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青越国地广物博,经历岁月成为四国之首,国力强盛。“有才者居高位,不论男女。”为青越国国训,饶是如此,朝堂上的女子也是极少数。 青越国历代国君皆宠信玉家,玉家乃青越第一大家,多出巧言善辩足智多谋者,君侧权臣将旁谋臣多有玉家子。 青越桦历十三年,玉家嫡女出生,桦帝楚廷桦赐名玉楚珊,名带国姓以示对玉家的宠信。 转眼玉楚珊已到九龄之年,桦帝下旨其入太学院随众皇子公主一同学习。 “楚珊姐姐!你走那么快干嘛,我都快追不上你了。”御花园里一个身穿鹅黄色外衫梳垂鬟分肖髻的小丫头正在小跑追着前边慢悠悠散步的淡紫衫女娃。 女娃听了停下来转身等着小丫头过来,好笑的开口:“八公主何故如此慌忙啊?” 玉楚珊出了太学院门就看见八公主跟在身后,把握距离逗着她,快跟上了就快走几步再拉开距离,离得远了又放慢脚步。 “说了多少次了,楚珊姐姐喊我莲儿就行。”楚筠莲嘟着嘴委屈着说,“渊哥哥打发我来寻你去阿娘宫里用晚膳,我才急忙去问了女学出门口去等你。” 玉楚珊一听是楚洛渊,再开口话语里都欢快了几分,“原是渊哥哥唤你来,早说嘛。”不等楚筠莲回应拉了她就往静妃的朝露宫赶去。 “呀呀呀楚珊姐姐仔细着点,别把我摔了!”“放心吧,你摔了我给你垫着。” × 玉府。 玉芜和阮琉秀一言不发的坐着,厅外走进一名青衫丫鬟朝着两人福了福身,“前厅有小监前来传话说大小姐今夜在八公主处歇下了。” 玉芜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身旁的阮琉秀一掌拍在饭桌上,猛然吓得玉芜手里的筷子掉落在桌上,“这妮子真是长本事了,三天两头留宿宫中。什么留宿八公主处,我拿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又是七皇子使唤八公主把妮子骗在宫中。” 玉芜看了眼阮琉秀又看了眼桌上的筷子,咳了一声选择劝慰自家夫人。 “琉儿啊,咱先吃饭,吃罢了去书房在谈这件事也不耽搁是不是?” 阮琉秀“哼”了声站起来朝书房走去,“气饱了,还吃它作甚!我先去书房,还请夫君速来。” 玉芜叹了口气,吩咐仆人讲饭菜撤下分食后出厅寻夫人去了。 阮琉秀坐下来气还没消,玉芜进来关好门走过去坐下,轻声哄着夫人,“琉儿,等明儿丫头回来了我替你教训她,打她屁股给你出气,不气不气啊…” 阮琉秀被玉芜哄孩子的话给逗乐了,没忍住笑出了声,“她都九岁了不能打屁股了。” 玉芜见阮琉秀气消了跟着笑了几声。 “芜郎,父亲送信说召鸾准备明年开春将祝杞景送入咱们青越做质子,还说比咱妮子年长四岁。” 玉芜点了点头,“我也收到消息了,祝杞景是召鸾国大将军之子,代替尤熙泽入青越。” 阮琉秀皱着眉,“为何父亲特意提及年长妮子四岁,难不成召鸾国有意和亲?” 玉芜笑了笑,“琉儿你常年接触军场,政事倒是不怎么灵通。父亲的话我自有考量,琉儿不必放在心上。” 阮琉秀点头,起身向外走,临出门留了句,“芜郎,你思量思量妮子的事儿,宫里太学教不了啥,玉家教习再过一年就开始了。” 玉芜没应盯着书桌上的磨盘若有所思。 第二天,下朝后玉芜随皇帝去了御书房。 “皇上,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芜卿快退下吧。” 玉芜被楚廷桦噎了一声站在一旁不出声,楚廷桦大笑几声开口:“行了,芜卿快说罢。” 玉芜闻声行了一礼,“请皇上准允小女一年后回玉家学教。” 楚廷桦笑着问,“怎么,芜卿这是嫌弃朕的太学教不了她东西?” 玉芜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臣惶恐,玉家家训臣实在不敢违背。”玉家家训,学教男八女十,单独受教不入私塾不入太学。 “好了好了,芜卿快起来吧,想你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朕准了。” 玉芜起身行礼,“谢皇上。臣告退。” 楚廷桦笑着看玉芜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最后收了笑容盯着玉芜离去的身影。 × 青越桦历二十三年,召鸾国大将军之子祝杞景代三皇子入青越做质子。楚廷桦命玉芜将祝杞景接入玉府住下,他在青越的这些日子玉府便是他的住处。同年,楚廷桦私旨下玉府,玉楚珊还玉家受教。 “爹,您找我啊。”玉楚珊风风火火的迈进大厅,“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在太学了啊,那我以后还怎么见……渊哥哥”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自家爹爹坐在主位盯着自己,下座还有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停顿了下最后两三个字收了声嘟囔说完连忙站直福身行礼,“爹安好,这有客人您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玉芜无奈的瞥眼玉楚珊,转眼笑着对男子说:“小女比较……欢脱,让祝小公子见笑了。” 男子起身作了一揖,“真是折煞晚辈了,玉小姐实属真性情。” 玉楚珊看着起身站着的男子,身材高挑着一袭玄色长衣,衣尾还有着精致的云纹。 “原来这位便是祝小公子,玉楚珊见过祝小公子。”祝杞景听见玉楚珊出声,转身看见一个淡粉色外衫的女孩儿现在那儿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收了心思连忙回道:“玉小姐客气了,在下祝杞景,便是小姐口中的质子。” 玉楚珊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心想这祝小公子也太记仇了,看来是个不经逗的人。 玉芜起身对玉楚珊说:“珊儿,往后祝小公子便住在你旁边那个院子,这就带着去歇息吧。” “是,爹爹。” 玉芜“嗯”了一声便出厅去忙了。玉楚珊笑呵呵的走过去拉了拉祝杞景的衣袖口,“听家里长辈讲你比我年长四岁,反正以后要一起生活,我喊你景哥哥你喊我楚珊如何?” 祝杞景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衣袖,“玉小姐开心就好。” 玉楚珊和祝杞景一同走在府里小道儿上,祝杞景总比玉楚珊慢上一步,距离也保持在合适的度上,玉楚珊都能感到他的疏离。想想也是,十几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被送来做质子,看别人脸色行事的日子确实让人郁闷。 “到了,景哥哥早点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小厮告知我。” 祝杞景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谢过她,就看见一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小姐,宫里差人传话七皇子惹了风寒倒下了,说是想见小姐,宫里派人来接了。” “什么?渊哥哥竟染了风寒,他身子骨那么硬朗怎么可能染上风寒,快,咱们这就去看看情况!” 丫鬟应了转个身就和玉楚珊一起出去了,祝杞景看了眼玉楚珊离去的方向,“渊哥哥……这玉家大小姐有点意思啊。” “主子,这玉府的大小姐和七皇子感情倒是不一般啊。” “严萧,进去把东西整理整理。” 严萧撇了撇嘴,“得咧,属下这就去。” 第二章 做戏要做全套 玉楚珊坐在马车里,马车朝着皇宫驶去,小时候出生的时候就受到了很多人的疼爱,但大多是虚情假意之人,这一点自小记事起就懂得这个理。 玉楚珊靠着车壁,面上一片平静,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慌张。想当初哥哥出生时也没这么风光,不过也能理解,一个男子若是受了这般皇恩,还冠了皇姓在名里那还得了。 玉楚珊和楚洛渊自小认识,但她自小受的家训里便是对皇子淡情,帝家多薄情这理儿她也懂。 楚洛渊乃静妃所生,静妃又是当今国君最宠爱的妃子,玉楚珊想到这儿冷哼一声,想来最宠爱的原因也是因为静妃没有母家支撑吧,没有外戚压迫,楚廷桦也必然会用上几分真心。 这也算是玉府会选择帮衬楚洛渊的理由,别的皇子有母族帮衬,七皇子楚洛渊没有,这就是玉府选择他谋权的理由。 玉府为谋,这一代谋成了也该下一代了,这样玉府的强盛才能一直下去。对于楚洛渊,感情或许会是最简单直白的取得他信任的手段,只有他信任了玉府,玉府才能毫无保留的帮助他,也才能安全。虽说父母兄长并不同意她这么做,但在她的坚持下终归没有阻拦。 “小姐,到了。”车外琉璃的声音拉回了玉楚珊的心思。 琉璃扶着玉楚珊下了马车。玉楚珊紧张的住随行宫人的手腕,“你叫什么名字,快带我去看看渊哥哥!” “奴婢喜瑶,这就带玉小姐过去。”乖乖,还是个练家伙,这楚洛渊倒是有点儿意思。 玉楚珊跟着喜瑶来到楚洛渊的院落,换了一个叫财子的奴才带着进了楚洛渊的房间。 玉楚珊坐在床边,轻轻唤:“渊哥哥,你怎么样了?” 楚洛渊睁开眼冲玉楚珊眨了眨眼,“财子,还不下去。” “喏。” 待财子退出去后,“我装的,想见你。” 玉楚珊“啊”了一声,愣在那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楚洛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楚珊你楞什么?” 玉楚珊回神,抬手轻捶他肩头:“渊哥哥真坏,害我白担心了这么久。” 楚洛渊大笑几声,出声安慰她:“是我错了,让楚珊担心了,楚珊不生气了好不好?” “既然你没事,面也见了我也该回了,不然爹爹又要说了。” “玉大人说什么?” “说什么未出阁的女儿不能在外出头露面的,还私见外男,孤男寡女的影响清誉之类的,听都听烦了。” “楚珊当真和别的女子不同,等你长大了我就……” “你就什么?” 楚洛渊抬手摸摸她头,“没什么,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现在先回去别让玉大人担心好吗?” 玉楚珊嘟着嘴起身,“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 马车上,玉楚珊玩儿着琉璃的头发,琉璃仔细听着车外的动静。 “琉璃啊,赶明儿准备点儿桂花糕托人给渊哥哥送去,他最爱吃了!” “好的小姐,奴婢记下啦,七皇子要是知道也一定会开心的!” “死丫头,就你会说话!” 马车临近玉府街口,琉璃开口:“小姐,人走了。”琉璃的声音没了刚才的俏皮。 一直玩琉璃的头发的玉楚珊拿头发系了个蝴蝶结,“嗯,明儿准备糯米糕送去。” “是。” × “严萧,你说这七皇子身子一向硬朗怎么就风寒了。” “装的呗,想找个理由把那未出阁的玉家小姐骗进宫去。” 祝杞景饶有兴致盯着严萧,“哦?你倒是看的通彻。” “那是,也不说我是跟着谁…”严萧看见祝杞景的眼神,顿时不敢多说什么了,“属下多嘴了。” 入了夜,祝杞景听着从隔壁院子传来的鞭子抽打的声音,眉挑了下,心想到:这玉家大小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打”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过了会儿,突然玉芜的声音也传来,“你还哭!你说你有什么脸哭,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没个长辈陪同就敢大大咧咧的出去,你真是给玉府丢脸啊!” “呜呜呜爹,是渊哥哥染了风寒派人接我进宫的,我没有骗您!”玉芜一鞭子打下去,“还敢嘴硬?我怎么没听说七皇子染上风寒的消息,你少在这儿说胡话。跟你讲过多少次,祝小公子来做客不可怠慢,你倒好,人都没送进院子里自己先遛出去玩儿了。” 玉楚珊“哎呀”痛呼出声,“爹我错了!别打了太疼了。” 玉芜停下来,气冲冲的扔下鞭子就走了。 琉璃沉默的走到玉楚珊身旁扶起她进去屋内,玉楚珊坐在床上低声抽泣,琉璃在一旁看着没有动作。 过了会儿,琉璃从桌子上拿过药膏,“来了。” 玉楚珊躺在床上,琉璃小心翼翼的掀开衣服上药。 “玉小姐。”喜瑶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等着。 “快进来吧,哎哟我的好琉璃,你轻一点。” 喜瑶进来看见上药的场面,连忙走近几步,“主子让我来传话,今天的事是他的错,他会找时间找玉大人说明的。” “渊哥哥不必如此的,喜瑶啊你一会儿回去后就说我伤不厉害,就那种明天就能好的那种。” 喜瑶听着玉楚珊孩子气口吻说出的话,无奈的应着:“好好好,喜瑶记下了。” × 祝杞景听隔壁院没了声音,叫来严萧:“去,把桌子上的药送去。” “是。” 严萧把药送去的时候,喜瑶已经走了,两人并未碰到。 “主子,严萧来了。” “让他进来吧。” 琳琅将严萧带进来,就站在琉璃身边侯着。 “玉小姐,这是公子让我给您送来的。” 玉楚珊虚弱的向琉璃点点头,琉璃从严萧手里接过药膏。 “药既已送达,严萧告辞。” “琳琅,送送严萧…咳咳。” 琉璃端了茶杯过去,“小姐快喝口水。” 严萧见状随琳琅出去了。过了会儿琳琅回来了,向玉楚珊点点头。 玉楚珊舒了一口气,“还好这楚洛渊让喜瑶今天晚上来了,不然明天我的伤都好了,这鞭子不就都白挨了。”琉璃琳琅赞同的点头。 × “药送到了?” “送到了。” “伤怎么样?” “不重,明儿就能好。” 祝杞景指腹摩挲杯沿,面上还是没什么反应,仿佛什么事儿都在意料之中。 “这玉楚珊,不像是个十岁的女娃啊。”严萧听了祝杞景的话不敢出声,上次把他吓得不轻,那种感觉可还没忘。 结果,“严萧,你怎么不发表意见?” 严萧内心数万个“什么?”,这怎么上次嫌话多,这次嫌不说,这主子脾气真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严萧认命的开口:“属下愚钝,属下不知啊。” 第三章 七皇子的承诺 第二天玉楚珊的糯米糕送去七皇子处,琳琅回来后她让琉璃拿了桌上的桂花糕一起去隔壁院落。 玉楚珊两人进了院落在离屋口有一大段距离时停下来,琉璃过去大声通报:“祝小公子,小姐过来向您道谢。” 严萧从屋内出来冲玉楚珊作揖一拜,“玉小姐请进。” 进了屋内,玉楚珊走过去福身,“昨日让公子见笑了,为答谢公子布药,今日备了糕点送来。” 祝杞景也不起身,就坐在那儿看过去,“如此便谢过玉大小姐了,严萧送大小姐出去吧。” “玉小姐,请吧。” 玉楚珊听了也不恼,冲祝杞景含着歉意笑了笑便带着琉璃跟严萧出去了。 倒是祝杞景一时没明白那歉意从何而来还为此琢磨了片刻。 玉楚珊回到自己的屋中,吁了一口气。小小的利用了刚认识的人还怪不好意思的,还好那祝公子不知道因为什么。 琉璃在旁边“噗”的一声笑出来,玉楚珊瞪过去,“憋回去!” 琳琅走过来说:“送过去的时候七皇子还问了句为何是糯米糕,属下说这是小姐准备的,属下也不知。” 玉楚珊点头,“约摸过几个时辰就该来了。” 不出所料,楚洛渊两个时辰后来到玉府找玉芜说昨日偶感风寒一时失了分寸让人把玉楚珊接去,玉芜听确是自己冤枉了女儿,便提出来到玉楚珊院落想给她道个歉,楚洛渊跟着一起来了,玉芜看了没拒绝。 屋内早早准备好的玉楚珊一脸病容的“艰难”的下床想要迎接,玉芜三步并作两步走来扶住她,心疼的开口:“珊儿,是爹不好冤枉你了,你现在身子可有好转?” “女儿怎会怨父亲,父亲放心女儿身子已经快好了。” 说完很配合的咳嗽了两声,急得玉芜连忙把她摁回床上:“你等着,爹去给你取药。”说完急匆匆走了,屋内一时只剩下玉楚珊和楚洛渊以及各自的奴婢。 楚洛渊内疚的走近,“楚珊,都是我不好。” 玉楚珊“虚弱”的摇摇头,“这渊哥哥没关系,都是我自愿的。对了,送过去的桂花糕渊哥哥吃了吗?” 楚洛渊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开口:“楚珊你送来的是糯米糕,并不是…” “什么?”玉楚珊震惊的喊道,“怎么可能,琉璃,你怎么准备的!” 琉璃听了跪在地上,一脸慌张:“给七皇子的糕点向来是小姐您亲手准备的,可昨日……昨日您受了家法又吹了风,今天奴婢最后报备的时候您也是看过了呀。” 琳琅见状也跪下来拧了琉璃一把,“小姐发热身子不好,你就不留一个心眼?小姐饶了琉璃这一次,想必是最后奴婢拿食盒的时候拿错了,小姐饶我们一次吧!” 玉楚珊作势气愤的要下床掌罚琉璃琳琅二人,楚洛渊赶紧扶住,“罢了,这不是什么要紧事。楚珊你别动气,身子才刚好点。” 玉楚珊抓着楚洛渊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都是我糊涂了,下次我一定再注意点儿!” 楚洛渊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哄着:“好好好,我等着。楚珊,等你长大了我把你娶回去好不好?” 玉楚珊心里惊讶了一下,这楚洛渊怎么这么快就妥协了。嘴上还是赶紧带着喜悦说:“真的吗!我最想做渊哥哥的娘子了!” 楚洛渊此时此刻是真的开心,因为玉楚珊喜欢他就代表玉府也喜欢他,他这个年纪也该是为了以后做打算了。除了玉府这层关系,他其实也是很喜欢玉楚珊的,这个小丫头从小就跟他亲近,活泼的很,越长越好看,他自己也是从小时候就起了长大把玉楚珊娶回去的心思,如今这般倒是一箭双雕。 × 楚洛渊走后,玉楚珊面目表情的让琉璃摆弄着换了一身衣服,换下来的那身压进了箱底。 这楚洛渊还是小孩子啊,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喜欢他,不过也是,自从玉楚珊小时候跟他们几个皇子公主一起玩儿时皇子里就只跟楚洛渊玩儿,这么些年了,楚洛渊也对她有感情,玉楚珊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 玉楚珊得到楚洛渊的承诺后,向玉芜说明了情况,便开始进行玉家训教。 “马夫人。” 马夫人点了点头,“我问你,你认为什么是善?” 玉楚珊回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马夫人有点惊讶的盯着玉楚珊,这个回答倒是玉府儿女中没有听过的,“那什么是恶?” “败者所为。” 马夫人再次震撼了下,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要记住今天的回答,这将作为你日后为人处世的标准,还有一点需要谨记的是:凡事都有度。” 玉楚珊恭恭敬敬的行礼,“玉楚珊谨遵马夫人教导。” × 自玉楚珊开始教习后便很少出入在众人面前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她从来不会在闲下来的时候给七皇子送点糕点啊信啊的,其他时候便不出现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她教习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五年已经过去,玉楚珊的及笄之年到了,比她年长四岁的祝杞景也已经十九了,楚洛渊也二十了。 楚洛渊过了二十行了加冠礼,玉家女儿及笄礼和楚洛渊错开日子也如约行了礼,取小名敌之。 按青越习俗,女儿家行了及笄礼便得用笄将头发绾起,随着青越的发展,渐渐都用了由笄发展的簪了。 若是无婚约便用玉簪,若是有婚约便用金簪。 当楚洛渊在大礼上看见玉楚珊将自己的玉簪换成金簪冲自己笑的时候,心中更是确定了要娶她疼她的心思。 楚廷桦听说了玉楚珊金簪的事儿若有所思,心中默默定了两人的婚事,想着等楚洛渊有一番事业的时候再下旨定约。 整个青越朝堂都早已将玉楚珊和楚洛渊绑定在一起,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玉楚珊及笄礼的夜晚,阮琉秀在暗室口沉默的看着她,玉芜在旁边同样是盯着她,三人身边还有一个着玄色锦袍的男子,玉阑清。 玉阑清从军营赶来参加妹妹玉楚珊的及笄礼,他摸摸玉楚珊的头,“去吧。” 玉楚珊怀着沉重的心迈进暗室,随着暗室石门缓缓关上,将父母兄长隔在外边。 第四章 及笄之后 玉家不为人知的及笄礼,从玉家建立到现在一直有,那便是厮杀,黑漆漆的周围有想致自己于死地的杀手,有和自己一同长大的玉家旁系儿女,有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都在这一方暗室里,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别人死自己活。 玉楚珊进去后,一声哨响后厮杀开始。她迅速将自己隐到一个杀气最弱的地方,耳边传来剑刺入血肉的声音,还有各种各样的痛呼声。玉楚珊听着,竟有了一丝兴奋的感觉,她握紧手中的剑等了片刻也加入了这场厮杀,渐渐的似乎只能闻见血腥味,玉楚珊越来越兴奋,已经沉浸在这场厮杀里。 玉楚珊剑刺中一个人时,那人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玉家堂妹!愣神的瞬间,胳膊被划了一刀,玉楚珊闷哼一声专心厮杀。 良久,就在玉楚珊已经杀得麻木了,身上也被刺了不少口子的时候,灯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人不适,玉楚珊强撑着趁最后几人还在愣神收了人头。 在第二道灯亮起的时候,厮杀停止了,暗室里竟只剩寥寥五人。 门开了,有人进来记录人名。出去领了几名奴婢进来,玉楚珊看见进来的人踉跄了下,身边的人也都是震惊的神情。 站在玉楚珊面前的是琳琅,琳琅笑着看向玉楚珊,“小姐,愿您一生顺遂。” “现在,你们只要拿手中的剑杀了面前的奴婢就行了,这是及笄礼的最后一步。” 玉楚珊眼里只有满面笑颜的琳琅,琳琅啊这个名字还是玉楚珊给她取的,多么可爱的姑娘。 “为什么偏偏是你。” 琳琅不说话,还是笑着看她,眼里带着鼓励。玉楚珊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睁开眼提起剑刺进琳琅的心口,琳琅虽然痛却还是保持着笑容。 剑一寸一寸进去,剑刺穿了。琳琅还是笑着,她说:“小姐,琳琅不曾后悔服侍你。” 玉楚珊后退猛的把剑拔出,琳琅跌进她怀里,玉楚珊一点点向下滑跪坐在地上,琳琅费力的抬手够玉楚珊的脸,玉楚珊连忙拉过放在脸上,她已经看不清琳琅的脸了。 “小姐……莫哭,让奴婢再看看小姐,再看看……小姐的笑容吧……” 玉楚珊哭着点头,扯了一个笑。琳琅突然笑了,就好像以前不小心戳破玉楚珊的小心思那般,琳琅笑着笑着闭上了眼,手无力的垂下去,嘴角还留着笑。 玉楚珊手足无措的抱着她,痛哭:“我的琳琅啊,我的琳琅啊,我的琳琅啊!琳琅!” 玉芜阮琉秀和玉阑清在门口听见玉楚珊的痛喊,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琳琅的一幕幕在玉楚珊脑子里回放,她渐渐平静下来,“琳琅如玉,似梦似幻。” 她将琳琅平放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把剑重新拿到手中握的紧紧的,擦干眼泪冲着主事道:“玉家嫡女玉楚珊,及笄礼已完成。” 最后被刺死的贴身奴婢由专门处理人带下去好生安葬,皆以公子小姐的礼仪准备的后事,琳琅很快被人带下去。 都是小姐,剩余四人就没有玉楚珊心智这般坚强了,都不忍心下手,下不了手就意味着及笄礼完不成,有个很残酷的事实就是,她们从此会被玉家放弃,会早早许了夫家也不会得到玉家的任何培养资源了。 经历过这种事,再被玉家放弃培养,说的好听许了夫家嫁出去,基本上活不过半个月,她们知道了及笄礼是什么样,还没完成,得不到培养若是生了报复心理可不允许,所以一般都和不忍心杀的那位贴身奴婢一起暗杀了。 玉楚珊出来时表现的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恭恭敬敬的向等在门外的三人行了个礼,“及笄礼已完毕,女儿先去偏房清洗了再去书房找您。” “去吧,下人都准备好了。” 玉楚珊又一福身,离开了。 她推开门就看见琉璃站在一旁低着头,听见声音琉璃抬起头,向她微微笑了下,“小姐您来了,东西备齐了,琉璃伺候您净身。” 玉楚珊关好门走过去,两个人都没有再讲话,屋内只剩下哗啦的水声。 琉璃打开门站回玉楚珊身后,玉阑清在院里看见的是一个穿一身白色长衣,黑色腰带上系着的镂金圆球,球底座还有一条穗儿垂着的女子静立在门口,他在玉楚珊的身上突然就看不出来那股灵动气了。 玉楚珊慢慢走向他,在离还有七八步时停下福身,“哥。” 玉阑清回神,走过去将手中的软毛织锦披风给她披好,系前边带子时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哥我没事,父亲在书房吗?” 玉阑清系好带子退了两步站定,“在,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一路上相默无言。 × 玉阑清推门进去,玉楚珊走进去后关好门。 两人一齐走过去坐下,玉芜刚想开口安抚玉楚珊几句,就听玉楚珊开口道:“爹,七皇子的事接下来按计划进行吗?” 玉芜顿了一下,“嗯。北漠和召鸾之间夹着的双界城你有印象吧。” 玉芜见玉楚珊点了点头,接着说:“皇上有意让七皇子去历练,暂封你副将职陪同他,等历练结束了职位收回。” 玉楚珊再次点点头,“这听的意思是皇上也默认了。” “是的,你下去准备好。估计来年开春下旨。” 玉楚珊起身行礼,“女儿记下了。” × 当玉楚珊走到院门口看见那个望着院子里的男人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衣冠楚楚。 “祝公子好兴致,闲的没事望着我的院子作甚?” 祝杞景转过身,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怕冷?” 天虽然入了秋倒也不至于整上毛披风。 “祝小公子这么关心我?” 还是不对劲,祝杞景退后一两步重新打量,是了,这丫头身上的灵动气怎么没了。 “我来送你及笄之礼。”祝杞景伸出手,手中有一个开着的木盒,盒子里躺着一个云凤纹金簪。 金簪?玉楚珊袖里的手颤了下,就连抬起手接木盒子的时候,手还在颤。 祝杞景看见拉过来放稳,收了手没等玉楚珊回答便抬脚进院里了。 院门关上的声音把玉楚珊的思绪拉回来,合上盖子紧紧抱着抬脚进了自己院子。 × 召鸾 整个书房内弥漫着沉重的气氛,在座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主位上男子一拢红衣,玄色绣纹云袖,手中还把玩着一个雕金镂空的圆球,似笑非笑的看着那枚圆球。 良久,男子开口:“那丫头今年,该及笄了吧。” “回主子,据前些日子传回的情报看正是今天。” 男子拨弄了两下圆球,“明年就是解予的冠年了,可惜本皇子没法在他身边陪他。” 解予啊,再等几年我成了召鸾的君,你就可以回来了。 第五章 红衣男子 自玉楚珊及笄礼过后的一段时间内都很安静,整个青越仿佛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 玉楚珊每天的日常就是看看兵书练练剑再有就是找楚洛渊培养培养感情,小日子过得倒也舒服,知道实情的人从她身上也看不出别的情绪,好似她自己都已经忘了及笄礼发生的事。 祝杞景除了练剑唯一的爱好居然是养花,当祝杞景差严萧去请玉楚珊去赏花时,玉楚珊还小小的惊讶了下,她看着那被圈起来的一方地儿,“这花倒不像是青越的,可是你们召鸾的?” 祝杞景看起来心情不错,面上也染上几分骄傲,“是的,我来的时候亦之塞来的。” 玉楚珊心下猜测了一番他口中的“亦之”真实身份,在召鸾与祝杞景关系最好的便是三皇子尤熙泽了,这“亦之”怕不是尤熙泽的小字。 玉楚珊看着嘴角明显上扬的面容,心里很清楚这祝杞景是想家了罢。“这花很美。” “是啊,若是玉小姐不嫌弃一会儿我把一株移到花盆里让严萧给你送去。” “好呀,正愁屋内没有装点的物件儿呢。” 玉楚珊蹲下去伸手很轻很轻的抚摸花瓣,叹息道:“这么美的花要是沾染了战火气儿该有多可惜啊,你觉得呢,祝公子?” 祝杞景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怀疑的眼神落在玉楚珊身上,像是再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在身上,却没再开口,只是站起身笑着朝祝杞景福下身就带着琉璃离开了。 祝杞景站在那儿,直到她消失在眼前视线也还没收回来,严萧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玉楚珊消失的方向,有点不明所以。 × 召鸾的朝堂最近的气氛那叫一个沉闷,就连刚进朝堂听事的臣子都能感受到。 召鸾的国君尤季多年来苛刻百姓,民间一提起这位国君,可以说用“哀声载道”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再加上尤季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时间朝堂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太子尤熙逸为推崇对象,太子是皇后之子又是召鸾的嫡长子,这派朝臣认为此举顺水推舟合理合法;另一派是以三皇子尤熙泽为推崇对象,这派朝臣认为尤熙泽的能力比尤熙逸高出甚多,是君王的不二之选。 奈何尤季尚且身居皇位又迟迟未下遗旨,众臣也不好当众摊到明面上,只得由以太子派为首的太傅宋勇和以三皇子为首的太师金离出面私下进谏尤季。 三皇子府 府里有一处院落,静谧的很,那环境怕是连夏日的蚊子都不好意思进来“嗡嗡”。 院里有个二层小楼,小楼二层的书房内,一红衣男子站在窗边拨弄着花盆里的花,“事情都办妥了?” 半跪在地上的黑色劲衣男子恭敬出声:“只剩京军统领唐嘉。” 红衣男子轻轻皱了下眉,看似遇到难题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很快,那男子没了忧虑神色转而笑颜,右手握成拳轻砸了下左手,“我记得这个唐嘉是个痴情儿,痴情好啊,那就让他死在痴爱的女子怀里吧。” “是,属下知道怎么办了。” “办妥了就把唐嘉的兵都清理了换成亦军吧。” “是。” “啊对了,差点忘了。那些降了的京都军领头也都解决了吧,其余的该换的换,该留的留,你知道该怎么做?”那男子折下一枝花,转个方向随手扔在地上,“哗—”匕首划过空气发出特有的声音插在花中间,一朵娇艳的花落了个破烂的下场。 劲衣男子心中了然,“属下明白了。” “得了,”红衣男子摆摆手,“下去吧。” 劲衣属下领命下去了。 “既然你及笄了,那我接下来的行为可就不能算欺负小孩子了。”说完又是懊恼一叹,“毁了朵花,解予回来该气我了。” 翌日。祝杞景展开尤熙泽飞鸽传来的信,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两下。 信的前半段尽是些废话:解予啊,昨日不小心毁掉一朵你心爱的花,但是你别生气,我可是拿人命向花儿赔罪了。 再往下就是尤熙泽在召鸾一直准备的部署,信上还提到双界城的情况。 祝杞景看完信交给严萧,严萧去小灶房塞柴火推里一并烧了,回书房的途中听见院里扫地的俩偷懒的丫鬟在说闲话,心下一想便不动声色的靠过去。 “诶你听说了吗,府里有人说咱们大小姐及笄礼遭遇刺杀了,大小姐身边的琳琅救主不幸死了。” “真的假的啊?我看府里一点儿动静都没呀。” 先开口的丫鬟继续说:“我看多半是老爷压着呢,不然怎么解释咱们生性活泼的小姐成了现在冷淡静声的样子?” “有点道理,要是真的那小姐也太可怜了,估计被吓的不轻,这琳琅跟小姐一块儿长大,想必小姐也难过的很。” 严萧见听不出什么别的就回了祝杞景处,将听到的话如数告知他。 祝杞景虽然心里仍旧存着疑虑,却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解释玉楚珊性情大变,便点了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严萧,你把桌上的花给玉小姐送去。” 严萧领命抱了花盆走到隔壁院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在下严萧奉主子命前来送花。” 很快,琉璃从屋内出来走过去,在严萧面前站定接过花盆朝他微微福身:“小姐身体欠佳不便接待客人,还望阁下见谅。” 严萧憨笑了声,连摆手说:“不打紧,在下这便回去了。” 琉璃目送严萧转院子进去后也就抱着花盆进了内室,玉楚珊懒散的半躺在床边的软榻上,抬手指了下窗前的桌子,“放哪儿吧。” 琉璃放好,站在玉楚珊旁边。 玉楚珊扫视了圈面前站着的三个丫鬟,“既然父亲母亲选的便留下吧,从你们左边依次唤芝兰,芝叶,芝竹。” 三人跪下齐声道:“奴婢谢主子赐名。” 玉楚珊给了琉璃一个眼神,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茶。琉璃开口:“还不快起来给小姐说道说道自家本领。” 三人起来后依次说道:“奴婢芝兰,擅医。” “奴婢芝叶,擅武。” “奴婢芝竹,擅毒。” 玉楚珊心里有了个大概,在她身边的都是练家子,芝叶擅武看来是父亲母亲派来顶替琳琅的,一想起琳琅她的心里就揪了一下。如今身边多了医毒,倒是相互补拙。 “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玉楚珊缓缓说出这句话,听着倒是慢悠悠像唠家常,但三人听着都感受的一股不轻不重的压迫,连恭敬的齐声道:“谨记主子教导。” 玉楚珊“嗯”了一声,“下去吧。” 待三人下去后,正厅有家丁来传话说七皇子来了,此刻老爷与七皇子正在厅内等候她。 “你先回去答话,我这就去了。” 家丁走后,玉楚珊不慌不忙的起身,“琉璃,今儿就戴渊哥哥送的嵌绿松石花形金簪吧。” 琉璃将簪子取出换下头上戴的白玉嵌珠翠玉簪。 楚洛渊看见玉楚珊迈进厅内,一眼就看见了发上戴着他送的簪子,心里别提有多欢喜,连忙迎上去伸手就想扶过去,玉芜见状假咳了一声。 楚洛渊尴尬的收回手站回去,玉楚珊没忍住低笑了两声,走到玉芜身边,“爹。” “你来了,七皇子来府上想邀你一同外出游玩。” 玉楚珊欣喜的开口:“好呀,我也正想出去呢。”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知轻重,唉女大不中留啊,七皇子可要早些把珊儿送回来。” 楚洛渊向玉芜作揖,“晚辈知晓了。” 楚洛渊本不用向玉芜行礼,因他喜爱玉楚珊,所以从小到大在玉芜面前一直以晚辈自称还对玉芜恭敬有加。 “渊哥哥我们走吧!”玉楚珊仍旧像小时候挽过楚洛渊的臂弯,半拉着他朝大门方向走去。 第六章 谈心 两人刚迈出大门,一阵秋风吹来,引得玉楚珊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楚洛渊皱眉扭头问琉璃:“怎么没给楚珊备披风?” 琉璃大惊,连忙回道:“奴婢知罪,这就回去取。” 大门口离玉楚珊住的院子有一段距离,来回并不会太快,楚洛渊侧身站在她旁边试图挡着些风。 就当玉楚珊认为需要吹上会儿风的时候琉璃回来了。这么快?玉楚珊心里生出疑虑,莫非…… 楚洛渊接过琉璃手中的软毛织锦披风给她披好,“走吧。” 玉楚珊点点头跟在他后面上了马车,马车里倒是不单调,不愧是皇家马车,真气派啊。 “渊哥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玉楚珊好奇的问道。 楚洛渊卖关子,“等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好呀,渊哥哥学坏了还吊别人胃口!”玉楚珊娇嗔的抬手轻捶了下他,扭过身不理人。 楚洛渊大笑出声,陪笑着道歉:“好楚珊,这马上就到了,你要是不满意再打我,到时候我绝无二言!” 玉楚珊气呼呼的哼了声自顾自的掀了车帘看着沿途的风景,经过家茶楼时看见个极其眼熟的背影正巧进去,想再看时马车已经驶过去了,她也只能作罢。 楚洛渊温柔的看着她,那一刻他就在想,要是能就这样下去多好啊,就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不用去在意家族和所谓的责任。 很快,到了目的地。楚洛渊先下了马车然后让玉楚珊扶着他下来,玉楚珊站定看着眼前的景色。 眼前是一座没有门匾的府邸,玉楚珊疑惑的看向身边的人:“这是谁家的宅子啊?” “这是我物色的,以后等咱俩成了婚就住这儿,我带你进去看看。” 楚洛渊领着玉楚珊进了宅子,一路上能感觉出来主人的精心布置,在后院有一小块儿池塘,甚是好看。 这入秋了,这要是放在盛夏,这儿的景色肯定异常美。 “渊哥哥用心了,这儿很美。”玉楚珊虽说着开心的言语,却没有表现的很喜悦,反而像是多美的景色都提不起兴致一般。 楚洛渊看着她,再三思索开始开口问道:“我还是觉得你今天跟以往不太一样,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玉楚珊看着池子里游动的几条锦鲤,缓缓说道:“晚上遭遇刺杀,父亲把事情压下来了。琳琅为了救我,中了好多剑,我就看着琳琅死在我面前。”玉楚珊说着,想起了琳琅死时候的模样,“死前还冲我笑,她还冲我笑啊!” 楚洛渊把她环到怀里像小时候做噩梦母妃哄他一般轻拍玉楚珊的背,轻言轻语:“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们不去想不开心的事儿了。琳琅也肯定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的对不对?” 玉楚珊一想起琳琅的笑颜她就痛的难受,可不论有多痛她也哭不出来了。 × 祝杞景斜躺在美人榻上想着事情,他一直都知道尤熙泽在青越暗地里插的细作和在召鸾部署的事情,他向来很支持尤熙泽的一切行动。 他在青越做质子的这几年也在暗地里帮忙安排在青越的部署,一想起那名女子的风姿,他就多了一份犹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犹豫在青越做的一切会不会伤害到那个女子。祝杞景自嘲的笑出声,摇了摇头似是想将这想法给甩出去,两人身份怎么想也走不到最后吧。 正想着,严萧快速走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主子,将掌柜求见。” “知道了,递消息老时间茶楼密间。” 严萧得令下去,祝杞景起身拿了本话本饶有兴味的读起来。 亥时,祝杞景只身前往茶楼赴约,密间内坐着一名身穿墨色衣衫的男子正喝着茶。 祝杞景坐过去戏谑的开口:“穆统领好兴致啊。” 墨衣男子白了他一眼,仍旧没开口。 穆远轩是京军近队的统领,小时候与祝杞景在云山一同学过几年武,祝杞景来青越的这几年对他是软缠硬磨,想让他做召鸾的内应。 他是穆家的庶次子,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完完全全是靠自己,与家里也早就断了联系,这也是楚廷桦信任他,让他一个庶次子做了京军近队的统领的理由。 祝杞景再三对他保证,不会伤害百姓。思考了好些年的穆远轩突然就松口了,答应了祝杞景让他做内应的请求。 祝杞景见穆远轩一直不说话,最先没忍住:“嘿我说穆远轩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大晚上把我找来却一句话也不说。” 穆远轩放下茶杯,不慌不忙的说道:“什么时候动手?” 见说起正事,他神色也严肃起来:“还早。” “人已经换了。” “行。” 穆远轩想了想还是开口:“有件事我不知道重不重要,老头子身边的内应传消息说他准备对付玉家,来年开春打算让玉家嫡女跟着七子去双界城,随行的密令是最好让她死在那儿。” 祝杞景听到“玉家嫡女”四个字的时候楞了楞,不自觉的想起那夜素衣的淡漠女子。若真的是这样……放在膝上的手握紧,心下一紧。 “解予,解予?” 祝杞景猛的惊醒,咳了两声不自然的说:“你给亦之说了吗?” “早就已经传鸽了,估计亦之还会开心的夸老头子帮他呢。”穆远轩看他有点不对劲,试探的问:“解予,你不会对那丫头有情了吧?” 祝杞景没回应,可能他自己心里都没弄清是感兴趣还是好感吧。 穆远轩见状起身告别,“你想着吧,我先走了。”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要把他不对劲的样子再传一次飞鸽给亦之。 × 玉楚珊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除了梦见琳琅竟然还梦见了楚洛渊,梦见楚洛渊不知道为什么频频为难玉家,最后父亲居然还死在他手上。 玉楚珊猛然睁眼坐起来,倒是把进来给她准备梳洗的琉璃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琉璃走过去“呀”了一声,连忙转身取了净面的巾帕给她擦汗。 “琉璃,”玉楚珊抬手示意她停下,稍微缓了缓接着说:“琉璃啊,我不想再伪装下去了。我从很小开始记事起就一直为了玉家谋划,可那几年,那几年我也只是个孩子啊……” 琉璃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小姐,若您累了就让芝兰芝竹帮您脱身吧。” 脱身?