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坠崖 雷声轰鸣,闪电划过天际,一辆马车“嘚嘚嘚”地赶路,马蹄踏在山路上,溅起一阵沙土。 赶路的马夫脸色苍白,额上冒起大粒大粒的汗珠,身上血迹斑斓。 他肩膀处中了一箭,却依旧咬紧了牙关,尽力地攥紧了缰绳在赶路。 马车里血气弥漫,一位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瘫在车内。 男子紧闭着眼帘,身上几处刀伤,鲜红的血浸透在玄色的衣裳间看不出什么痕迹。 旁边有一位黑衣的男子,身上几处伤口,眉头紧皱,眼里带着隐忍与担忧,“少爷,您再撑一撑…” 这时,一队身着黑衣,黑布蒙面的人马追赶在后,马蹄声踏踏踏在回响。 马夫惊觉动静,“墨生!有人追来!” 墨生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刀,刀锋上的血迹早已凝固。 马夫发现远处有密密的刀光影子,连忙调转方向,一路向西而去。 墨生额上汗珠密布,攥紧着刀的手早已有些麻木。 听着马蹄声向越来越近,那马夫咬紧勒紧了缰绳,迫使马车停下。 马夫急促喊道:“墨生,带公子下车!我去堵路!” “什么!那你呢!” “别废话!” 看见那马夫脸上的决然,墨生咬着牙将那玄衣男子搀扶下马车,背着他往前跑… 马车重新驾起,那马夫攥紧了缰绳调转方向往回跑,马车横冲直撞,他咬紧牙关…… “兔崽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 墨生背着那男子一路跑,却不料,因为调转了方向,这条路而去的,竟是一片断崖。 看着前方已没了路,他心沉了沉。 背上的男子费劲地抬起眼帘,干裂的嘴唇轻颤,“墨生…放我下来。” “公子…已经没有路了。”墨生语气间带着内疚与懊恼。 那队人马因为路被马车堵住,弃了马,徒步追杀而来,肃杀的气息遍满整片夜空。 墨生站起身子,抓着刀挡在他面前,“墨生定护您周全!” “跳崖…” “什么?!”他转头一震惊地看着那男子,他脸色惨白,血迹斑斑,眼神却坚定不移。 “你一人如何敌得过…” “跳崖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说着说着又晕了过去。 不远处的人影追赶而来,刀光剑影,他当机立断抱起那男子,双手紧紧护着他,背部向后倒,坠下悬崖… 那两队人马追赶而来,见到崖边已空无一人,领头的人走到崖边低头看了一眼,“一队人留下搜山!另一队人随我走!” “是!” 轰隆隆,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冲刷去了满地的血腥。 … 幽谷深处 陆遥端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子旁,那张白嫩的小脸蛋肉乎乎的,眼睛微微闭着。 樱红小嘴时不时张合着吐着小泡泡,小脑袋点啊点… 突然,一声雷响响彻天际,惊得她睡意全无,肉乎乎的身子下意识跳了起来。 不料却撞到了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桌子,木桌子竟是“嘎吱”响了几声,散落在地。 “哎哟…”陆遥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看着那地上的“残肢”,小小的脑袋低垂着,叹了叹气。 “唉…又得重新再打些木材来了。”也不知连冬为何这次去那县里,竟是半月还未回来。 听着那雨声哗啦啦,滴打在檐瓦上,她推开了屋门往外看,雨势甚大。 糟了… 上月种下的药草还未采摘,若是被这暴雨冲刷坏了,如何拿去县中换银子? 陆遥当即回房背起小背篓,拿过倚靠在门边的一柄破旧的竹伞,打开一看,竟是连伞面都破了。 她匆匆拿起斗笠和雨蓑跑进雨中。 “呼…幸好未被淋坏。”陆遥小心翼翼地用小锄拨开土壤,连带着根须将那一根根的药草放进背篓里盖好。 不一会,小背篓里已是满满当当。 雨势渐渐小去,雨水浸透了陆遥的衣裳,那张白嫩的脸上却透露着开心的笑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喜色。 “这月收成甚好,可多兑些银子了。” 等连冬回来,瞧见了定然欢喜。 这么想着,陆遥背着小背篓,踏着欢快的步子走回去。 突然,她脚踝处被抓了一把,冰冰凉凉,惊恐得下意识又踢又踹,“鬼啊!!” “救…” 冰凉的触感消逝,陆遥心跳却砰砰砰地跳动着,立马扭动着身子跑了。 回到了屋子里,方才的恐惧还未散去,她躲进屋里,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过了许久,陆遥才平静了下来,回想方才的情况,那冰冰凉凉的触感… 她伸手握了握脚踝处,感觉差不多,那好似是双手? 陆遥心下一惊,那莫不是连冬?! 可万一不是呢… 可万一是呢? 她心中纠结万分,最后拿起火折子和一个小药瓶,若那不是连冬,便拿药瓶子毒了那人… 连冬说过,那外面的人,都如那猛兽,凶险万分。 屋外,雨已停,陆遥小心翼翼地揣着药瓶子和火折子走回方才的地方,一只手一边攥紧了药瓶子,一边打开了火折子,微弱的火苗迅速蹿起。 她慢慢地靠近地上被杂草掩盖住的地方,伸手把火折子探了探,一边紧张兮兮地攥着药瓶子。 娘亲,您可得保佑遥遥啊… 微弱地火光照在地上,陆遥小步小步地靠近那团不明物体,微弱的火光影影绰绰。 果真是个人。 火光照在那人脸上,她瞪着大了眼睛瞧了个仔细,“不是连冬啊…” 陆遥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伸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有气,可她想起了连冬平日里的叮嘱… 既不是连冬,还是不理了。 这么一想,陆遥转身便准备离开,突然,她瞥见了不远处的草堆。 还有一个? 陆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肉肉的小手费力地翻过那人,拿着火折子就着微光瞧了瞧。 那人眼帘紧合,异常苍白的脸宛如白玉雕刻般,深邃分明,鼻梁高挺,薄唇虽干涸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容貌。 陆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我滴个娘亲啊…这人生得可真是好看。 除了娘亲和连冬,她可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啊… 面相之好,比之更甚呀! 陆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眉头犹如个小老人般轻轻皱起,她复而又探了探脉搏,眼睛一亮,还活着。 连冬啊连冬,你常说这外人如那猛兽般凶险,可你瞧,这人生得这般好看,定然不会是坏人! 娘亲常教导我要多做善事,日后必有福报… 这么想着,她屁颠屁颠地跑回屋里搬出一张平日里用来推草药的小推车,费力地将那玄衣男子小心地挪了上去。 别看陆遥身子小,力气却是比一般女子要大,然而做完这些,却还是累得喘气。 她转头看向一开始发现的那人,眉间轻皱。 罢了罢了,权当娘亲从前所言,买一送一。 第2章 救人 陆遥费劲地将那玄衣男子挪上自己的小床,小木床当即嘎吱嘎吱响…… 她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塌千万别塌。 那小木床像是收到了主人的祈祷,嘎吱几声后稳稳当当立在那儿。 松了口气,又复而将另一人挪上连冬的床。 做完这些的时候,她靠坐在床边微微喘着气,小手扇啊扇的,仿佛有风似的,那肉乎乎的小脸上潮红一片。 随后拿过一把不太锋利,劣迹斑斑的剪子,轻轻将那人的衣裳就着身上的伤口剪开。 本来以为会瞧见的是一副精壮的身体,结果却瞧见那密集的几处刀伤,陆遥征愣了。 她没想到,这人身上竟还有这般重的刀伤,而且瞧着这伤口经过雨水的冲刷已是化脓了。 陆遥伸手探了探男子额头,果真是发热了,叹了叹气,“你若是死了,这般皮相倒是可惜了。” 她拿出药箱里的刀子,那刀锋锋利无比,更是光洁闪亮。 简单地用酒给拿刀子消了毒,随后又给他处理了一遍刀伤,将那伤口上的腐肉轻轻刮除,最后又上了上好的药草。 期间,陆遥那小脸蛋上皆是心痛之色。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她才帮着男子将湿漉漉的衣裳褪下,笨手笨脚地给男子换上了连冬的衣裳… 陆遥羞红了脸。 连冬虽是教过她将尸体开膛破肚一番,她见过许多不同的身子,可那是死的,这是活的啊… 陆遥伸手拍了拍脸,像拨浪鼓般摇摇脑袋,将方才所见晃了出去,转身抱起小箱子走去连冬的房间。 这人并没有方才那人伤势那般严重,倒是有许多被树枝刮伤的痕迹,陆遥估摸着他们是摔下来时受到那些树枝的阻挠。 到底是福大命大啊。 次日 陆遥蹲在院子里的火炉边,两只手撑着小脸蛋摇头晃脑的,哈欠连连。 瞧着时辰差不多,药炉里药香溢满了整个院子,她连忙伸手拿着布块裹着药炉子将药汁倒进碗里。 浓郁的药汤盛满药碗,药香随着腾腾的热气四溢。 随后,又蹲在门边小歇一会,眼睛一直盯着远处,望眼欲穿。 连冬怎么还没回来,说好的卖完药草就买好吃的回来,怎说话不算话呢,她好想鸡腿啊…… 过了一会,屋内传来响动,好似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一般,打断了陆遥的思绪。 她连忙起身跑进屋内,这才瞧见了连冬的屋子里的情 那原先黑衣的男子欲起身下床,却摔倒在地,现下用手撑着地面欲站起来。 陆遥叹了叹气,这人怎这般折腾? 她走出门外,将那刚熬好的药端了进去,放在了一边的小凳子上,复而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你若是这般折腾,便是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说着将他扶至床边坐下,伸手端起药碗递到他面前,“喝了。” 男子愣愣地盯着她瞧,又瞧了瞧那药碗,碗的边缘有些破损,大约是怕进食时伤了嘴,竟被硬生生磨顺滑了。 他嘴唇轻启,嗓音嘶哑,“你…是谁?” 陆遥答道:“你从崖上摔下来,是我救了你。” 男子这才想了起来,脸色一变,起身便要往门外跑,陆遥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 “你这伤可还未好,要去何处?” “姑娘,你救我时可有见到另一个人,穿玄色衣裳…” “有啊,在隔壁屋呢。”陆遥递上了药碗凑到他面前,“喝了它,我带你去瞧那人。” 男子松了一口气,接过那破损的药碗,将那药一饮而尽。 药味虽香,药汁却甚为苦涩。 陆遥瞧他喝药这般爽快,倒是有些惊讶,他就不怕这药里有毒? 从前连冬也救了一人,那人醒后一直闹腾,不仅怀疑药有毒,更是怀疑连冬有加害他之意。 最后连冬烦不胜烦,直接将那人打晕扔到另一座山自生自灭去了。 陆遥扶着那男子走进自己屋里,一边解释道,“你身上伤多,我给你用了止疼的药,所以身子暂时会觉得无力,等药效过了便好。” 男子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进了屋里,他瞧见那躺在床上的人,显然十分激动,伸手去推了推,轻声唤,“公子…” “他伤势比较严重,还未退热呢…” 男子突然转过身单膝下跪,对着陆遥抱拳道,“恳请姑娘全力为我家公子医治,日后必会报答!” 陆遥看着他这番动作一脸莫名,心想,这外边的人,都是动不动要下跪的? 不过这般看来,倒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大约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至于他说的报答… “你们会给我银子吗?” 男子闻言愣了愣,随之又重重地点头,“日后必定重金酬谢姑娘。” 陆遥笑了,笑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花枝招展呀。 银子呀… 这会儿,她再看眼前这男子,是越发顺眼了,觉得他也是娘亲从前口中说的好人。 看,这不,福报就来了? 这时,男子才认真打量起陆遥来,这小姑娘看着也不过十五岁左右的样子,有些娇嗔可人,竟是以一人之力将他二人救起? “姑娘,可是你一人将我二人带回的?” 陆遥点点头,伸出小肉手给他瞧,“是啊,你们可重了,把我手都磨破了些。” 她心想着,自己这般凄惨,这人日后可会多给些银子? 可男子却是不太敢相信,“没有别人了?” 陆遥听见他这话,下意识起了防备之心,“我可跟你说喔,我救了你,你不能起歹心的…” 男子闻言,急忙解释,“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觉着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 说着说着,他意识自己这番话有些冒犯,“失礼了,实在对不住。” 陆遥也不与他计较,肉乎乎的小手搬过一边的凳子坐下,与他唠嗑了起来。 “我叫陆遥,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墨生。” 陆遥仰着张小脸瞧他,肉乎乎的小脸蛋上布满了疑惑,“你们为什么要跳下来啊?” 她一直不太明白,为何总有人隔三差五要跳下来,莫不是这崖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宝物不成? 墨生愣了愣,跳…下来? 他与公子,好似确实是主动跳下来的,倒是没成到真能捡回一条性命。 “我与我家公子遭遇仇家追杀,被逼落下悬崖,幸得姑娘相救…” 陆遥撇了撇嘴,“你这人讲话怎么文绉绉的…” 平日里连冬话少,这会儿倒是有人与她说话了,却是这般文绉绉,着实让她听着累。 “在下…” 墨生话未说完,便被陆遥推着回房里躺下。 “我定然好生为你照顾着你家公子,你呢便躺着休息,等伤势好了…”就去将银子给我送来。 陆遥咧嘴笑了起来,最后一句话她并未说出口。 墨生一脸感激,这陆姑娘看着年纪虽小,却是和他平日里见着的那些姑娘家都不同,心地更是善良。 “多谢姑娘。” 陆遥摆摆小手,满脸慷慨之色,“好说好说,你快些躺下休息。” 她乐呵呵地跑出屋,想着去将前些日子连冬种下的菜摘回来做顿好吃的,可不能饿着这屋里的两人。 万一这两人饿死了,她的银子岂不是飞了? 在陆遥的眼里,墨生两人已经成了两枚银光闪闪的大银锭。 这么想着,她甚是大方,连带着那米,也比往常多下了一些。 那些平常不舍得吃,圈养起来的鱼儿,她也毫不吝啬地挑了尾大的。 墨生瞧着那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对这陆姑娘,更是敬佩了不少。 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胆魄救人,看起来是会些许医术,没成想,竟还有一手好厨艺。 也不知是不是他饿了许久,觉着这菜,竟是比他在京城中吃过的菜肴都要美味些。 第3章 解毒 在这崖底已过了几日,墨生身上的伤势逐渐开始恢复,陆遥也得知这玄衣男子叫宋衍。 她陆陆续续从墨生口中得知了许多这外面的事。 陆遥暗自想着,等爹爹来接她后,定然是要逛一逛这外边的世界,还要开一座大医馆… 开医馆,那得需要银子啊! 想着想着,对着墨生两人也更殷勤了些。 墨生则一直守在宋衍身边,见他虽然退了热,身上伤势也好了许多,可却迟迟不醒,甚是担忧。 “陆姑娘,我家公子为何还不醒?” 陆遥也觉得奇怪,按道理说前两日便应该醒来了,她伸手探了探宋衍脉象。 陆遥微微蹙眉,伸手拿过药箱里的小刀子在他身上割了道小口,泛黑的血流了出来。 “你家公子从前中过毒?” 墨生愣了,公子前几个月确实受过伤中过毒,但是已经医好了啊。 “陆姑娘此话怎讲?” “他身上有未清的毒素,这毒刚开始并不明显,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加重,最终昏睡至死。” “原本要好几个月才会有症状,倒是因为这次受伤加快了毒发的时间。” 墨生心下紧张,这几日他便发现这崖底的谷里荒无人烟,只有面前这小姑娘居住在此,“陆姑娘,你可有办法医治?” 陆遥轻笑,肉嘟嘟的小脸上神色飞扬,“我当然有办法,这种小毒岂能难得倒我。” 如今能帮到他们的,也只剩面前的陆遥了。 陆遥走出屋里,拿着背篓就准备出去采药。 墨生瞧着她一个小姑娘背着背篓,娇娇弱弱的,“陆姑娘可是要去采药?” “是啊。” “这崖底不知有什么危险,还是我同陆姑娘一块去吧。” 陆遥摆摆小肉手,轻笑,“不用啦,我从小便在这崖底长大,有什么我都甚是熟悉,你好生在这照料你家公子便是。”日后若能多给我些银子,我便开心了。 这么想着,她蹦跶着小腿采药去了。 陆遥自有记忆开始,便一直生活在这崖底,娘亲自小教她医术,会带着她一块儿去采药,再将药草拿到县中变卖。 后来连冬摔了下来,娘亲下救他,他也就留在这崖底。 十一岁那年,娘亲重病去世,她鲜少走出这崖底,也一直是连冬在照料她。 虽然她觉得是自己在照料他才对…… 很快,她便采好了要用的药草,墨生待在一边看着她,发现她处理药草的手法甚是熟练,“陆姑娘,你的医术是谁教的?” “我娘。” “那令尊呢?” “去世了。” “抱歉,在下话多冒犯了姑娘。”墨生语气里带着歉意。 陆遥语塞,她发现这墨生好生无趣,原本说话便文绉绉,如今更是三两句离不开道歉,就是不知那宋衍,可也是如此? “好啦,端去给他服下,稍后我再帮他针灸一番即可。”陆遥笑眼弯弯。 墨生连忙端着药碗跑进屋里,等陆遥拿着药箱子走进房间时,却发现墨生用掰着那宋衍的嘴,一碗药就准备这么灌下去。 “…”这宋衍确定是他家亲公子? 别是捡来的吧?? 那么张好皮相被这般蹂躏,她着实看不下去,连忙蹦哒着小腿跑过去,“我来我来!” 墨生笑笑,“不必,一直都在劳烦陆姑娘,这喂药的事在下自己来就好。” 陆遥彻底语塞了,眼睁睁地看着那碗药被灌进了宋衍嘴里,宋衍的脸被墨生那只魔爪抓成一团,惨不忍睹。 陆遥不忍直视,默默别开了小脑袋,从前她觉着自己生病时连冬给自己喂药很是粗鲁。 如今她算是明白,连冬当时虽言语犀利,喂药却是用上了勺子,除了不给自己糖块吃,与墨生相比已算是… “陆姑娘?”墨生唤了唤她。 陆遥扭回头看他,“灌完了?” “灌?” “没没…你若是无事不如去帮着我砍些柴,再采着些野果子来?”陆遥眨巴眨巴那圆润的大眼睛。 “可是,陆姑娘你不是要施针?我总需得留下照料一番…” “明日才施针,现下还早,你去砍些柴,再采些野果子回来,明日他醒了,也可以吃呀。” 墨生这一听,果断提起背篓跑出去,陆遥想了想又冲着屋外喊,“你再摘些野菜回来!好做饭给他吃…” 看着墨生跑没影了,陆遥连忙打开药箱,掀开被子,麻溜地解开了宋衍的衣裳。 转身又去净了净手,拿出药箱子里的针包摊开来,一根根细致的金针被夹在针包上。 她执起金针,动作熟练,轻手轻脚,又用力甚稳,神色专致。 其实施针她一直不太熟练,很少有活人能给自己练手,因此,她此刻下针也颇有些犹豫。 一个时辰后,陆遥收回针时,额上已经起了密密的薄汗,她伸手胡乱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又给宋衍把了把脉,樱红小嘴长舒一口气。 陆遥坐在凳子上,仰着张小脸瞧宋衍,瞧着瞧着就发现他睫羽甚是浓密又长,终是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摸… 陆遥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肉手,随即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肉脸,叹了叹气,若是自己也能生得这般好看又纤瘦该多好。 她瞧着瞧着竟觉得累了,趴在边上小歇一会。 时间一点点慢慢过去,那床上之人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随后紧闭的眼帘缓慢睁开了…… 宋衍一睁开眼,微微的光亮有些刺眼,他轻眯眼睛,待适应了后瞧见的便是陌生的环境。 他低头又瞧见了床边趴着呼呼大睡的小姑娘。 宋衍身上的伤皆被包扎着,身子感觉也舒坦许多,便轻手轻脚地下床,谁知那床竟开始“嘎吱嘎吱”响。 宋衍汗颜,他怎么觉得这床随时会塌? 待下了床后,他顺着光走出了屋外。 他记得墨生带着自己逃到了断崖边,如今看这屋外风景,便知墨生确实带着自己跳了崖。 这么高的悬崖跳下来竟还能活着,想来也是他平日里善事做得多了,老天垂怜,得了福报。 陆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瞧见床上空无一人,她眼睛亮了亮,醒了? 她连忙跑出去,就瞧见了宋衍靠在屋门处看着外面。 她蹦哒着小腿跑了过去,仰头瞧他,“你可算醒了。” 宋衍闻言,低头瞧了瞧那只到他肩膀处的小姑娘。 小姑娘眼角弯弯,明眸清亮,鼻子挺翘,小脸蛋有些肉嘟嘟的,透着一股子娇嗔可人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他微微弯腰与她平视,语气下意识低柔了些,“小姑娘,你是何人?” 宋衍笑起来时,唇角微微上扬,好看的眉眼弯弯,眼眸深邃而动人,犹如清风明月般,让人感觉像是跌进了他的笑容里。 陆遥禁不住看呆了,眼神愣愣,说话也有些结巴,“我…我叫陆遥。” 第4章 陆遥大秀毒术 陆遥就着茶壶,倒了杯水,扭着小身子跑到屋外,“呐,给你喝水。” 肉乎乎的小手捧着个小杯子凑到自己跟前,宋衍低眸看着她,小姑娘笑起来可着实是娇嗔可人,他心底软了一片。 “多谢姑娘。” 墨生提着背篓回来时,远远就瞧见了屋外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公子?!” 宋衍抬眼望去,只见墨生提着个背篓向自己冲来,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墨生神情激动,“陆姑娘,你不是说公子明日才醒得来吗?” 陆遥眨了眨眼,“我说过吗?” 宋衍待他平静下来后,淡然问道,“墨生,这是怎么回事?” “那日,我带着您跳下断崖,幸得陆姑娘相救。” 宋衍看向陆遥,“是你救了我?” 陆遥笑眼弯弯,点点头,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多谢。”白玉般的俊脸上噙着一抹淡笑。 陆遥觉得,这宋衍着实与墨生不同,光是那张脸,就很是讨人欢喜嘛。 她抱着那背篓往院子里去,准备做一桌子美食,好生款待一番宋美人。 “少爷,您别看这陆姑娘年纪小小,医术可不得了,您身上的毒还是她解的呢…” “毒?” 墨生解释了一遍,宋衍眉头轻皱,如此这番,这次坠崖遇到这小姑娘,倒算得上是自己平时善事做多了的福报。 宋衍问,“这陆姑娘是一人居住于此?” “不是,听陆姑娘所言,她还有个兄长,外出去了云县快一个月了,一直不曾归来。” 宋衍神情严肃,“我们需得快些回去,这云县的疫情,怕是不简单。” “是。” 入夜,用过了晚饭,陆遥在院子里捣鼓着药草,宋衍坐在一边瞧着她,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挑挑拣拣,甚是熟练。 “小姑娘…” “叫我遥遥便可。”陆遥抬头看他,笑眼弯弯。 “遥遥?” “娘亲与连冬都这般唤我,听墨生说,你们明天就要离去?” 宋衍点点头,“云县疫情严重,我们需得快些回去。” 陆遥疑惑地说道,“旁人遇着疫情,理应避开走,你二人怎么还赶着往上凑?” 宋衍思忖道,“我与云县的县令颇有些交情。” 这时,墨生匆匆从外头跑来,“公子,不好了,那些人追来了!” 宋衍当即起身回屋拿出那柄后来墨生去捡了回来的剑,“有多少人?” “我在远处看不真切,怕是有十来人。” “陆姑娘,你藏到屋子里去,莫要出来。”宋衍叮嘱道。 陆遥点点头,往屋子里走去,自己从连冬那学来的皮毛,怕是只会连累了那二人。 不过… 她侧过头看了看药箱子,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月色昏暗,夜色正浓。 一活拿着刀的黑衣蒙面人乘着夜色摸索而来。 宋衍和墨生手皆放在剑柄上,只待他们过了线,便拔剑大开杀戒。 哪知,那群人还未踏进院子,从屋里的窗口弹出了一枚小巧的雾弹,那雾弹砸到地上时迅速冒起了青烟。 那群黑衣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而不到几秒便纷纷倒地。 墨生看呆了,“少爷,这是?” 只见陆遥推开屋门走了出来,娇笑吟吟,声音甚是甜美动听,“姑奶奶的地方岂是你们可以造次的?” 她凑过去扯开其中一个人的蒙巾,啧。 果真没有宋美人好看。 “…” 宋衍眼里带上几分审视,这小姑娘虽看着娇娇弱弱,这一身的医术与毒术,倒是不可小觑。 看了看地上横七八躺的人身,胆量…也不容小觑。 墨生曾说过陆遥的医术是跟着她娘亲所学,怕是这小姑娘的娘亲,并非一般人。 与此同时,云县。 “连公子,您瞧瞧可还有法子?”云县令急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云县的疫情是越发严重了,能主持大局的宋世子也不见了踪影,寻人去找了几日了都并未有果。 这一摊子事落在他头上,犹如几座大山,压得他喘不来气。 “让我再想想。”连冬拿着药方子,眉头微蹙,心想,若是遥遥在此,定然有办法的。 半个月前,他去那祥和医馆卖药草时,发现医馆里的郎中竟是病倒了,一番了解后,才得知,这云县的大半人都瘫倒在床。 云县的人都道是疫情,他自己觉着不是,但还是担忧,因此迟迟不曾回谷,留在了这云县帮忙诊治。 只是,他医术到底是大大不如遥遥,研究几日,只能勉强控制住病情,却也还研究不出诊治的法子,连病源都还未能找到。 他不愿将遥遥牵扯进来,师娘去世时将遥遥托付于自己照顾,自己定当要护她周全才是。 只是不知道那小顽皮可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他叹了叹气,还是需早日研究出药方子,赶回谷里。 “连公子!连公子!” 门被急促地敲响,连冬起身去开门,是李大夫。 “李大夫,何事?” “连公子,刘家小公子快不行了,您快去瞧瞧…” 连冬连忙拾掇好药箱跟了出去。 刘府 刘管家连忙将连冬迎进府里,“今日傍晚,少爷还好好的,晚间丫鬟前去送饭,少爷食用过后不久,竟从床上翻滚倒地,疼痛难耐,比之以往更严重…” 眼见着连冬要跨进屋子里去,他连忙送上一边丫鬟托盘中的一块白布,“连公子…” “不必。”连冬从不觉着这病能传染,不过是以讹传讹。 只是这刘家的小公子是前几日染上的疫情,原先已是控制住了,又怎会突然恶化? 等到连冬进屋时,发现那小公子已是在地上疼晕了过去,却无人敢上前搀扶。 他眉间轻皱,走上去将那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轻轻抱起放到床上。 小孩子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即使是晕了过去,也甚是难耐,这般年纪,倒是与遥遥相差不大。 他眼里闪过一丝柔色,轻手地给他盖好了被子,这才为他把脉诊治。 随后他从药箱里拿出针包摊开,为他施了几针。 “刘管家,他夜间的膳食残羹可还在?” “在的在的。”刘管家连忙招手让丫鬟将还未收走的残羹送了进去。 连冬用银针试了试,无异样。 他转身用针挑破那小公子的手指,滴入一滴血在碗里,那碗里的残羹遇血竟开始发青变黑。 果真如此… “刘管家,这羹里有何食材?” 刘管家推了推一边的丫鬟,“还不快去将厨子带来!” 不一会,丫鬟带着厨子匆匆跑来。 “这羹里有何食材?” “这羹…便是寻常的羹汤,里头只有寻常的小米…菌菇。”那厨子面上紧张,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莫再让人食这羹里的食材。”说着他提起药箱走出门外。 竟是小米同菌菇? 第5章 宋衍拐卖民女 两人处理完尸体时,天色已微微泛白。 宋衍原是打算一早便离谷回云县,只是如今却有人追杀而来,若是留下这小姑娘一人在此,实在不妥… 他看向在捣鼓药草的陆遥,她看起来并未被昨夜自己和墨生吓到。 “陆…遥遥,不如你与我们一同走。” 陆遥愣了愣,随即摇头,“我不走。” 墨生有些急了,“陆姑娘,这儿已经被发现了,若是再有人寻来,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应对?” 陆遥挑挑眉,昨夜好似是她将那些人毒晕的,所以这两人处理起来才方便了许多。 “我不会离开这谷里的,你们自己走便是。” 宋衍见劝解无果,又不可能真将这小姑娘一人留在这,两人只得在这谷里再待上一日。 夜里 墨生到外头守夜,如今这谷里已是不安全了,需得时时戒备。 “你为何不愿离开这谷里?”宋衍坐在一边,帮着陆遥整理药瓶子。 陆遥看着他整理药瓶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甚是养眼。 这老天可着实不公平,给了这人好看的皮相,竟连这手,也这般……唉。 “连冬回来见不着我,会担忧的。” “可他如今在云县,云县疫情严重…”他说着说着停住了嘴。 “疫情有多严重?” 宋衍点点头,“那并非普通疫病,我与墨生便是在追查途中遭遇追杀才受的伤。” 陆遥笑笑,“没事,连冬很厉害,不会出事的。” “你们两人一直是待在这崖底?” “不是的”,陆遥摇摇头,“连冬是后来摔下来的,从我记事开始,我和我娘亲便一直在这了。” 宋衍暗自想了想,莫非她娘亲是什么隐世高人? “你爹呢?” 提及爹爹,陆遥眼睛亮了起来,如星光般熠熠生辉,“娘亲说爹爹去干大事了,让我在这谷里等,说是爹爹会来接我的。” 宋衍明了,“所以你在这谷里不愿离去,便是在等你爹爹。” 陆遥笑着点头,她眼里蕴着笑意,像是这崖底正开得绚烂的花。 … “公子,我们真要将这遥遥姑娘留在这?” 宋衍坐在一旁的岩石上,低头思索,“不,带走。” 否则小姑娘真因为自己而出事了,自己如何对得起她的救命恩情? 至于她要等的爹爹,他帮她寻便是。 “人联系得怎么样?” “已经联系上了,明日池生等人便会在崖顶接我们。” “莫再出差池了。” “是。” … 次日 陆遥带着两人顺着山路爬到一处挂着藤蔓的山壁,打开了石壁上的机关,“轰隆”一声,那面前的石门轻轻移动。 “你们从洞里一直走出去,走到尽头时,地上有块石头,转动一下,出去就可以回到崖顶啦。” 宋衍低头看着她,这小姑娘怎么可以这般轻信自己,将这进出山谷的法子都悉数告知了。 若是以后顺便来一人自称是她爹爹,她莫不是就要跟着那人离去? 瞧着也甚是娇嗔可人,若是那伙人追杀而来,起了歹毒心思… “宋公子?” 墨生推了推宋衍,“公子,要走了。” 宋衍点点头,看向陆遥,“你当真不与我们一块走?” “不啦,就此别过。”她声音清甜,听得让人觉得甚是舒心。 宋衍笑笑,“不会就此别过的。” 陆遥闻言,心想,那可不,你们还需得回来给我送银子呢,到时候我再将这石门给封了。 她抱了抱拳,轻笑,“那便后会有期。” 宋衍点点头。 在她转身那瞬,宋衍抬手敲在她脖颈后,下手快狠准,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身子。 “遥遥,失礼了。” 墨生愣了愣,“公子,你这是?” “我说了,必须将她带走。” 墨生恍然大悟,“公子英明。” 他家公子果真厉害,软的不行来硬的。 横竖只要出了这谷里查清了真相,届时排除了危险,再将这遥遥姑娘送回来,两全其美。 “走罢。” 宋衍一发话,墨生正欲上前将陆遥接过来,却见宋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公子…你这…”不妥吧? 宋衍瞥了他一眼,“去将陆姑娘的药箱衣物带上。” “是!” “等等…” 宋衍瞧了瞧怀里的小姑娘身上的粗布麻衣,他见多了京里的姑娘华服美饰,即便是在云县,也并未有姑娘家像她这般,衣服上皆是几个布丁… “带药箱即可,衣物等回了云县再为她添置。” “是。” 墨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陆姑娘明明就有衣物,带上即可,为何公子还要为她添置? 待墨生拎上了药箱,一行三人顺着陆遥说的一路往山洞里走,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尽头时,果真有块石头在地上。 墨生上前挪动,不一会,前面的石壁轰然大开,刺眼的光照了进来,宋衍和墨生下意识眯了眯了眼。 待两人走出山洞后,才发现这儿竟是当初坠崖的不远处。 走了不久,池生带着一队人马等候在那,看见了宋衍和墨生走了过来,他当即下马请罪。 “公子,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不必责罚,这崖底着实不好找。”说着,他抱着怀里的人儿向空置的马走去,轻点起脚尖带着陆遥上了马。 “回云县!” 一行人驾着马儿赶在山路间,“踏踏”的马蹄声响彻山谷。 池生驾着马儿跟在后头,轻声问道,“公子为何怀里还抱着个小姑娘?” 墨生轻笑,“别看是个小姑娘,还是她救了我和公子,那小姑娘不愿离谷,公子便将她打晕带出来了。” 池生了然点点头,暗想,这岂不是拐卖民女? 不过,看到宋衍一边驾马一边护着那小姑娘,又觉着世子爷着实有些不太同,似乎怜香惜玉了些? … 一行人行至云县时,云县已是闭门不让行人进出,池生从怀中拿出令牌,那守城门的小兵这才大开城门,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城中景象与前些日子他们离开之时更加严重,街道上萧条不堪,仅有零星几人巡街,皆以白布掩面。 宋衍眉头轻皱,“池生,怎会如此?” “回世子爷,您出事后不久,这县中病情便愈加严重,受病之人大大增加,病情隐瞒不下去,如今县中已有一半人染病在床,云县里的人,都将这当疫病,说是会人传人…” 说着说着,池生垂着头没再敢继续说下去。 病情之事泄露出去造成百姓恐慌,是他们的失职。 第5章 宋衍拐卖民女(起点推荐票二百五加更) 两人处理完尸体时,天色已微微泛白。 宋衍原是打算一早便离谷回云县,只是如今却有人追杀而来,若是留下这小姑娘一人在此,实在不妥… 他看向在捣鼓药草的陆遥,她看起来并未被昨夜自己和墨生吓到。 “陆…遥遥,不如你与我们一同走。” 陆遥愣了愣,随即摇头,“我不走。” 墨生有些急了,“陆姑娘,这儿已经被发现了,若是再有人寻来,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应对?” 陆遥挑挑眉,昨夜好似是她将那些人毒晕的,所以这两人处理起来才方便了许多。 “我不会离开这谷里的,你们自己走便是。” 