,加之刺客突然进来,她一口塞进一整块点心,直接糊了一嘴的点心碎屑。 宁清玥说完,又开始敲打自己的胸口,她噎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即便宁清玥嘴上跟刺客打着商量要去喝水,可是她已经下意识的推开了刺客的剑跑去了桌旁,拿起水壶就往嘴巴灌。 点心可算是咽下去了,可又因为喝水喝的急,宁清玥又喝呛了。 “咳咳咳……” 宁清玥又开始无形象的咳嗽,直看得一旁的刺客满脸错愕。 刺客的眼眸又流转在了宁清玥的脸上,她倒还是个清纯美人,起码比起先前那些进穆王府的女子还是有些不同的。 先前那些个女子多是别人送进王府的,为了能博得李颂的喜爱,那些个女子,哪个不是打扮的妖艳媚惑的?殊不知,那些女子打扮的虽妖艳媚惑,可她们在李颂跟前,胆小地跪在地上,头低的都快要贴地面上了,李颂瞧见了自然起不了半点兴致。 “你胆子不小!” 刺客冷哼一声,长剑一指,又将剑抵在了宁清玥的脖子上。 宁清玥又开始抖腿了。 “好汉……我不过一个弱女子,不知好汉同我有何怨有何仇?” 刺客冷冷地张口道,“穆王与我有仇,你既是穆王妃,自然夫妻同体,我今日杀不了穆王,杀你也一样!” 宁清玥真要被刺客的逻辑给整哭了。 “好汉,你听我说,我其实也是被逼嫁给穆王的,不过你想啊,就穆王的作风,说不定我没过几日就要同以前那些女子一样死在他手里了,你要真想刺杀穆王,咱们俩合作怎么样?” 刺客的眼瞳深眯,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危险,“哦?怎么合作,难道你打算自己杀穆王?” 宁清玥老实道:“不不不!我没那个胆子杀人……如若你下回再刺杀穆王失败被追杀的话,你就藏我屋里来,起码能保你一条命不是?” 刺客目光中的危险之色稍稍淡了些。 “窝藏刺客,你就不怕被穆王查出将你五马分尸了吗?” 宁清玥浑身一个激灵。 怕啊,她能不怕吗? “呵……呵呵……好汉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要是骗您说我不怕,岂不是把您当三岁小儿一般欺了?” 刺客的眸光轻轻一敛,眼前的女子虽然也胆小,可是胆小却还能如此话多倒也有些意思。 紧接着他收回了长剑,当着宁清玥的开始摘脸上的面罩。 宁清玥慌了,她若是看清楚了刺客的脸,岂不是要被灭口? 宁清玥第一时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汉饶命,我绝对没看到您的脸!” 刺客冷声一笑,“你倒是机灵,还知道不能看我的脸,怕被灭口?” 说罢,已经露出真容的刺客,目光沉沉地看着宁清玥又道:“你以为你不看我的脸,我就不会灭你的口了?” 宁清玥依旧捂着眼睛带着哭腔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瞧见宁清玥这般胆小如鼠的模样,刺客转身一跃又从窗户离开了。 然而这刺客刚出来就跟外面等着的侍卫周达打了个照面。 “王爷!” 周达迎面跟着刺客打扮的李颂往前走去。 李颂今日来这么一出,自然为了试探,尽管他恶名在外,可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就没停止过把各式各样的美女送进他的府里来。 不过李颂是真没想到,他扮个刺客就能把他这位王妃的老底全都探个干净,但今日若是宁清玥说要杀他的话,他可绝不会给她留活命的机会。 第二章 重操旧业 宁清玥嫁进穆王府第二日,本该跟随李颂进宫请太后安的,可整个穆王府压根就没有李颂的影子,这进宫请安的事自然就拖了下来。 在这之后宁清玥的三日回门也是无望了,李颂不出现,她不好独自回门,不过恢复前世的记忆后,宁清玥反倒不在意那么多的礼数规矩了,反正在尚书府她娘死后,她亲爹就变成后爹了,她同后母袁氏本也不亲近,她才懒得回门面对那些人的嘴脸呢。 本来宁清玥还担心穆王府的日子会不好过呢,毕竟李颂在外的名声着实令人惊惧,但随着李颂一日日不出现,整个穆王府宁清玥作为穆王妃自然是一人独大,这日子别说过得多悠闲自得了。 宁清玥嫁进穆王府的第七日,宁清玥命人在院子里搭了个秋千,午后她闲来无事,一边躺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晒太阳,一边看话本,自然嘴巴也没闲着,瓜子壳磕了一地。 宁清玥今日未曾上妆,她如今不过十五岁,这张脸的底子本就好,就算不上些胭脂水粉,也都白白嫩嫩的,犹如一朵刚刚绽放的小白花,清丽可人。 就在这时,宁清玥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 “你在穆王府倒是过得悠闲自在。” 宁清玥口中“嘎吱”一声,一颗瓜子的瓜子壳磕破了,手里的话本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跟个车轱辘一样从秋千上差点就滚了下来,不想来人却一把揽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而后又扶稳了她的身体,这手感真是前所未有的软糯。 宁清玥眨巴着眼睛看着来人,一双墨色深邃的瞳孔、高挺的鼻子、眉宇间散发着一股成熟沧桑的气息,如镌刻般的五官,精致优雅。 美男啊……还是大叔型美男,在现代社会,这类男人若是单身,那简直就是女人的天菜! 说起来,宁清玥记得她未曾谋面的夫君穆王李颂已过而立之年,眼前的男子与李颂应该是一般大。 李颂冲着宁清玥轻笑。 “穆王妃这是什么表情?今日见了我的真容,倒是不怕被我杀人灭口了?” 宁清玥被他这么一吓,惊慌失措地推开了他,又往后退了几步,还顺带环顾了一眼四周,这四周别说是个人了,狗都没有一条。 “好汉……这青天白日的,穆王府向来戒备森严,您如何进来的?” 宁清玥真想高声呼救,可她怕她一开口,这人会立刻对她下杀手。 李颂听闻“好汉”二字,眉宇间微微划过一道不满之色。 “我没名字的吗?何故如此称呼我?” 宁清玥低着头,瑟瑟发着抖。 完蛋了,她今日见到刺客的真容了,她这条小命休矣…… “妾并不知好汉姓名……” 说完宁清玥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又道:“好汉不必告知妾姓名……” 她还想长命百岁呢,如今已经见到刺客的真容了,若再得知刺客的姓名,怕真的要被杀人灭口了。 李颂觉得他这位王妃的确有点意思,忍不住继续逗弄道:“你日后可唤我‘自得’。” 宁清玥要哭了。 “好汉……风太大我没听清您说什么。” 李颂轻轻挑眉,眉眼间滑过一道轻佻的笑意。 “可需要我再告知王妃一遍姓名吗?” 宁清玥急忙摇头,“不必不必……” 李颂笑了。 “这会儿风倒是不大了。” 宁清玥脸一红,她的谎言简直是轻而易举的就不攻自破了。 李颂今日多看了一眼他新得的这位王妃,说起来成亲那日他扮作刺客进入寝殿,得见王妃的一张脸真可谓是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甚至还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今日,宁清玥不施粉黛、面容清新可人,便犹如那风中摇曳的小百合,又给了李颂另外一种舒心的感觉。 “日后这穆王府我可以来去自如了。” 李颂忽然又道了一句,宁清玥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张脸是又惊慌又失措,一会儿惨白惨白的,一会儿又涌出窘迫的红晕。 “好汉武功高强,别说是穆王府了,就是皇宫妾觉着您亦可来去自如。”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宁清玥为了保住小命已经开始掉节操.了。 “我不叫好汉,叫自得。”李颂有些不悦道。 宁清玥身子一哆嗦故作没听到名字,开始重复先前拍马屁的话道:“您武功高强……” 李颂蹙了蹙眉,“行了,你一个穆王妃却要拍我一个刺客的马屁,你倒是能拉的下这个脸。” 李颂见多了那些阿谀奉承的女子,自然也见多了曲意逢迎的女子,唯独没见过宁清玥这种为了保住小命,睁着眼都可以说瞎话的女子。 宁清玥急忙解释道:“妾说的都是大实话!” 忽而李颂又一本正经道:“我如今已是穆王府的侍卫,还望穆王妃日后与我多多照应。” 宁清玥目光一滞,李颂瞧她出神的模样,心中又生出些许逗弄之意。 “穆王妃应当还记得先前答应过我的事吧?” 宁清玥的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记……记得。” 她开口吞吞吐吐,一张脸上布满了惊慌之色。 这古代也太难混了,原本宁清玥还想着,既然李颂整日不在家,她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穆王府也乐的自在,可不成想,李颂不在府内,刺客却来去自如,她这一条小命不还是在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李颂又朝着宁清玥走近了几步,宁清玥则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当即,李颂站定了脚步面色神色微禁道:“你怕我?” 宁清玥急忙摇头,“哪有……您武功高强、英雄盖世,您于妾来说便是天上的太阳,太耀眼了,妾不敢直视亦不敢靠近。” 李颂可算是明白了,他这位王妃拍马屁的功夫简直都快要出神入化了。 他暗自一笑,忍不住又继续逗弄道:“却不知在王妃的心中,我与穆王谁更英雄盖世一些。” 宁清玥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您了。” 这个回答并不出意料之外,李颂的唇角轻轻挑了挑又道:“也不知穆王若知晓他的穆王妃这般说,又会做何反应,这位穆王可是个残暴狠厉之人,说不定他一个不高兴就把王妃给五马分尸了怎么办?” 宁清玥身子一颤,“好汉您英雄盖世,妾相信,您一定会帮妾保密的。” 李颂觉得,倘若他真就跟他这位王妃坐下来好好磨嘴皮子,怕是一天都磨不完。 “我还有公务在身,今日得空来与王妃打个招呼,待我制定好了下一次的刺杀计划,还望王妃记得与我好好配合。” 宁清玥真的要哭了。 怎么又要搞刺杀? 虽说她对她那个还没见过的残暴夫君没什么感情,可是作为现代社会的守法公民,她现在只想当个透明的穆王妃,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就成了。 见宁清玥不出声,李颂也没逼她,原本他不过就是想假扮个侍卫过来逗弄她一番而已。 李颂暗笑了一声,随后便悄然离开了,待宁清玥再反应过来,发现人又悄无声息的没影了。 宁清玥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气,“吓死宝宝了……” 李颂从院中.出来,原本被他的侍卫屏退的下人们自然又回了来,然而宁清玥此刻还因为刺客一事心有余悸,压根就没有发觉其中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达跟在李颂的身后问道:“王爷打算一直都不让王妃知晓您的身份吗?” 李颂微微挑了挑眉,心情愉悦道:“先瞒着,本王倒是还想听听她的嘴巴里还能蹦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宁清玥很想把刺客一事告知李颂,奈何别说她嫁进穆王府七日都不曾见过李颂,更别说她就算把刺客一事说了,人家还不一定相信呢,最重要的是,宁清玥更害怕万一刺客知晓她的动向趁她不备杀她灭口她又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如今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怕是才能保住她这条小命。 这日头正是冷的时候,虽说她这个穆王妃当的没什么出息,但好歹也没人敢怠慢她。 晚间屋子里烧着炭火,热烘烘的,前几日宁清玥让兰薇去了外边采买了一些胭脂水粉外加一些花露、花膏之类的东西,没恢复记忆前,宁清玥整日都待在屋子里绣花、绣荷包,如今恢复了记忆,她自然不能丢了正业,古代的化妆品虽不比现代,但只要有原料,她就能 调制出各种各样的化妆品来。 今晚宁清玥的重点在于唇纸,这古代的女子一般都是用唇纸给嘴唇上色,但这唇纸的颜色着实太过单一,折腾了几日,宁清玥可算是折腾出了一些不同色号的唇纸来。 “王妃,这些唇纸的颜色好多啊,只是这些不同颜色的唇纸究竟有什么用呢?” 兰薇可是头一回瞧见这么多颜色不同的唇纸,好奇地问道。 宁清玥也没多做解释,只神秘地笑了笑,“今晚暂且把这些都收好了,明日我让你好好开个眼界。” 第三章 王妃她貌若天仙 李颂这会儿人正在穆王府的书房之中,这几日,他其实日日都歇在王府,只不过他同宁清玥的这桩婚事原本并非他意,他这一生本无意娶妻,但皇上既已赐婚,他便把这位尚书府嫡长女给娶了回来。 他想着,大不了就当王府里多添个女子,只要那女子没有什么目的,也不来烦扰他,也就随她去了。 这些年,想巴结他的人大有人在,自然想杀他的人也大有人在,即便他向来恶名昭著,可却深得皇上的信任与宠爱。 他此番在书房刚处理完公务,忽而脑海中闪过宁清玥白日里那能屈能伸的姿态,嘴角边不由得溢出一抹笑意。 “王妃今日见过本王后,可有做些什么?” 李颂仿佛不慎在意,只淡淡地随口问了一句。 周达语气恭敬道:“据下人禀报,王妃前几日差她身边的婢女出府采买了不少胭脂水粉回府,今日王妃同您见过面后,便直接回了寝殿捣鼓了一下午的胭脂水粉。” 李颂有些意外,他搁下手中的笔,目光清冷道:“她倒还能沉得住气,都有刺客要来刺杀本王了,她竟也不来上报。” 周达在一旁道:“许是王妃担心刺客会杀她灭口,亦或者王妃对王爷您确有不轨之心。” 李颂想起宁清玥见了他时,那一副谄媚样,忽又觉得好笑。 “就她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本王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本王有不轨之心!” 这些年在他跟前阿谀奉承的人数不胜数,可李颂是头一回瞧见有人可以奉承他奉承的那般清新脱俗的,明明都快吓破了胆子,却还要把他比作是天上的太阳,不敢直视也不敢靠近。 不过李颂的脑海中又浮现起宁清玥那未施粉黛的容貌,他忽而蹙起了眉头道:“她那张脸也算是上乘的美貌了,她还费心思去折腾那些个胭脂水粉,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直男就是直男,今晚的李颂自然不知,日后的打脸竟会打的那般彻底。 古代的唇纸颜色多是正红色,而今日宁清玥却选择了一张豆沙色的唇纸。 兰薇在一旁蹙眉不解道:“这张唇纸的颜色也太暗了吧,王妃确定今日要用这个颜色的唇纸上妆?” 宁清玥轻轻地挑了挑眉,脸上划过一道淡淡地笑意。 “等着吧。” 古代人的思想多是迂腐固执的,他们一味的觉得正红色是最为明艳动人的,若想要让他们改变想法,不做出点实际行动来,可是不行的。 豆沙色不挑肤色,适用于各类妆容,并且薄涂与厚涂的效果都有不同。 很快宁清玥坐在梳妆镜前开始忙活了起来。 化妆前,宁清玥先拿了一张白净的帕子侵泡了些花露给自己的脸上湿敷了一会儿,她这一操作,从一开始就看懵了兰薇。 宁清玥也很无奈,面膜这东西在古代是真没有,她暂且先拿花露代替了。 光是化妆前的准备,宁清玥就折腾了好一会儿,先前她在大婚当日匆匆忙忙地用仅有的胭脂水粉化了个初恋妆,今天她想改变一下风格,豆沙色口红简直太百搭了,什么妆容都合适。 她想了想,便决定要给自己化个裸妆。 经过她一番细细的描绘装点,她的面容也越发的精致,一旁的兰薇十分惊奇道:“王妃,这也太神奇了吧,我乍一看竟觉得您并未上妆,可是您如今的容貌又与先前未施粉黛的模样有很大的区别。” 宁清玥笑道:“等我一会儿用了唇纸,你会觉得更加神奇的。” 宁清玥用了豆沙色的唇纸后,又将唇上的颜色慢慢的晕开,由外向内颜色由浅到深,层次渐变,这样的唇妆兰薇从小到大几乎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宁清玥又细细地看了一眼镜中的美人,她站起身面含笑意地看向了兰薇。 “如何?” 兰薇晃了晃神,她是打小就在王妃身边伺候的婢女,以往只知王妃容貌清新可人,却不想如今的王妃上了这样的妆容后,竟让她觉着惊为天人。 “王妃……没想到这种颜色一点也不好看的唇纸还能变成这样……您简直……简直太美了!” 兰薇的反应给了宁清玥极大的肯定。 不过前世身为拥有百万粉丝的美妆主播,没点本事是吸不了那么多的粉的,如今在古代化妆品种类稀缺,质量更不能同现代相比,宁清玥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化好了妆,宁清玥又决定在王府里走动走动,她也得瞧瞧这古代人同现代人的审美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相同点。 一圈走下来,不时有下人驻足。 “刚刚走过去的是王妃吗?” “废话!咱们穆王府除了王妃,还有谁有那个权力能随意在王府走动?” “天哪,王妃今日也太美了吧,就跟仙女下凡一样!” 下人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宁清玥招摇了一圈后,心情愉悦的又回到了寝殿里。 宁清玥觉得,就凭下人们的反应,倘若李颂见了她这般容貌,应当舍不得将她给五马分尸了。 “兰薇,去将眉黛拿过来。” 唇纸差不多可以先搁着了,眉黛也是需要好好琢磨琢磨的。 宁清玥坐在梳妆台前正忙着摘耳坠,很快一大盒眉黛就递到了宁清玥的面前。 宁清玥也没多看只淡淡道:“先放桌上,我一会儿就过去。” 然而眼前的眉黛却没动。 她微微蹙眉抬起头朝着兰薇看去,当即浑身一震。 “好……好汉……” 宁清玥有些哆嗦,而李颂却看着宁清玥脸上的妆容,微微出神。 他今日听闻自己的穆王府里出了位貌若天仙的女子,那女子还是他的王妃。 李颂统共见过宁清玥两次,虽说两次她的妆容有所不同,但若说她貌若天仙还是不够格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颂得了空便来了宁清玥的屋内,而屋外,兰薇已经被周达给敲晕过去了。 “兰薇呢?你把兰薇怎么了?” 宁清玥忽然想起兰薇的安危来,李颂这厢回过神来方道:“你倒是挺关心你的婢女的,放心她只是暂时晕过去了而已。” 宁清玥觉得,这个刺客简直越来越大胆了,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在穆王府内进进出出的,进的还是她的寝殿,倘若传扬出去,依照这个朝代的尿性,她还不知道要被人泼多少脏水在身上。 “好汉……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李颂轻轻挑了挑眉。 “你可称呼我自得。” 宁清玥无奈之下方道:“自得好汉……” 李颂:“……” “罢了,你先说要与我打个什么商量。” 宁清玥道:“好汉应知,男女授受不亲,您几次出现同妾孤男寡女共处一处,于妾来说亦有诸多不便,况且,您如此英雄盖世、风姿卓绝,妾觉着您为人心胸必是光明磊落、海纳百川,妾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能否请好汉下回出现时,离妾稍稍远那么一些。” 李颂有些意外,不过他也觉得宁清玥的请求是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她那一连串的马屁,拍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清新脱俗。 “原来穆王妃还记得男女授受不亲。”李颂故意逗弄了她一句。 宁清玥:“……” 要不是古代人太封建太迂腐,她才不在意这些,但她如今的名声真经不起折腾了,婚前被皇长孙退婚被亲妹妹打脸,婚后要是再传出她与外男亲近,那她在这个朝代怕是真要活到头了。 不过就冲着宁清玥今日这张貌若天仙的脸,李颂有些意动,宁清玥越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他越是想往前一步,并且他亦这么做了。 他越靠近宁清玥,宁清玥越是心慌慌的往后退,直到她退到墙角退无可退时,李颂直接伸手来了个壁咚。 