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临南明 一抹月色透过袅袅轻烟染蓝了宫墙,给古色古香的房间平添了一抹静谧。此时此刻的毛萧尘却没有半点心情去邂逅这醉人美景,因为他知道,不过一年,北方滚滚的铁骑将会踏碎这花花世界的虚幻繁华,鲜血与火光将会把这江南秀土彻底染红,九州就此在异族手中迎来最黑暗的沉沦。 “诶……”穿越成为弘光帝的毛萧尘眉头微颦,写满了郁闷。“怎么就不让我穿到正德帝或者明英宗身上?哪怕是崇祯帝也有的救啊,怎么偏偏成为了历史上当皇帝没多久就被满清凌迟处死的弘光帝身上?”毛萧尘有些欲哭无泪的想道,直到看着铜镜里唇红齿白的自己,这才有了点欣慰。 毛萧尘本是二本大学历史系的普通毕业生,刚毕业时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誓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衣锦还乡。 结果却在社会上碰的头破血流,成为了一个平庸的小市民,每日为了生计奔波着,仿佛一辈子的命运已能望到尽头的模样。 也试过某天晚上突如其来的幻想,想过梦想中自己应该有的模样,最后却被震天的闹钟惊醒,拉回残酷的现实。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平平庸庸,按部就班的走完。 直到那年元宵,“到外面打拼累了就回来,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该吃好的就吃好点……”“我知道了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毛萧尘哽咽的打断了姐姐毛析桐的话,微微的叹了口气,咬紧了牙齿,向着早已是朦胧一片的机场走去。直到飞机上一道剧烈的火光与声浪将毛萧尘的身体席卷,他来到了南明这个时代。 此时的“朱由崧”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尽力改变这个时代的命运吧。乾坤未定,一切皆是黑马!若乾坤已定,我便扭转乾坤!!!”他握紧着拳头,双眸中闪过一丝毅然。“陛下起了吗?让奴婢为陛下更衣”一道细细的声音打断了毛萧尘的思绪。 朱由崧刚要拒绝,看着这古式的明黄黄袍,只得苦笑着应了下来,“就让我好好的享受一下罪恶的封建剥削阶级的红利吧。” 好不容易一阵折腾后,红光满面的朱由崧才和面带潮红的官女出了来。一个面白无须面容和善的官人吴瑾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皇爷,您最近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要不要宣太医看看?” “不用了,给朕召内阁各大臣觐见,朕有些朝政要与爱卿们探讨。”吴瑾头微微一抬,看了看毛萧尘,心里有些奇怪一向荒淫的陛下怎么突然想起了朝政,但还是应下了。 武英殿,“吾皇万岁万岁”几个身着大红色仙鹤锦绣官袍的大臣朝着朱由崧行礼。“各位爱卿免礼平身吧。”朱由崧放下了奏章,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略带疲意。“谢陛下”几位大臣起身看着案几上的几堆奏章,相互对视几眼,心里都不禁得意外,“陛下怎么突然勤勉了?” 朱由崧嘴角微微上扬着,缓缓的扫视了一眼众大臣,半晌,才开口问道“如今朝廷艰难,正需要忠勇贤良之士为朝廷分忧啊,诸位爱卿皆是朕信重之人,可有人才举荐?” 殿内先是一片沉寂,随即,马士英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严内治、定庙算、振纪纲、惜人才,强调不复以党论异同徒滋藩棘,则人才日出。逆案之阮大铖,忠君仁人也,只因党争所祸也,望陛下重用之,让其为陛下效力!” 王铎,钱谦益望了望马士英,内心略为震惊却也理解。原来,马士英保举的阮大铖乃是魏忠贤余党,崇祯皇帝时被罢官,永不录用,阮大铖与马士英是老朋友,如今马士英把持朝政春风得意,自然是会想办法拉一把,但嘴上说着不结党,却是举荐亲朋重用,就算如今陛下没有太多实权,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朱由崧沉默了一会儿,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二位大臣,钱谦益身为东林党领袖声望极高,虽说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马士英,却也不想被士林清议诋毁。 于是,钱谦益道“启禀陛下,臣认为首辅大人所言极是,党同伐异不利于朝局稳定,陛下当不拘一格,择选人才。” “老滑头。”朱由崧心里骂道,本想钱谦益与马士英争斗,自己趁机得利,没想到钱谦益却来了个和稀泥,表面上好像是支持马士英,实际上却只字不提任用的是什么大臣,王铎亦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诸位爱卿所言极是,朕深以为然,当今当选贤举能,不拘一格,任用贤士,马爱卿所举之人,朕准了,不过这收天下之贤能,靠举荐可不够啊,朕决定,在今年开取恩科,文武并举,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尽管有些疑惑陛下今日所为,但恩科本就对他们这些江南士大夫是有利的事,如是阻拦,引来江南士绅的不满,倒也不美,于是,内阁一致同意了这一决议。 “陛下,臣还有一喜事禀报陛下。”王铎嘴角一扬,眉头舒展开,喜上眉梢的说道。“哦,不知爱卿所言是何喜事?”“贼寇李自成兵败!”不同于王铎的欣喜,朱由崧听到这一消息表现的十分平静,甚至隐隐有些担忧。废话,李自成兵败,那离满清南下的日子还远吗? “嗯,朕知道了,诸位爱卿还有何事?”殿内三位大臣互望几眼有些意外,马士英上前道“陛下,臣等票拟时,观有一奏章献言,认为乃谋国之言,请陛下过目。”朱由崧接过奏章,仔细端详起来,过了一会儿,却是被气笑了。“依诸位爱卿看来,这陈洪范可真是大智大勇吧,竟能想到联虏平寇这样的方略,还主动请愿亲自前往北京,与清人交涉,好,好一个陈洪范!” 钱谦益捋了捋胡须,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臣以为此为妙计啊,利用清人与贼寇的矛盾,令其相互厮杀,我朝坐山观虎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只需些许财物,便可同时削弱贼寇与胡虏,善。” 王铎却是思索了片刻,略带忧虑道“这陈洪范乃是洪承畴的女婿,我恐……这不是最佳人选。”“无妨,再派遣一人为正使,以陈洪范为副使便是,这陈洪范为洪承畴女婿亦是有好处,如今洪承畴在清人那听说很受重视,如此,便又可增加此计的成功性。”钱谦益笑道。 朱由崧咳了咳,打断了众人直接决定这一策略的苗头,“朕不同意!若无清人关外侵扰,让辽响加重百姓负担,贼寇与清人的双重夹击下,我大明又怎么会丧权辱师,丢了北都,先帝又何至于死于煤山?如今清人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实则更能看出清人的狼子野心,汝等今日还欲联合?还欲以金钱布匹资敌?” 马士英三人惊愕的望着朱由崧,他们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位平时只顾着吃喝玩乐无比荒唐的陛下,今天竟然先是突然勤政,看起了几乎从来没有看过的奏章,然后召集了几位内阁重臣商议国事,提议开恩科,如今更是将内阁集体同意的提案给直接推翻了,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都是惊恐无比。 待到几位大臣离开武英殿,朱由崧边吃着檀木桌上的精致糕点,一边沉思着,“开恩科是为了拉拢一部分有才华的寒门士人,收为己用,毕竟自己的权力还是太弱小了。 至于那些江南士大夫,他们可能会因为你是正统而尊重你,但世家大族的弟子又何须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扶持,而马士英和江北四大镇,只不过是把我当傀儡皇帝罢了,武举也要开,至少要有一支忠心耿耿的新军保我安危,哪怕南逃也好逃些。 江北四大镇和那些卫所的老弱残兵,呵呵,那还是别指望了吧,黄得功倒是可以收服一下,这家伙历史上抗清挺猛的,率部下抵抗清军于江北,直到不敌,以身殉国。 还要秘密组建东厂,我不能做一个聋子瞎子,诶……千头万绪,那么多事要做,清军可还有一年左右就要打过来了,每分每秒都十分紧迫啊。” “啪——”朱由崧猛的一拍桌子“不管了,大不了南逃到福建,如果再不行去郑成功台湾那里当傀儡,然后劝他进军日本就是!”想开了的朱由崧豁然开朗,阴霾一扫而空。继续批阅了一下奏章,直到太阳渐渐偏西,月色带着诗一般的静谧透过薄薄的纱雾降临人间。 “皇爷,今晚要去哪位妃子那?”太监吴瑾问道。朱由崧想起早上为自己更衣的那官女,那份温润如水的温柔,双眸中带着一丝宠溺,不禁有些回味。 第二章 卷入朝堂 昏黄的烛火摇曳在丝丝的暖风中,映红了一副清纯秀丽的脸颊,也给静谧的夜平添了一抹暖色的暧昧。看着这白里透红略带娇羞的脸,朱由崧微微一笑,一丝怜意在心头荡漾开来。 “来,抬起头,让朕好好看看你,顺便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那宫女愣了愣,鼓起勇气抬起头,一双好似繁星秋水般的双眸中好似夹杂了万千柔情。“禀陛下,奴婢……奴婢名叫卢圆帧。” 看着这柔情的双眸,伴着一丝丝如同黄莺轻吟的声音,一时间朱由崧不由得有些震惊,心中泛起了点点涟漪。“好……好像啊……”之前更衣时朱由崧没有在意,可现在一看,眼前女子的芳容与声音竟是像极了朱由崧前世高中的那个女孩…… 那年夏天校运会的开幕式上,她穿着一身蓝白色的水手服,梳着两个油光发亮的马尾辫,前面点缀着丝丝空气刘海,一双如包含了整个星辰大海的双眸,加上一双雪白的大长腿,一下子引发了全场男生的欢呼,前世的他心里马上就被惊艳到了,呆呆的看痴了好久,直到那抹俏影逐渐模糊,消失。 但他却有些懦弱,或者说自卑吧,他既喜欢着,却由不敢靠近。直到那天在文学社上遇见,她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朝他走来,好似带来了一阵春意。“那个,我听说你的文笔和历史很不错,我只是很喜欢,但是文学这方面却不是很好,你以后可以多多教教我不?”他傻愣愣的看了她几秒,似乎感觉这是一场梦。 从那以后,他们的生活便有了很多的交集,关系也越来越好了,每次放学都能看见两个在夕阳下渐行渐近的身影。后来她转学后她闺蜜才告诉他,原来她根本没有多喜欢文学,她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她初中便认识而且有些喜欢他,只不过那时候她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没有长开,也没有爱的勇气。直到大学毕业,她和那抹粉色的回忆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里,时常遗憾,时常感慨…… “陛……陛下?”一道空灵的声音将朱由崧拉回了现实。“嗯……我在呢。”朱由崧摇了摇头,甩开了那些思绪,怜爱的望着卢圆帧俏丽的脸颊。“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啊……”卢圆帧噗嗤一笑,脸更红了一分,“陛下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了。”朱由崧缓缓靠近了卢圆帧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轻问道。卢圆帧耳边突然痒痒的,身体也不由得一阵酥麻,顺势倒在了朱由崧的怀中。“感觉陛下现在,比之前英武温柔了许多。”朱由崧感受着怀里的暖香馨玉,不由得欲火中烧,“那就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朕的英武。”一夜云朝雨暮,颠鸾倒凤…… 直到第二天,朱由崧被满眼爱意的卢圆帧温柔的侍候穿衣后,走出了寝宫。只见吴瑾就在门前守候着,见朱由崧出来,献媚的笑道“恭迎皇爷。”“嗯。”“皇爷可有准备给那宫女什么名分?” “你看,此人封为贵妃如何?”朱由崧实在喜欢她,只是福王早有早年的王妃作为皇后,更何况皇帝忽然与一个官女相爱,还将其封为贵妃也是不符合礼制,指不定那群文人怎么说呢。 但出乎意料的,吴瑾没有半点觉得意外,反而笑着点了点头。朱由崧眉头微锁,有些疑惑的问道“何故发笑?”“禀陛下,奴才认为皇爷英明神武,老谋深算,颇有太祖遗风啊!”吴瑾笑着恭维道。 朱由崧眉头锁的更紧了,大为疑惑的问道“为何?”吴瑾望了望朱由崧的脸色,愣了愣,随即以为是在考校他,继续笑道“皇爷对卢公公送来的美意心领神会,昨日将卢公公的妹妹‘收服’了,今日更是封为贵妃以示对卢公公的恩宠,如此与卢公公的联姻便可控制京营,在南京内,陛下就多了个依仗呀!” “卢公公?妹妹?京营?也就是说那卢圆帧本就是卢公公有意送来在我身边的?我误打误撞竟是领会了他的好意。等等,京营的卢公公是谁?”朱由崧眉头微颦,绞尽脑汁的想着。忽然眼前一亮。 “卢九德!崇祯时以太监身份督安徽凤阳军队,抗贼有功,后来《明季北略》记载:“‘九德号双泉,扬州人,性勤干,谙练兵机。其把牌中军黄得功、朱纪,皆骁勇绝伦。’因为拥立我有功提督京营的卢九德!”朱由崧不由得心中大喜,眉梢高扬,负手笑着大步走向殿外。 历史上卢九德也是一名忠臣,只可惜遇见了弘光帝那样的昏君,曾哭于殿上希望弘光帝迷途知返,只可惜弘光帝只顾着享乐,没有在意。 吴瑾看朱由崧沉思良久,又忽然笑着大步往外走去,不由得落在了后面,忙快步跟上“皇爷,您慢点,等等奴婢。” 内阁,马士英正票拟着一份份奏章,自从上一次朱由崧的勤政并否决他们的决议开始,马士英心里就感觉可能这位陛下不再甘心做一个无实权的皇帝了。其实同意联虏平寇并不是马士英等人傻,去资敌卖国。 历史上马士英在南京城破之后,一直坚持抗清,直到1646年6月浙东兵败,逃入四明山做和尚,最后被俘就义。但是此时你说清军才是南明覆灭的主要原因,让南明对清军实施打击,延缓李自成政权覆灭乃至于延缓清军南下步伐? 得了吧,先不说南明对李自成恨之入骨,就说那江北四大镇,完完全全属于军阀性质,你指望他们打击清朝?不逃跑就不错了,痛打落水狗的李自成他们倒是乐意。于是才有了联虏平寇的方略。 “首辅大人。”一个小吏将一个纸条递给了马士英,马士英打开纸条一看,捋了捋胡须,不由得愣了愣,“陛下立卢九德的妹妹为贵妃?如此京营部分军队便可以成为陛下的援引了。”马士英揉了揉太阳穴,沉思着。“之前以为陛下对卢九德的妹妹不接受是贪图享乐,不愿意听从卢九德的,去拯救什么江山社稷,卷入朝堂之中,现在看来陛下还是动心了啊。” 马士英轻敲着桌面,忽然晒然笑道“我对陛下亦有拥立之功,如今陛下在朝政上也还得仰仗我,不然难道还让有无数江南士绅支持当初反对他继位的东林党领袖钱谦益上位吗?更何况江北四大镇和我麾下还有嫡系兵马他没法控制。”经过一阵分析,马士英微微一笑,没了担心。 东林党人议事处。“钱公,您看……”一个东林党官员得知了这个消息,有些担忧的望向钱谦益。“诸位同僚不必担心。”钱谦益安抚道。钱谦益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震惊,陛下之前一直漠视卢九德的忠心与好意,不愿为了虚晃缥缈的中兴而劳累,如今却忽然接受,便是向群臣传递了一个信息,“朕也要加入游戏陪你们玩了!” 然而钱谦益听闻却不忧反喜,“诸位同僚,昔日马士英依靠陛下把持朝政,漠视我东林党人,如今皇上想要夺权,就肯定会与马士英发生矛盾,届时吾等便可趁机在朝堂上打击马党奸臣,肃清小人,让君子当道!” 屋内的人一听,虽是各怀鬼胎,但这种乘乱以清议攻击政敌的方法,一向都是东林党人的拿手好戏,甚至还可以从此收获名望。于是众人纷纷附和着“钱公所言有理。”“对,肃清小人,君子当道”“钱公尽心竭诚为国事,真乃朝廷之福啊。”“……” “阿嚏——”此时此刻的朱由崧已经是打了第五个喷嚏了,他疑惑的揉了揉鼻子,倒是旁边的吴瑾献媚的关切道“皇爷,要不要召御医?”“不用了,走吧,朕要出宫。” 此时的朱由崧踌躇满志的搓着手,十分兴奋。“啊?皇爷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况且……”吴瑾惊慌的劝道。“闭嘴,再啰嗦剁了你,去给我弄几件衣服,带两个可靠侍卫出宫。”“是。”吴瑾无奈的应道。 第三章 微服私访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禅。”走在繁华醉人的南京古街头,邂逅着空气中的清新,朱由崧却不敢有半分的轻松。他明白与卢九德联姻了固然可喜,然而自己却还是太弱小了。 历史上记载的南京京营六万人,把马士英带着五万兵马拥立的时候留在南京的去掉,卢九德虽然提督京营,但是真正能够掌握的人不过是一万人。“想必马士英钱谦益等人的震惊也只是这个傀儡皇帝终于参与朝堂了吧。”朱由崧轻叹苦笑着摇摇头。 忽然前面一阵喧哗声引起了朱由崧的注意,朝着围观的人群走去,只见是一个高大的黑脸大汉扶着一个略微瘦小且虚弱的大汉在医馆前,那虚弱的大汉嘴唇发白,头上冒着点点的细汗,对着那个大汉嘴巴张了张,好似想说些什么,却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 “大夫,您就行行好,救救他吧。”高大的大汉带着哭腔,手激动的颤抖着拉紧着大夫的手腕,苦苦哀求道。“诶呦,疼疼疼,快松开。”大夫抽着凉气,用力的甩开了大汉的手,略带些愤怒的骂道“什么东西都来找我治病不要钱,那我这医馆还开不开了?你去京里任何一家医馆问问,有没有愿意行善免费治你兄弟的赶紧去,别在这耽误我的时间。” “可是……大夫……”“嘭——”回复他的,只有冰冷的关门声。黑脸大汉抬了抬手好似还想敲开医馆的大门,另一大汉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诶……”黑脸大汉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又有些不甘的放下了手,随即望向了围观的百姓。 “各位父老乡亲,俺们是从北方山海关退下来的关宁军,但是俺们,不是孬种!当初吴大帅想让我们跟着他投了清军,俺们几个兄弟都不愿意从贼,便乘着夜色杀了几个清军,南逃到这。” “如今听闻朝廷的恩科,文武举并开,俺们是想武举参军报效国家,但俺这兄弟被清军所伤,实在没有盘缠医治啦,各位行行好帮帮我兄弟吧!”说着,这个九尺高的汉子,竟是扑通一声跪下了。 朱由崧仔细打量着两位大汉,见他们手上布满了老茧,脸上皆是一副被打磨的沧桑,头发乱糟糟的粘成一团团,尘土掩盖了身体的每一寸,不由得一丝心酸涌上心头,“这哪里是名震天下的关宁军,这都快成乞丐了,诶……”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有些动容,他们大部分,又何尝不是挣扎在生存线上贫苦大众的一员?只不过清军未到江南,处境被北人好些罢了,看着面前处境艰难的两人,众人不由得心头一软,纷纷叹了口气。 “大兄弟,俺大字不识一个,没什么文化,但俺知道,你们打清军,就是好样的!这里有些钱你拿去吧。”一个裸着上半身,面黄肌瘦的中年人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几枚充满汗渍的铜钱滑落在大汉面前,清脆的响声敲击着地面,也敲开了围观百姓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拿去吧小伙子,虽然不多,一份心意。”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将钱递过去;“叔叔,俺爹就是死在清军手里,这是俺的糖葫芦,你们吃了去打清军吧!”小女孩哽咽着把糖葫芦递过去,怯生生的脸上充满了一道道泪痕。“还有我的,兄弟!”“我也算一个!”“……” “谢谢,谢谢各位,俺给大家磕头了。”尽管钱还是远远不够,但两位大汉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不由得感动得哭了出来,哭到动情处,身子好似筛糠般抖动着,还重重的往地上此起彼伏的磕着头。 朱由崧终于忍不住了,从衣袖中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到了黑面大汉前“壮士,拿着这影票,去给你兄弟好好治疗养伤,武举上好好表现,朝廷一定会赏识忠勇之士的。”不待黑面大汉反应过来,毛萧尘已是踏着夕阳的碎影,缓缓地朝远处走去。 两位大汉看着这银票,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良久,倒是瘦削大汉先一步反应过来,大声问道“恩公,我们以后去哪找你。”“会遇见的。”朱由崧回过头,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吴瑾。”朱由崧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深邃的眼中闪烁着一丝丝的光芒。“臣在呢。”吴瑾连忙靠近了毛萧尘,静待吩咐。“你可知道张同敞?”朱由崧饶有兴趣的问道。 “启禀陛下,崇祯十五年,先帝下诏命张同敞慰问湖广诸王,顺道调兵云南。张同敞执行完所有差事后,北京已失陷,如今正在南京城内,朝廷原打算封其为锦衣卫指挥使,但好像被拒绝了。” “皇爷可要召见他?”“不了,你带着我去他府上,朕要亲自见见他。”朱由崧嘴角一勾,想到乾隆去大臣家里扮猪吃老虎装逼的情景,不由得一阵恶趣味涌上心头,肚子里坏水直冒着。 张同敞府外,一缕金光照在一个肥胖且有些猥琐的身体上,拉起了一道长长的剪影。“靠,不行,福王这家伙简直肥胖如猪,让我继承了这幅身体真是受罪。”朱由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坚定了他回宫之后一定要减肥的想法。 “吴瑾,再来,你在下面稳点,朕才能翻得进去,懂不懂?”朱由崧恶狠狠的教训着吴瑾,吴瑾整张脸皱成一幅苦瓜脸,心里那个委屈,“诶呦喂,皇爷您有好好的大门不走,干嘛要甩开自己的两个护卫,去翻后院啊,更何况老奴也是尽力了,皇爷您继承了太祖的种,身材倒是魁梧了,但是也重了呀!”虽然心里那么想,但吴瑾还是老老实实的拖着快要虚脱的身体,协助着朱由崧翻墙。“一,二,三,起!”好不容易,朱由崧终于到达了墙顶,眼看着就要翻墙成功了。 “你们两个,在干嘛!”后院外不远处一个家丁护院忽然看见了鬼鬼祟祟的君臣俩,怒发冲冠的大声喝道。朱由崧不由得心中一惊,呼吸亦随之一屏,身体一个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在外面的吴瑾也好不到那去,刚刚才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朱由崧弄了上去,正是虚脱的大汗淋漓,双腿发软,刚刚一站起来,便又倒了下去。只得扯着个公鸭嗓,叫道“皇……黄老爷救我啊,你你你……别过来你可知我是谁吗?啊!!”后面的惨叫声是如何的朱由崧已是忘却了,只记得自己吐了一口土,便仿佛本能一般发了疯的往屋子里跑,仿佛连身上的肥肉也要燃烧起来了。 好似无头苍蝇一般横冲直撞的朱由崧,七拐八弯的来到了一间看似安静的屋子里,正当朱由崧刚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转眼却见一个看上去年方二八芳华的妙龄女子,只着个红色肚兜,睡眼朦胧的正伸着懒腰,一双芊芊玉手还停在半空中,朱红小嘴正刚刚打完哈欠闭到一半。 看到朱由崧,眼中的睡意立刻烟消云散,瞳孔迅速放大,化为了惊恐。甚至她还没反应过来傻傻的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朱由崧,脑海一片空白。朱由崧也是眉毛一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迅速思索着这一切。 待到外面一阵喧杂声传来,仿佛是有家丁在靠近。她才反应过来,张开嘴巴正准备大叫,情急之下,为了不让她叫出声,朱由崧也顾不得别的了,电石火花之间,迅速吻上了女子的朱唇。 第四章 张府 落针无声的静终于让搜寻的下人没有靠近,直到外面也渐渐没有了声音,朱由崧心中的紧张才终于消散。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感受着那一寸温润,朱由崧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放开了那妙龄女子。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朱由崧苦笑着,不由得尴尬的捂住了脸。他本想虎躯一震,凌空越过大院的高墙,直接来府上找到张同敞,然后文雅的一挥衣袖,看着一脸震惊的张同敞,带着一代雄主的气质亮出自己的身份,然后与张同敞促膝夜谈,将其收服。哪怕是张同敞不同意,自己三顾茅庐来感化他也好过现在…… 朱由崧看着那惊魂未定的女子,再回想起自己带着吴瑾努力翻墙的场景,不由得老脸一红。“一代雄主?我咋感觉现在我更像一个带着小弟来当盗贼外带采花贼的龌龊男子?”“呸!都是吴瑾那狗东西怂恿我这么干的,对,和我无关,回去剁了那狗东西。” 自欺欺人成功的朱由崧看着女子,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和蔼的笑容看着她道“姑娘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咳咳咳,意外来到这里的好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子望着这个一脸淫笑的男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她此时此刻只想哭着朝老天骂,自己平时香火虔诚一样没少过的供奉着各路神仙,平时也是个读书行善的小姐,怎么今天她就想好好睡个觉,结果就被男子闯入闺房占了便宜。 女子害怕又略带恼怒的回道“我是张家的大小姐张晓微,只打算好好的睡个觉,这位壮汉又是何人?有何贵干?罢了罢了。壮汉远来倒是辛苦了吧?我那床边的箱子里有些银两,壮汉拿去吧。” 朱由崧笑容瞬间凝固了,感情自己……还真被当成了盗贼?毛萧尘涨红着脸,想要和张晓微解释些什么,但又发现一个很操蛋的问题,怎么解释?说自己是皇帝,本来只是打算见你爹,然后出了意外,不小心才跑来你这吻你一口? 朱由崧拍了自己一巴掌,突然感觉自己咋这么贱,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听了吴瑾那狗东西的话,弄得如此不好收场。 吴瑾要是知道了朱由崧这么想,一定会悲愤欲绝的吼道:“天地良心啊!明明是你自己要不走大门偏要偷偷跑来装x的好不好?”可惜现在的吴瑾可能正在几个大汉的围殴下被揍个鼻青脸肿呢,只能无奈的帮朱由崧背下了这个锅。 “噗嗤——”倒是张晓微被这毛萧尘的傻样逗笑了,看着毛萧尘养尊处优比自己还要白嫩的皮肤,还有疑似翻墙失败栽地上的头上大包,张晓微忽然觉得这样的人要是去做贼,可能早就要饿死了。 于是只得她哭笑不得的摇头道“沿着我闺房前长廊走半壶茶的功夫,左墙下有一小洞,是我以前偷跑出去玩的通道,你走吧,就当这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若是敢往外说,污了我的名节,我爹铁定得要了你脑袋。” 朱由崧有些意外的看了她几眼,犹豫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放在桌上道“今天之事纯属意外,还往姑娘见谅,这块玉佩你拿着,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难事了,将这玉佩交给官里司礼监掌印吴公公,他会帮你的。” 说着,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张晓微把玩着那块玉佩,看着毛萧尘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玉佩如此华贵,不可能为普通人所有,此人难道是哪位贵人的亲信?” 张府一处小院内,刚刚被几个护院狠狠打了一顿的吴瑾,如今正在被一个叫张同的老管家审问着“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来到底想干嘛?你同伙呢?” “呸!”面对着一连串的问题,吴瑾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大声的叫道“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乃司礼监掌印吴瑾!再不放了我,小心你的狗头!”老管家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的大笑道“还嘴硬!司礼监掌印会跑别人家后院鬼鬼祟祟的?你怎么不说你同伙还是皇上呢?”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长着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人走过来问道,身上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让老管家立刻弯下了腰“禀老爷,这人和一个同伙在咱们家后院鬼鬼祟祟的,被咱们护院发现了绑来,只可惜他那同伙不知所踪。 “哦?竟有这种事,你赶快……”“老爷!”一个家丁抱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跑来,打断了张同敞的话。“老爷,外面一个公子求见,还让我拿了这东西给您,说要您亲自打开看,不能让别人看到。” 张同敞看着那盒子,微微皱了皱眉。处于好奇,他还是让家丁将盒子放下,挥了挥手,待众人离去,他才微眯着眼,半捋着胡子,缓缓打开了那盒子。“嗯……不过是一块玉玺罢了。等等……”张同敞猛的睁大眼睛,捋着胡须的手也不由得一哆嗦,扯下了几根黑须。 待他细细打量良久,才不由得相信。“微服私访的皇帝倒是不少,但这带着玉玺见臣子……陛下可真是开了个先河。”张同敞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叫人将其带到自己的书房去。 书房内,“微臣参见陛下。”张同敞高举着那盒子,行礼道。“爱卿快快请起。”朱由崧忙上前扶起了张同敞,这才接过盒子。“不知陛下来寒舍所为何事?”张同敞一双正气凛然的双眸盯得刚刚做了亏心事的朱由崧心里发毛。 原来,朱由崧偷偷逃出去之后,刚刚好碰上了那两位找得心急如焚的护卫。只匆匆拿了藏在护卫包袱里的玉玺便赶回张同敞家——那吴瑾跟了他那么多年,也算忠心耿耿,还是得救救的,更何况毛萧尘还要顺便收服了张同敞。 “朕来爱卿府上有两事,这一呢,就是朕微服私访时不小心被一盗贼抢了包裹,实在可恶,朕看着他好似往爱卿府上的方向跑去了,若是有制服,不如交给朕好好处置如何?。”朱由崧略带些紧张的问道。 “嗯?”尽管张同敞有些疑惑,但还是给书房外候着的老管家使了个眼色,不久,吴瑾便被两个大汉押了上来,只见他身带淤青,灰头土脸的,嘴里还塞着好像发了霉的窝窝头,看见了朱由崧,十分激动的哭着,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现在的贼倒是脸皮厚了啊,偷了东西还是一副无辜的委屈模样,不过也对,子曰'苛政猛于虎'如今江北四大镇军费日增,朝廷对百姓的剥削也越来越重,无数百姓不堪重负啊,望陛下亲贤臣远小人,仁爱百姓,才能使我大明振兴啊。”张同敞握紧拳头,微微的叹了口气。 “是是是,爱卿所言极是。”朱由崧此时正心虚的看着激动的吴瑾,只盼着张同敞赶快过了这一段,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吴瑾身上。张同敞却顺着朱由崧的目光,看向了吴瑾,“诶……罢了罢了,此人如此激动,似有什么话想说,便听听吧。” 说着,张同敞去取下了吴瑾口中的馒头,吴瑾如释重负的大口大口喘着气,正要说什么。朱由崧忙抢过了馒头,一边迅速的重新塞回吴瑾口中,一边还略带惊慌的笑道“如此鸡营狗盗之辈,何须与其多言,就交给朕府外的两位侍卫吧,朕还有更重要的事与爱卿商量。” 张同敞有些奇怪,张了张嘴,好似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只挥了挥手,让家丁架走了委屈巴巴的吴瑾。“陛下,有何重要的事情不和钱阁老他们商量,要来找微臣呢?” 朱由崧叹道“如今国事艰难啊,在外,我大明北有伪清,西有张献忠,李自成两股巨寇时时刻刻威胁着我江山社稷的安危,在内钱阁老为首的东林党与马阁老为首的马党党争不断,如今余这半壁江山,该如何复兴?朕欲以爱卿为锦衣卫指挥使,替朕分忧,还请爱卿帮帮朕啊……” 朱由崧说着,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历史上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惨像,与晚清“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卖国屈辱,不由得咬紧了牙关,一丝不甘与坚毅透过明亮的双眸刺向张同敞的眼睛,张同敞心头一软,一抹水汽在眼中氤氲。 “诶——”张同敞回忆着自己当初,抱着一颗赤子之心,想要做一个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一代名臣,与祖父张居正一般名垂千古。可朝堂上下都只把他当做一个承荫子弟,并没有重用。 与如今的信重相比,张同敞不由得有些感动,再加上张同敞,本就想报国,只不过是不想卷入没完没了的党争罢了。“陛下,微臣……微臣再想想。”张同敞有些意动的回道。 “请爱卿帮朕。”说着,朱由崧作势对着张同敞一鞠,张同敞连忙阻止道“莫要折煞微臣,微臣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就在这么几番传统的三请三辞下,这位历史上,永历年间才能大展身手的抗清名将张同敞,终于成为了朱由崧手下的助力之一。 张府外,吴瑾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怨妇,一见毛萧尘出来,哽咽着喋喋不休的讲着自己的委屈。毛萧尘有些头疼的捂住耳朵,“好了好了,别吵了,朕不亏待你,走,朕带你去个好地方快活快活补偿你。” 说着,朱由崧眉毛一挑,嘿嘿笑着,拉着吴瑾向远处奔去。“哪?”吴瑾止住哽咽,边跑着,有些期待的问道。 “秦淮河!” 第五章 秦淮河上 “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徜徉在这充满着风雅气息的秦淮河畔,朱由崧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不忍破坏了这一份唯美的诗意。 放眼望去,星星点点的红烛将河面温柔的覆盖着,水面的倒影轻泛着丝丝的涟漪,揉碎了寸寸的星光,也模糊了船头上风影绰约的吹萧佳人。 皎洁的月光下,朱由崧手持带有一抹桃花名画的折扇,身着夜色泛光的华贵锦衣,脚踩御贡犀皮的黑靴,倒是别有一番翩翩少年郎的风雅。 走进一艘烛火通明的精致花船,找了个较为偏僻的位置坐下。放眼望去,里面正是一群羽扇纶巾的公子,一部分还是这次进京赶考的举人。 “兄台,你听说了吗?这次可能亮相的,是秦淮八艳之一的卞玉京!”一个身材偏瘦的,体相猥琐的士子略带神秘的向旁边的人搭讪道。“哈哈哈,且不说我仰慕了卞小姐多久,就说在座的那么多人,至少有九成都是冲着她去的。”一位富态的监生酌着小酒,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卞玉京可能会出现的阁楼,笑着的回道。“是呀是呀,我对那卞玉京早有耳闻,听人说她声娇若黄莺,貌美如天仙,若是能一亲芳泽,马上死了也值啊。”又一士子闭着眼傻笑着,仿佛在想象中卞玉京已对他一见倾心了。 花船的每一个角落,好像都在进行着类似这样关于卞玉京的谈论。 然而,与四周喧嚣的环境不同的是,朱由崧不远处的两位公子哥既不主动搭讪,也不加入他人的讨论。只自顾自地说着小话。 “小姐,这里人那么多,您来这可要小心,不要被发现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小声的劝道。“没事,从童试到乡试,那么多号称火眼金睛的主考官都没发现我们,这里的人又怎会注意?”旁边那位唇红齿白的“举子”对着她俏皮的眨了眨眼,毫不在意的笑道。 原来,这两位“公子”都是从江南一家颇有势力的士家大族中偷跑出来的,为首的是钟家的嫡系长女钟绾妤,还有一个贴身的大丫鬟钟可儿。钟绾妤自幼饱读诗书,如今年方十七,才艺双通,举手投足皆是一番贵族的气息。 但她的父母却还是盼着她能早日嫁人,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早早的给她安排好了婚事。