宋衍见劝解无果,又不可能真将这小姑娘一人留在这,两人只得在这谷里再待上一日。 夜里 墨生到外头守夜,如今这谷里已是不安全了,需得时时戒备。 “你为何不愿离开这谷里?”宋衍坐在一边,帮着陆遥整理药瓶子。 陆遥看着他整理药瓶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甚是养眼。 这老天可着实不公平,给了这人好看的皮相,竟连这手,也这般……唉。 “连冬回来见不着我,会担忧的。” “可他如今在云县,云县疫情严重…”他说着说着停住了嘴。 “疫情有多严重?” 宋衍点点头,“那并非普通疫病,我与墨生便是在追查途中遭遇追杀才受的伤。” 陆遥笑笑,“没事,连冬很厉害,不会出事的。” “你们两人一直是待在这崖底?” “不是的”,陆遥摇摇头,“连冬是后来摔下来的,从我记事开始,我和家人便一直在这了。” 除了某个时常被娘亲念叨的小混球。 宋衍暗自想了想,莫非她娘亲是什么隐世高人? “那你爹呢?” 提及爹爹,陆遥眼睛亮了起来,如星光般熠熠生辉,“娘亲说爹爹去干大事了,让我们在这谷里等,说是爹爹会来接我们的。” 宋衍明了,“所以你在这谷里不愿离去,便是在等你爹爹。” 陆遥笑着点头,她眼里蕴着笑意,像是这崖底正开得绚烂的花。 … “公子,我们真要将这遥遥姑娘留在这?” 宋衍坐在一旁的岩石上,低头思索,“不,带走。” 否则小姑娘真因为自己而出事了,自己如何对得起她的救命恩情? 至于她要等的爹爹,他帮她寻便是。 “人联系得怎么样?” “已经联系上了,明日池生等人便会在崖顶接我们。” “莫再出差池了。” “是。” … 次日 陆遥带着两人顺着山路爬到一处挂着藤蔓的山壁,打开了石壁上的机关,“轰隆”一声,那面前的石门轻轻移动。 “你们从洞里一直走出去,走到尽头时,地上有块石头,转动一下,出去就可以回到崖顶啦。” 宋衍低头看着她,这小姑娘怎么可以这般轻信自己,将这进出山谷的法子都悉数告知了。 若是以后顺便来一人自称是她爹爹,她莫不是就要跟着那人离去? 瞧着也甚是娇嗔可人,若是那伙人追杀而来,起了歹毒心思… “宋公子?” 墨生推了推宋衍,“公子,要走了。” 宋衍点点头,看向陆遥,“你当真不与我们一块走?” “不啦,就此别过。”她声音清甜,听得让人觉得甚是舒心。 宋衍笑笑,“不会就此别过的。” 陆遥闻言,心想,那可不,你们还需得回来给我送银子呢,到时候我再将这石门给封了。 她抱了抱拳,轻笑,“那便后会有期。” 宋衍点点头。 在她转身那瞬,宋衍抬手敲在她脖颈后,下手快狠准,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身子。 “遥遥,失礼了。” 墨生愣了愣,“公子,你这是?” “我说了,必须将她带走。” 墨生恍然大悟,“公子英明。” 他家公子果真厉害,软的不行来硬的。 横竖只要出了这谷里查清了真相,届时排除了危险,再将这遥遥姑娘送回来,两全其美。 “走罢。” 宋衍一发话,墨生正欲上前将陆遥接过来,却见宋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公子…你这…”不妥吧? 宋衍瞥了他一眼,“去将陆姑娘的药箱衣物带上。” “是!” “等等…” 宋衍瞧了瞧怀里的小姑娘身上的粗布麻衣,他见多了京里的姑娘华服美饰,即便是在云县,也并未有姑娘家像她这般,衣服上皆是几个布丁… “带药箱即可,衣物等回了云县再为她添置。” “是。” 墨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陆姑娘明明就有衣物,带上即可,为何公子还要为她添置? 待墨生拎上了药箱,一行三人顺着陆遥说的一路往山洞里走,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尽头时,果真有块石头在地上。 墨生上前挪动,不一会,前面的石壁轰然大开,刺眼的光照了进来,宋衍和墨生下意识眯了眯了眼。 待两人走出山洞后,才发现这儿竟是当初坠崖的不远处。 走了不久,池生带着一队人马等候在那,看见了宋衍和墨生走了过来,他当即下马请罪。 “公子,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不必责罚,这崖底着实不好找。”说着,他抱着怀里的人儿向空置的马走去,轻点起脚尖带着陆遥上了马。 “回云县!” 一行人驾着马儿赶在山路间,“踏踏”的马蹄声响彻山谷。 池生驾着马儿跟在后头,轻声问道,“公子为何怀里还抱着个小姑娘?” 墨生轻笑,“别看是个小姑娘,还是她救了我和公子,那小姑娘不愿离谷,公子便将她打晕带出来了。” 池生了然点点头,暗想,这岂不是拐卖民女? 不过,看到宋衍一边驾马一边护着那小姑娘,又觉着世子爷着实有些不太同,似乎怜香惜玉了些? … 一行人行至云县时,云县已是闭门不让行人进出,池生从怀中拿出令牌,那守城门的小兵这才大开城门,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城中景象,与前些日子他们离开之时更加严重,街道上萧条不堪,仅有零星几人巡街,皆以白布掩面。 宋衍眉头轻皱,“池生,怎会如此?” “回世子爷,您出事后不久,这县中病情便愈加严重,受病之人大大增加,病情隐瞒不下去,如今县中已有一半人染病在床,云县里的人,都将这当疫病,说是会人传人…” 说着说着,池生垂着头没再敢继续说下去。 病情之事泄露出去造成百姓恐慌,是他们的失职。 第6章 宋衍他红颜祸水 府衙里,云县令早早便收到了消息等候在衙门外,这世子爷没事,他也总算是放心。 若是宋衍在这云县出事,别说是他头顶这乌纱帽,怕是连小命也不保。 这会儿瞧见远处行人踏马而来,为首之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宋衍,云县令当即迎了上去,哈腰点头行礼,“恭迎大人。” 见宋衍下了马,一行人连忙跟了上去。 “都在厅里候着。” 说着,他穿过园子,将小姑娘抱进了自己之前住的厢房里,悉心为她盖好了被子,这才换了一身衣裳往外走。 对院中侍卫吩咐了一句,“守好,莫让屋里的小姑娘离开。” “是。” 厅子里,一行人等候在那,见着了宋衍,纷纷施礼,“大人。” 宋衍摆摆手,“日后唤宋公子便是。” “是,公子。” 宋衍在上方的檀木椅上坐下,接过池生递来的茶杯,声音不怒而威,“这如今城中是个什么情况?” “回公子,这城中人口近一半人染病,百姓无力营生,已采取了闭城措施,但城中粮食所剩不多,怕是不日便无法维持下去。” 宋衍又看向云县令,见他低着头不敢直视,身子甚有微颤之意,“云县令…” 他话尚未说出口,那云县令却突然跪倒在地,“是下官护城不利!才让这疫情传染开了,百姓受苦,下官愿受责罚!” “先起来罢。” 云县令胆战心惊悄悄抬头打量了宋衍一眼,见宋衍面上并未有怒意,这才放心地站起了身子。 宋衍摘下腰间的令牌递给池生。 “池生,带着令牌去府州拨粮。墨生,安排两队人马城中巡逻。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再进出这云县。” “是。” 瞧着墨生与池生离开后,他起身拍了拍袍子,往外走去,云县令连忙哈腰跟上去,“公子,近日城中来了位郎中,医术甚是了得,这疫病得他救治,已控制了不少。” 宋衍点头,“如今城中还能治病的郎中有多少?” “这…”云县令欲言又止,“情况复杂了些,公子可要随下官前去瞧瞧?” “带路便是。” “是。” 到了府衙里的一个小院子,宋衍远远便闻到了浓郁的药味,慢慢的靠近了,他便瞥见院中零零散散有几人,有的在捣鼓药草,有的在煎药,有的跑上跑下不知在忙些什么。 云县令解释道,“自疫病严重起来,下官唯恐这些郎中大夫也受了病,便让下属将人都带了进来,便在这院中研究疫病。” 宋衍道,“你这次倒是做对了。” 云县令见宋衍对自己的作为极为赞同,安心了不少,跟着他进了院子里。 “你先前说的那位医术不错的郎中在何处?” “回公子,在里头的屋子里,下官让人将他唤…” 云县令话未说完,宋衍抬脚便往里头的屋子走去。 云县令见状,连忙跑上前带路,到了那屋外,他敲了两声门,“连公子,你可在?” 过了一会,里头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门打开始,宋衍便瞧见了那人。 着粗布衣裳,眉宇间却是气度不凡,看起来应是今早未曾打理,下巴有些胡茬。 连冬瞧见来人除了云县外,还有另一个人,“这是?” “在下宋衍,可否进屋一聊?” “请。” 云县令为两人带上了屋门,自己守在门外,瞧见了云县令的态度,连冬大约也能猜出面前这人身份不简单。 “宋公子,不知可有何想问的?” 宋衍也并不拐弯抹角,“听云县令说,这病情是你控制住的,依你的看法,这疫病可会传染?” “不会。”连冬语气肯定。 “可有中毒的嫌疑?” “在下也有这般猜测,只是医术不精,尚不能明确。” 连冬不由对面前的人高看了几分,这阵子,外边人声鼎沸,皆传这是瘟疫,对那病倒之人皆是避之如虎,面前这人倒是不同,一上来便问出他一直以来的怀疑。 宋衍点点头,“还需劳烦连公子,多谢。” “同为元朝子民,理应尽份力,宋公子多礼了。” 走出院子,宋衍问道,“这连公子确实不是一般人,他名甚?” “连公子名唤连冬。” 这时,一个侍卫连忙跑来,“公子,那小姑娘醒了执意要离开。” 宋衍心想,那小姑娘醒了,大约这会恼上自己了。 “云县令,去谴人走访,将染病的名单送到我院中,居住何处,染病时间皆要精细。” “是,下官这便去安排。” 瞧见云县令匆匆离开,宋衍这才往自己住的院子而去。 尚未近院门,便听见院子里一阵喧闹声。 “姑娘,您快下来啊。” “这树上危险…” “不要!你们都是坏人!” 宋衍踏进院子时,便远远瞧见几个侍卫围着院中的一棵歪脖子树不停地劝解。 他抬头望上去,便瞧见了有个穿着素衣的小姑娘坐在树干上,那树干摇摇晃晃,惊得底下的侍卫整颗心都跟着悬起来。 一个个地张开手,生怕这树上的小姑娘摔了下来,受了伤,回头遭了公子的责罚。 宋衍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一众侍卫纷纷行礼,“公子。” 宋衍望了上去,眉头微皱,“遥遥,下来。” 陆遥低头一看,是宋衍来了,气得小肉脸鼓鼓的,“宋衍,你个坏人!竟将姑奶奶拐来此处,人面兽心!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祸国殃民!红颜祸水!” 底下一众侍卫纷纷垂头跪地不敢再抬眼瞧宋衍,这小姑娘也是忒胆大了,直呼公子之名不说,竟还言语羞辱公子… 宋衍却是一阵汗颜,这祸国殃民,红颜祸水岂是这般用法? 陆遥心中懊悔极了,便不该觉着他面相好看便鬼迷心窍救下他,如此这般害了自己,不是祸国殃民红颜祸水又是甚? 瞧着陆遥气鼓鼓的,他叹了叹气,“遥遥,你先下来,上边危险。” 陆遥扭头不去瞧他,“不要!” “真不下来?” “不下!” 宋衍瞧她并不听劝,足尖轻点,借着力飘离地面,不过一瞬便站在了树干上。 陆遥大惊失色,正欲逃跑,便被宋衍一把揪住她后领子,从树上跳落回地面。 陆遥拼命挣扎,“你个衣冠禽兽,放开本姑娘!” 宋衍并不理会,揪着她后领子,犹如拎小猫般,径直往屋里走去,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侍卫。 第7章 我可好看? 宋衍将她揪进屋里后便将其放下,陆遥一得了自由,当即就要往门外蹿去,却被宋衍硬生生拉住衣领扯了回来,随后便将门关上了。 陆遥一双大眼睛瞪着他,眼里蕴含着怒意,小脸蛋气鼓鼓的,宋衍忍下了想伸手戳一戳的举动,给她倒了杯茶,语气温和。 “将你带出谷实属无奈之举,追杀我们的人众多,至今不知是谁。上次那些人没有回去,搜查之人必有警惕,再次去那谷里必定会是更多人,你一个姑娘家着实危险。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必定需护你周全,你可懂?” 陆姑娘撇了撇嘴,她自然是懂,“那你就不能好好讲,非得将我打晕拐来此。” 宋衍叹了叹气,“若是在谷里你同意与我们一同离开,我又岂会出此下策?” “那我何时能回谷里?” “待事情查清,没有危险了,我再将你稳稳妥妥送回谷里。” 陆遥也并非矫情不领好意之人,宋衍这般说了,她自然明白方才是自己误会了,他是待自己好的。 “那我的药箱子呢?” “我让墨生给你送来。” “我的衣物呢?” “我让墨生去给你买些新的衣裳。” “我有些饿了。” “我让墨生给你送些吃的来。” 见陆遥妥协了,宋衍这才放下了心,也只得先将她稳住,“外边病情严重,这几日你切莫离开这府衙。” 陆遥愣了愣,“这是云县?” 宋衍也并不隐瞒,“是,云大人府上。” 陆遥犹豫了一下,既已到了云县,便是该寻些机会去找找连冬,将近一月没消息,到底是有些担忧。 “可我要去寻连冬。” 宋衍突然想起了那连郎中,“我大约知晓他在何处,待你吃过饭收拾一番,我便带你去见他。” 陆遥一听,面带喜色,“当真?” 宋衍见她终于不像方才那般闷闷不乐,脸上也带上了些欢喜,嘴角微微扬起,“当真。” 墨生送来饭菜之时,也带来了一个小丫鬟。 那丫鬟手里捧着几套新置买的衣物,如今是秋季,这云县本就有织造的远名,衣物更是精美绝伦。 待她用过餐后,热水也送至了屋内,那小丫鬟便让她挑选衣物,欲伺候她梳洗,陆遥却是有些不惯。 宋衍轻笑,“我到外头,你好了便谴侍卫告知我一声。” 宋衍走后,那丫鬟松了口气,陆遥看在眼里,有些莫名,“你很怕宋衍?” 那丫鬟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姑娘怎可直呼公子名讳?” “宋衍让我这般叫的,再说名字可不就是用来叫的,为何不可?” 她这般说,那丫鬟心里微讶,公子竟是这般纵容这姑娘,看来,她需得小心伺候才是。 她笑着将几套衣物摊开给陆遥瞧,“姑娘,您瞧瞧要穿哪一套?” 陆遥打量了一下发现,那几套皆是华美,无论是布料还是款式,瞧着便是价格不菲… 她心中隐隐揪得疼,这衣物花的银子,不会是要在她的报酬中扣去吧? “姑娘?” 陆遥忍着心疼随意指了一套。 那丫鬟笑着收起其他衣服,上前为她脱衣。 小丫鬟瞧着那粗衣下竟然这般光滑细嫩的皮肤,愣了愣。 “姑娘,您肤质可真好。”她由衷赞叹。 陆遥微微有些尴尬,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在外人面前更衣沐浴。 “你也生得极为好看。” “哪有,姑娘才是最好看。”这番话,她并未说谎。 这姑娘脸虽圆润了一些,五官却十分出色,那双眼睛更是灵动,与她在京中所见的女子皆为不同。 日后长开了,必定比京中那些闺阁小姐还要美上几分。 “我叫陆遥,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笑笑,“姑娘唤奴婢怜苏便是。” “怜苏?好名字。”陆遥笑得甜甜的。 待换上了衣服,怜苏脸上满是惊艳之色,陆遥瞧她愣愣的表情,挥了挥手,“怜苏?你怎么了?” 怜苏回过神来,面上一红,她竟盯着一姑娘发起了呆,“姑娘生得极为好看,怜苏瞧愣了。” 陆遥闻言摸了摸那肉乎乎的脸,好看吗? 她瞧着外边天色已是近黄昏了,连忙提着裙子跑了出去,怜苏连忙在后头追,“姑娘,还未簪发呢!” “不必啦。” 她跑得极快,怜苏也追不上,对着门口的两个侍卫说道,“你们还不快跟上去。” 那两侍卫皆是一愣,这才匆匆追了上去。 陆遥从院子外的一个管家口中得知了宋衍在厅子里,连忙顺着那管家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两侍卫堪堪追在身后,实在想不通一个小姑娘,怎么跑起来竟是这般快,“姑娘,您慢着些…” 厅子里,宋衍坐在上头看云县令递过来的名单,眉头微皱,面上看不出情绪,云县令却是紧张得手心一片湿。 下方墨生守在他身旁,连冬和另一位郎中坐在另一方。 看起来,几人像是在议事。 陆遥跑进来时,一眼便瞧见了白衣玉冠的宋衍。 “宋衍!” 甜美的女声响起,厅子里几人闻声纷纷瞧了过。 只见一姑娘站在厅口,那姑娘着了一身淡粉色织锦长裙,外披白色纱裙,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着。 乌黑的长发常常披在身上,略显柔美,让人心生喜爱,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小小的红唇与白皙皮肤更显分明。 几人皆是一愣,门外侍卫连忙拦住了她,宋衍轻笑,摆了摆手,“遥遥,过来。” 陆遥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厅里,向那中间坐在的宋衍走去,眉目间盈盈含笑。 “宋衍,我可好看?” 宋衍嘴角微微扬起,“好看。” 得了夸奖与肯定,陆遥心里喜滋滋的。 云县令愣了愣,才想起来,大人回来之时还抱着一位女子,莫不是面前这位? “大人,这位是?” 陆遥这才发现这厅里有许多人,宋衍笑着起身,将小姑娘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坐到一旁去。 “遥遥,这位是云县县令,云大人。” 陆遥笑笑,“云大人好。” 连冬愣了半晌的神,有些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遥遥?” 陆遥听见熟悉的声音望去,见到一张有些熟悉又略显潦草的脸,“连冬?” “…”遥遥怎变得如此貌美可爱? “…”连冬怎变得如此沧桑衰老? 第8章 疫病源头 看着面前的陆遥,连冬这才意识到,自己平日里五大三粗,竟连女儿家的服饰都不曾顾及上。 陆遥捂嘴一脸震惊,“连冬,你怎么变得这般…潦草了?” 她硬生生将沧桑衰老吞回了肚子里。 连冬不自觉的地摸了摸脸和下巴,最近着实忙于诊治病人,未能好好打理一番。 云县令瞧着两人相识,问道,“连公子,这位姑娘是?” 连冬露出了来这府衙许久以来的第一抹笑,“家妹陆遥,见笑了。” 云县令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宋衍看向云县令,“云大人,若是无事便先行离开罢?” “是,公子。” 云县令一离开,陆遥这才下了椅子跑向连冬。 “遥遥,你怎会来此?” “我…随宋衍来的。” 连冬狐疑地看向宋衍,只见宋衍解释道,“我与下属遭遇追杀摔下山崖,是遥遥救的,我瞧着她一人留在崖底不安全,便一起带来了。” 连冬点点头,“有劳宋公子了。” 就是你这遥遥,是不是叫得亲密突兀了些? 陆遥听了撇撇嘴,确实是有劳了,毕竟自己是被打晕带来的,可不就是有劳他了? “连冬,你都一个月没回去了…”我等鸡腿,都等了一个月了。 为了让连冬有愧疚感,陆遥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连冬解释道,“我开始以为这云县的病是传染性的,怕回去了会传染给你,便留下了。” “这么说,是不会传染的?” 连冬点点头,“你来得正好,我医术不如你,一直没能研究出个法子。” 他转身看向宋衍,“宋公子,家妹医术甚好,不如让她瞧一瞧?” 宋衍犹豫了半晌,这才点头同意。 几人去了疫府中一处专门安置病人的院子,远远便听见了哀叫声与哭声,陆遥刚想走进去,却被宋衍拉住了。 她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只见宋衍拿起一边托盘上置放的白布,动作轻柔地帮她系上,“虽不会传染,但还是注意着些,莫要过了病气。” 连冬闻言,脚步一顿,他回过头去看,就见那自小围着尸体玩,追着病人跑,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陆遥,这会竟乖乖地任由宋衍给她系蒙巾。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宋衍,想起遥遥救宋衍的事,不禁摇头叹气,遥遥这以貌取人的毛病,何时能改? 墨生觉着,公子着实比从前更有人情味了些,到底是救命恩人啊。 一行四人走进了一间人稍少的房间,陆遥瞥见,房内环境嘈杂,杂碎物遍地皆是,一张张床四处乱放,病人老弱妇孺皆有。 老人昏倒在床,妇人抱着一个在哀叫的七八岁小男孩,脸上满是泪痕… 陆遥何曾见过这番情景,眼里闪过怜意,提着药箱向那母女走去。 连冬倒是这些日子里见惯了。 宋衍瞧着屋里的一切,眉头紧锁,墨生连忙唤人,却无一人应声。 陆遥为那小孩把了把脉,径直打开了药箱,“将孩子平躺放下。” 那妇人语气梗咽,瞧着面前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警惕地问道,“姑娘可是大夫?” 陆遥点头,看向连冬,“连冬,将孩子平躺放下。” 过了一会,她为那孩子刺了几针,那孩子呼吸才渐渐平缓,小脸因为长久的哀哭涨得通红。 那妇人见孩子不哭闹,看样子好多了,连忙抱着孩子向她道谢。 她问道,“这孩子是何时患病?” “也就…就是半月多前。” 宋衍问道,“遥遥可是有何发现?” 陆遥点点头,小脸微微有些严肃,“换个地方讲。” 几人去了宋衍院子里的书房,墨生在外头守着,陆遥这才道,“不是疫情,是中毒。” “你可能治?” 陆遥眉头微皱,“我尚无法明确是何毒,当务之急是需要知晓这中毒的源头是什么。” “能在半个月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云县大半人中毒…” “会不会是水中投毒?” 宋衍摇头,“若是水中投毒,人人皆需饮水,那为何另一半人却未中毒?” 连冬略微思索了一会,“前几日,刘家的小少爷夜间突然恶化,我前去诊治才发现,他是服用了羹汤才恶化。” “那羹汤里除了小米便是菌菇了。” 陆遥说道,“山间确实是会有些菌菇带毒。” “如果是小米和菌菇,那便能解释了为何仅有一半人中毒。” “走,去刘府。” 待几人去了刘府,查看了一番所有的菌菇,陆遥都未能从菌菇中发生什么。 回了府衙后,几人皆是满脸愁色。 云县令一脸莫名,“陆姑娘可是怀疑菌菇带毒?” 陆遥摇摇头,“不是。” “等等…” “还有小米…” 宋衍看向云县令,“之前我瞧名单之时便发现染病的大多都是穷苦人家,以及小孩。” 陆遥点点头,“穷苦人家鲜少能吃上大米,小孩脾胃难消食,所以吃小米的几率更是大。” “云县令,府衙中可有小米?” 云县令摇头,“没有。” 宋衍吩咐道,“墨生,派人去县中多处染病人家偷偷取些小米来,莫要声张。” “是。” 到了夜间,陆遥重验了几次,果真从几家的小米上,发现了不妥之处。 “这毒甚为隐密,唯有进了体内,与血肉相融才会显现出来。” “难怪之前我用那刘家小少爷的血滴进那羹汤里会有变化。” 云县令见这竟不是疫病,而是人为投毒,气急败坏,“怎么会有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云县令,派人去将城中所剩小米皆收回来,莫要再食用了。” “是是…”云县令当即准备去办。 “等等。”宋衍走出去又叫住了他,“扮作寻常百姓模样,若是有人不愿上缴,便拿大米去换,切莫声张惊动了投毒之人。” “是,大人果真考虑得当。”云县令连连哈腰点头。 “墨生,去查一查这县中卖小米的商铺。” “是。” 宋衍这才进屋看向陆遥,“遥遥,你能解这毒?” “给我些许时日研究。” 宋衍点点头,眉间有些许的温和之色,“有劳遥遥了。” “客气。”陆遥嘴角弯弯,用药瓶子装了一小瓶小米,抱着药箱子回了房间,研究奇难杂症什么的,她可最是喜欢了。 连冬瞧着她的模样,看破不说破。 第10章 报恩习武 陆遥闻声连忙回头,眼睁睁地瞧着那长箭直逼自己而来… “遥遥!” 突然,另一只箭飞快而来,将那箭横空射折,下一刻,又一只箭射来,那隐匿的黑衣人也中箭倒地。 宋衍带着两队人策马而来,纷纷加入厮杀,不一会,那批黑衣人寡不敌众,纷纷倒地。 “留活口!” 墨生长剑一收,却见那黑衣人口中似有举动,连忙伸手用力掰住他下巴,取出他牙内暗藏的毒药,“带下去!” “遥遥,可有伤着?” 方才的惊吓渐渐散去,陆遥摇摇头,看向宋衍,“宋衍,方才是你射箭救了我?” 宋衍否认,“我们并未带弓箭。” 方才那一幕着实吓着了自己,小姑娘就那样呆愣愣地站在那… 宋衍看向方才救了小姑娘的箭来的方向,可那山间,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瞧着小姑娘,也是一脸莫名,莫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保护着她? “七凌草可取了?” “取了。” 一行人连忙赶回云县,这次路上,再无追杀之人。 回到府衙时,已是申时,连冬带着七凌草连忙赶回院中。 怜苏守在府门外等候,这一瞧陆遥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正欲上前扶陆遥人,却被另一人抢先一步。 “遥遥。”宋衍向陆遥伸出手,欲将她扶下马。 陆遥愣了半晌,这才缓缓将手交予他手中。 怜苏瞧着那面容和善,眼里还带着星星笑意的宋衍,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公子转性了?! “陆姑娘受了惊吓,带她回房中歇息。” “是。”怜苏得话,连忙上前扶着陆遥往府中走去。 宋衍站立在原地,看着陆遥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夜间 陆遥坐在院中的秋千上,那木秋千荡啊荡… 心中想着白日里的事,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其实这等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十二那年她背着连冬偷偷跑出崖底,在山间遇见了盗匪,当时也是有人救了自己,陆遥却连是谁都不知。 十三岁那年,连冬一月未归,陆遥在谷中能啃的干粮都快没了。 后来,屋门前便多了几大袋的干粮和蔬菜… 十四岁那年,陆遥为了采一株药草,爬上崖边,险些摔了下来,也是有人救了她。 好似,有人从小就一直在保护陆遥,可她却始终揪不出那人是谁。 陆遥叹了叹气,又想起了宋衍带人来救自己一事,这救来救去,自己当初的救命之恩所能得的银子,如今又该如何讨来? 可怜苏却推得起劲,原本公子离京时,跟着来的侍女也便只有自己一人。 成天跟着池生墨生那等无趣的木头一块,自己都快闷坏,如今可算有个陆姑娘了。 宋衍走进院中时,便瞧见了她在秋千上发呆的模样。 他放轻了脚步,行至她身后,怜苏连忙退身走出院子。 宋衍顺着秋千的晃动,轻轻推动着小姑娘,过了一会,陆遥突然问道,“怜苏姐姐,宋衍很有银子吗?” 背后的宋衍愣了愣,她为何这般问? “唉,也不知墨生当初允诺我的报酬银两,何时能给予我。” 宋衍了然轻笑,“明日便给。” 他话一出,陆遥吓得从秋千上摔了下来,仰着个小脑袋愣愣地瞧着他。 宋衍嘴角微微勾起,“怎得如此不小心。” 陆遥连忙起身拍了拍裙摆,撇撇嘴,“你又为何走路这般无声。” “习武之人,本就脚步声小。” 陆遥也不与他争论,坐回秋千上,示意他继续,别停。 宋衍也就着她,良久,他轻声问道,“我教你习武可好?” “习武?” “你虽有一身医术傍身,可刀剑无眼,若是能习武,也好保命。” 陆遥经过今日,原也确实打算继续跟着连冬习武,之前着实是因连冬变着法子来折腾起自己… 如果是宋衍… 她抬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老学究似的点点头,应当不会太为难自己。 “好,我同你习武。” 宋衍见她如此爽快答应了,轻笑道,“那便明日开始学起,我今夜让墨生送套短打来。” “好的,师父。” “师父?” “你教我习武,我理应唤你一声师父。”陆遥笑得甜滋滋,心中暗想,可有给徒儿的见面礼? 宋衍愣了半晌,自己只是教她习武,可并未说过要过要收她做徒儿… “不必如此唤,我只是承你先前的恩情,教你习武作为报答罢了。” 陆遥却当他的话作耳旁风,一句一句师父叫得甜滋滋的。 宋衍瞧她现下这般开心,也不好扰了她一番兴致,待日后纠正便是。 “今夜早些歇息,明日早起些,我来你这院中教你。” 陆遥点点头,笑眼弯弯。 宋衍离开了后不久,墨生便送来了一身短打,还有一钱袋子,陆遥把银子倒在床上,来回摸着那银子,喜上眉梢。 陆遥心想,宋衍可真是大好人! 然而,这种想法,到了次日,便消散得无影了。 此刻,陆遥正满脸幽怨地盯着宋衍,卯时便来敲门,自己何曾这般早起? 莫非宋衍都不需要休息? 然而宋衍自动忽视了她幽怨的眼神,硬生生让她扎了半时辰的马步。 从前连冬尚许她歇息,可这宋衍,扎完了马步,便又让她抗着沙袋起立半时辰… 也得亏她自小力气大,一个小沙袋算不了什么。 然而…连冬来了。 他踏着悠扬轻快的步伐,来了。 “遥遥,你这是做甚?” 宋衍解释道,“我在教她习武。” 连冬啧啧两声,这果真是换了个人便是不同,听怜苏说,她不到卯时便起床了? 这陆遥,从前在谷里,哪天不是到了午时才肯起身? 只是,这沙袋于她而言,好似轻了些? “宋公子,家妹从小力气大,这沙袋着实轻了些,你太轻看她了。” 宋衍剑眉轻佻,力气大?太轻了? 陆遥怒目瞪向连冬,恨不得拿块布去塞住连冬那张嘴。 “别听他的,他胡说!我明明是身娇体弱的弱女子!”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宋衍又提了一个小沙袋挂到自己手上… 连冬瞧得开心,笑得人比花娇。 “连冬!姑奶奶要砍了你!” 连冬拔腿就跑,好似有人在后头追的样子。 宋衍瞧着陆遥放下了手里的沙袋,像是要追过去,轻咳了两声。 陆遥脚步一顿,回头瞥了瞥宋衍。 她想起昨夜那袋银子… 若抱紧了这宋衍的大腿…那银子还能少吗? 当即缩回来乖乖提起沙袋,对着宋衍嘿嘿一笑。 宋衍瞧她这乖巧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 第10章 报恩习武 陆遥闻声连忙回头,眼睁睁地瞧着那长箭直逼自己而来… “遥遥!” 突然,另一只箭飞快而来,将那箭横空射折,下一刻,又一只箭射来,那隐匿的黑衣人也中箭倒地。 宋衍带着两队人策马而来,纷纷加入厮杀,不一会,那批黑衣人寡不敌众,纷纷倒地。 “留活口!” 墨生长剑一收,却见那黑衣人口中似有举动,连忙伸手用力掰住他下巴,取出他牙内暗藏的毒药,“带下去!” “遥遥,可有伤着?” 方才的惊吓渐渐散去,陆遥摇摇头,看向宋衍,“宋衍,方才是你射箭救了我?” 宋衍否认,“我们并未带弓箭。” 方才那一幕着实吓着了自己,小姑娘就那样呆愣愣地站在那… 宋衍看向方才救了小姑娘的箭来的方向,可那山间,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瞧着小姑娘,也是一脸莫名,莫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保护着她? “七凌草可取了?” “取了。” 一行人连忙赶回云县,这次路上,再无追杀之人。 回到府衙时,已是申时,连冬带着七凌草连忙赶回院中。 怜苏守在府门外等候,这一瞧陆遥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正欲上前扶陆遥人,却被另一人抢先一步。 “遥遥。”宋衍向陆遥伸出手,欲将她扶下马。 陆遥愣了半晌,这才缓缓将手交予他手中。 怜苏瞧着那面容和善,眼里还带着星星笑意的宋衍,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公子转性了?! “陆姑娘受了惊吓,带她回房中歇息。” “是。”怜苏得话,连忙上前扶着陆遥往府中走去。 宋衍站立在原地,看着陆遥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夜间 陆遥坐在院中的秋千上,那木秋千荡啊荡… 心中想着白日里的事,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其实这等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十二那年她背着连冬偷偷跑出崖底,在山间遇见了盗匪,当时也是有人救了自己,陆遥却连是谁都不知。 十三岁那年,连冬一月未归,陆遥在谷中能啃的干粮都快没了。 后来,屋门前便多了几大袋的干粮和蔬菜… 十四岁那年,陆遥为了采一株药草,爬上崖边,险些摔了下来,也是有人救了她。 好似,有人从小就一直在保护陆遥,可她却始终揪不出那人是谁。 陆遥叹了叹气,又想起了宋衍带人来救自己一事,这救来救去,自己当初的救命之恩所能得的银子,如今又该如何讨来? 可怜苏却推得起劲,原本公子离京时,跟着来的侍女也便只有自己一人。 成天跟着池生墨生那等无趣的木头一块,自己都快闷坏,如今可算有个陆姑娘了。 宋衍走进院中时,便瞧见了她在秋千上发呆的模样。 他放轻了脚步,行至她身后,怜苏连忙退身走出院子。 宋衍顺着秋千的晃动,轻轻推动着小姑娘,过了一会,陆遥突然问道,“怜苏姐姐,宋衍很有银子吗?” 背后的宋衍愣了愣,她为何这般问? “唉,也不知墨生当初允诺我的报酬银两,何时能给予我。” 宋衍了然轻笑,“明日便给。” 他话一出,陆遥吓得从秋千上摔了下来,仰着个小脑袋愣愣地瞧着他。 宋衍嘴角微微勾起,“怎得如此不小心。” 陆遥连忙起身拍了拍裙摆,撇撇嘴,“你又为何走路这般无声。” “习武之人,本就脚步声小。” 陆遥也不与他争论,坐回秋千上,示意他继续,别停。 宋衍也就着她,良久,他轻声问道,“我教你习武可好?” “习武?” “你虽有一身医术傍身,可刀剑无眼,若是能习武,也好保命。” 陆遥经过今日,原也确实打算继续跟着连冬习武,之前着实是因连冬变着法子来折腾起自己… 如果是宋衍… 她抬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老学究似的点点头,应当不会太为难自己。 “好,我同你习武。” 宋衍见她如此爽快答应了,轻笑道,“那便明日开始学起,我今夜让墨生送套短打来。” “好的,师父。” “师父?” “你教我习武,我理应唤你一声师父。”陆遥笑得甜滋滋,心中暗想,可有给徒儿的见面礼? 宋衍愣了半晌,自己只是教她习武,可并未说过要过要收她做徒儿… “不必如此唤,我只是承你先前的恩情,教你习武作为报答罢了。” 陆遥却当他的话作耳旁风,一句一句师父叫得甜滋滋的。 宋衍瞧她现下这般开心,也不好扰了她一番兴致,待日后纠正便是。 “今夜早些歇息,明日早起些,我来你这院中教你。” 陆遥点点头,笑眼弯弯。 宋衍离开了后不久,墨生便送来了一身短打,还有一钱袋子,陆遥把银子倒在床上,来回摸着那银子,喜上眉梢。 陆遥心想,宋衍可真是大好人! 然而,这种想法,到了次日,便消散得无影了。 此刻,陆遥正满脸幽怨地盯着宋衍,卯时便来敲门,自己何曾这般早起? 莫非宋衍都不需要休息? 然而宋衍自动忽视了她幽怨的眼神,硬生生让她扎了半时辰的马步。 从前连冬尚许她歇息,可这宋衍,扎完了马步,便又让她抗着沙袋起立半时辰… 也得亏她自小力气大,一个小沙袋算不了什么。 然而…连冬来了。 他踏着悠扬轻快的步伐,来了。 “遥遥,你这是做甚?” 宋衍解释道,“我在教她习武。” 