玉楚珊自嘲的笑出声:“怎么能说累呢,父母亲一直想让我过得幸福,那我也应该让父母亲安稳。还有哥哥一直驻军在外,这么些年了早已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必须得护住玉家护住哥哥啊。” 玉楚珊难过的往琉璃身边靠近,试图在她身上获得慰藉,带着哭腔像小孩子告状一般,“我其实不爱七皇子,但是为了玉家的下一代荣盛我不得不…不得不让自己爱上他。我也知道他可能亦不是全心全意爱我,你说我们两个人要这么折磨彼此呢?” 琉璃也不应玉楚珊,她知道小姐只是崩的太紧了需要一个地方倒倒苦水,琳琅的死彻底将她心中最后一根线给剪断了。琉璃是真的心疼怀里的小姐,但她也知道小姐会很快渡过这个坎儿。因为小姐是小姐啊,是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坚强面对不退缩的女子,小姐的骨气纵然是个男子怕也是要惊叹上一声的。 “琉璃啊,我身子不爽利,过会儿让芝兰给我看看吧。” “好的小姐,琉璃记下了。” 第七章 都庆幸是自己 等芝兰跟在琉璃身后进来时,玉楚珊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了,见芝兰进来便走到桌前坐好抬了右手等着她来把脉。 芝兰恭恭敬敬的坐下取了小布包垫在玉楚珊的手腕下后细细品脉。 不稍会儿,芝兰收手起身对玉楚珊说道:“小姐只是身子有些虚其余并无大碍,奴婢下去熬好药会每日分两次送来,吃上两天就行了。” “那就麻烦你了芝兰。” 芝兰福身后退下了,琉璃对着玉楚珊说道:“小姐,奴婢给您梳妆吧。” 玉楚珊坐在明镜前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琉璃的手巧的很,盘了个单螺形,发根部用海水纹青玉簪固定,面容上配着发型略施粉黛,再加上今日穿的樱红衣裳,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里要明媚许多。 琉璃满意的看着玉楚珊,“小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的手这么巧呢?” 玉楚珊佯怒道:“好啊你,不夸你家小姐美就算了还敢吹捧自己有一双巧手!” “哎呀,琉璃多谢小姐夸赞!”琉璃一听最后两个字连忙福礼谢赞,转身去取准备好放在一旁的月牙白薄锦披风。 玉楚珊被琉璃这么一逗乐心情好了很多,起身看见琉璃手中的披风,猛然想起昨日出游的披风,开口问道:“昨日你去取披风为何那么快?” “奴婢在回院的路上迎面碰上了祝公子身边的严萧,他拿着小姐的披风在小道口站着。” “怎么会是他?” “这个昨日调查清楚了,是芝兰见小姐出去许久没回来担心秋风过了寒气便去送,刚出院门碰上祝小公子,祝小公子念严萧是练家子行得快就让严萧代芝兰送了。” 玉楚珊听了在心里思索,这祝小公子倒是有心了,还专门让严萧在小道口等着琉璃去,不至于和楚洛渊碰上。 “小姐,奴婢还有一处不明白。” 玉楚珊颔首示意,琉璃接着说:“这祝小公子怎么就知道奴婢一定会回来取披风,才让严萧在小道口等着呢?” “琉璃放下披风,咱们去拜谢下!” 琉璃疑惑的看了看玉楚珊,迟疑的问:“小姐,咱们不准备东西空手去啊?” 玉楚珊转脚就朝外头走,边走还边说:“没事儿,谁让咱们脸皮厚。” 琉璃听着她俏皮的话,知道小姐这是缓过来也放下了,心生喜悦的跟了上去。 这边严萧死死盯着祝杞景,他实在想不明白今天公子的行为。先是拉着他去偷听人家玉老爷和玉小姐的谈话,又见玉小姐要和那个男人出门就赶紧回来,最后竟然让他把披风送到小道口等着琉璃。 严萧刚想开口问祝杞景是怎么断定琉璃必然回来取披风时就听见院里来人了,探头看到玉楚珊带着琉璃正过来。 “公子,玉小姐来了。” 祝杞景听了连拿起一本书装样子。 “今天我不请自来,还望景哥哥不要厌烦啊!” 祝杞景抬头看过去,见一抹樱红身影走近,听言语中还透露着些许俏皮,像极了初识般的模样。 “怎么会厌烦呢,玉大小姐快坐。” 玉楚珊倒是不扭捏,走过去就坐下了。 “今早听了昨日送披风一事便连忙过来道谢,来的匆忙便没准备什么东西,下次一定补上。”玉楚珊报以歉笑,不好意思的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这些年在贵府居住,上下都对在下很是关照,该是在下谢玉家才是。” 玉楚珊看过去,带着诚意说:“今日不妨忘记身份,全当朋友之间谈心如何?” 祝杞景心下一惊,看着玉楚珊眼中的真诚也不假,叹了口气开口:“玉姑娘想聊些什么?” “你想家吗?” 他顿住,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想家吗? 祝杞景自十四岁来到青越距今已经五个年头了,想他若还在召鸾,现在必定是个将领。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做了质子,抱负得不到施展不说还要寄人篱下。 玉楚珊见祝杞景不答,又问道:“你可有悔恨?” 悔恨?祝杞景摇摇头,他本就是为了亦之才入的青越,亦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如果来了亦之就彻底没有路了。 亦之和祝杞景有过命的交情,决定代替的那夜,两人都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不曾有过悔恨,相反我很庆幸是我来了。” 玉楚珊轻靠着椅背,没顺着问下去,自顾自的说:“祝公子想必知道我哥是个将领吧。” “知道。” “在我印象里我哥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正直得很,这意味着什么我想祝公子一定懂得。” 祝杞景看着玉楚珊,没应。 “意味着我哥无法周转于朝堂,我父亲很疼爱我母亲,所以便只这一位夫人,因此玉家只有我和哥两个子女。我哥不能处朝堂,但若想维持玉家荣盛护住家人,那便只有……” 玉楚珊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笑吟吟的看着祝杞景,似是在等待他开口。 祝杞景颤着声音问:“那你可有悔恨?” 玉楚珊满意的继续说:“我也不曾悔恨,亦庆幸是自己。我若不站出来,让哥哥入朝堂那无疑是生生折断了他翱翔的翅膀。” “玉家或许并不在意荣盛呢?” “我在乎,上头那位已经老了,一换代玉家没有依靠便很难立足于京都,这些年对玉家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我可不想以后父母亲不能安稳哥哥的孩子受人唾弃得不到好教养。” 祝杞景很快理解了玉楚珊说的意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鼓励。 “我只是觉得遗憾。” “遗憾?”祝杞景不解。 “是啊,我若是男儿身就能想父亲一样做个权臣,而不是赔了自己的婚姻。” 祝杞景震惊的看过去,她的意思是…… 玉楚珊自嘲笑道:“我俩都掺了别的心思,彼此都不讨厌那便在一起吧。” “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因为你是外人啊,再说了朋友谈心而已,两国机密都未涉及有什么不能说的。”玉楚珊起身向祝杞景福了一礼,“祝小公子,告辞。” 玉楚珊没有等祝杞景回应便转身出门,琉璃对着他福下身便紧跟着走了。 祝杞景还想着那番话,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因太用力整个拳头都微微颤着。 “我竟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外人。” 严萧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想开口劝慰却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第八章 秋会有行动 回到屋里,琉璃不解的开口问玉楚珊:“小姐为何要与祝小公子说那些话?” 玉楚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你不是好奇他为何算定你会回去吗?” “对啊,为什么呢?” “说明他一直都知道我怕冷,还知晓了咱们要出门。” 琉璃惊讶的回:“祝小公子不会一直监视我们吧?” 玉楚珊只笑着没回答,或许像琉璃说的那样是被“监视”了吧。 她只是觉得祝杞景有点过分关心她了,这样的情况一直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芝兰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恭敬的递过去:“小姐,这是太子妃府里送来的。” 玉楚珊拿过打开看了一眼就转手塞给琉璃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秋会的日子了。” 秋会可以说算得上是青越的一个传统习俗了,每年孟秋之际各大家子女集聚一堂。 说明白了就是大家聚在一块儿唠家常,顺便再展示才艺看谁能拔得头筹,女子胜了赐珠钗,男子赢了赏宝剑。 再说这太子妃唐清忆乃当今太傅唐杉之女,听说从小到大都是唐杉掌上明珠疼爱有加。今年到了婚配的年纪便许配给太子,太子也因此得了太傅唐家的支持。 不过到底是刚掌管府中事务还是有些生疏,按理说这种集会的帖子需提前三天送达各家,超了或是晚了都不合适。 玉楚珊接过芝兰去而复返端来熬好的药喝着,心里却还想着帖子的事儿。 如果不是因为太子妃生疏的缘故,那便只有一个原因了…… 芝叶见自家小姐喝完了连忙递蜜饯盘过去,玉楚珊拿了颗吃嘴里。 “哥哥回军营的日子定了吗?” 芝兰回应:“少爷定了日子说是明天走,一早就差人送消息了。” 看来是正巧遇上她去祝杞景院子才正好错过,玉楚珊心里想着事儿便没再说话。 因着今日没什么安排,玉楚珊便自个儿在屋里看看书吃吃点心,到了用膳的时间就吃饭,难得空闲的日子好不快活。 入了夜,京都的人家相继吹灭了烛都准备歇息了。玉楚珊换了薄墨灰的衣裳就溜出院子,后门外边有个黑衣男子牵着两匹马侯着。 玉楚珊出了后门,接过缰绳上了其中一匹,“墨言,跟上。” 墨言上了马跟着她,两人直奔城门口。 到了城门口,果然有一小队人正停着等夜间值班的士兵开城门。 玉楚珊驾马到一行人最前端,在人惊讶的眼神中下了马笑嘻嘻的看着人。 “哥哥,你怎么偷偷溜走啊!” 玉阑清无奈的下马,“还是被你算到了。” 玉楚珊骄傲的答:“那是,谁让我最了解哥哥。” 她看着哥哥穿着黑衣束服配着镶毛斗篷站在面前,心中更是坚定了几分。 “哥哥你安心在军营,家里交给我。” 玉阑清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城门开了,便只是抬手理理玉楚珊额前风吹散的碎发,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夜里风凉赶紧回去吧。” 玉楚珊点点头,牵着马立到一边目送玉阑清一行人离开,城门的逐渐关闭将身影隔绝在视线外。 “走吧。”玉楚珊上马对着墨言说。 “是。” 三天后,召鸾。 想当时穆远轩和祝杞景夜间会谈后,穆远轩回去便飞鸽传了祝杞景不对劲的状态给尤熙泽。 尤熙泽坐在书房,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字条:予听玉家女神色恍惚,恐对其有好感。 “有好感啊……”尤熙泽似是遇到棘手的难题一般皱起眉头思索,良久舒缓了神色:“看来计划里得加着东西了,严福。” 严福从房间暗处走出来,“主子。” “青越的秋会是不是快要开始了?” “是,两天后便是。” 尤熙泽拿食指拇指的指腹捏住字条捻着,“传快信给那边,秋会刺杀玉家嫡女玉楚珊,最好能顺便下个毒什么的,但是别用稀奇古怪的毒,我可不想把她整死。” “是。”严福领了令很快下去了。 尤熙泽拿起腰间的镂金圆球转着看,想着字条上的字。“解予你对谁有好感不行,为何偏偏是她呢?” 门外传信回来的严福手里拿着封信站着:“主子,内里来信。” “进来吧。” 严福进来关好门走过去将信递过去,尤熙泽拿过抽出纸。信上写着:老爷子身体临近钟点,所需领头皆已完备。 这两件事倒是给了尤熙泽不小的惊喜,他向来对外宣称不喜皇位只愿做个闲王随性过活。 太子也就信了,从来未曾怀疑过他的三弟会跟他争抢,也一直都对尤熙泽很好。 召鸾皇子适合继承皇位的且有能的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两位,三皇子虽说“淡泊”皇位,但朝中仍有不少臣子拥护他。 谁也没有想到不喜高位的三皇子尤熙泽自祝杞景离召鸾后便开始部署一切,如今信上说的正好表明了他做的所有都完备只欠东风了。 “传消息进内里,让负责的太医慢慢续着老爷子的命,还不到他死的时候。” “是。”可怜的跑腿“信使”严福又得令下去传消息了。 尤熙泽心情颇好的翻着大小从青越传来的信件,查看暗线的消息看有没有更多的惊喜。 × 同一时间的青越玉府,玉芜和玉楚珊正在书房谈事。玉芜面上表情倒没有多么明显,只是玉楚珊面色严肃。 “您的意思是,青越大小地方都有召鸾的暗线?” 玉芜点头,“都在眼皮底下。” “或许露给咱们的只是冰山一角哟。” 玉芜没反驳,“也可能是他根本不在意暗线暴露出来,我最近一直观察着没发现什么动静。” 玉楚珊思索着,召鸾往青越派眼线除了探听消息有内应还会为了什么呢。 玉楚珊眼里一亮:“爹你对京军统领了解多吗?” “京军近队的统领穆远轩是个忠心的,自食其力走到这个职位,跟家里关系早就没多少了。” 玉楚珊听了细细思考,跟家里关系不好是桦帝重用的因素,这样的人也很有可能无所牵挂即使叛国也不担心会有牵制。 她想了想开口提醒父亲:“这个人还是需要多注意,无牵无挂之人最可怕。” 玉芜有些惊讶玉楚珊想问题的角度,看来孩子在一点一点长大啊,他应了女儿的提醒。 “你最近也注意点,爹爹最近心绪有点不宁仿佛会发生什么事情。” 玉楚珊走到玉芜身后给父亲捏肩试图舒缓他的疲惫,“父亲最近太累了吧,操心这么多事。” “任其职尽其责。”玉楚珊听了没应,手下动作没停一直按摩着,玉芜也舒服的放松身子,俨然一副父慈女孝的美好画面。 第九章 楚珊秋会遇险 日子很快到了秋会的这天,今年是太子妃第一次主办的集宴,各大家和京官要职家的子女都会收到请帖。 为了表示重视给面子玉楚珊一早就将自己收拾妥当等着时间出发,不同于平常今日换了稍正式的衣式。 琉璃看今天穿着湖蓝色衣裳的小姐忍不住赞叹,这颜色不张扬又不会显得怠慢,这个度把握刚刚好。 算着时辰的芝兰进来告知玉楚珊,顺便问道:“小姐今日要带谁赴宴。” “芝兰你陪我去吧,宴上多留意着点。” “是。”芝兰静立在一旁侯着。 玉楚珊听时辰差不多了,便领着芝兰出门上了马车。 在临近太子府的街口道上出了骚乱,迫使玉楚珊的马车跟另一辆侧身撞了个结实。 车外堪堪稳住的马夫通传:“小姐,咱们跟唐家的马车碰了。” “让一步,别迟了宴。” 马夫得令驾车错了几步好让唐家马车摆正了过去,唐家过去后又重新驶车到正道去。 到了太子府,玉楚珊和芝兰下了马车后马夫就驾车离去了。玉楚珊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口的女子。 只见那个女子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走近了看清肤色白皙,远山眉下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眸,朱唇不点而红,煞是好看。 那名女子含笑微微福身行了个虚礼,“太傅次女唐清荣见过玉大小姐。” 玉楚珊回神,也行了一礼回答道:“唐小姐何故这么见外,我叫……” “我知道你是玉楚珊,和七皇子有婚约的玉家嫡女。”唐清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走吧,别在外边傻站着了。” 唐清荣说完带着侍女就进门走了,玉楚珊被她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也就带着芝兰跟着一道进去了。 男女分场合按着尊卑上下位的坐好,唐清荣走过来在玉楚珊身边坐下,坐下后就大大方方的盯着玉楚珊,玉楚珊也好奇的半扭着身子看着她。 唐清荣看她一字眉下一双丹凤眼,眼尾略上挑,右眼尾下处有一小枚痣,高挺的鼻梁,薄唇。分开看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组合起来却别有一番姿态,让人越看越喜欢。 “你的确有让人沉迷的资本。” 玉楚珊还是第一次被女儿家当面夸沉迷有点没反应过来,唐清荣倒是不介意,接着自己的话茬说:“难怪七皇子喜欢你喜欢的紧,我也很喜欢你。” 玉楚珊突然想起来唐清荣是何人物了。 她印象中唐清荣一直很喜欢七皇子楚洛渊,奈何楚洛渊心里一直有玉楚珊,自从她嫡姐做了太子妃后她嫁给楚洛渊的可能就又小了。 玉楚珊朝她笑笑便正回身子自顾自了,唐清荣却是不肯放弃,接着开口说:“我不像嫡姐看似温柔的滴水,我性子随心的很。我今天见了你并不讨厌相反很喜欢你,所以日后进了府我不会害你。” 玉楚珊听这话的意思心里有了个谱,看来唐清荣势必以后嫁进七皇子府。 唐清荣此时心里很是爽快,她莫名很喜欢玉家嫡女,眼神清明提起七皇子时也没有太大波动,原来玉家嫡女也没有多喜欢七皇子嘛。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上酒水的两行丫鬟先上来布酒。玉楚珊接过芝兰倒的杯酒端近了细细闻后没有探出什么端倪便又放下了。 这一幕却落在太子妃唐清忆的眼中,心下一转便笑着开口:“咱们比不上隔壁院落的喝的酒烈,今日备的是琼花酿很是可口大家不妨尝尝,看玉家大小姐举杯复落似是不喜这佳酿?” 玉楚珊见提到自己便起身福身:“太子妃误会了,臣女碰巧也爱琼花酿。” 唐清忆举杯对着她的方向示意:“那便敬玉小姐一杯。” 玉楚珊弯腰端起酒杯应着唐清忆喝下了,一旁的唐清荣瞥了眼嫡姐,“我的好嫡姐,你这不是在逼着人喝酒吗?”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 唐清荣冷哼了一声竟没接话给了唐清忆个冷面子。 玉楚珊看唐清忆的注意力不再放在自己身上便坐下了,坐下的时候还悄声对唐清荣说了句谢谢。 唐清荣“嗯”了声解释道:“七皇子在众皇子中相貌品格都是最好的,嫡姐原本想嫁的也是他,所以刚才想刁难你,你要是真不喜欢这琼花酿就别喝。” 玉楚珊友善的和唐清荣聊起了天,菜一个个上齐了,玉楚珊扭回身子突然觉得不对劲。唐清荣在旁边看她的脸色有点差,“你还好吧……” 玉楚珊没应她,唤了声芝兰,芝兰连忙靠近品脉,心下一惊慌忙从袖中取出药瓶递给玉楚珊:“小姐您中毒了,这是清心丸先吃下。” 玉楚珊接过倒出一粒吃下,闭着眼自己调息试图平静下心绪。 “芝兰可有识出是什么毒?” “是落回,慢性毒药可解,毒发后神志不清,浑身无力昏迷。清心丸只能做到稍微缓解,解毒必须回府。” “我撑着,宴会刚开始不能离席。” “可是……”芝兰刚想开口劝到就听外面一阵骚乱,然后就有无数黑衣人闯进来,世家京官中女儿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个个尖叫乱窜。 隔壁院里会武的男儿听了动静便顾不得什么礼教连忙进来帮忙。黑衣人见状分了一部分人在外堂拦着,剩下的便直奔里堂玉楚珊处。 玉楚珊强撑着身子,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身子也愈发无力。 芝兰连忙扶着她起来,为首的黑衣人赶到提剑朝玉楚珊直刺过去,玉楚珊看不清眼前的动作,芝兰下意识就想挡在她身前。 “叮”的一声,唐清荣抽出袖中的匕首堪堪挡下,“赶紧带着你家小姐走!” 说完她转手匕首划过近身的一名黑衣人手腕,连蹲身捡落在地上的剑试图为玉楚珊拖延时间。 当楚洛渊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唐清荣负伤还拖着三个黑衣人,连忙上前解围。 楚洛渊解决了两个后,其中一个黑衣人找了个空隙就朝玉楚珊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扶住唐清荣:“你没事吧?” “我拖了他们好一会儿,楚珊有足够的时间走远,但她还中了毒你快去追……她。”说完便晕在楚洛渊的怀里。 楚洛渊看了看怀里的唐清荣,想着她刚才的话又瞄了眼黑衣人离开的方向。 “祁阳,你去追。” 这边玉楚珊已经毒发昏迷了,芝兰实在带不走她正想办法时,身边落了一道人影,芝兰赶紧护在她身前紧张地看向来人。 “祝小公子?” “她怎么回事!” “中了毒,得赶紧回府,那帮黑衣人是冲小姐来的!” 祝杞景听了连忙推开芝兰就抱起玉楚珊使轻功离开。 芝兰和严萧也连忙轻功跟上,后来严萧见芝兰太慢便转身揽过她一起赶上自家主子。 第十章 她已无碍 祝杞景考虑到玉楚珊女儿家的声誉特意避开人多的地方进入她的院子。 进去后芝兰立马去小药灶熬药,祝杞景则将玉楚珊抱进内室放置在床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琉璃看见这一幕慌张的问祝杞景。 “落回毒,那个婢女已经去熬药了,我不方便留在这儿,你去告知玉大人吧。”祝杞景说完便离开了。 芝竹这时也匆忙进来,直奔玉楚珊身边就蹲下去把脉,一稍会儿心中有了数便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样芝竹?”琉璃似是不相信祝杞景的话又问了遍。 “落回,不致命。” 说完芝竹让琉璃把小姐扶起来,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褐色药丸到手心,琉璃把她的头微微抬起向后仰,小心翼翼的将牙口松开,方便芝竹把药丸喂进她嘴里。 芝竹取过一旁床头方桌上的碗,用食勺喂进去一口水,手放在下巴下合住嘴巴,另一只手在她喉咙下方一下下的向下顺。 玉楚珊喉咙一动把药丸吞进去了,看着的两人都松了口气。 “我给小姐吃了解毒丸,再喝两次芝兰熬的药把余毒清了就可以了。” 琉璃点点头着手把玉楚珊外衣脱了放平盖好被子,准备去告知玉老爷时玉芜正好进了屋子,原来是芝叶见了情况去请了玉老爷。 “珊儿这是怎么了?”玉芜焦急的走到床边问琉璃。 琉璃连忙行礼后答:“小姐在宴上不幸中了落回毒,现已解毒。” “毒解了好毒解了好……那珊儿怎么还没醒?”玉芜听到毒已经解了也是松了口气。 琉璃看向芝竹,芝竹福身答:“小姐已无大碍,因着体质问题醒的晚些。” 玉芜刚想开口再问细些,门外就有小厮进来通传。 “老爷,宫里传召。” 玉芜现下心里很是烦闷,但他清楚皇上召他的目的想必也正是秋会行刺的事儿,无奈只好起身嘱咐两位婢女好生照顾后离开了。 这边玉府婢女四个仔细看护着,那边唐府唐清荣也被细心照顾着。 唐清荣害羞的看向楚洛渊,“多谢七皇子救命之恩。” 楚洛渊摆摆手,“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唐小姐无需放在心上。” 唐清荣也不是真的在意,脸上的娇羞换了忧愁,担心的开口:“也不知道玉家姐姐怎么样了,臣女已经没事了七皇子还是快些去看玉姐姐吧。” “你倒是关心她,想必此时玉府上下正乱着本皇子就不去打扰了。”楚洛渊再看向唐清荣时,眼里带着赞赏。 唐清荣的身手虽上不了台面,但是用来自保还是绰绰有余,她之所以选择救玉楚珊也只是出于私心罢了。 她对玉楚珊讨厌不起来,自然是不能就这么让玉楚珊死在自己面前,尤其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再一个理由就是楚洛渊喜欢玉楚珊,她对玉楚珊好,楚洛渊就不会讨厌她。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楚洛渊见唐清荣一直闷着不说话,以为她被吓到了又或是伤口疼,于是开口试图缓解气氛。 “唐小姐似乎还善武?” “只不过是学来想着强身健体,谁能想到今天还真的派上用场了。”唐清荣苦笑了声说。 楚洛渊似乎很不会聊天,一句话又把天聊崩了。屋内又陷入了沉寂,两个人都没开口,唐清荣是因为矜持不开口,而楚洛渊却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洛渊想着想着就想到玉楚珊,也不知道玉楚珊现在情况如何,她身边有上佳的医毒两个婢女陪着,毒应该已经解了吧。 他其实很想去看玉楚珊,但是眼前的唐清荣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此时总要有人慰问唐清荣,若是不闻不问就此离去恐怕唐清荣会生出怨恨玉楚珊的心思那就不妙了。 唐清荣当然能猜出楚洛渊的心思,但是她不在意,至少此事一出楚洛渊对她有的只是好感。 正在两人都沉默着的时候,祁阳从门外进来走到楚洛渊身边低声说:“主子,皇上传召。” 楚洛渊点头,朝唐清荣带着抱歉的笑了笑:“本皇子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望。” 唐清荣“艰难”的福身:“七皇子慢走。” 楚洛渊“嗯”了声就带着祁阳走了,待两个人的身影看不见时,唐清荣站直了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兰琳。” 兰琳闻声进来立在一旁:“小姐。” “玉楚珊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 “那就好,这么个妙人儿要是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 × 皇宫里御书房内玉芜和几个皇子与皇上楚廷桦就秋会遇刺这件事,除了玉楚珊遇险,还有几个京小官家的女儿也有受伤,唐清荣虽是次女但也是太傅家的女儿这次也遭遇了危险。 楚廷桦大怒要求玉芜彻查此事,众人从御书房出来时楚洛渊问道玉芜关于玉楚珊的情况,玉芜告诉他玉楚珊已无碍。 玉芜回到玉府的天已经搭黑,这期间芝兰给玉楚珊喂过一次药,玉楚珊一直没有转醒的迹象。 玉芜在她床边陪了一会儿便回到书房着手此事做审差准备了,琉璃担心她饿着去小厨房熬了粥端来打算待温时给她喂下。 玉楚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到处白茫茫一片,她无论怎么喊都无人应答,她只好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走啊走,又似乎听见有人在低声哭泣,她努力想辨别是从何方传来的,只见一道极其刺眼的白光晃来,被迫抬手挡住眼。 再睁开眼时,就听见那声低泣,吃力的把头扭过去,看见琉璃跪在地上自个儿抹着眼泪,让人瞧了好不心疼。 “琉……璃。” 琉璃突然停止了哭泣,迟疑的抬头看向床上的小姐,只见玉楚珊顶着病容看着自己,连忙起身跑出去找芝兰。 “芝兰!小姐醒了!” 芝兰听了赶紧端着熬好的药跟着琉璃过去,两人进了屋就瞧见玉楚珊已经自己坐起来了,琉璃赶紧去取了软毛披风就给玉楚珊披好。 “小姐喝点粥给肚子打个招呼然后再把药吃了。”琉璃把温了的粥端来舀了一勺递到玉楚珊嘴边。 玉楚珊就着喝了口,如此往复喝了小半碗的粥,就在她还等着琉璃喂的时候,琉璃就把碗放在一边。 “不能喝了,留着位置给药。” 芝兰闻声把药碗递给琉璃,琉璃接过像喂粥那般尽数喂下去,门外芝叶芝竹听了消息也进来,看见玉楚珊这才舒了气。 芝叶问道:“小姐用不用去告诉老爷您醒了的消息。” 玉楚珊喝完最后一口含了蜜饯:“去告诉父亲我醒后喝了药便又睡下了,让父亲放宽心也早些休息。”眼看这天也不早了,还是莫要让父亲再跑一趟为妙。 芝叶领命下去,玉楚珊觉得身上还是不爽利,便让琉璃撤了披风又躺回被里,琉璃给她掖好被角。 “那小姐继续休息吧,奴婢们就先退下了。” 玉楚珊应了声,琉璃和芝兰把烛火吹灭后,芝竹和两人一道出去了。 房内顿时安静下来,身心俱惫的玉楚珊闭上眼慢慢又睡过去了。 第十一章 难道是太子 夜半时分,一道黑影从外打开窗子跳进来,似是内力深厚竟未发出声响。 黑影动作轻悄的把窗子又关上怕进了风,而后转身走到床边坐在床沿,黑影看着玉楚珊熟睡的脸庞,把手搭在她右手腕上,得知现她的身子已无大碍心里便松了下来。 许是刚经历过中毒之事,今夜玉楚珊睡得格外沉,对黑影做的动作一点感觉都没有。 若是她醒了,必然能借着透过窗子的月光依稀辨别出眼前这道黑影,便是隔壁院子的祝杞景。 祝杞景就这么坐着再没有别的动作,期间伸手到玉楚珊脸颊旁,顿下终是收了回来。 祝杞景今日作为“质子”也在被邀请列中,他本就不愿和青越其余人有过多的交流,便一直坐在位子上喝闷酒,笑看几位公子哥明嘲暗呛。 正喝着酒就听见旁边院子传来一声声的尖叫,他恐怕是尤熙泽的设计伤了玉楚珊,正想起身赶去就看见楚洛渊慌张的离开,他便收了脚又坐回去了。 晌会儿,本想着有楚洛渊就够了,他又何必上赶着惹众人嫌疑,结果心里愈发担忧,于是复而起身也赶去。 见正堂没有她的身影,旁边也只有一条路可逃,眼瞅楚洛渊留下照顾一名女子就连忙朝那条路深处赶去,还好及时赶到没有酿成错误。 祝杞景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将它塞进玉楚珊手中后把她的胳膊放进被子里,整整被角又从窗子处离去了。 第二天玉楚珊醒来感觉手中有东西,拿出来一看,竟是块儿质地上佳的暖玉。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琉璃端着梳洗的东西进来,见她醒着坐在床上又出门让芝兰进来。 “小姐您醒了,快让芝兰给您再看看。” 玉楚珊点头,芝兰便过去复脉。 “小姐您体内的余毒已经清了。” “父亲下朝回来了吗?” 芝兰答:“回小姐,老爷尚未回府。” 玉楚珊心想估计是被留下商榷事宜了就没再细想,下床梳洗过后拿着玉佩思索来处,是谁夜间探进来送了这玉佩,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想必身手了得。 她怀疑到祝杞景,却怎么也想不通留这玉佩的含义,头还有些痛便让琉璃收好玉佩不再深想了。 “琉璃,我记得箱子里有对儿白玉雕绞丝纹手镯,你把它取来。” 琉璃领令去寻手镯,芝兰上前侍候玉楚珊梳妆。 等用过午膳,玉楚珊留了个心眼让芝叶拿着手镯跟着她去唐府,省的再遇到个什么事儿不好应付。 到了唐府说明来意便被引着来到唐清荣的院子,唐清荣的贴身婢女兰琳带着她们在客厅落座。 “玉小姐见谅,恰逢我家小姐昼寝,我这就去将小姐唤醒。” 玉楚珊拦住兰琳的动作,“姑娘快停下,本就是我未曾递拜贴便登门,且等唐小姐醒了也不迟。” “奴婢兰琳,玉小姐唤名即可。”兰琳开口介绍自己后又说,“不如奴婢带玉小姐去小书厅待上片刻,约摸时辰我家小姐也快醒了。” 玉楚珊点头跟着兰琳来到唐清荣的小书厅,兰琳奉上茶便退下了留下玉楚珊主仆二人在厅内。 玉楚珊绕着两列书架缓步转着看,架上所有的书在书脊处都标了书名,这样一来寻书就方便了许多。 她转了一圈发现个有趣的事儿,这唐清荣架上竟大多都是关于兵法权谋的书,倒真不像寻常家小姐读着女戒之类的,就算是出格的也最多是读读坊间的话本子。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玉楚珊在心里已经将唐清荣列在不可轻视的界限里,转念一想既然唐清荣喜欢的是楚洛渊,那她们就很有可能会成为朋友,只要唐清荣日后不伤害为难玉家,她倒不介意多个朋友。 唐清荣进来时就看见玉楚珊坐在那儿,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当真是一副美人阅书图。 “看来兰琳将玉小姐带来书厅倒是一个颇为正确的选择。” 玉楚珊正看书看得入迷,被唐清荣结结实实吓得不轻,缓了下心神放好书起身不好意思的开口:“是我唐突了,竟没注意到唐小姐来了。” 唐清荣可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走过去在玉楚珊对面坐下拿起她刚在看的书:“权谋论啊,你也喜欢?” 玉楚珊笑而不答,转而示意芝叶上前:“今日贸然上门叨扰,是为了答谢昨日唐清荣的救难之为。” 兰琳接过盒子递给唐清荣,唐清荣放下书拿来打开看到是一对儿白玉雕绞丝纹手镯,从中取出一只不待玉楚珊反应拉过她的右手就顺势给她戴上了。 “既是一对儿那便一人一只,以后咱们就是姐妹,昨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全当是姐妹之间的仗义之举。”说话间拿了另一只套在自己右手腕,满意的笑着。 玉楚珊倒是被这无厘头的举动逗乐了,也跟着笑了几声,“那我便要在这里唤声唐妹妹了,我记得你生月比我晚上一两月。” “是呢,玉姐姐记得真清。”唐清荣有意无意的读重了“姐姐”两字,仿佛预示着什么。 玉楚珊心里正猜测着唐清荣此番举动的含义,所以便没有听到唐清荣加重的字节。 待玉楚珊回去时,唐清荣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的背影直至不见,“姐姐?等往后一同进了府可不就是姐妹了吗?” 这边玉楚珊刚进玉府就被玉芜叫到书房去了。 “昨天黑衣人身上搜到的东西刑部勘察后已经移交大理寺了,其中包含搜到的令牌,牌子上刻着‘昱’字。” 玉楚珊心中思索,而后略微震惊的问道:“昱,那不是太子的名吗?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傻到会在自己筹划的宴上谋行刺杀呢。 玉芜跟玉楚珊想法一样,昨日之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针对玉楚珊的,若真的是太子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太傅授意为了打击玉家而让太子设法加害玉楚珊。 可就想玉楚珊想的那样,有谁会在自己举办的宴席上动手呢? “刑部尚书不是太傅的人吗,怎么会把带着太子名的令牌移交大理寺呢?”玉楚珊不解的问。 “这次的事影响颇大,皇上特意交代让都察院从头到尾监察,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皆为皇上亲信,这个节骨眼上刑部不敢私扣。”玉芜给玉楚珊解释道。 玉楚珊听后便明白了,若是私扣令牌被发现了便间接坐实谋划行刺之人就是太子这一怀疑了。 第十二章 美玉与铃铛 玉芜叹了口气:“看来是有人嫁祸给太子。” “而且这嫁祸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嫁祸。”玉楚珊接着父亲的话说下去。 玉芜点了点头,“大理寺调查到太子妃在宴上曾出言为难过你,由此推测太子极有可能蓄谋。” “太荒唐了,太傅完全可以拿太子妃只是出于好意劝酒为由反驳。”玉楚珊好笑的出声。 “你还记得当时宴上太傅次女唐清荣都说了些什么吗?” 玉楚珊陷入回忆,她记得当时唐清荣说:我的好嫡姐啊,你这不是在逼人家喝酒吗? “她这番话正巧挑明了太子妃是在逼我喝。” 玉芜又说:“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而是众人皆知玉家嫡女最恶琼花酿,而太子妃偏偏在那天明示是琼花酿还让你喝下了。” 玉楚珊一惊,心里顿时明了许多,小时候不懂事参加宫宴时误摔了父亲的酒壶,父亲当时解释道是我厌恶那酒壶里的酒味儿,那酒便是琼花酿,自那之后凡是邀请玉家的大小宴皆无此酒。 玉芜见玉楚珊似是已经想通接着说:“所以大理寺完全有理由怀疑太子蓄谋,而太子妃宴上为难你这一状况,大理寺给出的结论是很有可能没沉住气先发制人罢了。” 玉芜喝了口茶,继续提点她:“你中毒的事儿便是最后一个证据。” 经玉芜这么一提点,玉楚珊想起自己是酒后中毒,酒是太子妃请的。关键在于只有自己的酒是有毒的,那么说明毒在上酒前就下好了,如此了解宾客位子安排的就只有…… “难道这件事真的是太子所为?”玉楚珊还是觉得令牌太刻意了。 玉芜似是看懂了她内心所想开口解惑道:“令牌确是太子的,不管是不是太明显,在没有人证的情况下逻辑便是定罪的标准,现在对这件事情的分析上没有漏洞。” 玉楚珊点点头,“女儿受教了。” 玉芜对今天这一番谈话玉楚珊的表现很是欣慰,凡事点到为止,一点就通。 “现在为父身体还算硬朗,你跟在我身边慢慢长大就好。” “父亲……”玉楚珊心中划过一股暖流,父亲的话无疑让自己紧绷的心弦得以放松,她总是想着赶紧长大后保护家人,却没想到一直支持自己的父亲最真实的心愿居然是让自己慢慢长大。 玉芜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朝玉楚珊摆摆手示意她回去,玉楚珊向玉芜福身行礼后便离开了。 出了书房的玉楚珊心情并没有很轻松,她还是觉得这一切并没有这么简单,太傅老谋深算,怎么可能单单为了通过自己打击玉家就做这么冒险的计划呢? “小姐,到了。”琉璃见玉楚珊还在继续走,眼看就要错过院子到隔壁院门口了,于是连忙出声提醒玉楚珊。 玉楚珊回神站停正巧碰上刚出院门的祝杞景,两人眼神碰上,玉楚珊移开目光转身回自己院子去了。 祝杞景见了她的样子倒是笑了笑,转身又回了院子,搞得严萧一头雾水:“公子,咱们不出去了吗?” “心情好,不去了。” 严萧只好郁闷的跟着回去。 那边楚洛渊看着拿在手中的小纸条:顺水推舟,不用谢。 今天从宫里回到府上就收到这么一张字条,他心里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 这边尤熙泽斜靠在美人榻上吃着蒲桃好不惬意,他十分满意的听着下属回述青越秋会宴上发生的事情。 “办的不错,赏。” 那名属下听了嘴角一抽,这青越秋会派去的人都死完了,赏谁呢? 尤熙泽见下属不回应,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忘了没人了,那就赏严福吧。” 严福听了嘴角也是一抽,“严福谢过主子。” 尤熙泽心情正好,没计较严福的小动作。“严福啊,你说那小丫头能想到这一切是我做的吗?” “咱们做的天衣无缝,不应该吧?” “不不不,”尤熙泽摇摇头,“那小丫头机敏的很,若是连召鸾这个方向都猜不到,那我可真是白费功夫了。” 尤熙泽看着这蒲桃就想起玉楚珊,他最爱吃蒲桃,若是有人败坏了它,他可是会让那人以命抵“命”,就是不知道解予知道是自己设计伤害了玉楚珊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严福,给解予传信。” 严福走向书桌拿起笔蘸墨等着尤熙泽开口,尤熙泽想了想走过去拿过笔自己坐在椅子上题信: 听闻解予慕美玉,如玉被损卿该如何?今得知美玉缺角,亦之惶恐,来日定当寻佳宝赠与。 × 当信传到祝杞景手中时,祝杞景看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迹手竟有些打颤,他千想万想也没料到就是亦之做的。 他看着“美玉缺角”这四个字,不由得想起因为中毒昏睡时的玉楚珊,他大约能猜到估计是与穆远轩夜谈的那晚,穆远轩提到玉楚珊后看见自己反应不正常便传信给了亦之。 尤熙泽的将话挑明也是在看祝杞景的反应,把尤熙泽脾气吃的透透的祝杞景倒是笑了笑。 若尤熙泽真的想除掉玉楚珊的话,就不会单单下落回这种可有可无的毒,尤熙泽之所以下毒也只是让计划更严密。 祝杞景记得他当时赶到看见三个黑衣人在与一名女子纠缠,给了玉楚珊的侍女带着她远离的机会,说明尤熙泽并没有对她动杀心。 只是他想不明白,尤熙泽这样做最后是便宜了哪位皇子。 祝杞景坐在书桌前回信:亦之所寓解予岂能不知,美玉与铃铛皆为解予所珍重之物,只是不解此次顺水人情便宜了谁家。 “严萧。” “公子。” 祝杞景把信递过去,“送出去吧。” 严萧拿过信便出门递信了,祝杞景离开书桌走到院内,看着那特意划分出的一小块儿花地,每次想家了也只能通过观赏召鸾的花来疏解相思之情了。 严萧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俊公子赏花图,心中不免也是替自家公子心疼了一番。 若是在召鸾公子必定是在军营大展身手,怎么会是现下这般无所事事成天蹲那儿赏花的委屈巴巴的模样。 第十三章 水落石出 祝杞景注意到严萧已经回来,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不经意沾上的灰对他说:“送出去了?” 严萧点头:“送出去了。” 隔壁的玉楚珊自回到屋里后便一直沉思秋会遇刺之事,她将种种所为联系起来愈发觉得不对劲,若真像大理寺推论的那般太傅刺杀自己是为了借机打击玉家,那宴席上派来的杀手都应该对下狠手才是,可那日黑衣人虽看起来狠戾却始终没真的靠近自己。 再加上自己事先便已中毒毫无能力还手,他们不应该有所顾忌才是,玉楚珊想起当时迷迷糊糊似乎看到是唐清荣以一己之力拖住三个黑衣人的步伐,这才使芝兰有时间把自己带走。 既是杀手便不可能如此废物,竟被一女子拖住脚步许久,可转念一想,若是唐清荣武艺上佳呢?玉楚珊思绪到这里又成一个死路,昨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太子绝不可能傻到在自家筹备的宴上谋划刺杀,宴上出事太子本就有过失,怎么可能再引火上身呢? 琉璃见玉楚珊直皱着眉坐在那儿许久了,便泡了热茶备了点心送到她面前:“小姐,喝点茶吃快点心吧。” 