却不料一向叛逆的钟绾妤在婚礼当天,便拿着早已伪造好的户籍,带着贴身大丫鬟,与联系好的保举人孙秀才串通好,去参加朱由崧开办的恩科去了。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钟绾妤竟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一连拿下了童试榜首,府试榜首,和应天府解元!一时春风得意,风头无两。钟家既惊讶于钟绾妤的才华,又为之担忧,各府解元的名声,都是会传到宫里,被陛下听闻,如今钟绾妤男扮女装,已是犯了欺君之罪。 钟家想着既然事情已无法挽回,干脆牙一咬,心一横,索性将错就错,封锁了消息,还为钟绾妤打点上下,以备南京会试。如今的钟绾妤尽管不与他人交谈,但还是不少人纷纷为之侧目,眼神中既有羡慕,嫉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是的,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大明一向以科名论高下,哪怕钟绾妤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不加以理睬,众人也只能当做她是有资本的年少轻狂,恃才傲物。 朱由崧自然也是发现了钟绾妤这一特殊的存在,蓦见面前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的美人,任谁都会发现吧。不过朱由崧不知钟绾妤的女子之身,只能拼命的将脑中的想法甩开,微叹一句“可惜了……” “诶诶诶!快看!那阁楼上,好像是卞玉京姑娘要出来了。”“是啊,是啊,不过……怎么隔着一层纱啊!”卞玉京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想好好瞧瞧,这名冠天下的秦淮八艳之一,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可卞玉京走至那层一幕薄薄的轻纱前,便就此止步了。望着轻纱外的追捧与喧嚣,卞玉京却没有半点的喜色,回想自己的小半生,可能也就早年刚刚成名的时候还会贪恋一下这秦淮的纸醉金迷吧。 待到遇见吴梅村后,她坎坷的命运便开始了。原本自己与吴梅春倒也算一见如故,却不曾想到吴梅村竟是一个软弱无能的男人,她有过暗示,但他根本就不敢娶她,这让她大为失望。 直到后来嫁给了一名权贵,不曾想那权贵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早已是不行了。于是后来便离开了他,到那苏州出家了些许时日。 如今几经辗转,卞玉京又回到了她熟悉的烟花之地。命运如此坎坷,对这虚幻的繁华,卞玉京又有多少眷恋呢?念及由此,她不禁秀眉微颦,一股淡淡的忧愁散发在空气中。 待纱外的众人快要有些等不及了的时候,一个清秀的丫鬟才缓缓出来,对着众人说道“我们小姐说,她早已饱尝人生了人生的种种沧桑,阅尽了世间的繁华,如今对那些浓词艳赋已是没有了多少兴趣。不过,如今若是哪位公子能做出一首逍遥中又能藏有萧瑟与孤寂的诗词,打动小姐的心,我们小姐便愿意在今日被哪位公子梳拢。” 静,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大家听到梳拢这个词,都不由得一愣,呼吸也随之一屏。然后便是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向了水面,掀起了层层的惊涛骇浪。众人好像打了兴奋剂一般,激烈的讨论着。 “不知哪位公子愿意先来?”卞玉京朱唇微动,一道如娟娟泉水般美妙空灵的声音便马上沁入了在场每个人的心扉。不禁让众人心猿意马,春心乍起。大家也不再讨论,转而都绞尽脑汁的思索起来。 忽然,一个衣着华丽,但丝毫不掩土气的富家公子站了起来,仰着头,用鼻孔瞪了一眼众人,不屑道“就你们?一个个的,还敢在我肖华面前还想博得头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饭桶。” 众人本在深思的文路被打断,不由得都有些恼怒的瞪着他。“这人是谁呀,竟然这么嚣张。”“就是啊,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温文儒雅的君子,怎么混进来了这号人。”“哼,我倒要看看这个狂生能能做出什么样的诗词。” 那人也豪不在意下面的议论纷纷,自以为很潇洒的一甩头,一边缓缓走着,一边口中大声念道“门前一条狗,是条逍遥狗。问它萧瑟否?寂寞狗中狗。” “噗哈哈哈哈哈……”话音刚落,脸上本是带着恼怒的士子们瞬间笑的前仰后合,那人看着众人,涨红了脸,嘴硬了一句“一群读不懂我诗的家伙。哼。”便悻悻的下了船。 经过这么一番笑剧之后,众人都觉得自己所做的诗颇为顺耳,便不再犹豫,一个个踊跃的报出了自己的诗作,可惜却被卞玉京一一否决了。 望着那道曼妙的身姿,在轻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朱由崧也不由得大为意动,两手托腮,正要思考,转眼却见到吴瑾那太监也那在挠着头,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由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不要紧,刚刚作完诗的一个士子不由得大怒的回头望向毛萧尘,众人的目光也随之齐刷刷的望过来,看的朱由崧心里发毛。 “这位兄台发笑,想必是胸怀大才,认为自己作的诗能胜过在场的所有人吧?不如让我们长长眼,拜读一下您的诗作如何?”那士子阴冷的笑道,一下子将朱由崧拉到了花船内所有士人的对立面,尽管大家知道这是有意,但望向朱由崧的目光却都纷纷有些不善起来。 经这么一闹,卞玉京也将目光望了朱由崧,见他生得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一副俊俏模样,不由得心生好感,繁星秋水般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期望。 朱由崧却是一脸无辜的望着场内的众人,不由得心里大喊冤枉,“我刚刚吃瓜吃的好好的,不就是笑了笑吴瑾那狗东西吗?怎么就得罪你了?” 那士子见朱由崧不说话,以为他胆怯了,颇为得意的说道“我可说好了,别说我当着卞姑娘的面为难你,你今天要么就做出一首让卞姑娘都能满意的诗,比过我,要么……”说着,往自己裆下一指,“从这钻下去!” “大胆!”旁边装作士子的侍卫和吴瑾怒目圆睁的拍案而起,异口同声的吼道。朱由崧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脸上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这位兄台,这位可是钱阁老家的大公子钱孙爱,如今钱阁老权势熏天,几乎与马阁老分庭抗礼,兄台你还是服个软,算了吧。”一个有些年老的士子小声劝道。 “啪——”不料朱由崧却是重重的一拍桌子,怒极反笑道“哈哈哈,好!好一个权势熏天的钱阁老!这个诗,我今天还就非要作了!” 第六章 诗惊四座 朱由崧话音刚落,钱孙爱的嘴角便多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在场那么多士子,对不出的比比皆是,更何况作为豪贵的钱家公子,各种有名诗词文会哪里没去过,何曾有见过要这号人彰显过什么才华,且让他作诗一首,先他颜面扫地,以后再找机会好好收拾。” 众士子中,有熟悉钱孙爱的,都对朱由崧投去了同情的眼光。也有早就对钱孙爱看不惯眼的寒门士子,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期盼着朱由崧能够技压一筹。当然,更多的还是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边喝着酒,边观看着这一场难得的“戏剧”。 吴瑾则苦着脸有些为难的望着朱由崧。他侍君伴驾的时间可是最长的了,他的这位皇爷到底是什么样个性格,才华又有几斤几两他比谁都清楚。你要说他目不识丁,那倒是夸张了,可水平也就仅仅停留在初通文墨罢了。当然,吴瑾是不知道这位皇爷已经不是原来的朱由崧了,只在心里想着若是皇爷被下了面子,到时候便带着东厂的人撒石灰,敲闷棍也得把那钱孙爱偷偷敲了,给皇爷出气。 朱由崧负手而立,略带怜爱的望了一眼那阁楼上的仙影,不由得嘴角微微扬起,两道浓眉泛起柔柔的涟漪,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一般。 正好卞玉京也在偷看着毛萧尘,四目相对,卞玉京清澈的凤眼中掠过一丝慌忙与几分莫名的欢喜,手足无措的拿起桌上一小杯酒,故作掩饰的微抿一口。 “卞姑娘,风雅之诗当配绝佳之乐,不知卞姑娘,可否为小生奏乐一曲?”朱由崧毫不掩饰的继续望着卞玉京,卞玉京也不由得心中嗔怒一句“哪有一直看着别人的。” 众士子也是由表情各异,变为了略带仇视,“我们作诗的时候都没敢这样要求,你又是凭什么?” 朱由崧感受到这份敌意,心里也是大为无奈,他也没有办法,他其实也只是一个重生的普通人,不像是那些狗血小说里面的男主一穿越后就狂拽酷霸吊,还自带系统什么都会。明末之后的好诗词已是不多了,更何况还要对的上卞玉京这么刁钻的要求。所以他只能尽量的装作是对卞玉京的喜爱而让她弹琴,拖延一些时间来想想了。 卞玉京听了这要求也是一愣,看着在场众人的样子,也是明白,她若是拒绝,或是表现出一丝不忍,朱由崧能被不爽的大家直接轰出去。 “小女子倒是忽然有些期待公子的诗作了。”卞玉京轻抚着古琴,掩面笑道。先是闭眼找了会儿感觉,随即,卞玉京玉手温柔的轻挑着银弦,一双纤纤玉手在古琴上看似随意实则有章的拨动着。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间缓缓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舒软安逸。 众人陶醉其中的同时,望向朱由崧的目光不禁更为不善。钱孙爱见卞玉京为之抚琴,心中嫉妒心大起,仿佛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膛中燃烧着。只有钟绾妤闭着眼,指尖轻敲着桌面,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钟绾妤是个傲气的女子,她认为对她来说诗词歌赋还不是信手拈来,只不过,她觉得在场众人,没有人能值得她挑战罢了。 朱由崧可不管别人在想什么,此刻的他表面上面色平静,好似心中毫无波澜,实则脑海早就在疯狂的寻找着合适的诗句。“啊!有了!”朱由崧眼前一亮,一首诗迅速划过脑畔。 “一蓑一笠一扁舟。”朱由崧平淡的缓缓念道,好似在讲述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众士子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开头实在有些普通。吴瑾等人更是捂着脸,仿佛已经准备好陛下丢人后溜之大吉打算了。只有闭着眼的钟绾妤眼前浮现了一副尚且不算太完整的图画,感觉到来一丝清风徐来的意味。 “一丈丝纶一寸钩。”朱由崧继续平淡的念道。那近乎白描的诗句仿佛与这秦淮河上的繁华格格不入,士子中开始夹杂着一些讨论声,质疑声。“哼,做的什么东西。”“是啊,还不如我的呢。”“我看他这诗也不用往下听了。”听到这些声音,钱孙爱不由得面露得色,戏谑的看着朱由崧。 卞玉京拨弄琴弦的手,却是为之一滞。她仿佛看到,一个孤寂的渔夫,一件蓑衣,一项斗笠,一叶轻舟,一支钓竿,就这么孤独的等待着,那可能的惊喜。可是时间缓缓流去,就好像她自己的芳华渐逝,却始终遇不见真正喜欢的知音,就只能好像那渔翁,守着偌大的江面,继续孤独的等待着。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朱由崧的声音忽得提高,连带着语速也加快了,此时朱由崧好似化作了那个垂钓者,一面歌唱,一面饮酒,独自的钓起一江的秋意,将垂钓的潇洒展现的淋漓尽致。 钟绾妤杏眼猛地一睁,略带些吃惊地看着朱由崧。从小到大,她一向极为自负,鲜少有人才华能胜于她,可是今天,她明白,无论自己怎么认真也是做不出这样的诗句的。“此人若是举子,也许可以成为我的一大对手。”钟绾妤炙热的望着朱由崧,没有丝毫胆怯,反而一股斗志在她心中燃烧了起来。 士子们也是集体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回味着那一分韵味,渔人钓起的到底是什么?是鱼?是秋?是潇洒自在的生活?是无拘无束的心情? 钱孙爱的脸先是由青转红,后又是由红转青。拼命的想在朱由崧的诗中挑出一些毛病,可最后,他绝望的发现,自己居然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刚刚作出的诗怎么可能一点瑕疵都没有!”钱孙爱气急败坏的怒吼道。 卞玉京听完那诗,再联想到了自己的境遇,不由得悲从心来,只觉着眼眶一湿,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那泪珠仿佛留恋那洁白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请到闺房一叙。”那眉清目秀的丫鬟再次出现,对着朱由崧说道。朱由崧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向卞玉京的闺房走去。 看着朱由崧远去的背影,钱孙爱心如刀绞,面如死灰的脸上燃起了一丝狠厉,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第七章 绵绵情愫 青纱帐前的红烛在徐来的清风下摇曳着,连带着秦淮河畔小雨中的月色,好似也染上了温柔。 闺房内,初见卞玉京的朱由崧好似见到了天间的仙女一般,心如鹿撞,砰砰直跳,如激荡的大海一样不平静,略带痴迷的望着她。 卞玉京的秀美中透着一股娇羞,光采照人,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面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长辫垂肩,玉面红装,旖旎如画,任谁见了,想必也不会比朱由崧好到哪去吧。 “公子,你可盯着小女子看了许久了。”卞玉京既是好气又好笑的提醒道,心里却是泛起着阵阵的欢喜,“女为悦己者容。”古往今来,便是如此。 “噢,小生……抱歉,是小生失态了。”朱由崧略带尴尬的笑道,其实也不能怪他,前世他便一直是个单身的处男,何曾见过如此美色。 卞玉京娇艳的掩面笑着朱由崧的傻样。也细细打量起了这个男子。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齐整有致的剑眉称托着清明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完完全全的巧夺天工恰到好处,白皙的颈分明的锁骨,连带略带富态的身材都为之平添了一份贵气。 “公子想必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吧,本是春风得意大展宏图的时候,为何……公子却能做出那等老气悲意的诗作?”卞玉京望着朱由崧的目光多了一丝柔情,“也许此人也同我一般经历了些什么故事吧。” 朱由崧听罢,面露犹豫之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历史上卞玉京的凄惨境遇他早有了解,也曾为其唏嘘感慨。如今想必卞玉京已是将他视为知己了吧,若是如实告知此诗不是自己所作,想必早就连受打击的卞玉京,该彻底心死了吧? 卞玉京见他不说话,还面带犹豫之色,不由得心头一软,略带歉意的说道“是小女子孟浪了,令公子又回想到了那些伤心事,不便说出口吧,小女子在此,给公子便个不是。” “不必如此。”朱由崧先是连连摆手,随即负手起身,望向繁华的秦淮河,叹息道“说到伤心事,倒是卞姑娘更为让人怜惜吧,世人皆知秦淮八艳的芳华绝代,风光无限,又有几人能知道,那内心的苦闷?” 卞玉京心里一幅幅昔日的回忆如图画般被勾勒出来,不禁心头一疼,竟是忍不住,一把扑入朱由崧的怀中,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 看着怀中的卞玉京,朱由崧手足无措之余,又有些心痛,“诶——明明是这么好的女子,凭什么却要经受那么多的委屈昂……” 感受着朱由崧的温暖,卞玉京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安全感。在这个喧嚣的江南烟火之地,她从小便接受着种种训练,一颦一笑,皆无法发自内心,成全了秦淮八艳之一的名声,也付出了情感压抑的代价。此时此刻的她只想在这怀中一直哭下去,把之前的心酸痛楚都通通发泄在这眼泪中。 “好啦好啦,别哭啦,再哭可就不好看了哦,听说秦淮河上有一种水怪,专吃爱哭的漂亮女子哦。”朱由崧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怀中的卞玉京。 “噗——”卞玉京却是被他哄人的笨拙逗到了。“哪有这样哄人的昂,小女子又不是三岁稚童。”卞玉京红着脸,白了他一眼,身体却是很诚实的抱的更紧了一分。 “哈哈哈哈哈,那卞姑娘说,小生该怎么哄,才算满意昂?”朱由崧目色柔和的望着卞玉京,心中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自从来到这乱世,他不止一次梦见清军杀入南京,将他押去凌迟处死,甚至害怕自己真实身份被识破,勤勉朝政的同时,也经常装作一副浪荡好色的无良皇帝,以免和以前相差太大。但此时,面对着怀中的佳人,他却是再也不想装了。 “公子不如……送小女子一首曲吧,小女子今后想起公子了,也能时时吟唱,以解相思之闷。”卞玉京期望的看着朱由崧,眼眸中的爱意好似都要泛起了寸寸的桃花。 朱由崧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看着怀中的佳人,轻声的说道“好,小生便送你一曲《桃花扇》吧。” 卞玉京有些吃惊的望着朱由崧,不确信的问道“公子这便……作好了?” “以前早有思路,只不过如今见了卞姑娘,想出了最后成曲罢了”朱由崧温柔的笑道。也不待卞玉京回话,只在脑海中改了一下人物和一些不符合的情节,便在她的耳旁轻轻唱起了那首曲子。 待唱到“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的时候卞玉京唏嘘不已的叹了口气。 一曲唱罢,卞玉京似乎还沉浸在戏中没有出来,半晌,才惊艳的看着朱由崧,随即心里又有点心疼起来“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能作出如此悲凄的曲子昂……” “怎么?不合卞姑娘的心意嘛?”朱由崧见她一言不发,略带忐忑的问道。 “没有啦,小女子认为这曲子好极了,只是有些感伤公子的境遇罢了。如今趁着公子尚在,不如边吃些酒食,边听小女子将这曲唱由公子听吧。”卞玉京笑着提议道。朱由崧想了想,便也爽快的答应了。 美酒佳肴,伊人轻歌。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皎洁的月亮都略带疲惫的睡着在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云里,只留下了那素洁的光辉。 酒足饭饱,曲终人未散。卞玉京涨红着脸,好似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满是情意的问道“公子,这夜已是深了,船外风凉,不如让小女子侍候脱衣,在此留寝吧。”说完,她的脸更是如发烫一般更加红艳。 “我……让我想想。”朱由崧心里倒也对卞玉京有了情意,只是在这个乱世,面对一年后来势汹汹的清军,他实在是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此时答应下来,并带她入宫,朱由崧倒是舒服了,可是…… “请公子垂怜。”卞玉京也不管别的了,只觉得自己被一股爱意控制了身体,坚定而爱慕的说道。 “诶……卞姑娘,小生……小生不能答应你。”说罢,毛萧尘也不顾卞玉京满是失望的泪眼朦胧,牙一咬,心一狠,快步的走出了花船。有些人很奇怪,不爱一个人,却也不愿意放过,有些人更奇怪,明明很爱,却还是放过了…… 卞玉京望着毛萧尘远去的身影,伤心欲绝的哭着,随即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发了疯地扑到琴边,将毛萧尘送的那首桃花扇,弹唱起来,声音婉转中凄戚之意尤甚,让人听了都不禁因那份肝肠寸断的悲痛而垂泪。 快要下船的毛萧尘听到身后传来的琴声和哽咽着的唱曲声,心头好似被狠狠的一揪,一痛,忍不住再次回眸看了一眼,一抹雾气氤氲在毛萧尘的双眸中。 “放心吧卞姑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毛萧尘握紧了拳头,双眸中闪过一丝坚毅。 第八章 会试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艳阳初升,一抹柔和的暖红便晕染在了朱由崧的汗水上,折射出金色的光泽。 “皇……皇爷,要不歇歇吧,可别……可别累坏了龙体昂。”跟在后面的吴瑾气喘吁吁的劝道。 其实朱由崧也是累的不行,只感觉全身好似火烧一般烫烫的,太阳穴也因为缺氧而有些略带阵痛得鼓。倒是前面领队的张同敞红光满面的,脚丫子撒了欢的跑着,时不时还要放慢脚步等等身后的两人。 其实这也是朱由崧锻炼好自己以前养尊处优而脆弱的体魄而坚持的,不说到时候和正德帝一样亲上敌阵杀敌,至少逃跑也得跑得快不是。 张同敞作为新加入的特务头子也被授予了随时入宫的特权,拉来一起跑。 “呼~那就……那就先休息一下吧。”朱由崧累的直接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吴瑾如释重负的坐在不远处抹着汗,只有张同敞略微拘谨的站着。 休息了一会儿,朱由崧望向张同敞道“爱卿的锦衣卫发展的如何了?” “启禀陛下,微臣刚刚接手不久,发现其中不少人都是旧时的武勋靠着恩荫挂职,却没什么能力,而且自从北京失陷,北方的锦衣卫也遭到了打击……”张同敞面带忧愁的回道。 “嗯,朕知道了,那些武勋先不用动,用朝廷给的银子先养着吧,扩张上可以在这次武举中选,另外你征收三千孔武有力,最好与清军有家仇的十八九岁少年,组成新军,朕会从内库中拨款给你的。”朱由崧揉着太阳穴,有点心疼的说道。干什么事都得要银子,眼见这银子哗啦哗啦流出去了,能不心疼嘛。 “吴瑾,内库还有多少存货?”“启禀皇爷,除去拨款,还剩下大概四百万两白银,一万金,三千匹绸缎。”吴瑾只略一思索,便快速的答道。 “诶,该花的银子还是得花呀,吴瑾你派人去澳门向葡萄牙购置一些红夷大炮和火绳枪,让我们的工匠进行仿制,若是有雇佣兵,也一起招来吧。”朱由崧吩咐道。 明朝火枪的装填过程相当繁琐:首先量出一定量的火药放入枪管,再放入铅弹,塞一些碎布固定住子弹和火药,然后把另一种精制的火药倒满引发的火药池,再把火绳固定到扳机上,打开火药池,瞄准,开火……在以上过程中,任何一个步骤失误都会导致弹丸无法发射成功。但是朱由崧也不懂火绳枪燧发枪怎么制作,只能画出个大概样子,再买一些,让工匠进行仿制了。 ““诶……算算时日,应该今日就是会试了吧,也不知办的怎么样了,王铎当主考官合不合适,希望能涌现几个人才,为朕所用吧。”朱由崧缓缓站起,望着贡院的方向感慨道。 会试,俗称春闱,又称礼部试,又称南宫。据后世记载,有明开国以来,至崇祯年算起一共进行八十八次会试,取了两万四千八百余人。 这么多领乡荐,试南宫的举人里,除了部分,大多都是第二次,甚至第十几来赴春闱的。 拿浙江省的的进士统计,平均一名举人一生要参加三四次会试,这三四次,不是参加三四次,一定能考上的,其中还有不少半途去世了,或履试不中去任官的。 一般而言,录取进士里面,第一次赴会试的举人最多,大约在三成五这样,而第二次降至二成,第三次降至一成五,其余第四次至第十几次了占了两成五。 乍看第一次赴会试成为举人的人最多,但事实上,失败的人更多,在一次赴会试举人里,真正能金榜提名的差不多有一成五这样。当然也有部分的举人,因顾及路途遥远,终生没有参加会试。 从表面上看,考进士的成功率,要比乡试要高,但是考试的竞争对手,从秀才换成了举人。 三千举人,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之辈,经历了前面数道考试,大浪淘沙来到这里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贡院外,听得马车车轱辘碾着青石板的声音,车内举子们的脸上皆露出严肃的神色。“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通过会试,鲤鱼跃龙门,是无数举子的梦想。 夏完淳也不例外,他抬头看着肃穆的贡院,不由得有些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夏完淳幼聪慧,“五岁知五经,七岁能诗文”,如今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却已是一名举人了。 本来历史上的夏完淳虽然博学多才,但却是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多亏了恩科给的机会,他一路连战连捷,竟是拿下了松江府榜首浙江省第七,阴差阳错的来到了南京。 不远处一架马车上,钟绾妤拉起了车帘,秀眉微颦,目光不停的四处打量着,似乎在寻找什么。“难道那花船上的公子不是举子?也对,诗词绝佳不代表作八股也上等。”钟绾妤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有些可惜与失望的让马车继续向贡院驾近。 在贡院门口远远地,马车就走不动了,无数车夫帮着一众举人将行李搬下马车。天南地北各地方言汇聚在一起,传入耳中。 几千举人云集在这里,在贡院的龙门前,排起了浩浩荡荡的长队。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甚至还有占城等国的考生,大明对于各国有经明行修之士,允许各就本国乡试,再贡赴京城会试,不拘额数选取。 待众举人入了贡院,中央是明远楼,北面是至公堂,东西设更道,更道两旁用木栅分割,文场里号兵来回巡弋。 钟绾妤和夏完淳到了考房,都不禁有些不自在,进去后腰不能伸直,躺下去腿露在外面,站起身头碰到顶,当真是狭窄至极。不过他们年少得意,以前也从来没有来过这儿,不习惯倒也正常。 可怜了那些白发苍苍的举子,半截入土的年纪了,却还考不上进士,只能看着钟绾妤这般的少年,羡慕的唏嘘不已。 待考题出来,考生们纷纷蹙眉运笔,殚精竭虑,一生所学,十年寒窗所得,尽诉于纸上。但求有朝一日,鲤鱼跃鱼龙,一鸣惊天下! 大概两个时辰后,作为主考官的王铎忍不住无聊,带着书吏下来巡视着考场。看着举子们都是鸦雀无声,奋笔疾书的样子,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待巡视到钟绾妤的时候,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但见钟绾妤伏案写文,连头也不抬,对于自己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经过,一眼不瞧,文章写得无比专注认真。 王铎倒也没有忍心惊动,只轻轻的拿起了钟绾妤已经作好的八股,上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略为娟秀却苍劲有力的小字,不由得先在心里叫了个好字。 片刻之后,待王铎细细观看其中文字时,脸上不禁露出惊讶,震撼,激动的神情,仿佛看见了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真乃锦绣文章!”王铎在心里由衷的叹道。 待看到夏完淳文章的时候,也是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啧啧称奇。“看来今年我大明文运昌盛啊,只此一科,巡场不过半个时辰,便发现两位可造之材。”王铎捋着胡须笑着感叹道。 时光荏苒,一眨眼会试便接近尾声。 夏完淳刚刚答好卷子,便年少气盛的想要争个第一,将七篇正卷一合,拍起了门板,朝外叫道:“交卷了,交卷了!”当下一名官兵走来,答允一声,叫受卷官来收卷。 钟绾妤却是不急不忙的将卷子认真的慢慢写好,才交了卷。交了卷子后,便收拾起了行李。 收拾好行李后,钟绾妤走至龙门前,等候开龙门。不少答卷完毕的考生们,亦是站在龙门前,待到龙门打开,才缓缓出了贡院。 这第三场策问考完,整个会试便宣告结束,只待放榜了。 第九章 放榜后 待到放榜时,报录人骑着快马在南京各省会馆飞驰着报喜,各处的举子都望眼欲穿的看着报录人大声的喊出一个个名字。 “捷报江西萍乡县老爷,吴讳子墨,高中甲申会试第五十九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福建闽县老爷,林讳寿松,高中甲申会试第四十七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砰!砰!”几下喜庆的烟火窜起,照得南天亮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是入夜了,这天晚上对于京城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到了后几名时报录人骑乘的快马也就少了,夏完淳独酌着小酒,强作镇定的看着远处报录人的方向,但不少举子的脸上却是越来越失落。 “捷报南直隶老爷,夏讳完淳,高中甲申会试第二十一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夏完淳闻言。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周围的同行的举子听了心底不由涌起嫉妒,失落。但还都是向夏完淳抱拳道:“存古兄,恭贺你了!“ 夏完淳此刻方才的忐忑不安一扫而空,嘴角翘起,恢复了一个春风得意的公子哥模样。 好似很淡定向一旁向他道贺的士子拱手道:“多谢诸位。”夏完淳无比阔气地对着报录人丢了好几个银锭道:“赏你们的。” 报录人千恩万谢地走了。会馆里的掌柜小二也是一并涌上来向夏完淳讨赏。钟绾妤也就罢了,只不屑的耸耸肩,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但其它举子见夏完淳风光的样子,心底却更不好受了。 此时此刻乔装打扮成举子之一的朱由崧坐在一家钟绾妤的不远处,一边吃着菜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副“百态图”。 旁边的吴瑾却是一脸委屈的啜泣着,看着自己的这一身女装。 一件素白色的古长裙,用深棕色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胸部还塞了两个疑似大柚子的东西,一根紫色宽腰带勒紧腰部,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腰间还系着一块翡翠玉佩,远远一看,整的还像个陪喝酒的秦淮歌姬漂亮模样。 但……吴瑾可能就不怎么认为漂亮了,只见他露个怨妇的眼神瞪着早就憋笑憋红了脸的张同敞,“不准笑!”吴瑾看着张同敞的样子,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是微服私访,但凭什么他就要穿了个女装? “诶呦喂,吴……吴姑娘,你别老看我啊,这是黄老爷的主意,说什么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以后您会……会喜欢上的,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同敞先是一脸无辜的强憋着笑解释着,最后还是憋不住,捂着肚子大笑出来。 这一笑不要紧,正在等候着放榜消息的众人的目光都纷纷投来,钟绾妤也终于发现了这君臣三人。 在她的视角中,张同敞豪爽中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硬生生的被压下,甘居人下。 朱由崧看似轻浮的笑容下,却好似有一双看破世间的清澈双眸,两世为人的他老练中又有几分放荡不羁,游戏人生的气质。 至于吴瑾,嗯……倒是颇有几分美色的。 “莫非他也参与了会试?可是,怎么却一丝也不紧张?”正待钟绾妤思索的片刻,报录人已是念到第十名了。 第九第八……每多念一个人,众举子脸上的失望便多了一分,连一向镇定的钟绾妤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若是这一次落榜,她就只能回到钟府,去准备重新成亲,然后给一位庸碌的贵公子生娃,一代奇女子,就此陨落成为一位普通贵妇。 “不,不会的。”钟绾妤表面上依旧无比平静,但那双略微颤抖的手暴露了她心里的不安。 待念完第二名,钟绾妤颤抖的手也不禁垂了下来,会元的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了,她苦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也罢,能过五关斩六将,科场上闯它一遭,也算不枉此生了。” 钟绾妤闭上了眼睛,耳边忽听得急促的马蹄声。 “捷报南直隶华亭县老爷,钟讳绾妤,高中甲申会试第一名会元,金銮殿上面圣!” 钟绾妤猛睁开眼,“自己这是……在作梦?”但见客栈内众人都是直直地看向了自己。 意识到这一刻,钟绾妤不由站起身来。马蹄声已是响至了会馆门口。报录人跳下马,就大声向门内问道:“哪位是华亭的钟老爷。真大喜啊!“ 钟绾妤想答,却发现喉头梗咽住。四面的人,都是一并站起来,簇拥到自己面前拱手,就连朱由崧都不由得微微颔首,“此人已是连中两元,说不定是历史上还未发掘出的人才呢?” 远处的天边,一束束烟火燃起,在夜空中绽作无数金光,漫天撒下。 烟火和鞭炮,接连响起震耳欲聋,震的钟绾妤耳中嗡嗡作响,这一刻她根本听不到别人口里在说什么。 钟绾妤木然地,看着别人在眼前,拽着自己,用手比划着,嘴巴一上一下的张着,但是偏偏自己一个字听不见。 钟绾妤面前几十张上下的面孔,在目眶里模糊起来。她的嘴角勾起,心道,“我……我中会元了,我能一展所学,不用回去了。”。 顿时钟绾妤心底一股悸动,似想痛哭,又似想大笑。 霎那间,爆竹,烟火的轰鸣声停止了,无数嘈杂的声音传入耳底。这一刻,人仿佛从天外,又归回了现实中。 待好一阵应付后,钟绾妤才看到,无数人向她涌来恭喜的同时,朱由崧却是带着一身洒脱的向外走去,不禁心生敬意。 “这位兄台请留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钟绾妤向着朱由崧的方向问道。 朱由崧在众人的目光下,有些意外的转过身,看着这位秀气的“会元郎”,如沐春风用笑道“‘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你我萍水相逢,兄台又何必问我姓名?”说罢朱由崧便向门外走去。 “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朱由崧邪魅一笑,留下了一脸懵的众人。 钱府,勉强吊车尾考中进士的钱孙爱欣喜若狂的吃着酒食,此时一个家丁有些狼狈的走进来。 “少爷……你要我请卞小姐助兴,我去了,但是……她不愿意来。”家丁唯唯诺诺的说道。 “什么!”钱孙爱刚刚的喜色一扫而空。“你没说家父乃是钱阁老嘛?”钱孙爱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说了啊,不过有一群黑衣护卫守着,应该是上次花船上那个人的手下,我让咱们的人一拥而上,结果被人打了一顿之后,还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让我们不要自找麻烦。”那家丁揉了揉头上的血痕,不禁龇牙咧嘴的倒吸着凉气。 “锦衣卫?莫非那人是结交了哪位武勋?”钱孙爱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那又怎样,土木堡之变都多久了,武勋还有什么势力,你可知那人在哪?” “好像在醉春楼附近,带着一个‘美妾’和一个朋友,刚刚走没多久”家丁献媚的笑道。 “美妾?”钱孙爱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脸上不禁挂起了一丝淫笑。 话说朱由崧带着人在大街上快乐的逛着,一会吃吃一个,一会买买那个,通常都是只吃那么一点,尝尝味道,便赏给吴瑾,待到朱由崧吃饱了之后,吴瑾早就肚子胀的像个大皮球了。 “黄老爷,你们先玩着,我先去方便方便,嘿嘿嘿。”吴瑾捂着肚子说道。 朱由崧正快杂技戏耍看的津津有味,只随意的摆摆手,吴瑾便急匆匆的向茅房跑去。 