连冬啧啧两声,这果真是换了个人便是不同,听怜苏说,她不到卯时便起床了? 这陆遥,从前在谷里,哪天不是到了午时才肯起身? 只是,这沙袋于她而言,好似轻了些? “宋公子,家妹从小力气大,这沙袋着实轻了些,你太轻看她了。” 宋衍剑眉轻佻,力气大?太轻了? 陆遥怒目瞪向连冬,恨不得拿块布去塞住连冬那张嘴。 “别听他的,他胡说!我明明是身娇体弱的弱女子!”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宋衍又提了一个小沙袋挂到自己手上… 连冬瞧得开心,笑得人比花娇。 “连冬!姑奶奶要砍了你!” 连冬拔腿就跑,好似有人在后头追的样子。 宋衍瞧着陆遥放下了手里的沙袋,像是要追过去,轻咳了两声。 陆遥脚步一顿,回头瞥了瞥宋衍。 她想起昨夜那袋银子… 若抱紧了这宋衍的大腿…那银子还能少吗? 当即缩回来乖乖提起沙袋,对着宋衍嘿嘿一笑。 宋衍瞧她这乖巧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 第11章 拜师茶 随着时辰慢慢过去,陆遥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 可她瞧着宋衍,依旧风轻云淡地坐在椅上上,闲情逸致地喝茶。 陆遥撇了撇嘴,“师父,饿了。” 宋衍闻言抬眼看她,见她嘟着樱红小嘴嘴,满脸委屈的模样,心中暗自失笑,“那便歇歇。” 一听能歇了,陆遥就地躺下,累得喘气,终是她太天真了,这根本比连冬还残暴啊… 想来待会要泡一泡药浴,再涂些缓解的药膏,否则明日起床,必定浑身酸痛。 宋衍看不下去她躺地的模样,“怜苏,扶姑娘回房休息。” “是。” 怜苏连忙上前扶起陆遥,就往房里走去。 “墨生,传膳。” “是,公子可要同陆姑娘一同用膳?” 陆遥一听,扭头看向宋衍,就见宋衍点头,“一同用膳。” 陆遥眼睛一亮,进了屋里更衣后看向怜苏,“怜苏,可去帮我泡杯茶?” 怜苏莫名,姑娘不是说过不喝茶吗? 过了一会,陆遥捧着茶杯走进用膳的小厅,行至宋衍身前,学着平日瞧见的女子般缓缓施礼。 宋衍剑眉轻佻,不明所以,“遥遥这是何意?” “拜师茶。” “…” 小姑娘这是师父叫上瘾了,还整出这一杯拜师茶来了。 墨生在后头强忍笑意,世子爷向来不近女色,如今报个恩,倒是收了个娇甜可人的女徒弟。 回头让王爷王妃知晓了,怕是要乐坏了。 陆遥仰着头瞧他,笑脸吟吟,“师父,请用茶。” 宋衍叹了叹气,伸手接过那杯茶,“你我二人岁数相当,莫再以师父称呼我,着实不合礼数。” “师父年方几何?” “二十有一。” 陆遥笑笑,“遥遥十六,与师父岁数相差甚远,唤声师父,应当的。” “…”宋衍瞧着小姑娘满脸笑意,这五岁…已是相差甚远? “既然师父用了这茶,不知师父可有为徒儿准备收徒礼?” “收徒礼?”宋衍茫然。 “…师父莫不是不愿给?”陆遥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里却满是狡黠。 宋衍瞧她这机灵模样,罢了罢了,随她而去,到底只是个小姑娘。 只是这一时之间,哪有什么赠予她的? 无奈之下,他伸手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 “公子…”池生惊呼,那玉佩可是… 宋衍摆摆手,示意他噤声。 陆遥接过来看,这块玉佩比之那玉簪更为好看,通灵剔透,莹润光泽,翠色温碧,雕纹独特,中间刻有“谨亦”二字。 “何为谨亦?” “谨亦乃我字。” “多谢师父~”陆遥对这玉佩甚是喜欢,思索着他赠了自己这般珍贵的礼物,自己也理应回赠才是。 这般想着,她伸手解下腰间那小香囊,这香囊还是自她学会女红亲手绣制,自那后她觉着甚是麻烦,再不肯做女红。 “师父,给。” 瞧着那香囊做工虽不精巧,样式也有些稚嫩,不过,瞧着这香囊珍藏得这么好,大约这香囊主人对其甚为珍视。 宋衍挑眉轻笑,“这是拜师礼?” 陆遥的小脑袋点啊点,“嗯嗯。” 宋衍勾唇一笑,将香囊收下。 “还不快上桌吃饭?” “是,师父。” 陆遥笑脸吟吟,坐到了宋衍身边,“来师父,吃这个。” 见着小姑娘这般殷勤,宋衍唇角微微勾起,有个这般可人的徒儿,倒是不错。 连冬过来找陆遥时,瞧见她这般殷勤地为宋衍布菜,摇头叹息,只怕是从宋衍那坑到了什么好东西… 后头的墨生,池生还有怜苏皆是一脸震惊。 池生心中还有些为公子肉疼,王爷为世子爷遍寻几年的上好玉石制成的生辰礼便这般送人了,只换回了个女儿家的小香囊回来? “连冬,你坐下来一起吃呀。” 连冬摇头,“昨日饮下药的病人今日状况都好了许多。” 陆遥笑眯眯的看向宋衍,“师父,待会可要去一起瞧瞧?” “也好。” 连冬看着陆遥那机灵样,暗自在心里给宋衍竖了两小碑。 这姑奶奶…可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无害。 不过,这宋衍,大约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原本便觉得这疫病来得古怪,不想把遥遥牵扯进来… 如今已是无奈,昨日便已遭到追杀,只愿这疫病解决了后,遥遥莫要被那幕后之人恨上。 … “公子。”守门的侍卫打开屋门,几人跟着走了进去。 尚未进屋,几人便发现里头比之前整洁上了许多,地上并无杂物,床位排列得整整齐齐,就连空气中也没了之前那股子异味。 陆遥愣了愣,“何时竟打扫得这般干净了?” “回陆姑娘,是公子前日吩咐下的。”侍卫答道。 陆遥看向宋衍,见他瞧这屋内环境甚是满意,也多增了几分好感。 那云县令虽一心一意想着救治百姓,到底更多的是担忧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和小命,这等细致照料百姓的事,确是没有顾及到的。 而宋衍,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这般尽心尽力。 陆遥嘴角弯弯,“师父,你真好。” 宋衍向来并不缺人夸赞,对那等夸赞之词甚是无感,可这小姑娘眼睛明亮,语气天真,此时,这句话倒是对他十分受用。 连冬曾几次向云县令提起这安置病人的环境不可如此污秽,但总是遭到忽视,这时,对宋衍,也高看了几分。 只是…他究竟是何身份? 宋衍笑笑,“进去罢。” 几人走了进去那屋里头的人一瞧见陆遥,纷纷红了眼眶。 “多谢陆姑娘救命之恩!” 先前那哀哭的孩童,如今也恢复了些精气神。 那妇人连忙带着孩子向她致谢,“元儿,快向陆姐姐道谢。” 那孩童圆润润的眼睛瞧着陆遥出了神,许久才学着他娘亲,板着语气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元儿多谢陆姐姐救命之恩。” 几岁孩童甚是机灵可爱,那天真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几人,陆遥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孩童的小脑袋,“你叫元儿?可真好听。” 小孩童红了脸,拉了拉那妇人的裙摆,“娘亲娘亲,陆姐姐可真好看…” “像爹爹说的仙女。” 孩童说话,天真无畏,逗得陆遥满脸的笑意。 宋衍瞧着她开心,心情也微微舒畅了几分。 这满室的病气,也因这孩童的稚语散去了不少。 第12章 神秘男子(起点推荐票五百加更) 云县令瞧着病情转好,一天天的,高兴得合不拢嘴,几日都亲自去药房监督煎药到府衙门外分派给老百姓。 陆遥瞧着百姓情况转好,倒也开心。 宋衍却瞧着不大有兴致的模样。 陆遥问道,“师父,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 宋衍低眸看她,“没事。” 心中却在想,这疫病能得已解决自然是好,只是…能有这么简单? 这时,墨生匆匆赶来,“公子,上次抓到的刺客…死了。” 宋衍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怎么死的?” “早上狱卒前去送饭,才发现死了,像是中毒,仵作正在验尸。” 陆遥一听,验尸? 她扯了扯宋衍,“师父,我们去瞧瞧可好?” 连冬拉住她,“遥遥,别闹。” 宋衍倒是没想到她这般上心感兴趣,“无碍,遥遥感兴趣便一同去。” 陆遥乐了,回头对连冬扮了个鬼脸,“略略略~” 连冬不禁扶额叹气,他只是想遥遥能远离这些事,以免陷入其中招来麻烦,而现下也只得跟上两人。 … 京城 华美的府邸间,亭中琴音环绕,那珠帘里头的亭子中搁置着一张檀木床,上头躺着一位红衣华服的男子。 那男子发丝披散,桃花眼微眯,浅薄的唇角微微勾起,襟口垮在锁骨处。 他怀中躺着一位仅着纱衣的貌美女子,时不时浅笑连连。 周围跪坐着几个貌美的侍女,有的为他送食果子,有的为他锤肩按腿。 这般情景下,那弹琴的侍女,表情却是胆战心惊… 一名篮衣男子从外而来,“主子。” 躺床的男子闻言微微张开了眼,声色慵懒,“云县如何?” “依照公子所吩咐,云县已有一半人中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从何处中途跑出来个女子,解了毒…” 突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应声而断,那弹琴的女子脸色霎时间发白,惶恐地爬向珠帘前,“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一声一声好不悲凄。 那红衣男子眼尾的目光带着几分滟潋,嘴上却轻笑,“那女子倒是有趣,想来医术也不算差。” 那蓝衣男子低头问道,“主子,下一步该如何?可要属下派人将那女子…” “不必,盯紧宋衍。” “是。” 那下属走后,红衣男子微微起身下榻,一步一步向走去,素指轻轻佻起珠帘,行至那趴着的女子跟前,伸手将人扯起。 他唇边噙着一抹笑,指尖轻轻挑起她下巴,“怜儿何须如此惧怕。” 闻言,那名唤怜儿的女子脸色更是苍白,唇间与睫羽一颤一颤的。 红衣男子挥了挥手,一名嬷嬷走上前来,男子带着几名侍女悠哉悠哉退离亭中,不一会,那亭子珠帘后隐隐传来了一声声的惨叫声。 … “公子,是中毒而亡。”那仵作验过尸,又查看了一番那膳食,“应当是于昨夜间的饭菜中下的毒。” 宋衍打量着牢中景象,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墨生,待会去查一查,昨夜是何人送饭,以及饭菜经手之人。” “是。” 陆遥伸手摆弄了一下那尸体,“师父,你觉不觉着这只手臂有些不同?” 宋衍闻言瞧过去,衣袖捋起,腕间的皮肤仔细看,便会发现与其他地方纹理不大同,色泽也偏暗。 “刀。” 一旁的仵作连忙将刀递递到他手上,他总刀轻轻挑了挑腕间处,果真有一角处皱了起来。 几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瞧。 陆遥看得甚是有趣,“师父,我来。” 宋衍瞧她兴致高,便将刀递给她,由着她去。 陆遥接过小刀细细在那腕处轻割轻挑,不一会,一层薄薄的肤色皮便被分离开来,那手腕处竟隐藏着一块图腾刺青。 “师父,您看!” 几人纷纷瞧去,那图腾呈青黑色,图样宛如蛇状。 “墨生,去查一查。” “是。” 这时,周围几人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这个小姑娘,那块血淋淋的人皮就这般被她割了下来。 “给。”陆遥拎着那块人皮,神色就像拎着块布似的。 随后她就将那块血淋淋的人皮递给墨生,却见墨生一脸呆滞状。 宋衍眉头微皱,拿过一旁拭手的白巾递给了陆遥,“日后这般粗活留给墨生做便是。” “知道啦。”她笑眼弯弯,却没将他的话放心上。 连冬看得青筋直跳,从前在谷中便只有自己,如今在外,怎可这般行径,如何像个姑娘家? 然而,他却忘了,在前几日见陆遥着女裳之前,他可从未将陆遥当女孩子看待。 夜间 陆遥屋门被敲响,连冬在门外唤道,“遥遥,是我。” 陆遥这才打开屋门,“怎么了?” “进去说。” 陆遥侧过身让他进去,连冬进屋后在一旁的桌子边坐下。 陆遥顺手为他倒了杯水。 连冬开口道,“遥遥,今日那刺客身上的图样,只怕是牵扯甚广,这才会想办法隐了去。” 陆遥点点头,“那人皮造得甚为逼真。” “看上次的追杀,只怕如今你已被盯上,这谷里是暂时回不去了。” “可是,我们不回谷里又要去何处?” 连冬将这两日的打算说了出来,“我过几日要去一趟邻国,我想,你于那宋衍有恩,而且如今你已拜他为师,不若你先跟着他们一起?” 陆遥撇了撇嘴,“可你去邻国做甚?” “等我回来你便知道了。” “知道了。”陆遥面上看起来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实则心中暗自想着,跟着宋衍,帮着他医病治伤,那岂不是又可以多讨些银子?! 连冬瞧她出神了的模样,唤了一声,“遥遥?” “啊?” “那我明日便去同宋公子说。” 陆遥点头,“那你何时要走?” “后日便走。” “那我帮你备着伤药。” “也好。” 连冬走后,陆遥笑得不能自已,银子!自由! 只是若爹爹去谷中接自己了,岂不是要错过? 她陷入了两相矛盾的状态。 宋衍对连冬的提议同意了下来,直道自己不日便会返回京城,届时他来京城中寻陆遥便是。 得了宋衍的保证,连冬这才放下了心,自己这次去邻国,一是为了解决自己的事,二是… 连冬看向陆遥,她正把玩着手上的琉璃杯,兴致极好… 只愿能顺利些。 第13章 逛花楼 陆遥将前一天备下的瓶瓶罐罐的包裹递给了连冬,“诺,你在外可千万要注意着些。” 连冬笑笑,伸手摸了摸陆遥的头发,软软的,“谷中我已留下书信,你父亲若有去谷中,定然能瞧见。” 陆遥晃了晃脑袋,“你不要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连冬这才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外切莫要顽皮给宋公子添麻烦,还有,从前那等子事是万万不能再做的。” 宋衍剑眉轻佻,顽皮?那等子事? 陆遥撇了撇嘴,推着连冬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罢。” 连冬瞧她着实不愿听自己唠叨这些,这才向宋衍告辞,“宋公子,遥遥便托付予你,家妹性子顽劣,还请多担待些,切记看好,莫让她乱跑。” “连公子放心,宋衍会照顾妥当。” 连冬这才放心背起行李驾马离去。 直到连冬走后的两日,宋衍这才意识到,连冬说的那等子事,是何事… … “你这是做甚?”宋衍瞧着陆遥一身的男装,不明所以。 陆遥着着墨青色的长袍,那柔顺的长发用同色的发带扎了起来,目朗而明,若排除脸颊有些肉,这般看,倒是有几分英俊。 陆遥摇着扇子轻笑,“出谷一趟不容易,自然是去吃好吃的,玩些好玩。” 宋衍忙着京中送来的信函和折子,脱不开身,瞧着陆遥摇着扇离开,“墨生,跟着。” “是。” … 出了门,陆遥带着怜苏先是去了趟酒楼吃了顿饭,墨生远远跟着,没怎么靠近。 陆姑娘扮作男装,想来是为了行事方便些,不过倒也像模像样。 怜苏也没料到,陆遥换作了男装,竟然是另一番模样。 墨生瞧着也只是逛逛街,吃顿饭,自己远远跟着便好。 可是,等到陆遥摇着扇子就要大摇大摆走进那飘香楼时,墨生不淡定了,连忙过去阻止。 怜苏是定王府管家的女儿,从小便是在定王府长大,出门甚少,更别说进出花楼,自然也是对那里头的事很是好奇。 墨生连忙拦住两人,“那里头是花楼,你二人怎可进去?” 陆遥轻摇着扇子,不以为意,“当然知道是花楼,所以才要进。” 说着,她伸手拿扇子佻了佻墨生的下颌,唇边挂着轻笑,语气风流至极,“你快些让开,莫扰了爷寻乐子的兴致。” “…”墨生一阵语塞,他怎么也料想不到,那般娇嗔可人的小姑娘,竟有这般…风流模样。 陆遥给了怜苏一个眼神,怜苏立马领会,拽住了墨生的手臂,大有英勇就义之势,“公子,你快进去!” 陆遥这才顺利踏进了这飘香楼。 墨生怎么也料想不到怜苏竟这般直接搂住自己的手… 他脸色有些微微泛红,正欲板着脸指责,怜苏却抢先甩开他的手,溜了进去。 墨生瞧着那花楼,门口还有女子在揽客,衣着鲜亮大胆,他是进也不敢,不进也不敢。 最终招了招手让跟着的两个侍卫回府去禀告公子,自己两眼一翻,也跟着进去了。 那花楼中,香味甚浓,等他找到陆遥和怜苏时,却瞧见,她身侧围坐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倒是貌美。 着实有辱斯文,墨生别开眼,不去瞧。 府中 宋衍正在瞧属下送来的折子与信件,皆是京中大小事。 这时,听着面前的侍卫支支吾吾,“墨生大人让属下回来禀告…陆姑娘…去了…楼…” 宋衍一脸莫名,抬眼瞧他,“去了何处?” 侍卫两眼一闭,“飘香楼。” “嗯,知道了。”宋衍低头继续看信件。 侍卫瞧公子一脸镇静的模样,心中暗想,公子就是公子,果真与他们不同,即便知晓陆姑娘逛花楼,也是这般淡定。 侍卫正欲走出去。 岂料,宋衍却突然抬头看他,“等等…什么楼?” “飘香楼。” “…” 然后,那侍卫便见公子面色微青,起身匆匆往外走去,他连忙跟了上去带路。 宋衍进到飘香楼,瞧见那楼中景象,眉头紧蹙。 那里头的姑娘见着了宋衍,一个个眼睛都亮了,一身紫衣飘飘,墨发以玉冠束之,面相俊美,气质不凡。 “公子…”一个个凑了上来,都欲揽之。 身边的侍卫连忙拦住,他家公子,岂可被这青楼女子玷污去了清白? 宋衍找到陆遥时,发现她正揽着两个貌美的女子。 一人素手执杯喂她喝酒,一人拾起那瓜果喂至她口中。 陆遥眉眼弯弯,嘴角微微勾起,伸指挑起那美人的下颔细细端详,眼中欣赏之意明显,当真是肆意快活。 怜苏站在一边,看得是满脸通红,平常姑娘甚是娇人可爱又乖巧,可没想到这扮作男子,调戏起这女子,竟是这般熟练?! 怜苏面红耳赤地转过身去,却瞧见了面色铁青的宋衍,不由大惊失色,正欲提醒陆遥,却因宋衍幽深的眼神噤了声。 墨生连忙将怜苏带出了门外,留下那两个女子与陆遥快活,以及站在门边的宋衍。 宋衍行至她身后,却见她还未察觉,只顾着戏弄美人。 “遥遥,可好玩?” 陆遥正沉浸在美人的美色中,一听宋衍的声音,愣是没反应过来,懒懒地应声,“好玩…” “可好看?” “好看…” “呵。”宋衍面色铁青,他这小徒弟,倒还真是与普通姑娘家不同。 陆遥听见这声冷哼愣了愣,连忙回过头去看,宋衍那张俊美的脸便印入了眼帘。 这吓得她连忙站起身就要跑。 由于从前被连冬几次抓包,这完全出自于陆遥的下意识反应。 可却因酒被喂得多了,脑袋有些晕乎乎的,陆遥一个酿跄险些摔倒在地。 宋衍连忙上前将她扶稳,这才从她身上闻见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宋衍不悦地看向那俩女子,“出去。” 那两女子被他凌厉的神色吓得争先恐后跑了出去。 宋衍这才看向怀中的小徒弟,“你跑什么?” 陆遥仰头瞧他,嘟喃委屈道,“你怎么与连冬一般吓人…” 宋衍这才意识到,小徒弟估计不是第一次逛这花楼,从前定然是被连冬抓得多了。 他现下可算明白,连冬走时为何那般叮嘱。 看着面带桃红的小徒弟,心中叹了叹气,他收的这个小徒弟,可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陆遥却瞧着他那张甚是俊美的脸欢喜不已,伸手抓了一把,开心道,“师父,你可真好看!徒儿瞧着甚是欢喜。” 宋衍被她这般行径愣了愣神,不过一瞬,他无奈地附和道,“你欢喜便好。” 岂料,陆遥又道,“师父着实应当要感谢这皮相,徒儿当初可就是因着你这张脸才救下的你…” “…”难道不是他善事做多了的福报? 第14章 自个拎来的师父自个受 宋衍听着她这番话,不禁汗颜语塞,自己原以为大难不死是自己平日里善事做多了的福报… 没成想,福报没有,却竟是因为自己这张脸?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脸,叹了叹气,“走罢,回去。” 陆遥犹如小鸡食米般点点头,“嗯嗯嗯。” 宋衍瞧着她这般迷糊可爱的模样,心下一软,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他拎着陆遥走出房门外,几人刷刷地望过来。 瞧着陆遥脚步不稳的模样,怜苏连忙上去要扶,宋衍这才松了手,自己先行上了马车。 墨生和怜苏这才将陆遥给送了上去。 陆遥靠坐在马车上,眨巴眨巴眼瞧宋衍。 宋衍莫名,“你瞧我做甚?” 陆遥嘿嘿一笑,“好看。” “…”也罢,不过是个醉酒的小姑娘。 等到府衙门口时,陆遥已经靠在马车里睡着了。 怜苏和墨生正欲进去扶,却见宋衍直接拦腰抱起陆遥,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 宋衍下了马车直接越过众人往府中走去。 后面的两人面面相觑,连忙跟了上。 进了屋,宋衍将陆遥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在床边稍坐了一会,那睡颜恬静,倒是瞧得他心中烦闷消散了不少。 有个徒弟可以操心,倒是比平日里要有趣得多。 宋衍伸手为陆遥捋了捋额前的发丝,这才起身往外走。 屋外,怜苏同墨生守在门口,宋衍看向怜苏,“以后你便留在遥遥身边,切莫再让她去那等烟花之地。” 怜苏连忙应道,“是,公子。” 待宋衍和墨生走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走进房里,原以为公子脸色那般差劲,定然会责罚自己一番。 不过,公子同从前有些不大一样,对姑娘倒是真的好。 … 次日,陆遥醒来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疼得厉害,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飘香楼和小姐姐一同寻欢作乐。 怜苏打了盆热水走了进来,“姑娘,您醒了?” “…嗯。” 待洗漱过后,陆遥问道,“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 怜苏笑笑,“昨日姑娘醉得厉害,是公子去把您带回的。” 陆遥愣了半晌,宋衍? 厅子里,陆遥刚坐下准备用膳,宋衍便行至而来。 陆遥瞧了他许久,宋衍莫名,问道,“怎么?” “师父,听怜苏说,昨夜是您送徒儿回来的?” 宋衍淡淡应道,“嗯。” “昨夜…徒儿可有做何不规矩之事?”她小心翼翼问道。 宋衍这才侧过头瞧她,“你不记得了?” “…”陆遥语塞,她就记得自己拉着几个美人,哪有宋衍的痕迹? 宋衍幽深的瞧她一眼,“昨夜你拉着人家姑娘家硬是要娶回家,被整楼人拦着,这才惊动了为师。” 陆遥一阵心虚,这的确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不能吧,徒儿这般乖巧,师父您定然是在取笑徒儿。” 宋衍也不再继续调侃,正言道,“以后莫再去那等烟花之地。” “知道啦。”陆遥答得敷衍。 宋衍听见她应道了,这才提正事,“如今云县的疫情已解决,明日为师便要启程回京,你今日也收拾收拾。” 犹豫了一会,又问道,“谷中可有何需要带上的?为师同你一起。” 陆遥喝着粥,这才细细回想了一番,“没有。” “如此,今日便好生待在府衙中休息,莫再出门了。” “哦…”陆遥偷偷抬眼瞧宋衍,见他没什么表情,也不大像生气的样子。 陆遥暗自叹了叹气,怎么走了个连冬,又来了个宋衍? 次日清晨 几人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云县令在府衙门口相送。 “公子,还请保重。” 宋衍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往马车走去。 陆遥刚出来,便瞧见门口的马车和马,眼睛一亮,就要往骏马而去,却被墨生拦下了。 “姑娘,您坐马车。” 陆遥眉眼弯弯,笑道,“不用,我骑马便好。” 墨生又道,“公子在马车那等您。” 陆遥侧过头看去,宋衍正往她那儿瞧,“遥遥,过来。” 陆遥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我要骑马。” “不可。” 陆遥也不理会,一个箭步就要冲上马,却被宋衍一把揪住后领,怜苏连忙识趣地掀开马车帘,宋衍径直将她扔了进去。 随后才慢条斯理地上了马车,陆遥委屈地扭过头不去瞧他。 “遥遥。” “哼。” 宋衍耐心解释,“女儿家骑马过于招摇,你理应听师父的话。” 陆遥据理力争,“可我现在是男儿装扮!” 宋衍这才细细打量她,的确有些许英气,不过… “没有这般娇气的男儿。” “…” … 马车赶了一天,几人途径澜县,这才准备在澜县歇一晚。 几人开了几间房,陆遥同怜苏一间,宋衍一间,侍卫歇两间。 陆遥提着布包上楼时,宋衍幽幽道,“怜苏,看好姑娘。” “是。” 陆遥瞪了一眼宋衍,着实后悔摊上了他,可这师父还是她自己拎来的,她还能如何? 夜间 陆遥把怜苏支开去向小二的讨要些吃食,她偷偷摸出了屋外,避开了侍卫一遛烟没了影。 可陆遥不知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刺客翻窗进了她房。 “啊!有刺客!”怜苏慌忙逃窜,侍卫和墨生闻声而来,连忙将怜苏护在身后。 客栈刀光剑影,乱作一片,有些许人伤了,待解决后,巡查的官兵闻声而至。 待墨生露了身份,那官兵慌忙行礼。 宋衍左瞧右看,唯独不见陆遥,“遥遥呢!” 几人这才发现,陆遥不见了踪影。 怜苏抽抽噎噎道,“方才姑娘让我去同小二的讨要些吃食,我回来时便瞧不见了…” 宋衍脸色霎时间铁青一片,“让你好生看住姑娘,便理应寸步不离,你如何办事?” 几人垂头听责,不敢言语。 这时,一侧的小二道,“可是在找那同你们一同来的小公子?” 墨生这才拾一把碎银问道,“你知晓她在何处?” 那小二见着银子,眉开眼笑,“方才我在收拾堂间,瞧见他偷溜出客栈了,往城东方向去了。”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宋衍带着墨生出了客栈就着那小二说的城东方向而去。 … 陆遥出了客栈,拐进了城东一家生意正红火的酒楼。 这出来了,怎么能不吃好食,饮好酒呢? 岂料,那小二的才刚上菜,宋衍等人便寻到她。 第16章 陆遥遇险 次日,得了澜县令子女的同意,陆遥同那仵作,一同为其剖尸。 那仵作着实没想到,陆遥一个小姑娘,竟有这般的胆魄,那剖尸手法也甚是熟练。 最终,在尸体头颅上取出了三枚银针。 宋衍瞧着那三枚银针,“这便是致死原因?” 仵作答道,“是,只是想将三枚银针同时置入头颅中至死,并不容易,需得深厚的内力,以及熟练的手法,这才能找准穴位,一招致命。” 这时,墨生走进屋中汇报,“公子,早时,属下去同澜大人的下属问话,那澜大人前不久曾去林州寻找林知州,暗卫刚传来消息,林知州前日便已身死。” “也死了?” “是。” 宋衍问道,“死状如何?” 墨生摇头,“并未找仵作验尸,匆匆忙忙便下葬了。” “怕是要去林州一趟了。” 陆遥疑问,“为何要去林州?” 宋衍转身离开屋里,“这三人死的时间相差不长,去瞧瞧那林知州的死是否同这二人有相似之处。” 陆遥眼睛一亮,“师父,那我同您一块去~” 宋衍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不必,我带墨生去一趟,明日便回来,你好生在这府衙里待着,莫要乱跑。” “哦…” 宋衍临走时又叮嘱了一番,“池生,留下来好生保护姑娘。” “是。” … 怜苏端着膳食进屋,“姑娘,用膳了。” 那膳食瞧着可口,陆遥却胃口全无,满心惦念着那林州… 怜苏瞧着也是无聊,便同她说说话,“怜苏听那下人说,那李老爷平时心善得很,这澜县令也是难得的好官,现下死了,倒是可惜。” “县里往日也是平静无事,向来是没有什么杀人的大事件的,上一次还是那十年前了。” 陆遥听着,也好奇,“十年前发生何事了?” “那下人也是随口一提,说是当年,有一人家被灭了门,说来也巧,刚死的那李老爷当年和那人家还是对头,那林知州当年还是这澜县的县令,因为这案子不过几日便解决了,破案有功,这才破格被提携升官了。” 怜苏说得并不精细明确,陆遥却听得认真,“那澜县令当年也在这澜县?” “好像是吧,没问太清。” 陆遥心里隐隐感觉,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可知那人家姓甚?府邸可还在?” 怜苏摇头道,“这得问问才知道。” 陆遥当即起身出去,“池生,同我出去一趟。” 池生莫名,但还是跟了上去,“是。” 经过几番打听,三人这才来到了一处荒废了的府邸。 池生上前推开了后院,荒废已久的木门嘎吱嘎吱地响,陆遥走了进去,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进了院子,发现这果真一片凌乱萧条,怜苏疑问道,“姑娘,我们为何要来这?” 陆遥伸指噤声,“嘘…” 池生这才警惕了些,“有人。” 突然,一道身影呼啸而过,几人下意识追了过去。 感觉到有异物袭来,池生连忙抽剑挥挡,击落声响,陆遥蹲下身子去瞧,小心翼翼将那东西取起来看,几根长长细致的银针摊在手上… 两人对视一眼,“是凶手。” 三人匆匆追上,那黑衣人轻功并不太好,跑得并不快。 池生不一会便追上了,两人陷入缠斗,陆遥追到时躲在一旁的树后,那黑衣人却瞧见了她,压低声音,“姑娘,我无意伤你,还望莫要再追了。” 陆遥见他瞧见自己了,也不掩藏了,大大方方站了出来,手里偷偷却攥紧了个药瓶子。 那两人也停止了缠斗,僵在那。 “李老爷和澜县令可是你杀的?” “他二人本就该死!” 这下陆遥确定了,那就是凶手,“你为何杀人?” 那黑衣人见陆遥不愿放过自己,趁着池生松懈之时,手一挥十几枚银针朝他飞去,池生连连后退避开,抬剑格挡。 那黑衣人当即飞身靠近陆遥,将其一把抓起,“姑娘,失礼了!” 待池生稳住步子时,那黑衣人早已带着陆遥跑了。 怜苏气喘吁吁追来,“姑娘呢!” 池生脸色惨白,“被带走了…” “什么!” … 这一边,陆遥被那黑衣人用绳索绑住了手,口中也塞了布条噤声。 陆遥唔唔了几声,那黑衣人才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陆遥看着她,满脸的复杂之色。 一直到林外时,才瞧见了一头被拴住的马。 陆遥着了地,当即就要往林子里跑,却被那黑衣人一手揪住,甩上了马,就欲驾马将她带离。 这时,一阵清雅的萧声从林间传来,那马儿听了萧声,竟止步不前。 两人齐齐往林间望去,黑衣人眼神里满是戒备。 不一会,萧声停止,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林中飞身而来,长萧一指,锐利的暗器向那黑衣人呼啸而去。 那黑衣人慌忙下马躲避,那暗器堪堪略过陆遥眼前,扎在地上。 眼见那红影就要追了过来,那黑衣人直接弃马而逃。 陆遥在马上愣了愣神,这就走了?好歹带上她啊? 陆遥紧张兮兮地看向那道红色的身影,待那人近了些,她才看清了。 那人着了一身红色袍子,长发高挽,发梢落在肩头,平添了几分柔美。 他眉目修长,面相却生得比女子还要美艳三分,薄唇半挑着,腰间松散地系着一只玉萧,缓步走来,步履之间懒散恣意。 看见陆遥时,桃花眼里带着清浅的笑意。 陆遥愣了愣神,这世间竟有这般比女子还要貌美的男子? 那红衣男子足尖轻点,上了马,搂住陆遥纤细的腰间,将陆遥带了下来。 待落地后,他这才轻轻拿去了陆遥嘴中塞着的布块,浅笑道,“小姑娘,你这般看我,可是觉得我好看?” 陆遥呆呆地点点头,“嗯…” 那红衣男子浅笑声连连,陆遥闻着这笑声,这才猛的回过神来。 陆遥鼻尖轻嗅,这才闻见了男子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心里一咯噔,她竟被这男子蛊惑了。 男子将捆住她双手的布条解开,抬头却见陆遥满脸戒备地看着自己。 他眉目间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小姑娘,我救了你,你何须这般戒备于我?” 陆遥却不为所动,这人身上竟有蛊惑人心的药香,若非自己常年试药,对药皆有几分抵抗力,岂不是要继续被蛊惑了去? “为何救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陆遥却并不大信任他这番说辞,“你姓甚又名谁?” 红衣男子似笑非笑,“在下姓叶,单名一字臣。” 陆遥思索了一会,确实是不认识,可她总感觉这人不简单,着实危险,“多谢叶公子相救,就此别过。” 说着,她抬脚便欲离开,纤细的手腕却被叶臣一把抓住带至身前。 第17章 叶臣 叶臣将陆遥扯至自己跟前,一双桃花眼里皆是笑意,“小姑娘,我救你一命,难道你不应报答于我?” 陆遥一脸无奈,“你要多少银子?” 叶臣愣了愣,“银子?” “你不是要我报答么?” 叶臣这才反应过来,勾唇轻笑,“可我并不缺银子,倒是缺了位夫人,我瞧你…” 他上下打量着陆遥,目光里带着些许的轻佻之意,“倒也合适,不如以身相许?” 陆遥这时觉着,眼前这人就是个登徒子,“叶公子误会了,我并没有要报答你的意思,就此别过。” “你这小姑娘得了恩情竟不想着报答,怎如此无赖?” “是你自己不要银子的。”陆遥边说着,一边偷偷从衣袖中攥出个小瓶子。 叶臣从上到下地瞧她,最后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我瞧你玉佩甚好,不如赠予我,便当报答了?” 他这一说,陆遥下意识护住了腰间的玉佩,“不成!” “为何?” “这是别人赠予我的,岂能给你?” “喔?谁?” “与你何干?”说着,陆遥挥起左手就欲将瓶子中的药粉撒出,却被叶臣一把手握住,抢过了药瓶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你这可就有些恩将仇报了。” “不过是普通药粉,又不会伤了你…” 陆遥话未说完,叶臣便冲她扬了扬瓶中的药粉,她下意识侧头屏息,却还是中了招。 两眼缓缓合上,叶臣伸手接住陆遥倒下的身子,“倒还真是个小姑娘。” “不过,这药倒是调得不错。” 叶臣伸手便将那药瓶子揣进衣兜里,随后将陆遥一把拦腰抱起,往树林子里走去。 … 次日,宋衍匆匆从林州赶了回来,尚未回到府衙,便在城门口遇见了寻人未果的池生等人。 “怎么回事?” 池生慌忙请罪,“公子,昨夜我们同姑娘去了林府,结果遇见了凶手,追上去时,姑娘…被抓走了!” “我们在城里寻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人…” 宋衍脸色霎时间一变,“在哪被抓的,带路!” “是!” 一行人匆匆赶往荒废已久的林府假山外的竹林。 “可有发现了什么?” “回公子,在竹林外发现了一匹马。” 宋衍检查了一番马儿被栓住的位置,又在地上发现了几枚角状的暗器。 地上竹叶纷乱,依稀能瞧见被践踏出的浅浅的一条痕迹。 宋衍带着人循着那并不大明显的痕迹追进了那竹林秘处,竟隐隐瞧见里头竟有一处竹屋… … 竹屋中,叶臣斜斜地坐在椅上,衣襟松散,一张脸满是慵懒的神色,桃花眼暗波流淌,堪堪地抬手摩挲着陆遥的下巴,嘴边挂着细碎的笑意。 陆遥躺在竹榻上,双眼微闭着,还陷入昏迷中。 “睡了一夜都不醒,小姑娘,你这药可真狠呀。” 