玉楚珊思绪被打断不免有些烦闷,正欲开口训斥又想起琉璃也不过是好心,便稳了下情绪缓声说道:“放这儿吧,我稍后吃。” 琉璃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羞愧的摆好福身后就出去了。院子里正在晾药材的芝兰看见琉璃闷闷不乐的走过来,笑着打趣:“怎么,难不成小姐训斥你了?” “小姐对咱们极好哪儿会舍得训斥,是我觉得没做好事。”琉璃把发生的事跟芝兰说了一通,芝兰了然点点头。 “你也别放在心上,给小姐时间让她安静想事情吧。” 琉璃点头:“那我来帮你晒药。” “好啊!”芝兰正愁需要晾晒的药材多,恐得好些时辰,一听琉璃开口连忙答应。 玉楚珊实在想不通,便取了纸笔将发生的时间顺序给列了出来,大理寺卿王游是五皇子派,王游之女王娅配婚于五皇子为正妃。此事证据推论皆指向太子,这必然是大理寺卿所喜闻乐见的。 太子对此拒不承认,始终辩称非己所做,玉楚珊打算换个思路想,于是她把太子放在一个被陷害被设计的角色上,然后去思考太子被设计最直接的受益人。 在青越,皇位适格人只有两人,玉楚珊在纸上列了五皇子楚洛翊和七皇子楚洛渊两个名字,楚洛翊常年在军营几乎接触不到京内的事务,大理寺卿为人果断若是谋划刺杀之事断不会留下活口。 玉楚珊的笔停留在楚洛渊的名字上,墨晕了纸成了一个黑团点,这样想来也就楚洛渊的可能比较大,自己出事楚洛渊也未曾来玉府看望自己,是太忙还是怀有愧疚不敢来? 换了条思路线,玉楚珊内心越发清明,只不过因为不知道楚洛渊当时在宴上的反应是什么,所以一时还不清楚是独自谋划还是有联合谋划。 正想着,琉璃快步走进来通传:“小姐,七皇子来府里了,见过老爷现下正往咱院子来。” 玉楚珊让琉璃把纸笔收了,重新将茶点摆好,楚洛渊来的正好,是个很好的试探的机会。 很快,楚洛渊就来了,一进门就连忙进屋快的芝兰几个行礼见过话还没说出口就没见人了,“楚珊,你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玉楚珊见楚洛渊一脸慌忙,因着路上急走衣服都有些散乱,一时也分不清是真是假,笑着迎上去:“渊哥哥怎的如此慌忙瞧这衣服都散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整衣,楚洛渊一把握住她的手拦住动作嘴上还是问:“这不打紧,你先说你现在可还有不舒服,要不我还是去请太医吧!” “我已无碍了,渊哥哥不必如此紧张。”玉楚珊连忙拉住抬脚就要走的人,拉到桌前,“渊哥哥坐下喝口茶,咱们慢慢说话。” 楚洛渊见玉楚珊的样子似是真无大碍了便松了口气顺着她的意思坐下了,玉楚珊给他倒了杯茶,挥挥手示意琉璃退下,跟着楚洛渊来的祁阳见了也跟着下去了。 屋内只剩两人,楚洛渊喝了口茶缓缓心神才又说道:“父皇命我协助玉大人一同查秋会之事,今日才闲下便连忙来告知玉大人,也终于有功夫来好好看望你了。” 玉楚珊听了问:“大理寺结案了?” 楚洛渊点头:“结了,定的是太子的罪。” 玉楚珊惊了下,“不过才一日就定罪了?” “没办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太子,父皇也急于给众京官一个交代便命大理寺结案了。”楚洛渊叹了口气,楚廷桦也觉得不止这么简单,但是事出突然又伤了好些京官家眷便只能尽快给出一个交代了,而太子在这个时候便就是这个交代。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玉楚珊想了想开口道,盯着楚洛渊看他的反应。 楚洛渊听了赞赏的看过去,“我今天来就是要与你说这件事。” 玉楚珊疑惑的看着他,楚洛渊从怀里摸出一张字条递给玉楚珊。玉楚珊接过展开只见字条上写着:顺水推舟,不用谢。 “这是?”玉楚珊不解的问。 楚洛渊开口说道:“这是有人送来的,我也不知是谁。” 也就是说这件事确不是太子所为,而是一个局外人谋划的,设计太子的原因可能也只是因为正好是太子妃筹办的宴上,玉楚珊心中了然,笑着说:“父亲跟我讲,大理寺的推论中有一条是借刺杀我打击玉家,渊哥哥可还有印象?” 见楚洛渊点头又接着说:“此时打击玉家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所以不可能是青越人所为。” 楚洛渊稍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玉家还深得楚廷桦的宠信,只要楚廷桦在位一天就没有人动的了玉芜,若是有人想着打击玉家,楚廷桦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会严惩此人,所以朝堂上没人会傻到动玉家。 “我知道是谁了。”玉楚珊看向楚洛渊,见楚洛渊也是一笑点了点头,明白他也想到了就没再说下去。 楚洛渊很是钦佩玉楚珊一个十五岁的女子便有如此的见地,同时也为自己的毫无保留感到庆幸,幸好自己日后与她是夫妻而不是敌人。 玉楚珊心中也对楚洛渊放心了几分,看来楚洛渊并没有联合别人或是独自算计自己,字条一举也看出是对自己,对玉家的不保留和信任。 “渊哥哥内心知晓便好日后行事多注意些,便莫要与旁人提及了。”玉楚珊开口提醒。 楚洛渊点点头,心中清楚若是说出去字条的事便不好解释,还会落下一个通敌叛国的嫌疑。 “看时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渊哥哥慢走。”玉楚珊起身送他出门,祁阳和琉璃也都分别朝玉楚珊和楚洛渊行礼。 楚洛渊走后,琉璃笑嘻嘻的开口:“怎么七皇子一走您愁容都消失了呀?” 玉楚珊知晓这是在调侃自己,抬手弹了下琉璃的额头:“事情想通了,自是喜悦了。” 第十四章 呆愣皇兄送军权 翌日。 青越帝楚廷桦下旨罚太子三年俸禄,携太子妃登有家眷受伤的京官府中登门道歉。 京官纵是不满也只能接受,毕竟他们并不是这件事情的受伤害最严重的,当今太子、太子妃亲自登门致歉,已经是皇上给的大面子了。 太子府中,太子妃唐清忆一直低声哭泣,楚洛昱环抱着她轻哄:“忆儿莫哭了。” “我真的不知道她厌恶琼花酿,我只是……” “好了,我没有怪你。” 楚洛昱让婢女带着太子妃下去重新梳妆,待唐清忆再出来时便携着上了马车前往玉府。 玉楚珊正惬意的在自个儿院子躺椅晒着太阳,院门有一小厮进来行礼传话:道“太子来了,老爷请小姐去书房一趟。” 一进书房便看见楚洛昱背着荆条拉着唐清忆跪在玉芜面前,玉芜给玉楚珊使了个眼色。 玉楚珊连忙走过去扶起唐清忆,“太子、太子妃快请起,你们这样不是在为难我父亲吗?” 玉楚珊只能扶太子妃,太子见了感激的看眼她也跟着起身了。 “忆儿。” 唐清忆往玉楚珊方向靠了一步,“玉小姐,都怪我……” 玉楚珊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低声接着话茬说道:“千万别这么说,臣女明白其中蹊跷。” 唐清忆为人本就纯良,此事终是牵连到她,好在楚洛昱真心喜欢她从未埋怨。 太子听玉楚珊的话一惊,连拱手破格行了一礼:“玉小姐看事透彻,但毕竟事出秋会,还望玉小姐原谅太子府。” “太子你这真是,臣女消受不起。”玉楚珊虚扶了一把楚洛昱,楚洛昱站直又朝玉芜行了一礼。 “晚辈楚洛昱犯错在先,请玉大人原谅。” 玉芜上前扶起,“太子殿下受委屈了。” 楚洛昱感激的摇摇头,拉过唐清忆的手:“那我们就先告辞去别的京官家了。” 玉芜送他们到府门口,待太子府的马车走后,玉芜和玉楚珊两人往书房走去。 玉楚珊不免感叹到:“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甚是深厚啊。” “太子秉性良仁,太子妃为人纯良,今天你给了他们体面,日后他们也不会存了害你的心思。”玉芜心里叹了口气,可惜太子已经得到太傅的支持,不然他还真想扶持太子为下一任青越君主。 刚才玉芜给玉楚珊使眼色的时候,玉楚珊就明白了父亲这是在卖她面子。 “想必最近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了,你就在府里熟悉双界城的情况为来年事务做准备吧。” “是,父亲。” 得了父令的玉楚珊倒是过得自在,平日在院里习剑,偶尔还跑去隔壁祝杞景的院子讨教几招。 即便知道了召鸾秋会的动作,但她并没有将任何情绪发泄在祝杞景身上,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在两人还未正式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就还是朋友。 青越自从出了秋会之事后,难得迎来一段平静的日子。 召鸾。 院中一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男子负手而立,眼中透露着些许不耐烦,良久,从屋内出来一位俏公子。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秀雅的俏公子,身着玄色的衣裳,腰上系着玉带,缓缓走至院中男子面前,下巴微微抬起对着眼前人说:“我的好兄长啊,怎么来了也不派人通传一声,白白在这院里站着作甚?” 男子听了嘴角一抽,也不知是谁借着昼寝为由将他拦在门外。 “这不是怕扰了皇弟昼寝。”男子温和地笑着说。 俏公子听了男子的称呼,装了一副正色恭敬的说:“不知皇兄今日来府有何要事?” “本宫来看看三弟,三弟难道不欢迎吗?” 尤熙泽调侃道:“那能呢?臣弟巴不得皇兄日日来府上。” 召鸾此时的朝堂上太子派与三皇子派的之间的争执越来越深,三皇子尤熙泽虽在太子尤熙逸面前,一直表现出对皇位毫不在乎,但太子生性多猜忌便寻了时间来试探他。 尤熙泽笑吟吟的看着他说:“皇兄还是随臣弟进屋吧,这外头风凉莫染了风寒。” 尤熙逸颔首跟着他进到屋内,尤熙泽没有坐到正位转而走到右侧椅子前,抬手示意尤熙逸坐在主位。 尤熙逸虽有怀疑但未拒绝,在主位上坐定看向尤熙泽,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不知三弟近日可有留意朝堂上的动向?” “闲来无事听了那么一耳朵。”尤熙泽坐下靠在椅背上懒懒开口。 “本宫想知道三弟关于此事的看法,不知三弟可愿与兄长谈谈?” 尤熙泽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态度,仿佛朝堂上讨论的当事人不是自己一般:“皇兄真是说笑了,臣弟能有什么看法,您是知道的我根本不喜欢朝政。” 这点尤熙逸自然知晓,父皇早就允许他们二人上朝听政了,可尤熙泽偏偏以不感兴趣为由从未出现在朝堂。 “那依三弟所言,三弟喜欢的又是什么呢?”尤熙逸紧盯着尤熙泽的表现。 “臣弟啊,”尤熙泽佯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笑着看向尤熙逸:“自然只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 尤熙逸仍旧盯着他,两个人相视良久,尤熙逸“哈哈”笑出声。 “你我二人自小关系便很是亲近,长大了本宫也不希望生分了。既是三弟真正所喜,日后有机会本宫向父皇请旨派你去军营如何?” 尤熙泽听了连忙起身拱手行礼,“如此,臣弟在这里先行谢过皇兄了。” 尤熙逸也起身扶起他,“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如此见外,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皇兄慢走。” 尤熙泽送尤熙逸到门口,复行礼待他走远才直起身子,严福在他身边:“公子。” 尤熙泽没看他径直进门朝里走去:“进去再说。” 严福沉声,跟着他走进去,直到书房方才停下来。 “说。”尤熙泽没了慵懒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严福。 “内宫里递消息来。”严福将字条交给尤熙泽。 尤熙泽拿过来展开,只见字条上清秀的字迹写着:老爷子愈重。 “回信:吊命。” 严福领命下去,留尤熙泽一个人在书房。 尤熙泽坐在书桌前无聊的翻阅话本,话本里讲的正是俊俏将军和娇羞小姐的趣事,尤熙泽看着看着就想起祝杞景和玉楚珊两人。 祝杞景待回来后必定袭承大将军,这玉楚珊是玉家嫡女,两人还是对立面,若真是双方日后生情了,便是本新的话本了。 只不过这两人中间还插着一个楚洛渊,一想到楚洛渊,尤熙泽扬起一抹笑,“真碍事啊这么拦着解予,看来得找个机会拔拔你这根杂草了。” 天承宫内召鸾君主尤季病恹恹的正躺在龙床上,身边有一温婉柔美的女子在伺候他。 “环儿,朕的身子,咳咳……究竟如何了?” 被称作环儿的女子娇滴滴的开口:“皇上只是染了风寒,没什么严重的。” 尤季将女子细嫩的手握在手中摩挲着,女子虽心生恶心但也强忍着没有抽出,“皇上先把药喝了吧。” 女子一勺勺的喂尤季喝完药,寻了个理由便连忙退出去了,徒留尤季一人在龙床上静养。 这名女子很得尤季宠爱,因这名女子是三皇子尤熙泽进献的,便连带着对尤熙泽也多了几分好感。 所以在尤熙逸请旨让尤熙泽去边境军营的时候,他也就同意了,糊里糊涂的答应了让一个皇子前往军营的旨意。 尤熙泽看着手中的黄橙橙的圣旨,发出一声嗤笑:“这老东西巴巴的往我手上送军权,真是谢谢我那个呆愣皇兄了。” 第十五章 姐姐妹妹游湖去 那边召鸾三皇子尤熙泽通过呆愣太子轻易的被派到军营,这边青越玉楚珊在清闲了好多天后意外的接到了唐清荣的请帖。 玉楚珊打开扫了一眼,大致就是趁着未入冬去秋游,特邀自己前去一同游玩。玉楚珊看向站在身边的兰琳,“唐妹妹可还有什么话让你告诉我?” 兰琳开口:“我家小姐说去城边郊外游湖,为了不搭黑回来还是清晨就出发才是,明日自会有马车前来接应。” 玉楚珊点了点头,将帖子递给琉璃后说道:“我记下了,劳烦回去转告唐妹妹,明日定会按时相见。” 芝叶送兰琳出去,回来的路上碰见严萧站在离院门口有些距离的地方站着,她走过去本想当做没看见错过去,却在经过时被严萧拦住。 “姑娘且慢,我家公子有东西想交与玉小姐,还望姑娘行个方便代为转送。” “为何不亲自送去?” “哎呀,这不是身份不便恐影响了玉小姐的声誉嘛!” 竹叶怀疑的看着他接过那个红木中长盒子,沉甸甸的也不知装了什么物件。 东西交到玉楚珊手中,玉楚珊也是好一阵惊讶,先不说两人最近虽有些来往,但也不至于三天一小送五天一大送吧。 琉璃催促道:“想那么多做甚,小姐不妨快些打开让咱们看看是什么有趣的物件。” “你呀,就知道热闹。”玉楚珊虽嘴上打趣着琉璃,但手上动作也没见停,打开木盒,只见里边静静躺着一把匕首。 她把匕首拿出来,看见下边还压着一张字条,围观的婢女一见有字条便收了眼神低下头去。 字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提防上头老爷子。 上头老爷子,莫不是皇上?玉楚珊轻摇头试图将生出的心思给打消掉。 将字条收好后对琉璃说:“把那套樱红的衣裳给备好放床头,明儿就穿那身了。” “是,小姐。” 翌日卯时初刻。 玉楚珊起来梳洗打扮,等收拾好食过早膳后已然到了卯正时刻,正是与唐清荣约好的时辰。 “走吧。” 芝叶仔细地提了食盒跟在玉楚珊身后出了府门,刚出府就见唐清荣的马车缓缓驶过来停稳。 只见一只玉手掀起车帘,露出唐清荣姣好的面容,面上带着笑:“姐姐快上来,天色尚早风还凉着。” “诶!”玉楚珊应了声踩着马夫放好的踩凳进了马车,芝叶也上去后面的马车同兰琳一起待着。 上去的时候玉楚珊伸手扶了一把车框借力,唐清荣看见她露出的玉腕上还带着那天的镯子。 唐清荣眼底带笑的望向她探身扶了一把,待玉楚珊坐稳后对着外面说:“走吧。” 此时,街道上商铺的伙计开始准备一天的活儿,因着时辰尚早道上除了这些人别的便没了,街道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倒是多了几分惬意。 唐清荣见玉楚珊一直掀着半帘看窗外,怕她着了寒便开口搭话:“姐姐莫贪了秋色而吹了凉风。” 玉楚珊闻声放下窗布坐正,歉笑着回应:“瞧我真是糊涂了,放着眼前的佳人不看偏去贪外面的冷景。” 唐清荣听了捂嘴娇笑:“姐姐哄人一套一套的难怪七皇子沉迷的紧。” 玉楚珊只笑没有回应,心里盘算着唐清荣话里的意思,也默默思量此番游玩的目的。 唐清荣见玉楚珊不吭声了,心里猜了个透底,“姐姐不用费力思索,今日出游不过只是清荣想与姐姐一同赏晚秋景色罢了。” “妹妹玲珑心思,倒是让我好一阵羞愧。” “姐姐才是巾帼不让须眉,清荣不过只是善度人心。” 玉楚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莫不是太傅真正细心培养的女儿,不是唐清忆而是唐清荣。 “我记得妹妹秋会上说太子妃原先最属意渊哥哥?” 唐清荣挑眉:“不错,太子倒是喜欢嫡姐喜欢的紧。” 难道是太子求了唐清忆为正妃?想到这儿玉楚珊没忍住笑出声。 “姐姐这是笑什么?”唐清荣不解的问道。 玉楚珊快速思索,开口道:“我笑渊哥哥魅力竟如此大。” “七皇子相貌堂堂,为人处世无不彰显君子之风,自是惹众多女子动懵懂之情。”唐清荣坦然开口夸着楚洛渊,一点儿也没有害羞之色。 “我猜这众多女子的懵懂情中就有妹妹一份吧?”玉楚珊淡然开口似问非问道。 “不错,清荣看姐姐才是玲珑心思,这都被姐姐看出来了。”唐清荣做出一副极不好意思的样子。 玉楚珊被她极为顺畅的动作给噎了下,在自己面前三句里就有两句是七皇子,这放谁那儿看不出来? “男儿一妻多妾很正常,出身皇家双妻多妾也不少,七皇子府不会只有你一个,我是一定会嫁进府的。” 这回轮到玉楚珊挑眉,饶有兴味的看向她:“这我信,你今日邀我出来不止想说这些吧?” 唐清荣赞赏点头,淡淡的开口:“我不讨厌你,所以无论日后他会有多少女人,除了我,我只允许你活着。府里的孩子也只会出自你我二人腹中,其他的孩子就没那么幸运还能从娘亲身上掉下来了。” 玉楚珊见她含着笑说出这番话,平静的就好像这些话不是出自她嘴一般。 看来这唐清荣真的不简单,但是自己不了解太傅唐府家宅事,还是回去问过父亲再做打算吧。 唐清荣不想让玉楚珊疏离她便又急切地开口道:“我虽爱慕他,但我却是一丁点儿也不厌你。你信我,日后无论处于何种境地,我也断然不会害你。” 说罢伸手拉住玉楚珊放在膝上的右手,真挚的看着她,而玉楚珊的视线却停留在两人都露出的右手腕上,两人都带着那日的手镯,或许多个姐妹也未尝不可。 玉楚珊抬起左手搭在唐清荣的手上握住,“这声妹妹又不是白叫的。” 唐清荣露出年纪正该有的笑容,灿烂童真的笑容让玉楚珊有点恍惚,仿佛回到幼时。 车外的马夫停稳了车道:“小姐,青湖到了。” 芝叶兰琳先一步来到马车外备好踩凳,见先出来的是玉楚珊,芝叶向前一步抬手让玉楚珊扶着下来。 兰琳也举着手等待唐清荣扶,就在唐清荣就要扶上去的时候,在兰琳手边出现了一只素手,她顺着看过去,玉楚珊笑着看她:“妹妹快些下来,莫误了好秋色。” 兰琳见状收回手退了几步与芝叶站在一起,唐清荣扶着玉楚珊的手下来,姐妹两人挽着就朝早就备好包下的游船走去。 就是让身后的芝叶兰琳两人面面相觑,搞不清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一行四人还有两名负责船的伙计,登上船开始了惬意的游湖之行,走进船舱发现里边一应俱全,香茶糕点摆了一桌。 “看来我让丫鬟拎的食盒是派不上用场了啊。”玉楚珊调侃着说,伸手示意两人落座。 “不瞒姐姐说,我也让兰琳带了。” 两人把食盒凑一起,竟无多余的地方放置,相视一望皆笑出声。 “想来姐姐这么久了也未像此刻这般舒适吧?” “谁说不是呢,诶清荣你看那边的竹筏上落着的是不是鸬鹚啊?”玉楚珊兴奋的指过去。 唐清荣看玉楚珊这么兴奋,连顺着望过去故作惊讶:“呀!姐姐那是什么啊?” “鸬鹚啊,没想到在咱们绍都也能瞧见。” 唐清荣佯装疑惑:“鸬鹚是什么?” 玉楚珊因特别兴奋没有多想就解释给她听:“老人们喊它叫水老鸦,能帮渔夫捕鱼,常在江南没想到在咱们绍都也有。” 唐清荣直笑着听她一本正经的解释,而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姐姐懂得真多。” “这也是书上看的,没想到还真碰见了。” 正站着探身出去想再看清一些,突然船剧烈晃了一下,“啊!”玉楚珊重心一时不稳眼看就要摔出船外。 第十六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姐姐!”唐清荣暗叫不好连忙起身抓住玉楚珊的手腕往回拉,因惯性玉楚珊又朝船舱板上摔去,唐清荣又急忙揽过她腰身,两人一起倒下。 玉楚珊撞进唐清荣怀里,唐清荣莫名心里慌了一下,芝叶兰琳见了连忙过来扶起各自小姐确认有没有受伤。 因着不打扰小姐们,两个丫鬟自进舱内便端了两盘点心跑一边的角落去边吃边聊天了,刚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待两人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唐清荣见玉楚珊因为晃动差点坠湖,拿了食盒夹层的匕首背手在身后就朝外出去:“我非让那人血偿姐姐不可!” 玉楚珊怕她做什么错事连跟过去,两人一出舱就看见撞船的另艘船舱内出来一男一女,玉楚珊看清人心里一惊连忙向前一步挡住唐清荣。 “清荣快把匕首收起来!” 好在匕首尚未出鞘,唐清荣赶紧依言藏于袖中。 那船上的女子看见了玉楚珊,欢喜的冲她摆手:“楚珊姐姐!楚珊姐姐!” 喊完就催促船夫将两船靠近,靠近后尚未靠稳就着急的跨到玉楚珊二人的船上,男子在后边吩咐了声也跟着来到船上。 女子走过去挽住玉楚珊的胳膊:“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楚珊姐姐。” 唐清荣福身行礼,“臣女见过八公主、七皇子。” 这一男一女便是同母的兄妹俩,楚洛渊和楚筠莲,楚洛渊拗不过楚筠莲便答应她一同游湖游玩,不想正巧遇上玉楚珊、唐清荣二人。 “嗯,起来吧。”楚洛渊点头示意她起身,而后看向玉楚珊关怀的问:“楚珊刚才撞船没伤着你吧?” 玉楚珊摇摇头,把唐清荣拉过来说道:“要不是唐妹妹拉了我一把,恐怕现在我就到湖里了。” 楚筠莲到底还是比玉楚珊小上两三年,又从小就被宠着倒还是小孩儿秉性,直对着唐清荣说:“这么说你就是楚珊姐姐的救命恩人,我告诉你啊,你可以找我要赏赐,但是不许以此要挟我楚珊姐姐听到没有?” “莲儿!”楚洛渊训斥住楚筠莲,朝唐清荣抱歉的笑了笑,“唐小姐见谅,莲儿年纪尚小有唐突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公主也是真性情,可爱的很。” 楚筠莲委屈的嘟着嘴挽着玉楚珊,玉楚珊调侃她:“瞧着小嘴儿撅的都能挂灯笼了。” “哪有!”楚筠莲又羞又怒的便转身进了船舱。 玉楚珊三人见了也就跟着进去了,待四人都坐定了,楚洛渊率先开口道:“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们。” “是巧的很,莲儿缠着你来的吧?” 楚洛渊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唐清荣笑着看他们聊天。 玉楚珊现在觉得十分尴尬,这怎么好巧不巧的要遇上呢,现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好不难做。 唐清荣倒没有像玉楚珊那么难办,她觉得在楚洛渊面前待上这么长时间也挺好的。 比起她们,楚筠莲还小自从进来便盯着桌上糕点离不开眼了,正吃的欢呢。 楚洛渊也像玉楚珊一般觉得不自在,因着他不知道能聊些什么。 “泥萌肿么不次啊……”楚筠莲嘴里含着糕点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亏得唐清荣听懂了笑着说:“公主慢着吃别噎着。” “你这妮子,一点儿公主样都没有!”楚洛渊佯怒训斥她。 玉楚珊倒了杯茶递过去,楚筠莲接过喝了咽下去嘴里的糕点后开口:“这又不是在宫里那么多讲究作甚,瞧哥哥你多凶,也就楚珊姐姐不嫌弃你,不然都没姑娘嫁你!” 玉楚珊听了尴尬的看向唐清荣,唐清荣倒仍旧笑着,还给她倒了杯茶推过去。 楚洛渊见二人的互动倒是有些纳闷,这两个姑娘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难不成因为秋会唐家小姐救了楚珊,现在两人便义结金兰了? 楚筠莲见三人都沉默着,不自在的打破氛围:“你说你们出来游湖是来做闷葫芦的吗?” 楚洛渊见状又板起脸要训斥她,玉楚珊连忙开口:“莲儿见过这么美的葫芦吗?” 此话一出,三人都笑出声,倒是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玉楚珊佯怒道:“好啊,你们三个一块儿打趣我!” 楚筠莲配合的开口:“哪儿能啊,我的楚珊姐姐最美了,是……最美的葫芦!”说完没忍住大笑了几声,惹得唐清荣、楚洛渊也跟着笑起来。 就这样,本来是姐妹两人的秋日游湖之行,变成了四人浩浩荡荡游湖聚会。 时辰在哄笑中过去了,四人从船上下来便一道去了京中第一楼吃午饭,在饭桌上仍旧是楚筠莲吃的最香。 桌上有一道菜是红烧兔肉,正巧放在了玉楚珊面前,唐清荣在小二上菜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菜换离了玉楚珊眼前。 玉楚珊略带惊讶的看了眼唐清荣,她不能吃兔肉的事儿基本上没几个人知道,唐清荣怎么…… 唐清荣没接她的目光,手上动作没停换了一道清蒸鱼放在她面前。 先是自己不能吃的菜,又是自己爱吃的菜,这明显楚洛渊都不知道,她居然都知道,真是令人费解。 唐清荣自顾自的吃,她能感受到玉楚珊的惊讶,她从见了玉楚珊确认自己不讨厌后,回去就让兰琳想尽一切办法打听玉楚珊的喜恶。 她倒是有点惊讶楚洛渊,楚洛渊竟连玉楚珊不能吃兔肉都不知吗,居然点的第一道菜就是红烧兔肉。 楚筠莲正满足的吃着那道红烧兔肉,唐清荣见了心中明了几分,点这道菜的原因是因为八公主爱吃,看来在楚洛渊心里楚筠莲比玉楚珊重要多了。 唐清荣见玉楚珊脸色有点差,连拿过玉楚珊的杯子倒了水递过去,玉楚珊感激的接过。 “玉姐姐吃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怎么了清荣。” 唐清荣略带撒娇的开口:“那玉姐姐陪我去逛逛首饰店吧?” 玉楚珊看向楚洛渊,见楚洛渊一心只在自家妹妹楚筠莲身上。 “那我们去了,渊哥哥一会儿吃完带着莲儿先走不用等我们。” 楚洛渊点头,“那你们小心点。” 玉楚珊“嗯”了声就跟着唐清荣离开酒楼了。 “姐姐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难为你了放着渊哥哥反倒陪我出来。” 唐清荣一噎,“七皇子那么爱护自己的妹妹,我留在那儿也是空气还不如陪姐姐出来。” 玉楚珊笑了笑就跟着唐清荣进了首饰铺子,唐清荣挽着玉楚珊东看看西瞅瞅,似是没什么物件看得上眼。 倒是玉楚珊瞅见一对儿兰花蕾型耳坠,唐清荣见玉楚珊十分欢喜便喊来店内伙计,“这对耳坠包起来吧。” “得咧!”伙计小心取出刚准备包起来。 “等等!”一道尖利的声音插过来,“给我也包一对儿同样的。” 伙计霎时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好言劝到那声音的主人:“这耳坠是同型的最后一副了,小姐您看咱店里这么多再看看别的有没有心仪的?” “我就要这一副!” 伙计朝玉楚珊看过来,“这……” 玉楚珊见伙计为难的不行,便开口说道:“罢了,便让与这位小姐吧。” 伙计感激的朝玉楚珊行了一礼便继续包耳坠,唐清荣却笑着问那名女子:“看小姐好气魄,不知出自哪家?” “哼,我爹是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啊,那你记住我,我爹是太傅。” 女子愣住,唐清荣愉悦的拉着玉楚珊出了门,“姐姐,多亏我爹是太傅,不然还镇不住她。” “你呀,怎么像个小孩子一般还跟人家比爹呢?” 唐清荣满不在乎:“清荣本来就还没及笄,若是刚才提了玉大人,那姑娘估计魂儿都要没了。” 在玉楚珊没注意的地方,唐清荣眼底划过一丝狠戾,户部侍郎…… 两人上了马车踏上归途,唐清荣好奇的说:“好像姐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无论何事也经不起你情绪波动一般。” 玉楚珊听了笑出声:“哪儿有这么神,约莫只是不愿平添烦恼罢了。” 唐清荣没再搭话,倚着玉楚珊闭上眼,玉楚珊没等到她的回应侧头看了眼,才发现唐清荣倚着自己小憩起来了。 转头吩咐了马夫驶稳当一些,便也靠着车壁闭眼修身养性起来。 第十七章 玉家和唐家 等马车到达玉府门口,马夫在外面说道:“小姐,玉府到了。” 唐清荣这才缓缓转醒,直起身子看着玉楚珊道:“姐姐快回去吧,今日你看上的耳坠过几日便给你送来。” 玉楚珊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也并没有在意,下了马车目送她离去。 转身问在府口接应的小厮:“父亲此时在何处?” “回小姐的话,老爷此时在书房等您。” 玉楚珊点头,对着芝叶说:“你且先回院子。” 于是二人便分行,芝叶先行回到院子,玉楚珊则跟着小厮去往书房,小厮将她带到书房后便行礼离开了。 玉楚珊进去后关好门走至玉芜面前福礼后说道:“父亲。” 玉芜示意她坐下,“听说你今日跟着太傅次女出门游湖了?” “正是。” “太傅是太子一派,你莫要走的太近才是。” “女儿正要与父亲探讨此事。” “哦?”玉芜颇感兴趣的看向玉楚珊,“你接着说。” 玉楚珊正色:“今日看唐清荣的行事作风不像是不受太傅喜爱的次女,倒像是一个从小精心培养的小姐。” 玉楚珊将前些日子登门拜谢见到的场景,以及今日游湖之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玉芜听。 玉芜听了也不免思索起来,“听你这么一说,太子妃倒像是个不受宠的。” 太子妃身上除了精通琴棋书画,寻常大户人家女儿该会的都会,其余的仔细想想竟也没什么不同。 将嫡女嫁给太子后,太傅唐杉仕途上也并没有帮助太子很多,仕途……玉芜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 “为父想起一件事,珊儿你也琢磨下,还记得我之前同你提起七皇子要去双界城一事吗?” “女儿记得。” “你可能猜到是谁提出的?” “难道不是父亲?”玉楚珊见玉芜摇头鼓励的望着自己,结合前言心中一惊,“难不成是太傅!” “没错。”玉芜赞赏的点点头,“当时我也纳闷了下,若像你说的那般倒也想的通了。” “唐清荣心属楚洛渊,若她真是太傅真正宠爱培养之女,太傅此举便说的通了。” 玉芜提醒道:“与她交往留个心眼总不会出错。” 玉楚珊没有接话,岔开话题:“这样一来,太子无人站队,楚洛渊已经有了太傅,那我们?” 玉芜叹了口气,问道:“我们上下真的不在意盛荣能否延续,你给为父一个准话,你对七皇子到底有没有动了真情?” 玉楚珊楞在那儿,她也在心里问着自己,有没有呢? 与楚洛渊相识相处了这么些个年头,要说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也未免太假了,但要真说起男女之情,她肯定自己也没有多么欢喜他。 玉楚珊没有正面回答玉芜,反而提起另一个人:“唐清荣今日告诉我她日后必定会进七皇子府时,我心里没有很吃味。” 若是真正欢喜一个男子,明知不可能也还是会幻想渴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吧,像楚洛渊这样的皇家子弟,又怎么可能满足这一幻想呢? 玉楚珊又说道:“您知道我是很向往您与母亲的感情,所以我断不可能属意皇室男子。” “那祝杞景呢?” “父亲怎会提起他,召鸾和青越之间的渊源如此深,女儿和他之间又怎会有结果。”玉楚珊平静的说道。 “自古佳人才子乃是美谈,做父亲的自然是希望你能寻个良配。”玉芜心里觉得亏欠了玉楚珊许多,从小便教她为人处世的大道理,生怕长大后她被人利用。 如今玉楚珊出落得玲珑心思,对政事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兵法权谋也都掌握一二,看着女儿如此秀外慧中,本该高兴的玉芜却生出几分质疑,他是不是做错了。 “父亲宽心,男女之情本就强求不来,蒸米煮饭都还讲究个火候,水到渠成才是该有的样子。” 玉芜叹了口气,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希望女儿日后能嫁个疼她的儿郎。 玉楚珊起身福礼:“朝堂上的事还望父亲能多留意,女儿就先回院子了。” “嗯,回去休息吧。” 玉楚珊出了书房朝自己院子走去,路上还在想着楚洛渊的事。 若当真太傅爱女是唐清荣,那楚洛渊势必会得到太傅支持,双界城便是开始,若是玉家再支持他,日后他做了青越帝,唐家和玉家谁也不自在。 外戚本就是历任皇帝的心头大患,这还整个双外戚,楚洛渊必定会除掉一个。想起唐清荣那张笑颜玉楚珊便有些踌躇,难道一定要站在对立面吗? “小姐,你回来了。”琉璃见玉楚珊魂不守舍的进来,连忙迎上去。 玉楚珊有些疲倦,朝琉璃摆了摆手就进内屋休息了,过了会儿琉璃进来替她褪了外裳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琉璃神秘兮兮的凑到芝叶跟前:“你和小姐不是游湖去了,怎么小姐回来这么累。” “我也不知道,小姐回来就去书房了找老爷了。” 琉璃听是谈事情,就没再继续问下去了,转身就去帮芝兰晾晒药材了,再过些日子一飘雪就麻烦了。 玉楚珊这一缓便到了天色搭黑,懒洋洋的起来,琉璃正端着糯米粥和热菜进来,瞧小姐醒了连说道。 “小姐醒了,快来吃些热食,吃了又到就寝时间了。” 玉楚珊听琉璃的话中似是打趣之意,佯怒呵斥:“小心我睡不着拉着你,也不让你睡。” 琉璃面上带着笑站在一边等玉楚珊吃完,收拾了就退下出去了。 待入了夜玉楚珊吹熄了烛火躺在床上,久久也没能入睡,怕从门口出去惊醒守夜打盹的婢女,开了窗子就跳出去了。 站在院子里的玉楚珊伸了个懒腰,抬头遥望星空,深邃的夜空挂着耀眼的明月,旁边还有些许闪烁的星星点缀。 玉楚珊惬意的享受着这份宁静,突然隔壁祝杞景的院子传来声响,玉楚珊心下一转就爬上墙头想看看动静。 结果刚上墙头就看见院子里严萧扶着祝杞景,行步极其缓慢,就好似…… 祝杞景受伤了?玉楚珊撑着墙沿翻进院子,严萧听见声响甩了个毒镖过去,玉楚珊连忙往边上侧身躲过。 “我是玉楚珊!” 严萧惊讶道:“玉小姐?” 玉楚珊走过去没说话直接上手褪祝杞景的外衣,这动作别说严萧,就连祝杞景也楞在那儿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愣着干嘛,赶紧帮我脱下来。” 严萧连忙搭手帮玉楚珊的忙,脱下来后玉楚珊直接套在身上,因身材相差甚多看上去相当滑稽。 “你带他进去清理伤口,我出去把人引远。” 没等严萧回应就使轻功出院了,玉楚珊来到玉府后门附近的后街果然见一队士兵在搜寻,掷出去一片飞刀吸引他们注意。 “他在哪儿!快追!” 好在夜深离得远,那些人也不太能分辨出来,玉楚珊带着他们往城郊方向绕去,他们以为偷出了城连让人开了城门出城搜寻了。 待玉楚珊回到祝杞景院子时,祝杞景身上的伤已经抹了药坐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支玉簪端详。 “玉小姐,您回来了。” 听见严萧的声音,祝杞景赶紧把簪子放到盒子里塞被子里。 玉楚珊一进屋就把带着血迹的黑外衣给脱下去交给严萧处理了,严萧知道该怎么做便出去了,还不忘把门也给带上。 “严萧也是,光知道把你带回来,不知道把人遛远点。” 祝杞景抱歉的冲玉楚珊笑了笑:“是我欠缺考虑了,差点连累玉府。” “算了,你伤怎么样了?” 第十八章 深夜谈心 “严萧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玉楚珊搬了个凳子就坐过去,好奇的问道:“说吧,你是刺杀哪位大人物去了?” 祝杞景挑眉,笑而不语。 玉楚珊瞅见祝杞景只穿了白色里衣就把视线转到一边,“快说,不然我就把你供出去,省的日后牵连到我们玉家。” 祝杞景好笑的看过去:“放心,把我供出去后我定会一口咬定玉家是同谋。” 玉楚珊被祝杞景这么一噎,说不出话来,心中想到:可恶啊,居然说不过他。 正在玉楚珊思索如何反击祝杞景时,严萧从外面进来了,他本想去喊醒府里大厨房做饭的人,结果正巧碰上他们在偷摸生火做晚宵,便分出一份端着吃食回来了。 谁知他进屋后一眼就看见自家公子笑着看玉小姐,玉小姐还似是娇羞的低着头,心中一惊:公子不会对玉小姐用强了吧! 祝杞景注意到严萧,看他面上不对劲知道他心中定是胡想了。 “严萧,放下就出去吧。” 乖乖滴,这就要赶我走了。严萧边想边放下盘子,“得咧,属下这就告退!” “他为什么看起来很兴奋?” “可能是觉得你生的好看。”祝杞景面色不改随便扯了个理由,便欲下床去取吃食。 许是牵扯到伤口,祝杞景倒吸了一口气:“嘶。” “算了算了,你坐着吧,我去给你拿过来。”玉楚珊嫌弃的起身去拿。 祝杞景倒是得逞般扯了抹笑乖小孩模样躺了回去。 玉楚珊先是将严萧备好的小床桌取来交给祝杞景让他自己放好,又去端了托碟来将粥和菜放在小桌上,转身把托碟放回去。 伸手递过勺筷:“快吃吧。” 祝杞景接过一口粥接口菜,吃的好不享受,看的玉楚珊都有些饿了。 “咕噜噜……” 祝杞景停下吃饭的动作看向玉楚珊的肚子,忍着笑:“玉小姐饿了?” 玉楚珊面上无光,直接起身往门外走去,再回来时端了一碗粥和一碟菜,手里还攥着勺筷。 “给我让个地方。” 祝杞景赶紧给她在小桌上腾了个地儿,玉楚珊放好后就自顾自的吃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莫名有了些许暖意,似乎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玉楚珊吃完见祝杞景也差不多了就收拾好送出去交给严萧了,回来看着祝杞景。 “若不是你院子一到晚上就没下人,你今儿还真不好圆过去。” “玉小姐对我院子夜晚有没有下人都这么清楚?” “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哪儿。” 祝杞景自嘲笑了笑:“记得,这不是在青越做质子吗?” 玉楚珊坐回去,抬头就想反驳回去却看见祝杞景胸口处有血殷在衣服上,她心中一慌右手撑着床板探身过去,伸了左手就想掀开衣裳查看伤口。 祝杞景抬手握住玉楚珊的左手平静的说:“玉小姐自重。” 玉楚珊倏地惊醒,连抽出手退回去:“是我唐突了,我去把严萧喊来给你看。” “不用了,玉姑娘不妨坐下我们聊一聊。” 玉楚珊听祝杞景对自己的称呼从玉小姐转成玉姑娘,想起上一次两人在他这里谈心的场景,心中明了便坐正待他开口。 “今夜我去找你们青越的老爷子了。” 玉楚珊听了虽心生震惊,转念一想也就想通了,于是像往常一般开口说道:“胆子还挺大,被谁伤的?” “京军近队统领。” 玉楚珊听了点头:“穆统领武艺高强,你从他手中还能脱离了逃出来也是命大。” 祝杞景听了眉头一挑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玉楚珊的话,心中盘算着若是玉楚珊知晓了他与穆远轩相识后又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那玉姑娘又是因何这么晚还没睡,还跑我这里蹭饭?” “你这人真不讲理,好歹我也帮你摆脱追兵了,你该有感恩之心才是。” 祝杞景听了生出逗弄的心思,便正色开口:“玉姑娘这话说的在下可真想不明白,你扮作我去摆脱追兵目的可是为了玉府又不是我,既如此又何来有恩呢?” 玉楚珊又被祝杞景给噎住了,她听祝杞景的话竟是很有道理,害得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该如何辩驳。 “罢了,好似我在欺负小孩儿一般。” “此话说的,你不过才年长四岁就说别人是小孩。”玉楚珊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她总容易在私下跟他呛起来,究竟是自己太过于钻牛角还是祝杞景说话太欠气。 祝杞景见玉楚珊又在思索恐她再次计较起来斗嘴,连忙打个哈哈岔开话题:“玉姑娘如此天资聪颖的妙人何须在意这些,不妨咱们谈谈别的?” “谈究竟是桂花糕好吃还是红豆酥好吃?” “当然是红豆酥。”祝杞景刚说完看见玉楚珊狡黠的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带沟里了,于是低咳两声掩饰尴尬。 “在下先前读书,书中有一问题使在下颇为不解,还请玉姑娘解答一二。” “何题?” “忠君与护国,哪个才是臣子行事标准呢?” 玉楚珊略微思索开口道:“君明则忠君,国危则护国。” 祝杞景讶异的看过去,他本以为作为青越历代国君身边谋臣的玉家,玉楚珊的回答会是无谓的忠君。 “姑娘真是好见地,那依姑娘之间何为国安?” “百姓能实现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祝杞景想到尤熙泽内心一直存在的野心,便存了试探的心思继续问:“改朝换代可算国危?” 玉楚珊听了紧盯住祝杞景的眼睛,心里快速分析话中的真实含义,他是在试探自己对于召鸾想占领青越城池野心的看法吧。 改朝换代真的能称之为国危吗?纵观青越史书,书上所谓国危皆是周围敌国对己国领土虎视眈眈。 可只要百姓能够丰衣足食,即便是换了朝代又何妨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又能保证永远强盛? 