一个叫张二狗的二流子带着几个混混潜伏在朱由崧等人不远处,正愁该怎么把那“美妾”绑了到钱府换银子呢,正巧吴瑾就给了这个机会。 张二狗不由得眼前一亮,兴奋的带着兄弟跟了上去。 可怜的吴瑾眼看就要冲进茅房了,仿佛就要进入天堂般可以“解脱”了,却不料一把石灰撒来,只觉得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便被匆匆套进了麻袋。 “老大,你看到了嘛?真的好大啊!嘿嘿嘿”一个小弟淫笑着正要伸手。 “啪——”的一声,那小弟被张二狗拍开“混蛋,那是钱公子要享受的,管好你的狗爪,小心我剁了!”张二狗恶狠狠的教训着,心里却是无比羡慕的想道“钱公子这回有福了,嘿嘿嘿。” 第十章 殿试 “我说姑娘,你就供出那个人,从了我们家少爷吧,到时候荣华富贵你都有,可要是不从……呵呵。”一个头上裹着布的家丁对着吴瑾,威逼利诱道。 吴瑾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家丁,再看了看自己口中塞的破布,不由得在心里大骂“你这让我怎么供怎么从?更何况我供了你信吗?” 吴瑾看了看家丁的头,在心里叹道“好吧,可能不怪他,怪就怪锦衣卫下手太重了吧。” 明白了自己处境的吴瑾倒是没什么惊慌,反而驾轻就熟的找了个最合适的角度躺了下来,闭上眼,继续听着那家丁喋喋不休。 “少爷,人已是绑来了,已是关在了后院,您看……” “先不急,待我殿试,登了皇榜,再慢慢享用,现在急的,应该是痛失爱人的他吧,哈哈哈哈……”钱孙爱想到那人悲伤欲绝哭泣的样子,不禁有些兴奋,脸上挂起了一丝得意。 然而,此时此刻“痛失爱人”的朱由崧却是在宫中,躺在卢圆帧雪白的大长腿上,闭着眼睛,无比惬意的吃着卢圆帧一颗一颗送到嘴边的葡萄,时不时还在卢圆帧身上探索着人体的奥秘,引的卢圆帧阵阵喘息,好不快活。 “陛下,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昂……”卢圆帧像喝醉了似的红着脸,痴痴的看着朱由崧。 “当然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绝代佳人昂”朱由崧痴痴的笑着答道。 “就不能具体点嘛?”卢圆帧有些蠢萌蠢萌的撅着嘴问道。 “你呀~”朱由崧宠溺的轻声答道。 卢圆帧仿佛心头的最柔软处被击中,连喂葡萄的手的不由得一滞,随即通红着脸没好气的嗔怨道“陛下嘴上说的好听,却不知对多少女子说过。更何况这些天,在外奔波的倒是很辛苦吧。”卢圆帧略带嗔怨的拍开了朱由崧的咸猪手,挖苦道。 朱由崧哈哈笑着,想到自己在秦淮河上的风花雪月,还有在南京的多玩西逛,反倒是有些冷落了佳人,不禁老脸一红,被狗吃剩的一点良心有些隐隐作痛。 “朕知道了,你个小妖精。”朱由崧搂着卢圆帧的腰,略带歉意的温柔说道,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的想道“怎么老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莫非在外面,我丢钱了?” 想不到的朱由崧干脆不想了,良辰美景,佳人相伴,吴瑾很可怜的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待到殿试那日,朱由崧在殿上正襟危坐,把守城门的金吾卫列道两旁,一名鸿胪寺的官员,走至殿门旁高声叫道:“诸位列队三列,请五经魁居前。” “诸位入城后,不许喧哗,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左顾右盼!”鸿胪寺的官员宣布了纪律后,众贡士都是答允。 “新科贡士入城!” 当下鸿胪寺的官员向会元钟绾妤作了个请的手势,钟绾妤微微施礼,然后率先迈步,跨入宫门,三百名贡士皆是跟在他的身后。 但见一片的官帽晃动,红袍袍角掠动,乌靴抬起落下。众贡士们都是垂下头,步入宫城,寂静无声,甚至连半声咳嗽也是不闻。 走至殿前,几十名官员已是在此。夏完淳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瞧着这些身上穿着大红官袍,着金银腰带,立在前首的官员,甚至还有蟒袍玉带,不由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倒是人群最末尾的钱孙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颇有几分骄傲的对这帮“土包子”嗤之以鼻,还幻想着到时候见了陛下,自己怎么施展才华,让陛下高看一眼。不过他要是知道陛下就是他的大仇家的话,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好心情了吧。 待到宫乐一响,众人皆是站定,神情肃穆,众人都是一并拜下,行叩拜之礼。朱由崧身处高高的丹陛之上,钟绾妤等人根本看不到,无法一睹天颜。 这时听的丹陛上一个尖锐的嗓子喊道:“临轩发策。” 直到现在,朱由崧才一拍脑袋,单手捂着脸,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好像把吴瑾给弄丢了。 身为首辅的马士英拾阶而上,从朱由崧面前授得密封的殿试试卷,将置于丹陛的黄案上拆开,再由执事官走下台阶,分发给贡士。 待到贡士们拿卷之后。礼部的官员才道:“依照会试名次,单名于殿东,双名于殿西,各从阶上上殿。” 钟绾妤身为会试第一名,自从东侧台阶上殿。身后多名士子跟着她从一并入殿。 士子入座后,大家都只能跌坐在席上写文。有的身材略矮的士子,不得不在席上加垫东西,否则还够不着卷子。 不过位置可以自己择座,钟绾妤和夏完淳这些会试中排前面的,先入殿中,但见殿宇深严,后排采光不太好,于是纷纷坐到了前排去。 此刻殿内是鸦雀无声,众贡生都知道考完这一场后立即身价百倍,故而都是神情凝重。 到了辰时初刻,执事官都是退去,十名读卷官入内。 放眼望去,一片红袍蟒衣,累计有三位阁老,五位尚书,两位翰林大员监试,作为穿越者的朱由崧不由啧啧称奇道“这等黄金阵容,简直可以秒杀一切啊!” “开考!” 一声令下,士子们都是从纸袋里抽出题纸读卷。 殿试考题只考策问,不考四书五经。考策问的目的,是观其政术,以决定考生最后名次。 第一道题,借虏平寇,问的是如今的时政,朱由崧也是想借着这道考题,看看有多少人与他意见相同的,又有多少人是听了士林的风声,对钱谦益等人阿谀奉承的。 第二道题,待民以宽,问的国策,就是让考生从治国之道上论述。 而坐在下面的钟绾妤,突有种不知从何入手之感,她一边磨墨一边酝酿思路,数次要下笔,都觉得不妥,又重新搁下笔来。这时候左右考生都已是提笔唰唰地写起,而殿里如钟绾妤一般在思考没写的人除了夏完淳也没有几个了。 钟绾妤内心都对借虏平寇不甚认同,但考虑到功名,又不得不慎重。 夏完淳也是如此,本就是紧张的心理,加上这份纠结,看着身边人纷纷动笔的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心里想着“先假意迎合,待到我博取功名后,再据理力争也未尝不可。”于是便下定决心,动了笔。” 钟绾妤倒是边想着边起身走到殿外茶房,打了一壶茶水来。 走出殿外一路上是由执事官跟着,不过钟绾妤心思都在题目上,一来一回却没有在意。 钟绾妤皱眉想着如何落笔,看到一旁包着的宫饼,然后取了这传说中的红绫饼,在桌上掰开,然后取了一辦沾着茶水来吃。 “嗯,这滋味还蛮不错的!”钟绾妤心里想着,看着这红菱饼点了点头。 这红绫饼倒也有来历,唐御膳常常赐予进士之用。至于殿前南院有茶水房,考生可随时自去取水,总得来说殿试的纪律比会试宽松很多,有几十位考官盯着你,也不怕你作弊。 朱由崧在座上望着下面紧张答卷的考生们,本来还不禁回忆着自己当初中高考的那份紧张,唏嘘的想道“当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呀,看那满头大汗的贡士,像极了当年对着英语试卷一脸懵逼的我。还有那挠着头发,一脸懊恼的贡士,像极了当初我写错答题卡位置。还有那个一边喝茶一边吃饼的,像极了……” “嗯?等等……”本来一脸笑意的朱由崧看着津津有味的喝茶吃饼的钟绾妤,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像极个头,我当初可没有这样的。”朱由崧看着淡定的钟绾妤把饼吃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朱唇,这才动起笔来,不禁心生好奇,走了下去。 钟绾妤此时正下定了决心,坚持己见,一时间灵感如泉水般涌现,一篇锦绣文章在纸上渐渐成型。 写到高潮处,兴奋的飞速落笔,就连朱由崧走至了身前也浑然不知。 朱由崧仔细的端详着钟绾妤的文章,不由得在心里为其击节叫好,一路走来,赞成借虏平寇的,竟是占了九成五,而一些有气节不同意的士子文笔与见识又略输一筹,唯有钟绾妤才称的上是完美。 念及由此,朱由崧满意了点了点头,此时的钟绾妤也发现了朱由崧的存在,不由得抬起头来。 只一眼,清澈见底的秀目中便写满了吃惊,绕是钟绾妤这种镇定的人,心里也不禁掀起了万丈狂澜,“他……他竟然是……” 朱由崧看着一脸吃惊的钟绾妤,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之余,也不好在这个时候与其攀谈。 只走到旁边的夏完淳处,拿了尚未动过的红绫饼,放在钟绾妤桌上,轻轻说了句“若是不够吃和朕说,朕让人再送些上来。”说罢便向自己的皇位走去。 “噗嗤——”钟绾妤被这番莫名其妙的话逗笑了,想到自己刚刚在别人认真答卷的时候,吃的津津有味,不禁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红,看着桌上朱由崧拿来的红绫饼,心头一暖,带着笑意,继续答着题。 旁边的夏完淳心情可就不怎么好了,甚至有一点想哭,本来朱由崧走过来伸出手,他还满是激动的以为是要拿起他的卷子好好的欣赏,谁知道……夏完淳望了一眼朱由崧无情的背影,只得委屈巴巴的继续答题。 到了午时之时,不少手脚快的贡生已是写完了第一篇,其余也是写了大半,拿起吃食来在殿里充饥。 朱由崧也贴心的让人给夏完淳重新送上了红菱饼,还加送了一份小点心。 本来吧,夏完淳还挺感动的,但是看到旁边被各式点心围了一个圈的钟绾妤,夏完淳瞬间感觉手里的点心就不香了。 钟绾妤也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些点心,用询问式的目光望了一眼正在巡场的王铎。 王铎笑着说“别看老夫,这都是陛下的恩宠。”说着捋了捋胡须,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钟绾妤,这才走远。 钟绾妤也不客气,每种点心都尝一点,吃到差不多了,才提笔再战,写完第一篇的钟绾妤也知自己这一番文章是剑走偏锋,与传统士林的看法南辕北辙,算不得堂堂正正,中庸平和的文章,但看朱由崧好像挺认可,也没有太多担心。 本来殿试不作罢落,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样的文章不拿头甲,就去三甲了,憋屈的中正之道,并非是钟绾妤要的。 宁鸣而死不默而亡,要就要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想到这里,钟绾妤一看殿外,天已是快黑了,你妹,这考试时间不够了。 这时候执事官已是开始分烛了,夏完淳和几名考生都自信地摆了摆手,看来是不等天黑就要誊正完毕交卷了,就连钱孙爱都奋笔疾书着,好像也比钟绾妤快了一点。 待到太阳西垂,落入西山,天边浮出一道晚霞的时候,年少气盛夏完淳已是抢在了第一个交卷,交完时还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钟绾妤,然后陆陆续续的有人交了卷。 随着考场上的考生一一离去,剩下的考生也是在最后誊写文章。殿试里给考生两支烛,不过有不少士子就没有用的。 待他们写完文,交给受卷官后,步履轻松地走出殿外,在殿门外碰见相熟之人,还传来一两声低低的笑声,笑声里听出摆脱压抑后的舒畅。 至于其他考生,也多是不急不忙的誊写,陆续皇极殿上的位置一个个的空了。 考生从殿上交卷离去,但钟绾妤对此恍然未闻。依旧手腕悬于卷上,运笔如飞,一个字一个字在笔下现出。既是正卷,要求每一个字必须写得工整美观,朱由崧有些欣赏的看着钟绾妤,没错,高考提前交卷的不一定是高分,像前世的朱由崧那样坚持到最后的也未必就差,但不被提前交卷的扰乱内心,那也是一份本事。 君不见到了这一刻,除了钟绾妤之外考生都是额上冒汗,露出焦急之色。越是到最后,心底就越乱,写出来的文章就越差。 钟绾妤继续从容不迫的写卷,待第二支烛暗之前,将两篇策问尽数写完。 看着已是大功告成的试卷,钟绾妤不由一笑,当下拾卷而起,来到受卷官前道:“学生写完了。” 交卷之后,钟绾妤在朱由崧眼神的目送下走出了大殿。 “你让考官们改完后,将钟会元和夏完淳贡士的试卷放在上面,朕要好好看。”朱由崧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一勾,对旁边的宦官吩咐道。 第十一章 状元之争 一缕清风拂过钱府的柳梢头,凌乱着钱孙爱的头发,刚刚考完殿试,自我感觉良好的钱孙爱正翘着二郎腿,边啃着个香蕉,边听着家丁汇报吴瑾的情况。 “咋样?那位佳人最近过的可好?你们可要看紧咯,别给我闹出戏文中的殉情啥的。” “那位佳人……好像过的挺快活,至于异动……”家丁抹了抹头上的汗,支支吾吾的有些犹豫着说不说。 “咋了?难得她还绝食不成?”钱孙爱继续津津有味的啃着香蕉,脑海中顿时想到一副,美人思念着情郎,茶饭不思,在小黑屋里日渐消瘦的模样。 “咳咳咳,禀少爷,那佳人一顿要吃两个猪头,三碗鸡汤,一盆饭,还外加八个香蕉,您说……这算不算异动?”家丁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心里却是想着,明明是被绑架来了,咋胃口还能这么大。当然他们不知道,吴瑾那是老陪着朱由崧微服私访吃吃喝喝,撑大了胃口。 “嗯,两个猪头,三碗……嗯!?”钱孙爱忽得站起来,香蕉都不吃了,皱着眉头死死望着那家丁的眼睛“你说什么?” 那家丁连忙跪下,满头大汗“少爷,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你啊,您不信就去看看吧,这些天把您的月俸都是吃了不少。” 钱孙爱将信将疑的望了他一眼,一挥衣袖便向关押吴瑾处走去,倒不是他心疼那点钱,只不过那个画面……咳咳咳,让人怎么想怎么奇怪。 钱府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内,吴瑾正抱着个大猪头啃的正香,满嘴流油的“吧唧吧唧”着。 “也不知道皇爷什么时候来救我,这里的东西还是比不上皇爷吃过的亲切。”说着,感慨的叹了口起,又狠狠的咬了一口猪头,继续吧唧吧唧的吃起来。 站在窗外的钱孙爱脸部不住的抽动着,他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有点崩塌,戏文上可不是这么演的呀。 但他还是摆着一副标准的大反派风流式淫笑,走进房内“哈哈哈,姑娘在这住的可还习惯?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姑娘可要和我说啊。” 本来钱孙爱已经是准备好被破口大骂嗤之以鼻,然后在一番威逼利诱下,这位“美人”才含着泪不得已的就范。 谁知道吴瑾刚啃完猪头,还有点意犹未尽的吮吸着手指,说了句“嗯……米饭不够软,记得弄点马坝的贡米,细细的蒸一蒸,还有鸡汤让厨子少放点盐……” 看着这位“佳人”喋喋不休的开始数落起自家的饭菜,钱孙爱心里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感情这还真当到是钱府蹭饭来了?蹭饭也就算了,你还要嫌弃饭不好吃?嫌弃也就嫌弃呀,那你别吃啊,结果还含泪啃下两个大猪头? 绕是钱孙爱这样作恶多端的纨绔子弟,也不禁佩服这脸皮。弄成这样钱孙爱也懒得玩猫戏老鼠的把戏了。 “你这婊子,怎生得这般不要脸,也罢,就让小爷来好好教训你。”说罢,钱孙爱便兴奋的脱着衣服,目光炽热的望着吴瑾。 吴瑾菊花一紧,惊慌的望着钱孙爱“你要干嘛!你你你…别过来。” 然后……你们懂的。 直到一脸懵逼的吴瑾被悲愤欲绝的钱孙爱一脚踹出钱府大门。从此,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悲伤的人。 吴瑾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望了望钱府的大门,“我……我自由了?” 皇宫内,朱由崧托着腮,略有些担忧的和张同敞说道“你说,吴瑾那狗东西不会有事吧?诶,虽然他平时又贪吃又不讲卫生,还经常打着朕的名号招摇撞骗,到处敛财,人也有些老了,早上陪朕跑步都跑不动,作为一个太监,还整天偷偷看小黄书,找对食……” 说着说着,连一旁不住点头的张同敞发现有点不对劲,轻咳了两声提醒着朱由崧。 朱由崧这才一愣,挠着头道“咦,我咋突然觉得,弄丢他好像也没什么可惜的。” 张同敞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吴瑾的优点,然后……嗯,好吧,好像也没啥优点。 君臣两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殿内一时间安静的有点尴尬。 “皇爷!”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像是受尽委屈的悲凄叫声。但在朱由崧听来,这叫的……怎么感觉好像是自己驾崩了似的? “张爱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 “臣觉得,好像是吴公公的声音?” “皇爷!”声音忽然近了,吴瑾连滚带爬的跑入殿中,侍卫看着是司礼监的大太监吴瑾,倒也没敢阻拦。 朱由崧看着失踪归来的吴瑾,心里也微微叹息了一句“再混蛋那也是朕的混蛋。” 便和张同敞迎了上去,刚想唏嘘了说一句“受苦了。”然后有些尴尬的发现,吴瑾这家伙除了有些狼狈,但竟然,却是胖了一圈? 朱由崧没好气的看着吴瑾嘴上的油渍,对着他踹了一脚“狗东西,合着朕为你担惊受怕,你在外面逍遥快活是吧?” “皇爷,臣没有……”吴瑾委屈巴巴的看着朱由崧,抹去嘴上都油渍,想解释点什么。 “好了好了,回来就算了,下次再背着朕偷偷出来玩,朕打断你的狗腿。”朱由崧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 朱由崧在教训着狗腿子的同时,殿试的改卷也早已开始。 受卷官在监临官监督下,将试卷开箱,置于案桌之上。 马士英,钱谦益,王铎,等十位读卷官各坐在案后。监临官从将试卷取了一束试卷,按照官位高低,从马士英开始一人一卷的放下去。 分尽后,监临官再取一束,一直到三百卷都分发完毕为至,如此平均每位读卷官,一人三十卷。 阅卷时先看本人之卷,标识高下,再轮阅别人之卷,这称为转桌,一张卷子转桌,过十名读卷官之目,方算毕业。而每名读卷官,阅卷之时,按照成绩分五等,标记分别为圈,尖,点,直,叉,注上批语后,再各自盖上标有官衔的戳印。 殿试中为了防止考官徇私,成绩相差悬殊,故而殿试阅卷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圈不见点,尖不见直。 就是每份卷子阅卷的第一位读卷官,如果用的是圈(第一等),那么后面的九位读卷官,都不能用点(第三等)。 如果第一位读卷官,用的是直(第四等),后阅者都不能用尖(第二等)。万一一份卷子上,出现一圈,一叉,那么两位读卷官要有一人,被吊起来打(处分)。 所以殿试上第一位读卷官,对于卷子的评断,至关重要。 此刻殿内的阅卷正在继续着,如夏完淳这种的卷子,因为符合钱谦益所见,文采又不错的,第一时间已是被勾了圈,按照圈不见点的规矩,他们的文章将在一等二等之间。最后圈最多的十名考生的卷子,将呈给天子。天子亲览后,再从中定下前十名的名次。 现在钟绾妤的卷子,正在内阁次铺王铎的手上。 乍一看这娟秀的字体,王铎便有些眼熟,先是捋着胡须在心中笑道“看来我与钟会元还真是有缘。” 随即观察着其有无越制,纰漏之处。殿试策问有标准格式,文章开头启用臣对臣闻,收尾用臣草茅新进,罔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文章禁止涂改,段落起首必空二字,文章通篇必须用四六骈文写,最少千字,如果能言之有物,写的最多当然越好。 王铎见钟绾妤文章格式没有一丝错处,加之字迹工整,虽算不得考生里一流好字,但一读之下,却令人十分舒心,凭着直觉过去,此文已是在圈,尖,点这三等之内了。 不过作为卷子第一位读卷官,王铎没有前面几位官员的参考,自是要再三慎重。 于是王铎开始看钟绾妤的第一道题。 这一看,王铎便有些吃惊,前面改的卷子,基本上都是对借虏平寇持赞同意见,这好似已成为了一种规则的默契。 但钟绾妤却偏偏打破了这一默契,洋洋洒洒满篇言,皆是在反对着这一策略。 王铎突然想到殿试上,朱由崧对钟绾妤的恩宠,顿时了然,心里已是默默的给钟绾妤安上一个保皇派的标志。 然后他便开始犹豫起来了,这借虏平寇,与其说是答题,不如说是一次站队了。 往小了来说,殿试卷若是赞同,便算是中庸之道,不会有风险,但在这么多相同观点中有很难出头。 而答反对,便就是博取状元之道。因为最后前十的名次是天子定的,天子对于与自己政见相和的文章,自然大有好感,但前面这关过不过得了,风险可就大了。 往大了来说,这还涉及了党争。也得亏钟绾妤第一个改卷官是王铎。 历史上的朱由崧监国时,便已推举王铎为东阁大学士。六月三日,王铎入阁,马士英为首辅,王铎至而为次辅。 在辅政期间,王铎感戴福王恩宠,办事竭尽忠诚。钱谦益作墓志铭就称赞他:“事弘光皇帝于南,奖护忠直,疏解禁锢,侃侃有以自处”。 特别是当马士英、阮大铖要以六等拟定北部降贼大臣罪名时.王铎与刑部尚书解学龙则尽力保全了多数的北来大臣。二人却因此受到保国公朱由弼的弹劾,解学龙遭削籍处罚;王铎则因有福王的私交关系,方保无祸。 随后发生的北来太子事,更表现出王铎报恩福王的行为。明弘光元年三月一日,有自报“太子”者从杭州到南京,从而引起朝中“太子”是真是伪的争议。以东宫侍班身份的王铎首先认定太子是伪,《国榷》卷一零四记载:“盖士英揣上意,逆设疑端,大学士王铎附士英,首言其伪”。 可见王铎在“太子”真伪的立场是鲜明的,甚至自愿站在风口浪尖上,直接处置此事,把“太子”押解入狱,从而维护朱由崧的正统性。 于是这位保皇派的王铎也没犹豫太久,便给卷画了个圈,打了个一等。 钱谦益等其它读卷官也各自打了分,最后钟绾妤的试卷很尴尬的与几个人并列争着第十的位置,且听说钱谦益等人第一时间就排除了钟绾妤。 王铎有些不服气,拿着卷子找到钱谦益登入理论。钱谦益却是道:“怎么王阁老还有异议吗?难道你以为这样不顾士林清议,以文媚君的考生也能入前十吗?如此天下读书人的风骨何在?” 钱谦益当下一顶大帽子。无论王铎想要作任何解释,都处于不利之处。 王铎却捏须对着殿上几位大臣道:“此言有理,我也觉得此文章不妥,看来此卷是要罢落了,但是本官突然想起,这钟绾妤是会元啊。且不说陛下早有吩咐在先,要好好看看钟会元的卷子,就说本官记得的,历科会试的会元卷,不在名次中,都要呈天子御览的!” 听王铎这么说。钱谦益都是一时失语,他陡然想起来是有这个规矩的。 “怎么?钱阁老?诸位同僚,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王铎环顾四周问道。 一些东林党与马党的人想要反驳,但偏偏王铎所言非虚,于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如此在王铎的力保下,钟绾妤的卷子毫无意外,被放入了前十。 殿试前十卷子选定之后,就要呈给天子御览,由天子定出名次。 这就是进士们,出门可以到处吹自己是天子门生的缘故。科举对朝廷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将论才权力,掌握在皇帝手里。而不是魏晋时九品中正制,由官员相互推荐,导致世家垄断人事权。 殿试后第三日,十位读卷官各持一卷,在殿下丹陛下侯立。 十位读卷官奉卷入中极殿之后,此时的朱由崧,已坐于御座之上。 殿试为皇帝观策,自宋以来,殿试的文章,天子不亲自阅卷,而是由官员读给天子听。 因此主持殿试的官员,都称为读卷官,而不是阅卷官。 当下居首的马士英持卷至御前跪读,马士英读毕,其余读卷官依次进而读卷,清朗宏亮的声音回荡在殿上。 朱由崧认真的一份份听着这些卷子,但绝大部分士子的观点,都是与他政见不同,这令他心底有些失望。 待到最后的王铎开始念起,只听了十数句,朱由崧的眉头就舒展开来,心道,这士子文章作得很好啊,比前面几人都是高出一筹不止,格律也好,念得琅琅上口,且最难能可贵的是,这竟是唯一一份赞同他的,甚至他同样寄以厚望的夏完淳也不敢这么写。 待到王铎念完,朱由崧不由问道:“王卿家,以为此文如何?” 其余九位读卷官都是讶然,朱由崧前面九篇都没有问过,唯独这一篇问了。 王铎当下道:“回禀陛下,这篇文章就算苏韩子健复生所作,也不过如是,这钟绾妤乃是当今奇才,当点鳌头。” 朱由崧有些惊奇道:“此文就是钟绾妤所作?就是会元,解元两元,连魁的钟绾妤?” “是啊,就是此人,陛下若是点了他为状元,他就是咱们大明第二个连中三元的状元了。” 朱由崧惊喜的正要决定,却见钱谦益出列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第十二章 党同伐异 “钟会元才情出众学富五车,朕方才听其文章,颇有金石之声,不知爱卿认为,哪里不妥?”朱由崧看着钱谦益的眼神有些冰冷起来。 “陛下,微臣对于钟会元的才华没有怀疑,不过微臣认为,这等只会奉君媚上的人若是点了状元,恐怕引来官场的效仿,届时吏治败坏,恐危及社稷,望陛下万万深思。”钱谦益毫不畏惧的迎上朱由崧的眼睛,好似一名忠心的老臣在苦苦的劝诫着君王。 “若不是他历史上投清,或许我还就信了,现在装的这模样,还不是为了党同伐异。”朱由崧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顿。 却是先不理钱谦益,转头望向马士英“马爱卿,朕认为陈诗平为人方正贤良,腹有诗书,点为傍眼爱卿如何?”朱由崧略带笑意的问道。 陈诗平乃是马士英的学生,在场的都是政治老狐狸了,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钱谦益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但还是梗着脖子坚持着。不管怎么样,依靠士林清议支持的钱谦益都是得反对钟绾妤来成全风骨的。 但本质上依靠兵威成气候的马士英就不一样了,只见他略一思索,便粲然一笑“全凭陛下做主。” “至于钟会元之事,暂且搁置,明日再议,诸位爱卿请回吧。”出人意料的是朱由崧并没有穷追猛打的强行点钟绾妤为状元,只摆了摆手让诸臣退下。 马车上的钱谦益正扶着额,闭眼思考着,刚刚殿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如同走马观花般掠过。 “陛下就算与马士英暂时结盟又能拿我怎么样呢,他动我,就不怕整个江南的士大夫反他吗?”尽管这么想,但是钱谦益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只是他混迹官场那么多年来的直觉。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嚣,车架顿时停了下来,钱谦益皱着眉拉起了前帘“怎么了?”一个家丁满头大汗从前面的仪仗跑来“老爷老爷,有一个妇人在前面,抱着孩子哭诉,说……说是您的。” “荒唐!”钱谦益眉头死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围观起来,不由得有些焦急的走到前面。 只见一个略有资色的妇人坐在仪仗前,抱着一个约莫半岁的孩子,嚎啕大哭着“我可怜的孩子啊,你那狠心的爹不要你啦,各位评评理啊,钱老爷本来说让我从了她,便可以做他偏房,谁知……谁知现在……”说罢,又号啕大哭起来。 钱谦益定睛一看,那怀中孩子眉宇间竟和他真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不禁迟疑了几秒,随即狠狠的甩开了那荒缪的想法。 不过,连他自己都迟疑了几秒,那周围围观的人呢?只见人群越聚越多,渐渐的将街道围的水泄不通,人声鼎沸起来。 钱谦益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怒火中烧,气的肺都要炸裂了。“朱由崧!要杀尽管杀,你为何辱我!”他捂着胸口喘着大气的在心里骂道。 “让开让开,都让开。”一队东厂的番子气势汹汹的赶来,当场绑了娘俩,一个番子头子对着在场众人大声叫道“奉陛下皇命,特来护卫钱阁老。” 随即转向钱谦益的方向说道“钱阁老不必担忧,陛下说了,小节有亏,无伤大雅,陛下一定还钱阁老一个清白,来人!带走。” “放你他娘的狗屁!”钱谦益捂着沉闷的胸口,脚下一软,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听听,什么叫“小节有亏,无伤大雅。”还有那个意味深长的“还一个清白。”这就等于一个个屎盆子直接扣钱谦益脸上了。 这还不算完,待到气急败坏的钱谦益回到家,便看到一队队锦衣卫进进出出,自己家的家丁护院,个个带伤的望着,敢怒不敢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钱谦益再也顾不上士大夫的颜面,竭斯底里的怒吼着。 一身狼狈的老管家连滚带爬的奔到钱谦益面前,悲凄的哭着“老爷啊,您可终于回来了,您刚刚离府,就有一队队凶神恶煞的锦衣卫闯进来,用一个个千奇百怪的理由抓走了少爷和夫人,说夫人偷汉子也就算了,就连少爷强抢太监淫乐都编出来了,诶……老爷,老爷!” 钱谦益心头一绞,眼前一黑,只觉着一瞬间天旋地转,便往地上摔去。 这样的场景在东林党的家家户户不停的上演着,什么嫖娼不给钱,什么随地大小便,强奸九十九岁老太太,各种奇葩的罪名给安上,然后配合着朱由崧搞的超劣质报纸,谣言到处散布着。 朱由崧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人怀疑你,所以抓你来半个时辰,然后报纸一印,再把你踢出大牢,没等你回到家,又一个罪名安你头上,又把你抓去。 就这样,在锦衣卫和东厂的几个来回下,无数东林党人被折腾的死去活来,名声扫地,纷纷递上了乞骸骨书。 剩下死撑着的,或是家里小孩被无赖拍了一板砖,或是家门被泼了红漆,更绝的还有的人家里祖坟被刨,欲哭无泪的骂着吴瑾的张同敞那两个杀千刀的,也无奈的败下阵来。 这一天多的时间,到处都是锦衣卫和番子破家而入,还有卢九德和马士英的京营入城巡逻,防止有人趁机作乱,朱由崧给这次浩大的行动命名为“扫黄打非”。 南京的吃瓜群众都大呼过瘾,不过官场上的东林党可就是官不聊生了,甚至王铎登保皇党都有些心惊胆战。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马士英看着鸡飞狗跳的南京城,感叹道。 皇城内,朱由崧正痛心疾首的骂着吴瑾“你这狗东西,朕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皇爷,臣错了,臣不该这么对各位大臣。”吴瑾抹了把眼泪,背下这个大锅,委屈巴巴的说道。 “呸,你还是不明白你错的是哪,你就不会和人家张同敞好好学学吗?人家干那种事都是让地痞无赖来,然后再派番子敲诈……,呸,勉强收下别人家的好意,把无赖抓了,过会儿放,这样人家还得对你感恩戴德,懂不?”朱由崧叹了口气,微抿一口茶润润喉。 吴瑾愣在原地,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这……这让吴瑾能说点什么,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皇爷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张同敞也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这陛下明明是在夸我,可我怎么老感觉是在骂我呢。”当然他也只敢心里嘀咕一下,为那些同僚默哀了。 阅卷的三日之期一到,便迎来了最后的放榜。 钟绾妤和夏完淳等人到国子监领了明天士子们金殿传胪时穿的进士巾服。 国子监,在古代称为辟雍,乃天子所设的国学。 进士巾、用的是乌纱帽。在大明只有官员,以及及第状元,进士可穿戴。 乌纱帽上展翅有垂带一对,系以垂带,整个帽子用皂纱作的。最显眼就是帽上有簪花一对,簪翠叶绒花,上面有铜牌,鈒恩荣宴三字。 至于进士礼服,则是深色蓝罗袍,衣缘青罗,圆领大袖,与以往生员所穿的襕衫差不多。只是生员襕衫用玉色布绢所制,看起来颜色浅一些。 紧接着就是朱由崧在殿上钦点钟绾妤为状元,定下前十名的名次。金殿传胪也就正式结束了。 鸣鞭三下,众官员和士子们行一拜三叩之礼,天子离朝。金銮殿上众官和士子们都是按班退朝。 金殿传胪之后,就是激动人心的御街夸官了。众新科进士待面圣之后,都是松了口气,将紧张的心情放下,此刻他们总算可以放松心情,享受自己中进士的一刻了。 殿外乐师也是吹起喜庆的乐曲来,令人精神一爽。 无数的官员们纷纷来与众进士们道贺,却也是各有目的。 “这不是钟会元吗?今日真是恭贺新科中式之喜啊!敢问父母在堂否?家里可有妻室?什么?你没娶妻?,那真是敢情好啊!” “不过钟会元你放心,你马上要大喜了,你问喜从何来?本官告诉你,金榜提名第一喜,大登科后小登科才是第二喜,你要双喜临门了。唉,本官有一女,容貌倾国倾城。方才及笄,待字闺中,内人有事请你到家里商量,什么要赴琼林宴?琼林宴后再来。本官安排轿子等你。” “李兄,你这是干嘛?钟会元是我先看重的。什么叫你可以榜下捉婿,我为何不行?李兄,先来后到,你要晓得。你再如此,本官翻脸了!” 钟绾妤好不容易尴尬的从众人当中推辞完脱了身,却见夏完淳还在那乐此不疲的应付着,。 …… 待钟绾妤更衣已毕,因得状元,乌纱帽两侧的簪花,也由原先的叶绒花,换上了用银枝打的簪花,再饰以翠羽。而写着恩荣宴的铜牌。也换成银抹金。 至于原先腰间的青鞓革带,光素银带,身上的蓝罗袍,亦换上了绯罗袍,腰间垂以药玉佩。 穿戴一新后,一身绯袍钟绾妤走出殿外,在三百穿着蓝袍的进士中,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这时顺天府知府高声道:“新科状元御街夸官了!” 三十六名官兵们,两两一对。肩扛着铜锣在前开道,两名官兵手持着“三元及第”的彩旗引路,一名礼部官员手捧着金榜在前。 礼部尚书,吏部尚书两人分别随行,至于钟绾妤则是高坐马上,其余进士在旁随行。 此刻十里御街之上,格外热闹。御街夸官三年一度,京城万人空巷,众百姓们争相涌至街头看新科状元的风采。 钟绾妤骑在马上。看着街道两旁左右而分的人群。大兴县的官兵奋力拦着他们,不令他们冲到御街之上,无数百姓在招手欢呼…… 堂堂正正的恩科就这样落幕了,三元及第的钟绾妤毫无疑问的被点了翰林,朱由崧这个甩手大掌柜潇洒的一甩,将报纸事权也甩给了钟绾妤,在朱由崧一道随时伴君侍驾的圣旨下,正式加入了这个保皇党的核心小团体。 夏完淳也以翰林之身,加钦差头衔被朱由崧拉拢去督办新军。 朱由崧的目光,也从人才,正式向军事转移。 “时间紧迫,立军才是乱世中安身立命之本昂……”朱由崧在北风的吹拂下,看着清军的方向握紧了拳头,感叹道。 第十三章 羽林亲军 新军的军营处,朱由崧站在点将台上,抬头望去,不远处的演武坪上,三千新军正忙着习练武艺,刀剑闪亮,枪缨飞舞,杀气腾腾。 羽箭射出时震响的弓弦声,盾牌挡击刀枪发出的铿锵声,以及侍卫们急促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和豪壮的呐喊声,所有的声音汇合在一起,震人耳鼓,顿时给人一种于置身战场的感觉。 只一个挥手,招来夏完淳,传令暂停操训,全体集合列队听训。 令鼓敲响后,仅片刻时间,三千新军已排成十块整齐的方队,甲光森森,兵戈成林,人数虽少,却也能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 在天子面前,新军个个昂首挺胸,两眼直视前方,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儿声响,演武坪上顿时鸦雀无声,似乎连空气也凝住了不再流动。 朱由崧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朗声道:“天子亲军,国之柱石,天子爪牙!你们身负帝室之兴亡,兴国之重托,操训不合格者朕会无情的淘汰,所以平日里万万不可懈怠,听明白了吗?” 新军在军官指挥下,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道:“誓死护卫皇室,护卫陛下,永不相负!” 朱由崧欣慰的笑了笑,道:“好!复国成功之后,朕会与尔等同享富贵。另,从今日起,每月凡是操训合格者,月奉再加一两!” “叩谢陛下天恩!”想要笼络人心,光凭精神上的激励和空画出的大饼还还远不够,物质待遇这块必须得跟上,不然别人就不会全心全意的给你卖命,效力。 朱由崧的内帑里,还有几百万万两银子,给几千新军这么干倒也给的起。 “但是,你们当中,能留下来的,不可能是全部,被淘汰的,将去往南京京营,那里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说着朱由崧又挥了挥手。 一批早有准备的民夫将一桶桶的猪肝粥和肉夹馍提了过来。 “朕不养饿兵!你们先吃饱喝足,下午,朕将会亲自对你们进行考核,包括各营的军官,也要接受考核。”朱由崧一声令下,下面的将官便开始分发肉夹馍和猪肝粥。 对于伙食朱由崧是有思量的,肉夹馍是为了补偿热量和淀粉,猪肝粥中的猪肝可以让大军不会有夜盲的状况,从而提升野战的能力,也减少了营啸的可能。 新军军汉纷纷来到伙房下拿四个肉夹馍,另外还有香味扑鼻的猪肝粥随意喝,不限量。 拿着那些滴油喷香的肉夹馍,大部分军汉都是迫不及待的甩开腮帮子大嚼,也有一些军汉只喝免费米粥喝到饱,肉夹馍则藏在怀里,准备带回去慢慢享用,这样猪肝粥便可以喝的比别人多,肉夹馍也不会少。 但这些人只要被发现,立即就会招来各自长官的凶狠皮鞭和喝骂,“吃!给老子自己吃!不吃饱没力气,下午的考核通不过别怪老子!” 到了下午,这些没有吃肉夹馍的人才算明白,原来长官们真是为了他们好,下午的考核,是在两个时辰的时间里,每人带着一口空麻袋,跑到长江边上,装上八十斤江沙,背着跑回来!头十个跑回来的,还有奖励。 未时二刻,确定了所有人都领到一口空麻袋后,朱由崧亲自敲响铜锣,宣布测试开始。 三千来名军汉带着麻袋发足狂奔,沿着朱由崧指定的路线冲向江滩。但很快的,不少的地头蛇就发现有朱由崧指定的曲折路线有近路可抄,二话不说就跑进了小路,结果小路刚跑得一半,朱由崧的走狗吴瑾带着东厂的人就狞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恭喜你们,你们被淘汰了。” 聪明人有的是,有的军汉发现路边有树林,就悄悄钻进树林藏身,准备装上八十斤泥沙回去交差。不过他们进到树林后才发现,原来张同敞早就领着一队锦衣卫在里面恭侯,张同敞也笑着道:“恭喜你们,你们也被淘汰了。” 空手奔向海滩的途中,有不少心细的军汉都发现,道路两旁的草丛中散落得有一些草绳麻绳,甚至还有一些破烂撮箕,这些青壮寻思着朱由崧没规定他们不许用工具帮助,便悄悄的捡起麻绳草绳和撮箕,带往海滩装沙——还好,这次朱由崧的人没有出现,宣布他们被淘汰。 经过很自然的,这些工具带到海滩上就发挥了大作用,撮箕往麻袋里装沙速度比手刨快得多,草绳可以扎袋口,麻绳则可以把麻袋捆在身上携带,又可以省不少力气。 但这么一来,一些求胜心切又粗心大意的军汉就不乐意了,开始动手抢夺同伴的工具,然后更自然的,夏完淳领着一队侍卫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维持次序,狠揍内讧抢夺同伴工具的军汉,当场踢出筛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朱由崧翘着二郎腿品着龙井,时不时看看风景时,一个接一个的青壮背着抗着沉重沙包,顶着烈日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把沙包交给锦衣卫检查重量,因为江滩上没有大秤无法知道重量,大部分的军汉都是把麻袋塞得满满的抗回来,基本上都超过了八十斤。 但也有不少人的重量不足,结果这些人或者是大叫大嚷抗议,宣称自己是没大秤才没有装足江沙,也有人当场嚎啕大哭,哀求再给他们一个机会,结果这些人又被分开,大叫大嚷抗议和痛哭流啼希望重来一次的分别列队。 甚至还有一些人麻袋里装的根本就不是江沙,而是褐色泥土,结果这些人又被抽上几鞭子,一脚踢出筛选。 一个时辰过去,跑回来的人还不到一半,朱由崧又让一些锦衣卫装作百姓,到路上宣传,说是时间已经到了,测试已经结束。 听到这些话后,大部分意志不够坚强的军汉都是扔下沙包,或是垂头丧气的主动退出筛选,或是抹着眼泪离开校场。 少部分不死心的军汉则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咬着牙齿继续抗着背着沙包冲向校场,不死心的交给锦衣卫检查重量和真假,朱由崧也没阻止,只是让他们单独列队。 “没有了!最后两个,后面没人了。”申时二刻,伴随着监督考核锦衣卫的叫喊声,最后一个黑脸大汉和一个瘦削的黄脸大汉各抗着至少有一百多斤的沉重沙袋,抹着眼泪跑进校场,人刚进校场就摔在地上,哭着喊着问道:“将军,我们兄弟俩合格没有?一个时辰时间过了没有?” 朱由崧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之前救助的两个关宁军,不由得嘴角微微一勾,一抹笑意涌上心头。 “你们超过的时间最多,足足有半个时辰。”朱由崧亲自离座,走到那最后两个回来的军汉面前,拍着他们的肩膀说道:“但是没关系了,你们虽然超过了时间,也没有找绳子扎住袋口,傻乎乎的用手攥着袋口跑回来。但是,你们通过了坚韧不拔的意志考验!所以,你们通过了!” “还有你们!”朱由崧指着那些超时回来的青壮,大声说道:“你们没有相信别人的话,没有听到我让你们淘汰的话就继续前进,坚持完成考核,你们也通过了意志坚定的考验,全部合格!” “噢!”那些垂头丧气的超时军汉全部欢呼起来。那些被百姓的话动摇的超时淘汰军汉却不服气了,在纷纷叫嚷道:“不公平!不公平!明明说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回来,我们是知道时间过了才退出的。” “我是说过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回来,不错。”朱由崧大笑,反问道:“可我有没有说过,一个时辰内没有回来的,全部淘汰?”超时自愿退出的军汉面面相窥,这才想起朱由崧好象是没有说过超过时间就淘汰的话。 “还有你们。”朱由崧又站到那些分量稍微不足又没有叫嚷抗议的军汉队伍前,大声说道:“你们带回来的江沙分量是不足,本来应该被淘汰,可是你们没有叫嚷什么没有大秤之类的客观原因,而是希望重来一次,这证明你们的心诚,不是故意犯错,所以朕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也通过。不过朕有言在先,机会只给你们这一次,下次再犯错,军法无情!”说着,朱由崧又指着那些分量不足还叫喊抗议的青壮,大声说道:“至于你们,不去找自己的原因,只想着推卸责任,所以你们全部淘汰。” 淘汰者垂头丧气的叹气声和通过者手舞足蹈的欢呼声中,钟绾妤带着人迅速统计了合格人数。 结果令朱由崧喜出望外,一共有两千三百六十七人通过了考验,成为朱由崧的新军一员。大喜之下,朱由崧当即重赏前十名通过者,每人纹银五两,提拔他们为新军旗总。 “陛下,微臣觉得,这支新军应该象戚家军一样,取一个响亮的名字。”钟绾妤向朱由崧建议道。 “嗯,爱卿有无好提议?” “陛下觉得,叫羽林军如何?”钟绾妤将思量已久的结果说出,同时观察着朱由崧的脸色。 “好,好一个羽林军。为皇羽翼,如林之盛,以后新军的名字,就叫羽林军了。”朱由崧哈哈笑道,心中终于生出了一丝安全感,他的新军,终算迈出第一步,编成了。这种乱世中,剑握手中的感觉,特别好。 第十四章 皇家科学院 羽林军组建完成后,之后的几天,朱由崧又将队列,步兵方阵,军纪的绝对服从和洗脑大法教会了武举出身的一众军官,把羽林军的每个人都按小军官的标准一一训练,以便战时扩军十倍。 忙完了这些事,朱由崧又发挥了甩手掌柜的特性,将军队暂时丢给张同敞和夏完淳,批红权也暂时甩给吴瑾,带着钟绾妤扎进了研制火器的皇庄中。 整个皇庄已经被砌起来的城墙围住,而且一反常态,并不是传统地四方地城墙,而是采用了五角地棱堡结构。 十面城墙,紧紧地将五个城门保护起来,任何一个城门面对攻击之时,都将同时受到两边城墙上的攻击。每段城墙之上,都布置着为数不少地火炮。 至于负责守卫地阵容则更加吓人,锦衣卫与东厂的人手交叉巡逻,确保没有一个死角地存在,一个小小地皇庄,其防护程度甚至可与皇宫大内比肩。 “不错不错,大明能工巧匠倍出啊,是历史上没有重视罢了。”朱由崧的嘴角露出一抹弧度,内心的担心也放下不少。原本以朱由崧那为数不多的理科知识,也就勉强画出了五棱堡的大概,工匠都能有模有样的建出来了,这让他对后面的研究有了点信心。 “负责督办的人是谁来着?” “陛下,您忘了,是您早早的吩咐的人,将宋应星绑来督造了?”钟绾妤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说道。 “宋应星?那是个好人才啊!绑的好!绑的好啊!”朱由崧惊喜的叫道。这才想起来他的确说过让吴瑾不惜一切代价将大明的能工巧匠拉来这里搞研究,却没想到拉来了这么一条大鱼。 那边刚刚流着汗在督造的宋应星,本来正走过来要迎接朱由崧,却是老远的听到了“宋应星,绑的好啊!”不禁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话说一开始吴瑾也没有使用暴力,而是先让他被荐授滁和兵巡道和南湍兵巡道,但宋应星均辞而不就,他在晚年决心做一个隐士。 可是吴瑾收到的皇命是“不惜一切代价”,在南京城“扫黄打非”正轰轰烈烈之时,宋应星还庆幸自己没有卷入朝堂,正在床上和老婆研究着人体和生物的奥秘。 突然“嘭——”的一声,一队锦衣卫大叫着“陛下有命,扫黄打非,刻不容缓。”吓的宋应星一软,然后那群凶神恶煞的就把他家连老婆孩子带鸡狗给打包带走了。 然后才有了历史上本应该好好养老,时不时写点文章骂骂清政府的隐士,成了现在和一堆工匠打交道的督办。 朱由崧看着宋应星在那阴沉着脸,目光中似有泪花,一副被强抢民女般的怨气眼神望着朱由崧。 朱由崧这才老脸一红,轻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转移注意力“宋爱卿,那个,最近的火器研制的怎么样了。” “诶——”宋应星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好好干吧,调整好心态的宋应星跑去拎来了一支枪管细长的火枪。 朱由崧接过火枪仔细查看着,虽然朱由崧对火枪了解不多,可这枪,竟已有了几分燧发枪的样子。 朱由崧满意的笑道:“好枪啊!宋爱卿记得上个折子给朕,有何功臣都列出来。倘若这火器若是搞的好了,朕又何吝封爵?” 一旁正在工作的工匠不禁有些感动,他们的地位一向低下,干好了应该的,干不好就要罚,看现在朱由崧重视的样子,不说封爵,至少日子肯定会比以前好过了。 等宋应星躬身应下后,朱由崧又道:“这枪现在能用么?可能安排人试射?” 宋应星闻言,回道:“启奏陛下,可以安排试射。” 朱由崧笑道:“快,安排人试下一下,朕要看看这枪到底如何。”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准备好了靶场试射。一应人手,都是宫内跟着朱由崧过来的锦衣卫,这些人可谓是朱由崧最为信任的一批人手,可以确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把枪口对准朱由崧。 一排十个面无表情的内厂太监手持火铳,各自瞄准了五十步外地靶子。 随着宋应星一声令下:“放!” 便听得“嘭”地几声,五十步外地稻草人靶子便被打地草屑四飞。 宋应星见状,便对朱由崧请求道:“陛下,臣请测一百步靶。” 待朱由崧准了之后,又将靶子向后推移了五十步。 随后,又是二百步,三百步,四百步地试射。直到四百五十步之时,才失了准头,重复试射了多次,都是有三四枪会落靶。 虽然效果不如朱由崧想象中的燧发枪那么好——毕竟后世听说射程动不动就是八百米甚么的,这四百步估计也就是三百多米。可是朱由崧还是很开心,毕竟现在试射的这枪已经是燧发,而且采用了后装弹药的方式。 哪怕是比后世装弹什么的要麻烦一些,可是这种后装定装式的弹药,终于可是不用担心下雨受潮一类的问题了。 测试完了射程,又让十个锦衣卫试了下三段式射击,朱由崧觉得,未来排队枪毙的时代终于要到来了。 朱由崧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那微微扬起来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此时兴奋的心情。 略微缓了缓,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朱由崧又问宋应星道:“宋爱卿,这枪产量如何?一天能造出来多少?” 宋应星地一番话,却是有如一盆冷水,直接将朱由崧地兴奋劲儿给浇灭了一大半:“启奏陛下,这火铳虽好,可是产量却是极低。 如何试射地这十把,已经是目前仅有的了,要是等下一批枪造出来,只怕要一个月以后了,而且数量估计不会超过三百。” 朱由崧暗道一声卧槽,这尼玛什么时候能装备出一支大军来去收复地盘? 心中有些不痛快地朱由崧皱着眉头问道:“工匠不还有的是么?多派人造,用上大秦时便有地甚么流水作业,一个人只搞一道工艺,速度不就提上来了?” 宋应星却是苦笑道:“陛下英明,这流水作业法本来就在使用,只是这产量依然上不去。” 朱由崧皱眉道:“既然如此,这产量怎么还是这么低?若是匠人们嫌钱少不肯用心,那么多给些银子不就好了?再说了,不还有匠作监和兵仗局么?” 宋应星却苦笑道:“启奏陛下,这产量低的原因,非是因为别的,乃是因为这铳膛。 经过臣反复试验,加上陛下提供的图纸,这才发现火铳的膛内掏出来旋转纹路的火铳,确实比那些铳膛之内平滑地火铳射地更远。 因此上,这近一个月地时间,臣便命工匠掏出了这十根膛管。不是臣不想要多掏些出来,实在是力有不逮。 这一根膛管,倘若使用铁铸,则极易炸膛。倘若使用精钢,别说掏出纹路所需时间,便是这膛管儿掏地平滑,亦是为难之事。 一个精于此道的工匠,便是日日不缀,一月之所得亦不过区区两根而已。 我大明士卒何止百万?若是全面用这等带有纹路地膛管儿,只怕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掏出在这百万之数。” 眼看着自己先进火器军横扫天下的愿望要落空,朱由崧却是十分不甘,说道:“朕翻阅古籍时,曾见其中记载公输氏曾造木鸟,可飞三天不坠;诸葛武侯亦曾造木牛流马,可省民夫而运物资。 由此可见,机械之力胜人力多矣。既如此,何不造一器械,使其代替工匠钻孔刨线,日夜不缀。岂不美哉?” 此时朱由崧心中想的,却是后世的机床。倘若有什么五轴联动的机床,哪怕是最简易的机床,只怕也比用工匠手工打磨要强的多。 哪怕用上机床后,一个工人操纵机床一天能弄出一根枪管来,随便搜罗下工匠,一天几百根枪管总没问题吧?不管怎么算,都比一个人一个月弄两根枪管要快得多吧? 宋应星却是苦笑道:“回陛下,臣也如此想过。便是这般器械,也造的出来。唯一这驱动之法,却甚是为难。 倘若此时是开春之后,待河面的冰层化开,以水流驱动便可。如今却是不成。 倘若以牛马为驱,则无法像水流一般稳定,时快时慢,极易出现问题。臣也向西方传教士请教过,也是没有甚么好的解决方法。” 朱由崧笑道:“宋爱卿可曾见过水壶烧水么?” 宋应星道:“臣自然是见过的。不知陛下所言是?” 朱由崧却是一副似追忆似怀念的模样道:“朕见水壶烧水开了之时,那壶盖儿却是不断地一张一合,想必是那水开了之后较没开之前有甚么变化,因此上有股子力,在不断地顶着那壶盖儿张开,待力尽时又落下。如此反复。 这样儿吧,朕光在这里说也不直观,不台去厨房之中,看下水壶烧开水的样子。” 等到了厨房,宋应星也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直接自己找了水壶开始烧水。 过了一会儿,水烧了后,壶嘴一直在冒着白白地水蒸汽,壶盖儿也开始一顶一顶地上下起落。 朱由崧道:“去将那壶嘴儿给堵上。” 宋应星闻言,便再次上前去,将水壶地壶嘴儿堵住。如此一起,那壶盖儿的起伏幅度越发大了起来。 朱由崧又道:“找东西将那壶盖儿压住,堵得严实些。所有人都退出厨房去。” 过得一会儿,就听到厨房之中“嘭——”地一声闷响,惊地钟绾妤娇喝一声:“护驾!”。 一众锦衣卫慌忙抽出兵刃围成了人墙,将朱由崧挡在其中。朱由崧却是一副老神在在地样子,淡淡地说道:“走,进去看看。” 锦衣卫们却是先进入厨房查看。直到在厨房里翻腾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让开了道路,朱由崧与宋应星等人这才进去。 此时的厨房之内,却是一片狼藉,方才还好好地水壶已经翻到在地,压着壶盖儿的东西以及壶盖儿也飞到了一边,房梁上一片被撞击过的痕迹。 朱由崧笑道:“看起来,这水壶的力量不小嘛。” 宋应星也笔道:“陛下天纵之姿,臣不如也。此番点拨,臣铭感五内。 只要这壶盖儿不密封了,这一起一落之间,当可用于诸般器械的驱动,无非就是将壶给放大了一些。” 朱由崧笑道:“朕非圣人,不过是多看多想罢了。我大明才智之士,何止百万?朕回宫后,便命人去张贴皇榜,广招天下之才,与徐爱卿一起研究此物。” 宋应星也难得凑趣一回,恭维道:“陛下圣明。只是此物乃是由陛下点拨于臣,若是叫做甚么水壶机,未免难听了些。臣斗胆,请陛下为此物命名。” 朱由崧闻言,心里暗赞宋应星会做人,看起来这些研究人员拍马屁的本事也不差嘛。只要自己给这玩意命个名,以后自己不就是蒸汽机之父?什么瓦特爱迪生,都给朕滚一边儿玩泥巴去吧! 朱由崧也不谦虚,直接道:“此物既以水壶烧水为原理,利用开水蒸发为汽体之力做为驱动,不如就做叫蒸汽机可好?” 等到被一番恭维后,朱由崧又道:“另外,宋爱卿当广招工匠,一起研究下这炼钢之法,看看如何提高这钢铁地产量,多多生产这些火铳与火炮。嗯,这火铳之名不甚好听,以后便叫做兴明步枪罢。” “钟爱卿。” “臣在。” “替朕拟一道圣旨,正式成立皇家科学院,与翰林院同级,归朕直属,每年科举除文武,加设工举,人数可以少一点,工举最后通过者为科学院院士,其余入工部为吏。” “遵旨。”钟绾妤应下的同时,心中却是大惊,开国两百余年,从未如此重视工科,若不是之前的“扫黄打非”行动干掉了一大部分东林党人,恐怕这圣旨得直接被驳回吧。 钟绾妤看着那个当初花船上的才子的双眸,忽然感觉有些深不可测起来。 第十五章 风云起 南京皇宫内,刚刚回来的朱由崧都还没来得及去后宫,拉着卢圆帧,尝试速度与激情的飙车技艺,宋应星的功臣名单便已到了朱由崧手上。 “这老宋,是要报复我吗,明明是吴瑾那狗东西搞他的呀,诶……这世界上像我这样大度好人不多了呀。”朱由崧一边打开着奏折,一边喃喃自语道。 跟了朱由崧那么久的吴瑾,倒是背锅习惯成自然了,只微微的叹口气,假装听不见。倒是刚刚来的钟绾妤娇脸一红,轻咳两声,抬头看看天上的风景。 “哦?这朱成汞倒也是有趣,居然以宗室之身,能成了燧发枪的大功臣。”朱由崧略带惊奇的笑道。 “禀陛下,成祖本有规定在先,宗室应在严密“藩禁”政策管束下,不得从事士农工商,但大明开国两百余年,不少宗室血脉早已稀疏,京师沦陷北地尽失的情况下,大量北面宗室难逃,朝廷早已养不起了,便只得放宽了这一政策。”倒是钟绾妤了解的国情比朱由崧透彻。 “那这朱成汞要求为朱祁钰加封庙号呢?诶,那么多宗室都没提,偏偏他还记得那位祖先啊……”朱由崧看着这个朱成汞附在请功奏折上的折子,倒是觉得有点可爱。 历史上明代宗朱祁钰与其哥哥明英宗在皇位争夺上有很大的嫌隙。代宗去世后,英宗对失去帝位,被软禁在南宫八年耿耿于怀,多年怨愤自然要在代宗身上抒发出来。 因此多次下诏指责代宗朱祁钰“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人神共愤”,甚至废掉他皇帝的称号,拆毁他的坟墓,不准其葬入十三陵,并赐谥号为“戾”。 其实朱祁钰受命于危难之际,击退瓦剌,实施仁政,加封个庙号倒也无妨,不过这倒是给了朱由崧一个灵感。 “诶……皇帝身为九五至尊,既有庙号,也有人供养,那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们呢?”朱由崧自言自语的轻敲着龙椅扶手,一时间,已是有了主意。 古人曾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商周以来的祭祀,分为天神、地祇、人鬼三大系统。而这三者,因为诸侯分裂,都具有极强的区域特点,各地神祇之间互相排斥。 人鬼祖先之祭,自不必说,“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各国都只祭祀自己的祖先神,不会乱认祖宗。地祇方面,主要是山川,有“三代命祀,祭不越望”的说法。 可这为普通的军士立祠,却是古往今来的头一遭。“钟爱卿,你替朕拟一道圣旨,让群臣议庙号,再让工部在南京建立忠烈祠,凡是对国有军功而死于疆场的,上到于太保,下到普通军士,都由官府前去供养和祭祀。” 钟绾妤的眼中闪过一丝吃惊,拱手道“陛下,因为您这些天没回来,所以对于皇家科学院的反抗,陛下可能不知道,这些天为您强行执行的贴身太监吴瑾一天被暗杀了九次,吃饭被下毒七次,如今若是再乱了这礼法,臣恐……” “不必担心,朕倒还希望他们跳出来呢,张同敞,你顺便让锦衣卫密令皇家科学院,暂缓蒸汽机的研制,将朕说的飞球加紧造出来多几个,另外通知夏完淳,按照我的标准继续扩军至一万。”朱由崧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脑袋,本来这些事慢慢来做是最好的,但是现在,他还有时间吗? “微臣遵旨。”钟绾妤有些担忧的应下,倒是张同敞眼中闪烁着一丝斗志。 忠烈祠的消息如同一颗火星,迅速点燃了如同干材一般的南京。好的方面,便是点燃了百姓的入伍之心,本来便有大量流民忍饥挨饿,如今羽林军的银饷又高,伙食又好,再加上社会地位的提高,一下子吸引了大批人踊跃参军,连马士英手下的一些军士都偷偷去参加,只可惜在无比严格的条件下,绝大部分都被刷了下去,只留下了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被夏完淳用各种训练打磨着,成为战争机器。 坏的方面当然也有,钟绾妤没有担忧错,圣旨一下,翰林院,六部给事中,科道等剩余下来的东林党清流纷纷上书反对,甚至有些激烈的,已经买好了棺材,大叫着就算死要维护礼法。 其实也是之前朱由崧把他们坑的太惨了,才会有现在这样激烈反抗的局面。 面对这些奏折,朱由崧果断的全部留中不发,直接下中旨命令吴瑾用内库先大概的建出来,想将忠烈祠变为继成事实,开玩笑,如果这时候让步了,之前塑造的威望将全部付之东流。 钱府,此时一群东林党人聚集于此,他们全都齐刷刷的望着正在思索的钱谦益,尽管钱谦益已被贬值,但在士林上的地位仍然未受到打击。 “国朝养士百余年,仗节死义,就在今日!父亲,干脆我们集体辞官到陛下那死谏吧!”钱孙爱在“扫黄打非”中也被牵连,革掉了功名,如今无比气愤的建议道。 几个年轻的东林党人有些激动的附和着,似乎就等着钱谦益一声令下,就要重复当初“大礼仪”之争的盛况。 钱谦益倒是头脑特别清醒的摇了摇头“你们以为,现在的陛下还是以前的陛下吗?陛下拉拢了京营,组建了羽林军,还刚刚用锦衣卫和东厂清洗了我等正直之臣,提拔媚上小人,如今的陛下巴不得我们都死个干净。” 钱谦益一盆冷水泼下来令众人都有些沮丧。是啊,现在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应该傀儡,而已经是手握一部分兵权政权的实权人物了。 “不过……哼,他能被人扶上去,就能被我拉下来!”钱谦益咬着牙,狠狠的一拍桌子。妻子被辱,儿子被革除功名,连自己也被泼了这样那样的脏水。这让他对朱由崧恨之入骨,但是作为官场的老狐狸他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正在等,等那个消息和援引的到来。 崇祯十七年十二月,鸿胪寺少卿高梦箕的奴仆穆虎从北方南下,途中遇到一位少年,结伴而行。晚上就寝时发现少年内衣织有龙纹,惊问其身分,少年自称是皇太子。 抵南京后,高梦箕难辨真假,急忙送往苏州、杭州一带隐蔽。可是,这少年有时招摇于众,露出贵倨的样子,引起人们的注意,背后窃窃私议。 锦衣卫当然也向朱由崧报告了这一事,只不过熟知历史的朱由崧明白那是个假货,根本不用干预,按照原来的剧本他便会被识破,也就没有太关注 但朱由崧崛起的蝴蝶效应,让钱谦益感到了一丝威胁,出于政治家的敏锐察觉,他从那时候便看准了这一道暗棋,让人将这个太子好好隐藏保护起来,如今竟还真派上了用场。 武昌,有些已有些年迈左良玉正就着灯火,看着钱谦益送来的密信,信上用火漆密封,是信使跑断九匹马送到的,还重点嘱咐了要左帅亲启。 “哈哈哈哈哈……这钱谦益还真是大胆,居然敢将这等谋逆之言写于纸上,他就不怕我直接将这封信叫给陛下?”左良玉笑着笑着,突然咳嗽起来,一旁的儿子左梦庚连忙拍抚着他的背,让他顺过气来。 “我们老爷说了,左帅是聪明人,肯定会做出聪明的选择。”那信使也笑着望向左良玉,心里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若是左良玉真的把他一刀宰了,山高皇帝远,军阀割据处,他还真没处说理去。 左良玉也不笑了,面色凝重的一遍遍看着信封,烛火下,他紧锁的眉毛暴露了他内心的纠结。 历史上的左良玉,初在辽东与清军作战,曾受侯恂提拔。后在镇压农民起义军的战争中,不断扩大部队,升为大帅,日益骄横跋扈,拥兵自重。 崇祯十七年三月封宁南伯。南明弘光帝朱由崧即位后,又晋为侯,镇守武昌。此时,因为弘光政权中马士英、阮大铖用事,排斥东林党人,他倒也的确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与钱谦益合作,发兵攻打南明政权。 但是现在与历史上不同的是,如今钱谦益已是又控制了一个太子,要扶其上位,这就已经不再是“清君侧”了,而是要消灭朱由崧政权,重新建立一个心南明,这意味着,他要打败江北四大镇之后,还得应战有着南京高城马士英和卢九德的京营和羽林军。 虽然如今左良玉号称有百万大军,但真实战斗力左良玉自己清楚,除了精锐亲兵之外,那些裹挟的流民兵都是战斗力为五的渣渣。 “你说的那太子是真是假?”倒是左梦庚先沉不住气,问出了一共幼稚的问题。 信使和左良玉都是看着他粲然一笑,左梦庚愣了愣,看着笑着的他们,有些不知所云。 左良玉慈爱的看着这个儿子道“傻孩子,是真是假重要吗?” 信使也拱手催促道“请左帅早做决定,以免夜长梦多。” “好,你告诉钱谦益,这个建议,我答应了。”左良玉很霸气的一挥手,答应下来。 待到信使走了之后,左梦庚这才有些担忧的道“父亲,你真的要为了那群臭文臣和伪太子夺权拼上我们宝贵的兵力吗?” “不,你错了,本帅是为了我们左家的夺权。”左良玉看着南京城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十六章 大战前夕 “陛下,锦衣卫打探到,武昌的左军最近频频异动,大批军队集结,好似有东下的打算,请陛下早做准备。”张同敞将一份情报递给朱由崧,眉宇间隐隐有些担忧。 “也罢,不用看了,该来的总要来的,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朱由崧负手而立,望着北方,担忧之色更甚。 他倒是不怎么害怕左良玉的那群杂兵,但是如果真的按照历史上的来,左良玉先把最忠于南明的黄得功打残了,然后清军南下顺便收编了左军,用汉军打汉军,白捡个大便宜,这才是朱由崧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皇家科学院的赏赐朕都批了,他们拿了朕的好处,却不知飞球造的如何了?”朱由崧轻敲着龙案,看着钟绾妤问道。 “启禀陛下,臣已是奉旨与宋院士共同测试过了,有如此神兵利器相助,陛下定能驱逐贼寇,收复河山。”钟绾妤回想起那神奇的画面,不由得在心中啧啧称奇,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不相信世界上有能飞起来的器物。 “好,你们都随朕去看看吧。”朱由崧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定去亲自观察一下。 吴瑾等人倒是早就习惯了朱由崧说走就走的微服私访,麻溜的换好了便服,带上几个锦衣卫便溜出了皇宫。 皇家科学院,宋应星正在与一位院士摆弄着刚刚实验完的飞球,全神贯注的记录着各种数据,就连朱由崧走至近前已是半晌了,都还在细细盘算着。 “大胆!竟敢薄待皇爷。”吴瑾细长的公鸭嗓终于让他们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朱由崧一行人到了。 “臣等过于专注,不知陛下已至,还望陛下恕罪。”宋应星连忙行礼道。 “哈哈哈哈哈……无妨,我大明就是要爱卿这种忠于职守的大臣。”朱由崧拍着宋应星的肩膀,哈哈的笑道,忽然注意到旁边略为拘谨的院士。 “这位爱卿是……” “启禀陛下,这位是耿鹏院士,是这次飞球研制的大功臣,不仅仅研发有功,还想出了飞球的侦查与投弹战法。”宋应星看着耿鹏,颇为推崇的夸赞道。 “宋院长缪赞了,在下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耿鹏挠着头,嘿嘿笑道。 “好,若是飞球真的能研制成功,朕必有重赏,来人,给朕弄一个最新的飞球来,朕要好好瞧瞧,皇家科学院的成果。”朱由崧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道。 在宋应星的指挥之下,工匠们先是给鲨皮的气球鼓气,待差不多了,便开始打开了火油罐子的阀子,熊熊大火燃烧。 朱由崧看着那火焰,突然有些担心,要是这玩意儿失败了,自己花那么多银子造的皇家科学院,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烧了。 腾腾的热气使气球充气更满,地上已有人钉上了一个木桩子,缆绳系在了木桩子上。 慢慢的,那气球居然开始徐徐的飘起。 钟绾妤和院里见过的早就习以为常,倒是张同敞等人为之一愣,直勾勾的看着那徐徐腾空的气球。 不过因为有缆绳拉扯,气球稳稳的悬停在离地半丈。 宋应星对着耿鹏颔首点头,道“耿院士,麻烦你去取护目镜过来。” 这护目镜也是科学院所制,其实就是两块玻璃,被皮革包裹着,戴上,便将眼睛保护起来,防止到了高空,眼睛被狂风吹的张不开眼。 “好,这次陛下难得光临,就让微臣亲驾此利器,不知何人想一起体验一二。”耿鹏豪爽的说道。 朱由崧倒是颇有兴致的看着飞球,虽然前世见过,但还真就没玩过,于是他兴致冲冲的正要走上去,锦衣卫也正待要拦。 朱由崧自己却有些胆怯了,这可是第一代产品,就要飞到天上啊,会不会质量不好摔下来,这样的话,会死的比较难看吧。 于是,朱由崧忽然止步,反倒是一脸坏笑的看向了吴瑾“朕下次再飞,今日身子有些不好,来来来,吴瑾,你过来。” 吴瑾正躲在后面,獐头鼠目的张望,正稀奇着这会飞的飞球,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儿觉得自己眼皮子老跳,一听朱由崧叫唤,他打了个哆嗦,脸都吓绿了,战战兢兢的出来。 朱由崧朝他挥了挥手“来,吴瑾,你到天上看看,不要怕,死不了的。” “臣,臣……”吴瑾有些哆嗦的看了看飞球,感觉自己都快要哭了,他怕啊。 他但凡有点儿胆子,或者说,他真是那种有胆色的人,何至于要切了自己入宫来做宦官呢,胆肥的人,走到哪儿没饭吃。 朱由崧有些不耐烦的道“叫你上头便上天,休要啰嗦,再啰嗦,便将你吊起来,快,搀他上去。” 倒是张同敞胆大,早就跃跃欲试的他径直把吴瑾拉上飞球,大手一拍在吴瑾肩上,哈哈大笑道“吴公公莫要害怕嘛,凡事都有第一次,你看我哪有怕过,来来来,一起试试。” 吴瑾像要被强暴的女孩,哭哭啼啼的哆嗦着,只觉着两腿发软,有些站不稳,最后很不争气的瘫在了藤筐里。 而此时,下头的人解开了缆绳,气球徐徐飘起,吴瑾才想到了什么,嚎嚎大哭“我要下去,我要下去,我不要上天。” 扑向藤筐的边沿,脑袋一探出去,发现自己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地面的人,开始越来越小,到了后来,看不清了,看得清的,只剩下了那科学院的五棱轮廓,可慢慢的,科学院也看不清了,飞球快速的攀升,吴瑾脸色惨然,一下子倒在了藤筐里。 耿鹏转动了火油罐子的门阀,似乎还想继续再攀高一些,见吴瑾如此“别怕别怕,死不了的,我特意设计了三层棉被在这,这三层棉被罩在身上,即便从这儿摔下去,至多,也不过是缺胳膊断腿而已,你别怕。” 耿鹏想起了什么,从囊中掏出一袋军用炒粉“炒面吃不吃,吃了就别怕了。” 张同敞痛快的拿了一把大口吃起来,直夸好吃。 吴瑾也犹豫着,伸手,接过了肉干,放在口里嚼了嚼,煞白的脸上,多了些许的血色,不由道“真香。” 朱由崧眼睁睁的看着这气球直接飞上了云霄,此时,他的内心是无比惊喜的。 他本来想过到时候这个大杀器是要在清军南下时派上用场的,却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连平叛左军的战场都赶得上了。 “陛下,若可以多一些这样的飞球散步在战场上,敌军就算见天上有人随时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也是无可奈何,甚至若是气球上的藤筐里,备一些武器,偶尔投掷,使敌军,永远处在惶恐的状态,那么敌军只怕,便日夜朝不保夕,永远处在梦魇之中了。 他们一举一动,也都被我大明随时侦知,甚至,随时天上,会掉落一些东西来,教他们不胜其扰,疲惫不堪,如此,他们定当不胜其扰,烦不胜烦,对于我大明的作战,极为有利昂。”一向聪颖的钟绾妤看出了其中的奥秘,笑着感慨道。 “是啊,就连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种事,现在靠一个飞球都能做到了……”朱由崧看着向高处飞去的小黑点,内心涌起了满满的信心。 与此同时,羽林军的扩编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其中当然不止火枪兵,还有为数不少的长枪手。 夏完淳等羽林军军官像个疯子似的折磨着手下的军士们,烈日下的队列训练,几十公里负重跑急行军,还有各种体能训练,最后才是射击和拼刺。 要不是朱由崧不惜成本的丰厚伙食撑着,就算他们不跑,身体也早就受不了。 本来夏完淳他们也不是这样都,奈何就是被朱由崧用同样方法调教过,自然对下面的人也就不客气了。 武昌方面,左良玉也不惜血本的扩充着军队,规模一度达到了历史上的八十万之巨,当然,这其中包括了大量的流民和老弱病残,真正最精锐亲兵却不超过数千。 马士英和新阁老阮大铖也开始了积极备战,他们暂时倒也是朱由崧的盟友,但朱由崧不会傻到去相信他们罢了。 东林党人最近倒是无比的安静,甚至有不少人偷偷已是离开了南京,钱谦益也开始了他最后的等待。 面对左军数十万军队的集结与调动的大动静,江北四大镇也都得到了消息。 黄得功,高杰当日增加了全军操练,增加了比以往多数倍的探子观察左军的动向。 对于出身行伍,战功赫赫的黄得功和“勇武多智,兼掌军资”的高杰,朱由崧还是很有好感的,还让人送了一批军粮收买人心。 刘良佐和刘泽清这两个历史上的大汉奸没收到军粮,干脆让部下四处洗劫,抓捕壮丁,打算观望战局,最后痛打落水狗,拿好处。 各方势力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序幕,就这样被缓缓的拉开了…… 第十七章 血战江城(一) 终于,左良玉下定了决心,发布檄文讨伐朱由崧,和钱谦益等东林党一起发声,尊皇太子朱慈烺为帝,从汉口到蕲州,排列了二百多里长的军舰,浩浩荡荡地顺江东下了。 朱由崧早就等着这一刻,也就不客气了,先是一声令下,踏着整齐步伐的羽林军便封锁了南京,一群群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以谋逆罪将东林党人一一抄家灭门。 随即朱由崧又火速扶正了户部左侍郎熊汝霖,吏部左侍郎章正宸,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陈龙,并让其入阁,一下子控制了大明的人事权,财权,和朝廷舆论导向。 唯一可惜的,就是大部分东林党人早已人去楼空,大量流动资产也被卷走,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有的土地宅子还是被朱由崧一一照单全收了。 马士英看着乌压压一片,几乎笼罩了整个南京城墙的羽林军,再看看城内汹涌的飞鱼服,苦笑着摇摇头“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我本以为我是黄雀,却不曾想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砰——”一队锦衣卫撞开了马府的大门,打翻府前的亲卫,冲进了马府。“奉陛下口谕,马阁老涉嫌结党营私,串通叛党,解除一切职务,打入天牢,兵权移交给卢九德,如有违抗,当场格杀勿论!” 一队锦衣卫说着,便向马士英冲来要给马士英上枷锁,马士英对着天哈哈大笑,不屑的看着那群锦衣卫“大战未开,先清内部,陛下打了个好算盘,如果你们赢了,这大明就由他朱由崧大权独揽,但如果你们输了,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听他疯言疯语,押下去。”张同敞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马府,阴沉着脸道。 “遵命。”几个锦衣卫强行给马士英加上了枷锁,押解去了天牢,听着马士英渐行渐远的笑声,张同敞对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跳梁小丑。” 皇宫内,朱由崧正穿戴着科学院最新打造的欧式板甲,一脸坚毅的擦拭着长刀。 “如今左良玉八十万大军来势汹汹,陛下乃千金之躯,坐不垂堂,若是有失,则大明危矣。”