宁清玥心跳的频率霎时就乱了。 被美男壁咚就是这种感觉吗?虽然明知道他很危险,可分明又是如此的刺激…… 有那么一小会儿,李颂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的头上貌似有绿光在闪,且他却还乐此不彼的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我若是不答应你的请求,你待如何?” 宁清玥今日本就貌美,如今脸上涌现出自然的腮红之色,投射进李颂深邃的墨瞳之中,刹那间,世间万物仿佛静止了一般。 忽而,宁清玥记起她早已嫁人,且她的夫君更是残暴凶残的穆王,即便她对自己的这位夫君没半点感情,但她现在有一种即将婚内出.轨的感觉。 不成不成,这可是古代,她若是被美色.诱.惑婚内出.轨,结果可想而知,她怕不是要受五马分尸之苦了,就穆王那些个残忍的手段,将她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的。 一想起穆王李颂,宁清玥浑身一个激灵,她弯身从李颂的手臂之下绕了出来。 “好汉……男女授受不亲,求好汉成全!” 李颂的脸上划过了一道错愕之色,他方才正在兴头之上,不过宁清玥如此拒绝他的亲近,他的心中虽闪过一抹扫兴之感,亦又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好歹,他头顶上的绿光没了。 第四章 王爷的爱妾搞事情 穆王府的生活,虽然处处有惊险,却也是处处有惊喜,就比如,兰薇采买回来的眉黛都是上等的眉黛,宁清玥特别喜欢。 继宁清玥折腾好了眉黛之后,她又开始琢磨起了粉底、腮红、眼影还有眼线等各类化妆品。 虽然宁清玥先前让兰薇买了不少胭脂水粉回来,但兰薇并不是专业的,她采买回来的东西好的好差的差也太参差不齐了,所以这一回宁清玥还是决定亲自出门采买。 今日一早,她依旧化了裸妆,只不过唇上却选择了樱花粉色号的唇纸,即便兰薇已经见识到了宁清玥化妆的本领,可是今日她还是被宁清玥惊艳到了。 “王妃,奴婢以前怎么都没有发现您竟然这么美!” 自打宁清玥嫁入穆王府后,从小就伺候宁清玥的兰薇隐约觉着自己的主子有了些许变化,但是这些变化都是朝着好的方向所变的,眼看着宁清玥如今越来越美,兰薇是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 宁清玥在前世的时候,经常开直播全程分享自己化妆的全过程,那会儿吹她彩虹屁的粉丝们那真的是不计其数的。 宁清玥决定了,她可不能白白浪费了人力资源,像兰薇这样贴心、听话并且还唯命是从的助理以后还是得利用起来的。 “一会儿出去采买的时候,你带着脑子好好跟着我学,以后一应采买之事,我还是得交给你去做的!” 忽然接到了如此重要的任务,兰薇急忙屏足了精神气,认真地点头道:“是,王妃!” 身为王府的女眷,既然要出门,宁清玥还是自觉地戴上了斗笠,而兰薇早早的就吩咐了下去,这会儿已有马车在穆王府的大门前等着了。 马车一路往京都城最大的胭脂铺行去,且宁清玥刚一出门,便有人禀报到了周达的面前。 周达严肃道:“你们先暗中跟着王妃,有什么情况立刻让人回来汇报。” 来人离去,周达又匆忙进了书房。 先前兰薇让下人们备马车的时候李颂就得知了消息,如今见周达匆忙进来,李颂面色淡漠道:“王妃出去了?” 周达道:“是,属下已经让人暗中跟过去了。” 李颂点了点头,平静的眼眸中划过了一道冰冷之色,“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们最近可有异动?” 周达又道:“倒是不曾有什么异动,婉夫人一直将后院的那些女子管教的很好。” 李颂的唇角轻轻地勾了勾,“婉夫人是本王的人她知道该怎么做,只不过穆王府如今有了王妃,那些女人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静,你没发现,宁清玥已经进府一段日子了,却也无人去她的跟前请过安?” 周达的眉头微微蹙起,“后院的那些女子向来是以婉夫人马首是瞻,婉夫人得了王爷您的命令不曾去给王妃请安,怕是她们也只是效仿婉夫人而已。” 李颂拿起笔,刚劲而有力地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尊”字。 “宁清玥乃是本王的正妻,也是穆王府内除本王以外最尊贵的人,但那些女人却如此尊卑不分……怕只怕婉夫人不过是她们的借口而已,且等着吧,会有人按耐不住的。” 要说成为穆王妃之后,宁清玥的日子是要多潇洒有多潇洒的,不仅仅膳食上营养丰富,就连这经济能力也有了质的飞跃。 她出门前,兰薇便去了王府的帐房领银子,宁清玥原本想着,按照她在现代看过的那么多的宫斗剧,即便是位分高的妃嫔,但凡只要她不受宠,那寝殿里边自然是缺衣少食不在话下的,可这回宁清玥切身体会了意料之外的待遇。 说起来,她进穆王府也有一段日子了,就连那穆王的影子都没见过,她自然是属于不受宠的行列的,可据兰薇所说,帐房先生听闻王妃要亲自出门采买,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要多少银子呢,人家帐房先生就主动奉上了二百两银子,顺带还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句,“若是不够,姑娘还可从帐房多拿些去。” 捧着这二百两银子,宁清玥真的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没一会儿兰薇的手里就拎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 买好了东西,宁清玥也没在里面多加逗留,便出了胭脂铺,胭脂铺的对面是京都城中生意最为火爆的醉仙楼,这会儿已经接近午时,酒楼门口车水马龙。 酒楼之上,身穿华服的贵公子坐在窗前正在饮酒,忽而他低下头目光触及到了刚从胭脂铺中.出来的女子,只见那女子体态轻盈,弱柳扶风,气质不凡,头上虽然戴着斗笠,可即便不曾瞧见她的容貌,他也笃定那女子必然是个美人儿。 忽而一道清风袭来,宁清玥觉着脸上掠过一丝凉意,遮挡在她脸上的帷幔微微被风给掀开了一些。 宁清玥未曾在意,扶着兰薇的手,脚踩着马凳上了马车,然而便是那惊鸿一瞥,对面楼上那位贵公子手中的酒杯却忽然掉落了下来,酒水洒了一桌。 贵公子身旁的侍从神色惊慌道:“殿下,您怎么了?” 贵公子错愕地回神,可是目光却还紧紧地盯着那已经慢慢远去的马车,“世上竟还有这般貌若天仙的女子!” 顺着贵公子的目光,侍从也看了过去,继而侍从蹙眉道:“殿下,那好像是穆王府的马车。” 贵公子却摇了摇头,“二叔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凶残,他府里的女眷谁敢擅自出门?你定是看错了。” 侍从笑道:“殿下说的是,不过殿下如今已与尚书府的二小姐定了亲,那位二小姐也是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的。” 想起宁霜霜的容貌,身为当朝的皇长孙殿下李锦泽却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以往本王一直觉得宁府二小姐的容貌堪称陈国第一,不想今日得见方才那位仙子,本王才知道以往都是本王见识浅薄了。” 然而待李锦泽反应过来后,他急忙又道:“快派人去追,本王定要知道那位仙子是谁家的女儿!” 这边李锦泽的人匆忙追去,然而宁清玥自打一出王府就有不少人在暗中跟着了,如今有人发觉竟有一拨人在追赶王妃的马车,那些人必然得保护王妃的马车,紧接着也就搞出了些许动作,阻挠了那些人的追赶。 不多久后,李锦泽得知人追没了,生生地在酒楼里发了好大的一通火,“一群废物!” 宁清玥虽然没有在外面多有停留,但也实在过去了不少时辰,当她刚回到自己的院门口时,耳边就传来了一些令人不太愉悦的声音。 “柔夫人息怒啊,奴婢真不知道王妃去哪儿了!” 那是宁清玥院里婢女的求饶声。 紧接着柔夫人的贴身婢女琴芝却咄咄逼人道:“怎么,王妃才进门几天,你们一个个就胆大包天,不把我们柔夫人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说完一个巴掌下去,那婢女的脸生生的被扇出了五条红痕。 然而琴芝一张嘴就跟点钞机一样喋喋不休,她继续一边扇巴掌一边骂道:“谁人不知,我们柔夫人可是最得王爷欢心的,你们这些个贱婢敢对柔夫人不敬,小心王爷全都把你们五马分尸了喂狗去。” 宁清玥站在院门口差点儿就被唬住了。 想来来她院里闹事的那位柔夫人就是穆王的姬妾之一了,还是得宠的姬妾之一。 说实话,宁清玥做美妆主播那会儿就不是个怕事儿的,不然她怎么稳得住她的百万粉丝大军? 不过那所谓的不怕事儿和不怕死还是有区别的,但如今宁清玥是穆王的正妻,穆王府的主母,她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妾室真的就能狗仗人势欺负到她这个王妃的头上来了? 院中被打的婢女正在磕头求饶着,脸被打花了,脑袋也磕破了,可那位娇娇弱弱的柔夫人却面含微笑,静静地坐在一旁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品着茶,仿佛一个聋子…… 是的,宁清玥觉得这位柔夫人铁定是个聋子。 “这是做什么呢?本妃院里的婢女犯什么大错了,倒是被王爷的爱妾给教训了?” 忽闻宁清玥不咸不淡、不急不躁的声音,柔夫人急忙起身朝着宁清玥福了福身子,她暗自瞥过宁清玥今日这张天仙般的脸,心下惊讶,心中更是妒意丛生,可她却又故作一派娴雅平静的模样。 “王妃您说笑了,妾只是听闻这婢女说您出门了,妾为着您的安全考虑,自然想知道您去哪儿了,身边可有多带些人保护您,奈何这个贱婢死咬着话也不告诉妾,妾想着王妃您院里的丫头也太不懂事儿了,便让琴芝稍稍罚了几巴掌而已。” “原来不是个聋子啊。” 宁清玥小声嘀咕了一句,柔夫人的神色一僵,“王妃您在说什么呢?” 宁清玥笑着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不过瞧着人家柔夫人这番话说的,那字里行间全都是为着她这个王妃考虑的呢。 宁清玥乐了,难不成这位柔夫人真把她当成傻白甜了不成,她就这么好唬的吗? 宁清玥走到了被打的婢女跟前,这婢女瞧着顶多才十二三岁,小身板瘦巴巴的,而婢女见她来了,又急忙磕头认错。 “王妃恕罪啊,奴婢真的不知道您去哪儿了……” 宁清玥心中明白,她要出门去什么地方也就只有兰薇知晓,人家小丫头说的的确是大实话啊,瞧瞧这一张小脸被折腾的,这幼小的心灵被摧残的…… 宁清玥心中虽有不忍,面上的气势却还是做足了的。 她侧身又看向了那位面含笑意的柔夫人,继而她伸出手指朝着柔夫人勾了勾。 “你……过来一下!” 第五章 小惩大诫 柔夫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朝着宁清玥的跟前走近了几步。 宁清玥无奈地抿了抿嘴道:“你再过来点儿啊!” 柔夫人不解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宁清玥瞧着应该能够得着了,于是她冲着柔夫人灿然一笑,紧接着她伸手一挥,“啪”的一下,一道响亮的耳光便落了下来。 柔夫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都惊呆了! 宁清玥急忙甩了甩手,又吹了吹自己有些泛红的掌心,嘀咕道:“手好疼啊。” 之后她又看着柔夫人笑道:“本妃的手打疼了,你的脸疼吗?不是我说你啊,本妃都嫁进王府有一段日子了,你今日才来请安,你说这一巴掌你该不该受?” 搞明白了情况,柔夫人忍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脸上还扯出一道难堪的笑容来。 “王妃误会了,妾先前一直身子不适,怕来了将病气也带来了您的院里,日前妾的身子方才大好,所以一直拖到了今日才来给王妃您请安的!” 柔夫人这番解释还真是够煞费苦心的。 宁清玥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倒是本妃误会了柔夫人的一番苦心了,是本妃的不是。” 柔夫人方要开口说话,不想宁清玥忽然又抬起手臂,紧接着又是一个大耳刮子下来,直接落在了柔夫人的另外一边脸上。 柔夫人这会儿是切切实实的被打懵了。 “王妃,您这是何意?妾究竟做了什么惹的您对妾如此大打出手?” 宁清玥睁着一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瞅着柔夫人道:“本妃就是想起来,本妃在王爷面前呢也是自称一声‘妾’的,你若是也这般自称为‘妾’岂不是要与本妃平起平坐了?” 柔夫人急了,她立刻反驳道:“王妃您这么说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妾无辜,妾冤枉!” 宁清玥笑了笑道:“你先别着急,让本妃想一想,应该让你在本妃和王爷面前自称什么才合适呢?” 宁清玥说完还真就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没一会儿她笑道:“有了!本妃方才在院外远远地就听见你的婢女教训我院里的婢女时称她为‘贱婢’,要说这‘贱’字嘛,意思有许多,有犯贱也有贵贱,哦当然了,柔夫人若是用了,自然不能说你是犯贱,你当是贵贱那一类的,日后你可记清楚了,凡是在王爷与本妃的跟前,切不可忘了你得自称一声‘贱妾’才是!” 宁清玥这番话说完,惹得在一旁瞧瞧围观的下人们各自捂嘴偷笑,而柔夫人则是气的满脸通红。 “王妃,妾不服,后院里那么多女眷,各个都能自称一声‘妾’,为何妾就不可以?您这般做,不是故意作践人吗?” 柔夫人本就生的柔柔弱弱的,她一着急,脸红不说,那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中早已布满了委屈的泪水。 然而她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落下来,宁清玥已经在卷袖子了,紧接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挥,第三个最为响亮的大耳刮子落在了柔夫人的脸上。 这一回宁清玥那可是铆足了劲儿扇的,扇完了这一巴掌,宁清玥这才慢慢悠悠的掌心对掌心上下摩挲了两下,她看着柔夫人那一张痕迹明显的脸,冷冷地笑了一声。 “以下犯上、尊卑不分,这三个耳光是本妃对你的小惩大诫,行了,本妃也乏了,你先退下吧。” 说罢,宁清玥转身便往寝殿内走去,身后兰薇硬憋着笑,急急忙忙地跟了进去。 院子里,柔夫人受了辱,自觉丢脸,捂着脸哭唧唧地跑了,一院子的下人们伺候了宁清玥也有些日子了,这段日子他们一直觉得王妃是个宽厚仁慈的主子,平日里他们就算是犯了什么小错,王妃也从不在意更别说有什么惩戒了。 以往他们只以为王妃之所以不在意下人们犯错是因为她不受宠,没出息,如今他们可真都明白了过来,王妃这哪里是没出息啊,王妃她教训起柔夫人来的时候,就那三个大耳刮子的气势,谁瞧了都犯怵啊。 今日那受了委屈的小婢女,眼巴巴地瞧着宁清玥的背影,她这会儿还打着哆嗦呢,可是想起刚刚王妃扇柔夫人那三个耳光的气势,她的身子就慢慢地站直了起来,虽然今日王妃没有帮她说半句话,但是她却能感受到王妃维护她的那一份心,身为一个身份低贱的小婢女,她第一次有了被人维护的感觉,从今往后她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为王妃做事,唯王妃马首是瞻! 宁清玥的院子里闹了这么一出,不过一会儿就有人禀报到了李颂的跟前。 “你说什么?王妃真打了柔夫人三个耳光?”李颂诧异地问了一句。 来人抱拳恭敬道:“是,王妃还让柔夫人以后不管是在王爷面前还是王妃面前都必须要自称‘贱妾’。” “贱妾?” 对于这个自称,李颂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想来也只有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宁清玥方能想出这么一个欺负人的自称来。 继而李颂心情愉悦道:“王妃还说什么了?” 来人继续又道:“王妃还说柔夫人以下犯上、尊卑不分……” 李颂点了点头,“没想到她平日里与本王尽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今日她倒是与本王想到了一处,不过本王的后院当中,岂止是柔夫人一人尊卑不分?” 说罢,李颂看着来人道:“你先下去吧。” 来人下去后,周达又道:“王爷,柔夫人向来不是那等容易善罢甘休之人,王妃今日落在她脸上的那三个耳光对她来说已是奇耻大辱了,怕是日后她会秘密向王妃下毒手报复回去的。” 李颂的唇角轻轻勾起,他那墨色的双瞳微微眯起,目光冷冽而又危险。 “也该让婉夫人领人去给王妃请安了,告诉婉夫人,保护好王妃,把柔夫人给本王盯紧了。” 周达当即抱拳道:“属下领命。” 这厢周达被李颂派去给婉夫人传达命令去了,而李颂也回了寝殿换了套侍卫装后方才离开。 宁清玥简单的用了些午膳便午休了,她刚刚说乏了也是真的乏了没糊弄人。 然而就在宁清玥睡的昏昏沉沉之际,她方觉着鼻息处有毛茸茸的东西在闹她,刚好她梦到了一只猫在用她的尾巴挠她的鼻息处,于是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小乖乖,别闹……” 李颂站在她的床边,忽闻这话,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手中握着的那柄剑的剑穗,所以小乖乖又是个什么东西? 宁清玥翻身后慢慢的就有些醒了,她忽然想起刚刚她的鼻息处有什么东西挠她,而后她又想起在这王府内,有一位刺客可以来去自如…… 她猛的一个起身朝着李颂的方向看了过来,果然…… “醒了?” 李颂微眯着双眼,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宁清玥浑身一个激灵,哆嗦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不料李颂却忽然坐在了床边,伸手按住了她的肩颈。 “乖乖坐在床.上说话,不必起身。” 宁清玥的心脏真的跟过山车一样,前一秒还舒舒服服的在床.上躺尸,后一秒就要承受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的惊吓。 “好汉……这是我的……我的床。” 李颂笑了笑,“我知道。” 宁清玥都快要哭了,“好汉,你说我俩无亲无故的,您坐在我的床.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李颂淡淡地挑了挑眉,“嗯,你是女子,我是男子,好像是不太合适。” 宁清玥暗自松了口气,却不料李颂依旧坐在这,半寸都没挪动一下。 “好汉……那能不能烦请您去那边的桌子旁,那里有凳子,您坐着也舒服不是?” 李颂瞧着宁清玥憋的通红的一张脸,他忍不住笑着站起身,还真就听了一次她的话,自行找了个凳子就坐下了。 “听闻你今日教训了穆王的柔夫人,我发现你的胆子倒也不小啊!” 宁清玥想哭了,也不知道这位刺客大哥说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好汉说笑了,许是近日同好汉您多说过几句话,见识到了您的英勇无畏,所以我也得了您的些许真传……” 李颂想笑,但是忍住了,他的王妃一张口,那说出来的话必然又是非同凡响,此番李颂也真见识到了宁清玥那炉火纯青的拍马屁的功夫。 “既如此,倒也说的过去。” 李颂忍了半天,好不容易平静地道了这么一句。 宁清玥暗自松了口气,不想李颂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凳子那站起来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又走到了她的床前。 他低着头,深邃的双眸紧盯着宁清玥道:“你今日做的很好,别人既来你的地盘闹事,你自当教训回去,只不过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柔夫人那人不简单,你日后必定要小心提防着她才行。” 