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与你相遇
“来吧，我带你去”。林更在逆光中，伸出温暖的双手，轻轻挽住池小月的腰肢，池小月感到轻飘飘的，随着林更在空中升腾起来，他身上光芒熠熠，唇角含笑，眼中满是温柔。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不过，去哪里都无所谓。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山崩地裂，炼狱火海都去得。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多少年了，心中、梦里只有他，大概是她痴吧，且不说当年林更在学校是多么闪耀的人物，多少女同学只要能与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开心的，也不要说池小月在学校中是个笑柄，她之于他，就像泥于之云，就算同班前后桌，池小月也不敢与他说话，不敢对视。就说，如今高中毕业几年了，大家散落天涯，怕是再无缘见到了。
因为如此，即使这一刻他的心跳、体温都很真实，池小月也知道，不过是梦罢了。
是梦也好。
池小月从梦中醒来，脸上的甜蜜在流淌，她轻笑自己好没出息，心中却留恋着这梦，甚至试图闭上眼睛，将未完的梦境继续，虽说她惦记着这个美好的少年，但是真是不常梦到，寥寥几次，都像是礼物，尤其这次，太甜了。
阳光透过窗帘三三两两洒在床上，心里越想着，越难再睡了，索性起床，洗漱，梳头，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池小月今年28了，大龄剩女？身边也有一些优秀的男性，但是，怎么说呢，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明知道是不可能等到他的，但还是要等等，那至于在等什么呢……嗯，就是要等等。
今天，池小月要去接她的小猫，君君。
她穿戴好，带上鸭舌帽，如果你不问，你不会看出这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子，也是个快要奔三的人了。
她脚步散漫，眼神游离，脸上挂着笑容却可人。
直到她抱着君君，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您是君君的主人池女士吗？请签个字？”她的眼神才开始聚焦：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像……？
池小月回过身的那一刻，可以荣升为近五年来最幸福的一刻。
她看到她的梦中情人林更，成熟版的林更，正笑容可掬地望着她，不知是宠物医院白炽灯太亮了，还是林更的眼睛本就明亮，她看到他的眼睛里全是一闪一闪的星星。
此刻的池小月，幸福的凝固了。
凝固了挺长一段时间，要感谢小猫君君挣脱了她的怀抱，才将两人间诡秘的静电流打破。
“你是？”林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池小月眼花了吗？她看到大帅哥在笑，他是不是……把她当做别人了，毕竟相对高中而言，池小月如今的形象堪称重塑，原先是粗大胖，现在芊芊杨柳腰，笔直筷子腿，最重要的，高中时候从没梳上去过永远挡着一脸青春痘的厚刘海早变成了大波浪，衬着白皙的脸庞。
他会不会把她当成，余深深？那个传说追了他很久，最终得到他垂青的校花？
不过按照女大十八变的自然法则，余深深长起来应该还是要比池小月好看不少吧。
池小月的手心湿了，慌乱在裤子上抹了抹，心想，管他把我当成谁呢，先套个近乎再说，心突突狂跳着，伸出手去，说：“好久不见。”
林更握住池小月的手，有点尴尬、有点失望的说：“池小月，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池小月再一次凝固了，他！他！他认得我？
“我们前后桌坐了三年，虽然毕业挺久了，我还以为你会记得我？”
“我是……”
“林更。”池小月激动的浑身发烫：“怎么会不记得你，你可是……”池小月抿嘴笑起来。
林更也笑了，他知道池小月后面说什么，他可是大众情人么，他书桌里总会有一些小惊喜，情书啊，刻字的苹果啊，小星星啊千纸鹤啊什么的。
“我没想到你会记得我。”池小月低低的说。
林更定定地看着池小月，看了好一会儿，看的池小月越发烫了，小猫君君此时适时地瞄了一嗓子，林更回过神来一般，忙将小猫抱起来，安抚性的抚摸了两下。
“我的猫……”
“哦，对，小月你的猫，最近有点拉肚子，暂时不能出院。”
“拉肚子？刚才不是说签字吗？”
“哦，哦，哦签字是对这今天寄存的状况进行签字，可是昨天晚上发现他有点没精神，本来想和你说的，刚才忘记了。”