钟绾妤颇为无奈的看着朱由崧,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这样的话了,可惜朱由崧似乎都听不进去。 “是啊陛下,您要是有了什么闪失,您的万千子民,江山社稷怎么办?”吴瑾直接跪倒在一旁,哭着劝道。 “陛下,让臣替您出征吧,将士苦练已久,定不负陛下重托!”夏完淳也单膝跪地,拱手请求道。 朱由崧看着自己的一帮小弟,也明白他们什么心思,如今的他,已经是保皇党的利益集团的代表了,若是他死了,这个利益集团将直接分崩离析,集团内的人也将死相凄凉。 “那你们认为,此战若是败了,朕和江山社稷,保得住吗,若是胜了,朕又怎么会有危险?”朱由崧叹了口气道。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按照历史,左军东下后,就意味着清军南下也不远了,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若是让夏完淳去打,虽然他历史上很猛,但现在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而对于现代战法,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看着众小弟都一时语塞,朱由崧看着光亮的长刀,嘴角微微一翘,喃喃自语着最后说了一句“没有沾染过鲜血的刀,怎么能算宝刀呢?” 另一边,左良玉的数十万大军在武昌城整整骚乱了三日,直到左良玉誓师出发,武昌城的骚乱才平息下来,一座原本繁华无比的城池已经变得满目苍夷,城近半房屋被焚烧,大半百姓逃亡,街上死尸遍地,此时暑天还没有过去,尸体很快发臭,整个城市上空都弥温着一股尸臭。 左良玉的兵马出发后,巡抚何腾蛟和各级官员也多有被左良玉带走了,没有官府的组织,一些地痞流氓又开始了活动,武昌城的百姓真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加上城里很有可能会发生瘟疫,剩下的人也不得不逃亡了,武昌城差点变成了一个死城。 左良玉起兵的消息很快传回朝庭,此时羽林军所召的新卒训练的不足一个月,左良玉号称百万大军,在长江上连绵二百余里,铺天盖地的扑来,沿途根本无可阻挡,按照左良玉的行军速度,十余天后大军就可以到达南京。 明崇祯十七年八月二十七日,继左良玉在武昌举兵叛乱五天后,朱由崧亦在南京誓师,御驾亲征。 这次出征,朱由崧带走了全部羽林军总计一万大军随行,另外下圣旨让黄得功随驾出征,同时密旨高杰按兵不动,防范二刘。还留下了京营,让卢九德准备弹压他不在时可能引起的骚乱,保证大后方的安危。 当朱由崧等大军来到九江城内没多久,左良玉黑压压的大军亦兵临城下。 江城下,左良玉和一众部下正站在一处搭建起来的高台上向城了望,各人的脸色都有一点阴沉。 自从誓师后,左良玉带着大军一路所向披靡,仅用了八天时间就攻到了江城下,而当时的朱由崧才刚刚带着羽林军从南京出发,逆流而上三天,可是在江城下,一路高歌猛进的左军总算遇到阻碍,左军已经在城下水陆两路连攻了八天,江城依然在官兵手岿然不动。 这些天的攻击,左良玉军在江城下至少损失了二万多人,虽然相对于他的数十万大军来说损失不大,可是却折了不少锐气,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士气低迷。 自古造反能成功者,往往靠的是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最怕陷入僵持状态,因为一旦僵持,叛乱一方的士兵就会胡思乱想,军心大降,而朝廷一边有时间调集更多的力量过来,时间拖得越久,对于叛乱一方来说越是不利。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左军士兵正在蚁附攻城,后面是一队一队的士兵准备随时补充,城上箭如雨下,不时有左军惨叫着倒下,转眼就被后面的士兵淹没。 “父帅,攻上去了,攻上去了。”一旁的左梦庚兴奋的大叫起来。 左良玉向城头看去,果然左侧有一队士兵已经攀上城墙,正在城头与官军缠斗,城头官兵抵敌不住,步步后退,越来越多的左军通过这个缺口正在向城头涌去,短短时间已经登上了数百人。 “好。”左良玉阴沉着的脸终于兴奋起来:“传令下去,攻破九江城,全军大索一日。” “大帅有令,攻破九江城,大索一日。” 所谓大索,自然就是允许士气们入城后随意抢劫,听到这条命令,正在攻城的左军士兵大震,嘴里全都嗷嗷大叫起来,他们即成了叛逆,自然没有什么忠君爱国之心,一切都是为了女人财富。 已经攻上城头的左军更是双眼通红,恨不得马上将眼前讨厌的官兵击退好入城大抢一番,九江地处水陆要道,又是鱼米之乡,一向繁华,如果能够抢先进城,自然好处多多。 “散开。”听到这个声音。城头上正在节节后退地官兵如蒙大赦。连忙向左右闪去。城头顿时多出一块空地。左军大喜。官军放弃了抵抗。正要往前冲。映入眼帘地情景却让他们顿住前步。前方不到二十步地地方排着数列整齐地羽林军。这些羽林军手持兴明火枪,对准了他们。 看到黑漆漆地火枪口对准自己。前方地左军吓得亡魂直冒。拼命想往后退却。偏偏后方地士兵却不清楚情况。还在往前挤。 “射击!” “砰、砰、砰。”第一轮枪响后。最前面地左军队列顿时惨不忍睹。就象是一块被啃过地大饼一样凹陷进大片。许多士兵地身体被铁丸打成筛一般。鲜血汩汩直流。 这轮枪响让那些正想进城大抢一番地左军脑清醒了一些。刚才一直想往前挤地左军停了下来。不过。马上有人大喊:“兄弟们。他们地火枪已经放过一轮了。不用怕。冲啊。” 这个冲字一出口。又是砰、砰、砰地枪声响起。官军地第二轮射击开始了。左军前方刚刚聚起来地队列又凹陷了一大片。 第三轮,第四轮,羽林军的火枪射击连锦不绝,前头官军将射击完的火枪向后一递,又接过一支已经上好弹药的枪支,重新开始了瞄准,等到第四轮射击后,原先爬上城墙的左军大半已倒在血泊之,剩下的人再也没有斗志,拼命向后退去,到了跺口马上顺着楼梯爬了下去,一些人找不到楼梯,情急之下,直接从城头跳下,此时城下尸体成堆,只要掉到尸体上还可以保住一条小命,谁也不想留在城头被羽林军的火枪打成筛。 左良玉咬着牙看着这一幕,不禁怒火中烧,作为久经沙场的将军,他自然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于是左良玉刷的抽出长刀,让几千最为精锐的亲兵跟着自己冲了过去,左军看到帅旗,一时间士气大震,纷纷发了疯似的向前冲去,用尸体一步步靠近着羽林军的距离。 炒豆似的清脆枪声好似有节奏的音乐,在枪口火花的点缀下,和喊叫声,用敌军的生命谱写着战场的交响乐。 “射击装填,再射击再装填。”羽林军好似一群没有感情的战队机器,麻木的将反复训练的内容机械式的重复着,一开始见血还有点慌张,可当看到敌人如割麦子一般倒下时,便觉得原来打仗也就那么回事。 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左军留下无数的尸体,艰难的向羽林军靠近着,此时的他们红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羽林军,仿佛胜利女神的天平就将要倒向他们。 “是时候了。”朱由崧看了看战局,向城墙后的飞球做了个手势做了个手势。 二十个飞球,早已充气,点起了火油罐子,而后,一个个飞球队员已穿上了皮衣,戴上了护目镜,进入藤筐,一个个飞球,在解开了揽绳之后,随即一个个飞向天空。 此时此刻的左军眼看着就要冲到羽林军面前,忽然一个个巨大的阴影遮蔽了天空,左军抬起头看着这一奇景,进攻速度为之一滞.…… 第十八章 血战江城(二) 遮天蔽日的飞球将左军的上空死死包裹着,好似一块巨大的乌云,遮住了左军的胜利之光。 “这是什么东西?” “上面,上面居然有人,是……是官军!他们骑着怪物!” 左军怎么惊慌失措看着这一幕,未知的东西是最让人恐怖的,甚至连随驾来的黄得功军,都有为数不少的人以为天神降临一般的跪下,不停的磕着头。 飞球营可不管你惊慌或祷告,直接将一颗一颗的炸弹,投到左军密集的阵型中。 “轰——”一时间四处火光四现,左军的士卒被笼罩在弹幕和炸弹的双重打击下,哪怕是最英勇的将军,在这如天神的惩罚中,也只能不甘的流干献血而倒下。 战场上的左军连羽林军的毛都没有摸到,就要么身上穿了几个弹孔,无力倒下,要么干脆被炸成了碎片,断肢残腿连同着献血在天空飞扬着,甚至有的人下半身被直接炸断,肠子流了一地,在那痛苦的哀嚎着。 “呕——”初上战场的羽林军见了这一幕,有的在装弹过程中,都忍不住呕了出来。 左军中冲锋着的士兵冲着冲着,身边的弟兄就变成了两截,被爆头的甚至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夹杂着喷在脸上,哪怕是铁打的人,这一刻也要恐惧起来了。 “我…不打了不打了,快跑啊!”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紧接着就是无数个,左良玉带着亲兵拼命的砍着逃兵都无法挽回败退的颓势,甚至左良玉身边的亲兵都有些动摇起来。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别怕!他们弹药会用完的!” 左良玉竭斯底里的呐喊着,他明白,这一战若是输了,他的家底可能就完了。 他也没有猜错,城楼里的朱由崧看着几乎一面倒的战局,却不停的担心着,他们急行军到九江城,弹药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如果左军再支持一会儿,不仅弹药不够,飞球营也会因为燃料耗尽,只能撤退,那时朱由崧面对数十万流氓攻势,也回天乏力。 可是历史,没有如果。 左良玉看着无法挽回的战局,一时间不禁急火攻心,嘴里大叫一声:“我们……败了!”随即喉口一甜,两眼一黑,一口鲜血喷向空中,向后便倒。 还好左梦庚眼急手快,将左良玉伸手扶住,否则左良玉非要栽倒在地不可。 “大帅,大帅。”其余众将也连忙围着左良玉,大声呼叫起来。 城头硝烟散起,火枪的声音如爆竹般响了起来,正在云梯上往上爬的左军纷纷向下掉去,“铛、铛、铛。”的鸣金声响起,左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城上城下又留下了数千具尸体。 帅帐内,左良玉一脸惨白,连呼吸都微弱起来,一名郎中微闭着双眼,不时摇头晃脑,用两根手指搭在左良玉的脉上,正在为左良玉把脉。 半晌,郎中将把脉的手放下,左梦庚连忙问道:“郎中,我父帅的病怎么样,到底重不重?” “回小侯爷,大帅身体硬朗,只是身上又多处旧伤,此番是急火攻心,牵动了旧伤,这病……”郎中摇了摇头,脸上一片吞吞吐吐之色。 “这病到底怎样!你倒是说呀!说啊!”左梦庚红着死死的扯着郎中的身体,发了疯似的催道。 “小侯爷别激动,放开……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左梦庚将郎中往地上一摔,眼神还是死死的盯着他。 “大帅这病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关键是要安心静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若是易暴易怒则会雪上加霜,这次小人开个方,只要照方抓药,大帅服过几剂药后就会无事,只是若是再犯,那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听到没事,左梦庚和所有来探病的总兵都神情一松,若是左帅有个三长两短,这支大军马上就要散伙。 “下去把方开好,治的好,就领赏去,如是治不好,我拿你点天灯!。” “多谢……多谢小侯爷。” 郎中战战兢兢的下去后,左梦庚又发起愁来,要想父帅情绪不要太波动,眼下唯有尽快将九江尽快拿下,可是九江又岂是那么好拿的,前面七八天时间里,江除了二十门防守大炮外,一直用冷兵器应对,如今正要攻破,城头突然出现了大量火枪,从声音来看,至少有数千支火枪,单单这数千火枪已经难予应对,再加上那从天而降的天雷,大军已是损失惨重,每天逃跑的比战死的还多,左梦庚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城,甚至该怎么撤退了。 朱由崧本以为不甘心的左良玉会继续进攻,到时自己坐拥坚城,又以逸待劳,击败左良玉并不困难,没想到连等五天后,左良玉却是不动了。 这下,轮到朱由崧沉不住气了,朱由崧并不知道左良玉的重伤,只知道相持下去虽然对左良玉不利,可是朱由崧同样没有时间耗下去了,否则打个数月,等到清军南下,只会白白便宜清人。 张同敞调动了大量的锦衣卫探向左军大营涌去,想探听到左良玉大军为何不动的原因,只是左梦庚也不是傻子,对内封锁消息,对外戒备森严,白天尚且大门紧闭,每日不过早晚各半个时辰的开城时间,锦衣卫的探子虽然混了进去,却什么消息也没有探到。 又等了数天,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朱由崧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满人耐寒不耐热,事实上,从五月份进入北京之后,鞑除了派出吴三桂对李自成追击后,他们自己的大军一直龟缩在北京不动,连山东、河南都没有派兵占据,就是因为天气炎热,许多满人将领水土不服,才耽搁了下来,天气问题,一向也是北方民族进入原的一个大问题。 而到了秋季,即使是南方的天气也会逐渐凉爽起来,这个季节又正是秋高马肥的时候,正适合于北方民族进入南方作战,满人的大军势必不会等太久。 于是朱由崧果断下令,命夏完淳率城中一千羽林军配合黄得功三千精骑趁夜前去袭扰左军大营,也顺便试探一下左军剩余的兵锋。 左军虽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在城外一左一右立了一个大寨,每个寨都是连绵十数里,士卒高达十万以上的大军营。 对于外面地军营,骁勇善战的黄得功也很是谨慎。他率三千精骑小心翼翼地靠近叛军地左营,一旦敌人出战,便马上将其往埋伏了羽林军的地方那引,然后便先是几轮排枪将左军打懵,失去阵型,然后骑兵穿插一下,便吃掉了敌方一股股的军队。 慢慢的,当黄得功发现左军果然不过如此,便对左营却丝毫不惧起来,直接冲到营外数十步对着营内放起火箭,很快,左营地一部分营帐就被点燃,火光冲天而起,左军大惊,纷纷救火,乱成一团。 左军对于那几千精骑早已看在眼里,却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大胆。竟然敢冲到营外放火,一时没有理会才造成这样地后果,数名叛军将领气愤不过,将营门打开,带领着部下向黄得功扑去。 看到上万人向自己扑来。黄得功第一反应就是先带着部下拨马逃跑。只是发现出营地叛军毫无秩序,步骑混杂在一起,骑兵根本没有机动力,黄得功马上改变了主意,拨出长刀,大喊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冲啊。” “冲!”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黄得功如此骁勇,他的部下也是如此,三千精骑紧跟在黄得功身后,向出营地一万多叛军直扑过去。 几名左军将领还以为自己只要一出营对方就会惊走,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敢向自己反冲,一时急得拼命大喝,想把骑兵从步兵解放出来迎敌,可是已经晚了,没等他们地骑兵运动起来,黄得功已经率军杀到,从叛军侧翼掠过,仿佛是刀入豆腐一般,只一个回合,外围地叛军纷纷倒地,被黄得功的军队切下了一大块,至少上千名叛军倒在了黄得功部的刀下。 “再冲!”黄得功拨转马头,又一次向左军冲去。 看到官军高举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向自己冲来,刀尖上尚滴着自己同伴的鲜血,外围的叛军大惊,拼命向间挤去,间的士兵被挤成一团,动弹不得,拼命向外挤,上万名叛军就象是沙丁鱼一样,密密麻麻挤成一团,任由外面的官军逐步蚕食,根本不作任何反击。 “杀啊!”黄得功和一干部下杀红了眼,简直是兴奋到极点,他们从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仗,对方就象是围成一排排的木桩,任由自己砍杀,每运动一次,对方就要倒下一大片。 “逃啊。”也不知是左军中谁先喊了一句,后方的左军如梦方醒,放弃了挤成沙丁鱼一样的阵式,率先向营门跑去,既然队列保护不了自己,自己当然不能白白等死,刹时间,刚才沙丁鱼一样的叛军四散开来,纷纷向营门跑去。 这时候听到喊杀声的夏完淳气急败坏的赶来,果然看到了黄得功在这左突右冲,好不痛快。 “奶奶的,这黄得功光顾着自己吃肉,都不给咱们留口汤了。”一向文雅的夏完淳不满的暴了个粗,趁黄得功刚刚穿插完,和敌军拉开的时候,几个排枪下去,正在营门口拥挤着逃进去的左军,便倒下了一大片。 看到这种情况,黄得功更是大喜,刚才左军虽然挤成一团,可是他们同样不敢陷进去,只能在外围一点一点的蚕食,如今对方既然被火枪放倒大片,还有不少丢了魂似的四散而逃,哪还客气,一马当先,像一把利剑一般,狠狠的向左军穿插过去。 第十九章 决战左军 经这么一穿插,左军更是大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一万多出营的左军最终只有不到一半人逃回了军营,若不是黄得功兵少,他敢一直追杀进去,将外围的残余左军消灭后,左军大营已经紧闭,绕着左军的大营发出各种挑衅的动作,见左军用长矛和弓箭严阵以待,才兴高采烈的离去。 朱由崧站在远处山坡上,看得目瞪口呆,他可没有想过派黄得功的这次试探会演变成一次大胜。 左良玉的军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弱了,他心中闪过一丝念头,若刚才自己的大军都冲过去,会不会将左良玉的大营踏破。 随即朱由崧自己摇了摇头,这太不现实了,好呆叛军一营有十多万人,何况右营随时可以增援。 第二天,尝到甜头的朱由崧又派黄得功领着三千骑兵前往左军营前引左军出营,让又夏完淳领着八千羽林军悄悄跟在后面,一旦再出现昨天的情况,他会毫无犹豫的率军一起猛攻,既使攻不破对方大营,也要让对方损失惨重。 可是面对黄得功的挑衅,左军理也不理,营门紧闭,只是用弓箭压住阵角,不让黄得功放火,完全摆出一幅刺猬的样子。 黄得功无奈,只得派出斥候向朱由崧报告,接到报告的朱由崧也是冷静下来,有些疑惑其解,几千骑兵在对方军营外杀数千人,从容而去,左军不敢追击,现在更是来了个闭门不出,这是要闹哪出? “陛下何须烦恼,拖的越久,对左军越无利,届时我军据坚城以守,以逸待劳,左军必退。”钟绾妤见到朱由崧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出言劝道。 “诶……”朱由崧摇摇头,叹了口气,若他不是穿越者,这条方略或者还真是最好的了,但他知道离清军南下的时间不久了,若不能速战速决,他好不容易有起色的南明小朝廷,就将被马蹄狠狠踏碎。 半晌,思虑良久的朱由崧握紧了拳头,坚定的看向远方“不能等下去了,传朕旨意,待到大后日,全部大军一起出发,全力杀向左军大营,扫平左逆!” 朱由崧不顾劝阻的一意孤行,其实也是有自己的把握的,算算时日,离左良玉病死的日子也差不多了,更何况对于羽林军和飞球营,朱由崧还是很有信心的。 如果面对左军这样的流民军都要畏惧,那日后的清军南下,朱由崧拿什么勇气面对?他实在不忍心让类似扬州十日的大屠杀在江南出现了。 更何况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弘光帝了,他杀伐果断的干掉东林党,夺取权力成为实权天子的同时,也意味着以后的隆武帝不可能放过他,南逃的道路已经封死,他只剩下的血战到底。 左军大营内,左梦庚头缠白带,坐着最上面的一张椅子上,左右分坐着各个总兵,副将,这些人身上也无披麻戴孝,白衣飘飘,整个议事大厅,俨然变得象一处灵堂。 朱由崧没有猜测错,左良玉竟然当真死了,好在左良玉已死的消息及时封锁,否则若是传到全军,恐怕马上就会军心浮动。 左良玉一死,各个大将心中都是各怀鬼胎,再想颠覆大明是不可能了,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向大明请罪,希望朱由崧赦免他们,另一条就是投清。 作为反复无常的左军,重新投诚大明倒也没有什么,只是眼下清军兵锋最盛,南明到底能不能挡住清军南下还有待商榷。 于是不少人都仔细衡量了起来,关于投明还是投清分裂成两帮势力。 在左军内谁也不服谁的情况下,左梦庚倒是暂时被推为大军统帅,只是面对两方的矛盾他却无力调解,呆呆的看着两帮人吵得不可开交。 静默良久,左梦庚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各位将军,父帅已死,我也明白各位心里想的是什么,我觉得人各有志,也不强求,愿意重投大明的投大明,愿意投大清的投大清,如何?” 听到这个提议,在场的将领都是一愣,随即点头,既然谁也不能说服谁,那就只有各奔东西了,否则除非先火拼一场。 左梦庚见一席话就解决了双方的矛盾,心中松了一口气,父帅一死,他根本无力控制这支队伍,他倒不在乎是投明还是投清:“各位叔叔伯伯既然都同意此议,为防夜长梦多,事不宜迟,还是要尽快向双方派出使者,联系投诚事宜。” 黄澍自高奋勇的道:“小侯爷放心,老夫愿往北京走一趟,与大清联络,一定不让小侯爷吃亏,若小侯爷过去,至少也是一个侯爷衔,甚至很可能与那吴三桂一样封王。” “放屁,谁说小侯爷要投靠鞑子了。”张应元站起来指着黄澍的鼻子大骂,他和金声恒等人是支持重投大明的总兵之一。 “你才放屁,小侯爷投不投大清关你什么事?”另一名总兵李国英也站了起来,挡在黄澍面前,表示对黄澍的支持。 虽然确定了各投各的,可是谁能争取到左梦庚这个名义主帅一起投降,无疑是大功一件,左梦庚顿时成了双方争夺的对象。 “够了!”左梦庚看着自己被当成邀功的战利品抢来抢去,也不禁怒了,怒吼完一声后,拂袖而去,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众将。 九江城内,刚刚才等来火器和炸弹补给的朱由崧正要准备传令三军出发,却见张同敞急急忙忙的冲入帅营,面上尽是喜色。 “左……左良玉死了,左军……左军分裂,一部分准备投明,一部分……投清。”张同敞喘着大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朱由崧拍了拍张同敞的后背,让张同敞顺过那口气,自己的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对于这个消息他早就知道会来,自然也就不惊讶。 不过朱由崧还是嘴角微微一勾,一抹笑意荡漾在心头“好,来的正是时候,你派锦衣卫去送信,让投明的将领告诉朕那些叛军将营的具体位置,晚上以炸弹声为号,一起发动进攻。” “微臣遵命。”张同敞兴奋的拱手回道。 夜晚,月亮静悄悄的藏入云中,连星光都有些黯淡起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条件,让左军没什么人发现,有一个个巨大的飞球正在缓缓的靠近着他们。 投明的将士全部未眠,而是早早的穿甲持戈,严阵以待信号的到来。 投清的几位总兵也是正齐聚一堂,商议着对策,忽然“轰——”的一声,一时间地动山摇,几位总兵身体不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却在此时,外头一个军卒是跌跌撞撞的奔进来:“将军,将军……敌袭!敌袭!” 还没待众将反应过来,一阵剧烈的火光夹杂着热浪,便已将整个将帐包裹起来…… 乱,全营都是一片混乱。左军大营分左右两大营垒,左边是投清的兵卒驻扎,隔着一条沟壑和木墙,右边则是投明的将士。 投明的将士早已按照建制排成阵列,守在营垒边,如临大敌。准备待到炸弹投完后杀过去。 投清的军队却完全失了秩序,将军被炸死,失去了指挥后,到处是胡乱奔走的人,掺杂着嘈杂的叫喊声、兵刃相击声,更有营帐失了火,场面一片混乱。 “这就营啸……”左军大营外,带着羽林军的夏完淳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旁边的黄得功告诉他,此乃军队中最可怕的内乱。在这种寂静漆黑的夜,某个士兵因噩梦或恐惧发出的喊叫,往往会引发其他人的连锁反应,使得整个军营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士兵们或以为营地遭到袭击,慌乱之中,拿起武器,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他人,也有人心存邪念,想要乘机逃走,于是营内自相残杀,相互践踏,变成了眼前的鬼蜮。 眼看炸弹已经投完,左营混乱愈演愈烈,践踏相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火势都快蔓延到右营来了。 “杀过去!”朱由崧狠狠的拨出长刀,骑着高头大马,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黄得功忙带着精锐骑兵超过去,死死都将朱由崧包裹在中间,让想学学正德帝的朱由崧有些无奈。 将士们看见皇帝都一马当先冲了过去,不由得士气大振,兴奋的冲杀过去。 黄得功部下的精锐骑兵直接一条线的快速穿插过去,羽林军则是结着方阵的队列,踏着整齐的步伐杀了过去。 投明的将士也是左臂绑上红布,提着刀,全部乌拉拉的冲了过去,痛打落水狗。 “杀!”左军大营内,喊杀声响成一片,几队人马碰撞在一起,各自用手中的刀剑狠狠的挥向敌人,营中大火四起,到处可见横七竖八的尸体。 “杀吧,杀吧,杀得越多越好,最好死个干干净净。”朱由崧心中默然的想到,对于左良玉这支毫无军纪,又战力低下的队伍,他其实毫无兴趣,这些人如果收编只会徒耗粮饷,可若是遣散,又会祸害地方,还不如全部杀死个干净最好。 于是明军在朱由崧的默许下,有些“敌我不分”的打算将两派兵马通通杀尽,正巧能见度低,又一片混乱,左军却是没有发现。 “完了,都完了……”左梦庚瘫坐在帅帐内的一张椅子上,双眼布满了血丝,还好无论是李国英还是金声恒等人的军队,暂时对左梦庚还是有一丝尊重,拼杀虽然是在总督府引起,但双方很快从总督府内转移出去,不过明军可就不管你这么多了,眼见着喊杀声越来越近。 “小侯爷,快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一名忠心的侍卫长急切的来到左梦庚身边。 “走,能走到哪里去?”左梦庚苦笑着,双眼茫然的问道。 “当然是投大清,小侯爷,不要再迟疑了,眼下小侯爷无兵无势,只有大清才能收留小侯爷,若是落以大明手里,皇帝若是追究侯爷起兵之事,小侯爷,你就是千刀万剐恐怕都是轻了。” 左梦庚打了一个冷颤,大明向来有兵就是有一切,若是没兵,无论是多大的官,皇帝杀起来都是毫不手软。 那名侍卫长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背起左梦庚上了马,带上一车金银细软,便带着那队忠心耿耿的亲兵向营外杀去。 却不料远处的黄得功早就注意到这个最大的帅帐,趁着左梦庚收拾细软的时候,已是快要杀至近前。 第二十章 凯旋而归 “左梦庚,休逃!”黄得功大吼一声,屏气凝神地将弓拉至半圆,对着前方身着华丽盔甲的左梦庚就是一箭。 左梦庚当然也一点不傻,一个翻身,藏在了马腹下面,箭未射中他,却让运银马车的马受了惊。 由于收拾的匆忙,马车上的箱子本就没有捆紧,再加上马一惊,马车行进着又往一块石头上狠狠的一撞,数只箱子从马车上翻滚下来,箱子中的金银洒满一地,在阳光下出夺目的光芒。 “金子,是金子。”附近的士兵恰好都看见了这一幕,刹时间,士兵们眼中全是金灿灿的黄金,全都飞快的向马车方向奔来。 这一来不要紧,眼看着却是要将急忙逃路的左梦庚围个水泄不通,黄得功却是大喜,狠狠的给身下那匹枣红色战马一鞭子,向前飞驰而去。 “快,快随我杀出去。”左梦庚急切的对亲兵们下令道,却见不少亲兵们都在往兜里塞金子,回应者寥寥无几。 无奈之下左梦庚只好心一横,牙一咬,驾着战马,带着为数不多的亲兵纵马狂奔而去,还好左良玉留给了他一匹日行千里,来去如风的上等宝马,不一会儿,左梦庚便渐渐的和明军拉开了距离。 可黄得功又怎么舍得放走这条大鱼呢?也是驾着战马,带着几个精锐骑兵,死死的咬在背后。 “穿红色披风的就是左梦庚!”左梦庚回头一看,几个精骑在马上弯弓搭箭,正在找他,吓得忙脱下了披风。 “佩刀上有镶了宝石会反光的是左梦庚!”左梦庚又连忙将自己的佩刀丢下。 这时,好歹也和朱由崧了几天的黄得功不再乱喊了,而是灵机一动,望着前方的几个身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脖子上有头的是左梦庚!”左梦庚下意识的抽出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正要砍下。 忽然身形一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身后的黄得功气急败坏的骂道“狗东西,把我当猴耍呢!” “好机会!”黄得功被骂,不忧反喜,对着暴露位置的左梦庚就是狠狠一箭。 “噗——”伴着一声箭矢入肉之音,左梦庚眼前的世界忽然都被染成了血红,对身体也失去了控制,一阵天旋地转,便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左军大营内,战斗已经结束,一杆明黄色“羽林军”的大旗正高高飘扬,大旗之下,无数银甲的身影出现出来,在暖阳的反射下,仿佛是一片金色的海洋,这片海洋间是一支支整齐的方队,将中间的大帐紧紧包裹起来,方队上方,白色的羽翎轻轻颤动。 “陛下练就了一支强军啊。”黄得功提着血迹未干的左梦庚人头,一边骑马,一边打量着身边的羽林士兵,白色的羽翎下,是一张张坚毅年轻的面孔,所有人都目不斜视,一万人的队列竟是齐整到行列分毫不差,很难想像,这是一支成立没多久的队伍,他们中许多人更是只有两个月左右的军事生涯。 “托陛下指挥有方,亲临敌阵,此战大捷,斩获无数,微臣幸不辱命,亲斩左梦庚头颅,还请陛下过目。”黄得功一脸严肃的递上人头。 朱由崧面前魁梧的八尺大汉,英气逼人的看着自己,不禁心生好感“好啊!爱卿果然英勇,朕没有看错人,依朕老看,爱卿当记首攻。” “谢陛下厚遇,敢问陛下,接下来对于投诚的左逆,该如何处理?”听到自己被记功,黄得功却不急着欢喜,而是先考虑着当前的军务。 “你回去告诉张应元他们,朕可以免去他们附左逆叛乱之罪,不过,凡是想投靠鞑子者,必须斩尽杀绝,朕不再需要这些反复无常之人。” “是。微臣遵旨。”黄得功心头大快,他最痛恨的也是对清军异族投降的卖国贼,下去后马上雷厉风行的执行着圣命。 待帐中无人时,朱由崧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喜悦,这次左良玉率数十万大军,还打上了皇太子朱慈烺的旗号反叛,不少人都希望朱由崧的小朝廷被倾覆。 可谁也没有料到,朱由崧御驾亲征,竟是靠着刚刚组建不久的羽林军,外加黄得功部分兵马,便能摧古拉朽的瓦解了这数十万大军。 靠着这一战,朱由崧算是完成了对南明大权独揽的计划,可是估摸着时间,清军最多还有一两个月就要南下了,内部的残余东林党与江南士绅沆瀣一气,随时准备给朱由崧使绊子。 扩充新军,建立皇家科学院又带来了财政危机,还好查抄了大部分东林党,外加收缴了左良玉沿路抢劫所得,才堪堪有富余。 “诶……也不知道放在清军的钉子什么时候能发挥作用。” 南京古巷,炊烟袅袅,黄昏的阳光正灼烧着所有南京官民的心,对于那场战事的消息时不时传入城内,有的说陛下战死,全军覆没,有人说左军内讧,官军大胜,真真假假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惶恐不安。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秦淮河上,一位佳人独自依偎在花船的栏杆上,望着飘渺的远方,目含春水欲流。 “小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没把自己饿坏了呀。”一个丫鬟焦急的看着消瘦的卞玉京,有些心疼。 “小甜,你说是不是一开始我就自作多情了,哈哈哈……也对,公子那么有才华又出身不凡,倒是我这烟花女子高攀了呀,诶……”卞玉京想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面孔,不禁心头一疼,双手颤抖的抓紧着栏杆,面上却早已是哭的梨花带雨。 其实自锦衣卫对钱家暴露身份的那时起,卞玉京便知道朱由崧身份不一般,只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帝罢了。 “小姐你说什么呢,他……他会回来的。”丫鬟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慰道。 “嗯,会的。”卞玉京歪头想着那夜的桃花扇和他,忽然止住眼泪,甜甜的笑了出来,刹那间,如春光乍现般美丽。 相比于卞玉京为情所悲的表现,南京城其它百姓就明显现实许多,纷纷都是担心着若是朝廷战败,南京城会不会遭受劫掠。 虽然朱由崧御驾亲征了,但大家的担心却没有减弱,羽林军满打满算才一万人,加上黄得功的几万兵马,也不足十万,而要面对左良玉数十万大军。 谁也不看好这次皇帝的出征,甚至许多人心怀鬼胎,想着左良玉破城后,自己怎么跟着大抢一把,发一发战争财。 朱由崧出征后,南京可谓是一日三惊,生怕前方战败的消息传来,京城已经有不少富户悄悄将财产,家人往乡下转移,因朱由崧报复性活动沉浸了一段时日的东林党人却兴奋难言,从明面转到了地下,在民间暗暗鼓吹弘光得位不正,太子朱慈烺才是真龙天子,宁南侯此番起兵是顺应天命,大明到了重立天子的时候。 若不是京营提督卢九德用强硬手段压制,恐怕城中早就谣言四起,乱成一团。 不过,残存的东林党人看卢九德的目光却象是看跳梁小丑,蹦达不了几天,只要等前方失败的军报传来,新天子朱慈烺登基,他们便可以继续作威作福了。 好在大批东林党人早已倒在刀下,否则说不定军报没到,东林党就要开始闹事。 留守后方的王铎、钟绾妤等人每天也是愁眉苦脸,他们心中照样没底,只是每天不得不强打精神。 这一天,卢九德正好在城门口视察着京营的守卫工作,忽然远方传来一阵阵如闷雷般的马蹄声和整齐的步伐声,望远处一望,但见一片尘土飞扬。 “左军兵临城下?”这是卢九德的第一个想法,可当他看清楚那杆大旗上清清楚楚的“羽林军”三个字,他忽然瞪大眼睛,心中涌出了另一种可能。 “大捷大捷,陛下大捷,数十万左逆灰飞烟灭!” 当大捷被确定,勇武的羽林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的接受着无数狂喜的目光,一时间,整个南京的沸腾了起来。 街头小巷的无数酒馆中,朱由崧的伟绩被不停的吹嘘着,结果越吹越离谱,皇帝简直成了神仙,只是挥挥手,左良玉的大军便灰飞烟灭,甩甩头,便能撒豆成兵,虽然漏洞百出,其他人却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晚上,整个南京城点起了灯笼,从远处望去,城中灯光点点,整个南京变成了一个不夜城,无数的百姓在灯笼下开始围绕着皇宫游行,表达自己的欢乐,万岁的欢呼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鞭炮不停的响着,让人感觉好似过年了似的。 对于今天的特殊情况,朱由崧也是示意,让五城兵马城的衙役及时解除了晚上戒严的命令,任由百姓举行盛大的游行,这些天,大家都担心皇帝的失败的消息,压抑实在太久了,如今都可以尽情释放,南京的军心民气到了顶峰。 此时就是被形容的青面獠牙的北方鞑子也变得不可怕了,只要有朱由崧在,叛军也好,鞑子也好,都不是皇帝的对手。 与此同时,早已逃出南京的钱谦益带着朱慈烺,本来只打算等着左良玉攻破南京的消息,便入京扶朱慈烺登基,钱谦益也可一跃成为从龙大功臣,就任内阁首辅。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左军战败,朱由崧凯旋而归的消息。 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再三确认之后,他才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上。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钱谦益一遍遍的质问着自己,老半天,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 终于,他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随即就是近乎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朱由崧!你以为你赢了吗?不!我还可以去投清人,而你,拿什么挡住清军南下!” “更何况,你以为东林党经营多年,真的在南京没势力了吗?你不是喜欢那个卞玉京吗?老夫临走前,就送你一份大礼!”说着,钱谦益继续癫狂的大笑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给各位看官的一封信 原本是想着给各位看官在规则内,弄点福利,大家都懂,但是却还是违规被封了,所以才会有各位看官看到的那么久没更,现在小君正在努力整改,申请解禁那些章节,请各位海涵,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一章 红颜佳人 又一个诗意的夜晚,静悄悄的白月光流淌在秦淮河中,泛起的涟漪碎了满满的星河。 