宁清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温柔,好帅…… 呸呸呸,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忽而,李颂又道:“记住,你这条小命是我的,你若死了,谁还能在这偌大的穆王府中配合我去刺杀穆王呢?” 宁清玥:“……” 果然帅不过三秒,他来找她竟然只是为了提醒她要保住小命,以后好好地配合他搞刺杀。 第六章 太可怕了! 宁清玥一大早醒来,慢慢悠悠的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她隐约听见外面有些动静,便出声问道:“兰薇,外面什么声音?” 兰薇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笑意道:“婉夫人一早带着后院的女眷们一同来给王妃您请安了,现在人都在院子里跪着呢。” 宁清玥一个激灵,醒了。 在她穿衣洗漱的空档,兰薇又道:“许是王妃您昨日惩罚了柔夫人,起了个杀鸡儆猴的作用,您可不知道,今日一大早婉夫人便带着一众女眷来给您请安了,听说您还未起身,她们便自发地跪在了院子里,饶是奴婢怎么劝,婉夫人都叫奴婢千万别扰您的清梦,让她们在院子里跪着等您起身就好。” 宁清玥这会儿倒是镇定了,反正在陈国,向来都是尊卑严明的,她如今可是穆王府的当家主母,昨日她惩戒了那以下犯上的柔夫人,自然是把主母的威严给立住了,这不一个个的都来请安请罪来了。 刚起身的宁清玥未施粉黛,不过这些时日,她日日细心保养着自己的皮肤,尤其是脸部的皮肤,她这具身体的底子原本就好,加上她这些日子的保养,如今即便是没有上妆,她一张脸也白白嫩嫩的,宁清玥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苹果肌处,瞬间两处苹果肌上出现了两团自然的红晕,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整理好了仪容后,宁清玥起身便朝着外面的院子走去,她这刚走到寝殿门口,脚下的步子却骤然一顿,清亮的眸子里划过了一道震惊之色。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了一大跳了,不是说穆王恶名在外,每年有不少女子都被他下令五马分尸了吗?怎么这院子里还跪了一大片的女眷? 这些女眷们一个个更是穿戴的花红柳绿,即便是在这冷飕飕的初冬季节,宁清玥都仿佛看到了种类繁多且五彩缤纷的花儿们争奇斗艳的美景。 “王妃万福!” 以婉夫人为首,所有女眷异口同声,这些声音传进耳里,那可更是千娇百媚各有不同了。 “都……都起身吧。” 宁清玥可算是明白她们既来了为什么不进寝殿里跪着了,就照这乌压压的架势,她的寝殿还真跪不下这么多人。 不过这些女眷们少说也在院子里跪了半个多时辰了,她们可都是实打实的古代女子,一个个的身子都弱不经风的,好不容易被允许起身了,她们更是一个搀扶着一个,维持好身形慢慢地站稳身子,奈何有人一不小心便摔了下去,连带着扶她的人也跟着摔,这一个抓着一个的,起着连锁反应,没一会儿院子里便摔了一大片。 宁清玥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没眼看啊没眼看,这画面也太惨烈了点。 婉夫人瞧见这副情形,又气又无奈道:“你们一个个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起身向王妃谢罪。” 宁清玥赶忙摆了摆手,“还谢什么罪啊,都已经摔这么惨了,赶紧回去看看哪里摔伤了擦点药休息着吧。” 说罢,宁清玥又转眼看向了婉夫人。 婉夫人还真是人如其名呢,就这模样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眉眼之间温温婉婉的,看着还挺舒服的。 “本妃瞧着你应该是她们的老大吧,你让她们先回去,人太多,我眼睛都看花了,有什么话,你进屋跟本妃说就行了。” 然而,宁清玥的话刚说完,婉夫人却神色剧变“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王妃,您才是穆王府的主母,您才是她们的老大……” 宁清玥眨巴着眼睛看着又跪下去的婉夫人,这古代人尊卑分明起来的时候也太夸张了点吧。 宁清玥朝着院子里的这一大片女眷道:“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有什么话待会儿本妃跟婉夫人唠唠就行了。” 她这一摆手,可算是把一院子的女眷们都给打发走了,继而宁清玥又看了一眼婉夫人,“你怎么还跪着呢,进屋说话吧。” 宁清玥转身回了寝殿便坐于上首,兰薇端了盏茶和几碟点心来,宁清玥随手拿着几块点心便吃上了。 “我屋子里的点心味道不错,婉夫人要不要尝尝?” 婉夫人急忙笑道:“贱……贱妾不饿。” 宁清玥一早起来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呢,这一口点心吃进嘴巴里,忽然听婉夫人自称“贱妾”,宁清玥神色一顿,吞咽的动作没用得上力道,当即就被点心给噎住了。 她也不开口,只急急忙忙地端起茶水一口饮尽,婉夫人瞧着宁清玥这一连串的虎狼之形,她傻眼了,王妃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宁清玥可算是把点心给吞下去了,她看着婉夫人讪讪地笑道:“这些点心虽然好吃,却也容易噎着,本妃还记得刚嫁进穆王府那晚,我也被噎过一回,所以婉夫人吃点心的时候可得小心点,你别看我刚刚被噎住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若是不及时解决的话,可是能要人命的。” 婉夫人的身子抖了抖,她暗自扯出帕子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王妃说的是,贱妾定当时时谨记王妃之言。” 宁清玥又继续吃起了她的点心,还摆手道:“谈不上谨记不谨记的,反正你心里明白就是了。” 婉夫人急忙点点头,“王妃教导的是,贱妾心里明白。” 宁清玥却又笑看着婉夫人道:“你别一口一个‘贱妾’的了,本妃昨日不过是觉着那柔夫人太嚣张了些,便随意找了个由头惩戒她一番而已,如今我听着这一声声‘贱妾’的,还觉得挺别扭的。” 因着宁清玥的这番话,婉夫人的心又跟着沉了沉。 方才王妃被点心噎住后教导她的那番话,那可真是恩威并施,虽然说的隐晦,但她着实被王妃的气场给震住了。 如今,王妃又如此直白的将惩戒柔夫人一事说出来,更甚至她把惩戒柔夫人的理由说的那般的无理取闹却又理所当然,婉夫人不由得偷瞄了宁清玥一眼,果然……王妃就是王妃,这一张花容月貌的脸,看似无害单纯,可若是她当真行使起主母的权力来,那手段可真是果断犀利的很呢。 婉夫人抖着腿起身又朝着宁清玥福了福身子道:“王妃之言,妾都记下了。” 宁清玥瞧见婉夫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她随意地瞥了一眼搁在婉夫人手边的那盏还未动过的茶,继而又道:“婉夫人是头一回来我这屋里坐坐,点心不用也就算了,怎么茶也不喝?放心喝吧,我这茶没下毒,喝不死你的!” 宁清玥原本只是随口打趣了一下婉夫人,不曾想婉夫人紧张地咬了咬下嘴唇,一张俏脸惨白惨白的,她颤颤巍巍地端起了一旁的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宁清玥笑问道:“怎么样,我这里的茶还不错吧?” 婉夫人阁下茶盏,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道:“王妃这里的茶自然是顶好的了。” 宁清玥一挑眉热情道:“好喝你就多喝点,一盏不够的话,我让婢女再给你添一盏过来。” 婉夫人急忙起身浑身哆嗦道:“王妃的好意,妾心领了,一盏够了,够了!” 要说,宁清玥虽然吃了几块点心,可是这几块点心可填饱不了她的肚子,她转头看着一旁的兰薇道:“早膳可好了?” 兰薇点头恭敬道:“好了,就等着王妃您传膳呢。” 宁清玥又看向了婉夫人道:“婉夫人早膳用过了没,若是没用的话,不如同本妃一起用膳?” 婉夫人急忙起身道:“妾一早便用过早膳了,便不留在这打扰您用膳了。” 宁清玥笑道:“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不过本妃素来喜欢清静,下回你若是带人来给本妃请安,可别带那么多的人,带上几个有代表性的就行了。” 婉夫人神色恭敬道:“是,妾都记下了!” 说完,婉夫人又忙着道:“那妾就先回去了?” 婉夫人虽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但手中紧攥着的帕子早就浸染了一手心的冷汗。 宁清玥摆了摆手道:“嗯,你回去吧。” 婉夫人得了令能走了,自然是巴不得赶紧走。 宁清玥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倒是不明所以地蹙起了眉头。 “兰薇,我怎么觉着婉夫人的背影瞧着有些沉重呢,难不成我方才有对她说了什么重话吗?” 兰薇也是一脸的不解,不过她却笑道:“奴婢先前就跟府里的下人们打听过,据说王爷后院里的那些女眷,向来都是由婉夫人管着的,不过奴婢瞧着,今日婉夫人对王妃您的态度那可是唯命是从、敬重有加的,这于您来说可是一桩好事儿。” 宁清玥点了点头,叹道:“她倒是比那个柔夫人更有眼力见,以后也能多叫她来我这唠唠,不然我待在这穆王府的日子也太无趣了!” 而此刻正疾步回去的婉夫人,早就顾不上仪容了,她的脸上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一颗心也紧张地快要蹦出来了。 王妃简直太可怕了! 第七章 我太难了 自打婉夫人领着一众女眷去给王妃请过安后,穆王府后院的那些女眷们就由衷地对宁清玥忌惮不已。 “你们听说了吗?婉姐姐上回同王妃在屋里说过话后,回来的路上不知怎么的,摔了几跤,脚都摔肿了!” “是啊,婉姐姐平日里是最稳重的了,也不知道那日王妃同她说些什么话了,像是把她给吓着了!”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我听婉姐姐屋里的丫头说,婉姐姐那日回来后脸色惨白惨白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也就近些日子才稍稍好些……” …… 婉夫人的这些表现,生生地让后院的女眷们认同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穆王府的王妃,她们的主母绝对绝对是个狠角色! 没多久,后院的这些流言也渐渐地传入了李颂的耳里,要说自打宁清玥进了府中,李颂慢慢觉着原本无趣的穆王府倒是多了一些趣味来。 李颂每每想起宁清玥见到他时那副溜须拍马、傻头傻脑的样子,嘴角边便不由自主的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周达,婉夫人真同你说王妃是那等心机深沉的女子?” 李颂自然是不信婉夫人的那番话的,这才又问起了周达。 周达道:“婉夫人的确是这般说的,属下瞧着婉夫人也着实被王妃吓的不轻,她同属下说的时候,一脸的忌惮之色。” 李颂微微蹙了蹙眉头,“这倒是奇了,本王每每同王妃说话时,只觉得她心思单纯,甚至还有些傻气,你倒是与本王说说,那日王妃究竟同婉夫人说了些什么。” 于是周达便将婉夫人说与他的那些话又转述了一遍给李颂听。 李颂听完方觉得好笑,“王妃说话倒是向来这般直率。” 周达不解道:“那王爷的意思是,是婉夫人自己多虑了?” 李颂方道:“她误会了也好,也算是无形中帮那丫头在后院的那些女人中立住了主母的威严。” 说起来,宁清玥发觉先前那位刺客大哥有好些日子没出现了,要说如果这穆王府中没有那位可以来去自如的刺客,那她在穆王府的生活就堪称完美了。 午后,宁清玥趁着日头不错,便在后院里继续捣鼓着她的那些胭脂水粉,忽而兰薇走了过来道:“王妃,尚书府那边差人来传信了,说是希望您能回府一趟,毕竟您这都出嫁好些日子了,别人家的姑娘出嫁了三日可都是要回门的,您可连门还没回过呢。” 宁清玥的眉头一蹙,她刚刚还觉得她在穆王府的日子过得挺好的,现在她才想起来,在古代她可是有娘家的人,并且这所谓的娘家人正是宁清玥不愿意见的人。 “你就没告诉那个传信的,就说王爷不在府中,我一个人回娘家不太合规矩?” 兰薇无奈道:“奴婢自然是这般说了的,可那传信的说,过几日就是老爷的生辰了,虽说只是老爷四十八岁的生辰,无需操办生辰宴,可做女儿的就算是嫁人了,也是该回去看看的。” 宁清玥听到这话就知道想诓她回去的人必定是袁氏。 如今袁氏是尚书府的主母,要说宁清玥在尚书府十五年,袁氏虽然表面上不曾苛待过她什么,但宁清玥不傻,能扣下的东西,袁氏早就从暗地里扣下了,袁氏可从未把她当女儿看过,要不然那位原本是同她定了亲的皇长孙殿下又是如何跟宁霜霜勾搭上的? 然而,此事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便是皇长孙殿下偶遇宁府二小姐,对其一见倾心,这二人可谓是郎才女貌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初宁清玥被退亲,她悲愤之下悬梁自尽,便是救回来了之后,袁氏和宁霜霜又是如何对她的?在得知皇上赐婚她与凶名在外的穆王李颂后,那对母女可真就差点敲锣打鼓的亲自欢送她上花轿了,而她院里的下人们都替她惋惜,可她在府内的那些亲人们,又有哪个是真心为她担心过的? “兰薇你说我若是不回府给父亲祝寿,情况会怎么样?”宁清玥淡淡地问了一句。 兰薇的脸色当即就变了,“王妃万万不可,您若是不回去,定然要给自己落一个不孝的名声,到时候您不仅又被二小姐给比了下去,怕就怕不知道到时候整个京都城的那些小姐夫人们又怎么议论您呢。” 宁清玥有些不乐意了。 她这都嫁人了,搬出尚书府了,那些人怎么还是不肯放过她?最重要的是,宁霜霜都抢过一次她的未婚夫了,她被谁比下去,也不乐意被宁霜霜给比下去。 “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一想到过几日要回一趟尚书府,就算她的面前摆放着她最喜欢的胭脂水粉,她也高兴不起来了。 没一会儿,她趴在了桌上情绪恹恹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我真的太难了啊!” 然而,就在这时,宁清玥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何事叫你为难成了这样?” 宁清玥的脊背一僵,她已经麻烦事一大堆了,怎么许久不出现的这位也跟着出现了? 李颂刚一来宁清玥的院子,就瞧见了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过李颂倒觉得他的王妃就连愁眉苦脸的样子都好看的很。 宁清玥抬起头,李颂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 宁清玥无奈道:“好汉,这是妾自家的事儿,告诉你了你也帮不了我。” 李颂淡淡地挑了挑眉头。 “据我所知你住在穆王府里每日都清闲的很,近日就连穆王府后院的那些女眷们都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你应当没什么难办的事才对。” 宁清玥意外地看了李颂一眼,“好汉您知道的还真多……” 要不是古代还没有发明什么监控摄像头的,宁清玥真要怀疑她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事儿都在他的监控范围里了。 但其实宁清玥猜的也不错,李颂可是时时刻刻都很关注她呢。 李颂笑道:“究竟何事为难到了你,你且说来与我听听。” 宁清玥扯了扯嘴角道:“唉,此事说来真就话长了,我就简单地同你说说吧。 过几日呢,就是我父亲四十八岁的生辰了,你说我这个做女儿的吧,父亲过生辰的确应当回尚书府一趟,可是尚书府里有我不想见的人,便是我的父亲与我也不怎么亲厚。 我在穆王府连穆王的面都没见过,说好听点,我是这穆王府的王妃,说难听点,我就是一个弃妇,你想想,我这要是回去了,肯定要被那些人编排不少闲话的,说不定还会白白地受欺负,可我若不回去吧,肯定又会有人说我不孝,所以我难啊……” 李颂神色微变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若是回府被欺负的话,倒是还有李颂的责任?” 宁清玥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汉,你是不知道我的难处啊,都说穆王残暴,多少女子被他给五马分尸了,现如今我在穆王府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于我来说本也是件好事儿,可是吧,偏生我娘家后院里的那些女眷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本来我还想着穆王不喜我也挺好,我起码过得比在尚书府舒坦,可我哪里想到,我这都嫁人了,那些人还不肯放过我!” 宁清玥言语间透着沉重的无奈之感,李颂倒是不解了,他蹙眉问道:“你不是尚书府的嫡长女吗?你父亲和你母亲本该十分宠你才是,为何还有人为难你?” 宁清玥瘪了瘪嘴道:“我出生不久生母就去世了,如今尚书府的主母原本是我父亲的侧室提拔上来的,你说我这没了生母多了个后母,连带着我父亲也差不多跟个后爹没两样,你觉着我从小到大在尚书府的日子能好过?” 这还是李颂头一回听说这件事儿呢,先前他对尚书府家小姐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自然也未曾让人查过,不过听完了这番话,他也算明白为何宁清玥会被李锦泽退亲了。 大皇子李霖想与尚书府联姻,不过就是想要拉拢尚书大人宁维砚,自然若是他儿子李锦泽娶了尚书府最受宠的二小姐,两家的关系方才最为稳固。 现如今他再看看宁清玥,心里对她不免又生出了些许怜惜之情。 宁清玥暗自抬了一下眼皮瞧了一眼李颂略作沉思的模样,她又道:“别人都觉着我是尚书府的嫡长女,出生高贵,如今又是穆王府的王妃,这身份更是尊贵无比,但其实我一直是个父母不疼,夫君不爱的苦命之人,我只是徒有一些虚名罢了,又有谁知晓我心里边那些道不尽的苦楚呢。” 她言语间带着哭腔,而后又从袖笼中拿出一只帕子,神色戚戚地掩了掩眼角,紧接着又道:“这些也都罢了,好歹我的一条小命还在,可我又何曾想到,嫁进王府当晚就有人来寻穆王的仇,现如今我一条小命攥在好汉您的手中,我真是……我真是……” 宁清玥直接拿起帕子捂着脸就呜呜大哭道:“我真是太惨了啊!” 李颂:“……”王妃的演技好拙劣啊。 第八章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宁清玥发现她哭了好半响了,面前的人压根没半点儿动静。 她悄悄地拿开帕子偷偷看了李颂一眼,却一眼跌落进了他那一双墨色深邃的眼眸里。 李颂的唇角轻轻地上扬,眉眼间还流转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试想一下,集成熟稳重与沧桑为一体,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并且他天生还带着一种尊贵的气质,这样的男人对着你笑,谁还能招架的住? 宁清玥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处,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不成不成,她可是穆王府的穆王妃,已婚妇女,对着一个刺客心动,她这绝对是在找死。 宁清玥急忙站起身,冲着李颂福了福身子,“外面风大,妾先回屋去了。” 眼看着宁清玥要走,李颂亦未曾多加思虑,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来,一把抓住了宁清玥的手腕道:“到那日,你且放心回尚书府,我自会保你平安。” 