玉楚珊没有回答,反问祝杞景道:“公子认为爱国号等同于爱民生吗?” “这怎会等同。” “那改朝换代伤民生吗?” “战火一起,民生怎会不受影响。” “那公子认为改朝换代算国危吗?” 玉楚珊又将问题原封不动的还给祝杞景,这次轮到祝杞景沉思了,如果像玉楚珊说的国安是民安的话,那改朝换代就算国危,但若仅仅站在国君方面,改朝换代也是国危。 玉楚珊认真的盯着祝杞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可以容忍城池被夺,但接受不了百姓被屠。” 既然祝杞景想要一个自己的态度,那也不妨告诉他,不管有用与否就当是个好的念想吧。 “然我青越人士自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每一所城池。” 国号和民安都在自是最好,若真到了二者不能同存的地步,那民生便是她最在意的了。 祝杞景从与玉楚珊的这一番谈话中明了她的一些态度,心里稍稍有了几分安稳。 玉楚珊见话说开了,便起身离开了给彼此留下思索的时间,“我走了,记得让严萧给你换细布。” “嗯。” 玉楚珊翻回自己院子从窗子进到屋里,从架上取下一个木盒,打开拿起里边的暖玉攥在手里,两个人虽只交流过两次,但每次谈话不用多深就能明了彼此意思。 祝杞景那边也是拿着那枚玉簪看着,心思却不知飘到何处,他一直在想刚才玉楚珊说的几句话,心中多出几分欣赏之情。 两人都存着自己的心思,夜色愈发深,却都没有入眠之意。 翌日一早琉璃进门伺候玉楚珊梳洗,发现她手中握着一枚玉佩正趴在窗边的桌前睡着尚未醒来,琉璃急忙过去把窗子合上,轻轻推着玉楚珊的肩头唤她。 “小姐快醒醒,再睡下去又要染风寒了,小姐?” 第十九章 我看中的女人 玉楚珊被琉璃唤醒,刚想直起身却传来难忍的疼痛感,又酸疼又无力的。 “嘶……琉璃,疼疼疼!” “您怎么能就这么趴着还吹着风睡呢?”琉璃说着话靠过去慢慢给玉楚珊捏肩放松。 过了会儿玉楚珊才缓解过来,站起来有些晕眩,想来是吹一夜风的缘故吧。 玉楚珊梳洗过后便让琉璃取了卷轴仔细看起双界城的情况,好让自己做到心中有数。 过了会儿琉璃带着一男子进来后离开了,玉楚珊头也不抬对着来人问道:“到了?” 男子答:“特使一行人已于昨夜到达,此时正准备大礼。” “让你去打听这消息真是屈才了啊,墨言。”玉楚珊看完那行字抬头看向男子笑着说。 墨言听了作势就要单跪行礼,玉楚珊忙出声制止,“慢。” 墨言依话站直,玉楚珊看他木楞的样子不由笑出声:“你不必如此拘束。” “服从小姐命令是属下的死规矩,”墨言顿了下继续说道,“像昨晚的举动以后交给属下来做就好,小姐做着太危险。” 昨晚?玉楚珊这才想起来昨晚虽没有惊动旁人,但武功上佳的竹叶和墨言定是知晓了的。 “行,下次这种遛老鼠的差事交给你就是了。” “好。” 墨言是玉楚珊幼时玉芜便派给她的侍卫,和琉璃琳琅是同一期跟在身边的人,玉楚珊心里早就将他们当做亲人了。 三人里就属琉璃肯借着这份亲人感时不时开她玩笑,墨言是最刻板的了,琳琅走后墨言比以往更操心她的安全。 明明身边常有竹叶跟着他也还是不放心,这不今天见竹叶不来提醒自己,便忍不住开口提醒了。 “先下去吧,我还得把这些看完。” “是。”墨言行礼后便退下去了。 此时此刻的北莫正在进行新王封王大典。 今天是单于善封王大典,其余三国皆派了使者备了礼物前来贺喜观礼。 大殿屋内大梁上挂着北莫的鹰头旗,从正位开始碳黑内里银白边的长毯一直铺到门口,正位台阶下约莫十步远放置着一台长方桌,桌上摆着青果、熟羊肉、烤猪蹄、酱鸭盘、精酿等美食,中间放着一个小香炉和一枚燃烧着的蜡烛。 单于善身着玄色长袍出现,身材修长高大却不显粗狂,脸上轮廓棱角分明,英挺的剑眉下有一双透着锐利的黑眸,薄唇紧抿。 整个人给人冷傲盛气凌人的感觉,配着衣抉处银丝线绣着鹰头图案,单于善宛如黑夜中的鹰在自己领地里傲然的巡视。 单于善走至长方桌前,拿起三根香在烛火上点燃,退后几步朝王位方向弯腰鞠躬三下,上前将香插进香炉中。 在座的北莫臣子皆跪地行大礼,青越、召鸾、河桃三国的使臣拱手行揖礼,一时间众人齐声高呼道:“恭祝大鹰继位,大鹰飞限与边比!” 北莫的信仰是鹰,因此北莫的人们尊称他们王叫大鹰,“大鹰飞限与边比”相当于内国皇帝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是对王的美好祝愿。 单于善掀袍坐下,沉声道:“众莫民请起!” “谢大鹰!” 接下来便是使臣献礼说贺词,进行各种歌舞表演,整个典礼上热闹非常。 等典礼结束单于善回到自己寝屋中,看见一个人影在屋内的虎皮塌上。 走近了看清了那人俊美绝伦,脸上五官分明,看着似是放荡不羁的公子哥,但单于善捕捉到他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看来此人不是善茬。 “敢问这是谁家的公子哥莫不是迷路闯了孤的屋子。”单于善冷冷的开口。 “召鸾三皇子,尤熙泽。”尤熙泽手中握着个空杯子把玩着,开门见山的将自己介绍了个透彻。 单于善坐下听尤熙泽如此直白的自白,带了几分兴趣开口:“无事不登三宝殿,三皇子直说就好。” “我来跟你做交易。” “哦?你一个小小的皇子能给孤什么?”单于善嗤笑一声,摆出不相信的样子。 “你如今继位正是好男儿意气风发的年纪,身边不正缺一位聪慧高贵的女子做妃吗?若你肯与我联手演出戏,我便把你想要的女子送来。” 单于善一听便来了兴趣,尤熙泽说的没错,他如今贵为大鹰身边唯缺这么一位妙人。 “说起聪慧高贵,孤心仪人选倒有一人。” 尤熙泽挑眉示意单于善说下去。 “青越玉家嫡女,玉楚珊。” 尤熙泽听到单于善说出的人选不禁在心里低骂了声,心想这妮子名字怎么都到北莫了。 “这人不行。”尤熙泽笑着望过去。 “为何?” “啪呲”一声是尤熙泽手中把玩的杯子碎了的声音,抬手把无意间落在衣裳上的细碎渣给拂下去,他从怀里摸出巾帕象征性的擦了擦手,看着单于善缓缓的说:“因为玉楚珊……她是我看中的女人。” 单于善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并不像看到的这么简单,且此人绝非池中物,遇上这样的人向来是宁可做友不可为敌。 单于善大笑了几声后说道:“聪慧得不到,高贵总要有吧?” “这个自然。” “说吧,让我配合你要什么戏?” 尤熙泽狡黠一笑,“来年春天咱们给青越演一出好戏,到那时你……” 过了好一会儿,尤熙泽才把计划内容尽数告诉单于善,单于善听了算是明白了尤熙泽的真正心思。 单于善止不住大笑出声:“三皇子好心思啊,妙啊实属一出好戏啊!” “哪里哪里,要想戏真戏好还得靠北莫大鹰您的配合。”尤熙泽因着目的达成心情也颇为愉悦。 “你放心,我定在北莫寻好这么一个女子,真是有点期待这出戏开演了。” 尤熙泽跟着赞同的点头:“谁说不是呢,既然交易达成那我就回去了。” 单于善将自己刻着“善”字的腰牌扯下来递过去:“若是下次再秘密来,凭着腰牌便可以安稳进来。” 尤熙泽没接,起身往窗子走去,边走边说着:“没这腰牌照样能进来。” 说完就从窗子闪出去没了人影,单于善将腰牌重新在腰间挂好,“有意思。” 尤熙泽出了大殿一路奔向北莫王城外,与严福汇合后两人上马连忙往召鸾赶去。 路上严福问:“主子事儿成了?” 尤熙泽得意开口:“你家主子出马,什么事办不了?” 严福听了懒得回话便专心赶路了,倒是尤熙泽还想着刚才单于善最开始意中的人选,他就想不通了这玉楚珊也没什么壮举啊,怎么连远在北莫的单于善都知晓她了。 还好最后单于善答应了更换人选,不然除掉一个北莫的王还真的费些功夫琢磨。 严福见尤熙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嫌弃的开口:“主子您收了心思看路吧,骑个马还想东想西的。” “就你话多。”尤熙泽训严福一句便也收了意思专心赶路了。 而两人谈话中的当事人玉楚珊正惬意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时不时还看上两眼书,不知道单于善看见玉楚珊私下这副样子还会不会依旧觉得她是个妙人。 “琉璃!” 琉璃听见玉楚珊唤她连忙进屋恐出了什么大事:“小姐怎么了!” “我想吃红豆酥,咱们明天做红豆酥吧。” 琉璃松了口气,“哎哟我的小姐,奴婢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呢!” 玉楚珊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拿起一块儿点心咬了口吃着,琉璃无奈的出去往小厨房走去看有没有红豆酥的原料。 暗处的墨言没忍住笑出声来,玉楚珊挑眉:“你暴露了啊。” “小姐,我是侍卫又不是暗卫。”墨言一本正经的向玉楚珊解释道。 第二十章 武林大会 玉楚珊听了恶狠狠的说:“小心我让你做暗卫!” 墨言懒得跟玉楚珊斗嘴,知趣的不吭声了。 又看了会儿卷轴,琉璃从外面进来福礼:“小姐,老爷派人找你去书房一趟。” “好。”玉楚珊放下卷轴起身就出去往书房方向赶去。 刚到书房准备推门进去的玉楚珊听见里边传来谈话声,似是母亲在与父亲争执些什么。 “芜郎,你怎么能答应呢?” “夫人呐,陛下根本就没想着询问咱们的意思。”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 玉楚珊听好似关乎自己,敲了敲门:“父亲。” 玉芜给阮琉秀使了个眼色,“进来吧。” 玉楚珊推门进来关好门走过去,见母亲一脸不高兴,父亲又是很无奈,连笑着开口:“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阮琉秀率先开口:“还不是因为你父亲,在朝堂上大气不敢出一声,就同意了你前去南河接使臣。” 玉芜听了颇为委屈:“夫人你这可真是冤枉为夫了。” 玉楚珊听了个大概,大致猜到了几分,开口劝慰母亲:“母亲,父亲如今也是身不由己不是?再说这陛下的旨意既然在朝堂上提出来了,就不会存着还让人反驳的余地啊。” 阮琉秀心中其实也知晓这一道理,玉芜如今在陛下面前说话的分量大不如以往了,她虽常年在军营并不了解政堂,但也能看出来陛下开始动了疏离玉家的心思。 玉芜见阮琉秀不说话以为是想通了在闹性子,就转而对玉楚珊说:“陛下今日下旨河桃使臣将来我青越商讨重要事宜,命你和七皇子一同前往迎接使臣。” “女儿知道了,不知具体日子为?” “三个月后使臣到达,你们五日后出发前往南河,河桃使臣团中由何二皇子何轶带队你多注意下。” 玉楚珊默默记在心里,“是,女儿谨记。” 玉芜摆手示意玉楚珊回去,玉楚珊福礼后正要出去,阮琉秀把她喊出:“等等,你回去后多练练武省的遇到什么事还胜之不武。” “母亲放心,女儿谨记。” 玉楚珊见父亲母亲都不再说话后便离开了,回到院子后仔细思索书房内的话,河桃这个时间来青越还是皇子带队,莫不是为了联姻来的,青越适婚的公主只有大公主楚筠宛,难道是冲着大公主? 不了解的情况太多了,致使玉楚珊没有继续思考下去的藤蔓,她意识到需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情报网,不然以后也会像现在一样父亲不说的她就完全不知道。 这个想法种在玉楚珊的心中,她也在盘算如何让这一想法付诸现实。 一天很快过去,晚上玉楚珊躺在床上想着等到白天去街上逛逛,先探探消息然后再做打算,慢慢便睡着了。 翌日,难得的好天气,玉楚珊穿着桃粉色的衣裳带着墨言出门了。 出了大门来到大街,却发现不知从何处开始,不由得感叹道:“我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深闺大小姐,这来到街上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墨言闻言嘴角一抽,像玉楚珊这种把自己当成男儿郎,遇到空缺的领域就想办法补上的深闺小姐他可真没见过几个。 “小姐,不如咱们先去茶楼?” 玉楚珊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让墨言带路去往绍都第一茶楼,为了探听到更多有用的消息,玉楚珊特意没有选择雅间,反而是跟常人一样坐在大堂。 招呼茶楼伙计上了一壶茶两盘点心,末了还问伙计:“伙计我问你,咱们绍都哪个地方消息最灵通?” 茶楼伙计哈腰:“哎哟我这客官,要说咱绍都消息最灵通可不就是咱们这茶楼嘛!” 玉楚珊一顿,好像这么问不出来,摆摆手就让伙计下去了。 墨言难得见玉楚珊吃瘪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忍住想笑出声的冲动端起茶杯用喝茶来掩饰自己。 玉楚珊没有注意到墨言的不对劲,她一直专注的听隔壁桌子的谈话。 “诶你听说了吗,一个月后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留着大胡子的人对桌上的别人说。 “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琅宫是否参加。” 桌上又有人问:“这琅宫是哪一派啊?” 最先开启这个话题的大胡子讶异的发出惊叹:“你居然不知道琅宫,这琅宫不属于正派而是反派,是与江湖中其他四派相对立的,也是为正派所不齿的。” 玉楚珊听到这儿也对这个琅宫产生了好奇,她忘记自己是在偷听出声问:“琅宫里都是坏人?” 隔壁桌子的一行人惊讶的看着出声的玉楚珊,在他们眼里玉楚珊气质华贵一看就不是江湖人士,只当是某个官家小姐好奇罢了。 大胡子反问:“小姑娘,你认为什么是坏人?” 玉楚珊稍一想便说:“寡不敌众或许就是坏人吧。” “哦?”大胡子感兴趣的抚了一把胡子继续问,“寡不敌众何解?” “若是四派正派为反派,琅宫即便是正派那也会被人称作坏人吧?” 大胡子点头:“小姑娘想法倒是独特,但终究是太年轻了啊……哈哈哈!” 一行人跟着大胡子一起笑,玉楚珊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也就微微笑着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笑够了见玉楚珊还盯着自己看,便正色的继续说:“琅宫宫主为人手段狠辣内心残忍,据说当初还曾经血洗月阳殿杀了老宫主才当上的宫主。” 其他人听了都“嘶”地倒吸了一口气,似是都感到了血腥气。 玉楚珊心中一惊,莫名想起她及笄那天的血腥气,想必那日月阳殿的味道更重吧。 大胡子看玉楚珊不吭气只以为是被吓住了,心想官家小姐就是娇弱,这点不知真假只是据说的传闻就能吓成这个样子。 “那他一定生的很好看吧!”玉楚珊突然问了大胡子这么一句。 大胡子嗤笑出声,官家小姐果然只在乎相貌:“每次露面都带着面具,你说是生的好看还是别的什么?” “肯定是生的好看。”玉楚珊肯定的说道。 大胡子听了连连摇头,玉楚珊又问:“敢问大伯,这武林大会何时在何地啊?” “一月后重其城,小姑娘别怪我没提醒你,武林大会乱的很你看的时候别被人下套伤了。”大胡子冲着这声“大伯”便开口提醒她。 玉楚珊笑着应了一声,大胡子几人起身离去了,许是忙事情了吧。 玉楚珊扭头看向墨言:“武林大会诶。” “小姐感兴趣?” “咱们一直在政偶尔接触下江湖也算是开拓视野嘛。” 重其城是他们去南河城的途经之地,等到了那个地方可以顺道去看眼这江湖中的武林大会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墨言知道自家小姐定动了看大会的心思,心里坚定了届时定要仔细护好玉楚珊的安全,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咱们走吧。” “是,小姐。”墨言跟着玉楚珊起身在她身后跟着出去了。 “嗬,有意思。”一位绛紫衣袍的男子看着玉楚珊离去的背影喝下一口茶,心中想道:这个妮子甚是有趣啊。 一旁坐着的男子被自家主子吓了一跳:“主子您癔症了?什么有意思?” 绛紫衣袍的男子瞥了眼他,“聒噪。” 本来他们就是来喝个茶歇歇脚,却听到这么有趣的对话,倒是不枉此行啊。 黑衣男子撇撇嘴,主子出门易容就算了,来茶楼还不去雅间非要在大堂跟这么多挤在一起,他不过就是去探听消息的功夫,回来就看见自己主子说什么有意思,还盯着人家姑娘背影看,他看主子真是得了癔症,不会是茶水有问题吧? 想到这儿他连忙倒了一杯饮下,细细品发现这茶水也没问题啊,真奇怪。 第二十一章 年少不懂事 玉楚珊和墨言出了茶楼,看着热热闹闹的街道,不禁感叹道如今世道看起来还挺太平。 “小姐,接下来去哪里?”墨言问。 “去打造武器的地方看看吧。”玉楚珊想自己的身份不管去哪里带着佩剑终归是不符合的,还不如去武器铺子看看有什么是适合自己的。 墨言听了带着玉楚珊来到京中老字牌铁器铺,“就这儿了。” 玉楚珊看过去,第一眼看过去并没有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感觉,许是名号好,看着甚至像快要关门的铺子。 墨言一进去就和正在忙碌的老伯打招呼:“孟老伯,您忙着呢?” 被称为孟老伯的老人停下手中的活转身看是墨言来了,唤来徒弟接手,招呼起两人来。 老伯将两人领到内院屋里坐下,还让人给他们上茶。 墨言忙说:“孟老伯快别忙了。” 孟老伯依言坐下,注意到墨言旁边坐着的玉楚珊,见墨言对玉楚珊的态度很是恭敬,便也猜到了玉楚珊的身份。 “想必这位就是玉小姐吧?” 玉楚珊听到谈到自己连忙回应孟老伯:“正是,看来孟老伯和墨言是旧相识啊。” 孟老伯笑了两声,向玉楚珊解释道两人的关系:“这么多年了,墨言这小子的剑一直在我这儿休养。” “原来如此,倒真是巧了。” 孟老伯听了配合的问:“哦?玉小姐今日也是为了武器来?” “是了,想来佩剑不适合官家姑娘,所以想看有没有短兵器。” 孟老伯听完沉默的思索了会儿,打量下玉楚珊的身板,心中便有谱了。 “中剑短匕都可以,玉小姐别在后腰外裳挡着,就算看出来也就一瞥而过。” 墨言听了也跟着讨论:“匕首太短了,万一真碰上什么,终归难抵长剑啊。” 孟老伯哈哈两声:“那便介于短匕与中剑之间吧,材质用些心就行了。” 玉楚珊听完起身福身,因对老伯怀尊敬之心,开口道:“楚珊在这里谢过孟老伯了,明日便将用材劳工费用给送来。” 孟老伯听了直摆手:“不打紧,我孟家打器碰上有缘人不取分文。” 玉楚珊闻言再次谢过孟老伯,三人又聊了会儿关于冷器的话,墨言和玉楚珊便起身告辞了。 “小姐,今天就到这里吧。” 玉楚珊刚要答应却瞥到街边有家卖红豆酥的,便跑过去买下两份。 墨言跟过去提过玉楚珊手中的两份点心,走在她身后怀疑的问:“小姐,您买两份吃的完吗?” “谁说我要吃两份了,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你取一份送去祝小公子哪儿。” 墨言心生疑虑,但也没有再开口问玉楚珊具体原因。 等到两人回到府中后,墨言按照玉楚珊的吩咐,从两份点心中取出一份给祝杞景送了过去。 玉楚珊送点心是为了提醒祝杞景莫要忘了昨日谈话双方的态度,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玉楚珊自己也不明白,她不应该把强求一个人仁和,但仍旧想试上一试。 祝杞景打开后看见是红豆酥,面上带了笑,想起深夜的那场谈话心中滋生的情愫似乎又多了几分。 从架上拿出木盒交给严萧:“去吧,送过去吧。” 严萧真是愈发搞不懂自家主子了,三天两头送礼,这玉小姐才回一次礼还只是点心,他怎么就又要去送。 “看什么?还不快去!” “是……”严萧郁闷的接过转身去送木盒。 玉楚珊拿到木盒时嘴角抽了下,怎么又要有礼物送来,自己没回礼呀也。 “小姐,这次盒子里又什么啊?” 玉楚珊缓缓打开盒子,只见里边有一支雕刻精致的玉簪。 玉簪?玉楚珊倒是有些惊讶,她还记得祝杞景在自己及笄之日,祝杞景送了金簪给自己,怎的今日却是玉簪。 “这祝公子也太不讲究了,小姐您现在有婚约在身怎么还送玉簪呢?” “琉璃!”墨言失言呵道。 琉璃面上一惊连忙跪下,“奴婢失言了。” 玉楚珊没有马上喊琉璃起来,琉璃是一直跟着自己的老人,别人可以讨论自己与七皇子婚约之事,但琉璃不该也在其中,她该最透彻的一个才是。 琉璃心里也是十分懊悔,明知道“婚约”一直是小姐心中的一根刺,她偏偏要将这根刺再往里摁上几分,这不是相当于在戳小姐心嘛。 “起来吧。”玉楚珊淡淡开口。 “谢小姐。”琉璃谢过之后站起身来,走到墨言身边低下头。 “你们都下去吧。” “是,小姐。”两人齐声说道行礼后退出去了。 琉璃的话在一定情况下提醒了玉楚珊,她能察觉出来楚洛渊自她及笄后态度或多或少都变了,就光联络来说也很少了。 玉楚珊想她完全有必要去查清楚太傅爱女究竟是谁,楚洛渊的冷淡是因为太傅的支持吗? × “太傅大人,此番晚辈能去双界城历练还多亏了您的帮衬啊。”此时的楚洛渊正作揖行礼向唐杉致谢。 唐杉连忙过去把楚洛渊扶起来,“七皇子真是折煞老臣了,使不得使不得啊。” 楚洛渊笑笑,“这日后说不准就是一家人了,这礼唐大人自是受得起的。” 唐杉听了也笑着问:“这话想必七皇子早先也对玉大人说过一模一样的吧。” 楚洛渊面上的笑倏地消失了,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唐杉继续说道:“老臣今日想问上七皇子一句,您究竟是喜爱玉大小姐还是老臣之女唐小姐呢?” “幼时不懂事,喜爱了玉小姐一段时间。” 唐杉冷哼出声:“要不是清荣欢喜您欢喜的紧,老臣也不会帮你。” 在唐杉眼里,七皇子楚洛渊不是一个君子,世人都默认了他和玉楚珊之间存在婚约,可是他在得知唐清荣才是自己的爱女,居然在自己面前说出对玉楚珊没有感情的话,这让玉楚珊以后如何自处。 虽说他和玉芜不对付,但毕竟儿女是无辜的,他也不希望见一个聪慧的女子因为感情不顺埋没了自己。 楚洛渊此时心里也不是很坦然,他知道这样做对玉楚珊来说是不公平的。 自从玉楚珊及笄之后,楚洛渊愈发探清到自己的内心,他真正喜欢的是幼时那个天真活泼的女娃,当渐渐他发现玉楚珊和自己一样对这段感情都掺了利益,突然就觉得看不清玉楚珊了。 他知道玉楚珊不是真的喜欢他,而正相反的是唐清荣对他是真心的,玉家虽大却没实质的官权,太傅就不同了。 与其放着心里没自己的,还不如拢住欢喜自己的。 在门外偷听的唐清荣听了很是惊讶,她一直觉得楚洛渊喜欢玉楚珊喜欢的紧,却没想到楚洛渊为了得到太傅的支持竟然…… 一想到玉楚珊,本该喜悦的心情却怎么也生不出来,她抬起右手看着手上的镯子,左手抚上去,心中默念:楚珊…… 唐清荣回到自己院屋里,唤来兰琳询问玉楚珊最近的动向。 “把人撤回来吧。” “是,小姐。” 唐清荣自从秋会与玉楚珊见面后便派了人白日里监探她,不为别的仅仅是为了“碰巧”遇见,今日听了父亲和七皇子的谈话,心中顿生了几分愧疚,也觉得这般作为显得太刻意了。 “对了,先前吩咐下去的事今晚去办了吧。” 兰琳心下了然,恭敬地答:“奴婢这就下去吩咐。” “嗯。”唐清荣应声便摆手让兰琳下去了,抬手覆上另只手腕上的玉镯紧贴着,试图借此举让自己略微浮躁的心给平静下来。 第二十二章 走水了 当天夜里,当忙活了一整日的人们缓缓进入梦乡时,一道黑影从户部侍郎屋顶闪出离远了,不稍会儿,红橙色的光便从那屋内冒起来,接着光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广。 被这现象惊醒的府中下人惊恐的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一看可不得了,火光蔓延了大片房屋。 “不好了不好了!偏院走水了!” “什么!快快快水桶呢!” “快通传老爷去呀愣着干什么!” “那边的搭把手啊别傻愣着!”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将偏院走水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侍郎府,一时间你扑火来我浇水,周围的府邸也被这哄闹的叫喊声惊醒,纷纷点燃了烛火出了屋门看有无牵连到自家。 城中高台监火楼看到这一幕,连派出巡逻灭火队前去救场,花了好一会儿功夫,这场大火才算被灭了下去,今夜对侍郎府的众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日有人给玉府送来一份礼说是太傅府里送来给玉大小姐的,玉楚珊看着手中这份礼一头雾水。 她打开惊讶的发现竟是前些日子与唐清荣逛铺子看上的那对儿耳坠,连忙把墨言唤出来:“墨言,你跑得快,快去看看户部侍郎家昨晚有没有出事!” “是。”墨言见玉楚珊着急的厉害,应了一声就赶紧去探听消息了。 过了会儿回来,墨言忙告诉玉楚珊:“昨夜户部侍郎家突起大火,将整个偏院给烧了个透彻。” “什么?”玉楚珊猛的站起身,颤着声音问:“府中可有人不幸丧命?” “偏院无人住所以没有人丧命,只有几个救火的下人受了点儿轻伤。” “那就好,那就好……”玉楚珊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唐清荣心里有数没枉害了人性命。 玉楚珊心里一直不能彻底踏实,连午膳也是吃了几口便咽不下了。 午膳几个时辰后唐清荣来玉府见玉楚珊,被人领进来后玉楚珊一直看她却不说话,脸上也没了往日相见时的笑容。 唐清荣坐在那儿看着玉楚珊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好笑的开口问她:“姐姐,你一直盯着清荣做什么?” “我盯着你做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当真不知晓吗?”玉楚珊气急了紧握着拳,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唐清荣被玉楚珊的眼神看的一怔,定了定神依旧笑着:“看来姐姐这是生气了,清荣还以为没有什么能让姐姐那张淡然的姿态破裂呢。” “不可理喻。”玉楚珊不知道说什么只吐出这四个字。 “我不可理喻?姐姐你不知道,昨夜我原本想烧他们家祠堂给姐姐出气,但是我怕他家先人亡魂知晓我是因为你烧的,恐毁你阴德我才转而烧了没人住的院子。”唐清荣收了笑颜,冷着脸站起来走向玉楚珊一字一句的说。 说完了拿过桌上木盒里的耳坠给玉楚珊戴好,退了两步观赏:“瞧这对儿耳坠,还是姐姐戴着好看。” 玉楚珊听完唐清荣的话久久没有缓过来,她从未想过一直在自己面前展现笑颜的姐妹还有这么一面,而理由却只是为自己出气。 “大家都夸姐姐从小便聪慧,如今亭亭玉立也被众人称为妙女子,可是姐姐,你真的不适合朝政。”唐清荣忍着对玉楚珊的心疼,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就像你看不出我究竟心性如何,就像你看不出七皇子对你也是逢场作戏。只要玉老爷在朝堂一天他就不会让你真正的接触朝政,你心里根本没有七皇子吧?你赔上自己的婚姻,可他呢?”唐清荣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刺的肉生疼。 “可他昨天跑到我家对我父亲说,他欢喜你不过是幼时不懂事,姐姐……” “可以了,”玉楚珊打断唐清荣的话,重复说道:“可以了。” 玉楚珊不慌不忙的将耳坠取下仍旧放在木盒中,再看向唐清荣时脸上已经重新带了笑:“我懂妹妹的意思了,谢谢妹妹这番话。” 唐清荣不知该如何回话,手依旧攥着没松开。 玉楚珊轻笑出声:“这耳坠就当我送给妹妹的金兰礼物了,妹妹可要收好啊。” 唐清荣听着玉楚珊说的“金兰”二字心中一动,急忙想抬手接过,手刚一动便疼得厉害,指甲一有想分离的意思,掌心肉便紧咬着不愿放。 玉楚珊察觉到唐清荣的异状,便使了个眼色给兰琳,兰琳瞥了眼自家小姐紧握着的手心中了然,连忙上前接过玉楚珊手中的木盒。 “姐姐向来玲珑心思,想来是我过虑了,今日清荣便先告辞了。”唐清荣遮掩着手向玉楚珊微微福礼,说话点到为止就好,目的已经达到心中一直闷着口气的唐清荣也想快些出去。 于是她未等玉楚珊回应就率先带着兰琳离去了,待出了玉府唐清荣缓缓将手抬起递至眼前,因太过用力指甲早已弄伤皮肤,她看着手上的伤口,轻声呢喃:“你说姐姐会不会恨我呢?” 兰琳实在不解,为自家小姐抱不平道:“小姐不过与玉小姐见过寥寥几面,为何如此在意她?” 唐清荣拒了马车让兰琳陪着走在街道上,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兰琳解释:“我见她就心生欢喜便忍不住亲近,这世间若凡事都要说出个一二三,那如何才能说得清啊。” 古有男儿郎言语契合便立香结拜,今有女娇娥心生欢喜遂义结金兰,古往今来不就讲究个缘字。 玉楚珊站在屋里还保持着目送唐清荣出门时的姿势,许久琉璃担心她再这样下去身子都要僵硬了,便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轻声说:“小姐,唐小姐走远了。” 听到琉璃熟悉的声音玉楚珊心里这松下来,僵硬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她借着琉璃的力气走到桌子前坐下。 玉楚珊吩咐道:“去把那本标着政字的册子拿来。” “是。”琉璃找来册子交给玉楚珊,见她似是要记录就又取了躺笔墨。 玉楚珊掀到上次写的地方,提笔蘸墨继续往下写:太傅次女确为其宠女,楚洛渊已选太傅,太子为人仁和或为明君,辅佐与否待为确认。 第二十三章 父女爱谈话 她写罢便让琉璃给收好放回原处,本以为准备出发的这些日子会得个轻闲,谁知竟频繁出岔子,就好比所有事情都堆在一起一般。 不过有件事是玉楚珊没料到的,那便是楚洛渊这么快就放弃玉家转向太傅了。 玉楚珊一直在这件事上觉得亏欠了他,但现在看来楚洛渊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心里突然也稍轻松些,只是现下的情况得赶在前往南河城前与父亲商讨一番才是。 墨言这时过来说:“孟老伯说得磨三个月。” 玉楚珊心不在焉的说:“不打紧,慢工出细活。” 墨言想再开口与玉楚珊多说几句关于孟老伯的事情,见她神色似是思考着什么,便咽下话没再出声,只是站在一旁。 “墨言,去看看父亲得闲否。” “是。” 墨言听完就去了前院,很快便回来了。 “问过了,老爷此时正得闲,说是请您过去。” 玉楚珊点头,起身就去了。 玉芜正在书房看着卷宗,听玉楚珊要过来就让人备好热茶放那儿等她来,正好他今日在朝堂上察觉出来一些苗头待来了也告诉她。 “父亲。” “进来关好门。” 玉楚珊依言照做,看见位子旁还放着热茶,心中一暖便坐过去了。 “喝口热茶暖暖吧,眼看着天越来越寒了,你到南河的时候也都冷月了。” 玉楚珊听话的端起茶杯稍饮了口,放下杯子对玉芜说:“女儿今日得到消息,太傅次女为宠女,楚洛渊已选择太傅。” “是唐清荣告诉你的吧。” “父亲知道了?” 玉芜叹了口气:“接下来你觉得该如何?” 玉楚珊试探的说:“女儿认为应该另择良木。” 玉芜听了独自思索了会儿,点点头算是认同她的话:“七皇子并没有将话与你说透,所以现在还不能搭上太子。” 玉楚珊明白玉芜的顾虑,若是真的搭上了怕要留个脚踏两船的坏名声,单不说对玉家名声不好,也会影响到皇子对自己的信任。 “今天我们谈谈官权,你心中可能想明白为何七皇子会舍弃玉家转向太傅呢?” 玉楚珊倒是没思索过,她单手撑着脑袋想着,另只手食指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一稍会儿玉楚珊不确定的开口: “因为父亲在朝堂上只是个权臣,而不是实权官员?” “孺子可教也,”玉芜赞同的表扬她,“你在谋臣和权力支撑之间会做出如何选择呢?” 玉楚珊这次没有犹豫:“那必然是权力支撑,毕竟谋臣不只有一个。” 说完意识到一点的她收手坐正朝玉芜看过去,“可父亲在朝中也有玉家提拔上去的官员啊,并不完全是皇上的私人权臣。” 玉芜笑了声,“你知道朝堂中对为父的评价吗?” 玉楚珊摇了摇头:“还请父亲明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宠比三公高。”玉芜无奈的说道,这些评价无疑将自己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的地步。 玉楚珊明白父亲的无奈,可历朝历代君王身边的第一人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上位前关系再好的兄弟幕僚,也会日渐疏离吧。 “父亲近日在朝堂可有看见什么不寻常的动作?” “为父正要与你说此事,近日太傅的部下开始上奏弹劾太子。” 玉楚珊听罢有点惊讶,“还是因着秋会那事?” 玉芜点头,即使明眼人都知道太子不过只是此案件中的冤大头,但这仍是个办事失职甚至皇子谋权很好的理由,虽没办法彻底打击太子在朝堂中的地位,但却可以有效的让皇上楚廷桦心生隔阂。 玉楚珊想到楚洛渊当时对自己说的字条的事,这个字条本可以作为太子与此事无关联的证据,也可以说是七皇子楚洛渊通敌,很可惜的是不知道是哪位递来的,字条上也无准确署名。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将此事告知父亲,自小到今都没有事情瞒过父亲,如今心中瞒着事倒是心跳的厉害,整个人也有几分不别扭。 玉芜见玉楚珊没了声响,看过去发现她似是在沉思着什么,两只手握在一起拇指还不停的摸索手面,猜出几分心思却也没开口戳破。 玉芜开了另一个话题:“南河城迎接河桃使臣我倒不是很担心你,有七皇子带队怎么说也不至于让你出面招待,倒是双界城的事儿你准备的如何了?” 玉楚珊连把忐忑的心情给收起来回他:“最近将相关地方民情给看了看,还有周围地形,坐镇的将军统领特性擅处给了解了一遍。” “可以,这倒是会起到一点作用,我想提醒的是坐镇双界城的两位将军,因着是武将本就生着对文臣不对眼,你与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多留意些,别受气也别怠慢。” 玉楚珊知晓父亲这是在教自己为人处世,生怕吃了亏呢! 她连乖巧的应着玉芜:“是,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父女二人谈完政事便唠起了家常,说着说着就提起了玉楚珊的兄长玉阑清手上虎口处的疤。 幼时的玉楚珊极爱吃糖,有一次玉阑清从外边回来带着麦芽糖,玉楚珊见了非要抢过来,玉阑清那时候也小就是不让她。 两个人就着那包麦芽糖谁都不肯松手,最后玉楚珊一把拉过玉阑清的手,张着嘴一口就咬在他手虎口上,凭玉阑清怎么喊都不撒嘴,最后给玉阑清落下个疤。 “还记得你哥之后长大了,还说怎么想也没想到,身上第一个疤竟是自家妹子留下的,哈哈哈哈!” “爹!”玉楚珊撒着娇打住玉芜:“爹爹可莫要再提起此事了,每每谈到这事女儿都觉得十分羞愧。” 那时候玉楚珊和玉阑清都还小不懂事,谁承想能竟让爹爹记到现在。 玉楚珊正想开口再说上两句,就听到门外传来下人通传的话:“老爷,七皇子来了此时正在大厅。” 听完玉芜和玉楚珊一对眼:来的正巧。 玉芜应了声就起身出门去大厅了,玉楚珊也跟在身后过去了。 第二十四章 背后有声音 到了大厅七皇子楚洛渊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好像在思索些什么。 玉芜过来笑了两声,出声说:“老臣来迟了,还望七皇子见谅啊。” 楚洛渊反应过来起身走了半步,“玉大人这是哪里话,是晚辈未先告知未请自来了。” 玉楚珊看楚洛渊说完目光朝自己看来,于是带着笑向他福身行礼,“渊哥哥你来了。” 楚洛渊虽有点不自在但仍像往常一般微笑着回她:“嗯,来了。” 玉芜适时开口:“不知今日七皇子来找老臣所为何事啊?” “这不临近出发前往南河,特来问问楚珊还有没有哪里没有收拾好,需要帮忙的地方。” 玉芜“恍然大悟”的啊了声,做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瞧老臣这糊涂劲儿,今日如不是七皇子来提醒,老臣还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玉楚珊听了配合着玉芜,露出小女儿姿态责怪他:“爹爹一点儿都不关心女儿,渊哥哥还知道来问一句,您倒好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七皇子楚洛渊见状也跟着打马哈哈,“楚珊莫怪玉大人,想来定是朝堂事务繁杂才一时没想起来吧。” 玉芜接着说:“没有的事,如今圣上嫌老臣劳累,已经很少派事情给老臣处理了。” 玉芜这话抛出来,似有似无的试探着楚洛渊,说话的时候玉芜仔细盯着楚洛渊的神色变化,没有错过楚洛渊听到此话是眼中闪过的一丝得意。 “父皇定是怕玉大人累着身子,由此可见父皇与您之间的感情深厚啊。” 玉楚珊自然注意到父亲玉芜这一番举动,心中也明白他的意图,她观楚洛渊再开口时语气轻快了些许,大致也能推出个楚洛渊前后的心思变化。 看来今日楚洛渊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相互都存着试探的心思。 玉楚珊开口给两人都做个台阶,对楚洛渊说:“渊哥哥收拾妥当了?” 楚洛渊不再注意玉芜那边,转向玉楚珊这里,“差不多了,眼看临近出发的日子,楚珊你可得抓紧些了。” “渊哥哥果然什么时候都会早早坐好准备,倒显得楚珊像是个呆瓜头一般。” 楚洛渊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听了觉得玉楚珊似是话中有话,但是看过去看到她仍是与往常一般的笑靥,便在心中安慰到是自己多想了。 “楚珊可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如明日渊哥哥陪我去买件斗篷去?虽说一路南下,要比咱们北方暖和几分,可也终归进冬日也是有寒气的。”玉楚珊带着几分讨好又似是撒娇的对他说。 楚洛渊也想到玉楚珊怕冷的体质,同意的点头说:“就当是顺便替你添新衣如何?” “好哇你!渊哥哥竟然借着此事给我添新衣,等新日里就不给楚珊添新衣了吗?”玉楚珊娇嗔的对他说。 楚洛渊恍惚间似是看到她小时候的样子,再开口语气都带着点宠溺:“怎么会,到新日里还会有别的新衣。” 玉芜看着眼前发生的这番景象,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想着:若是楚洛渊真心对女儿好,倒也未尝不可,只是…… “父亲!”玉楚珊开口打断了玉芜的沉思,“您想什么呢?” 玉芜回神:“爹还能想什么,在感叹还是年轻人好呗!” 其余两人听了这话都哄笑出声,玉芜也跟着两个年轻小辈笑起来。 待楚洛渊离开玉府后,玉楚珊收了笑抿着嘴看向父亲玉芜,玉芜也看过去: “刚才看到了?” 玉楚珊恭敬的答:“看清了。” “既然看清了就回去歇着吧,明日好好置备最后缺的物件。”玉芜最后嘱咐了句就朝书房方向走回去了。 玉楚珊看着父亲玉芜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随着自己一天天长大,父亲却是在日渐变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长起来,好让父亲少操些心。 等父亲玉芜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又默默站了会儿也离开回到自己院子里了。 “小姐,少爷来信了。” “哥哥?”听了琉璃的话玉楚珊略显沉重的心也带着几分喜悦,忙招呼她:“快拿来我看看!” 婢女琉璃轻巧的应了一声连将信递到玉楚珊的手上。 玉楚珊急忙展开查看信件,只见信上写着:兄见天气愈寒遂忧心吾妹,望吾妹多注意。另托人捎皮毛锦缎回去,得知吾妹将要前往南河,遂已另传信于父亲母亲,妹不必操心。 玉楚珊看了不由得在心里碎碎念:这兄长也真是的,好容易才来一次信,就不能多说点。 虽心中有埋怨,但看着纸上兄长玉阑清的字迹还是很开心的,站在一旁的琉璃见了玉楚珊喜悦的样子不由得出口打趣道: “看来还是少爷管用,一封信便能使小姐重展笑颜!” 玉楚珊听完就伸手弹了琉璃一个结结实实的脑瓜崩儿,佯怒道:“好啊你真是胆子大了,连你家小姐我都敢打趣了,有这会儿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晚膳吃什么。” 琉璃向玉楚珊吐吐舌头,也没再说话了。 玉楚珊将信叠好还放回信封里,把信放进一个方盒中,里边放的都是兄长玉阑清近几年驻外时期偶尔寄回来的。 她放好信后走到窗前,仔细端详着窗前摆放的花盆儿,玉楚珊还记得这是隔壁院子的祝杞景派人送来的。 如今看着长得好生生的花长在盆儿里,心中似是明了几分为何祝杞景会喜欢它喜欢的紧了,现下天气愈发高冷,除了当季的花,其他的一般都熬不住。 玉楚珊看眼前这出落的像似刚开放时的模样,出声喃喃道:“这花儿倒是神奇,来了这么久还跟最初一个样。” “是啊,神奇的很呐。” 玉楚珊被这冷不丁的冒出的声音给吓得一激灵,转身抬手就劈了过去,谁知被接个正着。 “登徒子!”玉楚珊看清楚来人出声骂他。 “小姐冤枉啊,属下不过也是有感而发,何故骂属下登徒子这有损名声的词儿!” “墨言你自己也说过你是侍卫不是暗卫,那你倒是好好给本小姐解释解释,为何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玉楚珊其实并不是很生气,就是想借此敲打他下。 第二十五章 玉家嫡女 墨言此时如同哑巴吃黄连,真是有苦也说不出啊!他本就一直在角落站着,只是小姐玉楚珊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他刚才不过也是发声算是感叹,怎料小姐被吓个正着。 