“你是这里的？”池小月看林更穿一身休闲服，并不像其他宠物医生一样穿着大褂或者护理服，而且她有点想不到，林更长大了会变成一名宠物医生？还挺萌的。
“我是这里的弟弟。”
“啊？”
“老板是我姐姐。”
“哦……”池小月心还是扑通扑通要撞出来了，可她怎么觉得林更比她还紧张呢？
“那……那要怎么办？”池小月说。
“先住院观察一下。”
“好。”正说着，小猫君君很不满的挣扎起来，怎么回事，他想回他温暖的猫窝里去啊，宠物医院里神经病特别多，对面有只哈士奇天天鬼哭狼嚎的，旁边那只金毛还总是拍他的笼子吓他，“瞄！”
如果你这会儿从街边路过，透过店门，会看到这对羞涩的男女，莫名都有些局促，你一定会联想到是谁表白，正表到点上。可惜的是，这两人傻站着，似乎回到了朦胧的青春期，几次欲言又止。
池小月回过神来，好像站着很久了，来往的顾客行人都在暧昧地瞧他们，“那个，我先走了。”
“你要每天都来啊，”林更说：“不然……君君会不开心的。”
“啊？……哦。”池小月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琢磨着林更真是越长越好看了，退着退着，退到了门边，撞到店门把帽子都撞掉了，脸烧的像烙铁似的跑走。
第二章 再见再见
一路上，池小月都在神游，太不可置信了，她抬头望天，老天，你是亲老天啊，对我可真好！
还没到家门口，就收到一条好友请求：我是林更。
手都颤抖起来，天呐，美梦成真，老泪两行啊！
池小月通过了林更的好友请求，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她看到林更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红色的纸鹤，好像是心形的另一半，这纸鹤看着很眼熟，自己高中时候偷偷在他书桌里塞了不少呢。但也不排除，这是一个情侣头像。
她点开朋友圈，的确，有个很亲密的女子，圆脸大眼，长得很是元气。
对哦，像林更这样男孩子没理由会落单啊，瞎激动什么，总不能去挖人墙角吧？
嗯……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呸！池小月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双手按头让自己保持冷静，池小月啊池小月，你清醒一点啊。
这招是很见效的，池小月重逢男神雀跃的火苗顿时冷了大半。
“哎，好好做人吧。”
回到家后，池小月接到事务所的电话，要她去处理一桩案子。虽然她自身情感经验为零，但是处理情感纠纷却是她的专长。自硕士毕业后，在这家律师事务所供职以来，她处理的案子都干净利落，想要重圆的旧梦重温，想要分开的也各生欢喜，就连单相思扯不断小三搅得比屎还烂的，也能让池小月处理的十分清爽，事务所人送外号“小绿灯”。
所以，出差半个月，休息两分钟。今天的假期上午还没结束，就被叫到事务所“破案”了。来之前，洗了个澡，把多余的情绪都洗掉。换上职业装和职业微笑，此时的池小月又是另一幅精英女性的模样了。
脚刚刚踩到油门上，电话就打进来：“小月，我简单和你说一下这个案子的情况。”
“好的师哥。”
“我们的委托人王女士和丈夫结婚11年，育有1女，目前因为和丈夫婚姻生活中，丈夫承担少，情感冷淡，提出离婚。但丈夫不愿意，很可能是因为王女士名下有较多房产门店。”
“婚前财产吗？”
“大部分是，有几家门店是婚后购置的。”
“两人在财产分割上有意见？”
“是的，王女士要婚后购置经营的其中一间门店，放弃其他婚后财产，男方还是不同意离婚。”
“哇哦。”池小月感叹，现在这些花花草草，情情爱爱啊，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哦。
“暂时男方的诉求我们不清楚，今天约了男方来所里调解……不过照我看，这个案子恐怕没有委托人描述的这么平静。”
“怎么说呢？”
“千金难买有情郎呗。王宝钏嫁了薛平贵，薛平贵却变成柳下惠。”
“师哥啊师哥。”池小月笑道，想想她这位一米八几一身正气的师哥哦，当年在校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无论什么比赛，文的武的，温的烈的，就连绣花都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也是校园里一走，那追逐的人群就像风一样涌动的，自从求爱失败后，变的酸的很酸的很。
“你叫我干什么啊小师妹。”
“哈哈”池小月想了想，还是不要损他了，就道：“有红灯。”
“得了，我们的招财猫，你可快来吧，这种情感案子，我上不了手，冲击我的恋爱观。”
“你还有恋爱观？”池小月忍不住了：“你先谈谈恋爱行么。”
“谁告诉你要恋爱才能有恋爱观，你没有参考答案，不考试吗？”