此番情景,暧昧丛生,宁清玥急忙甩开了李颂的手,冲着他福了福身子,也不多话,慌慌张张地转过身便朝着寝殿走去。 只是她心中慌乱,脚下的步子也尤为的凌乱,凭着她那毫无高门淑女风范的姿态,落入了李颂的眼中,却又博了李颂怔然一笑。 寝殿内并未烧炭,可宁清玥进来后却觉着热的慌。 兰薇进来后瞧见宁清玥竟随手拿着她平时里看的话本扇风,她急忙走过去,一把抢走了宁清玥手中的话本。 “王妃,如今天气冷,您可不能贪凉,万一得了风寒,便麻烦了。” 宁清玥自然知道就她如今这副消瘦的身子骨,还真是经不起折腾,也得亏她福气好,从小到大生过不少病都熬过来了,只不过每次一生病,她起码一个月都病怏怏的,那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不过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今日那刺客虽然与她说了不少话,但他竟全然未曾与她提及刺杀穆王的计划。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她同那刺客七拐八拐的说了一大堆半真半假的胡话,她这些年过得的确不容易,但她的目的就是想激发他的同情心,好让他别总威胁自己配合他那什么刺杀穆王的计划。 所以,今日那刺客未曾与她说起刺杀的计划,难不成是真的被她的那番话给打动了? 宁清玥出神之际,兰薇又端了杯红糖姜茶来。 “王妃喝点儿热的去去寒气。” 宁清玥接过姜茶时,忽而又想到那刺客曾嘱咐过她要小心提防着柔夫人,她方又问道:“近日柔夫人可有什么动作?” 兰薇摇了摇头。 “柔夫人那日被王妃您三个耳光教训了之后倒是安分了许多。” 宁清玥意外道:“她倒是挺会隐忍的,不是说是最得王爷欢心的吗,她竟也未曾向王爷告状去?” 兰薇笑道:“王府那日教训她教训的有理有据,怕是她真的怕了您老,才未敢去向王爷告状吧。” 宁清玥却挑了挑眉,“兰薇,你听过一句话吗?” 兰薇不解道:“什么?” 宁清玥则神色嘲讽道:“会咬人的狗不叫!那柔夫人这会儿是没动静,指不定她正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呢!” 兰薇听罢,神色一慌,“那王妃,咱们该怎么办呢?” 宁清玥轻轻地抿了抿双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熏香,那熏香的烟气如烟雾一般缭绕在香炉的周围,之后便又渐渐消散的无影无踪,只是这无影无踪的烟气却还留了一屋子的香味儿。 “今日熏的是什么香?好像同昨日的不大一样。” 要知道,身为一个美妆博主,这用过的香水可是不计其数的,各种不同品牌的香水,只要她闻一闻,就直接能辨别出它出自哪一个品牌的哪一款香水。 今日的熏香同昨日的熏香香气相似,却又有着细微不同的地方,宁清玥不过随口一问,兰薇的脸色都变了。 她走到熏香的香炉处将香炉灭了。 “怎么了?” 宁清玥不解道。 兰薇的脸色都变了。 “若王妃您不说,奴婢还没想到呢,今日的熏香是奴婢亲自点的,可是这熏香的香料与昨日的并无二样,方才王妃一说,奴婢虽然不觉得这熏香有什么不同,但奴婢想着,既然王妃您闻的出来熏香的不同,这熏香里有问题也说不定。” 兰薇如此一说,宁清玥的脸都白了。 她对于自己辨别香味的能力那可是有着十足的自信的,她能闻出点不同,就绝对有不同之处。 “兰薇,你待会儿从香炉里把没有燃尽的香料取出来,找个合适的时机出府一趟找外面的大夫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宁清玥的情绪瞬间丧的不行。 她快活日子才过几天了,就有人想要害她了吗? 次日一早,兰薇去了帐房面色如常的取了些银子,由头则是出去采买王妃需要的东西,她匆匆出府后,便直奔外面的药材铺。 她把香料拿给了药材铺的大夫瞧了瞧,那大夫瞧了好一会儿也没瞧出个名堂来,兰薇也没得出个结果便从药材铺离开了。 只是这厢兰薇方走,便有人从药材铺大夫的手中拿走了方才大夫查看的那一点兰薇未曾带走的香料。 第九章 我是不是闯祸了 李颂搬了张凳子,坐在了宁清玥的旁边。 瞧着宁清玥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他心下暗笑,面上却一派严肃谨慎之色。 “手伸出来。” 李颂清冷的嗓音回荡在寂静的屋子里,宁清玥坐在床上,一脸苦色地摇了摇头。 她不傻,她这么一觉醒过来却不是在自己的寝殿,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位好汉趁她睡着之际将她给掳了来。 见宁清玥不配合,李颂也不急,他抽出一根银针,又放在一旁燃着的蜡烛的火苗上过了过。 宁清玥吓得冷汗涟涟道:“好汉,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颂抬起眸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方道:“给你放血。” 宁清玥的神色一僵,紧接着她将双手别在了身后哆嗦道:“好汉,我究竟哪里惹到您了,求您放过我吧!” “放过你?”李颂反问了一句。 宁清玥抿着唇,一双眼睛眨巴着看着李颂,点起头来与捣蒜一般无二。 却见李颂冷冷地勾起了唇角道:“你白日里同我胡说八道那会儿胆子大的很,不过你还真当我是好糊弄的?” 宁清玥嘴巴一瘪,苦着脸看着李颂紧张道:“好汉明鉴,妾白日里与您说的那番话绝无虚假,就我这爹不疼娘不爱,夫君也不重视的女子,我是真的很惨啊,况且我于您来说半点儿用处都没有,您英雄盖世,风姿卓绝,又何必同我一个小妇人计较呢是吧?” 李颂的双眸倒是又被宁清玥那一张吧唧个不停的小嘴给吸引了,他说不出来他的小王妃究竟哪里好,可瞅着她这副惊惶失措的神情,李颂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下手了。 只是一想到那香料里被添加的东西是何物,李颂的心又沉下了几分。 趁着宁清玥还在喋喋不休之际,他忽而伸手捉住了宁清玥的手腕,一个用力便将她的手扯了过来,紧接着他又以最快的速度用银针刺破了宁清玥的食指,继而鲜红的血液顺着银针刺破的地方流了下来,滴落进了李颂一早便准备好的碟碗中。 宁清玥紧张之余瞧见自己手指上的血,顿时惊叫了一声,“血!” 紧接着她双眼一闭,倒了。 李颂动作一停,大声道:“来人!” 屋子的门被推开,周达领着一位胡子发白,背着医箱的老大夫进了来。 “快看看,她怎么晕倒了。” 老大夫伸手推开了宁清玥的眼皮,方道:“无妨,王妃只是晕血之症,睡一觉便好了。” “晕血?” 李颂诧异地看了一眼因晕血又继续睡过去的宁清玥,他的唇边轻轻地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这胆子果真小的很。 “秦太医,还请您看一看王妃的血可有什么问题?” 一旁的周达适时提醒了一句。 秦太医伸手拿起碟碗看了一眼道:“血液颜色正常,未显暗色。” 紧接着秦太医又低头轻轻地嗅了嗅,方又点了点头,将碟碗搁了下来。 “王爷放心,那香料王妃应当是头一回点,又幸得灭的及时,只有少量毒素吸入体内,却又未经肺腑,王妃的身体在子嗣方面自然是无碍的,不过王爷若是不放心的话,老臣再给王妃开一副方子,以保万全之策。” 李颂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秦太医了。” 宁清玥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她急忙坐起神来,许是坐的急了脑袋晕晕乎乎的。 没一会儿她想起了之前的事,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四周,难不成她做梦了? 只是,当她抬起手,看到自己左手食指上有个结痂的血点时,她真的快要哭了,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虽然不知道那刺客为何只放了她一些血却没要她的命,但是宁清玥真的怕死的很,这一夜觉折腾的,她一早起来坐在梳妆台前便瞧见镜子里有一双黑乎乎的熊猫眼。 “兰薇,快给我打盆热水进来!” 门外兰薇听到了宁清玥的吩咐声,急忙朝着去做了。 等兰薇端着盆热水进来瞧见宁清玥那一双黑乎乎的熊猫眼时她也愣了。 “王妃昨晚没睡好吗,眼睛怎么成这样了?” 宁清玥拿了只帕子浸了些热水就直接敷在了眼皮上。 “这事儿说来话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多一个知道穆王府里有一个假扮侍卫的刺客在,那就多一分危险,况且她在穆王府里也就兰薇这么一个可信之人,宁清玥自然也不想将兰薇给拉下水。 不过那刺客不仅仅在穆王府里来去自如,还能将她掳来掳去的,宁清玥更觉得那刺客也太了不得了,相比起人家刺客的本事,这穆王府的守卫真的是形同虚设了。 宁清玥给自己的眼皮热敷了约一刻钟后,她明亮透彻的眼眸又回来了。 兰薇简直不敢相信道:“王妃,这也太神奇了吧,就这样用热帕子敷会儿就好了?” 宁清玥轻轻地笑了笑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跟着我慢慢学吧。” 热敷去除黑眼圈这件事情对于宁清玥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兰薇闲暇之余也会同院子里的下人们唠唠嗑,要说这些下人当中不乏也有后院女眷们的眼线,没一会儿功夫就王妃以热敷之法去除黑眼圈的事情就在后院的那些女眷当中传开了。 “一个热敷就能把黑眼圈给去除了?呵……要真能这么简单就把问题给解决了,那咱们后院里这么多女眷何必总往眼圈上扑一层厚厚的脂粉?” 柔夫人固然也听闻了这件事儿,不过她却不以为意。 她的贴身婢女琴芝一边帮柔夫人上妆一边道:“那夫人今日要不要也试试王妃的法子,说不定有效果呢?” 柔夫人冷笑了一声道:“别瞎折腾了,还是规规矩矩地上妆好!” 琴芝得了命令便又帮着柔夫人在眼圈周围扑了层厚厚的脂粉。 柔夫人看着镜子里一张上完妆后妖娆柔媚的脸,得意地笑了笑,“你别看王妃那张脸长得好看,可她年岁毕竟太小,又是出生门第颇高规矩森严的尚书府,这女子啊,光是好看有什么用,还得多一丝风情才能笼住夫君的心。” 琴芝在一旁笑道:“夫人说的是,不然咱们穆王府后院里这么多女子,为何独独只有您最得王爷的欢心呢。” 想起李颂,柔夫人的目光中微微划过一道愁绪。 “王爷的确说过我是这后院里最得他欢心的女子,只可惜王爷他……” 一想起那档子事儿,柔夫人便心中戚戚,只可惜她进府半年有余了,身子一直都不太爽利,偶然身子好些,李颂又时常不在府中,加上李颂性子残暴不仁,三两日便有他下令将后院的某个女眷五马分尸的消息,柔夫人自然也惜命,即便她最得李颂的欢心,她也的确很忌惮李颂。 宁清玥因着昨晚没睡好,今日的皮肤略显粗糙,于是她起身后,便花了不少心思给自己化了个美美的妆,尤其是眼影部分,她搭配着今日头上所戴的头饰,给自己描了个淡粉色的眼影,整个人看起来都粉粉.嫩嫩的。 “王妃今日想做些什么,奴婢可以帮您先去准备着。” 宁清玥想了想道:“听说穆王府里还种植了一个梅园,这会儿正是梅花开放的季节,你陪着我去园子里剪几枝梅花回来,我要做梅花露。” 离开院子前,兰薇寻了件粉色的披风给宁清玥给披上了,今日的宁清玥衣着发饰上都偏粉色,她本就长得好看,今日这般打扮更显得娇.嫩俏丽。 没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梅园,这剪梅枝的活儿都是兰薇在做,宁清玥则是寻了个亭子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赏着梅花,要说她是在赏梅,倒不如说她脑子里都在想着,这么多的梅花能做多少梅花露,多少梅花香,多少梅花膏…… 一想到梅花能有这么多的用途,宁清玥便唤了梅园里的小婢女来了身边。 “你!就你!过来一下。” 宁清玥指着那小婢女,招呼着她,小婢女有些傻愣愣地走了过来便跪了下来。 “王妃万福。” 宁清玥笑道:“我瞧着这梅园里的梅花开的不错。” 小婢女一听王妃夸起了梅花,心中自然高兴,当即便道:“王妃喜欢就好。” 宁清玥点了点头,“本妃自然是喜欢的,待会儿你把梅园里的下人们都给我召集起来帮本妃采梅。” 小婢女有些傻愣愣地看着宁清玥道:“采梅?” 向来下人们只知晓主子们会差人来剪些梅枝回去装扮屋子,可是这采梅是何意思? 瞧见小婢女一脸不解的模样,宁清玥倒是耐心解释道:“你召集梅园的下人们将这梅园的梅花都给本妃采下来,采的越多越好,懂了吗?” 小婢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王妃奴婢还是不太懂,您是要奴婢们把梅园的梅花全部都摘下来吗?” 宁清玥点了点头,“你这不是明白呢嘛!不过你们要真有那本事给本妃将这梅园所有的梅花都摘了,本妃重重有赏!” 这么多梅花其实看着多,到时候要晒干了也就没看起来那么多了,反正她要做东西,原材料嘛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小婢女听完了宁清玥的这番话,脸都白了,这嘴上有话想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同王妃说清楚。 宁清玥却没想那么多,只管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把人召集齐了,干活去啊!” 小婢女的身子抖了抖,但还是领命去办了。 都说人多力量大,不过一个上午,梅园里的梅花就都送去了宁清玥的院子里,原本宁清玥瞧着一堆梅花还挺乐呵的,忽而却见兰薇神色严肃地走了来。 “王妃,奴婢方才听说了一件事儿,据说咱们穆王府的梅园是半年前柔夫人刚入府时,王爷特地差人为她种植的。” 忽闻这话的宁清玥神色僵了僵,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可舌头却有些捋不直了。 “兰薇……你说……我是不是闯祸了?” 第十章 主动承认错误 闯祸归闯祸,重要的是,宁清玥觉着既然这祸已经闯了,那也不能白闯,这些被摘下来的梅花,她可得好好利用起来才行。 不过用梅花做她想做的东西是一回事,可是她摘了李颂特地为柔夫人种植的梅花,这可是另一回事了。 “兰薇,你觉得我是应该装作不知道这些梅花是王爷为柔夫人种植的,还是应该去跟王爷主动承认错误去?” 宁清玥现在也拿不定主意了。 要说,这些日子,即便她未曾见过李颂,但是她在府里的一言一行她可不信李颂一点儿都不知道,既然李颂从未管过她,那么就说明她即便在王府不受宠,却依旧可以行使王妃的权利。 只不过这一次她好像玩的有点儿过火了,也不知道李颂会不会一怒之下下令将她给五马分尸了。 想到这个结果,宁清玥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不成啊,她要是胆小怕事不去主动承认错误,指不定这一回她是真的逃不过去了。 “王妃……奴婢觉着王爷在外的名声虽然不太好,但是您好歹也是他的王妃,您的出身可不同于咱们后院的那些女眷们,您可是尚书府的嫡长女,就算王爷再荒唐,应当也不会对您怎么样的,所以奴婢觉着您若是能主动去王爷跟前承认错误的话,说不定还能博得王爷一点儿好感呢!” 兰薇这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原本宁清玥也偏向于去跟李颂主动承认错误,如今兰薇这番一鼓动,她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去了。 “事不宜迟,我得先用些梅花做点儿东西去跟王爷请罪去,你让人将剩下的这些梅花给收好了,日后我还是要用的。” 既然要主动承认错误,她自然要用梅花做出点什么东西来才算是有点诚意。 兰薇微微福了福身子道:“是,王妃。” 这厢,宁清玥拿了些梅花便往她院里的小厨房走去,而另外一边的后院里,柔夫人方得到了消息。 琴芝匆匆忙忙地进了屋子,忿忿不平道:“柔夫人,不好了,方才有下人来报,咱们王府梅园里的梅花被王妃给下令采没了,这会儿梅园里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一片了。” 忽闻此话,柔夫人惊得站起了身来,神色惊怒道:“那梅园里的梅花可是半年前本夫人刚入府时,王爷特地名人为我种下的,她怎敢……” 说到此处,柔夫人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琴芝咬牙道:“王妃也太嚣张了,她虽然是穆王府的主母,可是她不过只是一个失宠的主母,她差人采了王爷为您种植的梅花,定然是故意找您的不痛快呢!” 柔夫人听了这番话,手掌紧紧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继而她又咬牙切齿道:“上一回她打了我三个耳光,我未曾向王爷告状,她便真当我这般好欺了?” 说完这番话后,柔夫人双手绞着帕子又道:“我倒是要去王爷跟前问上一问,我就不信了,这一回咱们府里这位失宠的王妃不仅仅采了梅园的梅花,还打了王爷的脸,看王爷会不会还会放任她不管!” 要说柔夫人这边得了消息的同时,李颂几乎也同时得到了消息。 “王妃她真让人将梅园的梅花都给采了?” 李颂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 那前来禀报的下人低着头恭敬道:“的确如此,王妃她还重赏了梅园的下人们。” 李颂又问道:“那王妃差人采梅时可知那梅园里的梅花可是本王特地吩咐人为柔夫人种下的?” 下人微微思虑了一番,方又道:“据梅园的一个小婢女说,她本是想将此事告知王妃的,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王妃便吩咐了下去,小婢女也就按照王妃的命令行事去了。” 李颂神色淡淡地摆了摆手,“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下人走后,李颂坐回了案桌,继续处理手头上的公务,不过试想一下,那好好的梅园被糟蹋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怕是柔夫人要恼火死了。 想到这,李颂却好笑地摇了摇头,他的小王妃还真是想一出做一出,不过这次的事儿她做的倒是极好的,反正他也不喜那片梅园。 忽而周达在门外得了个消息后便走进了书房。 “王爷,柔夫人正朝着您的书房过来了。” 李颂批阅公文的手微微顿了顿,继而他的唇角边微微划过一道冷冽的笑意。 “看样子王妃差人采了梅园的梅花,叫她坐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侍卫走了进来。 “启禀王爷,方才有下人来报,王妃她也朝着您的书房过来了。” 当即,李颂的神色微微一僵,没一会儿他鲜少地露出了慌张之色自言自语了一句。 “她怎么也过来了?” 要说他的小王妃自打嫁进穆王府可从来没有主动过来找过他呢。 忽而李颂又道:“快去搬块屏风过来!” 周达自然知晓李颂的用意,急忙朝着那侍卫道:“赶紧去办!” 没一会儿,李颂的案桌前便摆放了一块屏风,而李颂本人则坐在屏风的后面装模作样的继续处理公务,不时地还咳嗽个几声。 柔夫人来的早些,她刚进了书房便委屈地哭道:“求王爷替妾做主啊!” 柔夫人柔柔弱弱地跪在地上,抬起头朝着屏风看过去,而那屏风后面,李颂却掩嘴咳嗽了几声。 “这是发生何事了,竟叫本王的柔夫人委屈成这副样子?” 李颂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沙哑,柔夫人的神色微微顿了顿,当即又故作关心道:“王爷可是身子不适,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李颂的唇角轻轻地扬了杨,语气更是温柔道:“不妨事,偶感了点儿风寒而已,柔夫人可得离本王远些,你的身子骨向来柔弱,可别染了本王的病气。” 听闻这番话,柔夫人心中一喜,果然王爷还是最疼她的。 