此时在花船前的朱由崧却没有了沙场上冲锋在先的勇毅,倒是有些踌躇不前,一点点窃喜,一点点猜测,还有一点点的慌忙,他好似初恋般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忽然,船上一阵琴声传来,配合着银铃般的声音,轻吟浅唱着那首桃花扇,朱由崧不禁心中一颤,一时间下定了决心,寻音而去。 卞玉京并不知道他的到来,只一如既往的轻轻唱着,念着,每次一曲罢了,便不由自主的哭出来。 船上的下人见朱由崧上船,第一时间还以为是歹人,待看清后又是急急忙忙的想去通报,朱由崧却是示意先不要惊扰她,自己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正在抚琴的卞玉京两弯烟眉微颦,一双秀目含情脉脉的往着远处,泪光点点,吟唱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朱由崧心头那块柔软仿佛被狠狠击中,丝丝心疼溢满了胸膛,他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沉闷,终是开了口“卞姑娘,小生回来了。” 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她娇躯一颤,有些不相信的望过去,秋水般的双眸顿时一片朦胧,发红的眼眶已是有些微肿。 朱由崧也大胆的将其拥入怀中,既不说话,也不进行下一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怀中的佳人,心中泛起了寸寸春波。 卞玉京也努力的止住眼泪,缓缓的伸手轻抚着朱由崧的脸庞,忽然破涕而笑。 “卞姑娘在笑什么呀?” “小女子笑这是真的,不是梦。”说罢,她朱唇微张,面带犹豫,有些欲言又止。 “卞姑娘有什么就说吧,小生尽量满足,以前……是小生薄待了。”朱由崧有些愧疚的叹了口气道。 “带小女子走,好嘛?小女子知道自己生在烟花之地,可能高攀不上公子,但小女子愿意为妾,请公子垂怜吧……”卞玉京闭上双眼,放松的倒在他的怀里,嘴角微微上扬着,似乎在做一个甜甜的美梦,说着梦幻的呓语。 朱由崧心中仿佛被狠狠一揪,忽然觉得自己好混蛋,恍若辜负深情的花花公子般。 “好,小生带姑娘走。”他抱紧了怀中的佳人,温柔的对着额头轻轻一吻。 闺房外,正在朱由崧和佳人卿卿我我的时候,钟绾妤也是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这些大多是卞玉京的侍女,一个个生的花容月貌,窈窕有致,对着钟绾妤暗送秋波。 既是连中三元的才子,还生的如此年轻俊美,哪个姑娘没有好感。只可惜钟绾妤本就是女儿身,被她们一个个波涛汹涌的蹭着,没有任何感觉,反倒挺尴尬。 张同敞倒是来了些反应,红着了老脸,干脆转头过去不看,但那娇艳的声音还是像蚂蚁挠的他有些心痒痒。 吴瑾也看着那群莺莺燕燕,咽了口唾沫,他在宫里也有对食,可哪里比得上这些娇媚少女,可惜他更惨,只能憋屈的看看,早已没有了作案工具。 “砰——”忽然一声爆炸的传来,远处的街道上冒起了黑烟和火光,大量京营被吸引过去。 张同敞立刻神情严肃起来,看着火起的地方正是繁华的闹市,不禁快步走去,想要带着人前去一探究竟。 钟绾妤却是立马起身将他拦住“张大人,陛下刚刚大胜而归,就有人胆敢放火,且又是在陛下微服私访的时间上,小心有诈。” 张同敞当然也不笨,看着大量巡逻的京营和衙役被吸引而去,顿时有些了然“钟大人的意思是说有人欲对陛下图谋不轨?” 吴瑾面色慌张的说“那那那,赶快让陛下移驾吧。” “不,这时离开,最为危险。”钟绾妤清醒的留住众人,并让随行的锦衣卫警戒好。 过了不久,果然几艘小舟飞速驶来。听到动静的朱由崧也将卞玉京留在闺房内,自己出了来。 “陛下,快走吧,小心歹人伤及龙体啊。”吴瑾略带慌忙的劝着。 朱由崧看了看那几只小舟,冷哼一声“走?就这么几个跳梁小丑,也要朕落荒而逃?” 小舟上一个名叫徐镇彪的中年擦拭着大刀,贪婪的看着前方的花船,他本是长江附近亡命的水匪,有一天忽然有人带着整箱的银子给他,让他去绑一个人,说是事成之后,还有双倍酬劳。 徐镇彪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虽然名副其实的彪,但他不傻,先是让人用火药弄出点动静再放一把火,把京营引去,他才好下手。 现在看来,计划十分成功,徐镇彪正志得意满的向前进发着,按照他的设想,他可以很轻松杀上去,然后绑好票换银子。 朱由崧看着这些“勇敢”的水匪,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是一个诗情画意风月夜,硬生生的变成了夜黑风高杀人夜,能不气嘛。 于是朱由崧抢过锦衣卫藏在怀里的兴明步枪,对着最高大的徐镇彪的脑袋就是一枪下去。 “砰——”枪响之后,枪前的烟气还未散去,便听到阵阵哀嚎声,朱由崧不禁有些得意的插着腰,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吴瑾等人也很应景的恭维起来,直把朱由崧吹的好似英明神武的第一高手般。 可待白烟散去,朱由崧的笑容就忽然有些凝固了,就着明亮的月色,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徐镇彪还好好的立在舟上,而另一边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小舟上,一个水匪捂着下半身在那哀嚎着。 说起来他也特无辜,本来他就是有点怕死,才到最偏最后的小舟上的,却没有想到老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还就不信了。”朱由崧忽然有些较上了劲,让几个锦衣卫一个个给他上弹,他抬起枪就对着徐镇彪的脑袋上轰。 可惜轰了十几发,徐镇彪屁事没有,倒是他其他的弟兄可怜的被放倒了一大片,朱由崧旁边的众人从假意恭维,到说不出话的吃惊看着,陛下是个神枪手?。 徐镇彪看着身边一个个人倒下,心里有些发寒,连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颤抖,那人让他干这一票的时候,也没有说有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啊。 全场最尴尬的朱由崧,看着身边吃惊的眼神,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难得说他一直想打那个傻大个,然后一不小心翻车把他大半弟兄干翻了?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这会儿功夫,被打懵的徐镇彪慌忙的带着弟兄撤退,这火枪都够他们喝一壶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后手,秉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精神,徐镇彪决定带着弟兄撤退。 小舟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甩开了花船。张同敞抓来一个被打伤落水的水匪,却是一问三不知。 朱由崧摆摆手,示意不用再去为难这些小人物了。如今左军新败,清军没来,马党失势,剩下的也就钱谦益那帮东林党了。 说来也可气,虽然朱由崧杀掉了一大帮东林党的中高级官员,可是对于南京之外的所有东林党士绅,他暂时还动不得。 算一算时日,清军也已经正在调集军队南下了吧,若是这时候弄得东林党狗急跳墙,提前拥立个隆武帝或者永历帝来和自己内斗,弄的国家四分五裂的话,那大明可就真的完了,说到底,他忌惮的不是东林党,而是庞大的江南士绅集团。 “公子,贼人全都退去了吗?”一道黄莺般空灵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朱由崧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老是想着这些东西,多累呀,反正一切都早已经规划好了,那便尽人事,听天命吧。有现在想的功夫,还不如好好宠宠自己爱的人呢,自己始终,亏欠她太多了。 “他们早都退去了,那我们……也该回家吧。”朱由崧温柔的笑了起来,缓缓拉起了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却没有一个人去说朱由崧轻浮,反而大家都挤眉弄眼的,纷纷对这对情人,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对这个结果,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今夜的徐徐清风注定是要浪漫无比的,当朱由崧将她带到了宫门前的时候,尽管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但见到了这一幕,她还是惊呆了,只能用痴痴的眼神看着朱由崧“公子,你……哦不,陛下…” 说着说着,她忽然无奈的叹息一声“陛下骗的小女子好苦,小女子出身烟花之地,你让小女子如何高攀。” “哈哈哈哈哈,只要你愿意,朕就永远都只会是你一个人的公子。”朱由崧对着她微微一笑,双眸中充满了爱意,就这样抱着那目光迷离的卞玉京一步步的走到了寝宫之内。 …… 那夜彻底收服爱人之后,朱由崧却没打算一直沉醉在温柔乡,而是开始了对那场国运之战的准备。 清军南下的铁蹄声,渐渐迫近着…… 第二十二章 伏击清军 京师,战场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去,清军的旗帜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苍穹之上。 多尔衮站在摄政王府上,扫了一眼府上的大臣,见实权派的几乎都来了,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弧度。 没多久之前,他们还在关外之地,过着苦寒的生活,被大明视为蛮夷。 如今,趁着李自成的流寇和小冰河等天时地利,他们占据了这个帝国的京都,摧古拉朽的吞噬着大明的土地,想要成为这里新的统治者。可笑的是不少满口礼义廉耻的汉臣,竟然争先恐后的投靠了这个当初的蛮夷,快速帮清军稳定了占领的地区,否则光靠那些满人,怎么也吃不下这么大的领土。 “范先生,如今听闻伪明正值内斗之际,顺寇也节节败退,勉力支撑,本王欲分兵进攻,将他们一举荡平!不知范先生有何见教?”多尔衮野心勃勃的看向南方,一股强大的气势压的群臣有些喘不过气来。 “摄政王雄才伟略,在下佩服。”范文程笑着恭维道,心中却有些担忧。清军入关后,的确摧枯拉朽的打的敌军节节败退,可是清军再怎么厉害,入关的八旗军也只有十余万人,一部分已经随八王阿济格和吴三桂的关宁军猛攻着李自成部,剩下除去留守京师的部队,最多能抽出六万,若是还要分兵,则有些隐患,毕竟他们的根基还是太薄了。 一旁的豫亲王多铎见他犹豫,不禁有些嗤之以鼻,不待其下文,便大声应到“摄政王若给末将一万八旗,末将定能横扫伪明余孽!” 多尔衮有些欣赏的看了一眼多铎,但还是没有直接下令,而是等待着范文程的回答。 “摄政王,在下认为,一万人始终有些太托大了,除去支援八王攻打顺寇的兵力,至少还需三万八旗军,且所过之处,必须秋毫无犯,约法三章。如今我大清争的是这天下,那首先便得争取民心,并沿途招募明军以壮大,方为克敌之策。”说着,范文程忽然咳嗽起来,面上带了一抹病态的红色。 多尔衮微微点头道“先生所言有理,多铎,本王给你三万八旗,你由山东南下,务必一举攻克南京。” “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无法攻克南京,提头来见。”多铎似乎等待这一刻已是多时,忙大声回道,双眸中好战的火焰正熊熊燃烧着。 南京,听闻清军南下的消息,朱由崧早已没有了一丝慌张或意外,反而双眸中露出了些许期待。 凯旋而归的这些天,他可没有完全沉浸在温柔乡中。趁着大胜之危,朱由崧锦衣卫摸清了二刘的大营,让飞球营结果了这两个大汉奸的性命,然后用查抄东林党的土地和少量银子稳住了其手下士卒,解决掉了这个隐患。 再加上羽林军不计成本的扩军,有些科学院制造不及,甚至大量购买了弗朗机的火炮。如今已是有五万精锐。这让朱由崧有了一点信心。 只是可惜了,若是能再给他一些时间的话,他一定可以做的更好。不过好在如今大明并不需要什么全胜,只需要暂时守住,待到冬季清军便不得不退军,甚至再坚持几年,待自己兵强马壮之时,清廷也会被财政危机压垮,到时候就是自己反攻的最好时机了。 “也不知道,朕手下的黄得功,能替大明挡住清军多久了。”朱由崧轻轻揉着太阳穴,略带希冀的看向北方。 通向济南府的一条必经的小道中,身为清军主帅的豫亲王多铎看了看两旁的高山,再看着自己拉了老长的军队,内心涌出一丝不安。 尽管已经让斥候搜寻了多次,但是那茂密的树木还是让多铎感觉有些不妙,似乎有不少明军就埋伏在某个角落等着他入网一般。 “王爷,又有一大股明军来投。”孔有德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容,身体不由自主的略弯着,整一个奴才相。 “知道了,以后这些汉军交给你安排就好啦。”多铎略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内心却是安定了不少。是啊,一路打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反而一波一波的明军不断的投降到他的麾下,靠着这帮人,他的三万兵力迅速膨胀到六万,这让他认为,明军其实也不过如此,于是便慢慢放松了警惕。 若是按照历史,也的确如此,多铎一路南下,收服了左梦庚,江北四大镇投降了三镇,只剩下黄得功独木难支。 可是如今的历史,早就被朱由崧一翅膀刮偏到太平洋去了,左军被打败了个干净,二刘提前解决,高杰和黄得功也被朱由崧收入囊中。 此时此刻,一处不知名的山坡上,黄得功等人正蛰伏在此,看着下面的清军因为地形,被迫排成一列,缓缓前进着。 “黄将军,让羽林军开枪吧,羽林军的火枪,打下面的清军简直就和打靶子似的。”年少的夏完淳有些沉不住气的请求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太心急,他们早早的埋伏在这里,已经七天了,每天都要忍受着蚊虫叮咬,吃着最简单的伙食,一动不动的接受着太阳的暴晒和大雨的侵扰,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一些抗日神剧里埋伏没多久,敌军就到,然后马上迎头痛击的情况是基本不存在的。 “不急。”黄得功眯起了充满血丝的眼睛,仿佛即将捕食的猎豹,在最后的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这时,一个检查的斥候正打算和平时一样随便应付着检查时,忽然发现山上的草木似乎动了动,他有些奇怪的向那走近。心里有些怀疑,但还是不怎么相信,一路只会投降的明军,居然敢埋伏清军。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越靠越近的斥候不断的冲击着黄得功等人的心理防线。就在夏完淳就准备去解决掉他时,他终于还是止步下来,准备掉头。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嘭——”一阵火光伴着白烟喷出,迅速在斥候的心口留下一个血洞。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瞄准,没想到会打出去。”一个新兵面色发白,满头冷汗的解释道。 黄得功狠狠的用拳砸了一下地面,压住怒火指挥道“羽林军开枪!放完一轮骑兵冲杀过去!” “好像是火枪声!王爷您听到了吗?”一个亲兵提醒道。 “不用好像,就是敌袭!快,快组织防御!”孔有德愤怒之外还有一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居然还真的有明军敢主动偷袭他们。 “嘭——”还没待孔有德组织好防御,一道道绚丽的“烟火”在羽林军的枪口绽放后,便好似割麦子一般割去了一大片清军士卒的生命。 一时间死尸伏地,血流不止,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杀过去,他们会胆寒逃窜的。”这是清军士兵的内心写照。 枪口前,无数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晃动着,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似乎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空中弹幕片片,还夹杂着浓浓的白烟,黄得功的骑兵也纷纷弯弓搭箭,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只见无数兵士或中枪或中箭的倒地,干枯的土地被染上了血红。 当清军士兵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冲不过这道死亡地带,想要撤退的时候。雷鸣般闷响的马蹄声响起,黄得功一马当先,提着在阳光照耀下明晃晃的马刀,向他们冲来。 前面的清军想要撤退,后面还有些清军想要冲上来,两边一撞,阵型便更为混乱。 “好机会!”黄得功见状大喜,连忙加速冲杀过去,将前方的清军狠狠的撕开了一道口子,后面的骑兵不断涌入,眼看一小段清军便被截开了。 “王爷,我们快撤吧,去找豫亲王支援,否则弟兄们死伤无数,形式不妙啊。”一个脸上带着血,冲前方奔来的参将几乎哀求的劝道。 “不能撤。”孔有德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的军队比其他军队也就精贵在火器上了,若是这个时候撤退,那些弗朗机炮和红衣大炮就要被缴获,而且还有可能引发大溃败,从而全面崩盘,到时候,他孔有德就真的完了。 “我们的大炮不是还在吗,卸掉炮衣,给我炸。” “不行啊王爷,不行啊,那前面还有我们的士兵缠斗在一起呢。” “我说了给我炸!”孔有德歇斯底里的吼道。 “轰——”“轰——”几轮炮响让没有准备的明军骑兵死伤惨重,就连黄得功,也不小心被一个弹片击中手臂,巨大的声浪让黄得功耳边都回荡着嗡嗡的声音。 而正在负隅顽抗的那些清军,在自己人大炮的轰炸下,也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士气,发了疯似的向后跑着,几乎全面溃退。 回来了 正在写新章节,明天就会发,放心吧,小君发过誓,不太监的,感谢“我是吴迪我很寂寞”看官的亲切提醒,如果喜欢看过瘾一点的看官可以采纳“无聊YY人”看官的意见,养养再说,小君会用心对待作品,宁愿好好写也不水字,因为小君本来就没想着赚钱,之前还发了不少红包出去,就是单纯的喜欢创作,其实纵横和逐浪的编辑已经催签那里的约了,但是曾经你们把小君推到新书榜第二,小君不能辜负,现在还是先选择留下,最后再感谢下那些一直默默支持小君的看官,谢谢~(鞠躬) 梦真晚安~ 第二十三章 伏击清军(二) “杀!”黄得功紧紧的死握着马缰,举起血红的长刀,用尽全身力气的朝天吼道。 身后的精骑本还在炮火中略带惊慌,听到这一声怒吼纷纷握紧了刀把,一咬牙,策马朝敌阵奔去。 黄得功一马当先冲锋的同时,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流下,但他只是快速抹去,继续冲锋,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撤退,就是前功尽弃。 后面的夏完淳也发了狠的带着羽林军急行而去,可惜虽然训练时对负重跑挺重视,可两条腿的始终跑不过四条腿的,暂时只能跟着吃灰。 孔有德阴沉着脸看着败退下来的士卒,狠狠的一挥手,叫道“大炮给老子继续轰,放箭别让任何人过来!” 绚丽的炮火用弹片笼罩着战场的各个角落,配上飞扬箭羽,如死神镰刀般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溃退下来的逃兵首先遭了殃,要么被身后的骑兵手起刀落,砍了脑袋,要么被炮火炸伤,好不容易冲到友军阵前,却还是逃不过被射死的命运。 其实也不怪孔有德冷血,若是放了那群溃退的逃兵过来,那么自己好不容易结好的阵型就会被冲乱,甚至影响着本阵的将士士气,现在放箭虽然也影响了士气,但是好歹保住了阵型,有利于防御前方的骑兵。 清军中军,一个骑兵骑着染着鲜血的战马惊慌失措的要奔向多铎,一旁的亲兵连忙将其拦下。 “站住!” 眼看着多铎亲兵要拔刀相向,那名骑兵忽然下马,跪了下来“大帅,我们……我们被明军伏击了,快救救我们吧!” “伏击?”多铎先是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望风而降的明军居然还敢伏击他们。 他半信半疑挥了挥手,让亲兵们退下。“快说,怎么回事?” “禀大帅,明军埋伏于山上,欲趁我军路过,截而击之,如今提前暴露,正在攻击我军。”那骑兵满头大汗的说道。 多铎让人带他下去,内心尽管对明军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让大军加快了速度。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明军这么大胆!”多铎大笑着挥鞭于马,带着大军赶去。 前方战场上,大战已是到了白热化阶段,黄得功部的精锐骑兵损失了两成多,终于穿越了炮火的封锁,冲到了孔有德阵前。 也多亏孔有德部的火炮不算多,否则他们都得交代在这。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少人身上带伤。 黄得功的大腿也挂上了一枚弹片,向外留着鲜血,但还是大笑着鼓舞士气道“弟兄们,杀过去,打完这仗,本帅替你们请功。” 其实不用他吩咐,身先士卒的的将帅是最能鼓舞士气的,刚刚因为炮火轰散一些的骑兵立马汇在一起,好似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狠狠的向孔有德军撞去。 后面的夏完淳带着羽林军跑的口干舌燥,脚下冒火般热,终于也将要赶到。 “黄将军不愧他‘黄闯子’的名声,打起仗来,不要命啊。”夏完淳不禁心生感慨。 那边的黄得功带着精锐骑兵,在孔有德阵前狠狠的开凿出一个口子,便向帅旗杀去。 周围的清军也算给力的没有马上溃退,而是勉强维持着阵型,向帅旗的位置收缩着。 “砰砰砰——”炒豆般的枪声响起,浓浓的白烟包裹着羽林军,鲜艳的火光下,清军被黄得功冲开口子的阵型又被狠狠的撕下一块又一块,无数摸都还没摸到羽林军的清军士卒,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多了一个血洞,然后忽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无力的倒在地上,成为死亡薄上的一个数字。 也有少量的箭羽向羽林军射去,带来了一些死伤。但随着一排排火光的绽放,口子还是在不断的扩大着。 眼看着黄得功一点一点的朝帅旗的位置杀去,孔有德也有些慌张了,更何况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士卒死亡,这让他的心都在滴血。倒不是他有多爱兵如子,而是在这乱世之中,最重要的资本就是兵力了,若是手下兵卒全部都死光了,那不论有再多的财富都是浮云。 孔有德恶狠狠的催着兵卒挡住的同时,心里也盘算了起来。如今他有两个选择,要么留下来,拼尽全力挡住明军,等待多铎的援军,要么赶快撤退,保留实力。 前一种选择可以最大程度的杀伤明军,甚至运气好的话,也许还可以配合清军将黄得功他们吃下,可是这样的话,不但自己伤亡惨重,还要面临丢命的危险,最后桃子还得被清军摘了。 后一种也许会不利于战局,还会被多铎责怪,但却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的实力。 分清利害的孔有德打定了主意,随即将主意打到了最近的一位将军上,待让人传至营中,孔有德嘿嘿笑道“黄卓耀,本王这些年对你算好吧?” 黄卓耀尽管有些奇怪,但还是毫不拖泥带水的单漆跪下,大声回道“回王爷的话,您对我的好我都记着,愿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本王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如今你报答我的时候到了。”说着,孔有德开始脱起了裤子。 黄卓耀咽了口唾沫,直愣愣的看着孔有德,“难道……难道王爷要我那样报答他?” 经过一系列心理的斗争下,黄卓耀还是说服了自己,脱下了衣服,背对着孔有德,趴了下来,准备着暴风雨的来临。 刚刚脱完衣服的孔有德看着这白花花的屁股对着,气不打一处来的狠狠一踹。 “诶哟~”黄卓耀捂着屁股,一脸委屈的看着孔有德。 “叫什么叫,给老子把这个衣服穿上,老子就和你换一下,呸,别恶心人。” 待到两人换好了衣服,孔有德先是下令,“大部队与黄将军先行撤退,留下部分精锐与本王殿后,暂时挡住明军的进攻。” 黄卓耀受宠若惊看着一脸正气的孔有德,顿时心生敬佩,“看来王爷虽然平时爱嫖娼不给钱,杀人不眨眼,随地大小便,拖欠弟兄们的军饷,还反复无常,毫无原则还道德,但是关键时候,还是挺勇敢的嘛。” 孔有德忽然连打几个喷嚏,揉着鼻子看着黄卓耀“你就装作本王,在这里指挥,拖住明军,本王先撤了。” 孔有德的一番话打断了黄卓耀的感动,看着孔有德毫不犹豫远去的背影,他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呸,还要老子丢命保你,想的倒挺美。” 不得不说,孔有德这一招还是用的不错的,前方的士卒听闻王爷亲自留下来殿后,都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待确定之后,纷纷欢呼雀跃,士气大振,连留下的士卒也很勉强的接受了命令。 黄得功继续带着精骑兵左突右冲,面色却是越来越发白了,大腿上的伤口有一些血已经流久,凝结成了黑色,若是这一场仗再不打完,可能他就真的得交代在这。 那边羽林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新式火枪提高了射击的效率,也加快了弹药的消耗速度,这些时间,他们的弹药已是快要消耗殆尽了。 好在孔有德的撤退命令下来,大批的军队可是后撤起来,留下的清军勉强拖着明军的同时,也是有不少人或是偷偷混着撤退队伍,或是直接丢了兵器盔甲,悄悄逃去,眼看着再拖一会就要崩盘了,黄卓耀很果断的下令。 “投降!” 下面的士卒好像是早就等着这个命令了似的,纷纷丢下了兵器,向黄得功等人投降,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降了,对于这种事情倒也是轻车熟路。 黄得功等人打着打着,忽然对面降了,倒是有一点懵,不过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 黄得功也顾不上什么杀俘不祥了,当机立断,立马下令通通杀了,不留一个俘虏。 没办法,他清楚的知道,多铎的援军很快就要赶到了,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可能就要被清军反败为胜了,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 “砰砰砰——”“噗”一阵枪声和刀剑入肉的声音夹杂着一些喊叫,不一会儿的功夫,留下来的清军大部分都被杀了,少量逃走的,黄得功也就懒得浪费宝贵的时间去管了,忙下令沿着小路,立马撤退。 就在黄得功和夏完淳等人撤走的没多久,多铎的大军才姗姗来迟,值得玩味的是,孔有德刚刚没撤多远的军队也在其中。 若是他不想着保存实力撤退,再多坚持一会儿,或者是黄卓耀不投降的话,那么结局都有可能会就此改写。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看着战场上铺满的尸体和还未干涸的鲜血,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的尸臭,多铎大怒的朝天吼道“你们等着,大清的铁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而另一边,正在埋伏着等追兵的高杰,看着黄得功等人身后空空如也,显然是安全撤离,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这‘黄闯子’果然够猛,把仗都打完了,也不留口汤,老子趴这喂的几天蚊子算是白喂了。” 第二十四章 济南守卫战 经过一场伏击战的大胜,清军中的汉降军损失惨重,更关键的是清军中难得的大量火炮,在这一战中基本被毁了个遍。 经过这一战,多铎的大军行军也放慢速度,谨慎了起来,也没有给明军第二次机会。加上本部满军毫发无损,与继续收拢的大量降军和后方的补充,兵力也达到近十万大军,号称二十万大军,但没有了火炮的清军,攻坚能力大幅下降。 而明军的万余羽林军除了被箭矢和火炮所伤的数百人,就几乎没有伤亡了,高杰带来的两万军队更是毫发无损。 损失最大的也就是黄得功本部了,带来的两万精锐中的五千精骑,只剩下了两千多,黄得功本人身上更是挂上多处伤口,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再临阵指挥,只能暂时让高杰代替。 清军也不会给明军休整磨合的时间,只经过短暂重整旗鼓之后,便挥师南下,兵锋直指济南城。 济南城西门外。 “杀,杀!再给我杀!谁第一个登上济南城,我赏他黄金万两!擂鼓!进兵!” 孔有德在多铎的催促下,牙呲崩裂,挥舞着手中的令旗,不断的催促着汉降军的士卒架着云梯向安邑城上攻杀而去。 “咚、咚、咚、咚!” 攻城的擂鼓声重重响起,击打在每一个清军士卒的心间。令他们群情激奋,杀意渐浓。 济南城下,却见一队先锋敢死的汉降军高架着二十余副云梯,形成一个横列,交响并错,四面围攻,恍如一道与天空相接的高头巨浪。疯狂的,凶狠的,迅速的再一次向着济南城攻杀而来! 孔有德指挥兵士用云梯攀城。那边的多铎亦是没有闲着,在汉降军将护城河填满之后,他抽调了一支精干的巨盾重步卒,围成一个圈子。保护着一辆巨大的冲车,如风如火,直取济南城那高阔厚重的城门。 他动用旗人是因为希望快速打垮南明的抵抗主力,也让其它抗清势力胆寒,减少南下的阻碍。 惊涛骇浪之中,清军的死士已是到达了城墙之下,接着便听一阵滴流咣当的木石交响,几是数不尽的云梯已然是架到了城墙的边沿上,敢死队士卒们一个个都咬着刀,横眉冷目,杀气腾腾,恍如一只只欲攀树摘香蕉的猩猩。飞也似的快速向城头爬去。 城楼之上,济南将领甘勇面惨白,双腿不住的打着哆嗦,如今见关中联军疯一样的再度攻城,不由得胆颤心惊。急忙转身奔着郝昭而来,焦急道:“高将军,他们.......他们又攻上来了!” 城楼中,作为守将的高杰一脸风轻云淡,握剑岿然不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城头的石垛。看着下方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攻城兵将,脸色却是丝毫的不起波澜。 “这是他们第几次攻城了?” 高杰的语气轻松的似是根本没有置身于战事之中,而是在跟大家评论一部刚刚上映的大型古装电视连续剧。 “七....七次了.....”仿佛是受了高杰临危不乱的影响,甘梓浩话语中的慌张劲显然也减轻了不少,只是微微的有点结巴。 “从什么时候开始攻的来着?”高杰抬头看了看天色,似是在约莫时辰。 “从今日巳时便即开始攻城,如今已是整整两个时辰了.......” 高杰点了点头,道:“那他们晌午可曾进食了吗?” 甘梓浩闻言有些发愣,道:“应....应该是没有吧.....” “很好!一会守完这波,去将这批守城的将士们换下来,准备干粮食物,让他们好生歇息,再把一直在城郭内休养生息的第二队替上!继续守城。” “诺.....可是高将军,敌军已经快上城了,现在不是讨论吃饭的事时候吧?” 高杰冷然一笑,道:“慌什么,饿着肚子七次攻城,犹然不下,不过是强弩之末,送死来的而已,他们羽林军不是仗着火器犀利很狂嘛,我倒要让守北门的那个毛头小子夏完淳看看,没有火器,这仗也能打的有声有色,传我将令,推梯落石!再辅之以弓箭.......先杀云梯卒!” “诺!” 话音落时,早有高杰身边的亲卫一个传一个的接替下达命令,守城士卒终于动手,将那些架在城墙的梯子一架接着一架的尽皆推落,许多爬在半间的清军士卒不上不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由半空中摔下,跌落在后阵的人群之中,不但阻碍了攻城后军的前进速度,还被前仆后继的友军踩成了一滩滩血肉之酱。 如此还不算完,城头之上,一块块硕大的巨石夹杂着箭雨由天而将,向着下方还没有反应过劲来的攻城士卒砸将而去,顿时漫天石雨,让人目不暇接。 顿时间,欲用云梯攀爬城楼的士卒哀嚎遍野,鲜血几乎将城墙重新刷洗了一遍! 高杰神色依旧,指挥兵马间神采奕奕,直有指点江山的不世名将气概。 “征调城中的百姓和各府中仆役,将背上城墙,以为后继,中间断然不可有所断息。” “禀高将军,敌军冲车已是攻至南城门下,如今正在砸门,其以铁盾包裹,箭雨不透!” 高杰冷然一笑,道:“勿慌,传令以适才烧滚的沸油从正门上袭淋而下!再配以火烧,让他们有来无回!” “诺!” 伴随着命令的下达,滚滚的沸油犹如淋雨一样向着城门口的冲着铁甲军身上倾盆而去,便见冲车之边油烟四起,一阵阵热铁与人肉的焦熟味道弥漫在南城门口,令人闻之欲呕! 接着,便见硕大的草织火球仰天而起,落在了敌军阵中。铁甲军一个个哭爹喊娘,被烫的面目焦黑,惶惶溃散而逃,就连冲车也顾不得捡了,只是仍在原地任由他人取用..... 不远处,多铎看得是七窍生烟,牙齿崩裂,恨不得立刻踏破城池生吞了高杰! 本以为黄得功那伏击赢了一阵,也只是趁人不备,不算堂堂正正的胜利,更何况据情报,黄得功已经身受重伤,无法临阵指挥,只要真刀真枪的干上,济南城便可弹指而定,唾手可得。 不想凭空跑出来一个高杰。一手接过了济南城的兵防事务不算,还死死的拒守住了城郭,愣是将清军的七次攻城兵马削的屁滚尿流,连济南城的边都没有沾到,站在城下空流哈喇子,偏偏就是一点招也没有! 七次啊!这让喊着一万大军便可挥师打下南京的多铎情何以堪? 在多铎的急切催促下,孔有德也是热血上涌,心中的底线终于被打破,忍耐不住了。于是将手中红色令旗向前一掷,便见其身后拥簇的一大群汉军精骑蜂拥的向着济南城冲去。 “给我冲,踏平济南城!” 刚刚击退了敌方攻城之军的高杰见状,不由莞尔,对着身边的几名副将道:“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居然派骑兵过来?这不找死嘛!传令弓弩手,乱箭射杀!” 一通箭雨如同蜂拥的蝗群,居高临下的向着骑兵队伍射去,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顿时又扫死了一大片....... 这一下子。清军对着铁王八一样的济南城,有些蔫了。 第七次攻城,清军的兵马终归又是失意而归,雷声大雨点小,还是让高杰又一次的给击退了。 若论别的什么道德军纪方面,高杰或许不行,可单以军事才能而论,放眼现在的整个南明朝廷,除了黄得功,他高杰还真没用正眼瞧过。 看着清军的攻城兵马,再一次的被高杰打退,济南城内的守军们气势逐渐高涨,人人气得意满,兴奋雀跃。 夏完淳也知道自己沙场经验的确不如人,于是颇有情商的冲着高杰拱手,语气中全都是满满的崇拜,道:“高将军面对大敌,临危不乱,指挥有度,虽古之名将亦不及也,我等深敬佩之!” 高杰谦虚的摆了摆手,道:“夏将军夸奖过赞,其实在下只是仗打多了,熟能生巧而已,若论其他方面,可能就比不得诸位将军了.....” “哈哈哈高将军不必谦虚,你的才能大家有目共睹,不过各位,咱们只不过是挺过了这第一日而已,敌军的后部大军尚未赶至,我等任重而道远,切不可轻敌之,当打起精神神,以备后继才是,高将军,在下重伤在身,接下来的守城,就交给你了。”黄得功面无血色道。 众人见高杰恪守城池,打退敌军七次进攻,犹然谦逊严谨,心中佩服之余,也乐于接受其指挥。 诸人心下暗思,经此一战之后,只怕高杰正面的名声要在这大明传开,也该是慢慢的开始传播,逐渐的为世人所知了吧? 城楼上一片喜气洋洋,城底下的清军却是被堵的浑身不自在。 本以为摆在眼前的一块大肥肉,仔细一嚼却发现是一块滚刀肉!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的哈拉皮带板筋,馋得你刺挠的偏偏就没法下口,跟憋死牛似的,忒的让人来气! 看着城头上经过浴血奋战后,还有说有笑的敌军,清军将领图赖终究是没忍住这口气,冲动的率领身后的护卫打马上前,举起马鞭摇摇的指着以高杰为首的众将官道:“你们哪一个是守城的主将?有本事别缩在城里当乌龟,放马出来,与我真刀真枪的拼上三百回合!蜷缩在城里不动,算什么本事!” 正在城头与诸将说话的高杰闻言一愣,深深的看了下方的图赖一眼,接着将头向前一探,高声道:“你说什么?” 