突然,他眼神凌厉,起身到窗边打量外头,发现有队人马往这而来。 叶臣嗤笑一声,“这么慢才找来。” 叶臣转身慢条斯理地从后窗口翻身离开,红色的身影潜入竹林中没了影。 陆遥悠悠转醒,身上的药力却还未完全散去,她费力地撑起身子打量了周围,发现一人也没有。 陆遥费劲地一步一步挪到门口,将竹门推开,模模糊糊间瞧见了远处有个着玄色衣裳的高挑身影正在往这边走。 她费力睁眼地想要看清一些,慢慢的,那人越走越近,身形越来越清晰,俊逸的轮廓也逐渐明朗。 瞧见了扶在门边的陆遥,宋衍加快了步子。 陆遥终于瞧见原来是宋衍,等宋衍行至她身前时,她张口喊了一声,声音柔柔软软,“师父…” 宋衍瞧见她安然无恙的样子,顿时松口气,“走罢。” 陆遥点点头正欲跟上,脚上却使不上劲,一个前扑倒在地,宋衍当即回头,将她扶起站好,“怎了?” “没力气…” 宋衍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陆遥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中了自己的药吧,这也太丢人了。 宋衍叹了叹气,后边的墨生池生正欲上前去扶,宋衍却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突然的悬空,陆遥重心不稳,下意识紧紧地揪住他前衣领,她抬头看着宋衍,那般俊逸动人的面相如今近在咫尺。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人有种安宁的感觉,陆遥松开紧攥着衣领的手,头微微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师父,徒儿瞧见凶手了。” “嗯?” “可是没有瞧见脸。” “嗯。” 陆遥见他语气淡淡,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又道,“徒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语气间带着几分委屈无助的意味。 宋衍的手臂紧了紧,没再言语,抱着她足尖轻点飞身平稳地上马,等陆遥反应过来时,已经在马上了。 陆遥整个人像是被镶嵌进了一个怀中,她愣了愣,身体僵了半晌,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连冬不是常说男女授受不亲么? 哦,不对,师父是师父,不是男女授受不亲。 这么一想,她理直气壮地靠在他怀中,享受片刻的安宁,这个怀抱温暖而舒适,莫名让她感觉到阔别已久的安全感。 陆遥舔舔干涸的嘴唇,开口道,“师父真好。” 宋衍唇角微微扬起,慢条斯理地拉着缰绳驾马。 陆遥欣赏着那双拉着缰绳的手,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线条很是优美,指端修剪得干净而整齐。 陆遥不禁暗自感叹,师父除了脸,竟连手指都这般好看,着实是令人心生妒忌。 这时,宋衍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回去再与你算账。” “…”陆遥心里一咯噔,她现在下马还来得及吗? 等等,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怕宋衍? … 另一头,叶臣站在竹屋前遥遥相望,一身红衣随着清风摆动。 想着方才宋衍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叶臣眼里满是戏谑,唇角也微微勾起。 一名蓝衣行至屋前,“主子,扶欢已回,正在府中等候。” 叶臣这才收回了视线,“回府。” “是。” 他右手微微附在身后往外走,蓝子男子连忙跟上。 那红衣迎着微风轻飘,一头墨发微微晃动,在这竹林中,竟生出了一丝道骨仙风的豁达感。 第17章 叶臣 叶臣将陆遥扯至自己跟前,一双桃花眼里皆是笑意,“小姑娘,我救你一命,难道你不应报答于我?” 陆遥一脸无奈,“你要多少银子?” 叶臣愣了愣,“银子?” “你不是要我报答么?” 叶臣这才反应过来,勾唇轻笑,“可我并不缺银子,倒是缺了位夫人,我瞧你…” 他上下打量着陆遥,目光里带着些许的轻佻之意,“倒也合适,不如以身相许?” 陆遥这时觉着,眼前这人就是个登徒子,“叶公子误会了,我并没有要报答你的意思,就此别过。” “你这小姑娘得了恩情竟不想着报答,怎如此无赖?” “是你自己不要银子的。”陆遥边说着,一边偷偷从衣袖中攥出个小瓶子。 叶臣从上到下地瞧她,最后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我瞧你玉佩甚好,不如赠予我,便当报答了?” 他这一说,陆遥下意识护住了腰间的玉佩,“不成!” “为何?” “这是别人赠予我的,岂能给你?” “喔?谁?” “与你何干?”说着,陆遥挥起左手就欲将瓶子中的药粉撒出,却被叶臣一把手握住,抢过了药瓶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你这可就有些恩将仇报了。” “不过是普通药粉,又不会伤了你…” 陆遥话未说完,叶臣便冲她扬了扬瓶中的药粉,她下意识侧头屏息,却还是中了招。 两眼缓缓合上,叶臣伸手接住陆遥倒下的身子,“倒还真是个小姑娘。” “不过,这药倒是调得不错。” 叶臣伸手便将那药瓶子揣进衣兜里,随后将陆遥一把拦腰抱起,往树林子里走去。 … 次日,宋衍匆匆从林州赶了回来,尚未回到府衙,便在城门口遇见了寻人未果的池生等人。 “怎么回事?” 池生慌忙请罪,“公子,昨夜我们同姑娘去了林府,结果遇见了凶手,追上去时,姑娘…被抓走了!” “我们在城里寻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人…” 宋衍脸色霎时间一变,“在哪被抓的,带路!” “是!” 一行人匆匆赶往荒废已久的林府假山外的竹林。 “可有发现了什么?” “回公子,在竹林外发现了一匹马。” 宋衍检查了一番马儿被栓住的位置,又在地上发现了几枚角状的暗器。 地上竹叶纷乱,依稀能瞧见被践踏出的浅浅的一条痕迹。 宋衍带着人循着那并不大明显的痕迹追进了那竹林秘处,竟隐隐瞧见里头竟有一处竹屋… … 竹屋中,叶臣斜斜地坐在椅上,衣襟松散,一张脸满是慵懒的神色,桃花眼暗波流淌,堪堪地抬手摩挲着陆遥的下巴,嘴边挂着细碎的笑意。 陆遥躺在竹榻上,双眼微闭着,还陷入昏迷中。 “睡了一夜都不醒,小姑娘,你这药可真狠呀。” 突然,他眼神凌厉,起身到窗边打量外头,发现有队人马往这而来。 叶臣嗤笑一声,“这么慢才找来。” 叶臣转身慢条斯理地从后窗口翻身离开,红色的身影潜入竹林中没了影。 陆遥悠悠转醒,身上的药力却还未完全散去,她费力地撑起身子打量了周围,发现一人也没有。 陆遥费劲地一步一步挪到门口,将竹门推开,模模糊糊间瞧见了远处有个着玄色衣裳的高挑身影正在往这边走。 她费力睁眼地想要看清一些,慢慢的,那人越走越近,身形越来越清晰,俊逸的轮廓也逐渐明朗。 瞧见了扶在门边的陆遥,宋衍加快了步子。 陆遥终于瞧见原来是宋衍,等宋衍行至她身前时,她张口喊了一声,声音柔柔软软,“师父…” 宋衍瞧见她安然无恙的样子,顿时松口气,“走罢。” 陆遥点点头正欲跟上,脚上却使不上劲,一个前扑倒在地,宋衍当即回头,将她扶起站好,“怎了?” “没力气…” 宋衍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陆遥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中了自己的药吧,这也太丢人了。 宋衍叹了叹气,后边的墨生池生正欲上前去扶,宋衍却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突然的悬空,陆遥重心不稳,下意识紧紧地揪住他前衣领,她抬头看着宋衍,那般俊逸动人的面相如今近在咫尺。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人有种安宁的感觉,陆遥松开紧攥着衣领的手,头微微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师父,徒儿瞧见凶手了。” “嗯?” “可是没有瞧见脸。” “嗯。” 陆遥见他语气淡淡,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又道,“徒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语气间带着几分委屈无助的意味。 宋衍的手臂紧了紧,没再言语,抱着她足尖轻点飞身平稳地上马,等陆遥反应过来时,已经在马上了。 陆遥整个人像是被镶嵌进了一个怀中,她愣了愣,身体僵了半晌,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连冬不是常说男女授受不亲么? 哦,不对,师父是师父,不是男女授受不亲。 这么一想,她理直气壮地靠在他怀中,享受片刻的安宁,这个怀抱温暖而舒适,莫名让她感觉到阔别已久的安全感。 陆遥舔舔干涸的嘴唇,开口道,“师父真好。” 宋衍唇角微微扬起,慢条斯理地拉着缰绳驾马。 陆遥欣赏着那双拉着缰绳的手,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线条很是优美,指端修剪得干净而整齐。 陆遥不禁暗自感叹,师父除了脸,竟连手指都这般好看,着实是令人心生妒忌。 这时,宋衍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回去再与你算账。” “…”陆遥心里一咯噔,她现在下马还来得及吗? 等等,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怕宋衍? … 另一头,叶臣站在竹屋前遥遥相望,一身红衣随着清风摆动。 想着方才宋衍将小姑娘抱在怀里的情景,叶臣眼里满是戏谑,唇角也微微勾起。 一名蓝衣男子行至屋前,“主子,扶欢已回,正在府中等候。” 叶臣这才收回了视线,“回府。” “是。” 他右手微微附在身后往外走,蓝衣男子连忙跟上。 那红衣迎着微风轻飘,一头墨发微微晃动,在这竹林中,竟生出了一丝道骨仙风的豁达感。 第18章 前往林州(起点推荐票750加更) 到了府衙,宋衍先行下了马,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些许潇洒。 他向马上的陆遥伸手,语气温柔,“下来。” 陆遥却嘟囔着小嘴,“我自己也能下马。” 陆遥弯腰两只小肉手环着马儿,蹬着那小短腿就要踩着镫铁下去,可无奈那小短腿根本就够不着,她干脆就要直接翻身下来。 宋衍瞧得有些好笑,这才上前直接拉着陆遥的手,将她扶下了马,看着那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脸蛋,“怎么总是这般不听话。” “我又不是小孩,为何要听话。” 宋衍这才从上往下看她,“也是,小孩也不似你这般。” “…” … 陆遥梳洗了一番,这才去找宋衍。 听了陆遥说过昨天发生的事,宋衍若有所思。 “墨生,去查一查十年前林府的事。” “是。” 陆遥又道,“那凶手看起来并没有要伤害我意思。” “何以见得?” 陆遥分析这自己的看法,“如果是有伤人之意,又怎会带着我一个累赘跑那么久,若是我,定然是直接灭口,跑起路来也更快些。。” 比起凶手,宋衍对对陆遥口中的红衣男子更为在意,“救你的人可知姓名?” 陆遥点点头,“他说他叫叶臣。” 宋衍眉头微皱,会是那个叶臣吗?还是只是同名? “师父,怎么了?” “没事。” 陆遥这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水,“师父,那您去林州可有发现什么?” 宋衍瞥了眼那茶杯,点点头,“那林知州的死法同李老爷以及澜县令一致。” 陆遥了然,那便是同一个杀手了,“师父,徒儿觉着这应该是仇杀。” “为何这般认真?” 陆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您瞧那林府十年前被灭门,如今当年办案的相关人都相连被杀,那凶手还出现在林府,可不就是仇杀嘛。” 宋衍轻笑,“遥遥言之有理,待墨生查探回来,便可明了。” 陆遥点点头,岂料宋衍又道,“明天清晨,多扎半个时辰马步。” 陆遥苦丧着脸,“啊?为什么啊…” “惩罚。”说着宋衍便径直离开屋里,留下陆遥一人在房里苦中作乐。 走至院子时便瞧见池生跪着院中请罪,“公子,属下护姑娘不力,请公子责罚!” 旁边的怜苏也跪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瞧宋衍。 宋衍神色淡淡,“回了京城,自行去领罚。” “谢公子恩典。” “若再有下回,提头来见。” “是,属下明白!” … 午时三刻时,墨生驾马赶了回来,匆匆跑进院中。 “公子,查到了。” 宋衍正拿着一块布轻拭剑锋,“如何?” “属下查到,十年前林府灭门,有人证,因此这桩案子很快便得已解决,不过几日便结案了。” “那李老爷,澜县令,林知州同这桩灭门俺可有牵扯?” “有,十年前,澜县令是澜县县丞,那林知州是当时的澜县县令,属下查阅过卷宗,当年灭门案指证凶手的,便是李老爷。” “喔?可重大案件不是应由当地知州审查后才可定案,怎么几日便结案了?” “这…属下便不知了。” 宋衍眉头微皱,“当时的知州是何人?” “回公子,是兰大人,如今已是林州知府。” 宋衍眉头微蹙,“知府?正四品,这官,倒是升得够快。” 这时,怜苏来敲门,“公子,姑娘请公子前去用膳。” 宋衍点头应下,吩咐道,“用过膳后,我们去林州一趟。” “是。” 偏厅里,陆遥正一手抓着一根筷子戳饭,脸上只差写上“我不高兴”四个字。 宋衍行至桌旁坐下,“怎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陆遥撇撇嘴,“没有谁。” 心中却在想,还不是你。 宋衍却了然,“那这是怎么了?” “成日待在这府衙里,徒儿都快闷坏了…” 这么说着,那张小脸鼓鼓囊囊的,好不可爱。 宋衍暗自失笑,“那你从前十几年待在那崖底,又是如何度过的?” “那如何能相比?” “如何不能相比?” “…”陆遥却不说话了,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宋衍这才道,“下午我们去一趟林州,你可要一同去?” 陆遥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抬眼瞧他,“我也能一块儿去?” 宋衍点点头,那疫情的幕后主使都未查清,如今还是将她放在身边更为安全。 陆遥眼睛亮了亮,“去。” “用过膳,你便去收拾。” “是~” 陆遥吃东西的动作速度显然快上了许多,不一会便笑脸吟吟蹦蹦跳跳跑回房里去收拾东西。 宋衍不禁摇头叹气,怎么感觉像养了个女儿? 待陆遥提着小包裹跟着怜苏一同出现在门口,马车与随从都已等候在那。 陆遥屁颠屁颠地往马车跑去,她掀起帘子,里面却空无一人,“我师父呢?” 旁边的侍卫答道,“公子还未出来,姑娘先上马车便是。” 不过一会,几道身影便走了出来,为首的宋衍一身玄色衣袍,墨发以玉冠束之,目色淡然,眉目如一幅极好的水墨画,温润如玉。 陆遥愣了半晌,这倒是与她初次见宋衍时的感觉相同。 等到宋衍行至她跟前时,她正欲掀起车帘,宋衍却道,“我骑马,以后,怜苏跟池生便跟着你了。” 陆遥愣了愣,看向池生,瞧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倒是同墨生的木头样如此一辙。 “池生,好生保护姑娘。” “是。” 吩咐完,宋衍便往那头高挑的骏马而去,池生掀开帘子,“姑娘,请。” 陆遥点点头,这才收回了视线,上了马车。 一路上,池生话甚少,怜苏倒是说得多。 陆遥却是好奇地问,“池生,你和墨生是兄弟?” 池生点头应是,陆遥又问,“你是兄长?” 池生摇摇头。 一旁的怜苏插话道,“姑娘,池生他不大喜欢说话。” 陆遥若有所思,师父这是往自己身边送了块石头啊,闷闷的。 马车外,墨生驾马跟在宋衍身旁,“公子,您为何让池生去跟着姑娘?” 自己弟弟那性子,一向是不得姑娘家喜欢的。 宋衍神色淡然,“自然是想他能影响遥遥,改改那不靠谱的性子。” “…” 第19章 败家公子 一行人赶到林州时,已是酉时,几人当下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准备明日一早再登门拜访。 宋衍点了几个菜后,历经“舟车劳顿”的陆遥早饥肠辘辘。 她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宋衍,“师父,往先我以为墨生已是木愣,文绉绉的,觉得甚是无趣,如今却不这么认为了。” 宋衍闻言看向她,莫非她已被影响,有所顿悟了? 陆遥又道,“如今瞧了池生,我觉着,墨生那文绉绉的劲儿可着实有趣可爱多了。” 墨生闻言,嘴角抽了抽,一旁抱剑站着的池生,倒是没什么表情。 怜苏忍不住噗嗤一笑,姑娘才着实有趣。 宋衍听她这般说,眼神幽幽,侧头看向墨生,“既然你这般说,不如为师将墨生与你换换?” 墨生:“…” 池生:“…” 岂料,陆遥摇摇脑袋,“不了不了,徒儿就要池生。” 宋衍挑眉,“为何?” 陆遥笑笑不语,心中却在想,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池生培养得可爱些,否则以后以他这般性子,如何讨要媳妇儿? 抱剑的池生隐隐感觉背后凉风阵阵。 这时,上菜的小二来了,“来啦,客官,您请慢用。” “多谢。” 陆遥一瞧,美味都上桌了,得了宋衍的话,连忙抓起筷子就开吃。 宋衍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 怜苏瞧着姑娘的吃相,心想,多可怜的姑娘啊,从前在崖底,定然饿坏了。 墨生也见过陆遥吃东西的样子,倒是没什么感觉。 陆遥吃着吃着,抬眼瞧了瞧一旁的师父。 宋衍吃东西的样子温文尔雅,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优雅得怎么都让人觉得像一幅水墨山水画。 陆遥看着看着自己也不经意地放慢了动作,细嚼慢咽起来。 宋衍挑眉,看来是有点用的。 只不过,他怎么又感觉自己像是个养了女儿的老父亲? 夜间,陆遥央求着要出去逛逛,宋衍觉得她刚从崖底出来不久,是该认识认识这外边的一切。 陆遥笑眼弯弯。 小笼包? 酥饼? 糖人? … 这可真是比从前待在崖底好多了,她扯了扯宋衍的袖子,“师父师父,要吃那个…” 宋衍瞧着她,又是小笼包,又是酥饼,又是糖人。 墨生跟在身后付银子,看着那小钱袋里的银子越来越少,心想,是否该跟公子多讨些银子了? 不过公子平日也不花钱,这些大约也够遥遥姑娘花了。 陆遥显然没想那么多,热乎乎的小笼包捧着手里,烫得她左右手交替着拿,那小肉手一边捂了捂耳垂。 宋衍这才接过那纸袋子,分出了一个递给她。 陆遥接过来,笑眼弯弯,“谢谢师父。” 瞧着陆遥的样子,他越发自己像个老父亲了。 回客栈时,陆遥突然脚步一顿,看向不远处的小贩… 宋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扛着稻草棍的小贩,那稻草棍上还插着两根冰糖葫芦,红彤彤的,外层的糖浆晶莹剔透… 这时,有个扎着两小花苞的小孩接过那小贩递来的两根糖葫芦,一手抓着一根,如获珍宝般喜色洋溢在脸上。 陆遥瞧得眼睛发光,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宋衍挑眉,“遥遥,时候不早了,回去了。” 陆遥眼里的光淡了淡,复而又想,没关系,明日再买。 瞧着陆遥神色有些失落地走进客栈里,宋衍看向墨生,“去买一根给姑娘送去。” “是。” 可是,墨生过去买时,那糖葫芦却已经是卖完了,最后两根都给了那小孩。 “公子,已经卖完了。” 宋衍点点头,看向那远处的妇人和小孩… 房里 房门被轻轻敲响,怜苏打开门,便瞧见了墨生,以及…手上的一根糖葫芦? 怜苏疑惑,“这是?” 墨生解释道,“公子瞧着姑娘喜欢,给姑娘买的。” 怜苏点点头,接过了那根糖葫芦,墨生这才捂着那空了的钱袋子离去,一阵肉痛。 两文钱一根的糖葫芦,他家公子花了二两银子买… 公子真是不花钱则已,一花钱…败家,太败家了! 陆遥显然对这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糖葫芦兴致极高,高兴得眼睛都亮了,笑意洋溢在脸上,咧嘴嘿嘿笑。 怜苏给她散发时,透过铜镜瞧见她的模样,“姑娘,您若喜欢这糖葫芦,明日怜苏再去多买几根。” 陆遥摇摇头,笑道,“这东西呀,一份便弥足珍贵了。” 怜苏却是听不大懂,“今天一路进城时,怜苏瞧见了许多好吃好玩的,姑娘可还喜欢些什么,怜苏明日去买来?” 陆遥显然心思都在那糖葫芦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沁人心脾。 她笑眼眯眯,可真好吃呀。 而此时,那位墨生心中的败家公子,拿了几张银票递给了墨生,“去钱庄子兑些碎银子给池生拿着。” “啊,为何?”墨生疑惑,平时里管银钱的不都是我? 宋衍神如常然,像是在说些什么平常事,“池生拿着银子,遥遥想要些什么也方便些。” 想了想,他又道,“莫饿坏了遥遥。” 父王常道,儿子需穷养,女儿要富养,总归是自家徒儿,道理也是差不多。 墨生:“…” 败家。 池生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子,眼里有些疑惑。 墨生解释道,“公子让你往后给姑娘付银子,莫饿坏了姑娘。”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汗颜。 池生更加困惑,姑娘又饿了?他点点头,待墨生走后,自己又去小二那讨要了些糕点。 房门再一次被敲响,怜苏打开门,这次是池生。 池生递上了两叠点心,一本正经,“公子说,莫饿坏了姑娘。” 怜苏:“…” 姑娘原来这么能吃的? 陆遥瞧着手里吃到一半的糖葫芦,又瞧了瞧那两叠点心,沉默了。 方才逛街时便已经吃了许多小食,现下又送来这些… 难不成师父觉得,我是头猪不成?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捏了捏自己的腰,虽然是肉了些,也不至于是猪,这么能吃吧? 怜苏瞧着她的举动,也算明白,女孩子嘛,都较注重身形,都希望自己窈窕一些,她笑道,“姑娘,你还在长身子,想吃便吃,不妨事的。” “…”陆遥语塞,我没想吃,真的。 第20章 酒楼乐子 次日 陆遥还在为昨晚那些吃食纠结,连带着午膳都吃不多。 宋衍瞧着那吃不到半碗粥的碗,有些不解,平日里,她不是吃得甚多,便是清粥米饭便要两大碗? 宋衍板着脸,“遥遥,不可浪费。” 陆遥撇撇嘴,将那剩下的半碗清粥一饮而尽,今日却是连平常最爱的猪肘子都不沾。 “你怎么了?” “没怎么。” 宋衍看她样子,却一点也不像没怎么,“怎么今日吃得这般少?可是身体不适?” “……”陆遥沉默了,哀怨地看着宋衍,哪里少了,难道我瞧着像猪吗? 宋衍见她的样子越发奇怪,正欲多问,墨生便进来了。 “公子,知府那边已派人前去通知了。” 宋衍也不再多言,一行人便前往林州知府。 等几人到时,那林知府早已等候在外。 一瞧见宋衍,当即便要行礼,却被墨生阻止了。 在林知府的领路下,几人低调地走进府衙中,陆遥瞧宋衍却觉得越发可疑了。 一个云县县令的至交好友,能有这般影响力? 陆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那林知府,见他面色微青,嘴唇微微泛黑,她愣了愣,怎会…… 宋衍回头叮嘱道,“遥遥,你便在这歇歇,莫要乱跑。” 陆遥点点头,“知道了。” 在厅子中落座后,林知府便吩咐下人看茶。 宋衍倒是不急着将此行的目的说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那林知府。 那林知府倒是不大像那云县令以及澜县令,瞧着倒是有几分正义凛然的模样。 林知府笑笑,“不知您此次前来可有何要事?” 宋衍接过下人送上的茶,漫不经心道,“那澜县令以及林知州已死,你可知?” 林知府应道,“下官也是刚刚知晓。” “听闻你同那二位大人从前有些交情?” “不算交情,只是从前共事过。” 宋衍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那林知府也是回答得甚为谨慎。 “曾共事过?“ “是。” 宋衍挑眉,“可是十年前澜县的一桩灭门案?” 林知府怔愣了一下,“是。” “可否为我讲讲那灭门案?” 那林知府看向宋衍的眼神征然,随即移开视线,“年份太久远,下官已是记不太清了,不若下官去翻翻那卷宗,将那卷宗送到大人手里?” 宋衍见他以年份久远含糊其词,“不必了,只是好奇,澜县一共发生两条人命,加上林知州,便是三条人命,便交于你并案彻查。” 林知府应下后,又好奇问道,“大人这是怀疑这三人是同一人所杀?” 宋衍把玩着那茶杯,这才抬眼瞧他,“不知,你查便是。” “是。” 另一头,陆遥瞧着那院子中的花草,看得出神。 怜苏莫名,“姑娘,这花草很好看吗?” 陆遥摇头,“不好看。” 怜苏又问,“那您怎么一直盯着瞧?” 陆遥也不说些什么,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了一小戳放进手绢里包起来。 这时,宋衍同那林知府缓步而来,陆遥笑着跑过去,“师父,可谈完了?” 宋衍点头,“走罢。” 林知府这才行礼恭送。 出了府衙,陆遥瞧着没人了,这才问,“师父,您会在自己府中的园子里种些什么?” 宋衍思忖道,“大约是瞧着好看的花草?” 陆遥赞同的点点头,“那您猜,那林知府的府中种的,都是些什么?” 宋衍意识到她可能发现了什么,“你有何发现?” 陆遥这才张开手,摊开那用手绢包着的一小撮花草叶,“诺。” 宋衍莫名,用手抓了一小撮,却看不出什么名堂,香味倒是浓郁。 陆遥这才解释,“这瞧着像是普通花草,实际上却是含有毒性的花叶,种下后会散发香气弥漫毒性,毒性虽浅,可日以继夜,不出几年,人就会衰竭而亡。” 墨生闻言,连忙夺过宋衍手上的花叶丢弃掉。 陆遥瞧着他,心想着,他倒是真心护着师父啊。 “放心,短期接触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宋衍眉目幽深,拿过她手里的手绢,一同递给了墨生,“那林知府怕是不知道这花叶的效用。” 墨生猜测,“莫非是那知府里的人混淆了?” 陆遥摇头,“不会,我问过那的下人,她们说,那花叶是去年林大人亲自带回来的种子,很是珍惜。何况,这类花叶并不多见,我也是小时曾见过一次而已,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有得混淆。” 宋衍意识到,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墨生,找两个人跟好那林知府。” “是。” 陆遥笑笑,“师父,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呀?” 宋衍瞧着她,“你想去哪?” 陆遥挠挠头,笑嘿嘿道,“怪无趣的,不如……” “嗯?” “我带师父去找找乐子?” “……” 宋衍总觉着,她口中的乐子没什么好事。 于是,他单刀直入地拒绝,“不去。” 陆遥大所失望,“好吧。” 后边的怜苏瞧得在心里偷笑,这姑娘能想出来的乐子,怕是同那风月场所离不开关系吧。 几人途径一处酒楼,听着有小曲从里头隐隐约约传了出来,陆遥眼前一亮,“师父,我饿了。” 宋衍这才想起,她午时不过吃了小半碗的粥。 他瞧着这酒楼也是正经的,“那便在这吃。” 陆遥笑眼遥遥,毫不吝啬地夸,“师父最好了!” 宋衍唇角微微勾起,对这句话很是受用,连带着语气也轻柔了许多,“进去吧。” “嗯嗯。” 几人当即进了酒楼,陆遥寻着那戏曲声找了过去。 印入眼帘的,是两名戴着面纱的女子,一位抱着琵琶轻抚,一位站在身侧吟唱,四周不泛有高声叫好之人。 陆遥笑眼弯弯,在一旁的空桌子旁坐下,魂儿已被那美人勾了去,连小二的声音都听不见。 宋衍见她这副样子,又是一阵皱眉,“不是吃东西?” 陆遥摆摆手乐道,“吃食与乐子合二为一,岂不快哉?” 宋衍却盯着她瞧,想瞧出个所以然来。 陆遥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师父,你总瞧着我作甚?” 然宋衍并不会说出来,自己有些怀疑这捡来的徒弟的性别,怎么就对这貌美的女子这般感兴趣? 他不咸不淡道,“瞧瞧要吃些什么。” 陆遥倒也直接干脆,在小二的希冀的目光中,“招牌的都来一份。” 说着,她的眼珠子又直勾勾盯在那两姑娘身上,美人在跟前,好生快哉。 一旁的墨生不忍直视,默默地摸了摸别在腰间的钱袋子。 幸好王府银钱多! 第21章 英雄救“美” 几人在二楼用膳,那两位姑娘在一楼的台子上。 瞧着陆遥满心都在那两姑娘身上,连桌上的饭菜都不瞧上一眼,宋衍唤道,“遥遥,吃饭。” 陆遥这才回过神来,接过一旁怜苏递来的碗筷,瞧着宋衍兴致不大高的样子她凑过去神秘兮兮,“师父,你可知那蒙面的姑娘有何特别的?” 可宋衍连那姑娘瞧都没瞧一眼,又怎么会知道她有何特别,但却还是顺着陆遥的话地问道,“有何特别?” 陆遥咧嘴一笑,“我不告诉你。” 如若是旁人,定然会起好奇心,可这是宋衍啊,他嗯了一声,继续用食。 这倒是把陆遥的给噎住了,“你……就嗯?” 宋衍堪堪抬眼瞧他,“不然呢?” 陆遥呵呵笑,扒了口饭,这下倒是认真用起饭菜了。 宋衍满意了,为她布菜,“多吃些。” “……” 不一会,楼下戏曲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喧闹的人声。 陆遥徇声望下去,便瞧见了几个人熙攘在台子上,两个像是喝多了的男子,举止轻浮,欲对那两姑娘上下其手。 陆遥倒是瞧得有意思,宋衍看她兴致正浓,问道,“你这般喜欢那俩姑娘,不去帮忙?” 陆遥笑意颇深,“这怎么会需要徒儿去帮忙呢。” “哦?” 陆遥指了指台下,“师父,您瞧,这像不像恶霸欺辱民女?” 宋衍顺着视线瞧过去,“像。” “连冬从前带给我的许多话本子里便有说道,这般场面,定然会有侠义之士路见不平出手相救……” 陆遥仿佛对自己的话很是有信心,宋衍又问道,“然后呢?” 陆遥笑眼眯眯,“且,这侠士必定衣着白袍,风度翩翩。” 宋衍倒是好奇,是否真如她说的这般。 后头的墨生同池生却觉得,岂会有这般凑巧之事? 怜苏却很是认同,毕竟她平常话本子看得也不少,那男女主之间相识皆是如此。 这时,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住手!” 随后,一名男子飘然而至,上台阻止,将那蒙面的姑娘护在身后,“姑娘莫怕。” 墨生和池生惊呆了,“还真是白衣……” 那男子可畏是白衣飘飘,谦谦君子,行为举止间谦逊有礼。 那两闹事的男子,被小厮护了回去,恶狠狠地盯着那白衣男子,“多管闲事!” 白衣男子却丝毫不畏惧,一心护着身后的蒙面女子。 陆遥看得可是津津有味。 宋衍挑眉,“你倒是说对了。” 陆遥一脸的惋惜,“可惜了,就是不知那男子,可消受得起这美人?” “何意?” 陆遥笑笑不说话,看着那白衣男子帮着那女子收拾那被砸坏的琵琶,二人貌似相谈甚欢的样子。 她眼里闪过狡黠,“师父,待会带您去瞧出好戏。” 宋衍瞧着她这鬼机灵的模样,唇角微微上扬。 过了一会,瞧着那蒙面的女子跟着那白衣男子离开酒楼后,陆遥连忙塞了两口肉,拉着宋衍就往楼下跑。 墨生几人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酒楼,她们一路跟着那白衣男子两人,最后跟进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陆遥扯着宋衍的袖子,神秘兮兮地躲在一边。 宋衍觉得,听人墙角,实非君子所为,他离远了些,像是同陆遥画清了界线一般。 陆遥不以为意,怜苏却好奇得很。 几人瞧见,那原本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进了那院子后,竟开始对那蒙着面纱的姑娘上下其手,脸上洋着得意的坏笑。 “姑娘,方才在下可是救了你,如今你以身相许一番,也不为过罢?” 那姑娘眼神愤然,“没想到公子竟是这般……流氓!” “姑娘此言差矣,哪有流氓像在下这般好看?” 他说着说着,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似乎对自己的皮相颇为自豪。 陆遥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怜苏显然看不下去,“奴婢还以为那白衣男子是位君子!原来不过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墨生,你快去帮帮那姑娘……” 陆遥瞧着怜苏满脸的愤懑,墨生似乎也看不下去了。 陆遥轻笑地阻止道,“你以为那白衣的是匹狼,可那戴面纱的也不是兔子呀,再好好瞧着,这好戏才刚开始呢。” 怜苏疑惑,只得继续看下去,只见那白衣男子挟着那姑娘的肩头,便要往上凑,那姑娘拼命挣扎,一声声救命好不悲戚。 怜苏不忍直视,别过头去,却被陆遥一把揪回去继续看。 突然,那姑娘不叫了,也停止挣扎了,白衣男子以为她是妥协了,得意洋洋,“这才乖嘛,在下可不想伤了小美人……” 可话还未说完,便遭了那姑娘的致命一踢,那姑娘反手揪住那白衣男子侧过背,手肘狠狠一击,那白衣男子惨叫了一声倒地。 怜苏惊呆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姑娘也忒厉害了! 陆遥瞧着,啧,还算有点意思。 宋衍也远远瞧见了一些,难怪陆遥说带他来看戏,这个小机灵。 那姑娘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往白衣男子衣襟里以及腰间处摸索。 这下子,怜苏同墨生是真的傻了。 这是反过来了? 不一会,那姑娘便从那白衣男子身上掏出几张银票,以及一钱袋子。 陆遥看得眼睛都发光了,眼瞧着那姑娘就要从后门出去了,陆遥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抓… 那姑娘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朝自己而来,楞了半晌,那腰间的钱袋子,便被来人夺了去。 陆遥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很是满意。 那姑娘气极,“姑娘,你何故夺我钱袋子?” 陆遥打开钱袋子看里头的银子,不以为意道,“姑奶奶我这是黑吃黑。” 