墨言试图开口为自己辩解:“小姐,您这可真是冤枉属下啊,属下本就在这屋内,只是你一直未发现属下罢了!” 玉楚珊冷哼一声,板着脸将自己的手抽出,离远他几步站稳后对他说:“下次若我未看到你,你务必要是先出声提醒。” 墨言应下,可又转念一想,禁不住开口提醒道:“今天是属下,若某日是别的歹人小姐并未发现呢?” 玉楚珊沉默了,墨言的话说的不无道理,若真有那么一天,怕是现在自己已经性命堪忧了。 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来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不够看的,如此对比起来,自己需要成长的地方还有很多。 墨言见小姐沉默了,知道她自己又在想事情了,便默默退到门口处。 玉楚珊仍旧想着,她本来以为自己虽算不得好,但也称不上差。可今天这么一闹,她算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屋内的琉璃埋怨的瞪了墨言一眼,好似是在怪他让小姐心情又不好了。墨言见了冲她耸了耸肩,他实在也料不到小姐会是如此。 他甚至觉得小姐最近是越来越苛责她自己了,他虽懂得小姐的苦衷,但也很是心疼她。 也不知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老爷对她做了什么要求,能让小姐如此的急于成长。 “明日我要与七皇子楚洛渊出门采购,衣裳今晚睡前琉璃你整好放床头。”玉楚珊缓回来对着琉璃吩咐。 “是,小姐。”琉璃连声应着。 玉楚珊吩咐完又望着花盆中的“娇姑娘”沉思起来。 × 此时隔壁院子的祝杞景也站着低头看着土里的花,一旁的严萧生怕祝杞景看多了,再生出思家情绪心中不好受,于是开口劝他: “主子,最近我哥有递信吗?” 祝杞景抬头瞥了他一眼,“没有。” “不可能!”严萧不相信的说,他就不信三皇子没给主子祝杞景传信,要知道大部分信都是他哥亲手写的。 祝杞景观花的兴致被扰了有些不耐烦,“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怎么这么多话。” 严萧吃了个闷瓢儿也不出声了。 祝杞景心里憋着笑,其实召鸾那边是有传信来的,他心中清白的很,严萧问信无非就是想扰乱自己的心思。 最近召鸾的局势也开始动荡了,三皇子尤熙泽的部署也开始有所行动,太子尤熙逸还是那般呆愣,就算朝堂有人帮衬也总是被尤熙泽给绕进去。 尤熙泽前段传信来解释上次秋会的事,允诺不会使祝杞景喜爱的美玉有损角,倒是近日的信上有几句让自己很是在意: 吾近日密访北莫大鹰单于善,竟得知单于善也颇爱美玉,望解予心中有数,可得握紧这掌中美玉。 “严萧,给我讲讲这最近发生的事儿吧。”祝杞景给了严萧个“畅所欲言”的机会。 “得咧!”严萧见主子不再闷着,赶忙开这口,“近些日子玉大小姐带着侍卫出门逛街了,昨夜户部侍郎家一处没人住的偏院被人烧了,今日听说青越的七皇子楚洛渊来玉府,还和玉大小姐约了明日去街上采办,还有啊……” “你再说遍?”祝杞景听到后边的话连打断重复问严萧。 “七皇子楚洛渊来玉府?” “再后边。” 严萧沉默了,他算是明白为何主子要打断他说话了,于是没好气的回:“七皇子楚洛渊和玉大小姐约了明日去街上。” 祝杞景怀着不相信的心思又得了便确认,听了闷闷的,心里有些不好受,也不知是为着谁难受。 “接着说。”祝杞景闷着嗓子说。 “还有就是后日玉大小姐和楚洛渊就要出发去南河城了。” “日子竟过得这么快。” 是啊,日子也过得太快了,眼看秋会的事儿出了也才没多久,转眼玉楚珊又要出发去别的地方。 祝杞景突然想起以前穆远轩跟自己讲的话,连吩咐严萧:“严萧,你速递信出去给‘将’掌柜,今晚老时间老地方相见。” “是。”严萧得了令立马就去递信了。 祝杞景心中莫名多了几分烦躁,也没了赏花的心思,转身便进了屋子,坐在桌子前,胳膊放在桌上,手撑着脑袋闭眼冥思。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切莫让自己留下什么遗憾便好,他希望今晚可别有不好的消息从穆远轩嘴里将出来。 亥时茶楼密间。 “你说什么?”屋子里传来祝杞景震惊又带着愤怒的声音,“穆远轩,你再说一遍!” 穆远轩被祝杞景突如其来的怒意给惊了一下,他百思不得其解: “解予,你发什么疯?” 祝杞景听不得穆远轩此时说别的,他仍旧重复着那句:“你再说一遍!” “我说,内宫递消息说皇上准备这次也不让玉家嫡女好过。” “楚廷桦。”祝杞景一字字念出来,“他怎么能够。” “人家为什么不能,玉家功高盖主自然要成为他的眼中钉。”穆远轩出声看似为楚廷桦“打抱不平”的说。 “功高盖主?”祝杞景冷哼出声,含嘲讽的语气不屑的开口说。 穆远轩心下一转,叹了口气跟着说:“青越朝堂谁人不知玉大人年少就在皇上身边尽心辅佐,枉他尽职一场竟落下个功高盖主的名堂。” 祝杞景听穆远轩语气尽是他感叹,心中也是万般感慨,感慨之余也生出几分迟疑,他与尤熙泽日后是否也会成为这个样子。 穆远轩叫祝杞景又自己个儿琢磨起来,“你别乱想啊,召鸾那位可不会这么待你。” “这你也知道?”祝杞景挑眉好笑的应。 “我猜的,觉得你俩和皇上他俩情况不一样。”穆远轩连摆手笑着答。 祝杞景也跟着笑了声,“你们青越老爷子为何紧咬着玉家嫡女不放?” 穆远轩刚要作答就听外面传了声响,连呵道:“谁!” 第二十六章 免费的钱袋 只见有一个伙计打扮的,棕色粗布衣裳的男子哆哆嗦嗦的推门进来,看起来甚是害怕,端着托碟得手都有些打颤。 “小人……是茶楼伙计,来送茶点……”费了好些力气,男子才将话给说清。 祝杞景和穆远轩相互看了一下,祝杞景缓缓开口说:“放这儿下去吧。” 男子应了声,走过来将东西放好,转身腿打着颤缓步向门口又去,祝杞景眼神沉了下来,抬手一把匕首就飞了出去。 男子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倒在地上,穆远轩起身上前探他命脉,回来坐正对着祝杞景点了点头。 祝杞景也点点头,茶楼老板一向知道规矩,断不可能让人在谈话间端东西进来,那就是探子了,既然看到两人的模样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穆远轩心想:看来下次见面地点要换了,此处已经引起他人怀疑了。 “内宫什么进度?” 穆远轩低着声音回:“一切按计划进行。” “记得别暴露自己。” “放心吧。” 祝杞景点点头,“今夜就到这儿吧,下次另告知你。” 穆远轩颔首,先行一步离开茶楼留祝杞景收拾残局。 祝杞景起身走到断气的男子面前蹲下,伸手将自己的匕首拔出来,就着那男子的衣裳把带血的匕首擦了个干净。 “不自量力。”祝杞景带着嘲讽吐出一句也离开了。 这夜很快便过去了,玉楚珊到了时辰点缓缓转醒。 起床后琉璃也压着时辰进来伺候玉楚珊梳洗,梳洗后玉楚珊坐在大镜前,玉楚珊见镜中的自己还有些恍惚。 “小姐今日想梳个什么型的发式?”琉璃轻声问她。 “配着衣服妆容梳吧。”说完便闭了眼,昨夜睡得不是太安稳,现下竟还有些疲倦。 琉璃看玉楚珊闭了眼,明了或是夜里没休息好,便不再发声依着自己开始梳发。 “小姐,梳好了。” 玉楚珊慢慢睁开眼,入眼便是梳好的发式,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你手巧。” 琉璃听了也满心欢喜,谁被夸奖了不开心啊? “谢小姐夸赞!” “今天和七皇子出门上街,便让你与我一起吧。”玉楚珊觉得琉璃跟自己出门最为合适。 “好,奴婢先去布膳。”琉璃应下就出门去小厨房,很快端着吃食回来。 玉楚珊起身走过去坐下,看着琉璃将粥和热菜放妥,“今天的饭菜看着就好吃,你们用心了。” “奴婢们瞧着小姐最近烦心事多恐吃不下,负责做饭的丫头想着法儿让菜色好看,好让小姐看起来就有食欲。” 玉楚珊拿起瓷勺舀了口粥喝,入口味道香而不腻,不由得称赞:“这粥不错。” “知道小姐爱喝灰包蛋配瘦肉的粥,奴婢们告知府里,府里派人特意联系了会变蛋的,谈妥了价钱按时送来。”琉璃回着她。 “你们真是有心了,都赏下去。” “得咧!”琉璃欢喜应着,“不过芝兰说这灰包蛋不能多吃,因此约定的量极少。” 玉楚珊点点头,她也知道这灰包蛋不能多吃,“晓得,凡事都有个度啊。” 说完玉楚珊举着盛满粥的勺子顿在那儿,她还记得这句话当初还是教习姑姑教导给自己的,可是这个度究竟怎么才是把握正确呢? “小姐莫等粥菜冷了对胃不好。” 玉楚珊依着琉璃的话收了心思专心吃起饭来。 用过早膳后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水,抬手挡住嘴让水在口里过了一遍,侧身探过去吐到琉璃递来的漱盂内,又饮了口清水照旧吐掉。 玉楚珊拿起放在一边的帕子轻点唇后放下,琉璃见小姐用完了,连唤人进来快速将用过的物件都收拾走。 待一切都收拾完毕后,琉璃取了薄锦斗篷给玉楚珊披好系上。 主仆两人不紧不慢的朝府中大厅走去,此时的玉府大厅内七皇子楚洛渊正坐那儿喝着茶侯着。 玉楚珊走到厅口带了副笑颜,甜糯糯的喊:“渊哥哥久等了!” 楚洛渊闻声抬眼看过去,只见身着墨绿色衣裳,披白色斗篷的玉楚珊杨着笑颜看着自己,好一幅明媚笑颜。 起身迎上去,脸上也带着笑说:“楚珊来了,那咱们准备出门吧?” “好。”玉楚珊应了声,站着等楚洛渊走过去,才跟在身后也朝门口走出去。 玉楚珊没有像以往一般并肩走在他身边,而是始终晚上他两三步走着。 楚洛渊也发现了这一现象,心中多少有点不自在,欲言又止几次终是把到嘴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两人从府门口走到正街上,街上店铺有的都已经客盈满门了。 楚洛渊边走边想,两人一道走了好久竟相互都没说话,玉楚珊打破了沉默:“渊哥哥今日就没有想买的物件吗?” “我倒是没有,想来逛街你们女儿家甚爱。”楚洛渊有点心不在焉。 玉楚珊听出来便闭口不再言语了,楚洛渊察觉到出声: “楚珊今日除了毛披还想买些什么吗?” “渊哥哥要付账?”玉楚珊打趣道。 楚洛渊大笑两声,“可以啊,那今日楚珊便买个痛快。” 玉楚珊觉得有些好笑,秉着白来的钱袋不嫌弃连声应下:“好咧,渊哥哥放心我绝对不给你省钱。” 说着两人就来到京城有名的成衣铺子,楚洛渊对这不感兴趣,便提出他先去不远处茶楼坐着,等玉楚珊买好了再去寻他。 玉楚珊同意了,因着楚洛渊说过要付账,便留了祁阳在玉楚珊身边。 她带着祁阳、琉璃进了铺子,店内伙计见了看有两个下人跟着,一个婢女一个侍卫的,定是有钱人家便连忙迎上去。 “小姐来看衣服啊,我们店里的衣服拿可说得上是精美质高啊!”伙计脸上堆着笑,殷勤的对她说。 琉璃上前开口道:“我家小姐喜静,有疑问或是买下会再喊你。” 伙计欢喜应下:“得咧,那小姐您慢慢看!” 玉楚珊对着祁阳说:“你出去在铺子门口等吧,我们去的区域女子甚多,莫要唐突了她们。” 第二十七章 临行前夕 祁阳觉得在理:“那祁阳便在门口侯着,挑选好了记得差人唤在下。” 玉楚珊微微点头,祁阳便退出去了,她和琉璃两人转着看,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姐姐?” 玉楚珊闻声转身看过去,看到来人惊讶的说:“清荣?” 出声的正是太傅次女唐清荣,唐清荣站在那儿笑吟吟的看着玉楚珊,虽面上笑着但心里却也在发怵。 “姐姐,你也来看成衣吗?” 玉楚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调侃出声:“不然我在这儿看发饰?” 唐清荣听了也不禁笑出声:“瞧我糊涂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姐妹二人见了面不约而同的未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像亲姊妹一般相互给彼此挑着衣裳。 玉楚珊像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信息:“今天我可是带了钱袋出来的,待会儿你若是相中了哪件就拿下,反正今日付账的七皇子。” 唐清荣听玉楚珊对楚洛渊的称呼,从渊哥哥变成七皇子,心中揣测她是否已经想清楚,准备放弃辅佐七皇子了。 “那妹妹可就不客气了。” 姐妹俩又转了会儿便敲定心仪的衣裳,玉楚珊唤来伙计吩咐他照着样式去取新裳,然后给琉璃使了个眼神,琉璃福身离去。 琉璃走到门口柜台处细细问了价钱,瞒去了自家小姐的衣裳价钱,只将唐清荣衣裳钱告诉了祁阳,因此祁阳付的只有唐清荣的账。 玉楚珊让店家将衣裳送到府上,顺便连着唐清荣的也一起吩咐了。 交代好事情,一行五人来到楚洛渊所在的茶楼寻他,却被店家告知他离开此处过会儿回来,接着被带到雅间休息。 玉楚珊坐在二楼雅间的窗边向街道上看去,恍惚间看见不远处的首饰铺子走出来一名华服男子,隐约看他衣裳样式和身形似是楚洛渊,看他手上还拿着个盒子。 因着实属有些距离,还是从上往下看的,玉楚珊也只是有个猜测不敢断言。过了会儿,楚洛渊从外面回来了,他一进雅间就看见除了玉楚珊他们三人,屋内还坐着两人。 楚洛渊略带惊讶的语气说:“唐小姐?” 唐清荣起身恭敬福礼,回他:“臣女见过七皇子。” “起来吧。”楚洛渊不动声色的将拿着木盒的手背在身后。 这一幕没有逃过一直盯着楚洛渊动作的玉楚珊,她看在眼里没有反应似是什么都没看见。 唐清荣也看到了他的动作,也只是笑着没有其他多余的反应。 楚洛渊本想趁着刚才空余的时间,去首饰铺子给唐清荣备见面礼,没成想玉楚珊他们竟这么快就回来了,身边居然还跟着唐清荣。 这让他不免有些尴尬,看来本打算今日去拜访太傅的计划得稍搁置了。 玉楚珊起身福礼,平淡的说:“既然今日目的已达成,那臣女就先回府准备明日出发事宜了。” 楚洛渊听了连忙应下,“既如此,那楚珊你便回去好好收拾吧,明日我派马车来接你。” “好。”玉楚珊应完便带着琉璃离开回府了,留下唐清荣和楚洛渊相处,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玉楚珊和琉璃向玉府方向缓步行走在街道上,偶尔一阵秋风吹过甚是凉爽,仿佛能将浮躁的心给拂平。 “小姐,有人跟着。”琉璃沉声提醒玉楚珊。 “接着走别管。”玉楚珊开口提醒,两个人装作没发现一般继续走着,玉楚珊转了条路,虽也是回玉府的路但却是小道,基本无人过往。 琉璃忧心地问:“小姐,走小道不是更危险吗?” “不会,来人或许非敌是友。” 就这样,两人走进一条没人的小道停下,玉楚珊没有转身只是站着说: “既然来了,不妨说道说道。” 身后来人大笑出声:“玉大小姐好气魄!” “废话少说,彼此的时间都不是拿来闲谈的。”玉楚珊不耐烦的说。 那人似是顿了下,接着说:“我家大人让我来提醒你,南河一行恐有危险,务必多多留心。” “待我谢过你家大人。” 那人轻笑出声,“我家大人说,若真有心想谢他,不妨等有缘相见时当面谢过。” 玉楚珊也是一笑:“那是自然。” 两人都未再说话,琉璃偷偷扭头看过去,又扭回来对玉楚珊说:“小姐,人走了。” “嗯,”玉楚珊应她,“咱们继续走吧。” 走在路上,琉璃不解的问:“小姐怎么知道是友非敌?” “想不明白?”玉楚珊见琉璃摇着个脑袋活像个拨浪鼓,接着说:“若是敌,早在咱们进入小道不多时便会下手,可我们都已经快走到道口,却还未开口。” 玉楚珊也觉得有趣,怕不是刚才她若是没停下那人也要喊停了。 “那小姐为何不转过去与那人说话。”琉璃又问。 “若是那人想让我们知道他是谁,便早就上来打招呼了。”玉楚珊耐心的给琉璃解释。 琉璃了然一笑,“我家小姐就是聪明!” “得了,莫要贫嘴。” “可是小姐,那人说的话可信吗?” “只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玉楚珊心里也不是十分确定,但那人的话关乎事大,也只能未雨绸缪了。 琉璃点头没再说话。 话说这边玉楚珊主仆二人缓步回着府,那边茶楼楚洛渊和唐清荣两人正相谈甚欢,可怜祁阳一个人在雅间门口站着守门。 唐清荣能和楚洛渊谈上这么久,可谓是满心欢喜,当看到楚洛渊递来的木盒子时,喜悦之余还带着惊讶。 她本以为那个盒子是楚洛渊给玉楚珊的,所以刚才还有些怀疑那日楚洛渊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如今发现这盒子是给自己备的,以唐清荣缜密的心思却又在想,这份礼又究竟是备给谁的。 唐清荣稳了稳心思,默默劝诫自己莫要怀疑楚洛渊。 “唐小姐可还喜欢?” 唐清荣回以笑颜,“这簪子极为精致,臣女欢喜的很。” “你与楚珊年纪相仿,往后也喊我一声渊哥哥吧。” “是,渊哥哥。”唐清荣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但还是依言应下了。 第二十八章 出发啦 茶楼的楚洛渊和唐清荣聊了会儿便分开各自回府了。 玉楚珊回到府后直接去了自己院子,进屋后坐在椅子上看着琉璃忙东忙西收拾,偶尔起身搭上把手。 医婢芝兰和毒婢芝竹一道进门,进来就开始乒乒乓乓的从袖里往外掏东西。 玉楚珊呆愣的看着这一幕,怀着疑问好奇的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芝兰把那些瓶瓶罐罐的给摆好,然后满意的回应玉楚珊: “小姐,这些是常见毒的解药,还有些清心丸什么的,都备下了。” 这时候芝竹也将自己带来的小瓶给放整齐了,接着芝兰的话说:“小姐,我这些是毒药丸,药性我也都写下来了,好让您看的清彻。” 玉楚珊被她们姐妹俩给整懵了,不由得笑出声,打趣道:“我总不能走到哪儿身上都装着这些,再说这么多我也装不下啊。” 芝兰和芝竹听了也是一阵思索,似是觉得小姐的话不无几分道理。 芝竹开口:“那就带百解丹吧,这还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炼的,仅此一颗。” 芝竹见状不甘示弱,“这瓶药丸您带着,入水即化保准别人看不出来。” 琉璃听了凑过来,打趣着说:“看来咱们家小姐以后还得学医毒咯!” 玉楚珊吁了琉璃一声,悄悄地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然后让琉璃将那两瓶收拾进行李里。 “得了,东西也收拾差不多了,开膳吧。”玉楚珊肚子似是在赞同她的话,咕噜咕噜的响起来。 琉璃听见这声响后“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呼喊芝兰、芝竹两人出门:“瞧瞧小姐饿的,咱们快些下去给小姐端吃食吧!” 玉楚珊无力的摆摆手,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三人见玉楚珊的动作后就下去了,稍一会儿便端着热食回来了,三素一荤配一汤,菜色好看,汤是芝兰的药膳。 “知道小姐不爱浪费,放心照旧还是一人份。”琉璃开口说。 玉楚珊点点头,看着那些菜肴颜色就很有食欲,因着好吃味道佳,她竟吃了个精光。 用过膳后玉楚珊接着翻阅史书,看古人是如何权衡利弊做出正确抉择的。 很快到了出发之日,在玉楚珊临出门的时候玉芜拦住她,低声对她嘱咐:“你谨记一条,凡事都要遵循听其言而观其行,观其色而究其实¹。” 玉楚珊默念后答:“女儿谨记父亲嘱咐。” “嗯,去吧。”玉芜没再说别的,摆了摆手就让玉楚珊离开。 玉楚珊福身一礼便带着人出门了,出了门就瞧见楚洛渊在前头骑着马,身后除了一众侍卫还有一辆马车。 她挑了下眉,看来七皇子楚洛渊是准备他自己骑马行路了,许是也为了树立形象吧。 待他驾马行到府门,玉楚珊向楚洛渊福身,“臣女见过七皇子。” 七皇子楚洛渊听玉楚珊对自己的称呼已然转变,虽心有疑虑但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在众人面前立样子。 楚洛渊连忙下马把玉楚珊扶起来,靠近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楚珊怎么突然开始端样子了,快上了马车咱们就出发了。” 玉楚珊见状乖巧回答:“好的渊哥哥。” 说完便由琉璃扶着踩矮凳进了马车,楚洛渊念琉璃是近身服侍玉楚珊的,恐琉璃倦了怠慢了她,便开口说: “你也上去,好生照顾你家小姐。” 琉璃听了福身行礼:“是。” 墨言也持剑驾马行至马车右侧立定,楚洛渊见都准备就绪了,朝玉芜点头示意后也翻身上马。 “出发!” 随着楚洛渊一声令下,众人缓缓开始行动,玉芜也跟着走到正门口的街道目送玉楚珊一行人离去。 一阵凉风吹过,引得玉芜连声咳嗽,连忙掏出帕子捂住嘴。 一边站着玉芜的近侍墨镜,他见玉芜这样连忙靠过来,忧心地说:“主子,您又咳了。” “无妨。” 墨镜不放心,又劝道:“主子咱们要不先回去吧,小姐已经走远了。” “就让我再看两眼吧,我这心里啊一直不安生。”玉芜抬手轻摇了两下算是拒绝了,他今早起来到现在心里发慌的狠,他就想亲眼看着自己女儿离开。 墨镜知晓主子的心思,无奈只能同他一道站着直到玉楚珊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内。 玉芜叹了口气,出声说:“回吧。” 墨镜扶着玉芜慢慢走进府里,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主子的身体随着天气渐冷,已经开始愈发不好了,一吹风就止不住咳嗽,还偏偏让下人都瞒着小姐。 都说血浓于水,如今正在马车上的玉楚珊心里也是很发毛。 琉璃见玉楚珊面色不好看,关切地问她:“小姐,您这脸色好差,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吗?” 玉楚珊摇了摇头,抬手放在心口处轻抚一下下的顺气,“我也不知到底怎么了,自从出发后心里就一直发毛,始终静不下心。” 琉璃取出一个杯子和水囊,倒了一杯水递给玉楚珊:“小姐,先喝点儿水吧。” 玉楚珊接过杯子就往口边送,试图借着水来缓解下现在心慌的情况,说来奇怪,偏偏是出发后才开始心慌,就是不知道这感觉是来源自己还是家人。 琉璃看玉楚珊喝水这么急连忙开口提醒她:“小姐您慢着点,车子不稳莫洒出来脏了衣裳。” 玉楚珊依言将动作缓下来慢慢喝完杯里的水,把空杯子又交给琉璃,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琉璃接过拿净布擦拭,玉楚珊见了想转移注意力缓解心绪,便开口打趣琉璃:“你怎的连杯子都带上了?” 琉璃一边把杯子放回包袱里,一边回着玉楚珊的话: “奴婢本来收拾了好些东西准备带着,后来考虑到不方便长途带再加上也没地方放,就都放弃收拾进包裹箱子了,想着小姐身份尊贵的,哪儿能像墨言他们一样直接就着水囊喝,就把杯子给留下了。” “你这个小机灵鬼儿。”玉楚珊听了觉得有些好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这妮子真是越发伶俐了。 琉璃掀开右边盖着车窗的布帘,冲着墨言就说:“喂大木头,现下这是到哪儿了。” 墨言不理,琉璃又问他:“大木头你听不到吗?” “这位姑娘怕不是魔怔了,这儿可没有一位叫大木头的侍卫。”墨言板着脸呛她。 第二十九章 字条提示 琉璃被墨言这么一噎,脸上有些挂不住,恶狠狠的瞪了墨言一眼放下帘子不再看他。 马车里的琉璃气呼呼的坐在那儿,就听外面传来墨言的声音: “马上就出城门了。” 听见墨言回答的琉璃哪儿还有方才气恼的模样,早早换了一副娇羞笑,手还绞着衣袖。 外面的墨言也是一样,目视前方脸上也挂着笑,与琉璃不同的是,墨言的笑是小计谋得逞的笑。 玉楚珊看着琉璃的动作若有所思。 一行人出了绍都,经靠了几个小站整顿休息,五六天后的傍晚到达了离绍都最近的一个城:素甘城。 这次是在素甘城的首镇昼蓝镇停靠,说起这昼蓝镇,倒是玉楚珊的心头爱。 昼蓝镇夏无酷暑冬无严寒,气候特别好,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一到夏冬时节,无论南北的人们都喜欢来这个镇子游玩。 这跟素甘城这个城的气候截然不同,由于素甘城地形复杂,所属的镇子间气候大有不同。 素甘城冬季寒冷漫长,相比起来夏季就要很短了,且气温高,而秋季降温快。 不仅如此,素甘城还是白天与夜晚的温度相差甚大,简单来说便是白天百姓们可能还穿着薄裳,夜里就披了斗篷。 来的喜爱的镇子,玉楚珊心中的郁闷终是的到了极有效的缓解,忍住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车的心情,她端坐着等着队伍停稳。 七皇子楚洛渊下了马走到玉楚珊坐着的马车前,抬手轻扣门框: “楚珊,到地方了,可以下来了。” “好。”玉楚珊应了声,琉璃便弯着身子先她下了马车。 琉璃站稳后马夫这才将门上的布帘掀到一边,玉楚珊也猫着身子出了马车,扶着琉璃抬着的手下了车。 玉楚珊难得的将喜悦展现在脸面上,楚洛渊见了不禁也愉悦的开口问她:“楚珊可是喜欢昼蓝镇?” “这个镇子天气好的很,怎能不爱呢?”玉楚珊轻快的回着他。 话音刚落,从旁边迎上来两位锦衫男子,都是约莫中年模样,一胖一瘦。 胖男子拱手朝楚洛渊行礼,恭敬地说:“昼蓝镇镇长李子臣见过七皇子,见过玉小姐。” 瘦男子也跟着行礼:“昼蓝镇副镇林书忠见过七皇子,见过玉小姐。” 楚洛渊应声让两人起身,然后玉楚珊也向李子臣、林书忠微福身,行了一礼后笑着说: “晚辈担不起这礼,晚辈玉楚珊见过两位大人。” 李子臣、林书忠两人点点头,心里都觉得玉楚珊虽贵为玉芜之女,但尊卑有序实属良品。 就这样李子臣将楚洛渊一行人带到驿站安排住处,这驿站正是为了南北来往的朝廷官员居住方便而盖立的。 到了驿站,玉楚珊跟楚洛渊说了声就先去房间收拾了。 进了房间琉璃就开始将一些常用的物件从行李里拿出来,分门别类的摆放在该有的地方。 玉楚珊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屋内各角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她满意的走到桌子前坐下,然后就是看着琉璃忙活。 她倒是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她还正期待着什么,过了会儿果不其然,也在一旁站着的墨言机灵的从包袱里抽出一本书递给玉楚珊。 玉楚珊拿过依着墨言的意思翻看起来,墨言见玉楚珊已经看起书来,便试探着帮琉璃收拾,玉楚珊看见了也装作没看到。 墨言看她没反应便连忙帮衬着琉璃一起收拾起来,忙碌的墨言并没有看见玉楚珊弯起嘴角扬着的笑。 等两人一起将屋子收拾妥帖后,玉楚珊才开口:“行了,坐下歇歇吧。” 到底是一直跟着玉楚珊的人,听了她发话就连应了声围着桌子坐下了。 玉楚珊有低着头看手机先前墨言递的书,琉璃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出声问她:“小姐,咱们出去逛逛吧!” “闷了?”玉楚珊轻笑,见琉璃直点头,又说:“明儿吧,估计咱们得在昼蓝镇多待些时日。” 若只是过站歇脚,根本就没必要住驿站还特意告知镇长和副镇,想必皇上楚廷桦还给楚洛渊派了别的事情。 琉璃给身旁的墨言投了疑惑的眼神,墨言摇了摇头。 这一幕落在偷看他们的玉楚珊眼里,她看了眼琉璃又看了眼墨言,憋着笑似是自言自语的说: “委以重任呗。” 琉璃了然点头,“那小姐答应的……” “应了就没跑。” 琉璃听了欣喜的说:“那不如我们明天一早去粥铺喝粥吧!” 玉楚珊点点头,“那你去告诉伙计明日不用给咱们屋送。” “诶!”琉璃欢快的应下就跑出去传话了。 见琉璃出去了,墨言也起身就想跟过去,然后被玉楚珊一口喊住:“干嘛去。” “我……”墨言快速在脑子里思索怎么编个理由,能让玉楚珊放他出去。 玉楚珊轻笑出声,看破了墨言的小心思,开口说:“你去看着琉璃,别让她唐突了别人。” “得令!”墨言应完便出门寻琉璃去了。 等着墨言走远了玉楚珊这才笑出声来,她今天算是发现琉璃和墨言俩人之间有猫腻,还真没想到这两个人还能看对眼嘛。 玉楚珊心里盘算琉璃和墨言之间的事,就听见箭划破空气的声音,连忙起身向后退去,一支箭从开着的门射进来直钉在正门墙上。 玉楚珊走近一看,那箭上缠着的线上挂着一张字条,她把箭使劲拔下来取下字条。 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注意林书忠,解。 玉楚珊看着署名那个解字,暗自思索这是哪位的名或者字,这时墨言和琉璃也从外面回来,墨言看见玉楚珊手中的箭支,连忙凑过来。 “小姐,怎么回事?”墨言紧张的问。 玉楚珊将字条递过去,摇了摇头说:“不行,猜不出来是谁。” 墨言看完了放回桌子上,他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有人递话了,那咱们就多多注意些吧。” 玉楚珊点头赞同了墨言的话,不管这个递话的人是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了,那就只能多在意了,看来这趟南河之行并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这样,”玉楚珊思索后开口,“墨言你去找到七皇子楚洛渊的房间,猫在外边探听下,我感觉今晚不会没事发生。” “是。”墨言领命,抬脚就往外走。 玉楚珊把他喊住:“等等,你小心着点儿祁阳。” 第三十章 虚与委蛇 墨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按着玉楚珊的话就去探听消息了。 墨言悄声仔细的靠近七皇子楚洛渊住的房间,在转弯处小心探头看去,只见祁阳手拿着剑抱臂靠着门站着,墨言咧了下嘴角,别人不了解祁阳他可是了解的很。 祁阳是一个恪尽职守的人,而且很是死板,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这样站着守门看风的,他既然这么守就说明…… 墨言想到这儿连忙转身离开驿站,还好李子臣身为一个镇子的镇长,他的住处还是很好摸的,墨言顺着路摸到李子臣的府邸,因为不了解府邸结构所以稍微费了些时间才找到他的书房。 果不其然,墨言靠进书房时听见了里边传来的谈话声,他连忙猫下身仔细自己的动作以免被里面的人发现。 七皇子楚洛渊在玉楚珊去住的屋里后,命祁阳在自己屋门口守着,屋里也让人点了烛火,佯装做有人在屋里的样子,然后天色稍微深了些后便出门前往李子臣的府邸。 此时的楚洛渊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子臣,冷哼一声:“李大人好大的本事,本皇子都不知道大人敢这么贪。” 李子臣听了心下一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开口解释:“七皇子,老臣也是一时糊涂啊!” 楚洛渊听了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往地上摔,李子臣听见被子摔在地上的碎裂声狠低着头,头都快要低着磕着地了,整个肥硕的身子都在发颤。 李子臣哆哆嗦嗦的开口:“七皇子!老臣知道错了,七皇子您就帮帮老臣吧!您也需要……也需要老臣的帮助不是……” 楚洛渊抬手就朝桌子上拍,随着一声巨响,桌腿应声而断,他怒极出言:“你还敢来威胁我,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啊!” 李子臣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老臣绝无此意啊,请七皇子明察啊!” 楚洛渊嫌弃的踹了他两脚,“起来吧,瞧你那熊样。” 李子臣应声起身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就站在一旁等着听七皇子楚洛渊发话了,楚洛渊却没再接着开口。 屋子里突然就沉默下来了,良久楚洛渊才开口:“皇上让我调查贪官的事,你先跟我说说情况,另外还有你身边那个林书忠的情况。” 李子臣略讲了下贪官的事儿,就开始谈起林书忠:“林书忠是太子提拔上来的人,为人刚正不阿,是个硬骨头。” 楚洛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既然是太子的人,这次倒是个机会。 “这件事我会处理,我先回去了,你回头准备一份假账然后多少出点财。” 李子臣连声称是,“老臣知晓了,七皇子慢走。” 待楚洛渊走后,李子臣直起了身子没了刚才楚洛渊面前的“熊样”,李子臣的心腹进来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忙唤下人进来收拾残局。 心腹赵修提出让李子臣先去别的侧房,李子臣抬手拒绝了,就站在那儿冷眼看着下人们忙碌的动作,他就想记住七皇子楚洛渊带来的这事儿。 赵修开口问:“何事?” 李子臣冷哼出声略嘲讽的开口回赵修:“无事,这七皇子还是太年轻啊,我依着林弟的意思将事儿引到他那边去了,接下来就看林弟的了。” 赵修点头,“我们需要做什么?” “做什么?”李子臣笑了声,捡起地上那根断桌木,“陪这位尊贵的七公子演戏。” 李子臣口中的这位年轻的七皇子回到驿站后,朝门口站着的祁阳看过去,祁阳点点头。 七皇子楚洛渊心中了然,便推开门进屋了,祁阳看着楚洛渊进去后把门关好后,负手而立笔直的站在门外,手紧紧攥着剑鞘。 在李子臣府邸偷听的墨言听屋里没了谈话声,便离开回了驿站,到驿站后直奔玉楚珊屋子门口,弯着食指轻扣门框,一共四声,两声急促停两下是第三声,又停两下是第四声。 屋内玉楚珊听完了给琉璃递了个眼色,琉璃明晓起身去开门,待墨言进来后又把门关好。 玉楚珊给墨言倒了杯水递过去,墨言接过一口饮下,然后给玉楚珊讲他听到的谈话内容。 玉楚珊听完后沉思,很久之后她都没有开口讲话,墨言见状拉着琉璃离开了房间,留玉楚珊一个人安静想事情。 两人离开后玉楚珊从袖口拿出方才那张字条,盯着字条思绪却跑远了。 李子臣对楚洛渊说,这林书忠是太子提拔的人,可太子没有官权从哪儿提拔的,那个“解”又让自己提防林书忠,那这个林书忠究竟是谁的人呢? 根据楚洛渊和李子臣的谈话,这李子臣看似是七皇子楚洛渊一派的人,可楚洛渊走后李子臣与别人的谈话中,又隐约透露出他或许并不是七皇子提拔上去的。 难道只是虚与委蛇?玉楚珊想到这里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这边七皇子的人不是七皇子的,那边太子的人也不见得是太子的。 “这帮政堂上的大人物可真会演戏。”玉楚珊吐出这么一句便起身去把字条扔炭火盆里烧了。 她说完这句似乎没意识到自己以后也是这政堂上的一名。 玉楚珊给自己倒了杯水,继续想着李子臣和林书忠的事,李子臣和林书忠的关系看来是挺好的,既然要提防林书忠,那李子臣想来也得注意些。 她想到这儿,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李、林二人不会是当今老爷子的人吧? 玉楚珊的手不禁攥起来,心中打嘀咕:难道皇上楚廷桦终是按耐不住,开始对玉家下手了? 她心里又开始发慌,失手将茶杯打翻,茶杯从桌上滚到地上摔碎了,听到声音的墨言和琉璃连忙从外面推门进来。 一进门就看见玉楚珊手摁着心口处,弯着身子趴在桌上,墨言顾不得别的,念了句:“得罪了。” 就将玉楚珊抱起来走进内间安置在床上,琉璃唤墨言去烧热水,墨言赶紧去办了,琉璃伸手给玉楚珊顺气,轻声哄着她: “小姐放松些,琉璃在这儿呢,小姐乖……” 玉楚珊由着琉璃的动作,听着她的话努力让自己放松,过了会儿玉楚珊稍微缓解过来了,她抬手轻轻拍了两下琉璃。 琉璃停下来看着玉楚珊,缓声问:“小姐您现在好些了吗?” 玉楚珊点点头,再开口声音带了些嘶哑:“好多了,墨言呢?” 第三十一章 还有提示 “奴婢让他去烧热水了。” 玉楚珊坐起来,琉璃连忙扶过去:“小姐您再躺会儿吧,等墨言把水端过来,奴婢给您烫烫脚,暖暖和和去睡觉。” “我没事,刚才就是没缓过来。”玉楚珊出声想让琉璃宽心些。 琉璃这会儿哪儿放的下心,刚才玉楚珊那副样子可真把她吓得够呛,她很想开口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又怕问了会让小姐再次难受起来。 玉楚珊看见琉璃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禁笑出声,“我的好琉璃啊,我真没事儿了,别担心了。” 琉璃听了嘟囔着:“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小姐您带着芝兰来。” 正当玉楚珊想开口再说些话时,墨言端着一盆热水从外面进来。 “琉璃,热水来了。” 琉璃便过去把热水盆端到床边,“不加凉水了,等水稍晾会儿奴婢就伺候您洗脚。” 玉楚珊赶紧拒绝了她:“琉璃你把水盆放这儿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我自己来。” 琉璃知道小姐决定的事儿就是定下了,便没有再开口劝说,只是出声提醒玉楚珊: “那小姐您可一定记得啊!” 玉楚珊点点头,琉璃见得到了她的回应,便起身准备出门,看墨言还傻楞着站在那儿,就伸手把他也拽出去了。 很快房间又安静下来,人啊总爱在安静的环境下胡思乱想,玉楚珊也是如此,她躺回被子里闭上眼回想墨言说的话。 正想着窗子突然开了,从外边翻进来一个人,玉楚珊察觉到了依旧闭着眼。 接着是窗子被关上的声音,然后就听到那人开口:“行了,我知道你没睡。” 玉楚珊不理他继续闭着眼,那人笑了声也不介意,接着说:“还真是叫不醒装睡的人啊,算了你想装睡就随你,我来就是想听听你怎么对付林书忠。” 玉楚珊听见林书忠的名字倏地睁开了眼,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哟,舍得睁开眼了?”那人慵懒的说。 玉楚珊这才看见这个翻窗进来的人,一身绛紫色衣袍抱臂斜倚床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玉楚珊隐去情绪,平静的问那个人:“废话少说,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 那人却没急着开口,只是笑着看玉楚珊,就这样两人相互看着彼此良久,那人才开口接着说: “不过是个路人,你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玉楚珊又重新闭上了眼,“既然只是个路人,桌子上有水,喝完水就可以出去了。” “我可不是来讨水喝的过路人。” “目的。” “提防林书忠。” 玉楚珊心生疑虑,嘴上应着那个人,“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还真是无情啊。”那人又笑了声,玉楚珊接着听见窗子打开的声音,似是翻了出去又听见合窗的声音。 玉楚珊这才睁开眼看着床顶,怎么一个两个都在劝说自己要提防林书忠,看来在昼蓝镇的这段时间得想个办法,去拜访下这位人物。 她闭上眼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玉楚珊就醒了,穿好衣裳下床后正巧碰上琉璃进来。 “小姐您醒了,快梳洗完奴婢侍候您梳妆。” 玉楚珊应了声便去梳洗了,完毕后由着琉璃给她梳妆,等一切都收拾好后,便带着琉璃、墨言两人出了驿站。 一行三人来到昼蓝镇最大的粥铺,粥铺客盈满门,玉楚珊他们都是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座位坐。 伙计来了后,由墨言开口询问粥的类种,报了粥名和菜名后便坐着等饭来了。 饭菜上来后,琉璃拿起筷子就想开吃,墨言连忙拦住她的动作,低声呵道:“小姐还没动筷,你怎么能先动!” “没事儿,琉璃吃吧。”玉楚珊开口制止了墨言的动作。 琉璃给墨言递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墨言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玉楚珊他们三人一起看向出声的人,玉楚珊见了来人讶异的挑了挑眉,“当然可以。” 那人坐下喊伙计报了碗儿粥又加了俩菜,然后笑着看向玉楚珊,似是有意开口:“好久不见。” 琉璃和墨言两人皆是疑惑的表情看向玉楚珊,玉楚珊面上倒是毫无反应,仍旧平静的说: “看来昨晚你茶水没喝够,今日反而来这儿讨粥喝了。” 那人笑的爽朗,然后说:“为了感谢昨晚小姐的茶水,今早在下特意来请您喝粥。” 墨言心里有了谱,看来此人昨夜出现在小姐屋内,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玉楚珊没再答话,专注吃着早饭,那人也不恼等着自己的粥来了也开始吃。 那人面前被放了一盘炒胡萝卜菜,玉楚珊仔细盯着他,发现他看胡萝卜的眼神透着嫌弃,却时不时看离他最远的牛腩土豆,面上还带着几分难为情。 心中有了结论,想了下便开口对墨言说:“墨言,我想吃那盘炒胡萝卜,跟这个换下吧。” 墨言看玉楚珊指着牛腩土豆,点了点头便把两盘换了换。 那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他在心中想:没想到这玉大小姐还挺会察言观色9。 玉楚珊开口后就没再说话了,待几个人都吃完了,便喊来伙计付账。 那人一看连忙抢先付了银子,玉楚珊见银子都付了,便起身说: “既然有人付账,咱们这就走吧。” 墨言和琉璃两人忙应了声,跟在玉楚珊身后离开粥铺了。 