一想到此处,柔夫人更是泪眼婆娑道:“妾出身低微,何德何能能让王爷如此替妾着想……” 柔夫人的话说了一半便又哽咽了起来,紧接着她拿着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又道:“王爷如此疼爱妾,是妾的福分,可是今日妾却受了一番奇耻大辱,妾犹记得,半年前王爷将妾带回王府时,知晓妾独爱梅花,便吩咐人在王府为妾种了一园子的梅花,熟料,这半年过去了,园子里的梅花刚开,妾还没来得及去梅园看上一眼呢,王妃她便吩咐人将一园子的梅花都给采了。” 当即柔夫人又是潸然泪下,委屈不已。 屏风后面,李颂故作气恼道:“王妃也太不识抬举了,怎能让人采了一园子的梅花!” 柔夫人一听这话,觉着有戏刚准备继续添柴加火,不料周达却走了进来道:“王爷,王妃求见。” 第十一章 委屈哭了 宁清玥暗自握紧了手掌,名利场来了,她要稳住! 这厢柔夫人刚说完话,宁清玥便紧跟着又对着屏风的方向福了福身子道:“王爷明鉴,妾并不知梅园的梅花是王爷您为柔夫人种植的,不过妾今日吩咐下人们采梅时,一心只想着要如何用梅花做出些好东西来呈给您,还请王爷看在妾对您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宽恕妾的一时鲁莽之举吧。” 宁清玥这番话那可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不过就宁清玥能耍出多少把戏来,李颂还是有数的。 他当即意外道:“本王原以为王妃对本王之心寥寥无几,却不想王妃竟如此在乎本王,说来这些日子是本王冷落王妃了,等过些日子待本王的风寒痊愈了,必定要去同王妃好生培养一番感情的。” 宁清玥傻了,李颂要来同她培养感情?确定不是准备把她养肥点儿再五马分尸了的? 柔夫人愣了,待她反应过来后,便暗自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好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争宠的手段竟如此高明! 而此时此刻的宁清玥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柔夫人,就柔夫人那散发出来的阴测测的气息,宁清玥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真的很想说,对于争宠这么个事儿,她不是,她没有,是王爷在瞎说。 “呵……呵呵……王爷您说笑了!” 此番,宁清玥被李颂的话刺激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然而柔夫人是真的急了,她拿着帕子掩面继续哭道:“王爷,您当初为妾种下那些梅花时,还同妾说过,那一园子的梅花全然代表着您对妾的爱意,如今王妃轻易的将此事揭过,妾之心犹如烈火相煎如何都过不去这道坎啊。” 瞧瞧人家柔夫人哭诉时的那一番动人婉转之姿,听听她话里话外对李颂的痴情,宁清玥好生生的一副诚恳的脸色道:“柔夫人说的是,一切都是本妃的不是,本妃不该让人采摘了梅园的梅花,不过……” 宁清玥的语气顿了顿,却不想她也跟着委屈了起来。 “王爷,柔夫人委屈,可妾也觉着委屈,妾让人采摘梅园的梅花时,是真的不知情,如今柔夫人口口声声说那些梅花是王爷为她种植的,要说妾还是穆王府堂堂正正的王妃呢,妾从不曾强求过王爷也能为妾做些什么,只愿能长伴王爷身侧,帮王爷打理好后院,安稳度过此生便罢了,可柔夫人却总将王爷为她种了一园子的梅花挂在嘴边,这不是故意在给妾的心口上戳刀子吗?” 说罢,宁清玥拿起帕子哭的更委屈了,她一边对着柔夫人哭,还一边道:“柔夫人,本妃可是穆王府堂堂正正的主母,如今本妃都已经主动向王爷认错了,你却如此咄咄逼人,还想要本妃如何呢?” 要说她本也没想这么干,毕竟李颂凶名在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能激怒他,不过她瞧着李颂最宠的柔夫人在他跟前竟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哭,她便想着或许这位凶名在外的王爷或许挺喜欢看人哭的,于是她就学着柔夫人也这么干了。 宁清玥今日打扮的本就颇为清纯俏丽,她这般一哭,那姿态可不同于柔夫人的矫揉造作,她哭起来反给自己增添了一番我见犹怜的风姿。 那屏风后面的李颂分明知晓她在演戏,可听着宁清玥的哭腔,他心里如同抓心挠肝似的不痛快,他的小王妃哭了,被柔夫人那个恶毒的女人给弄哭了! 想到这里,李颂是真的恼了。 “柔夫人也进府半年了,一直都颇得本王的欢心,说来王妃虽为主母,但她年岁毕竟还小,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周,也情有可原。” 说到此处,李颂的语气稍稍顿了顿,继而他又道:“王妃此举固然有错,不过梅花是死物,人是活物,今年的梅花没了,明年还是会开的,倒是王妃做的点心煮的梅花茶的确甚合本王的心意,往后王妃须得时常做些吃食来给本王茶尝尝,也算是不枉费了本王为柔夫人种下的那一园子的梅花了。” 这就放过她了? 宁清玥忍不住多看了屏风里边的人影一眼,紧接着她又暗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好歹她今日算是糊弄过去了,只不过她再瞧瞧柔夫人那一张强颜欢笑的脸…… 便见柔夫人扯着唇角笑道:“王爷说的是,是妾小题大做了。” 宁清玥不解了,难不成李颂在外的凶名有假?他就这么好说话的吗? 屏风里边,李颂又自行倒了杯梅花茶喝了几口。 “既如此,柔夫人就先下去吧,本王还有些别的话要同王妃说说。” 刹那间,宁清玥浑身的血液凝固了起来,李颂同她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他们自打成亲以来连面都没见过,他们有什么话好说的! 这厢柔夫人朝着屏风的方向温婉地福了福身子道:“是,王爷!” 只是那一张温婉的面容底下,藏着的却是一颗阴狠毒辣的心,自然对于宁清玥被李颂单独留下,她更是幸灾乐祸。 然而,柔夫人出去好半晌了,李颂却迟迟不曾开口。 屋子里的气氛又冷又怪,宁清玥都紧张的开始打哆嗦了。 屏风里边,李颂忽而转头看着周达道:“你还不出去?” 宁清玥也不知李颂是对谁说的话,下意识道:“什么?” 却忽闻周达恭敬道:“属下这就出去……” 周达从屏风里边出来,神色严肃地越过宁清玥后,嘴角边却划过了一道笑意,不过这笑意待他出了书房后便又消散了。 这会儿屋子里是真的只剩下了李颂和宁清玥了。 只不过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屏风,李颂知宁清玥,宁清玥却不知李颂。 屋子里安静不已,宁清玥紧张的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王妃怪本王吗?” 李颂今日刻意装病,说话的声音暗沉沉的,宁清玥听着莫名有一种惊惧之感。 “妾不敢。” 宁清玥笑魇如花,实则她的双腿一直在打哆嗦,单独跟穆王共处一室,她是真的怕死啊! 李颂悄悄地探出了头看了宁清玥一眼,这么一瞧他的心忍不住的动了一动,王妃今日的装束清新可人、娇俏貌美,他差点便看呆了去。 回过神来,李颂又故意板起了一张脸。 “呵……” 李颂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你不是不怪而是不敢怪本王啊,说来也是,本王在同王妃成亲当晚就将王妃一人丢在了屋里,如今想来的确是本王太不解风情了!” 宁清玥的腿当即一软,跪了下来,嘴巴里的上下牙齿打颤道:“妾真的不怪王爷。” 李颂暗笑,他的小王妃还真是一直都这么不经吓啊。 “罢了……你起身回话。” 宁清玥哆嗦着想要站起身,可是她发现她站不起来了。 屏风后边的李颂见宁清玥迟迟不站起身来,他蹙眉道:“怎么还不站起来?” 宁清玥瘪着嘴委屈巴巴道:“腿软,站不起来……” 李颂的神色微微一顿,当下他又忍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离你不远处有椅子,你慢慢挪过去,扶着椅子坐着回话。” 宁清玥愣愣地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椅子,她没听错话吧?李颂是叫她坐过去的吧? 于是她开始挪,这好不容易挪到了椅子边,眼看着她扶着椅子刚坐稳了身体,李颂又发话了。 “本王听闻你前些日子刚惩戒了柔夫人,这次你又差人将本王为柔夫人种下的那一园子的梅花全都给摘了,你这般做,真不是故意针对柔夫人的吗?” 宁清玥身子一抖,差一点就从椅子上摔下来。 原来李颂压根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这不他这么快就真的找她算账了。 她急忙起身,可是腿又软,站不稳。 李颂看到了她的这些动作,当即又道:“本王何时让你站起来回话了?坐下!” 宁清玥一听,当即又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王爷明鉴,妾并没有故意针对柔夫人,先前的惩戒妾有妾的道理,但之后梅园的事儿,妾真的是不知情的!” 李颂当然相信她的这番话,毕竟一早之前他就调查清楚了的。 “本王自然是相信王妃的这番说辞的,不过……” 李颂故意拉长了语调,宁清玥则紧张问道:“不过什么?” 李颂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不过是些梅花罢了,本王都未曾放在心上过,王妃又何必去在意。” 宁清玥的神色一怔,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那梅花不是他特地为柔夫人种的吗?他应当是在意的吧?可是他怎么却还说他未曾放在心上这样的话来呢? “那些梅花到底同王爷您有关,妾不敢不在意。” 李颂暗自叹了口气,他方才的意思不过是希望宁清玥别在意他为柔夫人种过一园子的梅花罢了,就宁清玥方才那拙劣的演技,李颂虽心中明白,却还是不大痛快的,就柔夫人那样的女子也配让他的小王妃委屈成小哭包? 他都假扮刺客好几次了也没惹他的小王妃哭过,今日却因为柔夫人和梅园的事儿叫她哭了一场。 “罢了!也是本王的疏忽,你到底是穆王府的主母,在这王府里,除却本王你最大,后院的那些女眷们,不管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她们如何也折腾不到你的头上来,你须知,本王是个重规矩的人,但凡惹了本王不痛快的那些女子,本王都已经下令处死了她们!” 忽闻这番话,宁清玥的身体僵了僵,“敢问……敢问王爷,那些女子真如传言说的那样都被五马分尸了吗?” 李颂的脸上划过了一道错愕之色,不过很快他便笑了起来,“也不尽然。” 宁清玥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外面的谣言是真的有误。 不想,李颂却道:“有些是被活生生勒死的,也有些犯了大错的是被剥了皮的,要说死法最轻松的应当是被本王赐了毒酒的。” 宁清玥:“……” 第十二章 听话,把窗户打开 宁清玥觉得今日格外的冷,她在回去的路上,一边走还一边打哆嗦。 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里,宁清玥一进了屋就蜷在了贵妃榻上,有下人不小心在屋外打碎了一只茶盏,宁清玥都恍若未闻。 兰薇走出去瞧了一眼不悦道:“怎么做事的?不知道王妃正心烦着呢吗,赶紧收拾干净了出去。” 打碎茶盏的小丫头急急忙忙地开始收拾,恰好这会儿有婢女刚从小厨房端来了盅银耳莲子羹,兰薇接过来便道:“都下去吧。” 兰薇将银耳莲子羹端进了内屋里,走到兰薇的跟前笑道:“王妃,这是小厨房刚做好的银耳莲子羹,您尝几口?” 宁清玥慢慢悠悠地伸手接了过来,不过她却一脸乏味地搅动着羹勺,她忽而想起了什么来,便随口问道:“刚刚外面怎么了?” 兰薇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连翘那丫头不小心打碎了一只茶盏罢了。” 宁清玥点了点头,忽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便又问道:“连翘?就是上回被柔夫人的婢女欺负的那个丫头?” 兰薇道:“是她。” 问完了话,宁清玥又不说话了,继续陷入了沉思中。 兰薇站在一旁心里瞧见宁清玥这副样子,担心不已。 与此同时,李颂的书房内,李颂有些琢磨不定道:“你说,今日本王是不是把话说重了点,会不会吓着王妃?” 周达回想了一下方道:“王妃离开的时候,属下瞧着王妃好像还打着哆嗦,怕是吓得不轻……” 李颂的眉头一蹙,“本王又没对她做什么,她怎么就这么不经吓呢?” 周达又道:“许是王妃年岁还小,加上王爷您这些年在外的名声一直不太好,所以王妃误解了您。” 李颂点了点头,“也罢,等日后本王再慢慢同她解释清楚吧。” 话说到这,李颂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方又问道:“对了,先前秦太医给王妃开了副方子,你去太医院那再跑一趟,告诉秦太医,熬出来的药太苦,让他将药制成药丸给王妃服用。” 周达笑着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李颂心中无奈,他自觉他对他的小王妃还是挺好的,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未正式和宁清玥好好见上一面,但是他真的给了宁清玥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环境。 想到这些他轻轻叹了口气,来日方长,他跟他的小王妃日后再慢慢培养感情吧。 宁清玥在屋子里待了一整天,她还是想不明白今日李颂与她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想到最后她决定不想了,反正她今日也算是逃过了一劫,先把眼下的日子过好了再说。 只不过,宁清玥还记着李颂说的话,于是她看向了兰薇道:“今日采摘的那些梅花都收好了吗?” 兰薇笑道:“王妃放心,都在呢。” 宁清玥点了点头,“明日开始,我每隔个三两日就要亲自下一次厨,你记得千万要提醒我。” 兰薇虽有不解,但既然宁清玥吩咐了下来,她自然会用心记下的。 说起来,宁清玥也是怕了,她这一方面要提防着李颂会不定时对她发难,另外一方面还得提防着她的内屋会被刺客闯进来,可是一想起那位刺客,宁清玥却又稍稍出神了一小片刻。 也不知道那刺客近日在李颂跟前当差当的如何了,说来也是奇怪了,她今日去找李颂,倒也并未瞧见那个刺客在。 天色已黑,宁清玥有些烦闷地推开了窗户,虽然冷,可是她却恍然未觉,便见她双手手腕搁在窗框上,耷拉着一张脸,双目无神地看着外面的萧瑟之景。 忽而她定睛看了看,确定没看错时,她差点惊叫了起来。 他来了!真的来了! 傍晚的时候秦太医便已经差人将制好的药丸送过来了,李颂原是过来送药的,只不过他站在屋外瞥见窗户那倒映出来的倩影,他失神驻足观看了半晌,熟料屋里的女子忽然开了窗户还朝着他看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李颂觉得他的心口处像是泛起了一阵涟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了心头。 而窗户那,宁清玥定定地看着李颂,可所有的话却像是哽在了喉咙里,不知又该如何说出口。 忽而,那窗外的男子轻轻地扬起了嘴角,他朝着窗户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宁清玥觉得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李颂走至了窗户下,他看着宁清玥时,脸上的笑意更甚,却不料,宁清玥的脸上忽然闪过惊慌之色,继而她忽然伸手将窗户给关严实了。 “开窗让我进去。” 李颂吃了个闭门羹,神色不悦道。 屋内,宁清玥其实完全可以在第一时间呼救的,可是她却下意识的没有这么做,她站在窗户边,战战兢兢道:“好汉……你上回拿银针给妾的手指头放血,妾到现在手指还疼着呢,今日能不能暂且先饶了妾一回?” 屋外,李颂的脸上划过了一道错愕之色,她关窗户不让他进,是怕他是来给她放血的? 这误会倒是大了,但却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乐趣。 李颂的唇角轻轻勾起笑了声道:“想让我饶了你,你先把窗户打开让我进去。” 宁清玥紧紧地咬了咬下唇,方又哆嗦道:“好汉……有什么话您就这样说吧,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妾的寝殿里还有不少下人在呢,若是被她们瞧见了妾的屋子里有外男出现,妾担心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李颂站在窗户边上好笑地叹了口气,也罢,他的小王妃今日的确被他吓的不轻了。 “你且放心,我既留着你有用,又怎会给你添麻烦?” 李颂正在循循善诱着宁清玥开窗户。 然而宁清玥却对他的这番话不为所动。 “听话,把窗户打开,我要进去有话同你说。” 李颂的声线本就低沉、富有磁性,他一句“听话”,听的宁清玥骨头都快酥了,这刺客的声音简直太迷人了。 “你……你保证不放我的血了?” 宁清玥吞吞吐吐了一句。 李颂笑道:“好,我保证。” 宁清玥不放心,又道:“你保证不给我惹麻烦!” 李颂好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给你一个小女子惹麻烦,岂是我辈所为?” 宁清玥重重地吸了口气,随后鼓起了勇气将窗户给打开了。 窗户一开,李颂轻松一跃,便进了屋内。 宁清玥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便伸手揽住了宁清玥的腰,,宁清玥惊地瞪大双眼,差点惊呼出声音来,然而李颂又伸手朝着宁清玥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宁清玥一不小心便将药丸给吞了下去,紧接着她一个用力推开了李颂,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难受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此时此刻,宁清玥的心中惊慌不已。 先前是放血,现在又是吃药…… 她惊觉她这一系列的遭遇怎么跟现代那些做实验的小白鼠的遭遇差不多? 难不成这刺客是想要拿她来试什么毒药不成? 一想到这些,宁清玥伸手就准备抠嗓子将药吐出来,不想李颂在一旁笑道:“我劝你最好别把方才的药给吐出来,不然你会死的更惨。” 死…… 宁清玥惊悚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李颂。 紧接着她的嘴巴一瘪,眼圈一红就快要哭了。 “好汉……妾到底哪里得罪您了,跟您有仇的是穆王,您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他啊,为什么每次都找到妾的头上来?” 李颂不过是故意逗她一逗,却不想这一回他好像做的过火了些。 瞧见宁清玥这么一副委屈要哭的模样,李颂心下一软,他抬起手朝着宁清玥的脑袋上敲了个脑瓜蹦儿。 “小笨蛋,你能不能先等我跟你解释清楚了再想想要不要哭?” 宁清玥的的神色一怔,什么情况?难道是她理解错了不成? 李颂轻轻瞥了一眼宁清玥的脸蛋,她的一张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小嘴巴红的鲜艳欲滴,也不知是为什么,李颂的喉结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他竟有一种心猿意马的感觉。 “你先前是不是发觉你屋里的熏香有点不对劲?”李颂问了一句。 宁清玥点了点头,“你怎么会知道的?” 李颂并未解释,只继续道:“先前我将你掳了去给你的手指放血是想确认你究竟有没有中毒,方才给你吃的那粒药丸是清心解毒丸。” 