语气间坦然又正义凛然,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英雄之举,颇有几分自豪的样子。 那姑娘见状,便要上来抢,池生连忙挡在陆遥身前护住她,墨生见状也过去帮忙。 宋衍心想,看来自己待她还是不够大方,不然怎会穷到跑去抢别人家的银子? 那姑娘嗤笑了一声,“两个大男人对我一个弱女子,不怜香惜玉也就罢了,还想打我,你们也好意思。” 墨生同池生显然也不太想对一个女子动手,这实非君子所为。 岂料,陆遥啧啧两声,“暂不提弱,你也需得是女子,我这两小哥才能够怜香惜玉呀。” 第22章 遥遥仗势欺人 几人听了陆遥的话,纷纷看向那蒙面的“姑娘”,这话的意思是… 这是个爷们?! 那蒙面姑娘也愣了半晌,随即嘴角微微勾起。 怜苏一脸震惊,“姑娘,您的意思是……她不是女的,是男的?!” 陆遥点点头,一脸的看好戏。 那“姑娘”显然好奇了,“小丫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遥轻笑,“你装扮得极好,一般人确实看不出,可你的喉间的假皮掩饰的却有瑕疵,我看出来了,大约是你贴的时间长了,和周围的肤质有了差别。” “加上,你的身高着实高了些,嗓音虽柔和,却刻意了些。” 那“姑娘”笑笑,“就凭这些?” 陆遥摇头,“更关键的是,有人曾同我说过,江湖中有一奇人,百种模样,无人能识破他的真面目,可唯独颈后方有一兰花印,是当初他师父见他坑蒙拐骗后给刺上的。” 见那“姑娘”不为所动,陆遥又道,“你颈后的假皮时间太久已经脱落了,所以这才让我确认了你的身份,百面小生。” 那“姑娘”闻言果然下意识摸了摸后颈。 陆遥轻笑,“方才那些不过都是猜测,现在我确定了,你就是百面小生。” “……” 陆遥拎着钱袋,就准备离开,谁知,百面小生凑上前拦住了她,“等等!” 墨生同池生又挡了回去,现在知道了这是男子,他们可不会怜香惜玉了。 陆遥回头瞧他,“怎么了?” 那百面小生问,“谁同你讲我颈后刺身的事?” “我不告诉你。” 陆遥心想,我才不会出卖连冬呢。 百面小生撇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事不过是去年的事,只有我师父以及给我刺身的人知晓,他现在在哪?!” 陆遥眼睛微眯,“怎么,你要找他算账?” “他竟然敢迷醉小爷,还给小爷刺这种娘里娘气的东西!我如何能不找他算账!” 陆遥睥睨了一眼,头也不回走了,“池生,给我打。” “是。” “诶!别……这怎么说打就打呢!” 百面小生面对池生的攻势,左右逃窜,池生显然也没有狠击他,颇有几分耍着他玩的意思。 陆遥直接将那钱袋子塞进怀里,心想着,又赚了一笔,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宋衍审视的眼神。 “额……”她默默又掏出了钱袋子,分了四分之一在手上,递给了宋衍,一脸讨好,“师父,见者有份。” “……”宋衍语塞,你莫不是想拖我下水? 那百面小生突然逃窜到这儿来,眼见着就要撞上了陆遥,宋衍眼疾手快,一把扯过陆遥护在身后。 陆遥手上的银子哗啦啦掉在了地上。 她满脸心疼,就要上前去捡,结果那百面小生速度更快,一边逃一边捡。 宋衍顾忌陆遥安全,拦着她,“乖些。” “哦……” 陆遥眼巴巴地瞧着那些银子落入了百面小生手里,哎呀,肉疼! 宋衍面无表情,“墨生,把姑娘的银两拿回来。” “……是。” 陆遥满脸欢喜,扯了扯宋衍的衣袖,“师父真好。” 有了墨生的帮忙,两人很快就堵住了百面小生,从他手里夺回了那些碎银子。 墨生把银两递给陆遥时,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瞧姑娘的样子,活像没见过银子似的,墨生忍不住开口提醒,“姑娘,咱银钱很多。” 言下之意,不必黑吃黑,夺他人银两,自降身份。 可陆遥眉眼里皆是喜色,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墨生,这你就不懂了,银钱这东西,如果不从他人手里夺来,哪有什么乐趣呢?” 墨生愣了,这是什么歪理? 可宋衍居然颇为赞同地点头,“遥遥说得极对。” 墨生:“……” 公子你快醒醒,您是谁啊!怎能学这般歪理?! 池生挟制着百面小生,陆遥走过去,脸上尽是挑衅之色,“还想找那人算账吗?” 百面小生撇撇嘴,“你们以多欺少!” 陆遥轻笑,“这怎么能叫以多欺少呢?我们人有多少,自然就上手多少。难道士兵上场打仗,还要斟酌一下敌方出多少兵,自己再出一样数量的兵不成?” 陆遥说得字字句句皆有条理,连池生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这下看陆遥,又高看了几分。 墨生嘴角抽了抽,这二者岂能相提并论?歪理…… 可墨生一看,自家公子和弟弟,甚至怜苏,都是一脸认同的表情,他沉默了,难道自己才是那个错的人? 那百面小生也是识时务之人,“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斗,行了吧?” 陆遥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池生,“放了吧。” 得了自由的百面小生当即就跑,好似后头有人追一般。 跑着跑着,他回过头瞧,看见那四人齐刷刷站在那,看那女子开心地数着银子…… 百面小生不太确定,试探性地高声喊,“你们不追我?” 陆遥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我们追你作甚?” 百面小生:“……”他突然觉得很挫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几人慢条斯理地离开了那院子,有说有笑的。 怜苏突然问道,“姑娘,你到底是怎么看出那人的身份的呀?” 陆遥笑笑,“其实,他身上的假皮是我锻造的,所以我自然看得出来。” 怜苏恍然大悟,“姑娘,你好厉害,还会做假皮。” 怜苏眼里满是崇拜之意。 宋衍也有些许意外,“你还会锻造假皮?” 陆遥点点头,“嗯嗯,从前我娘亲教我的,后来娘亲去了,我们穷得揭不开锅了,只得做些假皮,让连冬拿去卖了换些干粮。” “姑娘,您太可怜了……” 怜苏瞧着陆遥,越瞧越心疼,姑娘从前竟还穷得饿肚子,太可怜了。 宋衍瞧着她这身子,暗想着,是要多给她补补才行。 墨生不知道为何,听着陆遥的话,就是有些不太相信。 陆遥笑笑不语。 其实真相是…… 连冬看上了一把很贵的剑:“遥遥,银子呢?” 陆遥藏起银子,就是不给他,他明明手上这把剑还是上月初买的,“没了。” “不想吃鸡腿?” “……不想。” “不想吃甜点?” “…………不想。” 后来,连冬就扯着她那些做剩的假皮,去外头接了个活,也就是百面小生那活儿,最后赚了些银子,却不肯分她一点儿。 到现在,她还记着这事儿呢。 连冬就是个王八蛋! 而此时,身处平阳国的连冬,打了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我?” 第23章 对弈 夜晚 跟踪的暗卫回到客栈,“公子,属下跟了那林知府一晚,发现他去了郊外的一座清心庵。” 宋衍放下毛笔,抬眼问道,“他去清心庵做什么?” “找了一位姑子,二人在厢房交谈了足有半个时辰,属下打听过,那姑子法号妙芳。” 宋衍神色微深,起身出了房,向陆遥房间走去,看见了守在房门口的池生。 池生拱了拱手,“公子。” “姑娘睡下了?” “并未。” 宋衍点头,池生这才敲了敲房门,怜苏连忙过来开门,“公子?” “你们二人在外侯着。”说着,他走进房间里。 怜苏顺手将房门带上,池生有些犹豫,“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 “这孤男寡女……岂能待在一间房里?” 怜苏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又准备把门打开,结果被池生阻止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池生解释道,“公子应当有要事,这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你倒是懂得变通。 宋衍进房时,陆遥正趴在靠椅上瞧那桌子上棋盘。 听见脚步声,“怜苏,我头发还湿着,帮我拿条布巾吧?” 宋衍这才发现,她头发微微湿润披散在肩头。 他走过去取下架子上挂着的布巾,递给了陆遥。 陆遥懒懒散散,“我不想动,你帮我擦吧。” 宋衍眉头微皱,“你确定?” 陆遥一听这声音,顿时打了个机灵,“师……师父?” 宋衍将那布巾盖到了她头上,慢条斯理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可还要为师帮你擦?” 陆遥笑得尴尬,她连忙扯下头上的布巾胡乱地擦了几下,“呵呵,不敢不敢……” 宋衍摆了摆衣袖,这才看向棋盘上的棋局,端详许久后,问道,“这棋局从何而来?” 陆遥一边擦着发尾,一边道,“这个啊?我胡乱下的。” 宋衍看她的眼神带上了些许的赞赏,想不到这捡来的小徒弟,在棋术上倒是造诣颇高。 陆遥被他瞧得莫名,“师父,怎么了?” 宋衍兴致极好,“同我下一局,如何?” 陆遥点点头,“好啊。” 陆遥时常同连冬一起下棋,从小下到大,后来,连冬比不过她了她时常就左右手对弈。 宋衍同她这一下,就是将近一个时辰,陆遥难得能遇上一个对手,很是开心,下得也比平时费脑。 宋衍在对弈方面,造诣很深,因此,两人起先,先后试探,慢慢地,又开始相互缠斗,渐渐的,倒是宋衍处在上风。 陆遥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出下一步了。 此时的棋局,看起来,白子占据了优势,其实被围困的黑子却尚有一线生机。 宋衍想知道,她能不能看破,走出这个局势。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怜苏敲了敲门,“公子,姑娘,已经许久了,可需添些茶水?” 陆遥两手撑着下巴,对这那棋盘,望眼欲穿。 “不必。” 宋衍说完又继续瞧着陆遥,她脸上的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一副老学究绞尽脑汁的模样。 倒是有几分可爱。 “不行的话,明日再继续?” 陆遥摆摆手,“再让我想想。”正说着,她又想起来,“对了,师父,你找我做什么?” 宋衍愣了愣,光顾着下棋,倒是把正事忘了。 “早间去跟踪的暗卫回来了,那林知府去了郊外的清心庵,见了位姑子,据探子打听,这知府每月总会去那清心庵几回,一待便是一天。” “见姑子?” “嗯,明日你同我前去那清心庵,瞧瞧那姑子。” 陆遥点点头,“知道了。” 宋衍瞧她又继续盯着那棋局,倒也不再出口打扰她,静静地瞧着。 时间慢慢过去了,陆遥僵在那,连外头侯着的怜苏都吃完了一叠子糕点。 “公子怎么还不出来?” 池生抱着剑,一动不动地站着,“你若好奇,进去瞧便知了。” 可怜苏哪敢,这公子虽说看上去脾气好,性子温和,其实…… “咳,不用,在外头等着就是。” 这时,房里的陆遥突然眉开眼笑,执起黑子落下,那局势瞬间扭转。 宋衍唇角微微上扬,“不错。” 陆遥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小崇拜,“师父,您棋下得真好。” 宋衍倒是对她的夸奖丝毫不吝啬,“你棋术已是难得,我像你这般年纪时,尚不及你。” 陆遥却不已为意,“师父厉害便是厉害,同年纪又有何关?大约徒儿的造诣也便就只到这了呢?” 宋衍轻笑,“不会,你的棋术还会见长的。” 他心想,回了京城,可以为陆遥寻位棋术大师,以后,她在棋术上,定然能有一番成就。 想着,他起身捋了捋袍子。 “师父,要回房了吗?” “嗯。” “我送您罢?” “不必,你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去清心寺。” 房门一打开,宋衍同陆遥便瞧见正对着房门的怜苏,以及池生那雷打不动的面瘫脸。 陆遥愣了愣,“你俩这是在做什么?” 怜苏倒是反应快,“怕姑娘饿了,去拿了些点心在这侯着呢。” “嗯?那点心呢?” 怜苏下意识低头看手里捧着的盘子,“额,这点心不好吃,怜苏再去为您寻些好吃的来。” 说着,她就要下楼去,却被宋衍叫住了。 “不必了,好生伺候姑娘歇着,明日早起。” “是。” 宋衍走后,陆遥瞧着那棋盘,瞧得出神。 怜苏好奇,“姑娘,您和公子就一直在下棋?” “是啊。” 怜苏对她不由又高看了几分,能同公子对奕这么久,姑娘的棋术,怕是也很精湛。 “怜苏,你会下棋吗?” 怜苏摇摇头,她自幼也只习过书,跟着府中的侍卫也习了些武,“姑娘,该歇息了。” 陆遥摆摆手,“还早,我再瞧一会。” “那奴婢在外头侯着,您有需要再唤奴婢?” “嗯嗯。” 出了房门,怜苏小声地带上门。 池生问道,“姑娘怎还未歇息?” “方才同公子对弈了一番,现在正研究着起劲。” 而另一头,宋衍显然对今晚的意外发现很是惊喜。 不过才16岁,医术精湛,棋术也精湛,着实出众。 就是不知,她可还有其他什么过人之处? 这捡来的小徒弟,着实令自己惊喜连连,宋衍都开始期待,她可还有其他未展示出来的才能? 墨生瞧着他面带笑意,很是疑惑,不过,想及他方才同遥遥姑娘相谈回来,倒是也能解释得通。 毕竟遥遥姑娘甚是娇嗔可爱,能将公子逗乐,倒也不足为奇。 第24章 宋衍扮侍卫 次日 陆遥因为昨晚研究棋局,太晚睡,导致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坐在铜镜前任由怜苏摆弄。 “姑娘,以后可莫再像昨晚那般了。” “嗯……” 宋衍在楼下用完膳了,陆遥才姗姗来迟。 “这清心寺乃一座姑子庵,我去拜访总归不太妥当,届时我扮作你的护卫,跟你一同进去。” 听他这么说,陆遥差点被一口粥呛住了,“咳……你扮作我的护卫?” 宋衍递上帕子,“怎么了?” “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 “好吧。” 不过…… 陆遥侧过头瞧宋衍,确实是一身护卫装扮,只是,谁家护卫生得这般俊俏? 宋衍拿起筷子给她布菜,“吃吧,马车已等候在外。” 陆遥这才把心思放在吃食上,到底还是正事要紧。 等到陆遥吃完,跟着到客栈门口时,愣了愣,墨生一身粗布衣装扮,拉着缰绳站在马车旁。 “这是?” 宋衍解释,“出门在外,一切从简。” “……” 所以您扮护卫,护卫扮车夫? 既然要从简,难道不是步行而去更简? 宋衍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挑起车帘,“上马车。” 怜苏这才搀扶着陆遥上了马车,跟着自己也上了去,这过程着实令她胆战心惊。 她居然让公子给自己挑车帘? 天,好刺激,好可怕…… 路上,陆遥瞧她出神的魂不守舍的样子,“你怎么了?” “姑娘,我不是在做梦吧?” 陆遥疑惑,“怎么了?”莫不是生病了吧? 怜苏咧嘴傻笑,“我居然让公子给挑车帘了……” 这下,陆遥是真的觉得她生病了,“来,我给你把个脉。” “……” 马车外宋衍坐在一旁,墨生驾着马。 听着马车里两人的对话,墨生抿着嘴角,努力板着脸。 宋衍看他憋笑的模样,语气淡然,“想笑便笑罢。” 墨生硬生生把那笑意憋进肚子里,“没,属下没有。” 宋衍那目光着实不算友善,墨生又一次道,“真的。” 到了清心庵的时候,正是午时,门口站着两个小姑子。 走进寺中时,两人才发现这清心庵的香客很多。 陆遥求愿时,也不知该求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学着别人一般上三柱香,跪拜一番。 不一会在后山时,拦了个小姑子打听,“小师父,请问妙芳师父可在?” 那小姑子看起来圆头圆脑,甚是可爱,语气却是一本正经,“施主可是要求见师父?” 陆遥点头,“可否劳烦带带路?” 那小姑子应下,带着陆遥和宋衍去了寺院禅房,“还请施主在外等候,潋清进去通传一声。” “有劳。” 不一会,那小姑子便出来领人了。 陆遥宋衍对视一眼,陆遥这才同那小姑子进了禅房,宋衍则等候在外。 房中整洁简单,清香四溢,那香气是从香炉里弥散出来的,味道倒是特殊了些。 那妙芳师父端坐在那,听见了响动这才悠悠睁开眼。 陆遥注意力从香炉上转移到了人上,愣了愣神,这妙芳姑子,可着实美艳…… “施主,请。” 妙芳施手,陆遥这才坐了下来,学着她一样盘腿坐。 “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在下陆遥。” 妙芳轻笑,为她斟茶,“陆施主缘何要见妙芳?” “听闻妙芳师父远名,陆遥自然心中向往,也想见上一见。” 陆遥的说法,是照着宋衍原先教过她的。 宋衍查证过,这妙芳同那知府大人私交甚密,不能单刀直入,只能侧向打听。 妙芳倒是不为所动,“喔?妙芳倒是不知自己还有远名呢?” 陆遥执手端起茶杯,那茶香四溢,闻着更是让人身心愉悦,她轻抿了一口。 这茶可是好茶啊。 “城中之人大多都提这清心庵有位妙芳师父,就连我们知府大人,听说也是这清心寺的常客呢。” “陆遥也好奇,想见一见。” 妙芳执茶杯的手一顿,也不过一瞬,却被一向观察入微的陆遥捕捉到了。 “妙芳师父也认识这知府大人?” 妙芳闻言轻笑,“不过是来过寺里几回的香客,见不过几面,不算认识。” 陆遥把她的话听在耳里,瞧她的神情,掩饰得极好。 若不是宋衍告知过陆遥,知府每月都会来这清心庵找妙芳几次,一待便是一天,陆遥只怕也是要信了。 “如此,倒是陆遥唐突了。” “无妨。” 陆遥走出禅房时,发现宋衍已不在门口了,“小师父,方才同我一起来,等候在门外的公子呢?” “好似是去后山了。” 那名唤潋清的小姑子轻笑,大致指了个方向,陆遥道了声谢,便匆忙跑去寻人。 陆遥一走,那小姑子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看着那匆匆的背影,她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清心庵修缮在半山腰,那后山杂草丛生,陆遥进了后山,便察觉不对劲了。 师父怎么可能会来这?而且还不同自己说上一声? 她匆忙转身便要原路返回,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 来人竟是方才给她指路的潋清。 潋清面容不善,“施主,这是要去哪呢?” 陆遥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圈套了,她下意识捏紧了手指,不动声色地从袖子中夹出一枚小布包… “这后山甚是复杂,我有些找不着路了,这不,正想着沿路回去呢,小师父,你怎么进来了?” 那潋清笑得阴森森,“潋清也是担忧施主在这后山中迷路,特来找找,想给您带带路呢。” 陆遥攥紧了小药包,心中暗自数数,1…2…3… 她立马挥出那布包里的几枚雾弹,人立马往后山深处跑。 却不料,潋清早已有所防备,轻踮脚尖,飞身上了树。 那雾弹落地,便散发出浓浓的毒烟,潋清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身影,连忙抽出腰间的软剑,追了过去… 陆遥上气不接下气,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现在没几天就会被追杀一次,当初在谷里就好好跟连冬学武了,也不至于如今只剩个落荒而逃的份了。 潋清没多久便追上了陆遥,掌风袭出,从后背击中了陆遥,陆遥躲避不及,摔在地上。 潋清执起长剑,径自刺向陆遥,陆遥仓皇起身就要逃,可她受了伤,逃的速度哪有武艺傍身的潋清快。 眼看着那剑就要刺向陆遥了,突然,林子中飞身出来一个红色身影,手执玉萧挡住了那软剑… 第25章 再遇叶臣 那红影飞身而来,速度之快,不过一瞬,潋清手中的软剑便被夺了去。 潋清狼狈地退后数步,猛得抬头看向来人,“你…” 可她话未说完,来人眼里透过狠意,软剑反向刺向潋清… 突如起来的痛感袭卷全身,潋清看着那刺进自己身体里的剑,瞪大了眼睛他,嘴角隐隐流出血,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最终倒在地上,两眼瞪得极大,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那红影男子神色自如地掏出怀中的帕子,擦拭了方才那拿剑的手,随后便嫌恶地扔了。 他转身看向那逃得老远了的小身影,“…” 这小姑娘,好生没良心。 … 陆遥不停地跑,一刻也停不下来。 开什么玩笑,这叶臣三番五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又不是话本子,巧合缘分什么的,她可不信,肯定是对自己有所图谋! 可不过一会,陆遥便急忙刹住了步伐,手插在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目光落在那慵懒地倚靠在前方树边的红衣男子身上。 陆遥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是会飞吗?! 叶臣侧过身子,歪着头瞧她,那发丝如墨般,披散在红衣上,好生美艳… 还很危险。 叶臣嘴唇轻启,话语里皆是调侃,“小姑娘,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了,你总该报答报答了?” 陆遥撇撇嘴,“我上次都说给你银子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叶臣眉眼带笑,“我并不缺银子。” “可我只有银子。” “可我不需要。” 陆遥干脆扭过身就走,“那咱俩是谈不拢了,告辞。” 叶臣又再次感受到这小姑娘的无赖之处。 他正欲上前抓住陆遥,却被飞身赶来的宋衍制止了。 陆遥征愣地回头,一看熟悉的身影,心里下意识安定了许多。 宋衍挡在陆遥跟前,看向叶臣,面前的这人,红衣,玉萧,果真是他。 叶臣下意识唇角微微勾起,桃花眼里满是调侃,视线落在宋衍身上,上下打量,停留许久,“我当是谁,原来是宋小侍卫。” 宋衍却半点不想同他搭话,转身看向陆遥,看着她身上的衣物有些脏乱,想及方才赶来时在路上看见的尸体,“遥遥,可有伤着?” 陆遥摇摇头,“没有。” 她看着宋衍和叶臣,叶臣的表现,好像同师父很熟的样子? 不过,师父又好像是和他不认识的模样? 叶臣见他待自己果真还是这副样子,看向陆遥,勾唇一笑,“小姑娘,这两次的救命恩情,你可得好好想着如何报答。” 宋衍闻言,眉头微蹙,转过身去,正欲说什么,红影掠过,面前之人已然离开。 陆遥扯了扯宋衍袖子,“师父,我们走吧,这后山,瞧着阴森森的…” 宋衍点头,这才带着她离开了这后山。 马车旁的怜苏和墨生,远远便瞧见那两道身影,怜苏连忙迎了上去,看着陆遥的惨状,傻了,“姑娘,你这…怎么了?” 陆遥摇头,“我没事,先上马车。” 宋衍同陆遥坐马车里,怜苏看她们似乎有话谈,很是识相地坐到马车外去。 “诶,你挪挪…” 墨生是半点不退让,“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点位置已是不够,你让我如何挪?” 怜苏撇撇嘴,“我让你挪挪手…” “…” 墨生看着那横在怜苏身前的胳膊肘,略有些尴尬地收了收手。 马车里 宋衍执起陆遥的手臂,只见那布料已是被划破,他正欲拉上衣袖为陆遥看看伤,却被陆遥抽回了手。 “师父,小伤口而已,我没事。” 毕竟男女有别,宋衍也不好再去掀她衣袖。 “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有料到那姑子…抱歉。” 陆遥摆摆手,毫不在意,“没事,不过师父方才是去哪了?” “我听那小姑子说,妙芳是十年前被人送来的,便去向那主持打听一番。” 陆遥了然,“师父,您可打听到了?” “那妙芳是十年前,林州的知州大人送来的。” “十年前的知州大人?莫非是…”陆遥吃惊,看向宋衍。 宋衍点头,证实了她此刻的猜测。 陆遥这才道,“方才,我同那妙芳师父闲聊,她说她与林知府只见过几次,并不算认识。” “而且,我一进那禅房,就总感觉,不太对劲。” 宋衍疑惑,“有何问题?” 陆遥摇头,“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熟悉感,但又不太清楚…” 宋衍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回了客栈,便吩咐暗探前去调查一番妙芳。 到了晚间,才有了消息。 探子回禀时,陆遥正在宋衍房里下棋。 “你的意思是说,这妙芳是十年前澜县灭门案当时的凶手的妻子?” “是。” “知道了,下去罢。” 暗探走后,宋衍看向一心都在棋局上的陆遥,“遥遥,你觉得呢?” 陆遥显然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满脸疑惑,“啊?” 宋衍无奈,又重复了一遍,“方才探子说,那妙芳是十年前澜县灭门案当时凶手的妻子。” 陆遥撇撇嘴,“师父,您为什么对这些这么在意呀?您又不是官,又不管这些。” “…”宋衍语塞,他还真是。 “难道你不好奇那连杀三人的凶手是谁?为什么杀人吗?” 陆遥沉吟半会,好吧,她确实挺好奇,“那您发现什么了?” 宋衍笑笑,“你看,那妙芳是那灭门案凶手的妻子,林知府当初把她送进清心庵里,现如今,又常常前去探望,可那妙芳又称自己同林知府并不算认识…” 陆遥眼睛一亮,“那林知府当初是主审灭门案的大人,那妙芳定然是记恨林知府当初给自己丈夫判了罪名。” 宋衍点点头,看着陆遥的眼里满是欣赏之色,“当时事关灭门案的县令,县丞,作证的李老爷,接二连三都死了,如今,仅剩那主审官,也就是现在的林知府…” 陆遥疑惑,“可是,那命案当初是发生在澜县,为何主审的却是当时的知州?” 宋衍这才解释道,“我朝律法明令,地方县城凡是涉及数桩人命以上的案子需上报交由从五品以上的官员审查,当时的澜县的知县,不过从六品。” 陆遥笑眼眯眯,“师父,您老人家懂得可真多呀…” “…” 第27章 百面小生来访 陆遥趴在桌面上,将那些话本子一本一本立在桌面上,一推,其他接二连三倒下,可她仍旧兴致泱泱。 怜苏端着茶盘走进来,“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陆遥叹气,“怜苏,我好无聊…” 怜苏:“…” 她明明听墨生提起过,陆姑娘从小在崖底的幽谷中生活,怎么出了谷,总会觉得无聊? 难不成那谷里,还能比这繁华街市有趣不成? “不如,怜苏去给您再买几本有趣的话本子?” 陆遥眼珠子转啊转,最终点了点头。 待怜苏走后,又一人敲了敲门,陆遥懒洋洋地抬眼看向门口,“请进。” 一个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陆遥一看,是池生。 池生端着餐盘子,“姑娘可需要吃些糕点?” 陆遥瞥了眼那餐盘子,只见上面放置着几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再往上看,是池生那张木头脸。 “我说,你好歹换张脸,池生可从来不进我屋里的。” “…” 被揭穿了的“池生”,干脆把餐盘子放下,一撩袍子,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一边拿起糕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你怎么又认出我来了?不会真是因为那小侍卫从来不进你屋里吧?” 陆遥摇摇头,“不是。” “池生”实在好奇,“那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看着百面小生顶着那张木头脸,她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个想法,“真想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 百面小生点点头,他实在好奇,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破涨。 陆遥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替我办件事,我就告诉你。” 百面小生一脸狐疑,还是凑过去细听,听着听着,眼睛亮了亮,“好。” … 那边,宋衍房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那林知府此时正手执白子,端详着那棋局,此时,白子局势大好,黑子似被围困。 宋衍倒是神色淡然,对那局势,也不大上心。 这时,房门被敲响,墨生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清心庵的妙芳师父求见。”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林知府手指一顿,那白子掉落在棋盘上,打乱了一边的两子。 宋衍微不可见的瞥了他一眼,“请她进来。” “是。” 在房中两人的目光下,妙芳慢步踏进屋中,神色淡然,目光扫过林知府时,也不过多停留。 倒是林知府,眼神却一直落在妙芳身上。 宋衍眉间轻佻,倒是有趣。 墨生这才走出去,将房门带上。 陆遥靠在一边,看见墨生走出来后,眼神亮了亮,正欲在那窗纸上戳个小洞观察一二时,却被池生拦住了。 陆遥摆摆手,“我就看看。” 池生板着张木头脸,“此非君子所为。” “没事,我是女子。” “此非女子所为。” “…”她突然觉得,还是方才那个假池生可爱些。 房里,妙芳才刚落座,那林知府却突然起身,“公子,下官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林知府离开的匆忙,宋衍仍坐在那,若有所思。 陆遥瞧着那林知府就这么走了,一愣一愣的,她走进房里,“就这么走了?” 宋衍闻言,这才看向那“妙芳”。 “妙芳”也不多做掩饰,指着陆遥,“她让我扮作这姑子的。” 陆遥径直走过去,“师父,那林知府可有何不妥?徒儿可是误事了?” 宋衍摇头轻笑,“没有,你做的很好。” 说着,他侧过头看向“妙芳”。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 陆遥笑笑,“他啊,从那天酒楼回来后就一直扮作侍卫跟着我们啦,师父,你没发现?” 宋衍倒是真的没有发现,墨生听陆遥这么一说,愣了半晌,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到有人混进了侍卫里… 这百面小生倒是真有些能耐。 宋衍看向那扮作妙芳的百面小生,抿唇轻笑,“遥遥,想不想看戏?” 陆遥一听就来劲了,“什么戏?” 宋衍转头看向那百面小生,勾唇一笑,那笑意落在百面面小生眼里,却是瘆人得很。 看着那几道视线齐齐落在自己身上,百面小生吃些糕点的嘴顿了顿,他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要不…我先走了?” 宋衍起身捋了捋袍子,面色缓和,嘴上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心情大好,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不急,既然来都来了,便多待一会,墨生,好生招待招待这位公子。” “是。” 宋衍一走,陆遥也连忙跟了上去,“师父师父,等等我。” 百面小生顿时松了口气,这宋衍虽看起来是笑着,可那笑意也太瘆人了些。 墨生站在一旁,为他带路,“这位公子,请。” 百面小生甚感不安,他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像是掉进狼窝里了? 不过想及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又坦然了些。 … 陆遥跟在宋衍身旁,两人一路走到后院,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 “师父,您方才说的好戏,是什么呀?” 宋衍浅笑,长手招了招,陆遥笑眯眯,当即将小脑袋凑了过去,听宋衍在耳边低声道。 宋衍刻意压低了声音,音色微微有些低沉,淡淡的气息喷洒在陆遥耳侧。 宋衍讲了许久,可陆遥愣是半句没听进脑袋里,宋衍瞧她像是出了神的模样,低声唤道,“遥遥?” 那一声“遥遥”突然传进耳中,声音低沉而婉转,陆遥小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连忙起身跑开,小脸热得厉害… 宋衍愣在原地,遥遥这是怎么了? 回到房里后,陆遥一连灌了好几杯水,脸上的热气这才散了个干脆。 怜苏带着几本话本子走了进来,“姑娘,话本子买来啦。” 陆遥接过那几本话本子,将方才的声音抛之脑后,翻开来看。 这话本子讲的,是一位富家公子同小丫鬟相恋的趣事,陆遥倒是看得入迷,连带着那百面小生进来时,也没注意到。 百面小生一把抓过那话本子,陆遥下意识去抢,“你干嘛呢!” 那百面小生长得比陆遥高上了一个头,陆遥愣是没能从他手上抢来,气哼哼地瞪他。 百年小生兴致极好,翻看了几页,“公子?丫鬟?” “还我!” 那百面小生却满脸调侃之意,“小丫头,没想到你年纪小小,看起这般书,倒是入迷得很?” 陆遥也懒得同他抢了,横竖那话本子就像那银子,最后都会回到自己手上。 第28章 严真 那百面小生褪下那一脸易容,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大约是常年掩藏着面貌,那肤色微微有些泛白,五官清秀俊逸,就是比寻常女子都要好看上几分。 陆遥手扶下巴,细细打量着,“啧啧”两声,“还真是个美人呀。” 寻常男子被赞道是美人,定然是会争论上几句,可百面小生常年扮作女子,对这夸赞之词早已是习惯了。 他坐到一边,倒是对这话本子上了心。 陆遥:“你叫什么名字啊?” “严真。” 陆遥噗嗤一声,打趣道,“你不会还有个兄弟叫严假吧?” 岂料,严真一脸惊讶地看向陆遥,“你怎么知道的?” “…”陆遥语塞,还真有啊? 看着陆遥的反应,严真勾唇轻笑,“没有,耍你的。” “…” 陆遥走过去一把夺回话本子,“你来我这做什么?” 严真摊手,语气无奈,“我也想走,可你师父不让我走啊,那个什么生一直拦着我。” 说着,严真示意陆遥看看外面,果不其然,墨生正守在门外呢。 陆遥轻笑,“你也别急,我师父大约是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呢。” 严真心里却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不满,在这大大方方的,还有得蹭吃,如果排除掉宋衍,还算不错。 “对了,你总该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出了破绽吧?” 