图赖将马向前打了几步,仰头怒喝道:“老子说,让你们主将有本事别当缩头龟!出城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高杰将耳朵侧过来,似是没有听清:“什么?你找谁?我听不清楚,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图赖勃然大怒,打马近前,高声怒道:“你他娘的聋啊!老子找你们主将!” 这一回,高杰似是听清楚了,看了看图赖离城池的距离,缓缓的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夏完淳道:“距离够了,麻烦夏将军.....将其射杀!” “砰砰砰——”,夏完淳和带的几个羽林军一通火枪下去,险些没把图赖射死,在一众护卫的遮掩与保护下,图赖等人又是留下了好些尸体,纷纷策马向后仓皇闪避逃窜。 看着越行越远的图赖,高杰的嘴角牵扯出了一个莞尔的笑容,他深吸口气,扯着嗓子冲着图赖的背影高声喊了一句。 “对不起,我们主将今天不在,改天欢迎再来啊!” 第二十五章 济南守卫战(二) 入夜后,攻城失利的清军选择了暂时修整,战在城墙上的明军放眼望去,铺天盖地的满清旗帜几乎将方圆十里的土地完全掩盖,以多铎帅帐为中心,各种牛皮帐篷象坟包一样连绵起伏,一望无际。 那浩瀚无边的营火几如海洋,即便隔着十几里地站在济南城墙上,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翻腾的火光,将东面的夜空映得通红。 一想到那浩瀚无边火光的就是敌人,又想到之前清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名声,明军不禁又有些担忧了,高杰白天的胜利鼓舞起来的军民士气,也再一次沉沦了下去。 经过连续的赶工,济南的几座夯土炮台也终于被羽林军建成,填补上了济南城防的最后一个漏洞。 满清大军扎营的同时,多铎也认识到了破城的不易,想到高杰原本就是农民起义军,背叛了李自成才投明的,不禁动起了心思,派去了一位招降使者。除了给高杰送去金银珠宝的同时,还带来一位绝佳的妙龄少女,并告诉高杰说,只要高杰开城投降,高官厚禄,什么都不会缺。 高杰非常客气的接见了清军使者,摆下盛宴款待,并且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多铎孝敬的金银珠宝,末了,高杰又对那名以为成功的清军使者说道:“烦劳贵使回去禀报王爷,我已经基本相信王爷招降的诚意,无奈我的将领之中,手上沾有大清子民鲜血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都很担心投降过去后遭到报复,所以还是请王爷派一名足够分量的将军,例如今天叫阵的图赖进城,亲自承诺赦免了他们的罪过我才能说服他们开城献降。 “高大帅,你怎么一定要图赖将军进城谈判?难道我不行吗?那清军使者有些着急,说道:“我虽然祖上是汉人,但现在也已经入了满籍,又是辽东八大姓之,最早跟着大汗打天下的从龙第一家,在大金也算是身份尊贵我辛苦一趟再去向大汗讨要一张赦免旨意,再进城来宣旨赦免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大汗的儿子进城谈判?” “哈哈哈,你误会了。”高杰摇头,微笑着解释道:“不是我坚持要让图赖将军进济南谈判,而是想请图赖将军进锦州城宣旨,否则的话,我真的没办法说服手下这些将领。”说着,高杰往旁边的夏完淳一指,微笑说道:“贵使如果不信,现在可以问问夏将军。” “高帅说得对。”虽然暂时不明白高杰为什么坚持要这么做,但出于对高杰的信任,夏完淳还是瓮声瓮气的帮腔道:“我们这些做将领的不象那些东林党一样是文官,说降就降,我们手上都沾有大清子民的鲜血,如果就这么投降,就算王爷不追究我们的责任,被我们杀害那些大清将士的父母亲人呢?要是找我们报仇怎么办?” “夏将军,这点你放心我们大清子民是全天下最仁慈的人民只要你们归降大清,我们就是一家人,还怎么会计较那些过去的仇恨?”使者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试图让高杰和夏完淳等人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再说了,高大帅,你们也可以想一想,从古至今,又有什么大将深入敌营的劝降的?就算我相信你们,王爷他也不得不担心自己爱将的安全啊。” “谁说没有?”一旁博学的夏完淳理直气壮的说道:“当年唐朝的时候,大唐名将郭子仪郭老令公,就孤身深入回统大营劝降,回统大军被郭老令公的勇气感动,最终还不是投降了?” 论强词狡辩,一百个清使都不是才子夏完淳的对手,被夏完淳引经据典驳斥得无话可说咬牙盘算良久后,清使干脆用出了武力威胁的无赖招数,威胁道:“这个要求根本不符合实际,决计不可能办到。但我也提醒你一句,大清的二十万军就在城外,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王爷放弃招降,到那时候,济南城被大清天兵踏成备粉不说,各位将军的前途,可也大大不妙。” “无所谓,要打就来。”耍无赖高杰不怕,一耸肩膀说道:“其实我也希望王爷再来攻城试试,让王爷亲眼看看我究竟值不值得他花大价钱招揽” 话说到这步,清使也知道已经无法让高杰回心转意,无奈之下,也只好愤然拂袖而去。 高杰亲自把清使送上城墙,指挥亲兵用吊蓝将其放下城墙,与其亲热的挥手告辞。 而清使前脚刚走,高杰后脚就喝道:“来人啊,组织人手连夜给城墙加固,并准备好守城器械,明天鞑子很可能会来攻城。” 但清军使者回到清军大营的时候,时间已是三更过后,但多铎和图赖等一帮清军将领仍然未睡,并立即召见了使者,并询问招降经过听其说完详细经过后,多铎的眉头不由皱成了一个“八”字,犹豫到底应不应该派图赖进城招降 而颇得信任的孔有德则大叫道:“王爷,高杰那个家伙肯定不怀好意,千万刷上他的当,依奴才看来我们还是直接攻城打下济南,把那个挑三拣四的蛮子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准备劝降高杰,热脸却贴在了冷屁股上,多铎本来就有些恼怒,再被孔有德这么一鼓动,多铎难免动心,稍一沉吟就说道:“好,我明天亲自去济南城防的情况,如果济南城不用花很大代价就能攻下,那就直接攻城。” 第二日清晨,大雪纷飞,精神饱满的多铎亲领大军向济南进发,在济南东门外的五里处摆下阵型,多铎又亲自登上前日孔有德吃瘪的天然指挥台,向着济南一面城墙张望,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多铎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两万余名明军士兵已经是严阵以待,枪口炮口一起对准自家大军,显然准备充足。 陪伴在多铎旁边的图赖则不断鼓噪道:“王爷,不用犹豫了,蛮子军队的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看上去威风八面,实际上比豆腐还软我们的大军只需要冲上去几轮弓箭,就能把城上的蛮子兵射得鬼哭狼嚎,溃不成军。” “闭嘴。”多铎喝住图赖的聒噪又转向身后喝道:“再派一次使者,去一趟城下,给高杰最后一个机会开城投降,他要是仍然拒绝,我们就立即攻城。” “扎。”一名使者应下,拍马赶往锦州城下喊话过不多久,又顶着风雪跑回多铎面前,哭丧着脸说道:“王爷,他们还是拒绝了,他说我们没诚意,不谈了,要打就打到底。” “狗蛮子,就凭你也配和我说打到底?”多铎冷哼一声,怒喝命令道:“图赖,你率本部骑兵为先锋冲至济南东门城下,以弓箭压制城上蛮子守军,孔有德你率五千步兵抗沙包尾随图赖,填平护城河,再让一万步兵,备足攻城武器列于阵前等候命令其它人各率五千骑兵,袭扰济南其他三门,牵制蛮子兵力。” “扎”诸将一起拱手答应旁边的孔有德则有些不乐意了,试探着说道:“王爷,奴才认为应该四面同时进攻,让高杰蛮子顾此失彼。” 话音未落,多铎已经一记大耳光抽在他脸上,骂道:“老子用兵还用你交?济南城的四面前有护城河,你去给我找这么多步兵填河啊?” 调兵遣将完毕,军队迅集结出城,先是图赖的上万精骑冲锋上前,拉弓搭箭对着城墙射,妄图以弓箭压制城上守军,只可惜高杰对此早有准备,图赖刚冲出不到半里,东门两侧的红夷大炮就率先威,隆隆巨响声中,开花炮弹呼啸而来,杂乱无章的落入清军骑兵队中,轰得清军骑兵血肉横飞,但图赖深知火炮射缓慢的弱点,呐喊着只是冲锋不止,拼命靠近济南城墙但他们再往前冲时,济南东门城墙上的射程较近的二十余门佛朗机炮又开始威,开花炮弹落处,被直接轰中的清军骑兵筋断骨折,炮弹即便落地,也会因为巨大冲击力而自动炸开,激射的弹片毒砂再度击中建奴骑兵,炸得清军哭爹喊娘。 而佛朗机炮最大的优点就是分为子镜和母统,多个子统装弹而母锁,装药射度远高于红夷大炮,所以图赖军好不容易冲到锦州城下时,他的上万军队已经被红夷大炮和佛朗机炮轰死一百余人,伤者无数一可气的是,到现在还没机会反击一刀一箭。 “开火!”没等图赖的军队放箭,城墙上已经传来夏完淳声嘶力竭的鬼哭狼嚎声音伴随着朱红令旗挥舞,济南城墙上再一次向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无数支抬枪鸟统三眼统轮流开火,铺天盖地的羽箭也铺天盖地落下,虽说这些武器很难击穿清军身上的棉甲,却又压得清军骑兵根本不敢抬头没办法,城上火力太密,一抬头就有可能被打中没有甲胄保护的面门,那可比打中其他地方危险让图赖感到郁闷的是,高杰接受夏完淳建议,竟然把本来应该埋在地下的地雷也拿了出来,点燃后用简易抛石机抛到护城河对面,重约三斤的地雷落地炸开,又炸得清军骑兵鸡飞狗跳,有几枚地雷凌空炸开,乱飞的铸铁弹片又让周围的清军骑兵满脸开花,惨叫着摔落战马也炸得图赖简直想放声大吼,“高杰蛮子你要不要脸?地雷应该埋在地下,被冰雪冻得土地僵硬炸不出来你怎么拿出来往别人头上扔?” 尽管城墙上火力凶猛,但精锐无比的清军铁骑还是抽空向城墙上方放箭,多少压制住了一些明军火力,明军士兵也开始陆续的中箭倒下,而高杰作为主帅,却仗剑守在城头亲自指挥战斗,不顾羽箭从耳边嗖嗖飞过,泰然自若,吓得亲兵队长举着盾牌,战战挂兢的守在旁边上遮下挡,生怕忽然一支流矢飞来,杀了高杰。 而济南守军士兵看到高杰,如此模样,自然是信心大增,士气鼓舞,不顾危险拼命放箭开枪,与清军骑兵隔河对射,弄得高杰安排的督战队都没怎么起到作用。 而在济南其他三门守兵也和清军牵制部队展开交火,战斗同样激烈。 一些自发组织起来民夫,在城中搬运守城武器,有条不紊,极大的支援了城墙战斗,只有率领的预备队急不可耐,只盼早些能够大展身手。 面对着济南守军的猛烈炮火,主战场上的图赖军有些吃不住劲了,损失极为重大。 多铎在指挥台上见势不妙,赶紧命令第二波攻城军队出击,抗着沙包冲向济南,妄图迅填平护城河。 高杰则冷眼已待,直到冲锋的步兵队冲到护城河仅有二三十步,高杰才冷冷向后一挥手,只在眨眼之间,济南城墙就飞起数十条水柱,劈头盖脸的落到清军步兵头上。 之前加班加点造出来的几百架水龙,可不光光只是为了喷水救火之用,而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正好被一条水柱喷中面门,全身感觉却不象普通冰水那么寒冷,郁闷的用手一摸,立即惊讶叫道:“火……火油?” “放火箭。”城上又传来高杰声嘶力竭的呐喊声,满清步兵的惨叫声中,百余枝火箭里面射来前面说过,满清的棉甲是用棉花板压而成,防身保暖,明军的弓箭和火枪都很难射穿。 可问题是,这种棉甲先被火油一浇,又被火箭射中引燃,那乐子可就大了所以只在片刻间,无数清军步兵身上就燃起了冲天大火,惨叫着满地滚爬,到处乱窜,后面的清军步兵见势不妙,赶紧扔下沙包就跑,空气迅速充满了野猪肉被烧焦的香味和臭味。 大量清军精锐被火油喷中全身,又火箭射中,眨眼之间就变成了火人,眉毛胡子一起着火,哭爹喊娘的在地上翻滚想要灭火,却怎么滚也滚不熄,最后好不容易想起应该脱去棉甲时,却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第二十六章 济南保卫战(三) “启禀王爷,城上蛮子火器与弓箭太猛,我军伤亡惨重,图赖主子请示大汗,是否继续攻城?” “攻?怎么不攻?”多铎放声怒吼,又指着苏克萨哈吼道:“苏克萨哈,你再带五千步兵上去,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填河,退后一步者,斩今天我一定攻破这济南城,为我大清的勇士报仇雪恨。” “扎。”苏克萨哈拱手答应,一拍马冲进大军战阵,组织队伍片刻之后,又有五千步兵奔出本阵,抗着沙包大石快步冲向济南西门。 而高杰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敌军动作后忙喝道:“鞑子又来填河了,弓箭继续压制他们的弓箭兵,红夷大炮和佛朗机炮集中炮火,瞄准鞑子步兵,给我狠狠的轰这条护城河我要鞑子拿三千条人命来填。” “轰轰轰——”高杰的命令传达下去后,明军的炮火迅速改变了目标,开始专门针对满清步兵倾泄轰击,同时地雷和万人敌等守城武器也专门盯上了抗着沙包快跑逼近的清军步兵。 这么一来,抗着重物奔跑不便的清军步兵可倒了大霉,头上大炮弹乱飞,打在身上就是筋断骨折,落地又是一堆弹片乱飞激射。 运气好的身上挂彩,运气衰的射中要害,不是当场嗝屁就是捂着眼睛满地打滚惨叫地上则是冒着青烟的地雷和喷着火焰的万人敌旋转喷射。 被地雷炸到的,腿脚分家被万人敌烧到的,衣裤起火,皮焦肉烂不时还有一两股掺杂有细微的谷壳火油伴随着火箭喷下,烧的火人一样的清军步兵哭爹喊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护城河边建奴士兵尸骸累累,焦臭冲天,填河进度却进展缓慢。 大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靠着城墙和护城河的保护,济南守军这边虽然伤亡明显较少,但物资的消耗却是相当惊人,尤其是焚烧清军士兵所用的火油,还有羽林军的火枪弹药,是用一点少一点根本无法补充。 当用去济南库存火油的十分之一后,高杰不得下令停止喷油,以免将来的守城战中无法焚烧清军的其他攻城武器。 朱由崧给高杰定下的目标,是守住锦州一个冬天。现在战斗才才刚开始,就少了这个杀敌利器后,压力大减的清军步兵冲锋度难免快,将一个又一个的沙包大石抛入护城河沟,甚至把同伴的尸体也扔进河中,导致河沟迅变浅,逐渐填平。 见此情景高杰自然是心急如焚,而远方的多铎则欣喜若狂,亲临阵前鼓舞士气,准备发动第三波,同时也是对城墙破坏最大的裹铁车进攻。 “快,准备二十支火龙出水。”高杰敏锐的发现多铎帅旗向前方移动,赶紧喝令士兵准备火龙出水,“瞄准敌酋的帅旗,听到命令就放火。” 一群明军手忙脚乱抬来射木架,瞄准努儿哈赤大旗所在装好的火龙出水。 高杰一声令下,二十支火龙出水一火,喷射声中,二十支火龙出水先后射出,飞出二三里后火龙出水内隐藏的引线燃完,又引燃藏在龙嘴中的四支火箭。 火箭呼啸喷出龙嘴,继续射向多铎帅旗所在的方向。多铎身旁的满清将领和侍卫现危险,赶紧一起拥上以身为盾替多铎挡住火箭。 呼啸声中,两个满清牛录面门和胸口分别中箭,惨叫着摔下战马,一死一伤。 另外的几十支火箭因为准头太差,不是划过多铎头顶落到后方就是偏出一两里远,射中其他无关疼痒的清军士兵。 只有一支火箭射穿满清的帅旗,将多铎的帅旗引燃,变成一面火旗。 面对这样的结果,虽说多少打击了满清军队的士气,但高杰还是在心中大叫可惜。 多铎则面露惊讶,没想到高杰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施展擒贼先擒王的反败为胜策略。 “噢呜。”这时候,济南城下忽然响起了满清士兵令人恶心的欢呼声,也代表着锦州城下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一大截。 多铎闻讯大喜,当即喝令第三拨进攻开始。呐喊声中,上万满清步兵抗着带钩云梯,推着攻城车和藏有凿城士兵的裹铁车冲向济南的城墙。 图赖率领的骑兵则从前方退下,给攻城武器腾出进攻空间,苏克萨哈率领的步兵则继续填河不止,力争扩大进攻空间。 高杰也迅调整部署,喝令道:“红夷大炮,佛朗机炮,瞄准鞑子的攻城武器,给我打弓箭火统,压制满清填河士兵,巨木队和飞石队做好准备。” 呐喊厮杀声中,第一架满清裹铁车冲到城下,坚硬铁角疯狂撞击锦州城墙,妄图将济南城墙生生凿塌。 同时一架又一架的云梯也搭上了济南城墙,挥舞马刀的满清士兵怪叫着向上攀爬。 高杰重重的一挥手,早等得不耐烦的预备队狂吼一声冲上,抬起巨木撞击云梯,云梯应声翻倒。 上面的满清士兵惨叫着摔落在地上,又有六名一组的力士抬起穿有铁链的巨石抛下城墙。 三百余斤重的巨石落下之势,何等威猛,只一下去,建奴的裹铁车就被砸得粉碎。 躲在裹铁车下凿城的建奴士兵也被砸成肉酱,连哼都没来得及,明军士兵又手拉铁链拽起巨石,重掷下砸敌,如此循环不休,砸得建奴裹铁凿车根本无法靠近。 而在另外一边手提兴明火枪的夏完淳则精赤上身,率领一队精锐羽林军在城头奔走补救,偶然有几个漏网之鱼的满清士兵爬上城墙,也迅被一枪轰得脑浆崩裂,尸骨不存,连人带尸倒下,砸在自家士兵头上,满清攻得虽猛,却丝毫没有机会在济南城墙之上立足。 “扔万人敌。”眼见城下满清士兵越来越多,高杰又施展出他的守城手段,一个接一个的万人敌有序扔下。 片刻间,就在锦州东门城下形成了一片喷焰火海,拥挤在城下的建奴步兵避无可避,被伤得鬼哭狼嚎纷纷跳河逃生。 有甚者干脆扔下武器掉头就跑,结果又惨死在自家督战士兵的雪亮钢刀之下。 见此情景,多铎不由气得七窍生烟,大吼大叫着“退后一步者立斩!” 但是不管怎么说,准备充分又物资充足的济南守军在高杰的灵活指挥下,仍然不给满清军队丝毫的可乘之机。 最后高杰也发了狠下令又喷出十桶火油,再以火箭引燃烧得建奴士兵皮焦肉绽,再加上其他火枪火炮之类武器也一起发威,生生打退了建奴的这一波进攻,逼的苏克萨哈军都不得不退后躲避锋芒。 连续几波进攻都被打退,伤亡惨重却连东门的护城河都没有完全填平。 面对这样的战果,多铎自然是气得差点吐出血来,亲自冲上前去挥鞭抽打擅自退却苏克萨哈,勒令他们加上孔有德,继续攻城。 苏克萨哈则哭丧着答道:“王爷,我是不得不退啊。十架裹铁车,现在被蛮子砸得只剩下不到十架了,攻城武器不足还拿什么攻城?” 多铎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场老麻雀了,被这么一提醒,又看到济南城墙下那些被砸得七零八碎的攻城铁车和锦州城上不时落下的开花炮弹,多铎还是强咬牙齿命令道:“鸣金收兵,回去赶制攻城武器,明天再来攻城。” “当当当当当当当——”建奴军中终于响起了鸣金收兵的铜锣,被城墙炮火枪弹压得不敢抬头的建奴士兵如蒙大赦,赶紧抱着脑袋扭头就跑。 看到满清大军潮水般退去的狼狈景象,济南城上自然是再一次欢声如雷,欢呼叫骂所声声传十里。 只有被兴奋人群包围的高杰十分冷静,清楚今天自己胜得非常侥幸,主要是靠充足的守城物资杀退敌人。 同时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多铎过于轻敌指挥并不完美,济南城真正的考验和血战还在后面。 如果再不想办法激起济南军民的血性和斗志,火油火药这样的守城物资一旦用尽,济南城也就没有明天了。 “来人,去把济南知府李国晨叫来。”高杰吩咐道:“那些狗子的文官,肯定正躲在床底下尿裤子呢,去告诉他满清已经退兵了,叫他马上来见我。” 多铎铁青着脸回到大营,第一件事就是喝令马上赶造一百辆攻城裹铁车,明天天明之前务必完工否则所有汉人工匠全部斩。 然后多铎一屁股坐到熊皮躺椅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图赖走上去,柔声安慰道:“王爷不必气恼,今天我们虽然打了一个败仗,但也是因为我们过于轻敌才导致的失败,下一次攻城,我们只要准备充分耐心点稳扎稳打,攻下济南不是难事。” “真的只是因为轻敌吗?”多铎闭着眼睛冷哼,“难道你没有留心到,高杰那个蛮子指挥非常的有条理,从头至尾就没有给我们任何的机会?” “确实如此。”图赖点头承认。 “那个蛮子的指挥有条不紊,主次分明,对远近火器的配合运用也几乎是无懈可击,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小看这个高杰了。” 叹了一口气后,图赖又说道:“不过王爷您应该也注意到了,高杰那个蛮子今天能够杀退我们,靠的就是火药武器和火油,只要我们切断他的后援,不让他获得补给,只等这些东西用完,他也就无计可施了。” “那我们得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把他的守城武器耗完?”多铎睁开眼睛,杀气腾腾的问道:“光是在今天,我们阵亡的将士就已经过两千人,再这么打下去,我们还得牺牲多少将士才能拿下济南?” 图赖默然无语,满清军队最大的弱点就是人口基础单薄,如果继续和高杰这么耗下去,就算能拿下济南,满清军队最终也只会是元气大伤,失去继续南下攻打扬州和南京的力量。 沉默许久后,图赖又心翼翼的说道:“王爷,那我们再试试继续招降高杰蛮子怎么样?从之前的几次进城招降来看,高杰蛮子顽抗到底的决心也不是很大,还有锦州城里的蛮子军队士兵,从今天来看他们也不是士气很高,如果没有城墙和火器的优势我们在野战中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彻底打跨所以儿臣认为,招降锦州还是很有希望的。” “继续招降?”多铎有些动招降如果能够成功,不仅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济南,还可以获得高杰这么一个难得的人才,和羽林军的先进火器。 对擅长利用汉奸的满清朝廷来说,倒不失为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情。 不过多铎也有些犹豫,迟疑问道:“招降好倒是好,不过我们今天白天,才刚刚和那高杰蛮子打了一场仗,还打输了,再派人去招降,丢面子不说,高杰蛮子只怕也不会答应了。” “王爷请放心,王爷还记得夏完淳蛮子对我们使者说的,郭子仪典故吗?皇太极微笑说道。 “当年铁勒人联合固怀恩联合吐蕃、回讫、党项三十万大军,把郭子仪的一万多军队重重包围,郭子仪白天刚和回讫军队打了仗,晚上就亲自进回讫军营劝降,结果还不是成功了?” “高杰也曾对我们说过,这说明了他不怕和我们打仗,因为可以证明他值不值得我们花大价钱招降。” “现在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个有用之才,值得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笼络,我们再去招降于他,还不是顺理成章?” 多铎眼珠子乱转,有些动心却又觉得有些丢面子,可就在这时候,帐外亲兵忽然飞奔进帐,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王爷,济南蛮子军队派来了一名使者,自称叫李国晨,是济南知府,前来求见王爷,说是有高杰蛮子的信要呈献给王爷。” 第二十七章 破釜沉舟 被高杰用刀逼着出使满清大营的可怜知府李国晨,被满清侍卫的钢刀押着,战战兢兢走进多铎的中军大营。 第一眼就看到满清军队主帅多铎端坐正中,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而在多铎座位两侧,满清文武官员列队侍立,正杀气腾腾的瞪着自己,个别头上裹着渗血纱布的满清将领,眼神简直就能杀人。 只有冷静的多铎脸色稍微好看些,但也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你这个狗蛮子胆子不啊。”多铎狞笑,慢条斯理的说道:“之前你们明军伏击我们也就罢了,现在还杀伤我们那么多满人勇士,居然还敢来见我,够胆量,确实很够胆量,就连我都忍不住要佩服你了。” 听到这些话,又看到多铎丑陋黑脸上的狰狞笑容,李国晨简直就象耗子见到猫一样,第一反应是扔下随身带来的礼物,掉头就跑。 可是满清中军大营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是瞬间拦住李国晨去路,还拔出钢刀恐吓他。 李国晨见无法逃脱也不迟疑,马上又掉转头冲到多铎面前,双膝跪下。 眼泪说来就来,嚎啕大哭的说道:“王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辜负了你的期望,奴才无能,奴才是被高杰那狗蛮子逼的,那蛮子派人用三十六种酷刑折磨奴才,逼着奴才跟着反清,这不是奴才本意,奴才该死,求王爷饶命啊。” 多铎还没问什么呢,李国晨就先把自己的直接软骨头的跪舔了,看到这一幕,饶是多铎杀气正盛,也不禁逗得笑出声来。 又问道:“李国晨,高杰蛮子真的用三十六种酷刑折磨你了?那我看你身上好象没什么用刑后留下的伤口,好像还养的挺胖啊?” 李国晨哭丧着脸,哽咽着答道:“王爷圣明,高杰那蛮子确实没对奴才用刑,不过他威胁我说,如果奴才不说实话,他就要让我把东厂的三十六种酷刑轮流尝上一遍,奴才害怕,所以就……” “哈哈哈哈哈哈哈……”满帐清军将领都忍俊不禁,全都笑出声来。 多铎笑道:“能脓包胆到你这地步的,可真不多。” “好,狗奴才,看在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份上,这次先饶你一命,我问你,高杰蛮子这次派你来,又打算干什么?” “奴才是来送信的。”李国晨伸手入怀,颤抖着掏出一封信,双手捧过头顶。 多铎向图赖使个眼色,图赖会意,上前接过信打开,可是只看得一眼图赖就楞住了。 多铎有些疑惑的问道:“图赖,怎么了?高杰那狗蛮子,在信上写了什么?” “回王爷,高杰的信上就写了两个字,一个人的名字一黄甚。”皇太极举信答道。 而满清不少将领,都是《三国演义》的忠实崇拜者,听到这个名字,立即就联想起黄忠在《三国演义》一上的形象和事迹。 黄忠先事刘表,后事韩玄,在与刘备二弟关羽大战中证明了自己的武勇和价值韩玄败亡后,黄忠誓死不降刘备,最后还是求贤若渴的刘备和诸葛亮亲自登门拜访,最后黄忠才投降了刘备一这段情节。 “高杰蛮子自比黄忠,是在暗示我继续派人招降于他?”多铎心中盘算,越想越觉得象是这个意思。 图赖也沉声附和道:“王爷,高杰蛮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把自己比做黄忠,就是想要我们拿出诚意去招降他,依奴才看,高杰这个蛮子文武双全,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确实值得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招降过来。” “王爷,高杰那个蛮子就会要点奇谋淫计,算什么文武双全?”孔有德不服气的插话道。 图赖膘了孔有德一眼,淡淡说道:“孔将军,你上次伏击战被明军打的大败,现在却还不服气,我说话难听些,你拿什么和高杰比?” 孔有德想起那场大败,不禁满脸通红,只好灰溜溜的退回原位旁边的李国晨也磕头说道:“王爷,奴才斗胆说一句,高杰那个蛮子确实打算投。 今天奴才来的时候高杰那个蛮子就曾对奴才说,今天济南虽然打了胜仗,可全是靠着火器和火油的功劳,火器和火油一旦用完,济南也就完了,所以他让奴才告诉大汗,大汗如果真有刘备那样的胸襟,就大可以再派使者进城谈判。” 不用吓唬,光看李国晨那副脓包像,多铎就知道他绝对不敢说谎,说的肯定是张大少爷的原话。 所以多铎难免加心动,盘算了许久后,努儿哈赤站了起来笑道:“好,既然张好古自比黄忠,那我做一次刘备又有何妨?我的将军们,高杰这个蛮子坚持要让你们其中一个进城招降,他才敢相信我的诚意,你们有谁敢去济南一趟啊?” “我愿前往。”苏克萨哈马上大声的应道。 “哦?苏克萨哈,你不怕高杰蛮子耍诈,骗你进城扣留于你?”多铎微笑着向苏克萨哈问。 苏克萨哈答道:“回王爷,有我大清的近十万大军驻扎在济南城外,给我撑腰,又有什么可怕的?” “很好,不愧是我大清的勇将。”多铎赞着,又狰狞说道:“进城以后,高杰蛮子如果有什么不轨企图,你可以告诉张好古蛮子他如果敢伤到你的一根毫毛,那我就要把济南蛮子杀得鸡犬不留,一个都不放过。” “多谢王爷。”苏克萨哈恭敬答应道。 于是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心胸宽广不亚于《三国演义》里面的第一仁君刘备刘皇叔。 也为了兵不血刃拿下济南,多铎终于狠下心,决定让自己的爱将苏克萨哈跟着李国晨一起进了济南去招降高杰。 李国晨和苏克萨哈带着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走了,多铎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多铎虽然很相信自己的爱将苏克萨哈一定能马到成功,但也有些提心吊胆。 紧张之下,竟是彻夜未眠,茶喝了一壶又一壶,却始终不见苏克萨哈或者他的信使回来,急得多铎都埋怨上了爱将,“这个苏克萨哈,成功了的话,怎么也不派人回来报一个信?难道说,他不知道我正在为他的安全担心吗?”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消息,到了天色朦胧将亮的时候,一个满身雪花的斥候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扑通跪倒在多铎面前,嚎啕大哭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苏克萨哈将军他他……” 多铎迅速从躺椅上一跃而起,血红着双眼对其大吼道:“苏克萨哈他怎么了?” “高杰那蛮子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抓了苏克萨哈将军”那斥候哭喊道:“现在蛮子把苏克萨哈将军扒光了衣服,捆在济南城墙的一个木架子上面。” “狗蛮子。”多铎差点晕厥过去,图赖把他搀扶住后,多铎先是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图赖脸上,然后冲出大帐,跳上战马就冲向济南。 后面的图赖不敢怠慢,赶紧下令全军出动,跟着多铎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济南城墙上,高杰已经召集了济南全城百姓和所有将领齐聚锦州东门城下。 高杰自己则身着帅甲,手执一把牛耳尖刀,威风凛凛的站在被扒光衣服绑在十字架上的苏克萨哈身旁。 待到众人到齐之后,面对着万千道惊疑不定的目光,高杰先是命令亲兵抬出一口黑漆棺材,放在城头,又指着棺材大叫道:“济南的父老乡亲们,大明的将士们,你们一定很奇怪,我高杰为什么叫人抬出一口棺材?这口棺材又是谁的?” 说到这,高杰猛然提高音量用几乎撕破喉咙的声音吼道:“实话告诉你们,这口棺材,是我自己给自己准备的,陛下信任我们,让我们来守大明的国门,又因为我是三军主帅,也是来保护你们家园的,所以我在来济南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与济南城共存亡的准备,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城在我在,城亡我亡。”已经得过高杰指点的夏完淳带着一伙羽林军一起振臂高喊。 几名将领也跟着高喊起来受他们感染,无数的大明将士也是振臂高呼。 “城在我在,城亡我亡城在我在,城亡我亡”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最后几乎整个济南城中都响起了愤怒的呐喊声,“城在我在,城亡我亡,城在我在,城亡我亡,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喊了许久,高杰才双手举起向下挥动,示意众人安静,待到喊声停歇,高杰这才又让亲兵搬出建奴送来的所有珠宝。 当众打开再用牛角尖刀指着嘴被堵住的德格类叫道:“大明将士们,济南的父老乡亲们,你们一定还奇怪这个建奴是谁?我告诉你们,这个人叫做苏克萨哈,是多铎的爱将,多铎派他带着这些金银珠宝进到济南,想让我打开城门投降,把我们济南的大明百姓,变成他们满清的奴隶,想让满清的铁骑进城,抢掠你们的粮食财物,杀害你们的父母家人,凌辱你们的妻子女儿,把你们抓去当牛做马,让他们随意鞭打杀害你们你们说,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这回没有人带头,几乎所有听到高杰声音的大明将士和济南百姓都怒吼起来。 高杰大声吼道:“对,不答应,我不答应,你们也不答应那你们说,对于这个鞑子,你们说怎么办? “杀!”所有人都愤怒的挥舞起了手臂。 高杰也大声咆哮道“对,杀把这个鞑子凌迟处死,让城外的满清大军知道,知道我们大明将士誓死保护济南百姓的决心,让满清的大军知道,知道我们锦州百姓誓死保卫家园的决心。让满清的大军知道,知道我们济南军民百姓上下一心,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城在我在,城亡我亡,城在我在,城亡我亡,城在我在,城亡我亡……”整齐的呐喊声中,张大少爷挥舞牛角尖刀,从苏克萨哈大腿割下一片肉,塞进自己口中,嚼碎咽下,满嘴人血的大吼道:“吃鞑子肉,喝鞑子血,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紧接着,高杰又陆续割下苏克萨哈的人肉,抛下城墙,双眼血红的济南百姓军民也开始争抢苏克萨哈的人肉开始生吃,每吃一口,总有无数军民百姓放声怒吼。 “吃鞑子肉,喝鞑子血,城在人在城亡我亡!”而伴随着怒吼的,还有口中麻布被扯出的鞑子苏克萨哈的惨叫怒骂。 又有城外多铎等满清将领们的疯狂号哭,还有多铎的疯狂的哭喊与咆哮,“高杰你个狗蛮子!待到我大清的军队攻破了济南之后,一定屠城到尸横遍野,鸡犬不留,高杰,我誓我一定要杀你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随着德格类身上的肌肉一块块被高杰生剐干净,苏克萨哈的惨叫怒骂声也越来越小。 到了最后,苏克萨哈身上已经实在割不下人肉,而建奴的攻城大军已经在铺天盖地向着济南涌来。 已经被苏克萨哈身上的鲜血染成了血人的高杰,这才把牛耳尖刀捅进苏克萨哈的心脏,结束他那罪恶的生命。 随后又指着多铎先后几次送来的金银珠宝,大声的怒吼道:“我高杰,现在以三军主帅的身份正式宣布,从今往后,只要谁杀了一个鞑子,都可以从到里面取走银子五两,城在人在,城亡我亡!” “城在我在,城亡我亡……”济南城内,疯狂而又整齐的呐喊声直穿天际,震得风云变色,也震得城外紧张布置列队的满清士兵耳膜嗡响,脸上变色,每一个满清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在心里颤抖,“这样疯狂的主帅?这样疯狂的城池?我们真的还能打的下来吗?” “多铎,你尽管放马过来吧。”高杰轻轻闭上双眼,心中喃喃说道:“这一次,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我们汉人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将会爆出多大的战斗力!” 第二十八章 刀光剑影 当满清继续攻城的时候,不需要督战队,也没按惯例安排督战队,但高杰的指挥仍然是如臂使指。 不管是点到那一支军队,不管是让这支军队进攻还是后撤,命令都执行得异常坚决。 接到命令进攻的,那怕前方的满清军队已经用云梯爬上了城墙,正在城墙垛口挥舞着马刀怪叫呐喊,这支军队也会高喊着“城亡我亡。”的口号,用枪戳,用刀砍,生生把满清士卒打下城墙。 收到命令后撤的,那怕面前正趟着一群双手双脚都被砍断的满清士兵,只等割下首级记功,这支部队也会果断放弃唾手可得的战功,果断后撤,为后续部队腾出作战空间,更好更有效的痛击满清,死死压住满清军队攻城的势头。 不需要强迫,济南守军的文武官员和普通士卒也没有去强迫百姓助战,但济南城里的百姓仍然自发的组织起来。 妇女老弱接受后方的黄得功等官员指挥,搬运守城物资,为前线的军队运送弹药武器,烧水送饭。 青壮男子则主动上到城墙,接过军队分发的武器,高喊着“城亡我亡。”的口号与军队一起浴血奋战,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不受残暴满清荼毒。 火药打完了,操起三眼铁铳猛砸满清士兵头颅,扔下鸟铳拣起刀枪,用刀砍,用枪戳,不让满清鞑子踏上城墙一步! 刀砍折了,枪戳断了,扔下刀枪,用石头砸,用拳头打,用指头挖眼睛,用牙齿咬咽喉,抱着建奴在城墙上翻滚撕打,那怕滚下城墙与满清鞑子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高杰选择把多铎的爱将苏克萨哈凌迟处死的手段虽然卑鄙,无耻的把所以济南百姓彻底捆绑到了自己的战车上。 但也激发了大明军民百姓数百年前把元军异族驱逐出中原大地的血性。在这样的军队和这样的百姓面前,满清军队虽然悍勇冠绝当世,却也被逼得节节败退,伤亡惨重,仍然寸步难行。 城墙上的血战进入白热化,城墙下方的战斗之激烈,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汲取了昨天攻城失败的教训,这一次攻城,多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挥军队层层推进,稳扎稳打。 