那人也跟在他们后面出了粥铺,又看了两眼玉楚珊的背影,便抬脚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另一边的楚洛渊用过早饭后便去了林书忠的府邸,却被告知林书忠一大早便出了门,现在不在府内。 楚洛渊吃了空趟,心里生了郁闷便去李子臣府邸了。 而咱们这位被七皇子楚洛渊一早就去寻的林书忠,早在一两个时辰前就来到驿站了。 不过林书忠和楚洛渊倒没有相互错过,因为林书忠此次来并不是为了拜见楚洛渊,而是玉楚珊。 于是就这样,当玉楚珊一行三人回到驿站的时候,就看见林书忠带着两三个人,站在房门口前的台阶下等着。 玉楚珊心里惊了一下:来这么快。 她笑着迎上去:“这不是林书忠林大人嘛,怎么来也不提前派人告知晚辈,害得您白白来这么早还等了这般久。” 第三十二章 无事献殷勤 林书忠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来,脸上堆着笑,那笑在玉楚珊眼里看来,殷勤的就像是见了亲女儿似的。 “哪里的话,老臣早就听闻玉大小姐冰雪聪明、蕙质兰心,这不一大早就迫不及待来看看这奇女子的风采。”林书忠谄媚的说。 这话倒是经常有人夸赞她,但此时的玉楚珊听了心里却没由的发怵。 玉楚珊连笑着回:“林大人这话说的臣女是万分羞怯,还请林大人屋里请。” 玉楚珊伸出手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故意做足了一副虚心晚辈的模样,试图让林书忠放下心防觉得自己是个好“对付”的人。 林书忠看在眼里,也在心里考量,依着玉楚珊的话率先进了屋子。 他进去的时候没让下人跟着,玉楚珊看到心中明了,下意识就要给琉璃、墨言二人使眼色,但转念一想便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带着两人一同进屋了。 果不其然,一进屋林书忠就咳嗽了两声,开口说:“玉小姐,老臣有些问题想与玉小姐单独谈谈。” 玉楚珊听了抱歉一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晚辈还是尚未出阁的闺女,不如这样吧,让我的婢女留下,侍卫就出去候着吧。” 林书忠听了直点头,“这样也好,那便依着玉小姐的意思吧。” 玉楚珊给墨言递了个眼神,墨言领命出去了。 林书忠坐下,见玉楚珊还站在原处,连摆手:“玉小姐站着莫非是让老臣站着与你谈话?” “不敢当不敢当,是晚辈唐突了。”玉楚珊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坐下拿茶杯时还不小心碰翻了,连忙扶正了倒水。 林书忠看玉楚珊这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得到的情报,这玉家嫡女不是落落大方,机警得很么?怎么从刚才到现在却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 林书忠想了想,堆着笑开口:“玉小姐与七皇子关系这么好,不知此次昼蓝镇究竟是为何啊?” 玉楚珊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眼神也直飘忽不定。 林书忠见了这副样子,轻笑出声:“看玉小姐这反应,想必是真的有事了?” 玉楚珊一惊,连忙慌张的摆摆手说:“没没没,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 林书忠见玉楚珊又是说话结巴又是说话慌张停顿的,虽心生鄙夷但脸上仍是堆着笑,诱导玉楚珊说出真相: “玉小姐,您说出来什么事儿,我们这些臣子才能好做准备不是?” 玉楚珊似是特别纠结,最后做出视死如归的样儿,狠了狠心开口说:“行吧,那我就告诉林大人。”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对林书忠说着:“我听渊哥哥说,这次下南河一行途经数个小镇,而皇上则让渊哥哥巡查这些小镇的贪污情况。” 林书忠乘胜追击,向玉楚珊继续问:“那来昼蓝镇是来调查谁呢?” 玉楚珊一脸难为情,缓声说着:“说是来……调查林大人您的。” 林书忠心里一惊,居然这次是冲着自己来的? “林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告诉您的,不然万一被渊哥哥知道了会骂我的……”玉楚珊可怜兮兮的看过去,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林书忠看了玉楚珊这个样子,心中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打消了,也对玉楚珊很是嫌弃,连忙起身借回去打理事务为由告辞了。 “林大人可要记得啊!” 玉楚珊说完看着林书忠带着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墨言进来问玉楚珊有没有事,玉楚珊还没开口,倒是琉璃“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琉璃打趣着开口对墨言说:“你是没瞧见小姐那副神情跟真的似的,给我乐的。” 玉楚珊也恢复了往日里淡然的神色,仿佛刚才的她是另一个人,她冷哼一声,出声说:“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琉璃不解的问:“小姐何出此言。” 玉楚珊耐心的对琉璃解释着说:“我记得教习姑姑讲过,一个人对自己怒目圆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殷勤的异常,恐是有别的心思。” 琉璃很快就明白了,试探性的开口接着玉楚珊的话头说:“也就是说这个林大人除了来探小姐您的话,还存着别的意图。” 玉楚珊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墨言吩咐道:“你去探下七皇子今早的去向,快去快回。” 过了会儿墨言回来,向玉楚珊回话说:“七皇子用过饭后就去了林书忠林大人的府邸,得知林书忠不在便去了李子臣李大人府邸。” 玉楚珊听了了然一笑,独自嘀咕道:“我就知道。” 林书忠今早来驿站见自己,除了觉得自己和楚洛渊关系甚好,或许能从这里探听更有用的消息。 再有就是昨夜楚洛渊已经见过李子臣,根据墨言回来提供的消息可以看出李子臣和林书忠是一条线上的,且是林书忠让李子臣把话头引到他自己身上,这样楚洛渊一定会在第二天去寻林书忠。 可林书忠偏偏在楚洛渊去找他的时候,跑来驿站见自己,这见人的速度快的就好像……就好像他是在有意的向楚洛渊表明他是自己的人。 玉楚珊想到这儿突然觉得难怪一个两个都让自己提防林书忠了,她来昼蓝镇第一次见到林书忠的时候,看见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就推断这个人必定暗藏祸心。 “看来是有人把咱们往太子那边推啊。”玉楚珊看穿了林书忠的把戏,冷哼一声说道。 琉璃此时也结合发生的事情想出了门道,刚想开口为小姐打抱不平,就见玉楚珊伸出食指比在唇中间,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把话咽回去开始打量起周围。 墨言明白玉楚珊的意思,开门出去解决“爬墙虎”了。 很快墨言就回来了,冲着玉楚珊点了点头,玉楚珊又递了个眼神给琉璃,示意她接着说。 可琉璃这么被一打岔,刚才想说的话早给忘了,可怜琉璃把刚才那股愤怒的情绪给生生咽回去了。 玉楚珊笑了笑,猜着心思替琉璃说:“林书忠让李子臣告诉楚洛渊他自己是太子提拔上去的,又一大早急忙来见我,为的就是告诉楚洛渊,他林书忠是我的人,可他明明给楚洛渊透露的是太子啊,楚洛渊这么一结合,可不就把我和太子绑在一起了吗?” 第三十三章敌暗我明 琉璃一听玉楚珊这么说,刚才打岔被迫咽下去的怒气“噌”的一下又上来了,她气愤的说: “好啊这个林书忠,这不是把小姐您往危险派别推吗?” 玉楚珊倒是没有像琉璃那样火气那么大,她一脸平静的盯着桌上的茶杯,回想着方才林书忠的一举一动,试图再发现点新的线索。 好在多了心眼让墨言出去探听消息,不然她想立马看透李子臣、林书忠这二人之间的盘算还得费点力气。 玉楚珊在刚才的谈话中借机谎称目标是林书忠本人,目的也是为了让他慌张,看能不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如果皇帝楚廷桦的真实目的确是趁机查办贪官,然后把这个功名交给三皇子楚洛渊,那李子臣、林书忠这两个人必定会被查办,无非是孰重孰轻的问题。 虽说林书忠诱导楚洛渊,试图让楚洛渊认为玉楚珊和太子有联系,但他这样做无疑是将自己也给供出去了。 玉楚珊拿了个空茶杯把玩着,继续想着这几件事的关联。 方才林书忠来套话,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楚洛渊重点查的人,想来从自己嘴里得知真相是查李子臣,但是她告诉林书忠其实是他,林书忠一定会慌。 玉楚珊狡黠一笑,小计谋得逞的嘀咕:“真想知道你们这对儿好兄弟,会不会大难临头互相揭发啊。” 琉璃和墨言看到玉楚珊的表情都不禁抖了下,都在心里默念:这小姐看来又在盘算着什么坏心思了。 想通了事儿玉楚珊就收了心思,“墨言,去把林书忠用过的杯子处理了。” 墨言应了声,拿过那个杯子就准备出去,玉楚珊突然想起件事,又连忙出声将墨言给喊住了,墨言又回身把杯子放回到桌上。 “这杯子还有用,在这儿放着吧,我估摸着七皇子楚洛渊就快来了,他可不像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玉楚珊轻笑一声,她这些年来将楚洛渊的脾性摸得透透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很快楚洛渊就来到玉楚珊的屋子外,朗声问道:“楚珊现在方便么,我有点事想和你谈。” “在呢,渊哥哥快进来吧。” 说要玉楚珊给琉璃、墨言使了眼色,二人得令出了门,楚洛渊见状也只身进了屋子。 楚洛渊一进门首先看见的就是桌子上多余的那杯茶水,他心中对玉楚珊的怀疑多了几分。 玉楚珊抬手抚心口,似是舒了口气,“渊哥哥可算来了,刚才真是吓着我了。” “哦?”楚洛渊疑惑出声,问她:“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玉楚珊喝了口茶水压惊,这才开口回:“刚才一大早林书忠林大人就过来找我,一来就威逼利诱的,吓得我好久才反应过来。” 楚洛渊听了开始在心里盘算,不经心的问:“他来找你都说什么了?” 玉楚珊娇滴滴接着说:“林大人找我来问这次来昼蓝镇的真实目的,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嘛,结果林大人不信差点动手给我吓得。” 楚洛渊大手一挥就拍到桌子上,震得玉楚珊都是一愣。 “真是岂有此理,看来这昼蓝镇副镇真的好好查查了。”楚洛渊大吼出声,心里那几分对玉楚珊的怀疑也都荡然无存了。 玉楚珊在旁边附和着楚洛渊,有意无意的继续给这件事煽风点火,害得门外站着的墨言、琉璃两人一股劲的憋笑。 最后楚洛渊带着气走了,琉璃一进门就低声笑个不停,玉楚珊也好笑的打趣:“琉璃你这是吃了笑粉了么,怎么直笑的都止不住。” 琉璃听见玉楚珊说话这才忍住笑,“我这不是觉得小姐太强了嘛,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战火引到别人身上,了不得,了不得啊!” 玉楚珊瞪过去,“好啊,琉璃你别的不出头,这奉承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琉璃只顾着笑没再说话了,玉楚珊算是舒了一口气,事情解决了一小部分,但是心里却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既然一个两个都在提示自己提防林书忠,那林书忠或许就不止这点能耐,还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在等待自己呢? 玉楚珊轻叹口气,感觉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一般。 琉璃和墨言都看见玉楚珊情绪的转变,便也收了心思严肃起来。 琉璃没忍住,率先开口问道:“小姐,您又在想什么啊?” 玉楚珊摇摇头,缓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世间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不知道今天我做了这些事,接下来会有什么更难以预计的事情会发生。” 墨言谨慎的开口:“那我这几日多留意些周围,做足功夫。” 琉璃也严肃起来:“那小姐咱们在昼蓝镇的这几天,就待在驿站别出门了。” 玉楚珊又摇头,坚定的说:“不,我们必须出门。” “为什么?”琉璃出声问。 玉楚珊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两人听:“只有我出去了,暗地里的人才有机会下手,只有他们下手了我们才能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墨言听了有些紧张,虽然玉楚珊这个法子的确可以起到作用,但是毕竟关乎到小姐的性命安全,他终是有些不放心,他想了想说: “小姐这样做实在太过于冒险了,不如……” “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今天我们就出去逛逛,就当是在看看昼蓝镇的景色。”玉楚珊开口打断了墨言的话。 墨言见玉楚珊已经决定了,便点点头不再开口劝她,倒是琉璃站在一边,只能干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劝玉楚珊。 玉楚珊心中有自己的思量,对于那些对自己有想法的人来说,自己是身在明处,当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出现,最好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把自己暴露在他们眼前。 暗处想动手,就得往明处凑,一旦他们凑近了,就很容易漏出马脚,而这些马脚就很有可能是他们失败暴露的最直接的利刃。 玉楚珊想到这儿又在心中坚定了想法,便吩咐墨言:“墨言你去看看哪儿有景色好的地方,咱们过会儿就去游玩一番。” “小姐……”墨言看见玉楚珊投过来的眼神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是,属下这就去办。” 墨言说完就出门去办事了,留下玉楚珊和琉璃两人在屋内等消息。 第三十四章 街上变故 很快,墨言就带着消息从外面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对着玉楚珊说道:“问到了,不远处有片枫林景色极美,但是因为应季很快过去,那片枫林景观赏的人已经很少了。” 玉楚珊低头思索,“人少的很……人少好啊,就它吧。” 墨言张开还想说什么,却被玉楚珊甩过来的眼神给止住了。 “若是想劝我的话就尽早咽下去。”玉楚珊冷声对墨言说。 墨言听了收起心思低着头,不再有别的想法,琉璃看见墨言受了训斥,连带着自己那份想劝小姐的心思也咽下了。 琉璃虽然嘴上不说了,但手上动作却没停,她从随行的包袱里摸出一个木盒,转身递给玉楚珊。 玉楚珊先是面上带了疑惑,待看清那个木盒时,她心中已然明了,接过木盒打开将里边的物件拿在手里。 看见这把匕首玉楚珊突然就想起来,第一次与祝杞景相遇时,祝杞景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琉璃瞧见玉楚珊看匕首脸上那淡淡的笑,八卦的拿手肘戳了戳墨言的胳膊,眼里闪着光。 墨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琉璃这副卖机灵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他清了清嗓子,对玉楚珊说:“小姐,咱们该出发了,不然等回来的时候该搭黑了。” 玉楚珊收了心思,起身把匕首别在后侧腰处,点头说:“你说的在理,咱们走吧。” 说完玉楚珊临出驿站的时候,让驿站伙计去告知七皇子楚洛渊,告诉他们去的目的地。 告诉楚洛渊只是为了留最后一手,出了驿站玉楚珊提议走着去枫林,顺便感受一下昼蓝镇的风土人情。 琉璃心里除了紧张还有兴奋,她小心翼翼的问玉楚珊:“小姐您就不怕七皇子也跟来吗?” 玉楚珊不以为然,轻描淡写的说:“他自己的事儿还忙不过来,怎么可能顾及咱们。” 琉璃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跟在玉楚珊身后走着。 一行三人走着,街面上突然起了哄闹,前方不远处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大喊着:“我的钱袋哟!快去抓小偷啊……” 刚听完话,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粗布的少年向玉楚珊方向跑来,手里还攥着一个布兜。 “让开!快让开!”那个少年还在叫喊着,恶狠狠的拿空闲的手把路人拨到一边。 后面那个老人跑的居然还不慢,一看见玉楚珊就连声喊:“那位穿桃色裳的小姐帮个忙吧!” 玉楚珊快速朝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只有自己是桃色衣裳,就在那名偷钱袋的少年即将跑到面前时,连忙说了句:“躲开!” 话音刚落,玉楚珊就侧身堪堪躲过,身后的琉璃和墨言两人也迅速让开,好成功的让那名少年跑过去。 玉楚珊盯着那名少年,只见那少年虽然跑过去了,但却很是意外的停了下来,然后愣了下神又抬脚继续跑走了。 “咱们走。”玉楚珊说完,抬脚继续走自己的道。 那位丢了钱袋的老人迎面就走过来,拦住玉楚珊的去处,高声指责:“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那小贼都跑到你眼前了,你居然把他放跑了,你不会和那小贼是一伙儿的吧?” 玉楚珊听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再开口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嘲讽:“这位老人家真是说笑,本小姐是什么身家的人,需要与市井泼皮联合偷您一个老人家的钱?” 琉璃瞬间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也站出来喊道:“我家小姐身份尊贵,还少你这几个钱?” 老人家见情势不妙,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一边喊着手掌还一直锤着地:“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位小姐怎么能这么欺负老人家啊,仗着自己是官家大小姐,就随意欺负老百姓啊!” 玉楚珊站在一边冷眼看着那老人大喊大叫,四周围着不明觉厉的百姓们听了老人的一面之词,也在对玉楚珊指指点点,很快玉楚珊在周围百姓的眼里成了一个,蛮横不讲理还欺负老人家的官家小姐的影响。 玉楚珊就那么看着,对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也懒得理,过了很久,直到那个老人累的喊不出来了,玉楚珊才给墨言使了一个眼神。 墨言接收到玉楚珊传来的意思,取下钱袋从里边拿出一个银锭子,走过去放在老人旁边。 玉楚珊冷声出口:“这够了吧。” 老人拿着银子还想开口说什么,玉楚珊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带着琉璃、墨言二人径直赶自己的路了。 围着的百姓见玉楚珊出手这么阔绰,方才那些跟风指点的人们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是默默给玉楚珊让出一条道供她离开。 玉楚珊一行三人目视前方坦然走去,直到离远了人群琉璃才开口问:“小姐可是看出来有什么不妥?” “的确不妥。” “还请小姐明示。” 玉楚珊点点头,抬手把琉璃拉在身边,缓声说:“这街道这般宽,那偷钱袋的少年却偏偏直奔我一人来,街上百姓那么多,那老人像是认定了一般就盯着我。” “这没有可能是巧合吗?” “当然有可能,”玉楚珊轻笑一声,“咱们快走过去的时候,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先我们跑过去,紧接着就上演了被偷钱袋,在老人捶地痛骂的时候,周围的百姓中有两三人面上带着不甘,你还觉得这是巧合吗?” 琉璃果断地摇头,“谁人胆子这么大,敢算计小姐。” “林书忠。” “啊?”琉璃想了想开口问:“小姐您看见林书忠身边的下人了?” “嗯,面生不甘的几人中有一个,是今早林书忠来驿站时带来的下人。”玉楚珊说完生了几分失望,她实在没想到林书忠连这么低端的手法都拿的出。 墨言凑上前低声说:“小姐,后边有尾巴。” “既然来了,就带着他们一同观赏枫林美景吧。”玉楚珊并没有放在心上。 琉璃恢复了慢上玉楚珊两三步的距离,墨言跟琉璃并肩走着,一左一右的跟在玉楚珊身后,活生生像两个守门神一般护着玉楚珊。 玉楚珊料想的不错,那个偷钱袋的少年离去后,连忙通报了林书忠,林书忠没有多想,只当玉楚珊本来性子就是那般刁蛮。 林书忠见计谋没有得逞,便赶紧让人去跟着玉楚珊,好方便找机会下手。 第三十五章 老鼠尾巴 自从林书忠早上从驿站玉楚珊处回去后,一直在思考玉楚珊话的真实性,回去后就听说楚洛渊去找玉楚珊“兴师问罪”,期间还拍桌子,林书忠不知道究竟谈了些什么,但根据情况看应该是楚洛渊去质问玉楚珊了。 他这才相信了玉楚珊的话,心里才开始发慌,他谎称自己是太子的人,本就很危险了,结果真正调查的也是自己。 林书忠开始想办法把话头往李子臣身上引,虽说他俩是一条船上的兄弟,但这件事跟别的事都不一样。 查办贪官,若是两人一同承担便或多或少的没那么严重,但若只有一人,那就没有再回转的余地了。 林书忠此时需要一个时间,来好好整理项目以备七皇子楚洛渊的探查,那便需要借助别的大事来延缓查办,七皇子贵为皇子动不得那就只能委屈玉大小姐了。 想到这儿林书忠眼里闪过一道阴狠的光,心中说道:玉大小姐千万莫怪老臣呐。 被林书忠死死惦记的玉楚珊正在明处走着,玉楚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墨言和琉璃却格外紧张,整得玉楚珊突然后悔带二人出来。 他俩太谨慎了,玉楚珊生怕他们的样子引起林书忠手下的注意,恐毁了自己的计谋。 “你们放松一些,就当是出来游玩,别这么紧张。” 琉璃不听,只说:“小姐,这一想到您有危险,让我怎么能静下心啊。” “你要是再这么紧张下去那你就回去,我只留墨言跟着我。” 琉璃一听自家小姐要赶自己走,连忙摆着小手,委屈巴巴地说:“小姐别赶我回去,我这就变成不紧张!” 墨言自然没有将这一幕给错过,一时没忍住给笑出了声,琉璃听见了还不忘出声呛墨言: “臭木头你笑什么呢!” “我笑某个不省心的人又惹事儿了呗!” 琉璃狡黠一笑,“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臭木头了?” “我……”墨言被琉璃这么一噎,抿着嘴不吭气了。 于是在墨言和琉璃两人的斗嘴中,毫无意外的又是墨言败下阵来,玉楚珊两人这么一闹,也无奈的笑出声。 一时间三人之间那种紧张的气氛便荡然无存了。 就这样玉楚珊一行三人不慌不忙地走着路,身后跟着的尾巴不紧不慢地跟着走,不知道的估计还觉着这一幕极其和谐呢。 到了枫林,玉楚珊看见这个地方游玩的人的确不多,明明这片林子景色依旧美,可怎么人这么少。 玉楚珊看着这片枫林,不禁出声感叹道:“多么热烈啊!” 热烈是枫叶颜色的代表词,秋风瑟瑟,落叶飘零,被吹下来的枫叶像一只只火红的蝴蝶,纷纷扬扬,活似一副美丽的画卷。 玉楚珊直往枫林深处走去,站在那儿感受这大自然的美好,琉璃也是一副欢喜的样子,墨言在享受之余也没忘了注意周围的情况。 玉楚珊也并没有完全放松,她虽在往人少的地方走,但也特意给周围留了能藏人的地方,就是为了给那些尾巴们留有余地。 又过了很久,尾巴们还没有动手,等的玉楚珊都不耐烦了,玉楚珊对墨言和琉璃说:“你们不用跟着我,我一个人再往里走走。” “不行!”墨言立马出声,这太冒险了,他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玉楚珊这次的做法。 “你们两只大猫在这儿,小鼠们不敢出来偷食。”玉楚珊沉声的回。 墨言抿着嘴,眼里满是对玉楚珊决定的不赞成。 玉楚珊趁着声音厉呵:“无论如何都要听从我的决定,这是你们作为玉家近侍的行事规矩,你们没有忘吧?” “奴婢不敢忘!” “属下不敢忘!” 墨言和琉璃两人齐声应道。 玉楚珊没再理他们二人,抬脚继续往里走,琉璃身子一动就又想跟上,墨言连忙伸出手抓住琉璃的手腕向后拉,琉璃想挣脱,墨言紧抓着不放。 “木头!”琉璃低声呵道。 “别坏了规矩。”墨言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也正是这一句话将琉璃的理智给拉了回来,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一旦规矩坏了,他们就都没有留在小姐身边的理由了。 琉璃站在墨言身边不动了,墨言抓着琉璃手腕的手还没放掉,琉璃别扭的动了下手腕,墨言恋恋不舍的放开,把手背在身后。 玉楚珊继续走着,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下,她就那么站在那儿,静静地想等待一位久违的故人一般,看不出来有什么紧张感。 别看玉楚珊外表看起来那么坦然,其实内心里特别郁闷,她就想不明白了,都这么“安全”了,这帮尾巴们怎么还不动手。 玉楚珊不耐烦的伸了个懒腰,开口就是一句:“啊!这火红的枫叶啊,你真美!” 然后一片寂静,仅有的声音就是路过的鸟发出的叫声。 就当玉楚珊快要放弃的时候,就听到从后方传来“咻”的一声,玉楚珊连忙蹲下去,那根箭以很小的距离掠过她。 玉楚珊心中难得生出几分兴奋,不禁在心里念叨:好家伙,可算来了。 霎时,从枫林深处窜出四五个劲衣着装的人,井然有序的冲过来,然后分散包围将玉楚珊围在他们中间。 训练有素?玉楚珊心生疑虑,手摸到后腰把匕首抽出来紧握在手里,冷静地开口问为首的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人嫌弃地回应:“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作甚?” 玉楚珊紧盯着眼前的几人,仔细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身份特征,突然看到为首那个人腰际系着一枚名牌。 “我知道你们是谁。” “少废话,拿命来!”劲衣男子没了耐心,提起剑就向刺来。 玉楚珊见了这动作连忙侧身躲过去,然后蹲身转了方向朝其中一个方向冲过去,试图冲出他们的包围圈。 她没有剑只有一把匕首,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一得空,玉楚珊连忙将食指拇指捏在一起放嘴里吹出一声响,原处的墨言听了连忙朝声响处赶去,琉璃从腰间将长鞭抽出,也紧跟着墨言赶去。 这边玉楚珊在诱导着那几人,使轻功向来时的路跑,几个劲衣男子紧追着她,很快玉楚珊和墨言、琉璃碰面。 玉楚珊下着命令:“墨言、琉璃,留个活口!” “是!” “是!”两人齐声喊到,加入了这场厮杀。 第三十六章 要动手了 虽说仅仅是三人对五人,但跟他们三人比起来,那五人还真不被看在眼里。 有了能交付后背的人,玉楚珊便专心对付眼前的劲衣男子,墨言一拖三,琉璃使长鞭一流,帮助墨言和玉楚珊,旁人根本近不了她身。 玉楚珊找准时机就握着匕首,向眼前的劲衣男子划去,那人闪躲不及,拿剑的手被划了正着。 “啊!”劲衣男子吃痛松手。 玉楚珊伸手接过掉落剑的剑柄,提剑就朝眼前人心口处刺过去。 “墨言,留那个带名牌的活口!” 说完那个带名牌的人就想溜之大吉,墨言矮身滑过去冲着那人脚腕处就是一划,那人吃痛摔倒。 墨言连忙上去捏住那人下巴,利索的把他下巴给卸了。 琉璃过来把那人手筋儿给挑了,眼下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加剑了。 玉楚珊很快解决完剩下的人,走到他们面前站定。 墨言将那人腰间的名牌拽下来递给玉楚珊,玉楚珊拿过仔细看。 这玉牌质地明明是高官达贵才用得起,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副镇长配得上的,即便是贪污甚多也绝不会用如此奢侈之物做名牌。 玉楚珊蹲下盯着那人的眼睛,冷声说:“我知道你们是谁。” 那人想闭眼不看玉楚珊,玉楚珊继续说:“你们是林书忠的人!” 玉楚珊没有错过那人闭眼前,他眼中下意识的鄙夷,玉楚珊笑了一声,依旧盯着那人眼睛说: “墨言,杀了他吧。他是皇上楚廷桦的人。” “是,小姐。”墨言应着。 那人突然睁开眼,眼中满是惊讶与慌张,连忙呜呜哇哇的说着: “我们……是林大人的人。” 玉楚珊也嫌弃的起身把琉璃拉走,离远几步后背着身对墨言下令: “下巴卸了就别说话,听不清,墨言,动手吧。” 墨言抬手横着剑就朝那人脖颈抹了过去,玉楚珊还在把玩着那枚名牌。 琉璃很是惊讶的问:“小姐,真的是……皇上?” 玉楚珊只是点头,并未言语,墨言办完事回来站在他们身后,沉声说:“小姐。” “身上弄脏了没?”玉楚珊没有回头,轻声问着。 墨言沉声答:“脏了。” “老规矩。” “是。” 玉楚珊走在前边,墨言和琉璃跟在后边,琉璃注意到墨言手上沾了血,便把自己的绢帕拿出来悄悄塞给墨言。 墨言接过冲琉璃笑了一下,就站在原地不走了,待玉楚珊和琉璃两人走出四五步远,他才抬脚走。 一直到快到枫林口,墨言看上了大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了,便离开先行回了驿站。 他身上沾了血,按规矩不能靠近玉楚珊,玉楚珊自从及笄那夜之后,就闻不了血腥味儿了。 琉璃在玉楚珊身边低声说:“墨言先回去了。” 玉楚珊点点头,又问:“你刚才看他,墨言受伤了吗?” “没有,都是别人的。” “那就好。”玉楚珊轻叹了口气,她也不是故意让墨言先离开,只是她自那夜后一闻就范呕,实在受不了。 回到驿站后,墨言已经收拾好换了身衣裳,又回到那个干净的样子。 玉楚珊从怀里拿出那枚名牌又端详着,墨言和琉璃站在一边。 突然玉楚珊将那玉牌丢给墨言,墨言连忙收起来,刚收好门外就传来许多人走来的脚步声。 “楚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玉楚珊听到七皇子楚洛渊的声音,起身等着楚洛渊进来。 楚洛渊一进来就紧张的朝玉楚珊走过来,连声问:“楚珊你没事吧?” 玉楚珊奇怪的看向楚洛渊,满是疑惑地开口问:“渊哥哥你怎么了,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楚洛渊见玉楚珊那个样子,愣了一下,接着说:“我听说枫林那边有刺客,还有百姓还看见一个男的衣裳还有血迹,我听那个描述像极了你身边的墨言。” 玉楚珊听了这话惊讶的看向墨言,指着墨言对着楚洛渊说:“可是墨言一直跟我在一起啊,我们今天是去了枫林,但是枫林已经凋落的不是很美了,就很快就回来了。” 楚洛渊知道玉楚珊在说谎,但是他怎么看玉楚珊也不像是经历过刺杀的样子,再看墨言的衣裳,跟出门时候的衣裳一模一样,却干净得很。 他突然有一瞬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是情报有误? 楚洛渊莫名生出几分尴尬,然后对着玉楚珊说:“既然不是楚珊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向玉大人交代了。” 玉楚珊连忙笑着答:“让渊哥哥担心了,下次我去哪儿一定提前告诉你,省的你担忧。” “那就好,”楚洛渊也笑着应了声,“那我就先出去办事了,你刚游玩回来,先休息会儿吧。” “好的我知道了,渊哥哥慢走。”说完便将楚洛渊送出门,看着楚洛渊离开。 看着他彻底离开了视线后,才坐回桌子前,看了眼墨言,墨言收到玉楚珊的眼神,拿出玉牌又丢给玉楚珊。 玉楚珊又开始端详起来,楚洛渊这么急着赶来,看来果真和自己的猜想大差不差。 那奢侈之物也就皇宫里那位能用来做名牌,看来今日几名劲衣男子中,带名牌的那人是在皇帝楚廷桦面前的有身份的人。 这次仅仅只派了五个,武功还算不得上佳,想来是楚廷桦的试探,不仅是在试探她,还是在试探玉家教养。 她今天对楚洛渊说话,并没有故意掩饰,目的也是在试探楚洛渊,看来楚洛渊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玉楚珊出门并没有告诉楚洛渊她去哪儿了,但是楚洛渊一进门就紧张的问玉楚珊在枫林有没有出事。 再结合那为首的劲衣男子的反应,玉楚珊冷哼一声,凭她现在的见识,她还看不透楚廷桦出手对付自己的目的。 难道是先挑软柿子下手,再一步步对付玉家? 可是没道理啊,父亲跟着楚廷桦从小到大的交情,怎么就到临头了,楚廷桦开始忌惮父亲了呢? 玉楚珊握着玉牌的手猛然攥紧,“对,忌惮!” 琉璃疑惑地看向墨言,给墨言使眼色,悄声问:“小姐怎么了,什么忌惮不忌惮的?” 墨言赶紧压低着声音,对琉璃说:“你别出声,再打扰了小姐。” 玉楚珊听见他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没忍住就加入了他们的讨论,“说得妙啊,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三十七章 唤我解之 “小姐!”琉璃慌张的说。 玉楚珊笑了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琉璃憨笑了下,也没再说话了。 玉楚珊冲他俩摆了摆手,墨言见了就拉着还想赖着不走的琉璃出去了,完了还给玉楚珊关好门。 坐着的玉楚珊心中很是郁闷,怎么她到哪儿都有幺蛾子,宫里那位怎么就突然生了对付玉家的心思。 她突然就想不明白人的心性了,难道都是容易多变的吗? “忌惮”这个词又一次浮现在玉楚珊的心中,刚过及笄没满一年的她第一次生了犹豫,有太多事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玉家从青越第一代皇帝开始至今一直存在,听教习姑姑讲过这中间也曾经出现过,皇家忌惮玉家的情况经常存在,可由于当时的皇帝身边离不开玉家,因此并没有出现过出手对付玉家的情况。 而现在,青越一度成为四国之首、地广物博,青越皇帝楚廷桦一直认为自己的国都国力昌盛。 人一旦骄傲了便容易出岔子,因此青越近几年军营里都没有进行过演兵,而相对应的北莫、河桃、召鸾三国却从没忘记过演兵,尤其是召鸾,一直在紧盯着青越,对青越虎视眈眈。 玉楚珊想到这一层,生出一个猜测:难不成是父亲劝说楚廷桦戒备,但是楚廷桦不以为然,并且对父亲心生疑虑,觉得父亲对青越比他还上心? “这么小心眼?”玉楚珊自言自语道。 “什么小心眼啊?”突然从床那边方向传来一道声音。 玉楚珊手直接摸着后腰的匕首站起来,紧张的望向出声的地方,待看清来人时又嫌弃地说:“又是你?” 那人依旧是一身绛紫衣裳,与前两次不同的是今天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正戏谑地看着玉楚珊。 他轻笑了声,打趣着说:“怎么不能是我,我来讨碗水喝。” 门外注意到声响的墨言和琉璃直推门进来,将玉楚珊护在身后,谨慎地看着那人。 那人合上了扇子,举着手说:“诶别这么激动呀,我今天来可没有带兵器啊!” 玉楚珊喊了墨言一声,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墨言和琉璃都顿了下,然后听从命令下去了。 绛紫衣裳的男子又把扇子展开轻摇着,玉楚珊见了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毫不客气地说:“喝吧,喝了赶紧走。” 男子边摇着扇子边走过来,在桌子对面坐定,却笑着不喝水。 玉楚珊忍不住问出声:“你热?” 男子似乎是没料到玉楚珊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疑惑地问她:“啊?” “啊什么啊,你热?” “不热啊。” 玉楚珊像是在看街头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男子,满是嫌弃地开口:“不热你大寒天的摇什么扇子?” 绛紫色衣裳的男子连忙开口为自己开脱:“这昼蓝镇天气就是这么多变,我刚才觉着热,现下却觉着寒,小姐人看着年岁不大,管的却这么大?” “登徒子。”玉楚珊懒得跟他费口舌。 那男子坐正,换了一副正经神色,问道:“方才在枫林你真的没被伤着吧?” 玉楚珊怀疑的看过去,沉声问:“你怎么会知道?” “这天下,还没有我会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知道我爱吃什么吗?” “你......”那男子被玉楚珊说的话给噎住,脸上有些挂不住。 玉楚珊见逗弄的差不多了,便见好就收了,也换了正经神色问:“你究竟是谁?” “你唤我解之吧,如果我们还有机会下一次见面,我便告诉你,我的全名。” 玉楚珊点头,又突然想到字条上的署名,惊讶的看过去: “解之?” “怎么了?”解之疑惑地看她。 “那个字。” “答疑解惑的解。” 玉楚珊心里想到:难道是他,递来的字条? 然后她把心思收起来,秉着礼尚往来的规矩开口介绍自己:“我是......” “青越玉家嫡女,玉楚珊。自出生就备受宠爱,名中被冠皇姓以显对玉家的宠信,我说的对不对?” 玉楚珊不以为然,“你说的这些,只要是个人,稍微一打听我的名字就能知道。” “我说你这个女人,不跟别人斗嘴能憋着还是怎么?” “你还真说对了,”玉楚珊嘴角一扯,自嘲的笑了声后说:“的确憋的够久了。” 那名自称是解之的男子见自己的话使玉楚珊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有些尴尬的低咳了声,抬手摸了下鼻头。 然后他开口说:“我今天来是来跟你告别的。” 玉楚珊挑眉,抬眼看过去,有些好笑地说:“解之公子,咱们不过萍水相逢,怎么告别还特意跑一趟?” 解之笑了一声,“我对你来说只是不过两面之缘,可对于我来说,你可不止是仅仅两面而已啊。” “故弄玄虚,喝了水就走吧。”玉楚珊没好气的说。 解之见玉楚珊不待见自己,叹了一口气,摇着扇子起身直接往门外走去,嘴里还说着:“这次我不翻窗户了,我要走正门。” 玉楚珊被他的话给逗乐了,她也起身对着门外说:“墨言,大力开门!” “是!”墨言一应,直接使劲推开门。 解之连连后退,待站稳后转过身来,面带愠色,再开口时语气少了几分暖意:“没想到玉大小姐竟如此调皮。” 玉楚珊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了,端着茶杯走过去奉上,软声说着:“一时没忍住,我做的太过了,原谅我吧!” 解之冷着脸不回应,“等下次见了我再原谅。” 玉楚珊等解之走后,便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存着怀疑思量刚才的谈话。 话说玉楚珊摆脱了街上偷钱袋一事后,林书忠派去的人一路尾随玉楚珊他们三人,一直跟到枫林门口,见没有下手的机会便回去禀报林书忠了。 林书忠本来的计划正是借由玉楚珊帮助老人后,再由老人借感谢带到“家”中,趁机动手。 没成想玉楚珊并没有中计,只能作罢。 林书忠虽觉得遗憾,但也只能另找机会下手了,对付玉楚珊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上头有人下令的。 他诱导七皇子楚洛渊,让楚洛渊认为玉楚珊和太子楚洛昱,可能存在着联系的事,其实也是上头人命令的,那命他做这件事的人,也是真正提拔他的人。 第三十八章 原来如此 可让林书忠真正头疼的却是,这两位上头的大人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惹了谁都没有好下场。 如今刺杀玉楚珊失败,又面临贪官查办,这让林书忠怎能不慌。 正想着,林书忠的心腹王泱进来附在他身侧,低声说:“七皇子来了。” 林书忠连忙调整自己的心绪,脸上带着笑出门去迎七皇子楚洛渊进来。 “七皇子来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好让老臣好生准备啊!” 楚洛渊冷哼出声,略微发怒地说:“做什么准备啊?林大人不准备给我解释下,今早去找楚珊作甚?” 林书忠还弯着腰呈行礼状,楚洛渊没让他起来他也不敢起身,听了楚洛渊问的话心里又是一阵打鼓,他可不敢说实话。 “老臣想着玉大小姐与七皇子您关系匪浅,于是去找玉小姐看能不能得知此行的目的,结果……” 楚洛渊听了不耐烦地说:“结果什么?” 林书忠身子又矮了几分,“结果玉小姐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老臣就……就离开了呀。” 楚洛渊点点头,心想: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接着楚洛渊又向林书忠询问了一些有的没的,在说到离开驿站林书忠去向时,林书忠为了岔开话题,提了句看见玉楚珊去了枫林。 楚洛渊狐疑地看着林书忠,冷声问:“你怎么知道?” 林书忠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冒的冷汗,恭敬地说:“街上有护镇队看见玉大小姐,便一路尾随为了保护大小姐的安危,等到了枫林口便离开了。” 楚洛渊点头,昼蓝镇的确有自己的护镇队,他刚要开口再问,祁阳就从外面匆忙进来。 祁阳附在楚洛渊耳边,低声说:“枫林有刺杀。” 楚洛渊听了就想出声让人前去保护玉楚珊,结果转念一想又没有动作了,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想,于是他吩咐祁阳: “你去看着,然后结果报给我。” “是。”祁阳沉声领命,便转身出去了。 林书忠还站在那儿胡思乱想,他现在巴不得楚洛渊赶紧去忙事。 或是上天听到了林书忠的祈祷,楚洛渊对林书忠说:“这几日你安生些,将你府内账本送我那儿。” “是。”林书忠连忙恭敬地回话。 楚洛渊又是一声冷哼,抬脚便离开了。 待楚洛渊离开后,林书忠直起身子,面上尽是对楚洛渊的嘲讽。 王泱询问林书忠的意见,林书忠不在意地说:“他想要账就给他账,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老官都没看出来的问题他一个小儿能查出来?” 王泱点头,“属下知道该这么做了。” 林书忠又说:“给他露点问题,让他发现的确有贪的迹象,数额不大就行了。” “好。” “顺便给李大人通个气,就说让他也这么做。” 王泱回:“万一李大人不应……” “就说有些事情做的太过于完美,反而会误了精心设的局。” “是。”王泱领命下去了。 那边回了驿站的楚洛渊一直在等祁阳的回话,过了好一会儿祁阳才从外面回来。 祁阳回来后先对楚洛渊报告情况:“出来了,有人看见一名男子身上有血,属下询问了身材相貌和衣裳样式,像是墨言。” “墨言,是楚珊的侍卫?” 祁阳点头,“正是。” 楚洛渊想了想,墨言应该是先行回来,便开口道:“咱们等一会儿,等楚珊一回来咱们就过去。” 过去做什么呢,自然是“看望”关心一下玉楚珊有没有受伤,再有就是继续试探玉楚珊,看看她的回答和林书忠的回答是否一致。 若是回答一致,那倒要想想是不是串通好了。 结果从玉楚珊处回来后,楚洛渊心中很是纠结,他一方面怀疑祁阳可能是情报有误,另一方面又知道玉楚珊聪慧不太敢完全信她的说辞。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并不是大事,只是一次简单的刺杀,还是没有成功的刺杀。 而想刺杀玉楚珊的无非也就那么几个人,楚洛渊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自言自语道:“可惜了。” 怎么能不可惜呢,一个好好的善谋的家族就这么被推到风口浪尖了,就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利。 可楚洛渊也没办法阻止,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实权,玉家如果真的有一天被对付,结果就是大家都没有这么优秀的谋臣了,既然大家都没有,那就是一个好事。 楚洛渊手揉了揉头,不再想这个问题。 送走解之的玉楚珊在房间里有点闷,琉璃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玉楚珊看过去,突然说了一句: “不知道咱们窗前那盆花怎么样了。” 琉璃刚想开口说这窗前哪儿有花,突然想起来自家小姐说的是,家里那盆来自召鸾的花。 她看着玉楚珊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清楚自家小姐是在真的思念那盆花,还是在睹物思人,想起了祝杞景。 墨言在一旁心里也有些忐忑,这小姐没事儿想那盆花做什么,可千万别是在想隔壁院子的那位。 对墨言、琉璃两人内心活动完全不知晓的玉楚珊,此时是真的在想家里那盆花,那盆花是真的奇特,不知道现在还像不像走的时候娇艳。 过了会儿玉楚珊开始低咳起来,琉璃见了就把窗子又关上,免得玉楚珊吹着风受了寒。 “琉璃,我饿了。” 琉璃听了欢喜地说,“饿了好,奴婢这就替您去膳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咕咕!”一只白鸽落在门口,墨言赶紧将它抱起来取出爪子上绑着的字条。 玉楚珊从墨言手里接过字条,是玉芜传来的,问玉楚珊的近况。 她想了想,写下个一切安好,儿女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就别让父亲担心了,玉楚珊思索,又加了句:父母尊体可安。 墨言接过写好的字条,又绑回到信鸽爪子旁,抬手向上一抛把信鸽放出去。 玉楚珊走到门口看着它飞走,心里多了些挂念,也不知父亲在朝中应付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棘手的问题,也不知母亲在军营中可有不适,也不知兄长在边界驻兵可有遇上什么难题。 “墨言,我今天算是体会到了。”玉楚珊轻声说。 “体会到什么?”墨言不解地问。 玉楚珊依旧看着天空,轻叹了口气,缓声说:“体会到远离朝堂的无力感。” 第三十九章 离开昼蓝 玉楚珊深深感受到远离朝堂的无奈,甚至有些发慌。 “跟在父亲身边的时候,是我觉得离朝堂最近的时候,与父亲一起讨论政事,父亲也借着事教会我许多道理,可当我离开了父亲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墨言在一旁听着,开口劝她:“小姐您做的已经挺好了。” “是吗?”玉楚珊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知道的东西太少了。” “小姐您需要成长,您正在成长。” 玉楚珊摇了摇头,“可我有足够的时间成长吗?” 墨言坚定地说:“会有的。” 玉楚珊看着偶尔飞过眼前这片天的几只鸟儿,不禁出声感叹道:“真羡慕鸟儿可以飞那么高,我也想走这么高。” 就这样,一颗想要走到高处念头的种子种在她心里,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玉楚珊在为了自己的念想而努力谋划着。 又过了两天,经过楚洛渊的查办,皇帝楚廷桦的圣旨送达昼蓝镇。 负责宣旨的大公公尖着嗓子宣完了旨便启程回宫了,昼蓝镇镇长李子臣革职,罚五年俸禄;副镇林书忠革职,罚三年俸禄。 新任命的两位大人据说是太傅提拔上来的人,玉楚珊听了这个消息后让墨言传信给父亲玉芜,核实是否属实。 当玉楚珊坐上马车,开始离开昼蓝镇的时候,她心里莫名舒了一口气,昼蓝镇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闭上眼休息,琉璃取了一件披风给玉楚珊盖上。 就这样,每个人怀着自己的心思,踏上了继续前往南河城的路。 行路途经枫林时,玉楚珊突然睁开了眼,她掀开车窗布帘,又看了几眼枫林,把枫林发生的那幕深深的记在心里。 “小姐,要喝水吗?” 玉楚珊摇摇头,放下布帘叹了口气,“不喝了,咱们下一个停靠的地方,是汕溪城的东静镇吗?” 琉璃点点头,“是的。” “我记得东静镇有山,山上风景似乎挺好的,等到了那儿咱们去散散心吧。” “啊?”琉璃听了有些吞吐。 玉楚珊看过去,好笑地说:“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琉璃咬了咬牙,开口说:“奴婢怕再遇到在枫林发生的事情,咱们去了东静镇能不能不出门啊。” “难道若是有一天不小心食物中毒,就一辈子不吃饭了吗?” 琉璃手里攥着水囊,抿着嘴不吭声了。 玉楚珊知道琉璃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意思,就也没再开口了。 昼蓝镇是素甘城的首镇,因着天气好游玩的百姓也多,还是往来要道,借由惩办贪官将两位领头大人给换了。 玉楚珊总觉得这中间不会这么简单,皇帝楚廷桦一直自以为青越现在国泰民安,在这个平和的气氛下,是绝对不可能去惩办官员大换血。 昼蓝镇是来往要道,掌握了这里的领头大人,就等于掌握了昼蓝镇。 所以新换上来的两位大人,很有可能并不像听说的那样是太傅提拔的,而极有可能是当今皇上楚廷桦提拔上来的。 那为的是什么呢?玉楚珊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如今并没有证据,她也不能下定论。 玉楚珊在心中想到:希望这一疑问在此次南河之行结束后得到解答。 在去东静镇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倒是一路上因为换道口的原因途经了一个小村落,与镇上的景象又是不同的景象。 不同于镇上百姓的富足,村落中的人们着粗布,面上还带着因长时间饥饿才有的蜡黄。 玉楚珊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就连楚洛渊都看不过去,本打算落脚一夜的一行人连夜从村落离开了。 与此同时,绍都的玉府也并不安生。 因着玉府内大小姐玉楚珊不在府内,玉府上下都不必瞒着她,玉芜也不用时刻注意忍住咳嗽。 这天玉芜下朝回了府,刚进府内没多久突然倒下去,身边跟着的墨镜连忙扶稳玉芜,紧张地开口: “主子,您怎么了?” 玉芜缓了缓,抬手摆了两下,慢慢地说:“扶我去寝屋,然后请许医师来。” “属下知道了,主子您慢着点。”墨镜应下,小心地扶着玉芜回到寝屋。 墨镜照看着玉芜在床上躺好,就出门寻许医师了,过了会儿两人一起回来,许医师走的比墨镜还要匆忙。 许医师许朗拎着药箱,宛如脚下生风一般赶来,面上显出焦急。 许朗一进屋就直奔床边,玉芜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开口发出的声音带了几分嘶哑:“你来了。” “你别说话!”许朗直接打断玉芜的话,然后就专心为玉芜把脉,许朗的眉头一直紧蹙,良久,他把手从玉芜的手腕处收回。 墨镜见了连忙问:“许医师,我家主子的身子究竟怎么样了?” 许朗没有急着回复墨镜,反而看着玉芜,问了句:“你打算就这么瞒着她到什么时候?” 玉芜笑了声,却引了两声咳嗽,他抬手顺了顺心口,“我以前有能力瞒着她,现在身子连掩饰都难了。” 许朗点了点头,这才回墨镜的话:“玉大人的情况又严重了。” 玉芜见墨镜一脸悲痛,出声打趣道:“墨镜板着脸做什么?” 墨镜这才隐去情绪不显在面上,只在心里难过。 许朗突然想起玉楚珊的身子,他试探性开口问玉芜:“小丫头她可出现过胸闷气短的症状?” 玉芜认真想了下,摇了摇头:“我印象中珊儿不曾有过,只是到了寒风的月数害冷。” 许朗点头:“玉夫人怀珊丫头的时候身子就不大好,连着珊丫头也受了影响,如果往后发现那丫头出现胸闷气短的症状,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 玉芜听了心里有些不安心,他直点头:“您放心,芜谨记许医师嘱咐。” 许朗点头,走到桌边坐好,墨镜递上纸笔,许朗略一思索写了两张药方。 他将玉芜的药方递给墨镜,让墨镜去抓药,把另一张药方交给玉芜,仔细嘱咐:“这是珊丫头的,等她回来了可以按着这药方熬了喝,这药是调理身子的不碍事。” “如此芜在这儿谢过子蒙了。”玉芜喊出许朗的字,子蒙正是许朗的字。 许朗听见久违的称呼,心中暖意涌上来,连忙应着:“以你我二人交情,不需如此客气。” 第四十章 祝穆深夜会面 玉芜点了点头,想起见人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笑出了声。 许朗看玉芜笑了,也笑了一声跟他唠起年少时的趣事。 府里另一位贵人此时听说了玉芜的情况,正感兴趣的琢磨着,严萧在旁边疑惑地问:“主子,为什么玉府这事儿都不避着咱们啊?” 祝杞景甩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没好气地说:“玉府的人只想瞒着玉大小姐,咱们还进不了他们眼里。” 严萧听了倒是有些惊讶,调侃着祝杞景说:“难不成主子你想和玉大小姐成为一家人?” 祝杞景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严萧,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话真多。 严萧叹了口气,他现在是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他算是发现了,只要跟玉楚珊扯上关系的,主子是听不得一句怪话。 祝杞景手指弯着轻扣着桌面,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转而问严萧: “上次送出去的信,怎么没见回信。” 严萧听完自家主子的话差点笑出来,然而见祝杞景朝自己看过来,愣是将笑给憋回去了。 他干咳了两声,然后才回答祝杞景的问题:“您就署了一个解字,玉大小姐只知道您的大名,说不准哪天碰到个名字带解的就误会咯。” 祝杞景听完严萧的话有些尴尬,他好像是没有告诉过玉楚珊他的字。 严萧见自家主子被自己噎住的样子,有一种雀跃感,一时间胆子也大了起来,接着打趣他:“万一误会了再来个以身相许什么的。” 祝杞景听到“以身相许”四个字,放在膝上的手猛然攥紧,然后笑着看着严萧,温和地说:“看来你最近话本子看的挺多的啊。” 严萧哪儿还有方才那副得意的模样,他心里开始打鼓,看着自家主子那不正常的温和,忍不住打了个颤,再开口都有点结巴: “主子……我没,没看过话本子……” 祝杞景懒得听严萧说完,直接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那就把它们都抄一遍吧。” “是……”严萧有气无力地说。 祝杞景突然想起穆远轩,自从上次被人打扰见面后,两人便再没有联络。 “严萧。” 严萧连忙摆正姿态,恭敬地答。 “递消息给穆将,说老时间华香楼二号雅间见。” “华香楼?主子您不会要请穆公子他吃花酒吧?”严萧听了地点有些震惊。 祝杞景看过去,“还不去?” “是。”严萧便领命下去了。 到了深夜,穆远轩依约来到华香楼二号雅间,就看见祝杞景坐在桌前,像是到了许久一般。 穆远轩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两人都未先开口,最后仍旧是祝杞景没沉住气,先出了声。 “每次都这样,你是哑巴吗?” 穆远轩面上带着笑,打趣他说:“我是不是哑巴你还不清楚吗?” 祝杞景也笑了声,而后开始说正事:“我得到消息说昼蓝镇枫林昨日有杀手刺杀?”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这昨天刚发生还热乎的事儿,今天你就能知晓,这亦之安插在我们青越的眼线真是厉害呀!” 祝杞景白了穆远轩一眼,“说正事呢,你打什么马虎。” 穆远轩不以为然,“这关乎玉家嫡女,对召鸾来说可算不得正事啊。” 祝杞景被穆远轩这么一噎,似有些尴尬,佯装咳嗽了两声,才又开口说:“这兵法不是讲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得了,不逗你了。”穆远轩收起逗趣的模样,“内宫的消息,说楚廷桦在昼蓝镇派人刺杀玉楚珊。” “往细里说。” “玉芜早就发现亦之安排在青越的眼线,并未与楚廷桦说透,但近日频频上奏劝谏楚廷桦,希望他能够加强驻境戒严,并进行营中演兵。” “那楚廷桦的态度呢?” 穆远轩笑了一声,含着对楚廷桦的嘲讽,“楚廷桦大怒,认为现在青越国泰民安,说玉芜是杞人忧天。” 祝杞景也是一笑,他就知道楚廷桦会是这个态度,楚廷桦现在认为这个国泰民安的盛世,是因为自己的明政而有的,玉芜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有危难,这不就是在打楚廷桦的脸吗? 穆远轩接着说:“但是派去的都是小蝼蚁,以玉家嫡女的身手,再加上她身边那两个下人,足够应付了。” 祝杞景了然点头,想必楚廷桦现在不是真的想动玉家,只是警示一下玉家,目的想来也是为了告诉玉家:这个青越是朕的,你们玉家也在朕的手掌心。 祝杞景笑了声,开口说:“我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穆远轩点头,“你猜的不错,楚廷桦派七皇子楚洛渊去南河一行也有目的,他们经停的那几个镇的领头大人,似乎都不是楚廷桦的人,楚廷桦让楚洛渊换成他的人,由头就是借着惩办贪官。” 祝杞景听了有些奇怪,“宫里的暗线究竟是何人,竟知道的如此详细。” 穆远轩听到这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倒是也想知道亦之在宫里插的眼线是谁,不仅知道这么细还能时时传消息出来。” 祝杞景不再纠结是谁,扬起嘴角面上带了笑,“看来亦之最近势力发展的不错。” “这倒是,亦之在对付青越上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这些个眼线应是在青越有好些年头了。” 祝杞景对尤熙泽满是赞赏,开口说:“他一直都很沉得住气。” 穆远轩点头同意祝杞景的话,尤熙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狠下心也可以沉默许久。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祝杞景听了穆远轩的感叹,不禁笑出声,穆远轩看向他,见他满眼笑意,不禁暗自感叹了下,也不知他自来到青越后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 “解予,你后悔吗?” 祝杞景还是笑着,“你这个问题那姓玉的丫头也问过我。” “哦?”穆远轩有些惊讶,他好奇地问,“你们原来都聊到这儿了?” 祝杞景甩了个白眼过去,换了一副似笑非笑地说:“瞧你说的,咱俩现在不也聊到这儿了。” 穆远轩只感到一阵恶寒,不禁抖了下身子,他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 于是穆远轩赶紧开口:“得了得了,我回去睡觉了。” “去吧,穆小轩。”祝杞景喊出穆远轩的小名。 穆远轩踉跄了一下,连忙开门出去,迅速消失在祝杞景视线内。 第四十一章 召鸾三公子 翌日。 被祝杞景惦记的尤熙泽,一大早就坐着软垫,吃着蒲桃还在跟严福感叹:“这秋季的蒲桃才称得上美味啊。” 严福应了声,附和着说:“是啊,眼看冬天来了,这蒲桃也快没咯。” “嘿我说你成心的吧。” “属下不敢。” 尤熙泽笑了声,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巾帕擦拭了下手,“玉家嫡女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在昼蓝镇枫林被刺杀。” 尤熙泽看向严福,“又被刺杀了啊,这次是谁?” “青越帝楚廷桦。” “有意思,真有意思。”尤熙泽还真没想到居然是楚廷桦最先沉不住气,“咱们在青越不是养了一匹杀手么?” “是,主子可有吩咐?” “派他们去暗地里保护玉家那丫头,仔细点别被发现了。” 严福听了有点惊讶,他有些不清白自家主子这么做的目的,但尤熙泽有令他也只好听从,“是,属下这就去传信。” 尤熙泽看着严福出门,心情颇好,看来这个玉家嫡女成长路漫漫啊。 良久严福回来了,尤熙泽起身拍了拍手,对着尤熙泽说:“走吧,咱们去看看宫里那位。” 严福有些震惊地看向尤熙泽,他刚想开口调侃两句,就见自家主子已经抬脚出门了,也只好咽下跟着尤熙泽出门了。 尤熙泽嫌弃马车慢,让严福牵了两匹马来,上了一匹就朝皇宫朱门去了,严福连忙翻身上马跟上,在尤熙泽身后还时不时喊上一句:“马过街,注意避让!” 不出稍会儿便到了朱门,尤熙泽、严福两人皆翻身下马。 朱门口站岗的侍卫见了连忙迎上来,严福过去抓了缰绳一并递给那个侍卫,侍卫拉了就去一边安置了。 尤熙泽刚要从怀里掏出玉牌,另一个侍卫连忙笑着说:“三皇子不必出示了,咱们明眼都看着呢。” “行,那本皇子就进去了。” “快开门!”侍卫又哈腰对着尤熙泽说,“三皇子慢走!” 尤熙泽点点头,待开了门就带着严福进宫门了。 尤熙泽不慌不忙地走在宫道上,这会儿早朝还没下,宫道上十分冷清,除了来回巡逻的侍卫,也就没什么其余的人了。 “公子,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严福提醒他。 尤熙泽笑了声,“谁说我是来上朝的,咱们慢慢走,直接去御书房等他。” 被尤熙泽用药强吊着命的皇帝尤季,每天还强撑着身子上朝听奏,每每还要做出身子骨还很英朗的模样。 一路上,过路的宫人看见尤熙泽这个皇宫的“稀客”都十分惊讶,都连忙恭敬行礼。 尤熙泽也不应,目不斜视地径直走着。 背后的两个小宫女等尤熙泽走远后才起身,两个小脑袋凑到一起就开始讨论起来。 “吓死我了,差点就忘了行礼。” “可不是吗,还好咱们前年有幸见过一面,不然真要有罪受了。” “三皇子自从建了府邸便不愿入宫了,今日怎么……” 后开口的那个宫女连忙摆手,谨慎地开口:“嘘!皇家事莫谈,咱们还是快走吧。” 就这样两个小宫女低着头迅速离开了。 虽说两位皇子都到了适合的年纪,也都被尤季准许每日跟着上朝参政,但是尤熙泽这些年以来,一直借由不感兴趣就几乎没有出现在朝堂。 严福在他身侧后两步走着,尤熙泽享受着这份静谧,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御书房。 守房的公公将尤熙泽引进屋里便退出来了,严福站在门外负手而立。 尤熙泽一进去就闻见浓郁的药味儿,不禁皱了皱眉,抬手扇弄着跟前。 这时从不远处的金黄色长屏后,出来一位桃色宫装的女子,娇声说:“三公子来了。” 尤熙泽转身看过去,笑着回她:“他倒是对你宠爱,竟把你留在御书房侯着。” 那女子娇媚地笑了声:“三公子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尤熙泽仍旧笑着,“他怎么样了?” 女子回:“愈发不行了,留我在御书房偏殿,也是他没力气来回折腾了。” 尤熙泽满意地点头,“你做的不错。” “可……”女子担忧地问尤熙泽,“可是再这样下去马上就到头了。” “没事,用不了多久了。” 女子见情况说完了,福身行礼后就转身回了偏殿。 今日尤熙泽来见皇上尤季,就是为了亲眼看看他的状态,好确定下一步计划。 尤熙泽坐着喝了会儿茶,终于等到尤季退朝回来,尤季进来时左右两边都有公公扶着,他一看见屋里坐着尤熙泽,稳稳身子双手压了那两位公公下,轻推他们离开自己。 然后沉声下命令:“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皇上。” 很快屋内只剩下尤熙泽和尤季这对父子,尤熙泽见尤季想做出身子骨硬朗的架势,了然地站在一边没有上前扶他。 尤季缓步走向主位,他自尊心极强,在儿子面前展露虚弱的一面是他不愿的,他慢慢走到主位坐正,努力稳住心神,开口: “泽儿你来了,怎么进了宫也没去上朝啊。” 尤熙泽笑了笑,轻快地回尤季的话:“父皇又不是不知道儿臣,儿臣不喜那些朝政,今日进宫本就为了探望父皇,不是为了上朝。” “哈哈哈哈!”尤季不禁爽朗地笑着,“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尤熙泽也跟着尤季一起笑,尤季笑着笑着突然开始咳嗽,他慌张地颤着手从怀里拿出软帕挡在嘴前。 尤熙泽也连忙走过去,顾不得礼数就抬手放在尤季的后背,一下一下地给他顺气。 慢慢的,尤季缓了过来,他抬手摆了两下示意尤熙泽。 尤熙泽看到了便停下来,又走到原位站着了。 “朕的身子是远不如前些年咯,眼看这召鸾就是你们年轻一辈的了。” 尤熙泽听了连忙佯装惶恐地拱手开口:“父皇正值盛年,身子也总会好转的。” 尤季盯着尤熙泽,又说:“既然你不喜朝政,那日后太子登了位,你可要好好辅佐他,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 尤熙泽虽心有腹诽,但面上并无异常,坚定地开口:“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尽心辅佐皇兄,谨记父皇教诲。” 尤季见尤熙泽脸色如常,满意地点头,“行了,朕还要批阅奏折,你也回去吧。” 尤熙泽行礼,“是,儿臣告退。” 第四十二章 父女同心 离开御书房前往朱门的路上,尤熙泽脸上一直带着笑,直到出了宫门上了马,脸上的笑才消失。 一路上的低气压把严福憋的够呛,直到府里他才松了口气。 尤熙泽冷着脸坐在书桌前,严福在他面前低头站着,心里打鼓只盼自家主子能尽快收了这低气压。 “好一个辅佐。”尤熙泽冷哼一声,一字一句地说。 尤熙泽是令妃所生,而令妃并不得宠,据说令妃虽给皇帝尤季生下了尤熙泽,但心中始终没有尤季的地位。 令妃年少时本与祝鸿勋,也就是当今召鸾大将军有婚约,但偶然间尤季见了令妃一见倾心,便强纳进了后宫。 因着这事,大将军祝鸿勋与皇帝尤季便生了隔阂,但无奈召鸾离不开祝鸿勋,尤季也就没有出手对付他。 但久而久之尤季也就厌烦了这个心里没自己的女人,再后来也就连带着不喜尤熙泽,虽然尤熙泽是尤季的亲生子,但一看到他就莫名会想到祝鸿勋。 本来尤熙泽对尤季还没有多大的仇视,但自从知道是尤季逼死自己生母令妃后,便对尤季恨之入骨了。 严福依旧低头站着,大气不敢出一声。 尤熙泽突然笑了,这笑落在严福的耳里,怎么听都感觉瘆得慌,他试探地开口:“主子,驻军边境的事儿……” “这都快冬月了,等来年开了春咱们也就该出发了。” 严福点点头,算是知晓了。 尤熙泽抬头看向严福,问他:“双界城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准备得妥妥的。” “那就好,”尤熙泽靠着椅背,期待地说,“终于要到冬月了,等冬月过了一开春,一切就都结束了。” 严福听了也跟着有点期待,筹谋了这么久,可算要画上一个结点了,“这样说来,祝小公子也要回来了。” 尤熙泽奇怪德看着严福,疑惑地问:“解予回来该是我高兴才是,难道你不应该想着严萧那小子么,反而惦记着我的解予作甚?” 严福听了连忙陪着笑说:“哪儿敢呢,属下这是在替主子您高兴呢!” 尤熙泽想到祝杞景就快能回来了,郁闷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他摆了摆手示意严福下去。 严福出去后,尤熙泽把放在一旁的镂金圆球拿在手里,把玩的时候心里盘算着青越的那位皇帝,心里想着:得找个机会再添一把火。 这位被尤熙泽计算的青越皇帝楚廷桦,此时正在跟玉芜大眼瞪小眼,身边的人都沉默着,有个前来奉茶的小宫女似是受不了这份低气压,从进门就开始紧张地发抖。 结果在给皇上楚廷桦上茶的时候,手抖的厉害直接将杯子掉落在桌上,茶杯里的水溅出来尽数到楚廷桦的衣裳上。 只见那小宫女也不顾着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慌忙地跪在地上,哭喊着向皇上楚廷桦求饶: “皇上饶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求皇上饶命啊!” 楚廷桦本就心情不好,经小宫女这么一闹,脸色更臭了,他直接摆手让人把小宫女拖走:“毛手毛脚的,丢到浣衣局练练手脚去吧。” 就这样,那个可怜的小宫女被两个侍卫给拖了下去。 玉芜仍旧板着脸,直直地看着楚廷桦,沉声说:“臣方才所谏,还望皇上能够思量二三。” 楚廷桦再次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你们都下去吧,芜卿留下。” 于是御书房内的其他大人都退出去了,屋内只剩下玉芜和楚廷桦两人,玉芜见楚廷桦不回答自己,思索了下又重复了遍前些日子的进谏: “皇上,臣以为现下虽国家昌盛,但盛世多懒兵,这演兵严待一事万万不可疏忽啊!” 楚廷桦皱着眉头起身走到玉芜面前,厉声说:“朕前些日子不是答应你了吗?” “可臣并未看见皇上下旨,也没看见有所实行。” “玉芜!”楚廷桦大怒,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看来关于这天下你比我还要上心呐!” 玉芜听了满是讶异,他似是没有想到楚廷桦会这么想,一时间忘了做反应,就那么呆愣地站在那儿。 楚廷桦见玉芜傻愣着,意识到自己说话太重了,但气已经撒出去了,也不好给自己台阶下,冷哼了声一甩衣袖,转身又走回去坐下了。 “芜卿!”楚廷桦出声提醒玉芜。 玉芜走远的神被楚廷桦这么一吼,给生拉了回来,反应过来后立马跪在地上,拱手说:“臣不敢!” 楚廷桦见状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些,又恢复了以往带笑的模样,“芜卿快起来吧,你提出来的问题容朕再想想,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玉芜知道楚廷桦这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谈的意思,便起身行礼告退了。 等玉芜走后,楚廷桦脸上那几分笑意也消失了,他的亲信从门外进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刺杀失败,无一活口。” 楚廷桦点头,他本来派的就不是什么高手,“名牌呢?” “被玉家小姐带走了。”那人回他。 “倒是个机灵的,想必也能看出来是朕派去的杀手。” 楚廷桦故意留了个线索给玉楚珊,为的就是让她能够一下就猜出来,想来玉楚珊那般聪颖,定能知晓此中的警示。 想到这儿楚廷桦问他亲信:“玉芜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亲信答:“前日发生的,今日约莫该传到玉大人府中了。” “很好,芜卿这么精明的人,一定也能懂得朕的良苦用心呐。” 说完,楚廷桦将玉芜递来的折子拿在手中,随意翻手甩了出去,折子落在地上,楚廷桦盯着它沉思起来。 果然,玉芜前脚刚回玉府,后脚就有消息递进来给他。 玉芜听了身子忍不住踉跄了下,墨镜眼疾手快扶稳玉芜。 都说好事坏事都爱往一起凑,正说话间,玉楚珊前日写下的字条,也在这个时候送来了。 玉芜颤着手接过字条打开,见字条上娟秀的字迹写着:一切安好,父母亲尊体可安。 一时间百感交集,玉芜一边知道了刺杀实情,一边又看到经历过刺杀的女儿对自己说一切安好。 玉芜由墨镜扶着走到书房,坐下提笔写了张“一切尚安”的字条,然后递给墨镜。 墨镜看了纸上的内容,又想起小姐玉楚珊字条的内容,不禁叹了口气,这父女俩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主啊。 “你去回信吧。”玉芜对墨镜说着。 墨镜领命出去了,玉芜拿着玉楚珊传回来的字条看着,突然鼻头有些犯酸,忍不住哽咽起来。 因为玉芜不知道刺杀景象,因此他一时间也猜不出来是谁谋划的,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掌上明珠玉楚珊呐。 玉芜喃喃道:“我的珊儿呐,爹实在不想让你这么快长大啊……” 第四十三章 厚颜无耻 在同一时间太傅唐杉之女唐清荣,也得知了玉楚珊在昼蓝镇被刺杀的事情。 唐清荣听完兰琳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喃喃道:“胆敢刺杀玉姐姐。” 兰琳站在一边不说话,唐清荣又说:“可惜咱们没在当场,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玉小姐能看出来吗?” “她当然能!”唐清荣不假思索地就说出口,而后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缓了下心神后又说,“姐姐是个聪颖的妙人,只要有线索定能参透。” 兰琳见自家小姐对玉楚珊的评价甚高,也开口跟着说:“小姐说的不错,玉小姐聪颖的很,小姐您也别太担忧了。” “比起担忧,我反而更想知道是谁,这么急不可耐地对姐姐下手。”唐清荣轻声说,其实她心里是有几个人选的,只是她需要时间去验证。 就这样,绍都的几位人物都惦记着玉楚珊,而被他们惦记着的玉楚珊此时正悠闲地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呢! “小姐,这都两天了怎么还没走到。”琉璃有些泄气地说。 玉楚珊靠着车壁,依旧闭着眼说:“急什么,这么多人走走停停得,不得有个五六日,没见咱们提前数月便出发了吗?” 琉璃撇撇嘴,嘟囔着说:“这一天大多数时辰都在马车上待着,奴婢都快要闷死了。” “呸呸呸!”玉楚珊出声打断琉璃,“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小姐不喜欢那奴婢就换一种说法,奴婢都快要闷坏了!” 玉楚珊睁开眼看向琉璃,打趣她:“知道了,就你机灵。”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琉璃也收起嬉笑的样子,端正坐着怕出什么事。 随后马车门框被敲了两下,紧接着传来七皇子楚洛渊声音:“楚珊,飞灵不走了。” 飞灵是楚洛渊的爱马,它怎么会突然不走呢? 玉楚珊怀着疑虑的心思,朝琉璃递了个眼神,然后开口说道:“正好我也下去透透气。” 琉璃先行下了马车,然后玉楚珊才扶着她下去,刚站稳就见前边有人在喂飞灵**饲料。 玉楚珊不由得开口打趣道:“原来它是饿了,怎么出发前没喂饱它吗?” 楚洛渊有些尴尬:“最近事情太多,我竟一时忘了喂马。” 这就是了,飞灵是楚洛渊的爱马,它的饲料向来都是楚洛渊亲手喂的,没想到他忘了喂,飞灵现在饿了就停住怎么也不肯走了。 “这飞灵倒是很有灵性。”玉楚珊不禁开口感叹。 楚洛渊一听有人夸赞飞灵,连带着自己也直了直身子,骄傲地开口:“飞灵还是当年东猎时父皇赐赏给我的。” 玉楚珊了然地跟着点头,她那时也听说了这件事,似是当时在场的除了太子楚洛昱没有尝试,只有五皇子楚落翊和七皇子楚洛渊两位皇子尝试驯服飞灵。 最后七皇子成功驯服,于是楚廷桦当场就将飞灵赐给了楚洛渊。 “我当年也有幸听闻了这一奇事,说是众皇子中只有渊哥哥驯服了飞灵,渊哥哥简直了得啊!” 楚洛渊对玉楚珊的称赞很是受用,试问谁又不享受佳人的钦佩呢? 趁着飞灵进食的功夫,玉楚珊趁机试探楚洛渊:“渊哥哥是特意去昼蓝镇查办贪官的吗?” 楚洛渊没有打算完全瞒着她,想了想开口说:“楚珊还是这般聪慧,不瞒你说父皇的确派我借南河之行,经停几个要镇惩办贪官。” 玉楚珊作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然后愤愤不平地开口:“贪官实在可恶,渊哥哥你可要好好查办他们!” 却见楚洛渊听了脸色反而有些不自在,玉楚珊见了开始心生怀疑。 “呃……是啊,楚珊放心,我定不会轻易饶恕了这些贪官。” 玉楚珊又开口:“渊哥哥可知咱们下个要停靠的镇子具体情况?” 楚洛渊稳了下心神,笑着回她:“楚珊说的可是东静镇?” 玉楚珊依着话点头,楚洛渊见了继续说:“听说东静镇镇界长行山,山上景致错落有序,十分壮观,等楚珊到了那边,不妨去山里转转。” 玉楚珊带着笑轻快地应下,然后疑惑地问:“渊哥哥这次不陪我去吗?” 楚洛渊怎么可能陪玉楚珊去呢,他怕和玉楚珊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露馅,楚洛渊自从意识到自己看不透玉楚珊后,便觉得她是个危险的女人,心里并不想与她过多接触了。 他思索了下,说:“若是手头的事不忙,我定会陪楚珊去长行山游景。” 玉楚珊心中了然,冲着楚洛渊甜甜地笑了下。 就在楚洛渊万分不自在时,飞灵吃好了,于是楚洛渊松了口气,连忙让人收拾准备出发: “楚珊你先回马车吧,估计过会儿就能出发了。” 玉楚珊点点头,走到马车前由琉璃扶着又上了马车。 琉璃进来后坐到离玉楚珊稍近点儿的位置,轻声问:“小姐,奴婢怎么看七皇子有点不对劲啊?” 玉楚珊也把声音低下来,好笑地看着琉璃:“我家琉璃什么时候也学会察言观色了?” “小姐您就别打趣奴婢了,奴婢才比不上小姐呢!” “不妨你说说,若是七皇子选了太傅为什么不把我一脚踹开呢?” 琉璃有模有样地低头思索起来,玉楚珊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幅样子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有了!”琉璃扬声地说,意识到自己声调有些高,连忙压低了声说,“小姐,会不会是七皇子对你还有点感情,所以心里还在纠结究竟选择哪方?” 玉楚珊摇摇头,“不一定。” 琉璃连忙问:“还请小姐明示!” “也可能是心里选了太傅,却在纠结怎么把我也娶进七皇子府。” 琉璃听了一脸不可置信,“啊?那这七皇子也太……” 玉楚珊看着她,有点好奇琉璃接下来会说什么,只见琉璃在玉楚珊期待的注视下,说出后边的话: “也太厚颜无耻了吧!” “你倒真敢说,小心被人听了去告发你!” 琉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又说:“有呆木头在外面,咱们不用担心扒听耳。” 玉楚珊听了就要开口打趣琉璃,就听见车外传来墨言的声音:“小姐坐稳了,咱们该复启了。” 玉楚珊看向琉璃,琉璃朗声说道:“小姐知晓了。” 琉璃应了后,脸上显了些许羞涩,让看在眼里的玉楚珊低头若有所思起来。 第四十四章 肖家伯伯 马车开始启程,玉楚珊和琉璃也没再探讨楚洛渊了。 玉楚珊现在心情很复杂,既怀着些许犹豫又带着几分期待,她又闭上了眼休息,心中想到:都有点儿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就这样又经过了几个休息整顿的小地方,楚洛渊为首的一行人于几天后顺利抵达了东静镇。 东静镇虽也有供人游玩赏景的地方,但终归还是没有像昼蓝镇那般热闹,就好比华丽与奢华。 玉楚珊由琉璃扶着下了马车,一阵寒风吹过去,连琉璃都忍不住打了个颤,悄声对玉楚珊说:“小姐这东静镇还真冷啊。” 说完还给玉楚珊把外披拢紧了些,玉楚珊笑着拍了拍琉璃的手,柔声说:“我没事,一会儿到驿站后你从行李中翻件斗篷穿吧。” “没事没事,奴婢不冷,小姐就别费心了。” 琉璃刚说完,前来迎接的东静镇的两位大人已经快步走近了,玉楚珊注意到为首的锦衣华缎,稍错后两步的却是衣不择采。 锦衣华缎的男子对着楚洛渊行礼,说:“东静镇镇长钟训章见过七皇子,问七皇子安。” 紧接着衣不择采的男子也开口说:“东静镇副镇肖柏荣见过七皇子,问七皇子安。” 楚洛渊沉声答:“两位大人起身吧。” 身后玉楚珊看的真切,两位大人话虽一致,但不同的却是肖柏荣在问完七皇子安后,抬头还向自己看了一眼,身子也微压了下。 玉楚珊见了也向肖柏荣福了下身,对这位衣不择采的副镇多了几分兴趣。 两位领着楚洛渊他们进了驿站,玉楚珊跟后面走着不经意发现,肖柏荣衣裳后面衣尾处有块补丁。 这个发现让玉楚珊对肖柏荣的兴趣又多了几分,她甚至开始猜想这是因为肖柏荣清廉简朴,还是只是在做样子呢? 进了驿站,楚洛渊就以他还有事要与钟训章商讨为由,让玉楚珊先行前往住屋。 肖柏荣站出来说:“既如此,那便由老臣带玉大小姐过去吧。” 玉楚珊想着让小厮带去就可,刚要开口婉拒,就看见肖柏荣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玉楚珊也笑着说:“那就麻烦肖大人了。” 楚洛渊看不出端倪,也点了点头,“那钟大人便请吧。” 钟训章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说道:“七皇子请。” 玉楚珊和肖柏荣两人都行礼恭送二人,待楚洛渊他们走远后才直起身子。 肖柏荣对着玉楚珊说:“玉小姐跟着老臣来吧。” 玉楚珊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琉璃和墨言还有几个抬行李的小厮跟在后边。 肖柏荣发现玉楚珊始终规规矩矩地慢他两步,便放慢了脚步跟玉楚珊成了并肩。 笑了两声,才说道:“其实玉小姐不必如此拘束,在老臣这儿可不用讲究这么多。” 玉楚珊也只是笑着应了声,而后暗自思索肖柏荣话的含义。 肖柏荣能感受到玉楚珊的顾虑,他倒也不在意反而还对玉楚珊有些赞赏。 不过稍会儿,肖柏荣便把玉楚珊带到了住屋,屋子分小厅、偏房、寝屋三块儿。 玉楚珊笑了声:“没想到东静镇的驿站怎么看都像座府邸。” 肖柏荣叹了口气,“钟大人的手笔一向如此,长行山上还有座小行宫坐落着。” 玉楚珊听到这里还真有些惊讶,要说驿站像府邸一般倒也能理解,这小小的镇上居然还在山中建行宫。 山中地势复杂的,费时费力不说,关键是劳民伤财啊。 