陆遥也直接,他既帮了自己,自己也该回报,当即从里头的桌上拿过药箱子,打开来给他看。 “瞧出什么了没?” 严真从哪药箱子的一个格子中拎出一块假皮,愣了,他径直撕下后颈的假皮。 两张假皮摊在手上,无论是材质还是触感,色泽,除了陆遥那块更为细腻真实些,其他别无二致,“这…这…你做的?” 陆遥点点头,“如你所见,所以我自然能看出你的破绽啦。” 严真再看陆遥时,眼里充满了崇拜之色,“姑奶奶,看不出来,你可真厉害呀。” 陆遥闻言笑眼眯眯,对这声姑奶奶,很是受用。 严真正欲向她讨教这假皮的制作诀窍时,却被宋衍派人唤走了。 次日,到了夜间时,陆遥几人被唤至宋衍房里。 房里,严真又换回了妙芳的那一身装扮,躺坐在那靠椅上悠然自得。 陆遥疑惑,“师父,这是?” 宋衍嘴角微翘,“白日里不是跟你说了,让严真装成妙芳,去私会一下那林知府。” 陆遥一拍小脑袋,当即明白过来,“师父真聪明!可是,严真他说话怎么办?” 宋衍淡笑不欲,严真这才起身,看向陆遥,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我可是百面小生,这怎么难得倒我。” 那一字一句皆出自严真口中,可声音却是妙芳的声音。 陆遥先是愣了愣,转而又是不可置信的模样,最后脸上只剩下惊喜之色,“你这也太厉害了!” 严真不知从哪拿的扇子,勾唇轻笑,手拿扇子轻轻扇着风,看着陆遥的崇拜之色,得意之色溢于表面。 宋衍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看着严真那得意的模样,唇上扯起一抹冷意,“你这手上拿的扇子,在玉宝斋值万金,你可小心着些。” 此言一出,严真手上动作顿时一停,万金啊?! 他连忙想将扇子合上归还原位,却因动作慌乱,一不小心,那扇子就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 空气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严真,严真低头看着地上那扇子,咽了咽口水… 只是摔一下,不妨事的吧? 宋衍看向严真里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墨生在后头有些想笑,却强忍着。 陆遥倒是直接弯腰捡起那扇子,打量着那扇子,略有几分熟悉,“咦,师父,这不是我上次逛花楼拿的那把扇子嘛。” 宋衍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陆遥眼睛亮了亮,万金啊?! 这得多少银子呀? 她笑眼弯弯地看向宋衍,后者则是从容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喜欢?” 陆遥宛如小鸡食米般点点头,脸上的欢喜之色尤为显眼。 宋衍唇角微微勾起,“喜欢就送你了。” 陆遥眉开眼笑,“师父真好~” 严真看着宋衍,眼巴巴地开口问,“你还缺徒弟不?” “…” 宋衍睥睨一眼,朱唇轻启,语气淡薄,“不缺。” 严真大失所望,这怎么同样都是师父,他家师父给他整出朵花,陆遥的师父却大方得万金的扇子都能随口就送… 这人与人相比,差距怎这般大呢! 陆遥拿着那扇子,好生疼惜,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扇子这么值钱呢? 陆遥一想到她曾经还拿着这扇子敲打墨生的鼻子,她就一阵肉疼。 陆遥侧过头看向墨生,那高挺的鼻梁立在那,这可是被万金敲打过的鼻子啊! 墨生强忍着笑,那扇子不过就是世子爷从前在府中时无聊随手提的字,王府中这类物件多的是。 王妃觉着这些占了库房,几次想把这些东西给扔了出去,最后转到了那玉宝斋,定王世子提字,竟是把这些扇子书画给炒到了万金。 陆遥却不知,此刻恨不得将那扇子变小些,随身携带,寸步不离地守着它。 宋衍一捋袍子,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是时候去见一见那林知府。” 夜色正浓,宋衍带着陆遥翻墙过了府中,避开府中下人的眼线,寻至一屋外。 严真扮成的妙芳早已被迎进了府里,此刻正坐在那屋里。 林知府坐在一旁,斟了杯茶,递给了他,语气微叹,“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我这府里半步。” 严真似笑非笑,“你白日里,为何去找那人?” 严真昨日去了那清心庵见过了妙芳,因为常年要易容,经常会模仿他人的行为举止。 因此,此刻严真的一颦一笑,模仿得极像。 林知府对他,没有半分的戒心,“那人在查那三人之死,我又如何能不去打探一二?” 严真嗤笑,“你倒是真关心。” 林知府叹了叹气,“蓉儿,我知晓你定然还在恨我当年没有查清真相便草草结案,我也并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着这三人死了,能让你余生好过些。” 屋外的陆遥宋衍对视一眼,如今,这林知府这般说了,又岂有什么不明了的? 第29章 灭门案真相 “不如林大人同我讲一讲,如何一个好过法?” 宋衍推开屋门,径自走了进去。 屋里,那林知府一听见响动,猛地看向来人,“怎会…” 严真站起身来,撕下了脸上的假皮,恢复真容。 那林知府看见严真后,惨淡一笑,“原来如此,我竟还以为她真的会…” 陆遥守在外头,宋衍进屋坐在一边,动作随意,带着几分慵懒,“说说吧,十年前的事。” 林知府眼看着已经被看破了,也不再隐瞒了,回忆起过去,脸上带上了几分懊悔与愧疚。 “那时,下官还是林州的知州,那林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有人证有物证,按理,这桩案子,是该由下官亲自审问。” “那被指证的凶手,正是妙芳的丈夫,严汉。那时,妙芳找到下官,求下官为严汉查明真相,还严汉一个清白。” “可下官…却鬼迷心窍,以人证物证俱全为理由,草草结案。” 宋衍神色为淡然,“所以那严汉,真是凶手?” 林知府遥头叹气,语气间满是懊悔,“不是严汉,是当时李府的李老爷,那李全福收买了澜县令等人为其做假证,下官后来无意间知晓时,已经晚了。” 宋衍眉头微蹙,“为何后来你没有将此事上报,重审案件?。” 林知府已是凄然泪下,“是下官鬼迷心窍!糊涂啊!” 宋衍:“澜县令等人是你所杀?” “是下官杀的。” “为何?” “他二人常以此事要挟于下官,妙芳又对我恨意深重,如今过了数十年,回想从前,日日都在懊悔,只想着能赎罪…” “本欲杀了那三人,下官便辞了官,不成想大人来了…” 那林知府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交待了个清楚。 连带着杀人的手法,也同陆遥等人的猜测别无二致。 “过两日,便会有人来审理此案。”宋衍起身准备离开时,林知府连忙唤住他。 “大人!下官可否…再去见一眼妙芳…” 宋衍脚步一顿,到底是个痴情人,“去罢,明日,我会着人跟着。” 林知府跪在地上磕头,声音沧桑沙哑,仿佛老了十几岁,“罪臣谢过大人!” 房门打开时,陆遥正百无聊赖靠坐在一旁,看见宋衍出来,连忙迎过去,“师父。” 严真透过大开的房门看进去,那往日里威风凛凛,正气一身的林大人,此刻宛如枯朽老人般,跪倒在地。 陆遥仰着小脸直视宋衍,在屋外,她听得一清二楚,那林大人一口一句下官,师父定然也是官员,官阶只怕也不小。 其实陆遥早有了猜测,只是宋衍不提,她便也不问。 宋衍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那堪堪到自己肩膀的小脑袋,“走吧。” 陆遥下意识想伸手拍掉那只自己头上作乱的手,却忍了下来,应了一声,“嗯。” 宋衍带着陆遥回客栈,严真跟在两人身后。 路上,陆遥问道,“师父,您觉得,那林大人,真的杀人了吗?” 这话一出,后方的严真脚步顿了顿,不过一瞬。 宋衍神色如常,眼里却闪过一丝冷然,“那林大人既已承认,又如何有假呢?” “也是,是徒儿多虑了。” 话虽说出口,陆遥心里却暗自觉得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宋衍将陆遥送至房门外,“别想了,好好歇息,明日林大人要去清心庵,我们一同前去看看。” 陆遥点点头,“知道啦。” 次日 宋衍有事处理,池生和怜苏跟着陆遥,几人随着林知府去了清心庵。 那清心庵今日倒是香客不多,走在阶梯时,陆遥朦朦胧胧中又闻到了那淡淡的熟悉的香气,她细细去嗅,可那香气不过一瞬便消散了。 一不留神,陆遥一脚踩空了向后倒去,怜苏和池生跟不远处,一看连忙冲上去扶,旁边的林知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陆遥。 “陆姑娘,没事吧?” 陆遥摇摇头,林知府这才松开手。 陆遥随着他的动作看去,林知府那双手是极为好看的。 陆遥顿了顿,“陆大人,在澜县湖边的时候,拐我的人是你吗?” 林知府脚步一顿,“是,陆姑娘,当时是我失礼了。” 陆遥点头浅笑,“没事。” 林知府径直往后院厢房走去,陆遥转身看向池生,“师父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池生:“姑娘可是有事找公子?” “嗯,池生,你能不能回一趟客栈找师父过来?” 池生摇头拒绝,“公子吩咐,属下要随身护在姑娘身边。” 怜苏道,“我去吧,来时便便瞧见有许多马车,付些银子应该可以同行。” “也行,就跟师父说我发现了新线索,你路上小心些。” “怜苏晓得。” … 厢房里 林知府盘腿坐在蒲团上,妙芳微闭眼,手上撵着一串佛珠,朱唇轻启,像是在念经。 陆遥推门的动作一顿,侧过身子绕到厢房后方。 池生疑惑,正欲开口问道,却被陆遥伸手堵住了,“嘘…” 陆遥指了指厢房里面,池生了然点头。 陆遥这才松开了手,两人靠在窗边偷听着厢房里的动静。 此时,那厢房里还未有动静,陆遥看着一旁表情认真在偷听的池生,心想,上次不是还说非君子所为? 可她瞧着池生偷听起来倒是很熟稔啊… 过了一会,那厢房里,总算是传来了说话声。 妙芳睁开眼看向面前的林知府:“你还来做什么?” 林知府微微叹气,“我知道你恨我,不愿见我,我也只是来见见你最后一面。” “呵,这些年,这句话你说了多少次。” “这会是最后一次了…” 林知府话音刚落,便听见妙芳惊呼,“林其安!” 屋外两人对视一眼,出事了! 两人连忙绕回去冲进房里,只见那林知府倒在地上,血顺着唇角流淌在那身蓝色袍子上,开出一朵又一朵鲜红的魇花… 那位平常神绪平淡的妙芳姑子,此刻却泪流满面跪坐在林知府身旁,“林其安…” 陆遥手忙脚乱抓起林知府的手为他把脉,“怎会…” 林知府费力抽回手,气若游丝,对着陆遥惨淡一笑,“陆姑娘,不必了…” 那只沾染了血迹的手费力抬起伸向妙芳,微微泛黑的薄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转而又放弃了。 妙芳连忙抓住那只松回去的手,哭道,“你怎么能这么傻…” “你念我死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如你所愿了。” 林知府费劲地睁着眼看着妙芳,似乎用尽了此生最后的力气想把眼前这个女子的模样刻进心里… 妙芳攥着那只手,泪流满面地摇头,“我怎么会想你死,怎么会…” 可终究还是徒劳… 陆遥捏紧了拳头,攥得那手指甲掐进了掌心肉里都没有松开了… 她早该知道那香气不是错觉,是她大意了。 第30章 真相(上) 宋衍等人驾马而来时,厢房外边已经围了许多人。 墨生疏散开人群,几人这才走了进去。 厢房里,林其安已死,妙芳跪坐在一旁,泪痕满面。 宋衍侧过身向陆遥走去,她站在一侧,目光呆滞,像是受了惊吓,又像是自责。 “遥遥。” 陆遥闻言仰脸看向宋衍,那双大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湿意,“师父,是我大意了…” 到底不过是十六岁的姑娘家,纵使见过死人无数,纵使剖尸时再怎么波澜不惊。 可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方才还同她在说话,方才还扶了她的人,就这么一瞬间,没了性命,死在了眼前… 宋衍径直伸手将陆遥揽进怀里,手指轻拍着那削弱的肩头,“没事了没事了…”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陆遥好受了不少,她晃晃脑袋,闷声道,“师父。” 宋衍这才松手放开了她,“走吧,回去了。” “嗯。” 彼时,官兵匆匆赶来,将地上的尸体运回府衙。 那跪坐在地的妙芳神情恍惚,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旁人唤上几声,也没有应答。 几个姑子帮忙扶着将她送到了另外的厢房。 厢房里空气间弥漫着淡淡的血气,人一下子散了去,显得格外的冷清萧条。 马车上,陆遥靠坐着,眼神呆滞,脑袋里一直闪过方才的画面。 如果她早一些发现,如果她再早一点… 宋衍伸手轻轻拍了拍陆遥肩头,目光柔和,“遥遥,别想了。” 陆遥猛然想起自己找来宋衍的目的,她连忙抓住宋衍的衣袖,“师父!凶手不是林大人,是妙芳!” 宋衍眼神略有深意,“为什么是妙芳?” “那日在竹林遇到的人确实使得一手好针,可要把针法练得这般出神入化,那手指上定然会有茧子。” “可今早,那林大人扶我时,徒儿分明发现他手指头并无茧子,甚至手掌处也没有。” “而且,我试探地问他是不是在湖边拐走我的人,那日明明是在竹林时遇到的凶手,可方才,林大人却说自己是!” 陆遥一字一句,条条有理。 宋衍看向陆遥的目光里满是欣赏,他宋衍的徒弟,果然聪明。 这些不过都是林知府设下的圈套,宋衍将计就计,只不过,他没有料到,林知府为了顶罪,竟会选择自杀,是他疏忽了。 “林知府是怎么死的?” “服毒,之前我提过的花叶,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最近定然是在服用。”所以最近陆遥偶然遇到林知府时,才会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想必是服用时衣物沾染到了。 她之前在妙芳的厢房里闻到的,也是这股味道…等等! “不对…师父,快回清心庵!妙芳师父可能也出事了!” 宋衍疑惑,但还是让马车外的墨生倒头回了清心庵。 几人匆匆跑进后院,拉住一个姑子问道,“妙芳师父呢?” 那姑子指了指另一个厢房,几人跑了过去,墨生欲推开门,可那门却被反锁着。 宋衍:“撞门。” 墨生微微施力,一脚将那反锁的门踹开。 “碰”的一声,门开了… 印入眼帘的是在蒲团上盘腿坐着的妙芳的背影,陆遥喊道,“妙芳师父?” 可妙芳却没有应声,宋衍示意,墨生这才走进去。 墨生推了推,“妙…” 未待他喊出口,妙芳的身子却顺着墨生推的力道倒在地上,嘴唇微微泛黑,唇角溢着泛黑的血。 陆遥慌忙跑进去,蹲下身子去探妙芳的脉搏,那脉搏此刻却平静一片,没有任何跳动。 陆遥对上宋衍的视线,摇摇头。 宋衍眸中神色微深,还是晚来了一步… … 几日后,前来林州赴任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刘大人。 说来也惨,林知府少时双亲皆亡,后寒窗苦读十年,尚未考取功名时惨遭退婚。 官场二十年,年轻时犯下的唯一过错却成就了他后来十几年的清廉正直,痴情了二十来年,可到头来,却为心爱的女子葬送了一条性命。 最后连为他送终的人都没有。 林知府的下属匆匆将林知府下葬在清心庵后山,据下属说,这是林知府生前安排下的。 说来也是天意弄人,林其安和妙芳都葬在后山,倒是作了个伴。 临行前,几人去了趟清心庵后山,严真也跟了去。 陆遥摘了些野花,带了些纸钱和吃食,对于这位林大人,她是倾佩的,也是惋惜的。 宋衍站在一边,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严真倒是也给两人烧了些纸钱。 过了一会,陆遥同怜苏池生去清心庵正殿上香,后山也只剩宋衍和严真。 两人看着那纸钱烧完了,香也灭了,严真抬脚准备离开。 “林大人府中的那些花叶的种子,是你送的。” 宋衍的声音突然响起。 严真脚步一顿,不过一瞬,他转过身子,神色如常,“你在说什么?” 他表情自然,看上去好像真的听不懂宋衍的话的意思。 宋衍勾唇一笑,“一开始在酒楼的时候,你就一直在留意我们的方向,后来的闹事不过是你设下的圈套,不过你没料到,遥遥竟看穿你的身份,于是你只能将计就计。” “扮演妙芳本来就是你的计策,林大人从一开始就知晓你是假的,他本就打算为妙芳顶罪,在林府时,那不过是你们二人演给我们看的一场戏。” 严真嗤笑一声,“宋公子,你不去写话本子还真是可惜了,就算当你说的是真的,可我同他们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去躺这浑水?” 严真看起来依旧云淡风轻,宋衍的话并没有让他惊慌失措,相反,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好戏般。 宋衍慢条斯理道,“我的暗探后来带回来了一个消息,妙芳成亲不久后生下了一个孩子,后来就送走了。” “而你,就是那个被送走的孩子。” 严真两手轻拍,像是在为宋衍的聪慧而鼓掌,他看起来依旧云淡风轻,半分没有被戳破时的慌乱。 “你说的不过是猜测,而且有一点你猜错了。” 宋衍眉间轻佻,不以为意。 严真抱了抱手臂,表情得意,“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宋衍却略过他,径直往外走去,“没兴趣知道,以后离遥遥远点。” 严真见状连忙跟上去,“诶!你就这么走了?你都不好奇的吗?!” 好歹问一问啊?! 这样他很没有成就感的啊? 第31章 真相(下) 夜晚,严真从床底下的挪出一个小箱子,打开来看,里头是一幅画与一封信。 那画摊开,就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见,上面画着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在看书练字,女的在舞剑练武,画卷下题字的是严汉。 严真叹息,终究还是只剩下自己了。 那画里头画着的,是年轻时候的林其安和妙芳,妙芳俗家名叫李语蓉。 林其安、李语蓉、严汉,三个人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林其安和李语蓉自小感情甚好,两人还有娃娃亲在身。 可林其安家中遭遇变故后,李家悔婚,两人也被强行拆开。 林其安上京赶考,严汉发觉李语蓉已怀有身孕,可林其安去了京城,又失去了消息。 为保全李语蓉的名声,也为了护下好友的孩子,严汉担下这份责任,两人假成亲。 几年后,当林其安归来就任时,昔日爱人却同昔日好友成了夫妻。 李语蓉对林其安消失了几年没有消息的事耿耿于怀,一人在气,一人又误会了。 严汉本就心慕李语蓉,对此,在好友面前也没有解释半分。 恰逢严汉被诬陷,李语蓉去求助林其安。 可林其安却因为一念之差,铸下了大错,这一错,便是一生的后悔。 李语蓉自觉愧对了严汉,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 十年后,严真带着严汉当初留下的画卷和一封信前来找林其安,林其安得知真相,悲痛欲绝,后悔不已。 李语蓉自小习武,轻功了得,更是练得了一手好针法,李老爷,澜县令,林知州,都是死在她手下。 那花叶,确实是严真带来的,可却是李语蓉送予林其安的。 李语蓉只说,有用处,可她到底是如何想的,严真不知道。 宋衍顺着线索查了过来,为了保全李语蓉,林其安同严真演了一出戏。 对于严真而言,不论是严汉,还是李语蓉,亦或者是亲生父亲林其安,他都不熟。 扶养他长大的是师父,教他习字习易容术的,也是师父… 林其安和李语蓉想做什么,他便顺着她们的意愿,也算还了这生育之恩。 她们身上有太多的自责与悔恨,活着不能相守,死,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得偿所愿,倒也是种解脱。 严真拆开那封信,只见里头的内容,赫然是一封和离书。 他将画卷与信一同放在烛火上点燃,那多年的执念随着这燃着的火光,一点一点熄灭。 屋子里头,陆遥捧着新买的话本子坐在一旁看。 宋衍推门而入时看到陆遥时略有些诧异,“遥遥,你怎么在这?” 陆遥眨巴眨巴大眼睛,“找师父聊聊天。” 宋衍拿过一边的棋盘走的她面前,“来一局?” “......”陆遥语塞,她能说不来吗? 宋衍的棋艺确实是好,陆遥是真的有所体会了。 宋衍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让你三子。” 陆遥低头继续看着话本子,一边摇摇头,“不要。” 可陆遥越是不想,宋衍就越来劲了,他唇上挂着轻笑,“十两银子。” 陆遥刷的一下抬头看他,连忙夺过宋衍手里的棋盘和棋子摆在桌上,还很是殷勤地起身把宋衍扶到靠椅上坐下。 陆遥很好地向宋衍表达了她对银子的喜爱之情。 在宋衍的眼里,陆遥实在单纯,给根糖葫芦就能高兴一整天的傻孩子。 此刻,看着那张娇嫩的小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宋衍不由怀疑,以后该不会谁给她银子花,她就跟着人家后头走吧? 陆遥在宋衍面前挥了挥手,“师父?你想什么呢?” 宋衍猛然从思绪中抽离,摇头轻笑,“没什么。” 他低头看上棋盘,上头,陆遥已率先落下了三子,倒是毫不客气。 外头,怜苏提着茶水正欲敲门而进,却被墨生拦了下来,“公子同姑娘在里头对弈。” 怜苏了然,公子下棋一向是不喜有旁人在场。 不过这一下,只怕又是要一两个时辰了,姑娘同公子的喜好倒是都对上了。 从前在府里,可没有人同公子下棋,只去二皇子时常来找公子,两人这才会在亭子里,遣散了下人。 二皇子棋艺甚好,同公子旗鼓相当,只不过,有的时候,二皇子常常会赖棋,赖不过时,两人就打起架来。 偏偏二皇子又不是宋衍的对手,宋衍也从来下手不轻,每回二皇子都是愤然离开的。 怜苏心想,姑娘同公子这阵子总是在下棋,两人皆是心平静和的,想来姑娘定然是不会像二皇子那般耍赖的。 然而此刻,屋里头,陆遥正攥着宋衍那丁点儿衣袖,可怜兮兮地轻轻晃动。 “师父...就一子...” “......”宋衍汗颜,他怎么觉得陆遥最近下棋越来越不正经了? 可陆遥一摆出那湿漉漉的大眼睛,樱红小嘴一撅,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宋衍就不自觉地心软下来,罢了,不过是无伤大雅的棋局,到底是自家徒弟,还是该让让的。 这么一想,宋衍伸手拾回那枚落下的白子,可宋衍完全没有注意到陆遥那狡黠的眼神,宛如狐狸一般精明。 此刻,棋盘上的黑子又有了一丝活路。 陆遥立刻来了精神,接下去的时候,宋衍时不时就放放水,却又不是刻意的防水。 一边堵着陆遥,一边又留给她一线生机。 宋衍看着陆遥那撅得老高的小嘴模样,乐此不疲。 最终,在陆遥的缴械投降下,一盘维持了一个半时辰的棋局结束了。 陆遥捧着那十两银子,虽败,可那脸上的神情,却比赢了的时候都要高兴。 宋衍唇角微微一扬,脸上闪过一抹轻柔不易察觉的笑意。 回到自己房里后,陆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钱袋子,小心翼翼将那新得的十两银子放进里头。 怜苏打来了梳洗的热水,看着陆遥脸上的笑意,心想,定然是又同公子下棋尽兴了。 陆遥此刻却在想,宋衍是她的师父,那么宋衍的银子就是她师父的银子,徒弟向来是要继承师父的衣钵的,四舍五入,那她也是个很有钱的人了。 这么一想,心里更是美滋滋,连带着晚上入梦,都是宋衍给自己银子时的潇洒模样。 第32章 宋衍不悦 次日,几人收拾完行李,便准备启程回京。 陆遥同怜苏出房间时恰巧碰到了门口的严真,只见严真提着行囊同她打招呼。 陆遥看着那行囊,疑惑,“你干嘛呢?” 严真笑吟吟,“看不来吗?跟你们一起走啊。” “…”还真看不出来。 宋衍早已出了客栈在马车上等候,只见严真不顾阻拦率先掀开了马车帘跳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正对上了宋衍的一张冷脸,“好巧啊。” “下去。” 严真嬉皮笑脸,“不下,你可别忘了我帮过你们。” 宋衍挑眉,“确定不是我们帮了你?” 这马车至多可以坐三个人,加上陆遥应该是刚刚好的。 陆遥掀开车帘子,一看严真坐到了平常自己坐着的位置,还同师父在那相谈甚欢,小嘴一撅,“你跟着我们做甚?” 严真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要找到那个给小爷刺身的混蛋。” 陆遥撇撇嘴,蹬着小腿跳上了马车,坐到了另外一边。 对于严真占据了自己位置的事,她愤然于心。 陆遥可没忘,眼前这个人,还想当师父徒弟来着。 现在不是明摆着跟自己抢位置来了? 不行,她得护好自己的位置,这么一想,陆遥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宋衍,“师父,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呀?” 结果宋衍还没开口,严真就插话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京城啊,不仅好吃的多,好玩的多,连带那美人啊,都是一等一的绝…” 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宋衍的眼神,那眼神里,冷意十足,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严真立马闭上了嘴。 陆遥撇撇嘴,我问我师父,又没问你,你抢话做什么! 许久,在陆遥以为这马车里会一直安静下去去,宋衍才开口。 “京城里话本子有很多,棋艺大师也有许多,华服美饰种类颇多,届时,你可以带上怜苏去逛逛。” 陆遥笑吟吟点头,“嗯嗯。” 从林州回到京城,马车路程需将近两日。 于陆遥而言,坐马车可实在不是一种好的滋味。 刚开始,她还能有说有笑,渐渐的,脸色开始难看,胃里翻腾倒海的,实在难受。 赶了将近一天的马车,见陆遥脸色实在难看,一行人在林子边的湖畔处歇息下来。 看着天色渐暗,今日恐是要歇在此处了。 陆遥靠在一边的树上歇息,严真抱着一个小箱子走过来,将里头的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她。 陆遥接过来,疑惑问,“什么东西?” 严真就着地,也坐了下来,“我从前也如此,后来师父便给我准备了这些,闻一闻会好受许多。” 陆遥这才打开来,只见里头是膏状,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萦绕鼻尖,似乎是橘味,又似乎是青叶味。 闻着倒是舒服了许多。 陆遥如获珍宝,看向严真眼里,倒是多了几分真诚,“多谢。” 严真百无聊赖地打着枝条,天色已晚,天边开始出现了星星。 陆遥:“你为什么要去京城?你师父也在京城吗?” 严真摇头,“师父年头的时候便得病去了,他一直想去京城看看,从前是由于我没能去,后来却碍于腿脚不便,这一辈子都没能去成,我如今…代他去看看。” 严真脸上带着些许回忆的神色,陆遥突然想到娘亲和一直没能谋面的父亲,以及某个被娘亲念叨在嘴上的混球。 严真的师父于他而言,应该是像父亲一样的亲人吧? 陆遥颇为仗义似的拍了拍了严真肩膀,安慰道,“你师父若知晓了你的真心,定然会欣慰。” “等到了京城,我们便一同去逛街吃好吃的,你不是说京城还有许多绝色的美人嘛!我陆遥舍命陪你去逛一逛!” 陆遥说这话时,语气间十分仗义。 严真噗嗤一笑,“是你想见绝色美人吧。” “哪有!” 两人一吵一闹,笑声阵阵。 对比之下,宋衍这边,可着实冷清。 宋衍看着那两人在那相谈甚欢的模样,还打打闹闹的,好不开心。 他眉头微蹙,这是在说什么,笑得这般欢乐? 平常同自己下棋聊天时,可不见这般开心。 宋衍突然觉得,这严真可着实碍眼。 墨生提着两只打来的猎物,池生正好生完火。 经由怜苏处理完后,墨生正欲放到柴火上烤,却被宋衍伸手抢了过去。 墨生愣愣,“公子…这是生的。” “知道。” 而后,三人便目瞪口呆瞧着宋衍在那烤肉,脸上的表情,可实在算不上愉悦。 “明日,让严真骑马。” 墨生哑然,“是。” 怜苏约莫是看出来了,公子是不大喜欢这严真,“公子,您为何不赶走那严真?” 公子从前可不会这般心善,放任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跟着自己。 墨生也好奇,“是啊,公子为何让他跟着?” “他颇有本事,可以引荐给二皇子。” 墨生点点头,这严真的易容术确实出神入化。 烤肉的香味渐渐弥漫,陆遥嗅到香味,眼睛一亮,径直抛下严真,蹦哒着向宋衍跑去。 “师父,好香呀!” 宋衍闻言轻笑,“坐下,快能吃了。” “嗯嗯!” 陆遥就着宋衍身旁坐了下来,两只手撑着下巴,两眼直直盯着那烤肉,眼里泛着点点星光。 宋衍看着她这模样,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这时,严真也跑了过来,“真香啊,闻得我都饿了。” 陆遥经过方才,已经同严真建立起了短暂的友谊,她分外仗义,“我给你烤一只,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说着,她拿过一旁用树枝叉着的肉块,放到火上烤。 严真当即嘿嘿一笑,“多谢遥遥。” 宋衍面色一僵,烤肉的手顿了顿,不过一瞬,神色便转而淡然。 等到陆遥肉烤好时,严真笑脸嘻嘻要接过来时,横空出现的一只手将那即将到手的美味夺了去。 两人齐刷刷抬头一看,是宋衍。 宋衍径直咬了一口… 陆遥连忙喊道,“烫!” 可却见宋衍面色如常,一旁的墨生将宋衍方才烤好的两块肉递给严真陆遥。 宋衍:“我口味挑剔,你们将就着些。” “…” 两人咬下那微焦的肉,这滋味可着实算不上美味。 陆遥扭头一看,宋衍正背着其他人,坐在那品尝着自己方才烤好的肉。 可是那肉刚烤好,应当很烫才是啊! 奇怪… 宋衍背过身后,趁人不注意,拿过装水的竹筒,连连往嘴里灌了几口冷水… 嘶…真烫。 第33章 兔子宋衍与陆遥 宋衍烤的肉,着实是难以下咽。 严真吃了几口便甩到了一遍,那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陆遥盯着手里的肉,心想,这人无完人啊,虽然师父长相出众,但是厨艺实在不行,这老天爷总算是公平了些。 不过… 手里的烤肉,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可到底是师父的一片心意,扔掉吧,怕他看见了,伤了他自尊。 于是,陆遥趁着宋衍还背对着她们,将那块惨遭嫌弃的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到了严真身旁。 严真:“…” 那眼神刷刷地看向陆遥,你这动作,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陆遥起身拍拍屁股,看向一旁的池生,“池生,跟我去打打猎,吃了一块肉,感觉还是饿。” 池生拎起旁边的弓箭,跟着陆遥进到密林中去。 宋衍转过身来时,一眼就瞥见了严真身旁被丢弃的肉。 那冷眼,看得严真有些心虚。 他默默地挪了挪屁股,想离那烤肉远一点,离宋衍也远一点。 宋衍这才起身,向陆遥方才的方向而去。 林子里 池生手握着长弓,眼瞳里折射着晚霞的光辉,陆遥还未察觉猎物的时候,池生手便松了,那支箭划破空气迅速飞了出去。 远处,异物落地,陆遥跑过去看,是鸽子! “池生池生!再打一只~” 池生再度挽弓,方才惊扰了林子里的飞禽,现下林子里一片寂静。 都说人在认真的时候,最是引人注目,陆遥头一次发现,池生这木头,还挺好看的。 尤其是那箭法,简直让陆遥叹为观止啊。 陆遥觉得,她以后要是嫁人,定然要嫁一个箭法精湛,长得也好看的人。 过了一会,池生又射下了一直飞鸽,他走过去捡了回来,接过陆遥手里的飞鸽。 “姑娘,可还够?” “够了够了。” 陆遥笑眼眯眯,伸手拍了拍池生,“池生,你箭法真好!长得也好看。” 池生长这么大,还从未被姑娘家夸过,他略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可等他想起来应当道谢时,陆遥却已经蹦哒着小短腿跑了。 池生:“…” 宋衍刚进林子里不久,远远便瞧见了陆遥池生,正欲过去,突然,他发现脚边蜷缩着一团灰绒绒的东西。 宋衍就着月光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小兔子,他伸手捧了起来。 那小兔子乖乖地待在宋衍掌心里,见了宋衍,也不慌乱,伸出那兔子头拱了拱他的手,那毛绒绒的触感,挠进宋衍心里头去了。 宋衍觉得,这小兔子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小徒弟。 他轻轻拍了拍小兔子身上的灰,动作轻柔,嘴边挂着轻笑,“这般可人的兔子,遥遥定然会喜欢。” 池生连忙跟上陆遥的步伐,两人回到湖边时,正好瞧见宋衍拿着块布在擦拭着什么。 旁边几人均是一脸被雷到的表情。 陆遥好奇,跑过去看,宋衍好似在擦拭一团白毛。 突然,从布块中,冒出了两只小耳朵,甚是可爱。 陆遥这才发现,原来是只兔子呀! 怜苏接过宋衍手上的布块,看着那只小兔子,整颗心都酥了,就连墨生,也多看了几眼。 宋衍把那兔子递给了陆遥,“方才在林子里捉到的,觉得你应当会喜欢。” 陆遥笑眼眯眯,“谢谢师父!” 她当然喜欢啦~ 宋衍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果然姑娘家就是喜欢这些小绒毛团子,他家小徒儿也不例外。 陆遥笑着向那边正在给鸽子除毛的池生招招手,“池生,那鸽子放一放,这还有只兔子呢!” “…” 宋衍如遭雷劈… 她方才说什么? 鸽子放一放? 还有只兔子?!! 宋衍不太确定,试探地问,“遥遥…你要吃了它?” 陆遥眉开眼笑,那小肉手揉了揉小绒毛团的毛发,“是呀,这么可爱的兔子,肉质鲜嫩,味道定然是极好的!” “师父,你眼光不错!” “…” 如果说宋衍捡回来只小兔子,还给它洗澡,已经让人如遭雷劈了。 那么,看到此刻的陆遥,是比之又甚,就差惊掉了眼珠子。 墨生觉得,这陆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姑娘家… 对着这么可爱的兔子都下得去手。 严真啧啧两声,他师父从前果然说得极对,女人都是心狠手辣的,瞧瞧陆遥,用着最天真可爱的语气,用着最可人的笑容,说着这般狠心的话。 那小兔子丝毫不知道,此刻把它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心里头正想着该怎么吃掉自己。 