李颂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只瓷白色的药瓶放在了桌上。 “你不用担心,那晚你晕血睡着后,我找了大夫帮你查看了一番,所幸你中毒不深,这只药瓶里是剩下的药丸,你每日服用一粒,可除你体内的余毒,你若是不信我,大可将这些药丸拿出去找别的大夫辨一辨,便知我话中真假了。” 所以那日她屋里的熏香的确有毒?而人家给她放血喂她吃药丸也是为了给她解毒? 宁清玥微微抿了抿双唇,她虽不知李颂话里真假,但是她却想相信他。 忽而,李颂又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但你须知,我冤有头债有主,要寻仇我自会找那穆王寻仇,况且身为穆王妃,你既答应要配合我,我自然会留着你这条小命为我所用的。” 宁清玥:“……” 方才心中对他生出的那一丝好感又飞灰湮灭了。 第十三章 跟王妃套近乎 自宁清玥去了李颂的书房主动承认过错误后,她便开始隔三差五的做些吃食让底下的人给李颂送去。 这不,清闲了三日后,宁清玥又出现在了小厨房里。 她一边忙活着还一边吐槽着。 “我一个拥有百万粉丝大军的美妆主播,现在却待在这连根电线都没有的古代,然后还要不务正业的当一个厨娘!简直太埋没我的才能了!” 要说前世的时候,宁清玥可是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这脸上的功夫要下的足,胃上的功夫更要足,她本质上可是个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的活力四射青春无敌的美少女! 因为要下厨,今日她未曾在脸上多下功夫,但因着她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特别仔细的护肤,她这一张脸就算是不上妆,那也是吹弹可破、白嫩细滑的。 这厢宁清玥虽然屏退了小厨房的一干人等,只留下个烧火的丫头同她一起在里面忙活,可是小厨房的门口处一干下人们都聚集在那,偷偷地看宁清玥做点心。 “你们说王妃今天擦了什么香啊,怎么会这么香呢?” “王妃的皮肤好白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王妃就是跟普通女子不一样,她下厨的姿态都这么美……” …… 宁清玥先前刚来小厨房忙活的时候,那些下人们还没这么大胆敢偷看她下厨,不过这一次两次时间长了,一个个的胆子肥了,也就慢慢的大着胆子在门外偷看了。 宁清玥今日做的一道点心叫做梅花三弄。 其实也就是用糯米粉还有一些果酱做出三只梅花形状的糕点,这糕点做出来Q弹Q弹的,有别于陈国那些普通糕点的口感,之后糕点上再各自涂上三种颜色的果酱,摆盘的时候,再在盘子里放上几朵梅花点缀润色。 看着自己的杰作,宁清玥觉得特别的可惜,她在前世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将她的厨艺和美妆技巧串联起来开直播呢?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她的粉丝早就破千万了。 糕点做好了之后,宁清玥如往常一样将糕点装进了食盒,随后吩咐了她院里的婢女连翘给李颂送了过去。 李颂这阵子倒是吃了不少宁清玥做的东西,糕点、膳食、饮品都有,今日连翘将糕点送来的时候,李颂便立即吩咐她打开了食盒,拿出了这一碟点心。 李颂饶有兴致地笑道:“上回王妃差人送来的饮品叫珍珠梅花奶茶,这一回的点心王妃可有取名?” 连翘低着头,恭敬道:“王妃说这道点心名为梅花三弄。” 李颂微微挑了挑眉,“梅花三弄?这名字取的颇为别致。” 忽而李颂却又蹙起眉头道:“名字虽别致,但今日的点心只有三块,王妃莫不是想要偷懒,敷衍本王?” 连翘跪在下方,身子抖了抖,不过当初她曾受恩于王妃,若不是王妃惩戒了柔夫人,恐怕她早就不知道被柔夫人给发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连翘稳了稳心神,虽然身子还在抖,但是她却一字一句清晰道:“回王爷的话,王妃有跟奴婢交代过,今日的糕点主用的食材是糯米粉,糕点虽好吃,但糯米吃多了易积食,王妃也是顾及王爷的身子,所以今日只做了这三块点心。” 李颂点了点头,这一点倒不假,他抬手拿了块点心尝了一尝,顿时他诧异地又细细看了一眼手中的点心,这般顺滑有弹性的糕点他还是头一回吃到。 因着李颂颇喜宁清玥亲自下厨所做的吃食,这几日,原本因着忌惮宁清玥主母威严消停许久的一众后院的那些女眷们,又渐渐地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婉姐姐,妾听闻近日王妃时常亲自下厨做些吃食给王爷送去,王爷还颇为喜欢,其实我们姐妹中也有不少擅长厨艺的,不若我们也亲手做些吃食给王爷送过去?” 穆王府后院女眷之一的田氏一脸的跃跃欲试。 婉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孔氏也跟着道:“是啊婉姐姐,我们姐妹们进王府也一年有余了,可王爷对我们素来冷落,可我们都是出自良家的女子,凭什么让那个勾栏院里出来的柔夫人反得王爷的欢心?” 婉夫人微微揉了揉脑袋,对于田氏孔氏二人的这番话,她真的很头疼。 说起来,她算是整个后院里最清醒的人了,毕竟她是李颂安插进后院的人,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要说这一众女眷里,也就田氏和孔氏与她的关系最好,就这两人方才提到的法子,婉夫人很清楚的知道,她们若是做了,怕是一个不小心惹王爷高兴了,连命都保不住。 于是婉夫人思来想去了许久方道:“这法子不妥,你们啊别一个劲儿的想去搏王爷的宠,眼睛都放亮点,虽说柔夫人最得王爷的欢心,可王妃先前惩戒她时打了她三个耳光,之后又让人采了王爷为她种的一园子的梅花,王爷可是为柔夫人出头做了些什么吗?” 婉夫人的话一出口,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又各自摇了摇头。 婉夫人又道:“你们再想想,柔夫人如今是得宠,可她毕竟都二十出头的人了吧?你们觉得王爷还能宠她几年?但是王妃呢?你们都见过她的,她年岁如今还小,身子各处还没全然长开,可是她的容貌别说是在京都城了,就算是在整个陈国,怕也是无人能及了,等再过个两三年,王妃的身子又长开了些,你们觉得王爷真正宠的人会是谁?” 婉夫人一席话对于田氏还有孔氏来说,简直有着醍醐灌顶的功效。 “婉姐姐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柔夫人最得王爷的欢心,您却最得王爷的信任了!” “是啊,因为婉姐姐你最聪明了!” 听着田氏与孔氏两人的一番奉承,婉夫人倒是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 “所以啊,你们也别整日里想着怎么跟柔夫人争宠,其实要想在穆王府里安身立命,我觉着我们倒不如多跟王妃走动走动,王妃她其实人还挺好的,上回我在她屋里的时候,她又是让我吃点心又是让我喝茶的,我瞧着咱们若是跟王妃的关系处好了,反倒是一件好事。” 婉夫人这番话一出口,田氏和孔氏分别都以犹疑的目光看着她。 婉夫人被看得有些心虚道:“你们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田氏道:“婉姐姐,上回你从王妃那回来的时候,明明被吓得不轻啊!” 孔氏接着道:“就是啊婉姐姐,您上回回来的时候,路上摔跤了不说,回来后说话都不利索了,你确定王妃人真的很好吗?” 婉夫人暗自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王妃是真的太可怕了啊,她是真不想去跟王妃套近乎的,奈何前日里王爷的随身侍卫周达刚传达了王爷的命令,让她务必跟王妃搞好关系,并且要对王妃唯命是从。 面对田氏和孔氏两人怀疑的目光,婉夫人咬了咬牙,方笑道:“你们都误会了,王妃她人的确很好的,至于我摔跤说话不利索,那都和王妃无关,你们也都知道,那日咱们在王妃的院子里跪了好些时辰,我那会儿腿疼路没走稳才摔的跤,然后恰好摔跤的时候又嗑着舌头了,这才说话不利索的。” 这厢婉夫人正在想方设法的规劝田氏和孔氏同她一起跟宁清玥套近乎去,另一厢,宁清玥正在屋子里捣鼓着新的面膜。 先前是蜂蜜蛋清面膜,如今她得了不少梅花,便让人将梅花送去了外面做了不少梅花露回来。 散发着清香的梅花露擦在身上同香水有着一般无二的功效,而这纯天然的梅花露没有掺杂半点的化学原料,不仅仅能用作香水还能用作面膜,当然宁清玥还吩咐人拿来了新鲜的牛奶,牛奶同梅花露混合起来后,面膜的原液也就差不多了。 前几日,宁清玥画了张面膜纸的图案让兰薇拿去了布料店内按照她给的图案订购了不少蚕丝料。 兰薇将蚕丝料拿回来后,宁清玥倒是细细看了看。 这古代的蚕丝虽不比现代的面膜纸,但是这纯天然无污染的东西倒也能够凑合着用。 次日一早,婉夫人领着田氏和孔氏来给宁清玥请安来了。 这个时辰宁清玥刚起身不久,正在敷着她新做好的面膜,听闻婉夫人一行人来了,宁清玥笑道:“快让她们进来说话。” 婉夫人带着人刚进了屋子里,看着宁清玥的背影,三人便福了福身子请安道:“王妃万福。” 宁清玥脸上还贴着面膜就转过身来朝着三人看去,而这三人亦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了宁清玥,这不看不要紧,这抬头一看三人便瞧见了宁清玥脸上的白色面膜纸,三人齐刷刷地都吓个不轻。 “鬼啊!” 田氏率先惊叫了起来,孔氏抱住了婉夫人哆嗦道:“婉姐姐,王妃……王妃她是妖怪啊!” 而婉夫人此刻亦是抖的满脸冷汗,也不敢说话。 就她们三人如今的反应,同宁清玥院子里的下人们头一回瞧见宁清玥敷面膜的反应差不多。 宁清玥笑着抬手拿掉了脸上的面膜,方笑道:“真不好意思啊,本妃方才正在敷面膜呢,忘记你们没见过这东西,吓着你们了吧!” 说完,宁清玥又道:“兰薇,快去端三盏茶来给她们压压惊。” 婢女们将茶盏端来后,宁清玥又笑道:“快坐下吧,咱们一边聊一边喝茶!” 三人心有余悸的方坐下,宁清玥又笑道:“你们别客气啊,快喝茶!” 宁清玥很热情地招呼着三人喝茶,可三人刚坐下来还有些拘谨,尴尬却不失礼貌地干笑了几声,就是没好意思动手边的茶。 瞧见她们不动,宁清玥方又看着婉夫人笑道:“你们大可放心,本妃这里的茶没毒,这一点婉夫人是最……” 最清楚的了。 然而宁清玥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了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宁清玥循声看过去,便见田氏和孔氏二人端着茶盏的手正在打着哆嗦,那声音也正是她们手中的茶盏发出来的。 第十四章 笼络人心 要说,如今穆王府的后院里不少女眷正在思忖着要学王妃一样,亲自下厨去搏王爷的欢心。 身为最得王爷欢心的人,柔夫人自然也不会闲着。 “琴芝,本夫人觉着自打王妃进了王府后,王爷对我便没以往那般上心了。” 柔夫人懒懒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眉眼间流转着一抹不悦之色。 还未上妆的柔夫人,虽然肤色白皙,脸蛋也长得精致,但因为长年缺乏保养,她脸上的皮肤干干的,眼角边也隐约有些细纹。 琴芝在她的身后一边给她梳理着头发,一边笑道:“夫人多虑了,王爷虽没有惩罚王妃,但也顾及到了您的感受,这不王爷他差人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琴芝一边说,一边拿起台面上的一支玉簪子笑道:“夫人您这支簪子可是上好的白玉所打造的,金贵着呢,王爷谁也没送光送您了。” 柔夫人瞧了一眼琴芝手里的玉簪子冷冷地笑了笑,“的确是支好簪子,只是今次王妃摘了王爷为我种下的那一园子的梅花,本夫人原以为王爷应当会顾着我先前受过的委屈,这一回绝不会再姑息她了,可没想到本夫人都哭到王爷跟前了,王妃还能全身而退!” 琴芝帮柔夫人绾好了发髻后,又开始帮柔夫人上妆,自然她还在谋划着怎么帮着柔夫人固宠。 “夫人莫急,这些日子咱们后院里的小娘子们都跟着膳房里的厨娘学习厨艺,不过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她们这般做都是跟王妃学的,王妃亲自下厨的确搏得了王爷一些欢心,但此计绝不是长久之计,待那前仆后继的小娘子们亲自下厨源源不断的给王爷送点心,王爷腻烦了,自然也对王妃失去兴趣了。” 柔夫人看着镜子里那一张自带天然柔弱气质的脸,她轻轻地笑了笑。 “想要争宠也得动点儿脑子才行。” 别人亲自下厨,她便不那么做,只有反其道而行,方才能惹王爷注意。 柔夫人细细想了一番,自入了穆王府以来,为了得宠,她早就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引起李颂的注意,“琴芝啊,你说本夫人这次要怎么做,才能让王爷对我另眼相待呢?” 琴芝笑道:“夫人一手弄香的技艺,便是出自香料商贾之家的婉夫人怕也比不上您,不若您给王爷做些别样的香包?许是王爷会喜欢。” 忽闻此话,柔夫人目光一凛,她冷冷地抬起眼眸瞥了琴芝一眼,琴芝当即便跪了下去。 “夫人恕罪!” 柔夫人那一张娇弱的脸上划过一道阴狠恶毒之色。 “倘若你把本夫人会弄香的技艺泄露出去,本夫人绝不会放过你!” 说罢,柔夫人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镜子里的那张脸,她抬手拿起了眉黛,细细地给自己描了一双柳叶眉,之后她又亲自给自己上起了妆来。 她一边上妆一边道:“罢了,念在你初次犯错,本夫人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起来吧。” 琴芝悻悻地站起身,却见柔夫人又道:“本夫人听闻王妃自打入了穆王府就一直做着胭脂水粉的活计,虽说她那张小脸的确有几分姿色,可是她却碰上了本夫人!” 柔夫人一边细细地往脸上扑胭脂,一边继续道:“她一个尚书府出来的深闺女子,哪里懂得这些门道,孰不知本夫人生来学的就是这些。” 柔夫人出自京都城最有名的春风楼,那楼里的姑娘哪个不会这门技艺?柔夫人当初可是春风楼里的花魁娘子,没这点本事,又哪里来的本钱让男人喜欢? 上好了妆,柔夫人又挑选了一件红艳的外衣,琴芝帮她穿衣时,柔夫人漫不经心的继续道:“要本夫人说,别看后院的那些贱人们整日里穿的花红柳绿的,四处招摇,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唯有这正经的红色方才是颜色最显眼最明艳的。” 琴芝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只是夫人,正红色的衣衫向来都是主母穿的,奴婢担心……” 琴芝的话还未说完,柔夫人便冷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当年王爷在春风楼与本夫人一见倾心时,本夫人穿的就是一件正红色的衣裳,况且王妃还未入府时,我亦时常穿正红色的衣裳,如今我怎么就穿不得了?” 柔夫人向来都没有将宁清玥放在眼里过,她穿好了衣裳后,又细细瞧了镜子里的影像,轻轻地勾起了唇角,温声问道:“琴芝,你说王爷会喜欢本夫人今日的妆容吗?” 琴芝在一旁笑道:“都是奴婢手拙,没想到夫人亲自上妆的技艺竟如此出色,夫人今日美极了。” 柔夫人听闻这番话,轻轻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再美味的点心又能如何?古语有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点心总有吃腻的时候,但温香在怀时,却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把持得住。” 柔夫人正在谋划着一些事情,而此时宁清玥的屋子里反倒是热闹了起来。 如今的氛围对比先前婉夫人那三人胆小怕死的反应不同,因着聊天时,婉夫人提及宁清玥今日未施粉黛的脸貌美的缘故,宁清玥便来了兴趣跟这三人普及了一下护肤的知识。 这说着说着,宁清玥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于是宁清玥又同她们说了不少化妆的技巧,以及各种妆容与衣裳搭配的效果,话说的多了,婉夫人同田氏还有孔氏三人虽然慢慢的不那么怕宁清玥了,却又因着宁清玥对化妆这门技艺上有着深刻的了解,三人虽然一时间听的云里雾里的,但也不得不对宁清玥产生了钦佩之情。 女人嘛都是有爱美之心的,宁清玥说了一大堆话后,又吩咐兰薇道:“兰薇快去拿几片面膜过来给婉夫人还有两位小娘子试试。” 兰薇将面膜拿来之后,宁清玥又笑道:“我今日一早已经用过面膜了,我便不用了,就让我的贴身婢女兰薇教你们怎么用吧。” 婉夫人、田氏还有孔氏人手一张已经浸泡过面膜原液的蚕丝面膜,她们跟随着兰薇教她们的方法很快便将面膜给敷上了。 过程中,宁清玥笑问道:“敷面膜的感觉如何?” 婉夫人道:“清凉舒服。” 田氏有些期待道:“王妃,面膜的效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孔氏也道:“王妃,妾的肤色没她们白,敷这个也有效果吗?” 宁清玥在一旁笑道:“安心,面膜这东西呢,其实效果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看出来的,现在主要的是让你们感受一下敷面膜的感觉,你们有没有觉得你们这会儿脑袋像是放空了一样,浑身都舒坦呢?” 婉夫人笑道:“的确觉得很舒服。” 宁清玥又道:“关于这个面膜究竟有没有护肤美白的效果呢,我建议你们回去的时候接着用,过些日子自然就明白了。” 面膜敷完了之后,宁清玥又让兰薇拿了不少她近日做出来的护肤品给了她们。 “你们别客气,人手一份,不管是有效果还是没效果,你们到时候都给我写一份测评。” 三人有些茫然地看着宁清玥。 “敢问王妃,何为测评?” 婉夫人思忖了半晌这才问了一句。 宁清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道:“本妃都忘了你们是不懂这些专业术语了,测评就是你们用了这些东西后,觉得自己的皮肤有什么变化,都记录下来,然后七日后交一份记录报告给我就行了,我到时候根据你们拿给我的报告,我再看看需不需要对这些护肤品再做些改进。” 没一会儿婉夫人便领着田氏和孔氏带着宁清玥给的东西一同走了。 半途中,三人有说有笑的,倒不似来时那般胆怯了。 “婉姐姐,没想到王妃这么厉害,她不仅会自己做护肤品,她竟然还这么大方送了好多给咱们。” 田氏提及宁清玥时,一脸的眉飞色舞,抑制不住的高兴。 孔氏也应和道:“先前我还挺怕王妃的,没想到王妃她竟然这么好说话,以后咱们姐妹们就跟着王妃混吧!” 婉夫人的心思要深一些,她一边笑着应和着田氏和孔氏二人,一边心里还暗暗思量着今日王妃亲民的表现。 不多久,她便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王妃笼络人心的手段实在是高明。 这一眨眼功夫,就过去了一两个时辰。 宁清玥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琢磨妆容去了,她想起做直播的时候,也画过古代女子的妆容,而落梅妆是最受粉丝们欢迎的,且还是百看不厌的那种,而如今她就是个活生生的古代女子,还是个王妃,她想了想也就画了个落梅妆。 说起来这落梅妆在陈国从未出现过,宁清玥算是头号人物了。 身旁的兰薇瞧见宁清玥额头上画出来的梅花,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宁清玥早知她有这样的反应,当即笑道:“好了,千万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宁清玥这几日虽过得还算悠闲,但是她心里还搁了两件事情叫她烦恼不已。 头一件便是她还记得上次见李颂时,二人隔着屏风说了会儿话,李颂说过等他的身子好些了,必要同他的王妃好好培养感情,虽然李颂还未曾兑现他的那番话,但宁清玥是真害怕同他培养感情。 