肖柏荣没有错过玉楚珊眼中流露的不忍,他笑着开口:“玉小姐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谈吧。” 玉楚珊也跟着笑,连忙伸手请肖柏荣先进去,肖柏荣抬脚便朝小厅内走去。 “琉璃,你安排他们把行李先放到偏房去吧。”玉楚珊说完又看了眼墨言,又说:“墨言你也去搭把手。” “是!”墨言响亮地回答。 玉楚珊给琉璃递了个眼神后,才笑着进了厅。 肖柏荣登玉楚珊坐稳后,才缓缓开口:“不知玉大人可还安啊?” “家父身子还算硬朗,劳肖大人挂念了。”玉楚珊礼貌地回答。 “玉大人为人正直、一心为国,实乃我辈典范。” 玉楚珊半信半疑地笑着应:“肖大人对家父的称赞,想必家父知晓了心中也会心生欢喜。” “哈哈哈哈!想当初老臣和玉大人还是同为他的幕僚,只是后来老臣删华就素,选择了居于小镇的道路。”肖柏荣说这番话除了是真的怀念起那段时光,还是为了告知玉楚珊,他和她父亲玉芜是旧识且关系甚好。 因为玉楚珊确不知道这一内幕,还被小小惊讶了下,她试探开口:“您便是父亲口中经常提起的柏竹兄?” 肖柏荣点点头,“难得玉兄还记得老臣的别称。” 玉楚珊赶紧笑着说:“这么说来,我该唤肖大人您一声肖伯伯才是。” “既如此那无人时便可这般唤我,人前还称呼大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玉楚珊点头:“肖伯伯放心,楚珊明晓。” 肖柏荣欣慰地点头,玉楚珊能出落的这般明事理,他看在眼里也是十分欢喜的,说家有巧女亭亭玉立也不为过了。 “我有一儿子,早在前些年月就送进了军营,对了如今正在你兄长的军中。” 玉楚珊心生喜悦:“这么说来我们倒还真是有缘的很呐。” 肖柏荣也开心着,想到玉楚珊这次跟着楚洛渊一道,便问:“珊丫头你和七皇子……” 肖柏荣既然和父亲做过幕僚,一个政客对朝堂的敏感是不容小觑的,即便他早已不居庙堂,但结合时朝还是能猜到几分。 玉楚珊也没打算瞒着肖柏荣,无奈地笑了声后说:“只能说君心恐变吧。” 肖柏荣听了也开始思索,良久才又问玉楚珊:“玉家现在也不好受吧?” 玉楚珊没应,只是点了点头,肖柏荣看了就明白其中意思。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说这个现状他能料想到,可真的发生了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厅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许久后肖柏荣长叹了口气,沉声说着:“他连离庙堂如此远的我都不放过,又怎么会舍得放任眼前那般近的玉家不管呢?” 玉楚珊听了放在膝上的手猛然握紧,讶异地看向肖柏荣,声音颤着开口:“您的意思是,您也在这次惩办贪官的,名单里?” 第四十五章墨言又当小耳朵 肖柏荣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便只是对玉楚珊笑,不再开口说关于皇家和玉家的话题了。 玉楚珊知道肖柏荣不会说了,便也不再提及这方面了,她收起心绪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是浅笑着看肖柏荣然后说:“肖伯伯可要好好跟我讲讲,这东静镇的好风光啊!” 肖柏荣点头,“那是自然啊,这样吧,今日你就自己在街上逛逛,明日来我家中,让你伯母给你做顿家常菜。” 玉楚珊听了也欣喜,但一想到两人的身份,又有些犹豫地开口:“可是……” 肖柏荣明白她的意思,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无妨,我与玉兄是旧识也不是什么秘密,请故人之女吃顿家常饭,想必七皇子也不会多想。” “那好,明日晚辈定准时叨扰肖伯伯!” “好,好!”肖柏荣一连说了两个好,心里也是十分激动,肖家只有一子,肖柏荣其实也很想有个女儿,他一直羡慕玉芜能有一儿一女。 玉楚珊又与肖柏荣说了些家常话,肖柏荣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与玉楚珊打招呼先回去了。 肖柏荣走后,玉楚珊去了寝屋,屋内琉璃还在收拾,看到玉楚珊进来,连声说:“奴婢这里马上就好!” “不打紧。”玉楚珊寻了个地方坐下。 很快琉璃便收拾妥当了,玉楚珊给她倒了杯水放过去,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墨言的身影,于是开口问琉璃:“墨言没跟你一起?” 琉璃听了下意识地开口就说:“他那个木头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玉楚珊笑着看琉璃,“嗯?” 琉璃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奴婢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小姐您让他帮奴婢收拾,结果一转眼人就没了。” 正说着墨言就回来了,他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来,恭敬地开口:“小姐。” 玉楚珊颔首,“进来吧。” 墨言抬脚进屋,玉楚珊照旧给墨言倒了杯水放那儿,墨言也不客气,端了就饮下去。 趁墨言喝水的空当,玉楚珊出声打趣道:“看来墨言又去当小耳朵了啊?” 墨言放下杯子,被玉楚珊说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连忙向玉楚珊说:“属下刚才去探听七皇子与钟大人的谈话了。” 玉楚珊了然点头,问他:“那你探听出了什么?” 墨言恭敬回答:“谈话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隐约提到了受贿、做伪账之类的。” “既然如此,想必东静镇的情况与昼蓝镇差不了多少。” 玉楚珊此时倒没有多么在意钟训章,她更多担忧的是肖柏荣。 想到刚才肖柏荣对她说的话,玉楚珊起身对着琉璃、墨言两人说:“既然都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去逛逛吧,熟悉熟悉这东静镇。” 墨言刚想开口,就看见琉璃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玉楚珊当没有看见般错过二人先行出门了,琉璃和墨言两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当三人快走到驿站门口时,玉楚珊突然想起在昼蓝镇说过的话,便扭头对墨言说:“墨言,你去向七皇子通传一声,就说咱们去街上随意逛逛。” 墨言领命又返回去,装作不知地问了一名仆人问了方向,便朝那个方向走去了。 玉楚珊带着琉璃继续走到门口,站在门口侧方等着墨言。 墨言走到房门口,祁阳伸手拦住他,墨言见状就对祁阳说:“我家小姐让我来通传一声,就说她现在去街上转铺子。” 祁阳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会死脑筋,这不现下这个情景,祁阳想起来上次和玉楚珊出门逛街时的情景,木楞地点点头,从怀里取出钱袋递向墨言。 这个动作让墨言一时摸不着头脑,祁阳见墨言不接,以为他是嫌少,便又取下系在玉带上的钱袋,叠在上边一并递给墨言。 墨言一看心想:这还得了!于是连忙接过,然后笑着对祁阳说:“那我先替小姐谢过七皇子了!” 祁阳也对着墨言笑:“快回去复命吧,别让玉小姐等急了。” “好咧!”墨言应了声,就拿着两个钱袋转身一溜烟走了。 墨言刚走没一会儿,七皇子楚洛渊就和钟训章从房里出来了,送走了钟训章后楚洛渊问祁阳刚才发生了什么。 祁阳想了想说:“玉小姐派人要钱来了。” 楚洛渊听了都楞着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觉得玉小姐差这点钱吗?” 祁阳老实地摇摇头,“不差。” “那她会来要钱?” 祁阳听了知道自己会错意了,连忙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将给楚洛渊听。 他看自家主子的脸色有点不对劲,纠结地说完最后一句:“属下就以为玉小姐差人要钱来了......” 楚洛渊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又连忙憋回去,调侃着祁阳:“人家只是让人来通传一声去向,你可倒好,巴巴地给人家递钱袋。” 驿站门外拿到两个钱袋的玉楚珊,也是一脸地哭笑不得。 墨言一脸无奈,“我怕小姐您等久了,便也没多做解释便回来了。” 玉楚珊点头,“即使送回去楚洛渊也不会收了,墨言收着吧。” 墨言点点头就将钱袋给放好了,趁着玉楚珊转身的时候,还塞了一个到琉璃手里。 而后三人向集市方向走去,集市是最能了解风土人情的一个地方了。 玉楚珊走到集市,看着街上的百姓皆是喜笑盈腮,光明面上看都能感受到欢悦。 琉璃见了也满心欢喜,兴致勃勃地说:“小姐,咱们应该穿朴素点出来,还能跟他们凑一起探探民情。” 玉楚珊听完琉璃的话,先是打趣她:“琉璃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懂了啊,还知道探探民情。” 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锦衣,凑过去悄悄问:“咱们穿的,真的太过华贵吗?” 琉璃笑出声,连忙说:“不华贵不华贵,咱们小姐朴素的很呐。” 街上的百姓看见,说说笑笑的主仆两人一路走过去,甚至有些胆大的农妇直接走上前来。 “这位小姐瞧着面善,老身这里有只老母鸡,小姐可以带回去熬汤补身子啊!” 玉楚珊知晓这是来朝自己卖农物来了,老人家都卖到跟前了,她也不好拂了老人的面子。 “墨言,给这位老婆婆银两。” 第四十六章 添新衣啦 墨言应了声,就从腰间摸出碎银递给那老妇,然后接过老妇递来的母鸡。 玉楚珊心下一转,知晓此事不妥,便连忙高声喊道:“墨言啊,咱们今天出来的目的达成了,别的就不买了,明日再出来吧!” 墨言明了,也扬声说:“属下明白,那便明日再来!” 两人话一出,周围本来欲上前,推卖自己农货的百姓们,一听这位小姐明日还来,便都笑嘻嘻地停下没再靠近。 玉楚珊见状连忙低声说:“快,咱们快出这条街。” 说完三人都加紧了步伐,走在百姓们殷切地目光中,玉楚珊心里觉得很有压力。 见了道口就赶忙转进去,这才没了那些目光,琉璃边走边说着:“这也太悬乎了,幸亏小姐料事如神,不然咱们不得都包了。” “行了别贫嘴了,马上就出道口了。”墨言出言提醒。 小道是商铺之间留下的过道,一般都不长,于是三人很快便出了小道。 一出小道就看见相比集市街而言,更热闹的商铺街,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临路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摊贩,路中间也有卖民间手工巧物的活摊,眼前这副景象真是好不热闹啊! 玉楚珊看着这一幕,突然就觉得墨言手机提着的那只老母鸡,有些碍眼不太适合这里。 “墨言……要不你先把这只母鸡送回去?”玉楚珊迟疑着开口。 墨言犹疑,从内心来说并不想答应。 “哎呀大木头,小姐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有我保护小姐呢,你就快把这只鸡送回去吧!”琉璃在一旁煽风点火。 墨言没办法,只好抬脚就准备往回走。 “墨言你先等等。” 玉楚珊出声喊住墨言,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拦住一个青年,问他: “这位乡亲,我想问一下您知道,肖柏荣肖大人的宅子在哪儿吗?” 那位青年一听,连笑着说:“您问肖大人啊,他可是个大好人呐,这东静镇要是没有他,还不知是个什么景象呢!” “那您知道肖大人家宅在何处吗?”玉楚珊重复问他。 “知道!从前边那条小道过去,然后从大道一直向东就成了。” “好咧谢谢您啊!” 问完路回来的玉楚珊,把刚才话跟墨言重复了一遍,然后跟墨言说:“去把这个送去肖伯伯家吧,那儿离这里近,我们在这儿第一茶楼等你。” “是,属下这就去。”墨言应了声就提着往肖柏荣宅子方向赶去。 玉楚珊看墨言走远后,然后对琉璃说:“走吧,咱们感受民情去咯!” 琉璃笑着应她,然后跟在玉楚珊身后朝街上走。 “琉璃咱们是不是应该得,对得起楚七公子给的钱袋?”突然玉楚珊笑嘻嘻地问琉璃。 琉璃也满脸笑意,十分赞同自家小姐地说着:“奴婢认为的确该如此。” 玉楚珊两手一拍,当即下定决心,“那便给你和墨言都置办几身儿衣裳吧。” 琉璃一听,连忙婉拒答:“小姐不必这般,还是去给您置办行头吧。” “诶别这么说,”玉楚珊摇摇头,继续说,“你与墨言自我幼时便相伴左右,这其中情分早已超过主仆,不过几身儿衣裳,你们担得起。” 琉璃听了心里暖意滋生,也就没再拂自家小姐的好意了。 玉楚珊见琉璃不再反驳,便走到路边一位乡亲,问东静镇有名的成衣铺子在何处。 那位百姓十分热情的给玉楚珊指方向,而后还问:“小姐您明晓了么,不然我带您过去?” 玉楚珊笑着开口:“不麻烦您了,我记牢了,谢谢您啊!” 作别了热心的乡亲,玉楚珊同琉璃顺着方才的指向,来到了东静镇有名的裳铺。 这名为“赏心悦目”的成衣店铺,是整个东静镇口碑最佳的店铺了,店内衣裳大多物美价廉,因此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 玉楚珊怀着好奇进去,一进去就被店内的景象给看愣住了,琉璃也同玉楚珊一样呆了下。 “小姐,这也太热闹了吧?” 店铺内一楼皆为男裳,不同年龄着穿的衣裳还分区罗列着,店内人虽多倒也井然有序,行走的过道无人拥堵。 见有女子与夫君一道来,替夫君斟酌样式选料的,还有长辈带了孩子来挑选的,再有兄弟相约。 玉楚珊注意到,店内有锦衣华缎,也有棉布粗衣,可谓是一应俱全,她看到这里都要赞叹一声老板的经商才能了。 她生怕久站耽误了旁人,于是她连忙拉着琉璃,避着小心地走到楼梯处,“琉璃,咱们先上楼看看。” 于是主仆两人一道上了楼,二楼才是卖女裳的,逛瞧女裳的女子更多些,琉璃直拉着玉楚珊来到中间。 “小姐,为何东静镇的衣裳店的生意,瞧着比咱们绍都的还要红火。” 玉楚珊边看着衣裳边回答说:“这里边肯定有门道,莫想别的了,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样式?” 琉璃得了允诺,便兴致勃勃地看起衣裳来。 倒是玉楚珊有些心不在焉,她本就对这些兴味索然,只是觉着琉璃挑选衣裳的模样很是可爱。 她突然想起了墨言,便开口对琉璃说:“要不你先在这里看着,我下楼去给墨言挑挑衣裳?” 琉璃听了玉楚珊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试探地问玉楚珊:“要不还是奴婢去吧?” 玉楚珊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冲琉璃神秘地眨了眨眼,连声应下。 琉璃知晓玉楚珊的意思,害羞地没再看她,然后转身就往楼下方向走了。 玉楚珊也没有兴趣瞧衣裳,唤来店内负责的小伙计,那小伙计扬着明媚的笑过来。 “伙计……呃,不知姑娘怎么称呼?”玉楚珊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姑娘。 “小姐唤我二丫就行。”二丫轻快地回答。 玉楚珊朝二丫和善地笑笑,然后问她:“请你帮我挑选两三件用料好样式时兴的衣裳。” 二丫问:“不知着裳人芳龄几何?” “碧玉年华。” 二丫看了眼玉楚珊身上衣裳的料子,心中了然,便认真挑选起来。 很快,二丫就帮玉楚珊挑出了五件,玉楚珊又仔细地看了看,从中选了相比更好的三件。 “就这三件吧。” “好的,小姐在二楼结账就行了。” 玉楚珊有些疑惑:“二楼?” 二丫笑着对她解释:“咱们店男女裳分开算账,这也是为了方便客人嘛!” 第四十七章 采风结束 玉楚珊点点头,心中又一次对店掌柜表示了钦佩。 于是跟着二丫来到二楼付账的柜台,就当玉楚珊问了价,打算拿银两付账时,就听见楼下一阵喧哗。 然后就看见有个伙计模样的人急慌慌上来,连声说:“各位小姐,谁家丫鬟在楼下,有个姑娘被人调戏了。” 玉楚珊听了那人的话,突然有些心慌,她连忙放下银子,“过会儿帮我稍到楼下吧,麻烦你了啊二丫!” 二丫应了声就看着玉楚珊慌忙下楼,玉楚珊此时内心焦灼,生怕伙计口中的丫鬟是琉璃。 她一下楼就听见琉璃的声音,“要不是我家小姐说过不让我在外面动武,我一定饶不了你!” 玉楚珊听琉璃这一口一个小姐的,心想:难怪伙计会问是谁家的丫鬟。随后朗声说道: “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子,胆敢欺负我家丫鬟!” 围着看热闹的百姓听见有人说话,都自觉地给玉楚珊让出了一条道,玉楚珊走过去一把将琉璃拉到身后,冷眼看着那男子,不屑地说:“原来是这个模样。” 那男子看一女子竟出言呛自己,抬手握成拳就想落下。 玉楚珊镇静出声:“想不到堂堂七尺男儿竟对一弱女子出手。” 那拳落了一半堪堪停下,一时间尴尬地不知该做何反应。这时从男子后方挤出一个人,玉楚珊见着是他,才把摸到后腰匕首的手给放了下来。 玉楚珊面上带了笑,复言:“公子怎么停手了,不是能耐的很吗?” 男子听了觉得掉了面子,便又要出手,结果却被人生生拦下。 “谁!谁敢拦我!”男子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还想知道是谁欺负我家小姐呢?”来人正是墨言,说话间,墨言加重了握在男子手腕上的力气,男子受不住嚎出声。 玉楚珊笑出声,带着对男子的嘲讽说:“行了,咱们别打扰了店家的生意,放了吧。” 墨言点头,松开手走到玉楚珊身后站定,那男子见不得便宜便赶紧一溜烟撤出店家。 这时候二丫带着包好的衣裳,跟在一中年男子身后,玉楚珊见了猜想那中年男子便是掌柜了。 果然那掌柜来了就向玉楚珊行礼,带着笑脸恭敬地说:“鄙人乃店内掌柜,因看管店事不利,这才惊扰小姐,还望小姐切莫怪罪啊!” 玉楚珊连说:“掌柜的客气了,该我们赔不是才对,扰了您做生意。” 她给墨言使了个眼神,墨言点头后拿出银子递给掌柜的,玉楚珊接着说:“这就当成是我们的赔礼,还望掌柜的一定要收下。” 掌柜的见玉楚珊虽笑着,但眼里却透着让人不容抗拒的意味,便也笑着收下了。 最后玉楚珊又给墨言置办了几身衣裳付了账,便带着琉璃和墨言拿了衣裳,就出店门往大道上走了。 路上,玉楚珊觉着奇怪,便问墨言,“你方才是如何得知店里的是我们?” 墨言听了竟有些不好意思,他迟疑了下,轻声说:“我路过店铺去茶楼,见人们都围着就多留意了下,又听见琉璃的声音,便设法挤进去了。” 玉楚珊点头,倒也没说什么,默着走路。 琉璃和墨言在后边跟着,墨言走着走着,就从怀里拿出一根雕花玉簪,伸到琉璃眼前晃了晃。 猛然被墨言吓一跳的琉璃,勉强忍住想惊呼的念头,小心地接过而后轻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这簪子,看着好生精致。” 墨言也轻声回:“从肖宅出来店里买的,放心吧我用的自己攒的俸禄,没用小姐的银子。” 琉璃满心欢喜,拿了自己的帕子细细包好放进怀里,笑着继续走着。 墨言见琉璃珍视的模样,心里也很是高兴。 三人就这样在街上走了这么一遭,就回了驿站。 进了屋子,玉楚珊连忙招呼琉璃和墨言看衣裳,琉璃也不看就直夸:“小姐眼光向来是极妙的!” “又说奉承话,快去我屋里试试。”玉楚珊把那包衣裳塞进琉璃的怀里,推搡着让她去试衣裳。 琉璃跟玉楚珊身形个头差不多,想来琉璃穿着该是合身的。 “墨言你傻楞着干嘛,你也回房去试试啊。”玉楚珊也同样催促着墨言。 墨言摇了摇头,含蓄地说:“这天还亮着,我每日一套换着穿便是,属下相信小姐的眼光。” 玉楚珊点头,“这样也好。” 很快,琉璃换了其中一件回来了,一身淡粉色衣裳显得活泼,宽带系腰,照旧腰间还绕着琉璃擅用地长鞭,再配着琉璃的标准双环髻,活脱脱像一个被深藏的小姐。 “我瞅琉璃倒像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嘛,跟着我真是委屈咱们琉璃了。”玉楚珊开口打趣她。 墨言见了琉璃这副模样,脸面有些发热,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小姐!您就别打趣奴婢了,你看大木头都不忍直视!” 墨言见琉璃意会错自己的意思了,连忙扭回来头看向琉璃想着解释一番,结果看见琉璃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知道这是被琉璃摆了一道,便又把头扭到一边去。 琉璃也不逗他,倒是不好意思地对着玉楚珊说,“这衣裳料子不是奴婢能穿的……” 玉楚珊喊停,略有不悦,“什么能穿不能穿的,既买了便能穿得。” 琉璃见玉楚珊有些不悦了,便也安心收下了,“那我跟墨言去膳堂取食。” 玉楚珊点头,琉璃便穿着新衣和墨言一同出了门,玉楚珊的吃食在条件允许时,一般都是琉璃和墨言两人亲手端来的,为的就是防有人借送饭为由而扒墙角。 她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着边思索,今日出门采风,街上的种种景象都十分和谐,根本不像是一个由两名“大贪官”压榨的镇子。 玉楚珊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衣不择采的肖柏荣和锦衣华缎的钟训章,肖柏荣若真是清廉的官,那真正的贪官是谁呢? 钟训章么?玉楚珊不太确定,她总觉得事情远不像看到的这么简单,肖柏荣曾经是楚廷桦的幕僚,想到这里,玉楚珊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真有意思。”玉楚珊突然笑出声,她早该想到这层的。 肖柏荣既然是个谋臣,那他对拿捏人心和遮天蔽日的伎俩,该是信手拈来才是。 第四十八章 软肋还是盔甲 可玉楚珊又一想,今日在街上问路时,那人提起肖柏荣肖大人却是满满笑意,可见肖柏荣在东静镇百姓的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所有的疑虑在玉楚珊第二天来到肖柏荣家宅赴约时,得到了解答。 玉楚珊只身赴约,未带琉璃和墨言,她由人领着先去了正厅,肖宅的丫鬟给玉楚珊上了茶,便站在一边侯着。 没等多久,肖柏荣就过来了,他一脸歉意,对玉楚珊解释说:“珊丫头莫怪,这不刚才杀鸡,不小心沾了些许血迹,便先去收拾了下。” 说话间玉楚珊注意到,肖柏荣白梆鞋底上隐约还能看见,她连忙站起来笑着回:“晚辈也才到不久,听肖伯伯的意思,怎么还亲手处理那农货了?” 肖柏荣连连摆手,“你不知道你那个伯母,昨天一听说你送来了只老母鸡,硬吵着留到今日亲手给你煲汤,她那心性小又不敢杀,便让我帮她。” 玉楚珊听出来虽句句都是数落的言语,但肖柏荣说话的语气却含着满满的宠溺。 她从这中感受出夫妻二人的和睦,也欣喜着说:“那晚辈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肖柏荣听了点头,然后又说:“珊丫头先跟我去书房坐吧,让你伯母那边忙就行了,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讲。” 玉楚珊应他:“好的,肖伯伯。” 于是肖柏荣领着玉楚珊前往书房,这一路上玉楚珊注意到府内下人很少,心里开始犯嘀咕:这仆人数量着实奇怪。 进了书房,肖柏荣在主位坐下,伸手招呼玉楚珊也坐,玉楚珊便应了声,在他左手下位坐正。 刚坐好,就有丫鬟进来奉茶,玉楚珊一见,正是方才在正厅上茶的那丫鬟,原是跟着一道来了。 那丫鬟端茶放置时平稳的很,玉楚珊瞧见猜想这是个练家子。 丫鬟出去将门带上,肖柏荣先开口问玉楚珊:“怎么,珊丫头可是看出什么门道了?” 玉楚珊笑着答:“门道谈不上,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那不妨说说,有何奇怪之处?” “方才晚辈与肖伯伯一同走来时,见途经仆人甚少,就连个洒水扫地的下人都没。” 肖柏荣点头,示意玉楚珊继续说。 “再有奉茶的丫鬟和正厅内侍候的是同一人,这又证实了方才晚辈觉得奇怪的地方。” 肖柏荣开口问:“你是在奇怪为何我这宅子里,下人如此之少?” 玉楚珊点头,“正是。” 肖柏荣没有直接解答玉楚珊的疑虑,反而问了句看似不相关的问题:“那你可有注意到奉茶的丫鬟两次用的是哪只手?” 玉楚珊听了开始仔细回忆这两次奉茶的情景,第一次那丫鬟与第二次无异皆是右手,她又仔细想,似乎第一次奉茶时手没有第二次一般稳当。 这么一想,心里有了想法,开口回肖柏荣的话:“两次奉茶皆是右手,唯一不同的是,第一次没有第二次稳当。” 肖柏荣点头,赞赏地看向玉楚珊,然后又问:“那么你觉得这是为何呢?” 玉楚珊略微思索,便说:“一般来说右手是大多数人的惯用手,能出现右手不稳的原因,无非是惊慌或有疾。”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下看向肖柏荣,瞧见肖柏荣点头才又接着往下说: “那丫鬟自始至终在我面前都很镇静,不会因为惊慌而晃手,那便只有患疾了,而这疾也就两种,受伤未愈或是……左撇子。” 肖柏荣点头,又问:“既如此,你可看清明了?” 玉楚珊笑着答:“晚辈已经明了。” 两次奉茶的丫鬟本就是两个人,一个正常惯用右手,另一个却是惯用左手。 肖柏荣开口解答,最初玉楚珊关于宅中仆人的疑问:“你其实并没有看错,宅中下人确实不多,仅有下人中大部分都像你方才所见,皆为双生子。” 玉楚珊虽有准备但还是一惊,自古以来双生子都是大忌,人们常常会将后一个出来的孩子,溺死或是丢弃。 他们认为第一个是真正的孩子,而后出来的是妖怪变的,便会把他除掉。 “所以肖伯伯您把他们收留进府?” 肖柏荣先是点头后又说:“也不全然,双生子本就不多见,所以看着人少,再加上我让他们一人在前院一人后院,看着就更少了。” 玉楚珊听到这里,顿时就明白了肖柏荣的意思,心里也生出两分薄凉,想来肖柏荣这么做也是自己的计谋罢了。 肖柏荣话点到为止,他相信以玉楚珊的玲珑心思,定会明白这其中含义,便不再说仆人的事儿。 “珊丫头,有句话我不知该以什么立场说。” 玉楚珊笑着回:“肖伯伯但说无妨。” 肖柏荣顿了下,似是不知如何开口,略微思索,说:“玉家各有所职,且皆身居要职,玉家的软肋想必你心里十分明了。” 玉楚珊自然明了,她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自己便是这玉家的软肋。 想了下,开口:“还请肖伯伯明示。” 肖柏荣继续说:“可你要知道的是,软肋之所以是软肋,是因为也有成为盔甲的可能。” 他说到这儿,认真地看着玉楚珊,一字一句地接着说:“所以你既是玉家的软肋,也会是玉家的盔甲。他们会为了你妥协,也会为了你强硬,你弱他们便妥协,你强他们便强硬。” 玉楚珊将肖柏荣的这番话铭记在心里,肖柏荣知道玉楚珊把话都听进去了,他长叹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开口。 “所以我要在朝堂有立足之地。”玉楚珊接着肖柏荣的话说下去。 肖柏荣略有震惊地看着她,他没想到玉楚珊会有这般觉悟。 玉楚珊突然笑了,像是寻常家里唠家常般,轻松地说着:“青越虽有‘不论男女有才能皆能入朝堂’的国训,但女子入朝依旧很难不是吗?” 肖柏荣点了点头,算是应了玉楚珊的话,纵观现下说的上名号的武将中,也就有玉楚珊之母,阮琉秀这么一位女将,而文官内却无一女子。 玉楚珊又说:“依肖伯伯看,如今晚辈母亲已然入朝为将,兄长也于前年封将,父亲乃第一权臣,在这么个景象下,晚辈还能居于庙堂之高吗?” 肖柏荣听了,直叹了一口气,他明白玉楚珊的意思,可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四十九章 识破计谋 答案很明显,自然是不能。 玉家主家除了玉楚珊,其余人皆已然身居要职,楚廷桦无论是出于权衡或是忌惮,都绝不会让玉楚珊在入朝。 此时肖柏荣的脑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那若是不是楚廷桦为君呢? 一阵寒意从肖柏荣后背传来,他连忙摇了摇头,他怎么生了这般荒诞的想法。 他猛然惊醒,复不可置信地看向玉楚珊,就看见玉楚珊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他颤着手抬起来指着她,“你……居然,居然这般擅长蛊惑人心!” 玉楚珊像是受了委屈般,她不再笑着,只是一脸难为情,“肖伯伯这话晚辈不是很理解,晚辈不过是在做分析罢了,若是肖伯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也只是您内心深处的声音而已。” 肖柏荣将手放下,努力使自己静下心,待缓和过来后,又叹了口气:“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一辈终将该退场了。” 玉楚珊听了又换回了那副笑颜,十分客气地说:“肖伯伯不必如此,其中苦衷晚辈自然明了。” 肖柏荣见玉楚珊都这么说了,便也不再拘泥,正当时,有一下人来通传,午饭也备好。 玉楚珊暗道:这台阶来的倒是及时。 肖柏荣干笑了两声,“玉小姐请吧。” “肖伯伯到底是家父的旧识,不必如此生硬,还唤我原称吧。” 肖柏荣见玉楚珊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气度,自己反而显得有些小气了。 便朗笑两声,“好!珊丫头快跟我去尝尝你伯母的好手艺!” 玉楚珊起身,待肖柏荣走过去后才又跟上。 两人很快来到侧厅,下人早早就摆好了菜式,只见桌前站着一位着墨绿色锦衣的中年女子。 玉楚珊快步上前,福身行礼后说:“想必这位就是伯母吧。” 那女子闻声看过去,笑容可掬,连声说:“这位就是玉大人家的千金吧,瞧着小脸嫩的生养的真好,快坐快坐!” 说话间肖柏荣已经落座,玉楚珊又赶忙让肖夫人坐下,最后自己才坐。 肖夫人一直想有个女儿,无奈自从生了儿子后便再无所出,肖柏荣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夫人,她连想从妾室继养的心思都不行。 因此见了玉楚珊便心生欢喜,饭桌上也一直拿着公筷给玉楚珊夹菜,玉楚珊也很配合地尽数吃下,期间还时不时地夸赞厨艺棒。 就这样,午饭就在玉楚珊和肖柏荣各怀心思中度过了,用过饭之后玉楚珊又陪着肖夫人唠了会儿家常,便起身告别回驿站了。 回到驿站后玉楚珊在那小院里一圈一圈地转,转到在院中间看着她的琉璃直犯晕。 琉璃实在忍不住,便委屈的大喊:“小姐啊!您这是在做什么嘛!” 玉楚珊依旧走着,偶尔还用手垫下后腰,“这不是肖夫人太热情了嘛,给我吃撑了,我消食呢!” 琉璃听了止不住笑出声,越笑声音还越大。 玉楚珊听着脸上掉面子,便连忙走过去捂住琉璃的嘴,恶狠狠地说:“我的好琉璃啊,别笑了!” 琉璃连连点头,玉楚珊放开琉璃,琉璃没忍住“嘻嘻”地一声又笑出来,玉楚珊闻声瞪过去。 “好了好了,奴婢不笑了。” “这还差不多。” 玉楚珊还是觉得身上不爽利,便又准备遛圈,琉璃赶紧拉住她,轻声说:“小姐别转了,屋里有山楂糕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琉璃惊讶地看着玉楚珊,调侃她说:“小姐您莫不是吃饱就便笨了吧,这个时候您应该去屋里吃山楂糕。” 玉楚珊不甘示弱:“我觉得你才笨,我现在怎么可能还吃的下东西。” 琉璃听了一拍额头,“哎呀我给忘了,那奴婢去给你煮点山楂水,膳堂应该备着山楂。” “去吧去吧。” 琉璃应了声就小跑着去膳堂了,玉楚珊也不再走了,直接回了寝屋把“政”册子翻出来,就站在那儿看起来。 玉楚珊的目光落在最后写的那几行字,又联想与楚洛渊这些日子的相处,希望能从中新发现什么。 她对于楚洛渊放弃玉家,转向太傅唐家的选择倒是没多大感觉,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他若想娶了唐清荣还想娶自己,这就可要细细思量一番了。 她虽与唐清荣姐妹相称,可还真没想这样做姐妹。 玉楚珊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和肖柏荣,他们都是仅有一位夫人,还都十分疼爱自己的夫人。 “这是为何呢?难道是因为常年谋政,就要比常人更懂得珍惜眼前人?”玉楚珊独自呢喃,她想不通为何在这个一妻多妾的世上,会真的有人做到唯一妻。 玉楚珊放下册子,又去寻来笔墨,一手拨拢着衣袖,另一只手缓缓研磨墨盘。 稍会儿,玉楚珊提起笔蘸了墨,复又在墨盘边沿刮去多余的墨,给册子掀了一张空白页,接着写: 今遇父亲旧友肖柏荣,虽有旧情,但仍为楚皇效力,肖诱导计谋已破,探得知肖已为皇弃子,钟训章身份不得知。 写完后放下笔,拿起册子走到窗子前摆在那儿晾着。 玉楚珊看着那册子,突然就不想把它收起来了,这本册子上记了不少东西。 若是哪天玉楚珊翻跟头,便是这册子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正想着,琉璃端着煮好的山楂水进来。 “小姐您快喝了这山楂水,奴婢煮的时候放了两小块儿冰糖。” 玉楚珊点点头,走过去接过就着碗喝起来,虽放了冰糖可进了嘴里还是酸的厉害,玉楚珊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 强忍着酸意将它喝完,把碗又递回琉璃手中,突然就是一股酸气上来,玉楚珊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又抖了两下。 琉璃见了憋着笑,收好碗就出去了,留下玉楚珊一个人在这儿缓神。 玉楚珊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一口试图压压酸气,而后又嘀咕说:“这琉璃不会公报私仇,没给我放糖吧,怎么这般酸。” 那边琉璃偷笑着送空碗出去交给驿站的小厮,她倒不是忘了放糖,她只是煮的久了点,最后都浓聚成这么一碗了,不酸才奇怪呢! 墨言从外边回来,就看见琉璃在门口偷笑,他见状连忙问:“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捡着银子了?” “嘘!”琉璃赶紧把墨言拉远了点,以免被屋里的玉楚珊听到,“你小点声,别打扰了小姐!” 第五十章 真假评价 墨言也是被琉璃吓了一跳,他压低了声音,问:“小姐这是在昼寝?” 琉璃煞有介事地点头,末了还嘱咐墨言:“你别一惊一乍的,再把小姐给惊醒了。” 刚说完,玉楚珊就把门给打开了,琉璃听见开门的声音,就想找理由遛走。 “琉璃,这是打算去哪儿啊?”玉楚珊见她要走连忙喊住。 琉璃僵硬地转身,刚要说话就被站在一旁的墨言给截了胡。 “咦,小姐您昼寝醒了?” “昼寝?”玉楚珊疑惑地问。 瞬间玉楚珊就明白琉璃看着为何这般不对劲了,她笑了声,“琉璃,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 琉璃心下一转,指着墨言就说:“都是他指使我做的!” 墨言一脸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琉璃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玉楚珊见又要上演琉璃、墨言二人斗嘴的戏码,便先行喊停:“行了,你们俩跟我过来。” 说完玉楚珊就朝小厅走过去,琉璃瞪了墨言一眼后就跟过去了,墨言满脸疑惑地也跟上去了。 玉楚珊在厅内落座,然后直看着琉璃笑,琉璃被自家小姐笑的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就在琉璃都要张口都招了的时候,玉楚珊却突然不看她了,转而看向墨言,“说吧,你出去一趟可有收获?” 墨言见玉楚珊说起正是,便也严肃起来,恭敬地回:“属下按着您的意思,在街上分别打听钟训章和肖柏荣。结果发现凡是问过的百姓无一不夸赞肖柏荣,反观这钟训章,虽没人讲他坏话,但大多也都不愿提及。” 玉楚珊听了点点头,“那钟训章是什么来头你可有探出什么门道?” “与昼蓝镇两位大人一般,都与七皇子面和心不和。” “我交代你的事呢,也办妥了?” 墨言点头,“放心吧小姐,自您一进肖宅我就把消息散出去了,想必早就传到七皇子耳中了。” 玉楚珊听了没再回话,低头开始独自思索起来,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驿站里另一处,楚洛渊握着茶杯,看着祁阳:“你看清楚了?” 祁阳点头,“属下一直注意着,也问了墨言寻过的百姓,他在搜集众人对东静镇两位大人的评价。” 楚洛渊“哦?”了声,然后抬手把杯子送到嘴边,喝了口水,又问祁阳:“我交代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人就在驿站外,约莫这会儿该在去玉小姐那边的路上。” 楚洛渊点头,脸上带了笑,怀着期待地说:“真好奇会发生什么啊!” 祁阳口中的这个人正在路上走着,很快就到了玉楚珊住处外,他站定了朗声喊:“请问这是玉小姐的住处吗?” 厅内的三人都听到了这声喊话,玉楚珊说:“墨言你去看看。” “是。”墨言应了声就出去查看。 不稍会儿,墨言领着一位大腹便便地中年男子进来,那脑子一进来便向玉楚珊行礼,一弯一起之间还似乎有些吃力。 玉楚珊开口问:“你是谁?” 男子笑意盈盈,殷勤地说:“在下在街上看见您身边这位男子问东问西,然后便跟着一路来了驿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玉小姐的侍卫,这不寻着路就来了。” 玉楚珊听出他话中的破绽,倒也没反应,反而一脸了然地点头,“那你说说你究竟是来为了对我讲些什么吧?” 男子听了略有得意,接着说:“在下想与玉小姐说说,咱们这东静镇的两位领头大人。” 玉楚珊挑了下眉,“那你说说吧。” 男子憨笑了两声,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整个人显得有些踌躇,玉楚珊了然一笑,“墨言,还愣着干嘛,给这位乡亲搬把椅子。” “是。”墨言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那男子身后。 那男子不客气地坐下,然后才开始说:“依在下之见,肖柏荣肖大人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玉小姐您想,为什么这所有人都称赞肖大人呢,说明他面上功夫做的好,会蛊惑人心啊。” 玉楚珊配合地点头,“乡亲您接着说。” “听说他后台可是皇上呢,钟大人贪的银子大部分都进了肖大人的口袋,偏偏这肖大人还做出一副清廉的样子,骗过了大家伙儿。” 玉楚珊疑惑地问,“我比较不解的是,这些话为何你不去向七皇子说明?” “我……”那男子噎了下,又说:“我这不是看玉小姐好说话,这才来同您说明嘛!” 玉楚珊冷哼一声,“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还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 男子顿时有些害怕,哆嗦着开口:“在下,在下……” “墨言!”玉楚珊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反倒唤了声墨言。 “属下在!”墨言响亮地应了声。 “送客!” “得咧,这位乡亲请吧!”墨言说完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男子见留不住便起身离开了,墨言一直将他送出门才回来。 “小姐,人送出去了。” “真是有意思,找来这么个说话漏洞百篇的。”玉楚珊冷声说。 琉璃在旁边猜测,“小姐您的意思是,那人是有人刻意派来的?” 玉楚珊颔首,“我还正纳闷为何七皇子为何早就听闻了消息,却没有火急火燎地赶来试探我,原来在这儿埋伏着呢。” 琉璃了然,“他怎么总想着试探,一天到晚不干正事。” 玉楚珊听琉璃说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她本来想开口解释一番,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墨言在旁边站着,也加入了她们的讨论:“属下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凭七皇子的见地,也不该派这么个人来,连话都说不圆。” 玉楚珊很是赞同墨言的话,她也觉得这个人很是不对劲,不像是楚洛渊会找来的人,难道中途被人换了? 她现下想不通,便没再想了,来到东静镇两天了还没去游玩过。 便开口对琉璃和墨言说:“咱们不如明天去长行山观景?” 墨言点头,琉璃犹豫了下也点了点头。 “墨言,你现在去告诉楚洛渊,就说咱们明天去长行山,问他去不去。” “属下这就去。”墨言回了话就出去了。 很快,墨言就回来了,玉楚珊问他:“楚洛渊怎么说?” “七皇子说明日一早陪小姐您一同前往长行山。” 玉楚珊一惊,她本以为楚洛渊会忙“贪官”的事儿,没想到他倒是应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