此刻,它正享受着那双小肉手的安抚,时不时还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那小肉手,以示自己的欢喜之情。 陆遥看着这般可人的小兔子,暗自叹息,早知道应当把那罐辣味调料带来的,倒是可惜了。 池生放下鸽子走来,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团小兔子… 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怜苏连忙夺回那小兔子护在了怀里,“不行!它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了它!” 陆遥苦口婆心劝道,“这兔子此时的肉最是鲜嫩,若是再长大些,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严真坐在一旁看好戏,时不时啧啧两声,瞧瞧,这小姑娘说得是什么话。 “不行!” “分你一只兔子腿。” “不要!” “…” 最终在怜苏的强烈抗议下,陆遥还是没能把那只兔子吃进肚子了。 看着那只躲在怜苏怀里的小绒毛团子,陆遥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小家伙,姐姐迟早把你吃了! 宋衍注意到了陆遥那目光,似有些饥渴,仿佛在看着什么美味一般。 宋衍明白了,他这徒弟,不能把她当姑娘家看待… 那小糯米团子,他看着都不忍心吃,遥遥怎么就下得去口? 等到池生把鸽子肉串到木枝上后,陆遥这才将注意力从兔子转到了火堆上。 严真拿过另一串鸽子肉,准备自食其力,他可不想又吃一块焦的肉,毕竟他是真的饿了。 宋衍靠在一旁的树边闭目养神。 逛青楼,看美人,爱剖尸,现下,对着那般可人的兔子,都想下口… 他不禁怀疑,自己收的这个徒弟,是不是收错了? 第33章 兔子宋衍与陆遥 宋衍烤的肉,着实是难以下咽。 严真吃了几口便甩到了一遍,那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陆遥盯着手里的肉,心想,这人无完人啊,虽然师父长相出众,但是厨艺实在不行,这老天爷总算是公平了些。 不过… 手里的烤肉,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可到底是师父的一片心意,扔掉吧,怕他看见了,伤了他自尊。 于是,陆遥趁着宋衍还背对着她们,将那块惨遭嫌弃的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到了严真身旁。 严真:“…” 那眼神刷刷地看向陆遥,你这动作,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陆遥起身拍拍屁股,看向一旁的池生,“池生,跟我去打打猎,吃了一块肉,感觉还是饿。” 池生拎起旁边的弓箭,跟着陆遥进到密林中去。 宋衍转过身来时,一眼就瞥见了严真身旁被丢弃的肉。 那冷眼,看得严真有些心虚。 他默默地挪了挪屁股,想离那烤肉远一点,离宋衍也远一点。 宋衍这才起身,向陆遥方才的方向而去。 林子里 池生手握着长弓,眼瞳里折射着晚霞的光辉,陆遥还未察觉猎物的时候,池生手便松了,那支箭划破空气迅速飞了出去。 远处,异物落地,陆遥跑过去看,是鸽子! “池生池生!再打一只~” 池生再度挽弓,方才惊扰了林子里的飞禽,现下林子里一片寂静。 都说人在认真的时候,最是引人注目,陆遥头一次发现,池生这木头,还挺好看的。 尤其是那箭法,简直让陆遥叹为观止啊。 陆遥觉得,她以后要是嫁人,定然要嫁一个箭法精湛,长得也好看的人。 过了一会,池生又射下了一直飞鸽,他走过去捡了回来,接过陆遥手里的飞鸽。 “姑娘,可还够?” “够了够了。” 陆遥笑眼眯眯,伸手拍了拍池生,“池生,你箭法真好!长得也好看。” 池生长这么大,还从未被姑娘家夸过,他略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可等他想起来应当道谢时,陆遥却已经蹦哒着小短腿跑了。 池生:“…” 宋衍刚进林子里不久,远远便瞧见了陆遥池生,正欲过去,突然,他发现脚边蜷缩着一团灰绒绒的东西。 宋衍就着月光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小兔子,他伸手捧了起来。 那小兔子乖乖地待在宋衍掌心里,见了宋衍,也不慌乱,伸出那兔子头拱了拱他的手,那毛绒绒的触感,挠进宋衍心里头去了。 宋衍觉得,这小兔子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小徒弟。 他轻轻拍了拍小兔子身上的灰,动作轻柔,嘴边挂着轻笑,“这般可人的兔子,遥遥定然会喜欢。” 池生连忙跟上陆遥的步伐,两人回到湖边时,正好瞧见宋衍拿着块布在擦拭着什么。 旁边几人均是一脸被雷到的表情。 陆遥好奇,跑过去看,宋衍好似在擦拭一团白毛。 突然,从布块中,冒出了两只小耳朵,甚是可爱。 陆遥这才发现,原来是只兔子呀! 怜苏接过宋衍手上的布块,看着那只小兔子,整颗心都酥了,就连墨生,也多看了几眼。 宋衍把那兔子递给了陆遥,“方才在林子里捉到的,觉得你应当会喜欢。” 陆遥笑眼眯眯,“谢谢师父!” 她当然喜欢啦~ 宋衍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果然姑娘家就是喜欢这些小绒毛团子,他家小徒儿也不例外。 陆遥笑着向那边正在给鸽子除毛的池生招招手,“池生,那鸽子放一放,这还有只兔子呢!” “…” 宋衍如遭雷劈… 她方才说什么? 鸽子放一放? 还有只兔子?!! 宋衍不太确定,试探地问,“遥遥…你要吃了它?” 陆遥眉开眼笑,那小肉手揉了揉小绒毛团的毛发,“是呀,这么可爱的兔子,肉质鲜嫩,味道定然是极好的!” “师父,你眼光不错!” “…” 如果说宋衍捡回来只小兔子,还给它洗澡,已经让人如遭雷劈了。 那么,看到此刻的陆遥,是比之又甚,就差惊掉了眼珠子。 墨生觉得,这陆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姑娘家… 对着这么可爱的兔子都下得去手。 严真啧啧两声,他师父从前果然说得极对,女人都是心狠手辣的,瞧瞧陆遥,用着最天真可爱的语气,用着最可人的笑容,说着这般狠心的话。 那小兔子丝毫不知道,此刻把它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心里头正想着该怎么吃掉自己。 此刻,它正享受着那双小肉手的安抚,时不时还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那小肉手,以示自己的欢喜之情。 陆遥看着这般可人的小兔子,暗自叹息,早知道应当把那罐辣味调料带来的,倒是可惜了。 池生放下鸽子走来,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团小兔子… 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怜苏连忙夺回那小兔子护在了怀里,“不行!它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了它!” 陆遥苦口婆心劝道,“这兔子此时的肉最是鲜嫩,若是再长大些,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严真坐在一旁看好戏,时不时啧啧两声,瞧瞧,这小姑娘说得是什么话。 “不行!” “分你一只兔子腿。” “不要!” “…” 最终在怜苏的强烈抗议下,陆遥还是没能把那只兔子吃进肚子了。 看着那只躲在怜苏怀里的小绒毛团子,陆遥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小家伙,姐姐迟早把你吃了! 宋衍注意到了陆遥那目光,似有些饥渴,仿佛在看着什么美味一般。 宋衍明白了,他这徒弟,不能把她当姑娘家看待… 那小糯米团子,他看着都不忍心吃,遥遥怎么就下得去口? 等到池生把鸽子肉串到木枝上后,陆遥这才将注意力从兔子转到了火堆上。 严真拿过另一串鸽子肉,准备自食其力,他可不想又吃一块焦的肉,毕竟他是真的饿了。 宋衍靠在一旁的树边闭目养神。 逛青楼,看美人,爱剖尸,现下,对着那般可人的兔子,都想下口… 他不禁怀疑,自己收的这个徒弟,是不是收错了? 第35章 绣球招亲 看着陆遥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看外头,宋衍不自觉的地加快了用膳速度。 外头的小二进来添茶水。 陆遥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座搭起的简易小楼架,楼栏杆处围了些红布绸,看起来甚是喜庆。 “咦…那边是做什么的?” 小二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是李府小姐的喜事呢。” 陆遥疑惑,“喜事?成亲吗?” “不是成亲,那是抛绣球招亲呢。” 陆遥更疑惑了,“抛绣球招亲?是什么?” 小二的正要解释,就收到了宋衍的眼神,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些,赔笑地离开了雅间。 一边的严真走过去解释道,“绣球招亲就是指,女子抛个球,哪个男子接到了,两人便可成亲。” 严真解释的简洁明了,陆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李府的阵势倒是大。 “你怎么会连绣球招亲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陆遥摆摆手不以为意,“我从前住在谷里,甚少接触外头,这绣球招亲听起来可着实有趣。” 严真眨眨眼,低头在她耳边偷偷道,“要不,待会我俩偷偷溜去瞧一瞧?” 陆遥感兴趣地点点头。 一边的宋衍对这两人交头接耳的内容完全不知道,只是瞧着严真靠得那般近,甚为不满。 “男女有别,怎可靠这般近,成何体统?” 陆遥一听,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同严真拉开了距离。 宋衍心下满意,执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四溢,身心舒畅。 严真眨眨眼,示意陆遥,陆遥点点头,立马扭过身子坐到宋衍旁边去。 “师父,徒儿瞧这青县街市甚为繁华,徒儿从前在谷里从未得见这番热闹,不如我们多停留一会可好呀?” 于宋衍而言,陆遥在谷里生活,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对这外头的新鲜劲,是他无法拒绝的。 “也好,歇过午时,我同你…” 可宋衍话未说完,陆遥当即高兴地溜了。 严真连忙追去,稍作停顿看向宋衍,“我去替你照看照看你的小徒弟。” 出了酒楼,两人便向那热闹的方向而去。 严真想起方才,“你怎么那么听宋衍的话?” 陆遥小脑袋瓜转啊转,充分为自己找到了理由,“那是我师父,徒弟总得听师父的。” 严真撇撇嘴,“我就从不听我师父的。” “所以你身上才会有朵兰花。” “…” 陆遥觉得,严真就不是个聪明人,像自己,师父现在可是她的衣食父母,那必须得听话呀。 不然午时那猪肘子,怎么可能会下了自己肚肚嘛! 她摸了摸小肚皮,甚为满足,觉得自己就是个小机灵。 严真遥摇头叹气,这个小丫头,怕是以后会被她师父欺负得死死的,没救咯。 那小二说的李府,离酒楼并不算太远,不过一会,便随着人群去到了那。 远处,池生默默跟在后方,看着两人停在那热闹之处,也停住了步伐,抱剑守在拐角处。 方才在酒楼时远远瞧见的时候,人尚不及此时多。 那绣楼搭得并不算太高,底下人群熙攘,只见楼上方,坐着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衣着华贵。 一旁,一位穿着粉色纱裙的姑娘,带着面纱立在一旁。 底下人群熙攘,议论声沸沸扬扬。 “这李家小姐不是同侍郎府公子有婚约?” “是啊,这怎么还招亲呢?” “你们不知晓,我表哥在侍郎府当差,那侍郎公子年前回来遭了意外,一双腿都废了…” “这侍郎公子才华出众,可惜了啊!” “这接了绣球,做了李家的上乘女婿纵然是好,可那就是同侍郎大人作对啊!” “这谁敢得罪侍郎府啊…” … 陆遥听着这周围的议论声,像是李家小姐因为侍郎公子残了,便想毁亲,所以才有了这绣球招亲。 这些人,倒不像是愿意接这绣球,而是来看热闹的。 陆遥推了推严真,“诶,你缺媳妇不?” 严真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义正言辞,“不缺。” 可陆遥颇为仗义,“你瞧那李小姐,光看身形便能看出是个美人,这李府像是个不错的人家,你我相逢一场,我帮你抢抢这绣球如何?” 严真连连摆手拒绝,“陆遥,你别给小爷乱来啊!” 陆遥噗嗤一笑,“我同你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严真撇撇嘴,“静静看热闹。” 陆遥也不再逗他了,不过严真如今孤身一人,倒是可怜,不像自己,好歹有师父做伴。 过了一会,那身穿华服的老爷起身走到栏杆处,“感谢各位的捧场,我李府今日欲以绣球招亲,为小女选一如意郎君…” 那李老爷言语间倒很坦荡,可底下却有人在唾弃。 “人模狗样,没一个好东西!” “那侍郎公子还好的时候,这李府上赶着巴结,如今一出事,便忙着找下家!” “我从前还当这李小姐知书达礼,不成想,竟是这般人!着实令人不耻!” “小生到是觉得那李小姐没有错,那侍郎公子既已废了,又怎能耽误姑娘家的大好年华?” “江兄,你这般为那李小姐说话,莫不是恋慕那李小姐不成?” … 虽说大户人家的人不愿意得罪这侍郎府,可到底还是有一些小门小户,争着想当这李府的乘龙快婿。 可那李老爷早已安排了人混在人群里,只等着上头看中了哪家公子,便推波助澜将这绣球送到那公子手上。 陆遥和严真本就只是看看热闹,何况带着陆遥一个姑娘家,也就站在后排。 不一会,有个丫鬟捧着托盘走了出来,那托盘上置放着一颗红色的绣球。 李家老爷夫人观察了人群,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后方一位穿着墨衣的公子。 随着那粉衣姑娘将绣球抛下,底下的人群都沸腾骚动了起来。 有人将那绣球当做乐子,抛来抛去,也有人是真想抢绣球,却被李老爷暗中安排的人争抢了回来。 陆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那人群挤来挤去,严真下意识用手隔开人群,把陆遥护在一旁。 原本在后方的人群应当是不会碰到绣球的,可那被安排在人群中的人径直将绣球带到后方,强行塞进那墨衣男子怀中。 绣楼上的李管家一看,成了!立马就喊停了! 人人闻声四处看,都想瞧瞧那抢到绣球的倒霉鬼是谁。 那墨衣男子慌忙将绣球塞进旁边人怀里,从人群里挤出去,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严真看着那被强行塞进怀里的球,一脸懵… 他慌忙将绣球扔掉,“不是我不是我!” 可那台上的李夫人一看,那墨衣男子跑了没事,这白衣男子看着也不错啊! 她推了推李老爷,“这个不错。” 于是,李老爷将错就错,“来人,把新姑爷迎进府!” 严真一听,下意识拔腿就要溜,可那人群中的李府的几个下人,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严真,合力给扛走了… 严真哭丧着脸,冲着陆遥撕心裂肺地痛喊,“遥遥!救我…” 陆遥:“…” 第35章 绣球招亲 看着陆遥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看外头,宋衍不自觉的地加快了用膳速度。 外头的小二进来添茶水。 陆遥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座搭起的简易小楼架,楼栏杆处围了些红布绸,看起来甚是喜庆。 “咦…那边是做什么的?” 小二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是李府小姐的喜事呢。” 陆遥疑惑,“喜事?成亲吗?” “不是成亲,那是抛绣球招亲呢。” 陆遥更疑惑了,“抛绣球招亲?是什么?” 小二的正要解释,就收到了宋衍的眼神,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些,赔笑地离开了雅间。 一边的严真走过去解释道,“绣球招亲就是指,女子抛个球,哪个男子接到了,两人便可成亲。” 严真解释的简洁明了,陆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李府的阵势倒是大。 “你怎么会连绣球招亲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陆遥摆摆手不以为意,“我从前住在谷里,甚少接触外头,这绣球招亲听起来可着实有趣。” 严真眨眨眼,低头在她耳边偷偷道,“要不,待会我俩偷偷溜去瞧一瞧?” 陆遥感兴趣地点点头。 一边的宋衍对这两人交头接耳的内容完全不知道,只是瞧着严真靠得那般近,甚为不满。 “男女有别,怎可靠这般近,成何体统?” 陆遥一听,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同严真拉开了距离。 宋衍心下满意,执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四溢,身心舒畅。 严真眨眨眼,示意陆遥,陆遥点点头,立马扭过身子坐到宋衍旁边去。 “师父,徒儿瞧这青县街市甚为繁华,徒儿从前在谷里从未得见这番热闹,不如我们多停留一会可好呀?” 于宋衍而言,陆遥在谷里生活,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对这外头的新鲜劲,是他无法拒绝的。 “也好,歇过午时,我同你…” 可宋衍话未说完,陆遥当即高兴地溜了。 严真连忙追去,稍作停顿看向宋衍,“我去替你照看照看你的小徒弟。” 出了酒楼,两人便向那热闹的方向而去。 严真想起方才,“你怎么那么听宋衍的话?” 陆遥小脑袋瓜转啊转,充分为自己找到了理由,“那是我师父,徒弟总得听师父的。” 严真撇撇嘴,“我就从不听我师父的。” “所以你身上才会有朵兰花。” “…” 陆遥觉得,严真就不是个聪明人,像自己,师父现在可是她的衣食父母,那必须得听话呀。 不然午时那猪肘子,怎么可能会下了自己肚肚嘛! 她摸了摸小肚皮,甚为满足,觉得自己就是个小机灵。 严真遥摇头叹气,这个小丫头,怕是以后会被她师父欺负得死死的,没救咯。 那小二说的李府,离酒楼并不算太远,不过一会,便随着人群去到了那。 远处,池生默默跟在后方,看着两人停在那热闹之处,也停住了步伐,抱剑守在拐角处。 方才在酒楼时远远瞧见的时候,人尚不及此时多。 那绣楼搭得并不算太高,底下人群熙攘,只见楼上方,坐着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衣着华贵。 一旁,一位穿着粉色纱裙的姑娘,带着面纱立在一旁。 底下人群熙攘,议论声沸沸扬扬。 “这李家小姐不是同侍郎府公子有婚约?” “是啊,这怎么还招亲呢?” “你们不知晓,我表哥在侍郎府当差,那侍郎公子年前回来遭了意外,一双腿都废了…” “这侍郎公子才华出众,可惜了啊!” “这接了绣球,做了李家的上乘女婿纵然是好,可那就是同侍郎大人作对啊!” “这谁敢得罪侍郎府啊…” … 陆遥听着这周围的议论声,像是李家小姐因为侍郎公子残了,便想毁亲,所以才有了这绣球招亲。 这些人,倒不像是愿意接这绣球,而是来看热闹的。 陆遥推了推严真,“诶,你缺媳妇不?” 严真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义正言辞,“不缺。” 可陆遥颇为仗义,“你瞧那李小姐,光看身形便能看出是个美人,这李府像是个不错的人家,你我相逢一场,我帮你抢抢这绣球如何?” 严真连连摆手拒绝,“陆遥,你别给小爷乱来啊!” 陆遥噗嗤一笑,“我同你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严真撇撇嘴,“静静看热闹。” 陆遥也不再逗他了,不过严真如今孤身一人,倒是可怜,不像自己,好歹有师父做伴。 过了一会,那身穿华服的老爷起身走到栏杆处,“感谢各位的捧场,我李府今日欲以绣球招亲,为小女选一如意郎君…” 那李老爷言语间倒很坦荡,可底下却有人在唾弃。 “人模狗样,没一个好东西!” “那侍郎公子还好的时候,这李府上赶着巴结,如今一出事,便忙着找下家!” “我从前还当这李小姐知书达礼,不成想,竟是这般人!着实令人不耻!” “小生到是觉得那李小姐没有错,那侍郎公子既已废了,又怎能耽误姑娘家的大好年华?” “江兄,你这般为那李小姐说话,莫不是恋慕那李小姐不成?” … 虽说大户人家的人不愿意得罪这侍郎府,可到底还是有一些小门小户,争着想当这李府的乘龙快婿。 可那李老爷早已安排了人混在人群里,只等着上头看中了哪家公子,便推波助澜将这绣球送到那公子手上。 陆遥和严真本就只是看看热闹,何况带着陆遥一个姑娘家,也就站在后排。 不一会,有个丫鬟捧着托盘走了出来,那托盘上置放着一颗红色的绣球。 李家老爷夫人观察了人群,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后方一位穿着墨衣的公子。 随着那粉衣姑娘将绣球抛下,底下的人群都沸腾骚动了起来。 有人将那绣球当做乐子,抛来抛去,也有人是真想抢绣球,却被李老爷暗中安排的人争抢了回来。 陆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那人群挤来挤去,严真下意识用手隔开人群,把陆遥护在一旁。 原本在后方的人群应当是不会碰到绣球的,可那被安排在人群中的人径直将绣球带到后方,强行塞进那墨衣男子怀中。 绣楼上的李管家一看,成了!立马就喊停了! 人人闻声四处看,都想瞧瞧那抢到绣球的倒霉鬼是谁。 那墨衣男子慌忙将绣球塞进旁边人怀里,从人群里挤出去,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严真看着那被强行塞进怀里的球,一脸懵… 他慌忙将绣球扔掉,“不是我不是我!” 可那台上的李夫人一看,那墨衣男子跑了没事,这白衣男子看着也不错啊! 她推了推李老爷,“这个不错。” 于是,李老爷将错就错,“来人,把新姑爷迎进府!” 严真一听,下意识拔腿就要溜,可那人群中的李府的几个下人,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严真,合力给扛走了… 严真哭丧着脸,冲着陆遥撕心裂肺地痛喊,“遥遥!救我…” 陆遥:“…” 第36章 闯“闺”房 池生见人群散去了,唯独陆遥一人站在那绣楼前,疑惑地走过去,“姑娘,严公子呢?” 陆遥黑着脸指了指李府,“被人家绑去当新姑爷了。” 池生:“…” 陆遥回想起方才严真那一脸被强迫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池生,你能进去救救人吗?” 池生:“不能,姑娘还是同公子说一声。” 这李府并非一般的富商人家,而是每年给皇宫供物的皇商,关系大着,岂能随意擅闯。 陆遥语塞,要让师父发现自己又闯祸了… 算了算了,想想刚才严真下意识护着自己的举动,倒还挺义气的。 “走吧,回去找师父。” 由于考虑到陆遥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宋衍一行人干脆找了个客栈歇下来,明日再回京城。 陆遥眨眨眼睛,憋了憋表情,一鼓作气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哭着喊。 “师…父?”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再往下,只见那衣袍褪至肩头,墨发披散在肩上,微微凌乱着。 平常的宋衍,那一看就是正经人,可此时,那温润如玉的侧脸,却在“气氛”渲染的下,莫名带上了几分诱惑的美感。 陆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美人啊… 宋衍闻声,褪衣的动作顿了顿,他僵着身子侧头看向门口,小徒弟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自己瞧。 宋衍面色一僵,冷声道,“转过去。” 陆遥小脸一热,连忙捂脸转过身子。 宋衍连忙将衣袍扯好,穿戴整齐。 不过一会,陆遥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不是啊,师父的身子她之前换药时便早就看过了嘛! “师父,没事啦,遥遥从前给你换药时就已经看过啦。” 可陆遥不说还好,这一说,宋衍立马脸色铁青,“胡闹!” 陆遥转过身子来,见宋衍已经穿戴整齐了,略有几分遗憾。 宋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板着脸训话,“以后进师父房里,要先敲门。” “知道啦。” “进别的男子房里,也要先敲门。” 可刚说完,宋衍又察觉自己的话不太对,改口道,“不是,以后不准进别的男子的房间里,可记住了?” 陆遥点点头,一脸乖巧,“记住啦,遥遥以后只进师父房间里,还会记得敲门。” 宋衍见她这般乖巧听话,略为满意。 果然教导徒弟还是要用心些,这幸好今日遥遥闯的是自己房里,若是闯成别人房里,姑娘家的清誉岂不是没了? 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上心些了。 陆遥一看,宋衍眉目间那股子的怒意已然散去,这才坐下来,伸手倒了杯茶递给了宋衍,满脸讨好。 “师父,喝口茶~” 宋衍接过来,轻抿一口,这才问道,“方才怎么这般急匆匆?” 宋衍这一问,陆遥才想了起来,自己居然把严真给忘了… 顿时,心中添了几分愧疚与心虚。 “师父,严真去看热闹,结果被抓去当压寨夫君了!” 宋衍一口茶尚未完全咽下,差点被陆遥这话呛个好歹。 “…压寨夫君?” 陆遥点点头,“嗯嗯!他让我来找你去救他。” 宋衍放下茶杯,眸色微深,“怎么回事?” “他瞧见有姑娘在那抛绣球,偏要去凑那热闹,徒儿百般阻拦!就是拦不下他!唉。” 陆遥脸不红心不跳,继续一本正经道,“本来是旁边的人接到了,硬是塞给了严真,那户人家就直接把严真给扛走了,徒儿想去救,却被阻挠在外,还被人用棍子给赶了出来!” 宋衍是越听就越不太相信,仔细地看自家小徒弟脸上的每个表情,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奈何陆遥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是从小练到大的,那道行深的… 陆遥扯了扯宋衍的衣袖,轻轻晃动地,“师父,严真必定是进了龙潭虎穴,您快去救救他嘛!” 看着自家徒弟为了外人在这又是扯谎又是撒娇,宋衍觉得烦躁得很,“不救。” 陆遥撅着小嘴,“师父师父,救嘛!” 宋衍拿起一旁的书,眼不见心不烦,“…不救。” “师父~” “不救。” “…” 陆遥见宋衍意已决,干脆扭过身子,“既然师父不愿意救,那遥遥自己去救好了。” 宋衍眉毛轻佻,“喔,你想怎么救?” 陆遥撅着小嘴道,“徒儿虽武功不行,但那李府看起来横竖也不过三十来人,徒儿下个毒的本事还是有的。” 宋衍:“…” 陆遥下毒的本事,宋衍是见识过的,要是那李府没有防范,中招是必然的。 宋衍叹了叹气,也不知道陆遥这性子,是随她娘还是随了她爹。 他起身道,“好了,出去。” “啊?师父,你真不救啊?” “为师总得换身衣裳,整理一番才好去那李府。” 陆遥这才想起,宋衍方才是要准备梳洗的,连玉冠都摘了下来,此时那一头乌发如泼墨般披散在身上,徒增了几分诱惑感。 陆遥舔舔干涸的嘴唇,两眼直勾勾,那两只小肉肉跃跃欲试,“师父,让徒儿来帮您更衣束发吧!” 宋衍语塞,看着自家小徒弟那表情,那眼神,活似那街头的流氓,色胚子… “出去。” “师父~” “还想不想救严真了?” “喔…” 陆遥撅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房,将房门虚掩上。 随后,她猫着身子蹲下,小脑袋靠在门缝前,小眼珠转啊转啊… 宋衍叹了叹气,径直走过去,“啪”的一声,将那房门直接重重合上。 这要不是他的徒弟,宋衍可能会直接让人抹了脖子扔到乱葬岗去。 这个小徒弟,实在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羞样,着实令宋衍烦恼。 房门外,陆遥摸了摸小鼻子,居然被抓包了… 远处,墨生走了过来,看见了蹲在地上的陆遥,疑惑问道,“姑娘,你怎么在这?” 陆遥略有些尴尬,站起身子摆了摆手,“哈,我在这等师父呢。” 有墨生在这,陆遥也好安分守己地等候在一旁。 虽然错失了机会,有些可惜和遗憾,但没关系这次看不成,肯定还能有下次的! 师父就摆在那,还能跑了不成? 这么想着,陆遥眼里冒着狡黠的光,连带着脸上的笑意也狡猾得像只小狐狸似的。 墨生看着陆遥那笑容,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第37章 这位公子可有婚配? 宋衍换了身浅绿色的袍子出来时,那凌散的墨发已然用玉簪简易地束了起来。 那玉簪子通体雪白,甚是精巧好看,陆遥瞧着那玉簪子,总觉得颇为眼熟。 宋衍看着陆遥,觉得她直勾勾的眼神,闹得自己有些不自在。 他别开眼,率先走了过去,“走吧,去李府。” 陆遥连忙蹦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李府 进行过一番挣扎的严真此刻被绑着,安置在厅子里的檀木椅上,嘴里还塞着白布块。 那李府的老爷夫人,正坐在上方椅子上。 过了一会,两个丫鬟领着个姑娘走了过来,那姑娘身穿湛蓝色暗纹长裙,头上簪着一枚宝蓝色珠钗。 面色清冷,乌珠顾盼,皓齿峨眉,同白日里那看热闹的人所言,着实是位美人。 可严真此刻根本欣赏不来,这李府的人,完全是强买强卖啊! 他小心翼翼地想挣脱被绳索绑在后背的手… 这都过了两个时辰了,怎么陆遥还不来救他? 姑奶奶,你赶紧来啊,再不来,小爷我就要被生米煮成熟饭了啊! 那李老爷端起茶杯,看着严真那憋得模难受的样,“行了,让他讲话。” 下人这才上前,将他口中的布块取了出来。 李老爷笑眼眯眯看着严真,这人,长得不错啊,单论长相,配自己女儿,那是妥妥的啊! 严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迎面便对上了李老爷那目光,他感觉自己此刻宛如待宰的羔羊… 李老爷也直接,“你说你,好好的不就好?非得跑?” “我这女儿,如花似玉的,如何就配不上你了?” 严真也老实些了,再不敢继续说着反话,他生怕自己又被塞嘴巴了,“那你搁着路上就被人抬进府里,你跑不跑?!” 那李老爷笑呵呵,“也是这么个道理啊。” 他伸手招了招那姑娘,“沉鱼,过来。” 李沉鱼别开脸,当做没听见的模样。 李老爷眉头微蹙,冷声喊道,“沉鱼!” 严真暗自啧啧两声,看来这李姑娘,也是不愿意的啊。 这李老爷可真是强势啊,连自己女儿都强迫。 不过,这李姑娘不同意,也是好事。 不过…陆遥这姑奶奶也忒慢了吧! 严真正这么想着,下人跑进厅子里,“老爷,门口有几个人,说是新姑爷的家人,来商讨结亲的事。” 严真眼睛一亮,总算来了! 李老爷点点头,既然要结亲,总归是要了解了解对方的家世背景。 “请进来。” 在严真期盼的眼神下,宋衍带着陆遥几人乘着月光走来。 李老爷上下打量了一番为首的两人。 宋衍左手附在后腰上,另一手执着一柄扇子轻轻扇动着,墨发以一根雪白的玉簪束着,微微几根发丝散落在身前。 那一身浅绿色的袍子随着步伐隐隐摆动着,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旁边跟着一位个头只到他肩头处的小姑娘,那姑娘着了一身碧绿的翠烟衫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发髻上别着一枚羊脂玉簪子。 素腰间别了一枚翠绿的玉佩,樱红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那双灵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着。 严真撇了撇嘴,他当遥遥怎么这么晚来救他,感情这宋衍还换了身行头。 不过… 严真眼睛微迷,这师徒俩,怎么越看,越像一对呢? 那李老爷看着宋衍的目光满是欣赏。 李沉鱼看见宋衍,愣了半晌。 宋衍带着陆遥踏进厅子里,一眼便瞧见了那被绑在椅子上的严真。 陆遥目光却被一旁穿着湛蓝色衣裙的姑娘吸引了去。 严真,可实在是艳福不浅啊。 谁知,宋衍尚未开口,那李老爷看着宋衍,笑眯眯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可有婚配呀?在下有一爱女,年方才十七。” 厅子里一众人陷入沉默,宋衍正欲开口时,陆遥立马扭着小身子挡在宋衍前头,小嘴一撅,“他当然有婚配!” 那李老爷欣赏宋衍的目光却是一点也未散去,“小丫头,我可是同你家这公子说话呢。” 陆遥撇撇嘴,踮起脚尖试图以那小身板挡住宋衍那张脸。 早知道就不带师父来了,这万一要是救了严真丢了师父,那可是得不偿失,不划算不划算! 宋衍唇角微微勾起,这徒弟,没白收。 严真撇了撇嘴,他怎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呢? 这好歹也避开自己问吧? 还有,自己是哪点比不上宋衍了?怎么一看见宋衍就把自己丢在后头了?! 还有陆遥,方才自己被带走,怎么没见她现在这紧张样呢? 呸,都是混蛋。 宋衍眼神宠溺,把陆遥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随后才收敛起笑意开口道,“在下的确已有婚配,多谢抬爱。” 李老爷甚为遗憾,多好的公子,怎么就婚配了呢。 严真被忽略了许久,这才忿忿开口,“遥遥,你这么晚才来找我。” 陆遥从宋衍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笑脸吟吟,“师父要换衣裳,我们便多等了一会,你可安好?” 宋衍眼睛微眯,挪了挪身子,直接挡住了陆遥看向严真的目光。 是该早点回京城,把这严真甩给二皇子才行。 宋衍神色淡然,“在下听闻,我这小弟,是被贵府强行扛进府里的?” 