我汗，池小月讪笑，会绣花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刚得不能再刚的直男。
来到事务所，王女士和他的丈夫吴先生，相对而坐。王女士打扮简约素净，白衣白裤，小皮鞋上一点尘埃不沾，池小月判断，是女神。吴先生，衣着乍看随意，其实牌子搭配都很考究，他眼窝有些黑，不知是为妻子的离婚请求困扰，还是最近有些纵欲，身上的酒气有点重，看起来，闻起来，都是浪子。
“二位好。”池小月对门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她能看到事务所的工作区，如果两人情绪突然激动吵起来的话，她可以看着办公室的小伙伴们发会儿呆。
毕竟，发泄发泄也是好的，情绪平稳了才能好好说话嘛，尤其有一次她试图劝架差点被打，她可学乖了。
“王女士的离婚请求，相信吴先生也看了，不知道吴先生不同意的原因是什么？”
吴先生：“……”
“是孩子的抚养权，还是财产分割问题？王女士表示只要解除婚姻关系，您的请求她都会考虑的。”
吴先生死死地盯着王女士，眼里喷火。
“王楚，和我说一句话那么难吗？”
王女士看着他，淡、太淡。
淡到吴先生坐不住，噌一下窜起来：“你不要这样看我，我是有苦衷的，我不相信，我们十七年的感情，几个月，你就全都忘了，全能收回？”
“苦衷”？池小月听到这，心里点点点，师兄猜的有点准啊，一般男人有苦衷和男人开小差，只是表述不同。果然是一个背叛的故事。
“你要赶我走，栗子呢？她才三岁，有一天她要爸爸，你怎么回答她？你希望她像你一样小小的就被剥夺了父爱吗？”
“我天天为了这个家，为了咱妈的认同，拼命去争去干，十一年，王楚，你妈妈有给过我一个笑脸吗？”
“长辈不认可不要紧，我们自己的小家能撑起来就好，我改掉了很多坏习惯，也成长了很多，我们说好要一起走下去，你却要放弃，王楚，你想一想，你真的要放弃吗？”
吴先生开始了倒苦水模式，王女士依然不为所动，甚至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和池小月一起发起呆来。正午的阳光很浓烈，透过大窗洒在勤恳耕耘的人们肩头，很像是顶着日头养庄稼的农民，为了一日三餐，为了安居乐业而埋头苦干。
在忙碌的人群中，走进一个少年，他身材颀长，侧脸完美。
就像闯到尘世的一只鹿，左顾右盼，然后，池小月惊住了，这不是林更吗？
他朝着这边招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是来找她的？这个情报太快了吧，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工作？
他走了过来，池小月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推门进来，轻轻叫了一声：姐。
？？？
池小月懵的：啊？
第三章 半生之痒（一）
王女士招手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满眼笑意，池小月才明白过来，姐弟？
此时，林更坐在王女士身边，低声交谈，旁若无人，好像根本不认得池小月一样，池小月内心涌上一阵酸楚，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吴先生见到小舅子，苦水阀子突然就止住了，但火气更胜，见二人就没打算搭理他，扶门站了一会儿，索性走了。
“吴先生……”池小月叫了一下，吴先生已经走出去大半截，她示意师哥去招呼一下，师哥赶紧追了出去。池小月缓两口气，想，既然装不认识我，那就当不认识吧。先把工作办了。
转过脸去，池小月已经笑容可人，“王女士，今天的调解不太顺利，不过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们很难有委托人第一次调解成功的，需要点时间，为了尽快达成您的委托呢，我需要更清楚的了解您的需求，目前吴先生情绪不好，我了解您的需求后可以尝试单方面沟通。”
王女士好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兀自和林更聊着，可以看出姐弟两人感情很好，刚刚冷若冰山的王女士，见到弟弟后，立马柔似春水，看起来，弟弟的心理调试功能比老公大了去了。
“王女士？”
“哦。”王女士回过神来，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池律师，您刚才说什么？”
“您有什么特别强调的要求吗？”
“我要女儿的抚养权，还要这家店铺”。王女士指着财产明细中的一处，那是福海路绿林街139号，这不正是，那家宠物店吗？