先是用蒙有生牛皮防箭防弹的木质楯车推进至护城河边,弓箭手躲在楯车背后向着城墙放箭,压制守军弓手枪手,步兵乘机抗着沙包大石填河。 同时还有大队的步兵推着裹铁车从已经填平河段冲到济南城下,用裹铁车铁角撞墙,再以厚木板搭在车上防箭防弹,建奴士兵则躲在厚木板下疯狂凿城,妄图将济南城墙生生挖塌。 另外满清的攻城云梯也接连不断的搭上城墙,一个接一个的满清士兵好像蚂蚁一样不断向上攀爬,既争取直接破城,又减轻城下裹铁车队承受的压力。 面对着满清高中低三路的立体攻城战术,身为总指挥官的高杰始终站在第一线指挥守城,灵活机动的破解建奴的种种战术。 满清军队用云梯攻城,高杰就指挥士兵用巨木冲撞云梯,再安排游击队伍救火补漏。 满清士兵用楯车保护弓箭手压制守军,高杰就集中炮火优先对付楯车。 不管是红夷大炮还是佛朗机炮,只要有一颗炮弹打准了,一颗炮弹就能报废满清军队的一辆楯车和车后的几个弓箭手。 躲在火炮死角处的楯车先不理他,等他的队形密集弓手集中了,高杰再用水龙喷油,放火焚烧,既集中销毁建奴楯车,又大量烧死烧伤建奴弓手。 满清军队用裹铁车凿墙,高杰除了用铁链穿眼巨石锤砸之外,又集中抛掷地雷和用万人敌招呼,要是还不行就用火油淋泼焚烧。 基本上,满清的一辆裹铁车还来不及在济南城墙上凿出一尺深的浅坑,就已经被济南守军千奇百怪的手段摧毁,彻底报废,继而被战火引燃,反倒成为阻拦满清攻城的障碍。 往日里纵横天下无敌手的攻城战术全被化解,伤亡惨重仍然进展缓慢,满清主帅多铎自然是气得七窍生烟。 可他的攻城武器来来去去也就这几手,往日里对付其他腐化堕落的明军守兵自然是战无不胜,可是用来对付花样比自己还多的高杰和万众一心的济南军民,自然是感觉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正恼怒间,一直躲在后方观察战况的孔有德凑上来了,在多铎低声说道:“王爷,奴才发现了一个情况,蛮子守军为了守城方便,很多火药武器都是直接堆放在城墙上,尤其是济南的几座炮台,堆放的火药更多。 王爷何不集中弓手,用火箭密集覆盖蛮子炮台,只要有一支火箭射中火药,那蛮子的炮台也就报废了。” “好主意,你怎么不早说?”正为红夷大炮威力巨大而头疼的多铎大喜过望,先是埋怨孔有德一句,又赶紧安排指挥。 片刻后,大量的火油木桶就被搬运到了阵前,四千余名满清骑兵用棉花包住箭头,蘸上火油又备好火种,只等多铎一声令下,就可以列队冲上,用火箭密集覆盖锦州炮台。 但很可惜,站在城楼上观察的高杰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到满清军队的安排呢? 所以满清大军在肉眼可视范围外轮流浸泡火箭时,高杰就已经看破满清的意图,立即命令道:“传令四门和各个炮台,所有火药立即盖好火浣布(石棉布),切不可露天存放,满清军要用火攻了!四个炮台都布置喷油火龙准备,只要满清骑兵一点火箭,立即向他们喷油!” “冲啊!”随着多铎亲自挥动令旗,四千骑兵便冲向济南东北角的炮台,奔跑途中迅速点燃火箭,瞄准济南炮台拉弓搭箭,只等冲近射程就放放出火箭,密集覆盖济南炮台。 可他们刚刚冲进射程之内,套着板指的大拇指还没来得及送开,炮台之上已经抢先喷下四股火油,劈头盖脸的淋到他们头上身上。 高杰的心肠那叫一个毒啊,用石油提炼而成的火油本来就是遇火即燃了,高杰还在里面掺上同样易燃又价格比较低廉的桐油增加分量。 又生怕烧得不够猛烈,又裹上少许磨细的硫磺和谷壳助燃,这种混合火油迎头淋到手里拿着火箭的满清镶白旗骑兵身上,那效果简直就帅呆了。 “啊!火油——!”伴随着绝望的鬼哭狼嚎声音,无数的满清骑兵身上马上燃起大火,身上着火的满清骑兵惨叫着摔下战马,马身着火的战马则惨嘶着失去控制,到处乱跑,顿时冲乱了自家的队伍。 而满清镶白旗旗主杜度虽然上臂大腿也燃起了火焰,可还是咬牙忍疼把火箭对着炮台射出,大吼道:“放箭!就算死,也得给我把火箭射出去!” “嗖嗖嗖嗾……!”靠着满清骑兵良好的素质和严格的纪律,数以千计的火箭倒是放出去了。 可是让所有满清骑兵都大失所望的是,他们的火箭虽然有数百支准确飞上炮台,但想象中的火药激烈爆炸却没有发生,躲在炮台防箭墙死角下的明军炮手也大部分安然无恙。 就连济南守军的重要杀手锏喷火水龙,也因为储油箱身是被厚木板密封,即便被火箭射中也安然无恙,只需要迅速拔去火箭即可。反倒是杜度的镶白旗满清骑兵被烧死烧伤不少,又被红夷大炮和明军火枪居高临下轰死不少,就连旗主杜度也被严重烧伤,不得不饮恨退出战斗。 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妙招被高杰轻易破解,还赔进去不少精锐骑兵,多铎自然是气得暴跳如雷。 同时也非常纳闷高杰怎么可能会在这么断的时间做好防范,并且加以反击? 仗打到了这个地步,多铎也实在想不出轻松破城的妙招了,只能靠着最原始的云梯攻城战术与济南守军死耗,妄图制造济南守军的巨大伤亡导致士气崩溃,正面攻破城池。 但多铎再一次低估了济南军民的抵抗决心和高杰对军民士气的鼓舞能力。 从清晨辰时战斗开始,一直血战到下午申时过后,穿着大明官服的高杰畏箭石交加,始终仗剑屹立在战场最前沿,期间除了喝了几口水以外,连饭都没来得及去吃上一口。 这让见惯了大明文员贪财武将怕死的济南军民大为感动,从头至尾没有出现一个逃兵,更没有一个人屈膝投降。 满清军队发现这一点后,也曾集中弓箭想要射死这个祸害了无数满清将士的大瘟神大灾星。 可高杰的忠勇亲兵队长却领着一队亲兵死死守在高杰身边,用盾牌和身体替高杰拦住了所有飞来的羽箭,结果高杰楞是连一根头发都没被满清伤到。 对耗到了夜色降临,人口基础单薄的满清军队终于吃不住劲了,先是各旗军队陆续出现成群结队的逃兵。 然后各级将领也先后跑到多铎面前流泪恳求,“王爷,不能打了,我们的伤亡太大了,再这么硬耗下去,我们军队就要元气大伤了。” “王爷,蛮子的守军太顽强了,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大清的军队伤亡就太惨重了。” “王爷,求求你了,另外想办法攻城吧,奴才的旗里,已经有两个牛录被蛮子成建制杀害了,求求你了,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 “废物,废物!你们这群废物!”刚开始时,多铎还喝令斩杀逃兵,亲自鞭打请求停战的满清将领。 可是随着前方被抬下来的死尸和伤兵将领越来越多,没有被济南守军摧毁的武器越来越少,多铎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鞭子,长叹一声说道:“退兵吧,回营。” “万岁——!高杰大帅,我们又赢了!又赢了!”眼看着满清大军潮水一般退去,已经杀得满身是血的济南将士纷纷涌到高杰面前,把已经全身僵硬的高杰抬起,反复抛上天空,更多的明军士兵和济南百姓则互相拥抱着,流着眼泪欢呼雀跃,发泄心中的喜悦,庆祝这来自不易的守城胜利。 神经绷紧了一整天的高杰则也长舒了一口气,享受着这艰难胜利的喜悦,还有济南军民对自己的爱戴与信任。 “好了,大家都回去吃饭休息吧。”好不容易等到众将平静下来,高杰开始安排晚上的值班工作,命令夏完淳率军巡守四门,城墙上每隔十步生一篝火,即保暖又照明,防止满清军队乘夜偷城。 至于打扫战场的工作,高杰则仍然交给了今天分守四城的将士们,让血战出力最大的他们捞点油水补偿他们的损失,而没有象其他官员一样把肥差交给自己的亲信或者亲兵。 至于统计战果和伤亡,鉴于大部分明军将士都已经疲惫不堪,高杰就决定留在第二天再说。面对高杰这个公平而又谨慎的安排,济南众将无不心服口服。 ………… 草草吃过粗糙的晚饭,筋疲力尽的众将回房倒头就睡,可仅睡了两个时辰,到了子时的时候,高杰又习惯性的醒来,咬着牙齿强迫自己离开温暖的被窝,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领着自己的一帮亲兵亲自上城巡城。 黄得功和夏完淳等人都劝高杰好生休息,不要再去巡城,高杰却摇头说道:“当初我在金銮殿上,曾经对陛下说过,为将者切不可贪生怕死,懒惰好闲,每逢战事,主将需得身先士卒,亲临指挥,每日巡城不断,抚慰军民,方能鼓舞士气,团结抗敌。如果连我自己都做不到这点,那还怎么约束别人?” 说罢,高杰仅是命令一些受伤的将领回房休息,自己则坚持领着亲兵上城,开始逐岗逐哨的检查岗哨,抚慰士兵。 而轮流值勤的明军士兵和加固城墙的济南百姓见到高杰如此勤勉,无不感动万分,庆幸苍天有眼,给自己们派来这样的主帅,这样的城守兵备。 那些得到高杰亲**问的哨兵更是感激涕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坚守岗位,不放过城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第二十九章 离间妙计 一抹月色透过袅袅轻烟染蓝了宫墙,给古色古香的房间平添了一抹静谧。此时此刻的毛萧尘却没有半点心情去邂逅这醉人美景,因为他知道,不过一年,北方滚滚的铁骑将会踏碎这花花世界的虚幻繁华,鲜血与火光将会把这江南秀土彻底染红,九州就此在异族手中迎来最黑暗的沉沦。 “诶……”穿越成为弘光帝的毛萧尘眉头微颦,写满了郁闷。“怎么就不让我穿到正德帝或者明英宗身上?哪怕是崇祯帝也有的救啊,怎么偏偏成为了历史上当皇帝没多久就被满清凌迟处死的弘光帝身上?”毛萧尘有些欲哭无泪的想道,直到看着铜镜里唇红齿白的自己,这才有了点欣慰。 毛萧尘本是二本大学历史系的普通毕业生,刚毕业时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誓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衣锦还乡。 结果却在社会上碰的头破血流,成为了一个平庸的小市民,每日为了生计奔波着,仿佛一辈子的命运已能望到尽头的模样。 也试过某天晚上突如其来的幻想,想过梦想中自己应该有的模样,最后却被震天的闹钟惊醒,拉回残酷的现实。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平平庸庸,按部就班的走完。 直到那年元宵,“到外面打拼累了就回来,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该吃好的就吃好点……”“我知道了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毛萧尘哽咽的打断了姐姐毛析桐的话,微微的叹了口气,咬紧了牙齿,向着早已是朦胧一片的机场走去。直到飞机上一道剧烈的火光与声浪将毛萧尘的身体席卷,他来到了南明这个时代。 此时的“朱由崧”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尽力改变这个时代的命运吧。 乾坤未定,一切皆是黑马!若乾坤已定,我便扭转乾坤!!!”他握紧着拳头,双眸中闪过一丝毅然。 “陛下起了吗?让奴婢为陛下更衣”一道细细的声音打断了毛萧尘的思绪。 朱由崧刚要拒绝,看着这古式的明黄黄袍,只得苦笑着应了下来,“就让我好好的享受一下罪恶的封建剥削阶级的红利吧。” 好不容易一阵折腾后,红光满面的朱由崧才和面带潮红的官女出了来。 一个面白无须面容和善的官人吴瑾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皇爷,您最近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要不要宣太医看看?” “不用了,给朕召内阁各大臣觐见,朕有些朝政要与爱卿们探讨。”吴瑾头微微一抬,看了看毛萧尘,心里有些奇怪一向荒淫的陛下怎么突然想起了朝政,但还是应下了。 武英殿,“吾皇万岁万岁”几个身着大红色仙鹤锦绣官袍的大臣朝着朱由崧行礼。 “各位爱卿免礼平身吧。”朱由崧放下了奏章,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略带疲意。 “谢陛下。”几位大臣起身看着案几上的几堆奏章,相互对视几眼,心里都不禁得意外,“陛下怎么突然勤勉了?” 朱由崧嘴角微微上扬着,缓缓的扫视了一眼众大臣,半晌,才开口问道“如今朝廷艰难,正需要忠勇贤良之士为朝廷分忧啊,诸位爱卿皆是朕信重之人,可有人才举荐?” 殿内先是一片沉寂,随即,马士英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严内治、定庙算、振纪纲、惜人才,强调不复以党论异同徒滋藩棘,则人才日出。逆案之阮大铖,忠君仁人也,只因党争所祸也,望陛下重用之,让其为陛下效力!” 王铎,钱谦益望了望马士英,内心略为震惊却也理解。原来,马士英保举的阮大铖乃是魏忠贤余党,崇祯皇帝时被罢官,永不录用,阮大铖与马士英是老朋友,如今马士英把持朝政春风得意,自然是会想办法拉一把,但嘴上说着不结党,却是举荐亲朋重用,就算如今陛下没有太多实权,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朱由崧沉默了一会儿,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二位大臣,钱谦益身为东林党领袖声望极高,虽说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马士英,却也不想被士林清议诋毁。 于是,钱谦益道“启禀陛下,臣认为首辅大人所言极是,党同伐异不利于朝局稳定,陛下当不拘一格,择选人才。” “老滑头。”朱由崧心里骂道,本想钱谦益与马士英争斗,自己趁机得利,没想到钱谦益却来了个和稀泥,表面上好像是支持马士英,实际上却只字不提任用的是什么大臣,王铎亦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诸位爱卿所言极是,朕深以为然,当今当选贤举能,不拘一格,任用贤士,马爱卿所举之人,朕准了,不过这收天下之贤能,靠举荐可不够啊,朕决定,在今年开取恩科,文武并举,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尽管有些疑惑陛下今日所为,但恩科本就对他们这些江南士大夫是有利的事,如是阻拦,引来江南士绅的不满,倒也不美,于是,内阁一致同意了这一决议。 “陛下,臣还有一喜事禀报陛下。”王铎嘴角一扬,眉头舒展开,喜上眉梢的说道。“哦,不知爱卿所言是何喜事?” “贼寇李自成兵败!”不同于王铎的欣喜,朱由崧听到这一消息表现的十分平静,甚至隐隐有些担忧。废话,李自成兵败,那离满清南下的日子还远吗? “嗯,朕知道了,诸位爱卿还有何事?”殿内三位大臣互望几眼有些意外。 马士英上前道“陛下,臣等票拟时,观有一奏章献言,认为乃谋国之言,请陛下过目。” 朱由崧接过奏章,仔细端详起来,过了一会儿,却是被气笑了。 “依诸位爱卿看来,这陈洪范可真是大智大勇吧,竟能想到联虏平寇这样的方略,还主动请愿亲自前往北京,与清人交涉,好,好一个陈洪范!” 钱谦益捋了捋胡须,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臣以为此为妙计啊,利用清人与贼寇的矛盾,令其相互厮杀,我朝坐山观虎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只需些许财物,便可同时削弱贼寇与胡虏,善。” 王铎却是思索了片刻,略带忧虑道“这陈洪范乃是洪承畴的女婿,我恐……这不是最佳人选。” “无妨,再派遣一人为正使,以陈洪范为副使便是,这陈洪范为洪承畴女婿亦是有好处,如今洪承畴在清人那听说很受重视,如此,便又可增加此计的成功性。”钱谦益笑道。 朱由崧咳了咳,打断了众人直接决定这一策略的苗头,“朕不同意!若无清人关外侵扰,让辽响加重百姓负担,贼寇与清人的双重夹击下,我大明又怎么会丧权辱师,丢了北都,先帝又何至于死于煤山?如今清人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实则更能看出清人的狼子野心,汝等今日还欲联合?还欲以金钱布匹资敌?” 马士英三人惊愕的望着朱由崧,他们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位平时只顾着吃喝玩乐无比荒唐的陛下。 今天竟然先是突然勤政,看起了几乎从来没有看过的奏章,然后召集了几位内阁重臣商议国事,提议开恩科,如今更是将内阁集体同意的提案给直接推翻了,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都是惊恐无比。 待到几位大臣离开武英殿,朱由崧边吃着檀木桌上的精致糕点,一边沉思着,“开恩科是为了拉拢一部分有才华的寒门士人,收为己用,毕竟自己的权力还是太弱小了。 至于那些江南士大夫,他们可能会因为你是正统而尊重你,但世家大族的弟子又何须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扶持,而马士英和江北四大镇,只不过是把我当傀儡皇帝罢了,武举也要开,至少要有一支忠心耿耿的新军保我安危,哪怕南逃也好逃些。 江北四大镇和那些卫所的老弱残兵,呵呵,那还是别指望了吧,黄得功倒是可以收服一下,这家伙历史上抗清挺猛的,率部下抵抗清军于江北,直到不敌,以身殉国。 还要好好的组建锦衣卫,我不能做一个聋子瞎子,诶……千头万绪,那么多事要做,清军可还有一年左右就要打过来了,每分每秒都十分紧迫啊。” “啪——”朱由崧猛的一拍桌子“不管了,大不了南逃到福建,如果再不行去郑成功台湾那里当傀儡,然后劝他进军日本就是!” 想开了的朱由崧豁然开朗,阴霾一扫而空。继续批阅了一下奏章,直到太阳渐渐偏西,月色带着诗一般的静谧透过薄薄的纱雾降临人间。 “皇爷,今晚要去哪位妃子那?”太监吴瑾问道。朱由崧想起早上为自己更衣的那官女,那份温润如水的温柔,双眸中带着一丝宠溺,不禁有些回味。 第三十章 离间计成 “扎。”几位汉臣很无奈,只得如实念着,全部都是孔有德的一些龌蹉奸细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念到最后,几位汉臣说什么都不敢往下念了,多铎满是刀疤的丑陋老脸上则如罩寒冰,目光锐利不减当年的双眼死死盯在孔有德脸上。 盯得孔有德全身发抖,嘴里喃喃念道:“高杰,狗蛮子,你狠,你确实狠!王爷,奴才冤枉,奴才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满清诸将看着这一幕,全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敢乱说一句话。 “接着念。”多铎几乎是从鼻子哼出这句话。 汉奸还是不敢不从,只是继续念道:“至于动手的时间,兄弟我认为最好是在你们分兵南下的时候,你可以建议多铎,就说留几万兵马牵制济南,你和多铎率领主力南下。这么一来,你给我提供军情,我在济南这边除掉偏军,至于你那,早已坚壁清野,多铎拿不到一点粮草,待到他精疲力尽的缺粮之时,就是我们里应外合之日……。” 孔有德一听,差点没晕过去,杀猪一样的哭喊道:“王爷,冤枉啊!奴才,奴才对大清一向忠心耿耿!从来没想过什么背叛大清的事啊!” “你对我忠心耿耿?那你为什么建议我分兵南下?事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多铎狞笑问道。 孔有德瞠目结舌,半晌才醒悟过来大叫道:“王爷,奴才知道原因了!高杰那个狗蛮子实在太奸诈了,他见我们久攻济南不下,猜到我们肯定会分兵南下,所以他故意写在信上,就是想往奴才身上栽赃嫁祸!想让王爷你被他的诡计欺骗啊!” “哦,是吗?”多铎笑容更加狰狞,慢腾腾的问道:“那高杰狗蛮子为什么不栽赃给图赖?不陷害杜度?” 孔有德无言可对,满清的其他文武官员则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说什么也不敢搀合进来。 孔有德几乎昏厥过去,跪趴在多铎的面前痛哭流啼,口中喃喃,尽是喊冤。 “奴才冤枉啊!冤枉啊!”孔有德也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就得去给被高杰凌迟处死的苏克萨哈作伴了。 所以孔有德也顾不得痛哭哀求了,只是拼命的磕头,大声说道:“王爷,奴才事前也没想到高杰那狗蛮子会有这么厉害,不仅擅长用兵,而且还工于心计,竟然能使出这么狠毒卑鄙的离间毒计!奴才实在无话可说,也无可辩白,奴才只求王爷给奴才一个机会,让奴才率领汉旗军队攻打济南,证明奴才的清白!” 多铎仔细盘算,又过了许久,多铎才勉强点头说道:“好吧,我给你这个机会。你现在就带着你的汉旗攻打济南,我带着其他军队给你掠阵。 如果在天黑前你能打下济南,本王就相信你是无辜。如果你打不下来,哼,那就不要怪本王对你不客气了。” “天黑前打下济南?”孔有德脑袋一晕,但为了不去给苏克萨哈做伴,孔有德也只能咬牙答道:“奴才遵命!” 多铎点头,又安排了十个心腹侍卫保护并监视孔有德,这才下令全军出动,集结军队第四次杀气腾腾的扑向济南。 满清大军再度来犯,自然有人飞报,正在济南城里安抚百姓的高杰,又领着济南众将和亲兵队伍匆匆赶上城墙,着手安排布置防御。 可是等到满清大军赶到济南东面正门外摆好阵形时,张大少爷却乐了——满清军队中,只有孔有德的汉旗军摆出了攻城架势,满旗军则对孔有德的汉旗军形成半圆形的合围阵势。 很明显,多铎是在防着孔有德临阵倒戈。见此情景,高杰自然是乐得手舞足蹈,知道自己的诡计已经得逞。 多铎和孔有德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而孔有德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只有和济南军队拼死决战一条路可走了。 战在城楼上仔细观察敌情,高杰又很快发现一个不寻常之处——五百个满清士兵列队阵前,手里拿的清一色都是利于近战的雪亮马刀,攻城武器也只有云梯一种。 而在这五百人阵前,正放着满满五大箱明晃晃的金子银子和大量的酒坛,另外还有两名将领正在训话。 看到这里,高杰薄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说道:“好啊,想用敢死队攻城?呵呵,这次我让你们想死也死不成!” 放下武器,高杰招手把一个人亲兵叫到面前,吩咐道:“你马上去给我传令,把…………。” ………… “大清的将士们,汉旗的勇士们,我们能不能洗刷冤屈,保住性命,就看我们的表现了。” 冰天雪地中,双眼赤红的孔有德摔碎刚刚满饮的酒碗,三下做两下脱去上身盔甲,精赤着上半身举刀吼道:“都跟着我上,阵亡的,抚恤家属纹银一百两!活着回来的,每人两百两!大清必胜!蛮子必灭!” “大清必胜!蛮子必灭!”五百个被孔有德用银子喂饱的汉旗士兵整齐大吼,一起脱去身上铠甲,精赤着上半身立刀护胸,摆出义无返顾的死战架势。 孔有德点点头,也是立刀护胸转身面向东门,吼道:“大清必胜!蛮子必灭!上!” “大清必胜!蛮子必灭!”整齐口号声中,五百个汉旗敢死队士兵步伐坚定一致,一步步走向风雪笼罩中的济南东门。 孔有德亲率精锐亲兵和全军尾随其后,只等这支敢死队冲上城墙,全军就立即跟上,一鼓作气拿下这座祸害了无数满清将士的锦州城池。 再把那个奸诈无匹的狗蛮子高杰千刀万剐,以证清白。而往日里戒备森严火力猛烈的济南城上却一反常态的安静无比,甚至就连红夷大炮都安静下来,没有对着汉旗军的密集队伍开炮轰击。 “大清必胜!冲啊!”刚刚走进济南城墙弓箭火枪射程之内,打头的将士突发一声喊,纷纷赤膊冲向锦州城墙。 可是不等五百个敢死队满清士兵呐喊冲锋,济南城墙上忽然一声锣响,数百道水柱飞上半空,沿着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到敢死队士兵身上。 刚开始时,包括孔有德都以为明军士兵又是在玩喷火油烧人的老把戏,可是那些液体淋到满清士兵赤裸的身上时,几百个满清士兵却不约而同的颤抖起来,不少士兵甚至还当场惨叫起来,“水!是热水!” “水?”孔有德等汉将纷纷目瞪口呆,再看那些敢死队员上身时,却见他们身上的液体果然迅速结冰,片刻之间就满身雪白,挂满冰屑——要知道,热水结冰的速度其实比冷水更快啊,而且冷却过程中带走的热量更多。 眨眼之间就能把汉旗军敢死队士兵靠喝酒升起来的体温给完全带走。 而济南城上射水不绝,片刻间就把五百个汉旗敢死队士兵全部淋成了落汤鸡,又迅速变成一个个满身雪白冰渣的冰人。 个别体质比较差,甚至当场被冻僵过去,刚才还整齐无比的队伍也为之大乱——至于孔有德用银子买出来的高昂士气,也早被这鬼天气给冻到爪哇国去了。 “汉旗军的弟兄,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孔有德!”城墙上传来高杰亲兵队整齐的叫嚷声。 “叫他快按计行事,高官厚禄,就在眼前了!” 几十个亲兵整齐喊话的声音虽大,却不可能传到五里外的多铎耳中,不过多铎派到孔有德队伍中的十个满清侍卫,倒是个个听得清清楚楚…… “孔有德好兄弟,对不起了。”高杰阴险的英俊面孔从箭垛缝隙中露出了出来,对着皇太极喊道:“汉旗军的弟兄们,你们快跑,我要开炮了!” 说罢,高杰把手一挥,济南城上的红夷大炮和佛朗机炮在夏完淳的指挥下,一起开炮,无数的羽林军火铳枪口也出现在济南城墙上端,对着孔有德的队伍“砰砰砰砰砰砰——”的开起火来…… 战斗力相等的情况下,通常攻城方兵力至少要在守城方一倍以上,才有希望攻破城池。 当然了,这只是按照常理推断,建立在双方军队士气相等和指挥官都不犯错误的情况下,攻方士气高昂、指挥出色、敌人的指挥官又出现重大失误,以弱胜强,以少破多的战例也不鲜见,变数极多。 不过孔有德恐怕就没这个以弱胜强的机会了,他的汉军旗剩余二十九个牛录,总兵力大约九千人。 面对的,却不仅仅是两万多士气高昂的济南守军和五万多同仇敌忾的济南百姓。 还有一个被原来历史尘封,经过朱由崧赏识而大放异彩的济南主帅高杰。 所以这也决定了孔有德虽然破釜沉舟又不惜血本不顾伤亡,却始终拿这座济南城毫无办法,反倒把手里本来就不多的军事力量给赔得不轻。 “一,二,三——嘿哟!一二三——嘿哟!”五六名明军力士喊着口号,奋力抬起三百多斤重穿链巨石,向着城墙下方的裹铁凿城车抛了下去。 巨石呼啸带风落下,吓得裹铁车周围的满清士兵鬼哭狼嚎,连滚带爬的左右散开,轰的一声巨响,巨石砸到裹铁车尾部,把裹铁车砸得凌空飞起,翻滚着又砸到后方满清士兵头上。 藏在裹铁车下疯狂凿城的两个满清士兵也迅速被城上抛下的条石砸得筋断骨折,死得凄惨异常。 而随着这最后一辆裹铁车被大明军队砸毁,汉旗军的攻城武器也只剩下了云梯一样。 但是已经没有了退路的孔有德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拼死一搏,举刀狂吼催促军队继续进攻,“杀!杀!蛮子必灭,大金必胜!” “杀——!”已经满身是伤的亲兵们也是血红着眼睛狂吼,一支支云梯队冲向了济南的城墙。 但很可惜的是,伤亡近半的满清汉旗军军队已经根本不可能对济南城墙形成什么威胁。 稳操胜券的情况下,夏完淳也可以从容试验皇家科学院的新式武器了。 旗号打出后,济南东门的左右两个红夷大炮炮台开始调换炮弹,停止使用原始的无火药开花弹,换成了用麻绳把数十枚小型铁弹捆成圆柱状的葡萄弹。 先装火药后塞葡萄弹,装线点火,轰隆一声巨响,葡萄弹应声轰出,麻绳在强大的冲击力面前自然断开,数十枚铁弹化为一片弹雨,呼啸着落到满清士兵队伍头上。 只听得惨叫连声和一阵密集骨骼断裂声音,落弹点方圆十余丈内便躺满了全身血染满清士兵,一个个非死即残,受伤的士兵在被鲜血染红的雪地中翻滚惨叫,场面惨不忍睹。 红夷大炮的炮弹威力忽然提高数十倍,满清军队上下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若是朱由崧这个时候在这里的话,可能还会十分不满——葡萄弹的威力是比实心炮弹和原始无火药开花炮弹大得多,可是射程却短了三分之二以上,左右两个炮台交叉射击,最近的两个落弹点之间,竟然存在着将近里许的死角,葡萄弹根本无法覆盖这个区域。 不过夏完淳很快又下令道:“打旗号,停用铁球葡萄弹,换石球葡萄弹!” “轰隆!轰隆!”新的炮击开始,五六枚石质葡萄弹交叉轰来,被麻绳捆在一起的小型石弹在空中自然散开,化为一片又一片的石弹弹雨,再度笼罩到满清士兵队伍头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一片又一片的满清士兵再度倒在血泊中翻滚哀号。 而几许宽的炮击死角也被重量较轻的石质葡萄弹弥补,左右炮弹落下,勉强能够出现覆盖攻击的效果。 造成的后果是一支汉旗牛录队在片刻间先后被两片弹雨覆盖,侥幸躲过第一片弹雾的满清士兵又被第二片弹雨覆盖,死伤加倍。 “唉,威力还是不如飞球营,可惜兵贵神速,大老远弄不来,不过也凑合着用吧。”夏完淳叹口气,又吼道:“传令下去,继续发射石质葡萄弹!” “轰隆!轰隆!轰隆!”一枚接一枚的石质葡萄弹在夏完淳的命令下被射出炮膛,一片又一片的弹雨也驾临到了满清士兵头上。 给各位看官大老爷的一封信 那个,小君给起点投了签约申请,奈何起点太高冷,一直不理小君,纵横又那么热情的挖了小君那么多次,所以小君要签约纵横了,而各位看官也曾经把小君捧上过新书榜第二,小君一直记得,所以追投失败的那几位看官可以加一下本书首页简介的QQ书友群,找到小君,投了多少小君就给你退回多少,感谢各位看官的支持,下次小君还会有机会回来开书的,这个规矩永远不变,以后亏多少都亏小君的,不亏你们,小君也绝不太监(跳槽了这个不算哈,书还会继续写的)另外也感谢起点给了这个平台,以后小君还会回来的,谢谢你们支持小君那么久,谢谢~(鞠躬)(鞠躬)(鞠躬)(再鞠躬) 欢迎加入南明挽歌交流群 各位看官可以加入QQ书友群565652541,或者直接搜(南明挽歌交流群)就好了,已经有几位超级帅气或可爱的看官加入了,可以对小君提建议哦,小君在领到稿费之后还会发一些红包的,欢迎加入哦。 关于新合同 最近太多人问了,起点新合同,是不是作者没版权了,是不是要免费了作者没收入了,你要不要换站了,等等等等... 我只想说,反正老子放弃你,签约纵横了,我就发这些了,起点你拿我怎么样吧,霸王合同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在现实中怎么也是一个状元,凭什么给你们这些人当狗? 一条条解释实在太累了,综合起来做个科普模式吧。 关于版权。 1、实际上老合同里,作者就没版....起点很早开始就是拿了作者的全版权,并且期限一-直到作者死后五十年。在起点这么搞之后,其他网站也陆续跟上,除了寥寥个别站之外,基本上全网都是如此。所以以前很多人问我,春秋的漫画和有声,我怎么不和漫画有声团队沟通这个沟通那个,不好意思,那不是我的书,是掌阅的书,我无权做任何沟通,我甚至-毛钱都没收到。 起点也是这样的,很早以前了。 从这个例子,大家应该可以看出来,实际上作品本身不属于作者,而是属于网站,属于-种类似于“委托创作”的关系--即,作品属于我们网站,只是让这个作者来完成。 也就是枪手。 在违约条款里还有这种项目:如果作者写的不符合要求,网站可以随时终止协议并且请第三方续完,这条理论上说,网站是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踢了原作者并且顶着你的笔名找别人写的。 作者对自己的作品没有任何保障权,甚至你连想亲自写完它的资格都得靠网站恩赐,祈祷他不踢了你换人写。 因为正常情况一般不会去行使这种条款,作者还是忍了,枪手就枪手吧,好歹在明面上,这是属于我的书。 然而作者以为,这样的合同已经不能更下限了的时候,这次起点的新合同,就轻松突破了这个下限 新合同第11.1款: 11.1甲乙双方确认。中力制请乙方并不值味看甲方与乙力之间存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劳。除本协议的定的推酬外。乙力不享受加摄费。节假日补贴及其他医疗。交通。通讯等转遇。 明晃晃把双方的关系定义为“聘请”,也就是说作者就是我们网站聘请来写这本书的员工,但是,虽然是聘请,却不存在雇佣关系,不提供法律要求的劳保社保等等各项待遇。 又是聘请,又不是雇佣关系,这叫啥?这就叫:我是你爹。 也就是不少作者们怒斥的:现在连枪手都不如 实际上呢,本质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以前多少还有点脸,没公然这么说,如今是公然把脸都撕了,赤裸裸的就是这么告诉你,让无数作者心态爆炸了。 蛤蟆在某乎说得好:比如委托创作、聘请作者这种小细节,并不能让阅文拿到更多的利益,但却会让作者非常恶心。 因为创作者连最后一点尊严都失去了。 二:关于免费。 实际上新合同指的不是起点本站免费。 新合同5.4款: 5.4计对甲方网站自有索道其他电子奶售模式。甲方有权机则实际情况或协汉作品自打选择代规销传模式成新型销售根式。同时乙方理解开时意,与传规的你模式不同。在新型销售模式下,甲方不精除以责献“点击观看广者/调里指定实配/完成互动任务等形式以代牌付费极情售协议作品。不应视为甲方侵害乙方利贷。品的订间服务。且该等新型的传模式思想型这里要解说两点: 1,实际上不是起点免费,而是集团渠道,诸如QQ浏览器、微信读书等等,同样如之前所言,这些早就免费了,各种无限卡等等,作者从来就没从这类地方收到过钱。也就是官方盗版。这次只不过是把这些赤裸裸地写在条款上,并且告诉你“不应视为我们侵害你的利益,我们也是为了积极销 销售你妈逼,几年下来一分钱都没收到也叫积极销售? 只要脑浆还没被僵尸吃掉,都看得出,这是免费白拿作者的书,去给他们的各种渠道引流的。拿你的内容去免费吸引读者流量,却一毛钱都不给你 正常而言,这种行为有一个专业称呼:做盗版 盗版网站就是这样的,拿你的书,给网站加人气,收广告费赚钱。 熟不熟悉? 阅文很牛逼,官方盗版,还要告诉你,不应视为侵害你的利益,毕竟是你爹。爹拿儿子一点东西用用,怎么叫侵害呢? 2、免费未必是作者完全没钱,这一点也确实该说明一下。比如读者看广告代替订阅,这里其实广告商是掏钱的,只不过掏了多少,作者从来没见过 其他有一些免费站,作者是有收到这钱的,阅文毕竟是爹,不给而已。 这里就会有人问了,以后阅文也给你钱了呢?问题就在于,这种广告费收入是非常不透明的,他说是多少就是多少,毕竟广告商给网站多少,作者是不会知道的。 在其他免费站崛起的时候,作者们就表示过,这就是搅乱行业的老鼠屎,可惜的是,现在阅文自.己在做,并且做得比那些免费站还恶心。 毕竟人家免费站还给作者分广告费,阅文没给过一毛广告费。 你以为这就最恶心了?不,他们还可以更恶心 看广告,送赠币。 广告费不给作者,赠币也不算钱,两头吃。 3、集团渠道免费,而起点本站不会免费,这就是用起点本站的付费读者的钱养着作者,他们拿作品出去给别的渠道引流就可以不需要给钱了。这里是不是隐含了一个很有趣的意思:不管我们外面渠道怎么免费,反正还有愿意在起点付费的那群傻逼呢,作者死不了。 反正还有愿意花钱看书的傻逼,这就是阅文这套操作的潜意识思维。 不但伤害了作者,同时伤害了读者,所以看得明白的读者都勃然大怒,这次闹腾的除了作者之外还有大量读者,一是担心以后看不到好作品,二也是因为感受到了这种赤裸棵的讥讽和羞辱。 老实说,这种行为,是伤害了整个行业的根。以后作者想叫读者正版支持,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脸来说这句话了。 三:订阅与版权收入问题。 条款太多,随便截取一条说个说明: 新合同第6.9条:. 甲方权题本协议第3.6/3.8/3.9/3.10款投权。转授权第三方行使协议作品第所速甲方所得净收益仅指中,方将协议作品相关著作权转授权给第三方西使荐的投权费用。除此 1,是扣除运营成本之后的“净收益”,分成50%。其他订阅项目也是如此。 可能有懂行的看出来了,成本这玩...其实哈拉波特的净收益都是负数呢,如果按照这个条款,JK罗琳将没有一分钱收入。 退一步说,你运营成本是多少,财报给谁看?作者知道吗?说是负数不就是负数了。 实际上,本来分成50%给网站,就包含了运营费用在内的,不然分你50%是为了什么?养儿子?还是赡养爹? 毕竟是爹。 2,这还好,毕竟还有分成呢。如果自己用的,无需再支付任何费用。注意,起点现在不止是起点,而是腾讯大文娱,包括新丽传媒和腾讯动漫都可以算是自己用。 那作者还有啥分成?您还是卖别人吧,扣了成本净收益是负数我也认了。 四,我走不走。 以上只是给大家做科普,最近为什么闹腾这么乱,不要分别问我也不需要雾里看花自己瞎猜。 对我本人来说,目前暂无影响,因为《问道红尘》用的还是老合同,合约期内不会强行换成新合同。新书才会面临新合同的问题,但新书起码还有几个月呢,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内会有什么变化,此时让我说新书去哪,我也不知道。 但有句话要给大家打个底。 当年起点改全版权霸王合同的时候,很多人以为跑其他站就好了,事实证明,其他站并没有趁着这种时机收拢人心,他们做了的操作是学习起点,把自己网站的合同也改了。 真是很幽默的社会。 希望这次大家闹得有效果,会倒逼起点新团队改合同--哦对了,新合同其实是在新团队接手阅文之前就出现了的,不是新团队来之后的结果,所以很多作者认为闹腾-下说不定有用。 我对此并不看好...但我不能让其他作者们奋战而自己冷眼旁观,这篇科普文,也同样是我在表达对新合同的恶心不满,虽然BOSS们或许根本看不见。 观点大部分转载自姬叉凸稀罕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