这第二件事就是距离她父亲宁维砚生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一想到过几日要回一趟尚书府,她这心里头就各种不自在。 这两件事情缠在她心里叫她烦了,她耷拉着一张脸道:“兰薇,这个月你去帐房那取过多少银子了?” 兰薇道:“奴婢先后去取了三回银子,总共是四百五十两。” 宁清玥顿时脑袋跟泼了凉水一般清醒了过来。 “这么多银子都花光了?”宁清玥问道。 兰薇点了点头,“光是上等的蚕丝还有每日送来府上的新鲜牛奶便已经开销了两百多两银子了,先前王妃您还赏赐了梅园一众下人们,也开销了六十多两银子,还有一百多两银子都用在了给您采买的胭脂水粉上了,毕竟您要的胭脂水粉,那都是顶好的,价钱也贵的厉害。” 宁清玥算了一算,她光是一个月的开销差不多就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家一辈子的开销了,要是搁在现代社会,她简直败家败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可即便是如此,宁清玥还是恬不知耻地厚着脸皮笑起来道:“好兰薇,你今日再去帐房那支些银子出来吧,王府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转一转。” 第十五章 乔装侍卫一路随行 李颂下了早朝刚从宫里回府,便有下人来报,说是柔夫人新谱了个琴曲,想邀王爷前去指点一番,李颂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头便往柔夫人的院子走去。 柔夫人一身红衣,坐在案桌前,纤纤玉手轻轻地拨动着琴铉,那琴声婉转悠长,细细听来,这曲子里还夹杂着一股缠绵悱恻之感。 李颂驻足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柔夫人的琴艺也曾名动京都城,只不过自她入了穆王府后,她弹琴的次数倒是少了许多。 李颂抬脚进了屋子,入眼便是柔夫人那一身光鲜刺眼的红衣,他的眉头微微一蹙,这身红衣倒是让他又想起了初见宁清玥的情景。 彼时宁清玥刚嫁入穆王府,李颂却未与她好生拜堂,更别说是洞房了,但那晚李颂曾假扮了刺客进了内屋,瞧见的便是穿了一身正红色嫁衣的女子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点心。 现如今,李颂瞧见柔夫人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衣裳,还化了个十分精致的妆容,李颂觉着如果他没见过宁清玥各种精致的妆容,还有她未施粉黛的模样的话,柔夫人也的确算是个美人,只是这美人同他的小王妃比起来……不对,这美人压根就不配跟他的小王妃比。 柔夫人一边弹琴一边朝着门口处刚刚进来的李颂看去,顿时她的脸上划过一道温柔的笑意,停了下来。 李颂走到一旁找了张凳子便随意坐下了:“柔儿的琴艺又长进了不少。” 柔夫人起身走到了他的跟前柔柔地福了福身子道:“王爷万安。” 李颂伸手捉住了柔夫人的手腕,一个用力便将她拽入了怀中:“几日不见柔儿,今日一见本王竟恍然觉得像是见到了那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柔夫人低着头红着脸柔声道:“妾记得半年前,妾也是穿了一身红衣,坐在楼上弹琴,那时妾与王爷初相见,王爷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李颂的眉眼中划过一道笑意,只是一颗心却微微沉了沉:“是吗,没想到一晃柔儿进府也有半年了啊。” 柔夫人琢磨不准李颂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对自己今日的穿着打扮却是十分有自信的,当下她将脸埋在了李颂的胸口处道:“王爷,您也知道柔儿都进府半年了,这半年柔儿的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也没好好伺候过王爷一回,现如今,妾的身子已经全然大好了,往后柔儿便能尽心在王爷身边伺候着了。” 面对柔夫人如此投怀送抱的姿态,温耳软侬的言语,李颂的心里却划过了一道厌恶之感,忽而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柔夫人的眼角处,虽说柔夫人今日的妆容很精致,但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的真正的年龄。 忽而李颂故作惊讶道:“柔儿的眼角上是什么?” 柔夫人的神色微微一顿,她急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却不解道:“王爷,妾的眼角上没东西啊?” 李颂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角看了好半晌,忽而李颂道:“柔儿你今年多大了,怎么眼角上都有小细纹了?” 柔夫人的脸色一白,“妾……妾今年二十二了。”柔夫人怎么都没想到,她今日打扮的如此精致,李颂却只注意到了她的眼角纹。 忽而李颂松开了她,自行站起了身来看着柔夫人道:“原来柔儿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啊,怪不得都有眼角纹了。” 李颂的一番话扎扎实实地戳在了柔夫人的心口上,加上李颂再一次提及了她的眼角纹,柔夫人咬舌自尽的心都快有了。 然而李颂又接着道:“你既已二十三了,自不能与后院的那些小姑娘们比的,有眼角纹也正常,只是你今日这身红衣本王初见你时觉得你穿的好看,如今瞧着却觉得格格不入了些,明艳的颜色还是年岁小的女子穿的更合适一些,譬如王妃今年才十五,她穿了刚好,柔儿往后别这般穿了,本王不喜欢。” 李颂的这番话刺激的柔夫人差点都快气火攻心吐血而亡了,而她只能生生地咽下这口气,还得好言好语地笑道:“王爷说的是,既然王爷不喜欢妾穿红衣,那往后妾都不穿红衣了。” 李颂点了点头笑道:“嗯,柔儿向来是最乖巧的,本王很欣慰。” 只是此刻的柔夫人根本就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委屈却又不敢说出口。 “本王还有公务要回去处理,本王就先走了。”李颂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方抬起脚往门外走去。 柔夫人看着李颂离去的背影,她咬着牙愤恨道:“宁清玥你这个小贱人,本夫人定不会叫你好过的!” 说起宁清玥出府前,她好言好语地打发了兰薇又去帐房领银子了。 兰薇去帐房领银子时,帐房先生徐顺一脸客客气气地又拿了二百两银子出来:“二百两够吗?” 兰薇有些不大好意思道:“够了够了,多谢先生了。”兰薇这一个月里都来帐房里支了好几百两银子了,便是她也觉得王妃这开销也太过奢侈了些。 领了银子离开时,兰薇又是热情的谢了徐顺好几次,待她人走的没影了,徐顺这才抬起手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随后他又去翻了翻账册,继续忙活了起来。 一旁跟着徐顺做事的伙计不过也才十五六岁,他一个小伙计往日里倒是听了不少有关宁清玥的闲言碎语,当即小伙计便不解地问道:“先生,王妃这个月都让她的婢女过来领了六百多两银子了,这开销也太大了些,况且王妃也不是很得宠,便是柔夫人那里,一个月也至多支出百来十两银子,倘若哪日王爷差人查起账来,怕是会责怪先生。” 徐顺的眉头微微一蹙,伸手拿起算盘就朝着小伙计的脑袋敲去:“不长眼的东西,你当王妃是什么身份?”徐顺又说,“她可是咱们穆王府的主母,别说是一个月领了六百多两银子出去了,就算是上千两,那也不是咱们能置喙的。” 小伙计悻悻地低着头任由徐顺教训,却不想徐顺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王妃的院里这个月领的银子着实太多了,还是你说的是,我还是去王爷跟前汇报一下才行。” 那边兰薇领好银子回去后,便随着宁清玥一同出府去了,徐顺拿着账册去了李颂的书房,恰逢李颂刚从柔夫人那回来,徐顺便将呈上了账册,将宁清玥连日来支出去的一笔笔银子都说了一遍。 李颂慢慢悠悠地翻了一遍账册,继而冷声道:“本王先前不是遣人吩咐过你,王妃想支多少银子随她便是,为何还要来禀报本王?” 徐顺站在下方低着头,姿态卑微言语恭敬道:“小人一直都有谨遵王爷的命令,回回王妃差人来领银子,小人也都把银子给了出去,只是这一个月来,王妃遣人来领银子,已经领了有六百多两了,这个数目着实不小,小人担心这么下去,帐房的现银很快便会被王妃支空了,小人亦担心王爷会怪罪下来,便前来向王爷禀报。” “一个月领了六百多两银子很多吗?”李颂反问了一句,方又冷声道,“你这个帐房先生怎么当的?现银没了,不是还有银票吗?” 徐顺暗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今日压根就不该跟那小伙计多罗嗦,不然现在也不会在这里白白被王爷训斥了。 忽而李颂又想起了点什么,便又道:“银票总归没现银用的方便,你且拿着银票去钱庄多兑些现银备着,王妃若是又缺银子了,你便多拿些银子给她便是。”“说来,到底你是帐房先生,还是本王是帐房先生?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本王留你在这府中又有何用!” 徐顺急忙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小人知错了,王妃是王府的主母,王妃领多少银子都是应当的!” 李颂冷冷地笑了笑,“你这会儿脑子倒是灵光了,回吧,往后放聪明点儿,别又拿这些蠢问题来烦本王!” 徐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刚准备走,李颂忽又道:“慢着。”徐顺的身子一僵,又听李颂道,“王妃方才又差人领银子?她的婢女可有说要采买些什么东西?” 徐顺道:“回王爷的话,兰薇姑娘说王妃觉着待在王府里有些闷,所以想出府转转,这才来账房领银子。” 忽闻宁清玥要出府转转,李颂的目光微微一滞,忽而他唇角一勾,心情愉悦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吧。” 徐顺抖着身子走了之后,李颂便看了一眼周达道:“随本王出府一趟。” 穆王府的侧门,宁清玥领着兰薇刚出门,迎面便瞧见了两名男子。 顿时,宁清玥的脚步一僵,“好……好……” “好汉”二字还没说全,倒是周达先抱剑恭敬道:“王爷听闻王妃要出府转转,特吩咐属下还有李侍卫前来保护王妃一路随行。” 宁清玥曾在李颂的书房见过周达,她自然认得周达就是穆王的随身侍卫了,所以那刺客如今同周达一起现身,看样子他没说谎,他还真是穆王府的侍卫。 第十六章 与我私奔可好 马车行在京都城的街道上,宁清玥此次出府却没有头一回出府来的自在了,要说只有一个周达跟着也没什么,最关键的是,那刺客也随行在列。 马车行到醉仙楼的门口时停了下来,这会儿正是用午膳的时辰,几人还没进醉仙楼的大门,便闻到了香味。 兰薇掀开了马车一旁的侧帘,入眼便是骑马跟在一旁的李颂,兰薇亦没有多想,张口便道:“李侍卫,王妃要去醉仙楼里用膳,你先进去跟店小二交涉一下,安排个包厢。” 李颂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兰薇,脸上虽无表情,可是他那一双眼眸却异常的冷冽,兰薇没来由地抖了一下,一旁宁清玥的嘴角抽了抽,斗笠下的一张脸,此时正尴尬地笑着:“此事还是让周侍卫去办吧。” 兰薇这会儿还有点心有余悸,就刚刚李侍卫那眼神,兰薇是打从心底里觉得发怵,可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觉得李侍卫好可怕! 周达在另外一旁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周达很快便出来复命了:“王妃,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下车了。” 马车内,兰薇先掀开了帘子下了来,之后宁清玥便扶着她的手下了来。 斗笠之下,宁清玥偷偷地观察着李颂反应,说起来,自她出府到现在,李颂可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呢,然而就在这时,李颂冲着宁清玥微微一挑眉,宁清玥心虚地收回了目光,她明明还带着斗笠呢,怎么就觉得这刺客是知道她在偷看他。 进了醉仙楼后,店小二热情地将他们一行人领上了二楼包厢内,宁清玥和兰薇刚一进包厢,兰薇便拦住了刚准备跟着进包厢的李颂。 兰薇虽然怕李颂的眼神,可是她更恪守规矩道:“李侍卫,王妃要用膳了,你和周侍卫守在门口便可。” 宁清玥站在包厢里朝着门口的李颂瞧了一眼,可她却瞧见了李颂那一脸的不悦之色,宁清玥心下一慌,兰薇简直是在作死啊,人家表面上是穆王的侍卫,但他暗地里可是要刺杀穆王的刺客啊,虽然宁清玥不知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动手刺杀穆王,但想来穆王那等残暴的人手段也必定狠毒,怕是人家刺客大哥还没制定好完美的刺杀计划呢。 宁清玥暗自观察李颂的反应,周达也在观察自家王爷的反应,并且周达已经在心里替兰薇默哀了两次了。 李颂也不开口,周达则在一旁笑道:“王爷差我二人出府时,交待了务必要时刻保护好王妃的安全,姑娘放心,我同李侍卫不会打扰到王妃用膳的,我们就站在王妃的身边守着就行。” 周达虽如此说,可是兰薇却不依不挠道:“什么叫不会打扰?你们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仔细王爷知道了你们如此冒犯王妃,扒了你们的皮!” 李颂:“……”这丫头还真是罗嗦,待会儿回府了,就先该派人扒了她的皮! 宁清玥瞥见了李颂那一脸意味不明的神色,她急忙扯住了兰薇的袖子道:“好了兰薇,他们即是王爷派来跟着本妃的,也算不上冒犯。”说完,宁清玥又暗自瞥了一眼李颂,继而她心虚道,“你们都进来吧。” 可是宁清玥进是让他们进来了,她又哪里敢独自坐下用膳?万一惹那位刺客大哥不高兴了,人家私下里再跑来找她,那她的小命怕是就要交代过去了。 很快,店小二将饭菜端了上来,闻着饭菜的香味,宁清玥斗笠下的嘴巴轻轻动了动,好饿啊,好想吃啊!可是…… 宁清玥又微微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的李颂,她思来想去方道:“不若两位侍卫大哥一同坐下来用膳?” 李颂微微一挑眉,却有些不大乐意,让他坐下来一同用膳倒还说的过去,可是他的小王妃竟然也让周达一起坐下来用膳? 宁清玥担心被周达和兰薇怀疑,她当即又笑道:“兰薇,你也坐下来陪本妃一同用膳。” 李颂:“……”让周达一同用膳也就罢了,她还要让她的婢女一起坐下来用膳吗?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他堂堂穆王岂是那等贱婢能平起平坐的? 兰薇本来已经很惊诧了,现在都快傻了,王妃她……还好吗?难不成生病了?怎么都说胡话了? 兰薇急忙道:“王妃,您是主子,奴婢断不能坏了规矩陪您一起坐下用膳的。”说完,兰薇又道,“还有两位侍卫大哥他们是王爷的下属,更是男子,王妃让他们也坐下一同用膳,这就更不成规矩了。” 宁清玥能不知道这些规矩吗?她纯粹是被人家刺客大哥的那张冰块脸给吓得。 此时,唯一早就纵观全局的周达又一次为兰薇默哀了一阵,忽然他感觉到有一道十分不善的目光盯着他看,周达转头看了李颂一眼,紧接着他便打了个冷颤。 四人正僵持着,气氛还有些尴尬,却见周达走到了兰薇的跟前道:“天气这么冷,你这个贴身婢女是怎么当的,连个暖手的汤婆子都没给王妃带上吗?” 兰薇被周达突然责骂了一句,她也没顾上多想便道:“王妃,奴婢这就回马车给您拿汤婆子去。” 兰薇一走,周达暗自看了李颂一眼,倒见李颂的脸色稍稍好了些,继而他又一咬牙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副表情痛苦的模样道:“王妃恕罪,属下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属下先出去一趟。” 宁清玥甚是善解人意道:“那你赶紧去吧。” 这厢周达捂着肚子飞奔而去,他出了酒楼的门,兰薇已经拿上了汤婆子返回来了,见着兰薇,周达直接绕到了她的身后,猛的敲了一记,顿时兰薇便被敲晕了去。 包厢里只剩下了宁清玥和李颂两人,宁清玥虽然觉得方才周达的表现有些奇怪,但是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好汉,要不我俩先坐下来吃饭吧?”宁清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李颂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用膳吧。” 宁清玥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后,宁清玥方觉得有些不对劲:“奇怪了,兰薇去拿个汤婆子怎么还没回来?” 李颂用膳的动作微微一顿,继而他故作不经意道:“许是你这丫头见着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时间忘了时辰。” 宁清玥点了点头,复她的眉头一蹙又道:“周侍卫出去也有好一会儿了,怎么也还没回来?” 李颂一边夹菜用膳一边语气淡淡道:“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宁清玥猛地抬起眼眸,紧张地咬着唇问道:“你怎知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难不成是你……对,我想起来了,周侍卫方才说他肚子不舒服,难道是你给他吃了什么毒药,想要杀了他?” 李颂暗自勾了勾唇角,他又不紧不慢地拿出来一条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随后他抬起眼眸看向了宁清玥道:“你提醒的对,周达是穆王的随身侍卫,要是能先杀了他,就等于先卸掉了穆王的一只胳膊。” 宁清玥的身子骤然抖了起来:“好汉……我方才就只是随口问问的,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李颂却冷冷地笑了声:“呵,随口问问的?”他伸手摸了摸搁在一旁的佩剑,“怎么,你先前还说要配合我刺杀那个残暴不仁的穆王的,这才过了多久,你倒是想先为他的随身侍卫求情了不成?” 宁清玥心里郁闷极了:“好汉,您误会妾了,妾只是担心您一时报仇心切,万一滥杀无辜了怎么办?那岂不是有损您的一世英名?” 李颂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有点儿道理,不过说来,这屋子里闷的很,不若我带你出去走走?” 宁清玥唇角一抽,她同一个男刺客一起用膳也就罢了,他还要带自己出去走走?忽而李颂起身走到了她的身旁,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笑了笑:“别担心,你如今戴着斗笠无人知晓你是穆王妃,今日我带你好好出去转转。” 有那么一刻,宁清玥的大脑成了一片空白,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握住了她的手,且宁清玥感觉到了他宽大的掌心温热有力,有那么一刻宁清玥竟然感觉到了安心。 李颂拉着宁清玥出了酒楼,酒楼的门口旁还拴着他们方才来时骑的马,李颂走过去解开了绳子,而后双手又握着宁清玥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送上了马背上。 “啊!”宁清玥尖叫一声,“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李颂轻轻地勾起唇角,一跃而上便坐在了宁清玥的身后,旋即他伸出双手拉着缰绳将她圈在了怀中,驾着马飞奔而去。 “好汉……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先放我下来!”马背上,反应过来之后的宁清玥想走怀柔之策,一边挣扎着一边还在博取着李颂的同情心道,“好汉,我们女子若是同外男有了闲言碎语,那是要被夫家休弃的,就穆王那个手段,就算他不将我千刀万剐了,也是要让我掉层皮的,您就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吧!” 李颂迎风笑道:“也罢,你若真那么怕穆王,不若同我私奔了可好?”软香在怀,此番李颂心猿意马,心中好不快意。 第十七章 郊外明心意 宁清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同一个要杀她夫君的刺客同骑一匹马。当然,她更不会叫他知晓,他方才那一句“不若同我私奔了可好”着实拨动了她的心弦。 然而,这里是陈国,一个对女子的要求十分严苛的古代,在这里,能够安度一生便是她唯一所求,至于那虚无缥缈的感情于她来说不过只是一则妄谈,能活命已属不易,何谈其他? 李颂一路驾马将她带到了郊外,如今方是初冬的季节,白日里的日头暖和和的,郊外此番竟还没到达一片萧条的景象。 李颂下了马,随后又将宁清玥抱下了马,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她道:“你不必太过紧张,我就是单纯的想带你出来散散心而已。” 话后,李颂伸手又将宁清玥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宁清玥一直紧绷着一张脸,心中有太多的顾忌,叫她无法释怀。 宁清玥今日化的是落梅妆,此番李颂的目光完全被她额头上的那一朵梅花给吸引住了,有那么一瞬间,李颂觉得心跳如鼓,他的小王妃今日好美。 “斗笠还我。”宁清玥气恼地说了句。 李颂将斗笠同马一起栓在树上,紧接着他又走到了宁清玥的跟前笑道:“出来散心,总戴着个斗笠又有什么意思?你且放心,我既带你出来散心,便一定会帮你做好善后之事,我保证今日之行绝不会给你带来后顾之忧的!” 宁清玥轻轻地抿了抿下嘴唇,她方开口道:“倘若今日之行给我带来杀身之祸,你会如何做?你应当清楚,陈国对于女子的要求是多么的严苛,我或许一个不慎就丢掉了性命,若真到了那时,你可还会与我说一声保我无虞?” 李颂的目光柔柔地投射在宁清玥的脸上,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的小王妃有如此镇定之态,其实李颂多次想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宁清玥,可是他又担心,若是宁清玥知晓了他的身份后,会否还能用最真实的模样面对他? 良久,李颂伸出手,紧紧地将宁清玥的手握在了掌心中,她的手纤细柔软,这般一握,李颂那一颗沉寂已久的心,轻快而又炙热地跳动了起来。 他忽又解下了腰间的玉佩塞进了宁清玥的手中:“我知晓要让你相信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这玉佩乃是我幼时,我母亲吩咐人帮我打造的,我不会拿亡母之事来消遣你,你收好这块玉佩,这便是我对你的承诺。” 宁清玥怔怔地看着李颂,其实从一开始,她便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他,而如今她亦知道,他即便是个刺客,但刺客亦有刺客的赤诚。然而宁清玥只是稍稍出了一会儿神,她便又要将玉佩换回去:“这块玉佩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然而,李颂却笑道:“既已送出,概不接受退还!”说罢他伸手敲了敲宁清玥的脑袋,“你如今收了我的玉佩,那便是我的人了!” 宁清玥急道:“你需知,我是穆王妃,你的东西我不收,我也不会承诺你任何事的。” 李颂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说,他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应不应倒也不关我的事儿,反正你早晚都会是我的人!” 宁清玥哪里料到,她跟这刺客不过见过几次面罢了,他竟说出如此轻佻之言,当下宁清玥咬牙道:“我说了你的东西我不会收,你既不愿意拿回去,那待我回了王府,我便自行将它给扔了,反正你都说是送我的东西了,那既是我的东西,我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李颂轻轻挑了挑眉,忽而冷笑了一声:“你大可回去扔了试试看!” 触及到李颂那一双微眯的墨色深瞳时,宁清玥心下一紧,此时应该怎么办? 什么美人计、苦肉计的一直在她的脑子里转,最后她想到了一招以退为进,当即她紧抿着双唇,露出了一脸委屈之色:“你明知我为难,却偏要为难于我,你明知我是有夫之妇不该收外男的东西,可你却偏要我收着,你这样也太欺负人了。”话还说着,宁清玥便抬起袖子装模作样的拭泪了。 李颂的脸上闪过错愕之色,就宁清玥这变脸的速度仿佛也太快了些,可饶是李颂明知她又在跟自己演戏,可他心中也着实生出了一丝怜惜。他伸手在宁清玥的脑门上用力敲了一记,“我说了你早晚都会是我的人,你信我便好,何故心思那么多?你若是觉着我的话教你难堪了,你便回去好好等着便是,也不必在这里同我废这些口舌。” 宁清玥倒是不哭了,她愣愣地看着李颂,说起来,就他这张脸搁到现代,指不定有多少追求者呢,宁清玥也不傻,他今日的一番话同表白无异了,要说她的内心深处其实还藏着一丝小雀跃,可她亦知道,穆王身份贵重,她身为穆王妃,即便不受宠,可倘若她给穆王戴了绿帽子,那这下场,那还真的不堪设想了。 其实李颂此时的心情也极为的复杂,如果宁清玥就轻而易举地接受了他吧,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好像是他的王妃爬墙了,可让他爬墙的对象其实就是他本人。可宁清玥抵死不从的话,李颂亦觉得气恼,这小女子也太顽固不化了些,他都把话说得如此真诚了,她却无视他的一番情意。 两人僵持了一番,忽而李颂紧紧地抓着宁清玥的手,一个用力便将她拽入了怀中,柔软的身体被他拥在怀里,李颂方在她的耳边轻声笑道:“你这个没心肝的小东西,平日里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妾’的,今日倒是胆子不小,一口一个‘我’字的,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宁清玥错愕地抬起眼眸看向了李颂,忽而李颂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说完,李颂便松开了宁清玥,自顾自的往前走去。身后宁清玥看着他的背影,紧紧地咬了咬唇,好奇心完全被他给勾起来了啊。 却又闻李颂道:“待哪日你愿意来到我的身边,我再告诉你答案。”李颂抬眼间看到了不远处有一簇粉色的山茶花,他抬脚走去,将花摘了下来。宁清玥站在他的身后一开始还纳闷他干什么去,忽然瞧见他摘下了花后,一转身满脸温柔的笑意,紧接着他一手别在身后,一只手捧着山茶花朝着她走了过来。 宁清玥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处热哄哄的,她的脸也热的厉害,她想接下他递来的花,然而却又理智地往后退了几步:“好汉……我觉得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点送我回去吧。” 李颂往前走的步子微微一顿,紧接着他眉头深蹙,面色不悦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以后不要再这般称呼我。” 宁清玥心虚地笑了笑:“你先送我回去吧,不然兰薇该寻我寻着急了。” 李颂扫兴地撇了撇嘴:“你啊,真是我见过最惜命女子了。”说罢,李颂朝着马儿走去,不过他倒是没着急上马,而是拿上了斗笠又亲自帮宁清玥给戴上了,不过戴一半时,他又笑道,“你今日的妆容甚为新奇,我很喜欢。” 宁清玥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尴尬地笑了笑:“好汉谬赞了。” 李颂:“我叫自得,下回别再叫错了。” 宁清玥:“……”谁管你叫什么啊,本妃现在只想回家,洗洗睡觉好吗? 今日宁清玥的心情真的跟过山车似的,上上下下的,她难道不想跟帅哥好好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吗?她是真不敢啊! 李颂说不会给她惹麻烦,还真是做了不少工作,比如,宁清玥之后被他送回了醉仙楼,而兰薇和周达一直在醉仙楼等着她们。 兰薇一见到宁清玥便苦着脸道:“王妃,奴婢该死,奴婢去给你拿汤婆子的时候,也不知道遭了哪个贼子的毒手了,竟然被人敲晕了,幸好周侍卫救了奴婢。” 宁清玥心虚地笑道:“没事儿就好,本妃方才闲着没事,便出去转了转,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府吧。” 宁清玥一回到王府后,早早地便休息了,而李颂回去后心情也不大好。周达一直跟在李颂身边,瞧着自家王爷心情不佳,他也没敢多嘴问上一句,不过他暗自猜测,怕是王妃今日惹恼了王爷了。 李颂回到寝殿后便换了衣衫,不过他向来是个警觉之人,便在他正在换衣衫时,忽觉自己的屋里还有其他人,他谨慎地朝着床边走去,一掀开帐帘,便瞧见他的床.上竟躺了个女子,那女子浑身上下只披了件半透明的纱,那层纱下面是修长白皙的玉.体,这画面可真是春光无限。 女子睁着一双水灵透亮的眼眸,她看着李颂时,媚眼如丝,轻声开口道:“王爷……” 然而就在此时,李颂忽而转过身去,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只帕子,捂着嘴巴便开始呕吐。 床.上的女子见到此等情形,她吓得满面惨白,惊慌道:“王爷,您怎么了?” 李颂吐了几口方满脸怒意地大吼了一声:“来人,将这不知羞耻的女人给本王拉出去杀了!” 第十八章 本王同你一道去 周达带着人迅速走了进来,待见到李颂的床上竟然还躺着一名衣不蔽体的女子时,众人面色大惊。 那女子伸手扯了件衣裳便裹在了身上,神色惊惧地下了床,跪在了李颂跟前道:“求王爷开恩,妾还不想死!” 李颂连看都不曾看这女子一眼,听闻这女子在求饶,李颂几乎毫不犹豫地从一旁抽出了佩剑,朝着那女刺了过去,然而李颂的剑法却毫无章法,那女子竟躲了过去。 李颂的耳边还回荡着女子的求饶声和哭泣声,他只觉得头疼欲裂随即暴怒道:“别叫了!你给本王闭嘴!” 很快便有人在那女子的嘴巴里塞了只帕子堵住了她的嘴,而后周达又吩咐道:“赶紧把人拖下去,别污了王爷的眼!” 那女子没一会儿便被带走了,良久李颂的情绪方才稳定下来,只是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道:“周达去给本王查清楚了,那女子究竟是怎么进入本王的内屋的,还有给本王查清楚了,那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周达神色严肃道:“是,王爷!” 没过几日,穆王府的后院里就传出了王爷又下令将一名女子五马分尸的消息,彼时宁清玥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呢,毕竟她都嫁入王府好一段时间了,也不曾听说王府里有女子被王爷给杀了的,忽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有点懵。 “兰薇……这消息来得真切吗?”宁清玥瞧着一旁的兰薇问了句。 兰薇点了点头道:“此事整个后院都传开了的,应该不假吧。” 宁清玥方有些不寒而栗,她撇了撇嘴道:“我有几日没亲手下厨给王爷做点心了?” 兰薇想了想道:“三日了,王妃今日是准备亲自下厨了吗?不过奴婢听闻这几日王妃您虽然不曾亲自下厨给王爷做点心,但后院里已有不少小娘子们学着您倒是一个个每日都去给王爷送了些她们亲手做的东西。” 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宁清玥诧异道:“还有这么回事?那王爷都收下了吗?” 兰薇又道:“听说王爷不仅没收,还将那些小娘子们挨个骂了个遍。” 宁清玥想了一会儿方道:“许是王爷已经烦了,那我也还是不做了吧,省得惹恼了他。” 宁清玥同兰薇说了会儿话后,却出了神。 距离上回出府,也已经三日了,再过两日,她便要回尚书府一趟了,若是她同穆王有些情分,两日后父亲的生辰,穆王理应同她一起回去的,可是宁清玥总共跟穆王也就见过一次面,还是隔着屏风见的,她都嫁进穆王府这么些时日了,连穆王长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自然这次回去,宁清玥也打定了主意,只有自己独自一人回去了。 说起要回尚书府,宁清玥又想起前些日子她同那刺客说过的一些话,虽说宁清玥不曾叫过他的名字,但根据周达说他是“李侍卫”宁清玥便猜他应当叫李自得,不过宁清玥这都回府三日了,他也再未出现过,宁清玥觉着他理应是生她的气了,毕竟那日在郊外,他们二人的确暧昧,但宁清玥却着实拒绝了他的心意。 想到这,宁清玥心下有些失落,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还说让我放心回去,自会保我平安的,这都几日不曾出现了,估计也就是随口说说糊弄我的罢了。” 忽闻宁清玥小声嘀咕着什么,一旁的兰薇不解道:“王妃,您在说什么呢?” 宁清玥回过神来笑了笑:“兰薇,我问你个问题呀,你觉得我讨人喜欢吗?” 兰薇虽有不解,但却一脸的笑意:“王妃您当然讨人喜欢了啊。” 宁清玥又问:“那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讨人喜欢的?” 兰薇笑道:“王妃您或许不知,凭着您的容貌,该是要让多少女子嫉妒的?尤其是自打您嫁入穆王府后,便越来越美了,奴婢有时候都觉得您就像是那天上下凡来历劫的仙子。” 宁清玥却有些无奈道:“你是说我的容貌很讨人喜欢吗?” 兰薇点了点头,却又继续说道:“也不仅仅是容貌,像奴婢喜欢王妃,是因为您待奴婢好,虽然奴婢是个下人,可是奴婢却觉得您待奴婢如同亲人一般的好。”兰薇的语气微微顿了顿,继而又道,“不过奴婢看得出来,现在后院里的婉夫人、田小娘子还有空小娘子她们也喜欢你,她们喜欢你应当是因为您教她们护肤,还送她们护肤品,对她们一点也没有王妃的架子,所以她们喜欢你。” 听着兰薇说了这么些话,宁清玥却更出神了,也不知道那李自得又喜欢她什么呢?都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见一个爱一个,那李自得对她的那份喜欢会否只是因着她长得好看的缘故呢? 宁清玥又想起那日李自得盯着她额上的落梅妆看得出神,而后还夸她很美,所以他便是因为她的容貌才喜欢她的吗?倘若他只是因着她的容貌而喜欢她,那这份喜欢也着实过于肤浅了些。 然而此时兰薇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宁清玥身上的各种优点,她忽而又道:“王妃,其实奴婢觉得王爷应该也喜欢您。” 宁清玥愣了,穆王喜欢她?她笑道:“兰薇,你从哪儿觉出王爷是喜欢我的?” 兰薇继续说道:“都说柔夫人是最得王爷欢心的,可是王妃您都打了柔夫人两次脸了,且那柔夫人都哭到王爷跟前去了,王爷都没为她出头,倒是王妃您隔几日做些点心饮品之类的给王爷送去,王爷可都欢喜的很。” 宁清玥笑道:“他倒是将我做的东西都收下了,不过欢喜的很,便是空口无凭了。” 兰薇急忙解释道:“这都是连翘那丫头说的,每次王妃您亲手做的东西都是连翘送去王爷跟前的,连翘上次送完东西回来,还说王爷夸王妃做的那道梅花三弄的点心名字取得很别致呢。” 宁清玥倒是有些脸红了,毕竟她做的那些东西都是来自于现代,况且现代的美食真的是数不胜数,一道梅花三弄的点心着实很普通。 这厢兰薇还在细数着有多少人喜欢她家王妃,最后就连账房先生、小厨房的婆子还有外面胭脂铺的掌柜她都说上了,宁清玥可算是看明白了,她在兰薇心里就是一活天仙,兰薇瞧着她拿哪儿都好,以至于觉得别人也都喜欢她们家王妃。 而后的三日,李自得依旧不曾出现,宁清玥有时候会拿出他赠给自己的玉佩细细观摩一番,她其实对玉并不怎么认知,但是她觉着李自得给她的这块玉佩触手冰冷彻骨,似是一块上等的好玉。 今日是宁清玥要回尚书府的日子,她一早梳洗好了,却坐在窗前出了一会儿神,而后她又拿出那块玉佩看了一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就该把你这块玉佩给扔了才是。”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串脚步声,宁清玥又急忙将玉佩收了起来。便见兰薇走进来笑道:“王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宁清玥甚是无奈地站起身道:“走吧。”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再回那个娘家,可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她又不得不回去。 却说此时的李颂方下早朝,出了宫门,宫门口穆王府的马车早早的便等在那了,李颂方走出宫门,皇长孙李锦泽也跟着出了宫门,见着李颂,李锦泽倒是恭敬有礼道:“二叔。” 李颂目光清冷地瞥了一眼李锦泽,敷衍地道了声:“嗯。”说起来,就是这小子当初退了他家小王妃的亲,瞧着李锦泽那双含笑的眼眸,李颂冷冷地笑了笑,这小子当初是瞎眼了,他的小王妃那么优秀,他竟然会选择退亲。 李锦泽又道:“今日乃是吏部尚书宁大人的生辰,侄儿想着虽然宁家的二小姐还未过我成王府的门,但侄儿今日也该去祝贺一番宁大人。”李锦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起来,二叔您才是宁大人嫡亲的女婿,您今日可是要去尚书府,您若是去的话不如同侄儿一道去?” 李颂原本还没做好要同宁清玥表明身份的准备,毕竟她的小王妃对他还没放下顾忌呢,不管是身为穆王还是身为刺客,她的小王妃都好似十分的忌惮,而今日,李颂本打定要遣他的随身侍卫周达去尚书府一趟,好好盯着尚书府的那些人,以防有人欺负到他的小王妃,却不想,李锦泽今日竟然也要去尚书府。 想起李锦泽是宁清玥曾经的未婚夫一事,李颂便觉得心里不大痛快,自然李颂也猜得出,李锦泽必定没见过宁清玥,不然他也不会跟宁清玥提亲,转而求去宁家的二小姐宁霜霜了。 为了防止李锦泽见着他的小王妃色胆包天,李颂当即下了个决定:“那本王便同你一道去吧。” 李锦泽的目光滞了滞,他着实没想到李颂竟然真的会去尚书府。这些时日,外面都传这尚书府的大小姐宁清玥自嫁入穆王府后,便从未得穆王正眼相看,二人甚至连房都没圆呢,可如今李锦泽怎么觉着这事儿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呢?就二叔瞧他的眼神,李锦泽心里有些发虚。 第十九章 回尚书府 第二十章 袁氏的发难 第二十一章 这主你自然做得 第二十二章 李自得和李颂 第二十三章 我姓李,名颂,字自得 第二十四章 他是要与我秋后算账 第二十五章 你啊,不明白 第二十六章 铲屎官宁清玥 第二十七章柔夫人烂脸了 第二十八章 看王爷王妃秀恩爱 第二十九章 让王爷等着 第三十一章 想吃猪蹄吗 第三十一章 想吃猪蹄? 第三十二章 醋多了酸牙 第三十三章 炫富 第三十四章找场子 第三十五章 没安好心 第三十六章 那女子另有其人 第三十六章 王妃她私会外男? 第三十八章 王妃她秀色可餐 第三十九章 拆梅园 第四十章 她又穿越了? 第四十一章 你是最明媚的光 第四十二章 等你长大 第四十三章 唯一的妻 第四十四章 除夕 第四十五章 真情流露 第四十六章 退还玉佩 第四十七章 冤家路窄 第四十八章 是你,宁扶疏 第49章 恶人先告状 第五十章 本王真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