池小月点点头，她偷偷瞟瞟那帅气的少年，是林更吗？他低垂着眉，更沉默清冷，相貌还是那清秀的相貌，但气息与早间那个说小猫会不开心的男孩比较，倒是如若两人。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王女士挎着林更的胳膊说：“我们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王女士”池小月说：“我还点话想和您说，虽然冒昧，但对您委托的事宜进展会有帮助。”
“我们需要更多了解您婚姻状况的细节，当然是否告知是您的权利，但目前的状态，我们能做的很少。如果不能证明您二位感情确已破裂，就算是起诉，恐怕可很难得到您想要的结果。”
“细节？”王女士身上迸发出危险的气息，冷道：“池律师想了解什么细节？”
池小月露出职业微笑，心说，您当然知道是什么细节，嘴上却没吭声。
王女士顿了顿，转身走了。林更站在那，意味深长地看着池小月，眼神很复杂。
“林更？”池小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嘴角扯出一个很生硬的微笑，有点难看。
“真的是你。”
他还没回话，就被门口的王女士叫走了。只剩下池小月满脑子问号，奇了，这什么情况？
池小月将文件收拾收拾，站了一会儿，些许失神，刚刚他走掉的背影，脖子后面点突出的脊椎骨，太熟悉了，中学的每一个晨昏，她都盯着看，不是他又是谁呢？
“池律师”，池小月的助手小雅轻轻敲门。“何律师叫你到露台去呢。”
“好。”
来到露台，池小月简直要被这幅场景惊呆了，两个男人抱头痛哭，边哭边骂：“女人的套路太深了，女人的要求太高了，女人这种生物惹不起啊，女人都是二锅头，喝完好上头啊。”
一个是她的酸酸师哥何长风，一个是王女士的不忿丈夫吴先生。
哎，真是的，恋爱都没谈过，和别人已婚已育的男嘉宾还找到情感共鸣了。
“十七年啊，人生有几个十七年。我的青春，我的血汗，我所有的冲动都给她了，她怎么能这么对我，说离就离，把我当破拖鞋，说扔就扔啊。变心太快，从那个小白脸出现以后，她对我太冷淡了，碰也不让碰，摸也不让摸，连我坐在她旁边她都嫌弃我，要不是，要不是，如此这般，我也不至于……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池小月问。
“就是合作伙伴家的小姑娘很喜欢我，我本来是不理她的，但最近一个项目，我岳母大人盯得很紧，这位合作伙伴很关键，但迟迟不肯签字，我就，就和这个小姑娘公关了几天，才把任务拿下的。”
公关？池小月道，这表述挺别致。
“小姑娘找你后账了。”
“她去找王楚摊牌了。”吴先生揪着头发痛哭道：“要求王楚和我离婚，不然就……就曝光到网上。”
“意思，小姑娘手里有图像信息？”
“是……不是，那不是真的，我只是陪她去玩一圈，我不知道她怎么到我房间，怎么躺在我旁边的，我什么都没做。”
“哦。”池小月想，好大一出戏呢。就说怎么一问细节，王女士就要炸毛，普通的小三可能还不至于，小三都逼宫了，还有辣眼睛底牌，不炸才怪。
“她不是也有小白脸吗？”师哥说：“怎么光说你的不是。”
池小月汗呢，师哥啊师哥，你是个律师啊，不要在狗血剧里面迷失，坚挺站在委托人这一边好吗，明白一下你的立场好吗。
“是啊，就是那个林更！”
什么？！池小月忽然两脚发软，浑身发虚：“你说什么呢？”
“自从她认识林更以后，对我就像对待空气，我一开始不知道，以为是我工作太忙，顾家太少，她在怨我，后来我看到她和林更带着栗子去游乐园玩的照片，我看到她看那小子的眼神，我才知道，她移情别恋了。”
池小月此时喉咙发干，耳朵了嗡嗡的，她不能相信，林更会去勾搭有夫之妇吗？：“她们不是姐弟吗？”
“你指哪种姐弟？”
池小月忽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栽了下去。
半生之痒（二）
池小月记得，中学时代最幸福也是最卑微的事情就是坐在林雨后面，他带有男主角身上特有的跋扈，经常斜靠着桌子，只给池小月一条窄窄的缝隙，导致池小月总是前后都贴着课桌，但正因为如此，她能够很近很近看到林雨的头发，脑袋上那个可爱的旋涡，甚至能闻到他领子里散出来的洗衣剂的味道，能够看到他脖子上突出的骨节，青春期的芳心暗许是没有道理的，是固执的，直到今天，池小月拒绝许多追求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和当时美好的悸动呼应不上。
说可笑一点，他们没有林雨的骨节。没有林雨的味道。
池小月总是羞红脸忍受着林雨的一些“欺压”，班里的同学们不会看不出她对林雨的喜欢，许多风言风语便传开，林雨怕也是知道，因为在某个午后，班里自习，窗外有只喜鹊唧唧叫着，池小月正发呆，林雨转过来，用笔尖指着什么，粉色的杂志封面是Rain，而笔尖浅浅指向的是：“爱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那支笔上面有个多棱镜，折射出阳光的斑斓，也让池小月的眼泪打了几个转，最后默默回流在心里，那时，她大概知道了，爱人可以很卑微很卑微，卑微到羞耻，卑微到要时刻把情感裹藏好，才能有一些体面。
池小月醒了。
朦胧灯光里，是林雨的脸。
你瞧，又在做梦了。
“小月？你醒了？饿吗，我去弄点吃的给你。”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小猫君君卧在枕头边胡噜胡噜，师哥窜到她跟前：“喲，师妹，你这千年老铁树啥时候开的花呀？”
池小月翻翻白眼，这梦挺真啊，连师哥都有。
“怪不得你最近越来越白嫩了，奔三的人了还能一掐一把水”，说着何长安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一把。池小月打开他的手，微的愣神，疼啊，不是梦呗？
池小月从床上弹起来，慌里慌张地走了几圈，把何长安吓一跳：‘’熬油，小姑凉，你诈尸呀”
此时林雨端着热腾腾的面进来，两人目光撞上的一瞬间，池小月撩开被子又栽回床里，不停叨咕，是幻觉是幻觉是幻觉。
“你们年轻人花样真多”何长安笑道：“你醒了我就走了，以后要按时吃饭，低血糖吓死人，万一栽马路上，被别人捡走卖了怎么办？”
当房间里又归于平静，池小月才把鸵鸟头伸出来，这一伸，刚好和林雨脸对脸，他睫毛如云雾，掩着眼底的星辰，这些星辰现在离她很近很近，好像要洒落在她的眼中，他的气息，沉静又干净，他勾起唇角，笑说：“你躲什么？”
完了完了，这一笑把池小月的神都勾走了。
“吃点面吧。”林雨端上一碗素面，虽然简单，却喷香喷香，她不好意思大口吃，一根一根挑着吃，就怕林雨嫌弃她。
“你，你”林雨顿了顿“是不是不好吃？”
“没有没有，好吃好吃。”
池小月赶紧大口大口吃，她偷偷抬眼看林雨，林雨却突然张开双臂，向她靠过来，啊？要抱吗？这这还有个碗呢。。没想到林雨手指撩了撩她的头发，他指尖冰凉，碰到池小月的脸，池小月一下就变成了狮子头，酱红酱红的。
“帮你扎一下，头发掉碗里了。”他说着，向她越发靠近，她在他的双臂中，很清晰地嗅到他领口间的味道，熟悉的，他的味道。
听说，人类的嗅觉记忆是最持久的，被看到的，摸到的，感受到的，都要牢固，没错，这味道，非常精准地击中了池小月的泪腺，她哭了起来。
“是不是，是不是弄疼你了？”林雨也有些慌。
“不是，不是，”池小月抹了把泪，“我只是受宠若惊。”
“……”林雨摸了摸池小月的头发，帮她把泪珠拭掉，池小月没想到他的手居然有些粗粝，但是很暖，很暖，他托着池小月的脸说：“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哭多了将来会受苦哦。”
池小月笑了，“你一定没少谈恋爱，这套路一套又一套。”
林雨讪讪道：“哪有，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可冤死我了。”
“啊？”池小月不相信：“怎么可能，光我知道的就好几个，比如，余深深啊，小夏夏啊什么的。”
林雨呵了一声，咧开嘴笑了，有点无奈的看着池小月：“真的，没有过。”
“哈哈哈哈，难不成你也为了我守身如玉？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林雨听到这话，突然不笑了，眼神定定地锁在池小月身上，池小月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了个“也”，天啊，要死，这话听起来太……
气氛暧昧起来，池小月感到小火苗窜动起来。
“瞄。”小猫君君伸了个懒腰，又四仰八叉躺在了池小月怀里，哎呦还是家里舒服喲？嗯？这俩人干嘛呢？
“哦，”林雨说：“我看你很晚都没有来，君君又很想你，我就从宠物医院找到地址过来了，在楼下等你的时候，看到你师兄背着你回来，就跟着一起上楼了，之前也没有经过你同意，希望你别，别”
池小月瞪大眼睛看着林雨，别什么？
“别以为我是个变态跟踪狂什么的。”
“噗，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今天，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吗？”
“啊？”池小月听到这个请求，莫名非常感动，好呀，重新认识，重新开始。
“你好，我是池小月，奔三女律师，很专业那种。”池小月伸出手，林雨笑握住：“你好，我是旧相识林小哥，持证的心理医生，会看病那种。”
“哈哈哈林小哥。这么一叫你好亲切。”
“那么，这位漂亮的女律师，介不介意明天一起去约会呢？”
“嗯，可以列入待议事项。”
“呵，我明白你这么多年为什么单身了。”
池小月心道：还不是因为你。
“美女太难追了。”
等等，池小月内心澎湃，你是说，你要追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