厅里的李夫人神色颇为尴尬,这事到底是他们不厚道。 李老爷却没有半分心虚与尴尬,“这都是虚言,严公子抢了小女的绣球,我们这才将他请进了府里。” “请?”宋衍语气里满是质疑。 他看向那被绑在椅子上的严真,旁边还放着一块像是塞嘴的布块,这可实在不像是请。 李老爷回头一看,这下算是真的尴尬的,连忙眼神示意,一旁的下人连忙过去松绑。 得了自由的严真伸了伸手,舒缓了一下身子。 “宋衍,你别听他们的,小爷我就是被绑来的!什么抢绣球,那球明明就是被强行塞进我怀里的!遥遥可以作证!” 严真指向宋衍身后的陆遥,陆遥又欲探出小脑袋,却被宋衍再一次挡住。 第38章 李沉鱼求宋衍(起点推荐票1000加更) 李老爷板着脸道,“这绣球是在你怀里,总该是事实吧?” 严真撇撇嘴,“强扭的瓜不甜。” 可那李老爷,偏是强硬的性子,“不甜便多加点糖!”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宋衍听明白了,这家人,是认准了要找个上门入婿,横竖是谁,只要看得过眼的都成,严真不过正巧撞上了。 不过,他明明记得,子衿不是从小便与这李姑娘有亲? 这还是子义身旁的书童时常念叨时,他才记住了。 怎么现在这李姑娘又要绣球招亲了? 陆遥径直跳了出来,“那照你说的,接了绣球,就一定要同那扔绣球的姑娘定亲?” 李老爷点头,“是这么个理。” 陆遥目光狡黠,看向那湛蓝色衣裙的姑娘,“可是,扔绣球的姑娘,明明不是面前这位呀!” 这话一出,那李老爷李老爷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你这小姑娘,怎么胡言乱语呢!” 陆遥撇撇嘴,“明明就不是同一人,下午那扔绣球的姑娘,可比这姑娘矮了几分,身影也比较单薄。” “难不成,李姑娘还会缩骨功不成?” 这话噎得,那两老夫妇皆是无言以对。 严真眼睛一亮,“遥遥,你眼神真好。” 陆遥不以为意,这严真得亏还是百面小生呢,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 李老爷正欲开口,却被李沉鱼却抢先开口,“那扔绣球的确实不是我,所以这定亲自然也不作数。” “沉鱼!” 李沉鱼容貌气质偏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偏清冷。 看着,十分傲气,对这所为的绣球招亲,也是不同意的。 宋衍道,“既然李姑娘也不愿意,那这所为的定亲,便就此作罢。我们这就走,叨扰了。” 那李老爷气极,瞪了李沉鱼一眼,恼怒地拂袖离开。 李夫人也颇为恼怒,“你呀你!” 宋衍带着陆遥同严真,转身便准备离开这李府。 几人刚行至院子,岂料,那李沉鱼追过来上前几步拦住了宋衍,“宋公子,请等等!” 宋衍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你认识我?” 李沉鱼抿着嘴唇点头,“是,沉鱼曾和子衿一同时见过公子,不知宋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宋衍神色微深,良久才点头同意。 “遥遥,在此等候一会,师父去去就回。” 陆遥应了一声,看着两人去到远处的一处亭子里,她就着旁边石椅坐下,两只小手撑着下巴看着那边,撅着小嘴甚是不满。 “有什么好说的,还要避开我们。” 严真微掩嘴角轻笑,“没准是想说些男女之间的悄悄话呢。” 陆遥撇撇嘴,“不可能。” 严真眨眨眼指了指那亭子里站着的两人,“怎么不能了,你看,男俊女美,多合适呀!” 陆遥侧过头瞪了他一眼,“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尝尝我的七日笑。” 严真一听,立马捂住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说了。 陆遥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看向那亭子。 亭子里,宋衍背对陆遥她们的方向。 李沉鱼微微施礼,“沉鱼见过世子爷。” 宋衍眸光深邃,“你找我何事?” 李沉鱼拳头攥紧,抿了抿嘴唇,“沉鱼想请世子爷帮帮沉鱼…” 宋衍轻笑,“本世子为何要帮你?” “因为子衿。” “你既已绣球招亲,自然是该同子衿没了关系。” 岂料,李沉鱼猛的跪地,“沉鱼不想招亲,沉鱼求世子爷帮帮沉鱼,让沉鱼见子衿一面。” 不远处,陆遥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李姑娘怎么还跪上了? 这还想着,那头的宋衍脸色微冷,“起来说话。” 李沉鱼执拗,“沉鱼求世子爷,若世子爷不答应沉鱼,沉鱼便在此长跪不起。” 宋衍眉间微蹙,“你这可是在威胁,你该知道,没人能胁迫本世子做任何事,你能在这同本世子说话,也不过凭着同子衿那点儿情分。” “沉鱼知错。” “起来说话。” 李沉鱼缓缓起身,抬头直对上宋衍的视线,那目光与举止,皆是傲气。 仿佛方才那跪在地上的,并不是她李沉鱼。 宋衍收起扇子,看向李沉鱼,“说说吧,为何让本世子帮你。” “子衿前些日子远出了一趟,回来时遭了埋伏,父亲说子衿…以后都下不了地了,更是重病染身,便想退婚…” “沉鱼被困在府,想见子衿一面难如登天,恳请世子爷施以援手,沉鱼真的很担心…” 宋衍神色微愣,子衿出事了? “我并不知晓他出事,待我回京探查一番。” 李沉鱼遥摇头,“子衿便在城郊外的别院静养,父亲曾去探望过。” “你先回罢,待我看过他,如何都会告知于你一声。” 李沉鱼一听,心中一喜,连连施礼道谢,“沉鱼多谢世子爷。” “此事…还望世子爷能保密,莫让我父亲知晓了。” 宋衍应了下来,待李沉鱼走后,他这才往陆遥几人的方向走去。 “遥遥,同我去个地方。” 若是子衿真出事了,遥遥医术精湛,带上遥遥,总归方便些。 陆遥点点头,“好呀,不过是要去哪呀?” “去了便知道了,墨生同行。” “是。” 城郊外别院 古色古香的房里,有位公子躺在床上,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唇色微微泛黑,额上冒着密密的细汗。 有位大夫在给床上躺着的公子号脉,愁眉苦脸,时不时摇头叹气。 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坐在一旁,“大夫,小儿如何?怎么看着又严重了?” 那大夫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大人,您还是另请高明罢。” 说着,便收拾了药箱子走人。 那老爷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床上那病怏怏都公子的手,那双手本该是十分好看的,能写出名传京城的绝句。 此刻,却因病气,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衿儿,为父定会找到神医来救你。” 那躺在床上的公子却陷入昏迷,做不得回应。 这时,外头的门被敲门,“老爷,有位自称宋衍的公子求见。” 那老爷愣了半晌,宋衍? 是宋世子… 必定是听了传言,知晓了子衿出事,前来探望。 “快请进来。” “是。” 第39章 救治 宋衍带着陆遥,踏进了这间充满病气的屋子。 刘侍郎连忙迎了上去,正欲行礼,却被宋衍堪堪拦住,“我听闻子衿出事,如何了?” 刘侍郎眉色间皆是苦愁,“请了许多大夫,都无能为力…” 陆遥眨眨眼,子衿是谁? 她随着两人走向里头,才看见那床上隐隐约约好像躺了个人。 陆遥径直走了过去,便瞧见,那床上躺着的,原来是位公子。 那公子眉头紧锁,泛黑的嘴唇紧紧的抿着,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却丝毫不影响这公子的一张好面容。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人,莫名让陆遥有些心悸与怜惜。 陆遥自小住在谷里,能接触的事与人甚少,在娘亲同连冬的教导下,她并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心善姑娘。 从前救下宋衍,也不过是觉得他长着那么张好面容死了可惜了。 后来救治那中了疫毒的百姓,也不过是因为连冬牵扯其中。 也是因此,连冬从前才放心把她一人留在谷里一月不归。 但是此刻,看着这刘子衿,陆遥莫名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她径直伸手掀开被子的一小交,将那瘦得令人心疼的手轻放在锦被上,探出手为他号脉。 刘侍郎看着陆遥的举动,有些微愣,“这是…” 宋衍给了个放心的眼神,“她医术精湛,让她试试。” 那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李侍郎并不大相信,可世子都这般说了… 试试也无妨。 陆遥原本瞧那面色,便猜测到刘子衿是中了毒,只是令她惊讶的是,这毒,竟然十分熟悉。 她起身看向宋衍,“师父,他身上中的毒,同那疫毒十分相似。” 宋衍眸色微深,“子衿去过云县?” 刘侍郎微愣,转而点头,“是,子衿一个月多前说是要去趟云县,回来时遭了埋伏,幸得路人相救…” 陆遥又道,“师父,虽然相似,却又不同,比之前那毒,要更严重,也更复杂。” 宋衍问道,“你能解吗?” 陆遥眼睛眨了眨,“当然能,不过就是麻烦了些。” 陆遥这一说,刘侍郎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抓着陆遥的手,“姑娘,求求你救救犬子,老夫必然有重谢!” 陆遥那小手被攥得生疼,宋衍眉头一蹙,上前扯开了刘侍郎,“刘大人,冷静些。” 那刘侍郎神情激动,“好好好…” 陆遥那白皙粉嫩的小肉手,此刻染了一圈红色,她呼了呼气。 陆遥如今有了师父,又不差银子,若不是瞧这刘子衿,心里总有几分怜意,她才不救呢。 宋衍这才看向陆遥,问道,“遥遥,可需做些什么安排?” 陆遥点点头,“师父,让墨生去把我药箱带来吧,这毒一日不清,对身子的损伤就越大。” 宋衍应下,这才走出房外吩咐墨生。 陆遥又写了药方子,让刘侍郎吩咐下人去抓药。 宋衍瞥见那宣纸上的字,还是依旧的别扭… 他心想,待回了京城,要让遥遥好好练练字。 待墨生取回药箱,这一来一去便用了半个时辰。 陆遥打开药箱子,正要拿出针包时,感觉几道视线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她又放下了针包,抬头看去。 宋衍,刘侍郎,墨生,以及那刘子祎的书童,都纷纷看向自己… 陆遥满头黑线,都盯着自己做甚? “你们,能否避避?” 陆遥话一出,墨生立即识相地走出房外,那书童也跟着走了出去。 宋衍对着刘侍郎道,“刘大人,先出去罢,遥遥诊治时不方便有人在。” 刘侍郎点头应下,颇为不舍地走出房外。 陆遥挑眉看向宋衍,却见宋衍将房门关上,就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看着自己… “师父,你能否也避避?” “…” 终于,房里只剩下陆遥时,她才从药箱子里取出针包。 刘子衿中毒已有一个月多,若不是这刘家富有,能以昂贵的药材吊着这半条命,只怕是早没了。 陆遥上前伸手解开刘子衿的里衣,那身子上有一些刀伤,大约是遭遇埋伏时留下来的,此时已然痊愈了。 陆遥摊开针包,取出银针,寻到了准确的穴位后,这才下针… 房门在,刘侍郎坐立不安,在院子里头走来走去。 宋衍坐在石桌边,执扇子的手毫无章法地扇动着,却也不见风。 看遥遥方才拿的针包,像是要给子衿施针。 这施针,不就是要脱衣裳吗? 这男女有别,虽然说遥遥是大夫,可是这… 于理不合啊! 宋衍频频看向房间,仿佛要长出一只能看穿墙壁的神眼似的。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子衿长得也算是好看,在京城颇有才子之名… 方才没细想,现在想想,方才遥遥竟是那般积极给子衿又是号脉又是诊治,片刻也不耽误。 遥遥素来爱好看的皮相,这莫不是瞧上子衿了? 不行不行! 遥遥才多大,还是孩子呢! 自己当师父的,要好好照看才行! 等子衿好了,定然不能再让遥遥同他接触。 墨生在一旁站着,瞧着自家公子那变化莫测的表情… 墨生心里隐隐叹气,公子的心思,可着实难猜啊。 房里,陆遥施完针后,这才取了那盆子里头的湿布巾拧干来擦了擦手。 看着那刘子衿面色缓和了一些,唇色也没有方才那般泛着紫黑色,陆遥这才给他盖好了锦被,坐下来歇息。 过了一会,她才掀开那锦被的尾角,将那边裤腿微微卷了上去,露出了一双伤痕可怖的腿… 令人触目心惊。 就是陆遥,也不由心疼了。 这面相虽不及师父,到底也是温润如玉,一瞧便知晓他从前该是如何的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 这双腿,若是真废了,不说有多可惜,只怕这刘子衿醒来,也受不住这打击吧? 陆遥伸手按了按那膝盖骨,左边的膝盖骨已是损伤严重,右边的倒也还好。 起码不会两条腿都废了,顶多就是个瘸子。 “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老天爷都会嫉妒?”陆遥自言自语着。 就像她娘亲,不过才三十多,便逝去了。 这时,苍白的脸上睫羽轻颤,那原本紧闭的眼帘缓缓睁开,伴随其后的是男子沙哑,却依旧好听的声音… “你…是谁?” 第40章 清风霁月(起点推荐票1250加更) 陆遥闻声微愣,她抬眼看去,正对上那打量着自己的目光… 刘子衿的眼睛没有多余的修饰,简单而明朗,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那目光像是月光般,可眼底,又像是湖里,陆遥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双眼眸不同于平常人,带着淡淡的蓝色。 眼眸里,平静无一丝波澜,却深邃地迷人,像是把所有的美好都揉碎在了那目光里… 刘子衿的这双眼睛,陆遥很熟悉。 此时,加了这么一双明眸,那面容终于生动了起来。 陆遥终于明白,那股子心悸与怜惜从何而来。 平稳了些许心头的情绪,她开口道,“我是给你诊治的大夫。” 眼前的这小姑娘,面容娇憨可人,让人平添几分好看感… 陆遥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正欲递给他时。 刘子衿薄唇轻启,“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陆遥递水杯的手微顿,虽很快便反应过来,却被刘子衿捕捉到了。 刘子衿轻笑,接过水杯轻抿一口,温凉的水滑过嗓子,带来一丝甘甜,“是在下唐突了。” 陆遥摇头,“没事。” 刘子衿却看着陆遥,越看越是熟悉,“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 陆遥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刘子衿的目光干净,“大约是因为我们有些像?” 刘子衿闻言微愣,再看向陆遥时,这才发现,她的模样,确实同自己十五六岁时,颇为相像。 他眼里闪过震惊,转而是惊喜,又是疑惑,最后平淡如水。 “倒是巧了。” “嗯,是挺巧。” 陆遥轻手轻脚将他扶了起来,转过身坐下,想继续为他检查腿。 刘子衿看着她的举动,唇上挂着一抹苦笑,“没用的,我自己能感觉到。” 陆遥眉头微蹙,那张稚嫩的脸此时宛如一个小老头似的,“有没有用,大夫说了算。” 刘子衿伸手触上陆遥眉头,声音仍旧带着一丝沙哑,“姑娘家,别总皱眉,变丑了,以后便找不着好人家了…” 陆遥瞪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打趣我,把自己弄成这样,以后才娶不到媳妇了呢!” 刘子衿叹了叹气,“唉。” 陆遥瞥了他一眼,“你又怎么了?” 刘子衿哀声长叹,眸光中却皆是笑意,“觉得有些人没良心,我弄成这样,都是因为谁啊?” 陆遥撇撇嘴,“你走都走了,还回云县做甚呢。” 刘子衿轻笑,“你个没良心的。” “好了,这腿又不是不能治了,大不了以后你娶不着媳妇,我开医馆养你便是了。” 陆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引得刘子衿一阵轻笑,“好。” 陆遥起身给他把锦被盖好,“我去把他们叫进来。” 刘子衿点点头,陆遥这才合上了药箱子,向房门走去。 看着陆遥那小身影,刘子衿心中一阵暖意。 随着房门被推开,几张大脸印入眼帘… 陆遥汗颜,他们这是守在门口当门神不成? 刘子衿看向门口,没料到竟会是宋衍,“阿衍?” 几人寻声看去,便瞧见了原本还在昏睡中的刘子衿,此刻竟清醒了过来。 刘侍郎大喜,“衿儿!” “父亲。” 宋衍微微点头,看着面前的小徒弟,很是满意,轻轻拍了拍那小脑袋,“遥遥真厉害。” 陆遥被夸得小脸上满是骄傲,“那必须的嘛。” 刘子衿侧过头,看向门口,瞧见了宋衍的动作,两人似乎很是熟稔。 宋衍带着陆遥走向床边,“子衿,身子觉得如何了?” 刘子衿:“好许多了。” 刘子衿看向陆遥,问道,“阿衍,这位是?” 宋衍笑着拉出陆遥,“我收的小徒弟,陆遥。” “遥遥,这位是刘子衿,师父的朋友。” 陆遥笑眼眯眯,“子衿哥哥好。” 刘子衿唇角微微勾起,“遥遥好。” 宋衍:“…” 宋衍看着这两人,眼神有些不悦,一见如故? “既然你已经醒来,好好休息,我们便先走了。” 抛下了这句话,宋衍转身便走。 陆遥眨眨眼,刘子衿似有默契般,回以眼神,她这才蹦哒着小短腿追了上去,“师父师父,等等遥遥…” 一路上,陆遥跟在宋衍身周,却见宋衍板着张脸,好像不大愉快。 陆遥疑惑,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师父,你怎么啦?” 宋衍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陆遥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陆遥稍后了两步,推了推墨生,“师父怎么了?” 墨生沉默了一会,摇头,“不知。” 心中却想,公子怎么了,姑娘你不是该问问自己吗? 一直到次日用膳时,宋衍还是那副样子,不冷不热的。 陆遥主动给他布菜,却见宋衍一直到用完膳起身时,也没动那块肉一口。 陆遥小脸一懵,这到底怎么了? 午时的时候,陆遥带着张图纸准备出门,迎面就碰上了要出客栈的宋衍和墨生。 “师父,你去哪呀?” 宋衍脚步一顿,见她带着池生,也像是要出去的样子,“你要去哪?” 陆遥扬了扬手上的图纸,“出去找木匠打个椅子。” “椅子?” 宋衍接过那图纸来看,还真是把椅子,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 “可有带银子?” 陆遥点点头,“带啦。” … 城郊外别院,刘子衿靠坐在床边,看着一旁从来到现在都没有讲过一句话的人。 “阿衍,你是打算在我这待上一天?” “不能?” 刘子衿轻笑,看向宋衍,带着几分打量,“你怎么还收了个徒弟?” 宋衍眉间轻佻,“觉得如何?” 刘子衿略微思索,“小姑娘看着挺纯真善良,长得也好,给当你徒弟,足够。” 宋衍很少见刘子衿这般夸一个姑娘,“你对遥遥好像很是喜欢。” 刘子衿坦然,“小姑娘娇嗔可人,看了都会喜欢。” “对了,李沉鱼想见你。” 宋衍此话一出,刘子衿顿了顿,“沉鱼?” “她如今被困在府里,李老爷还一直想着给她招亲,你要不要见一面?” 刘子衿淡笑,“不见了,就此退亲了,也好。” 本就是有缘无份,如今自己腿脚如此,又怎好去耽误她。 第41章 探望刘子衿 到底是刘子衿自己的事,宋衍也不好插手。 “说正事,你总不会真是来同我聊家常?” 刘子衿这一说,两人间的气氛这才严肃了些。 “你去云县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伤?” 宋衍来刘子衿这,探望是顺路,主要是想来问问他这身上的毒和伤的由来。 云县的事自那后就断了线索,再探查不到什么。 “我本是去云县找人,那云县有个郎中那有线索,我便去找他,不料却在那中了计,一路赶回来时连遭遇了几次追杀。” 宋衍眉间微蹙,“什么郎中?” “一位姓李的郎中,医馆是在…庆丰街。” “我着人去查。” 得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宋衍便起身准备走了。 刘子衿叫住了他,问道,“阿衍,你何时回京?” “过几日。” “届时可方便捎上我?” 刘子衿开口了,宋衍也不好拒绝,而且他如今腿脚也不便,“好。” 陆遥逛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位合适的木匠。 那木匠已有些年纪了,“姑娘,你这椅子,有些难做啊,还有这圆圆的轮子,能走的椅子,老夫可从所未见啊。” 陆遥笑笑,“老师傅,您可能做得出来?” 那木匠对这图纸也是十分感兴趣,“当然能,老夫可是这青县里最有经验的木匠。” “不过请容老夫好奇一问,姑娘,你这椅子是打来做什么的?” 陆遥眨眨眼,“椅子嘛,自然是拿来给人坐的,老师傅,就麻烦您啦。” 木匠拿着图纸,便准备开始着手研究,“你明日下午来取罢。” “好咧,谢谢老人家~” 出了木匠铺子,陆遥带着池生到处闲逛。 池生莫名,“姑娘,您打那椅子,是用来给谁坐的?” 陆遥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池生,打趣道,“池生,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好奇心这么重呢?” 池生语塞,他只是觉得那椅子有些意思。 陆遥看着前方的醉今朝,不由又想到了那猪肘子,她舔了舔舔嘴唇,“池生,银子可还够?” 池生掂了掂钱袋子,份量足,“够。” 陆遥眼睛一亮,眉开眼笑,径直往醉今朝走去,“走,陪姑奶奶吃饭去。” “是。” 宋衍回到客栈后,便派人去查云县的那个郎中。 经过院子里时,瞧见怜苏蹲在那逗弄着兔子。 “怜苏,姑娘呢?” “回公子,午时姑娘和池生出去后,一直都未回呢。” 陆遥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很晚了,宋衍有事处理,也没有顾及上她。 陆遥带回来了一些小点心,分了一些让池生给宋衍送了过去,又分了一些给了严真。 看着怜苏在那喂小团子,陆遥突然想到,刘子衿在那别院里孤苦伶仃的,明日倒不如将这团子一同带去给他解解闷? 次日 陆遥起了个大早,连早膳都没用,便匆匆带着池生出门了。 严真去找陆遥时,却听怜苏说她已经出门去了。 用膳时,迟迟不见陆遥身影,严真才道,“早晨的时候,我便去找过了,那小侍女说陆遥带着木头脸出门了。” 宋衍一听,眉头微蹙,怎么又出门了? 陆遥先是跑去书局,挑了几本话本子,随后又去了甜品铺子,选了些精巧的小糕点。 待到将近午时,陆遥去到那木匠铺子时,那老木匠已经将那椅子做的七七八八了。 陆遥多等了一会,看着那椅子,甚是满意。 池生却是越发疑惑。 陆遥等得有些无聊了,便抽出本册子来看,只见那封面上头写着:京城美人册。 只见那册子上头,记载了京城三十二位美人。 这首居第一的,是相府千金林舒然,其次,是将军府千金骆轻语,第三,是云凝郡主。 那画像画得唯妙唯俏,身姿美妙,陆遥隔着一纸,都能感觉到这些美人真人得有多好看啊。 池生却看得一愣一愣的… 姑娘家看这些? “姑娘,你看看,这成不?” 老木匠推着那椅子走了过来,只见那椅子外形同普通椅子倒是差不多,后头多了两个扶把。 椅子踏板底下安了四个轮子,前小后大,从后方轻轻推动,便能行走。 陆遥甚是满意,“成,老师傅,您手艺可真好。” 陆遥一高兴,便多给了些银子,高高兴兴地带着那椅子去找刘子衿了。 池生看着陆遥身上那布包一直在动,“姑娘,您身上这布包装了什么?” 陆遥笑眼弯弯,“我把小团子带出来了。” 池生沉默,她这是觉得怜苏在不好下手,趁机带出来解决? 到了城郊别院时,见着了刘子衿,池生才明白,这椅子,是为谁而打造了。 刘子衿今天的气色倒是前些天好了许多。 陆遥把池生给打发了出去,自己推着那张椅子到了刘子衿面前,“试试?” 刘子衿看着那模样怪异的椅子,见它能行走,也明白了个大概。 刘子衿面色微愣,指尖泛白,“你那日不是说我这腿能治?” 陆遥撇撇嘴,“我何时说过?我那日不过是让你别那么早自己下定论。” “你现下的意思便是,不能治?” 看着刘子衿那失落的神情,陆遥打趣道,“我那日还以为你性子豁达,腿废了也不怎么在意,原来不是。” 刘子衿攥紧拳头,指尖微微泛白,任谁能不在意… 陆遥也不再打趣他,“好了,确实能治,不过没那么快能治好,这椅子可以方便你行走,我想着你应当是需要的。” 刘子衿语塞… 这丫头,怎么这般顽皮打趣自己。 陆遥又道,“不过,届时治好了能不能自如行走,我却是不能保证的。” 感受到了最无望的情绪,而后又是欢喜,此刻听了这番话,倒是没有太大的失落。 刘子衿的情绪一上一下的,全被陆遥拿捏得死死的。 陆遥搀扶着他坐上了那椅子,这木匠也是机智,竟在那轮子上安了手柄,可以由坐着的人操控,虽有些费力,到底是能行动自如些。 刘子衿因为陆遥的到来,这几日阴郁的情绪都散了些。 陆遥将那些糕点同话本子一样一样摆在他跟前,笑得满面春风。 刘子衿看着那些糕点,嘴角微微抽了抽,他从小最厌吃甜食,觉得腻得打颤。 可陆遥却最是喜欢,她捏了一小块最喜欢的糕点,喂至刘子衿嘴边,“来,子衿哥哥,吃一块~” 刘子衿一阵语塞… 故意的… 第42章 我终归是你兄长(扣扣阅读推荐票250加更) 刘子衿看着那糕点,便能想象得出,这糕点会有多甜腻。 可陆遥却笑脸吟吟地看着他,那举着糕点的小手一动也不动的,眸中那狡黠的光一闪一闪的。 刘子衿心一横,张嘴含下了那糕点,甜腻腻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味觉,一股子难受充斥心头。 刘子衿下意识就想吐出去,可见了陆遥那不怀好意的小脸,他强忍那股子不适地咽了下去。 陆遥笑眯眯,“好吃吗?” 刘子衿强扯一抹淡笑,“好吃。” 陆遥见状,又要执起一枚糕点给他吃,刘子衿见状连忙干咳了几声,“咳…咳咳…” 陆遥眉头微蹙,“怎么了这是?” “咳…大约是糕点太干,喉间难受。” 陆遥闻言,连忙倒了杯茶水递给他,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心里隐隐也有几分虚,“是我考虑不周,你应当吃着清淡的才是。” 刘子衿隐隐有些心虚,抿了几口茶水,这才开始打量她。 他小心翼翼问道,“这些年,你可还好?” 陆遥点点头,“挺好的。” “可我瞧着你,太过清瘦了,可是没有吃好?” “…”你说这话认真的吗?你再仔细瞧瞧我这脸,我这手… 陆遥起身凑上前,那小肉手径直伸过去,轻轻挑起刘子衿的眼皮。 刘子衿疑惑,“怎么了?” “我瞧瞧你是不是眼睛伤着了,所以眼神不太好使?” 刘子衿顿了顿,他眼神有多好使,他清楚得不能再明了。 刘子衿抬手拉开那只小肉手,肉肉的,触感还不错。 “你怎么会跟阿衍在一起?” 陆遥挑眉,怎么扯上师父这来了? 她答非所问,“那日我不便多问,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就成刘子衿了?” 刘子衿顿了顿,才缓缓道,“那时我被接走,可路上却遭遇追杀,后来被照顾刘子衿的仆人救下,刘子衿因病而亡,暗卫便让我顺势顶替了。” 陆遥疑惑,“可他的家人难道不会起疑心?” 刘子衿摇头轻叹,“刘家子嗣众多,刘子衿身子弱,生母难产去了,他一直被扔在这别院里头,甚少人见过他。” 陆遥语塞,她那时瞧刘侍郎一脸的担忧,还当他是多么担心自己儿子,原来不过如此。 “你那时为何要去云县?” “找你。” “找我做甚?” 刘子衿微微叹气,“我终归是你兄长。” 陆遥冷哼一声,“谁家兄长会把妹妹和娘亲扔在谷里,将近十年没音讯,到头来还要靠自己妹妹救治?” “到底是我亏欠了。” 陆遥小脸一扭,佯装生气,“我陆遥可没有这样的兄长!” 刘子衿伸手捏了捏那小脸蛋,“我倒是不知道你会一直记得我到现在。” 陆遥晃晃脑袋摆脱了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爪子,“才不是呢,我早就忘了,不过是时常听娘亲提起某个小混球罢了。” “口是心非。” 陆遥哼哼几声,“那你现在可以讲讲,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走了吧!” 刘子衿淡笑,“遥遥,你还小,有些事以后才能再告诉你。” 陆遥撇撇嘴,我怎么小了?人家李姑娘像我一般年纪,都绣球招亲了。 “那你总该告诉我,那个干大事去了的爹爹在哪吧?” 刘子衿轻笑,伸手揉了揉那小脑袋,“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们便可一家团聚了。” 陆遥愣了愣,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只怕是…不能团聚了。” 闻言,刘子衿动作一顿,表情僵在脸上。 陆遥苦笑道,“你走后不到两年,娘亲,便去了…” “临走前都还在念叨着你和父亲…” 这个消息犹如打雷般轰隆隆炸在刘子衿心口,他脑袋里一片空白,那句话一直回响在他耳畔… “娘亲走了…” “临走前都还在念叨着你和父亲…” … 回客栈的路上,池生问道,“姑娘,您认识刘公子?” 陆遥脚步一顿,随即反应道,“师父那日带我去见的,便认识了。” 刚进客栈,两人便迎面遇上了正要出门的严真。 陆遥连忙唤住,“严真,你干嘛去?” 严真指了指外头,“我听小二的说,明日是这青县的花灯节。” “明日的花灯节,你今日出门做甚?” “人家小二的说了,这青县的习俗,花灯节时可将花灯写上灯谜挂在那花市,留下家世姓名,若有姑娘答对,便可由那守摊的人引荐认识,小爷我当然是买花灯去。” 陆遥挑眉,一个貌美如花又有才女之名的李沉鱼你不要,现在还想着挂花灯? “你知道这青县最有才名的女子是谁嘛?” “李沉鱼啊,这几日街市都沸沸扬扬的。”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才女不要,现在却想着挂花灯?严真,要不我给你把把脉吧??” 严真一噎,“这难得来一次,我难道还不能凑凑热闹了?” 陆遥眨眨眼,灵机一动,“那我陪你一块凑热闹去!” 严真动了动眉,“你也要买花灯?” 陆遥率先转了身子走了出去,“既然要凑热闹,这花灯当然是要自己做啦!” 严真快步跟了上去,眸中闪过怀疑的神色,“你会做花灯?” 陆遥摇摇头,“不会啊,试试看嘛!” 严真脸上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就说嘛,这陆遥怎么可能会做花灯呢! 不过… “陆遥,你要做花灯送给谁啊?” 这青县的花灯节可不太一样,这猜灯谜是一回事,可姑娘家送花灯,那可就是心仪对方,在表明心意啊! 严真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陆遥脚步一顿,转过头看他,“谁说我要送人了?” “那你是?” “我当然是要挂在花市里头。” 严真:“…”你一个姑娘家,去花市挂花灯让别的姑娘家猜,确定好? 严真心想,别说是猜了,她怕是连花灯都挂不上吧。 两人去了那花灯铺子,严真买了两盏花灯,黄色同粉色,外形甚讨姑娘家喜欢。 陆遥挑眉,满脸的调侃,哟,不得了,还想一举结识两个姑娘呢! 严真正对上她的视线,总觉得这陆遥心里头指不定在骂着自己些什么。 夜晚 宋衍坐在案席上,听着池生的禀报,执棋子的手微微一顿,“她在做花灯?” “是。” 宋衍眉头微蹙,不过一瞬,又恢复了那淡然的模样,“知晓了,退下罢。” “是。” 第43章 花灯节 青县的花灯节,在整个天元国,最富盛名。 陆遥昨晚一直到丑时,才勉强做完花灯,外形美观同那花灯铺子中卖的花灯,倒是不相上下。 陆遥很是满意地看着花灯,虽然她是没做过花灯,可她见过娘亲做花灯呀~ 娘亲从前经常做两盏花灯,挂在屋子外头,送予爹爹同刘子衿,有祈福祝愿之意。 之所以做两盏,她当然不是同严真那般花心,这一个花灯呀,是给猜字谜的,这另一个花灯,是给师父的。 如今师父也是自己人了,她总该送上一盏,为师父祈福祝愿才是。 “姑娘,该起身啦。”怜苏扯了扯被子,试图把陆遥唤醒。 可陆遥的最大本事除了医术和毒术,就是赖床。 她就着那被子,整个身子都缩了进去,闷闷地呢喃,“…我要睡…” “姑娘,这都日晒三杆了,不能再睡了…” 怜苏苦口婆心地劝道,虽说姑娘昨夜丑时才歇息,可现在,都已经巳时了啊。 这该补上的觉,可都补完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严真的声音传了进来,“陆遥,我买了烧饼,你要吃一个吗?” 陆遥权当没听见,持续蒙头继续睡。 怜苏过去打开门,“严公子,姑娘还没醒呢。” 严真笑笑,递上手中的烧饼,“没事,你把这烧饼放她床边一放,可能就醒了。” 怜苏眼睛一亮,接过烧饼就往床边走去… 那浓郁的烧饼味随着怜苏的脚步声,越发清晰,仿佛透过了锦被,缠绕在陆遥身周。 陆遥轻嗅了几下,舔了舔嘴唇,身子本能地探出了个小脑袋,循着那香味挪动,眼看就要够着了,怜苏一个起身,将那被子一掀… 陆遥整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中,冷意袭来,她打了个寒颤。 怜苏笑眼眯眯,“姑娘,该起身啦。” 陆遥睁开惺忪的睡眼,瞄着她手中的烧饼,“…” 就是这个东西,扰了她的睡意。 等她洗漱完时,那烧饼早已冷了,陆遥最终也能没吃上那烧饼。 怜苏端着膳食进房,宋衍带着墨生过来了。 正好瞧见了陆遥拿着筷子,将那可口的饭菜往嘴里送。 “遥遥,怎还未用早膳?” 陆遥眨眨眼,“我这是在用午膳呢,师父可要一起?” 一旁的怜苏嘴角抽了抽,姑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小。 宋衍瞧着,也是将近午时了,干脆坐了下来,怜苏连忙添了副碗筷,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动。 宋衍的画风同陆遥的画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衍冷不丁开口道,“你今夜可有什么安排?” “徒儿听闻这青县晚上有花灯花市,想去逛逛。” “喔?同谁?” “严真。”陆遥下意识回答道。 宋衍顿了顿,过了一会陆遥又问,“师父可要同我们一起?” 宋衍神色淡然,“不了。” 陆遥眨眨眼,“师父,严真说这花灯节可有意思了,您真的不一起?” 宋衍淡漠道,“不过是消遣之乐,浪费时间,有何意义?” 陆遥一噎,师父这是又怎么了? “好吧,那师父您就好好在客栈待着,回头遥遥给您带好吃的回…” “不必。” 可陆遥话都未说完,宋衍扔下生冷的一句,便放下筷子,拂袖离去。 陆遥摸不着头脑,抬头看向怜苏,“怜苏,师父他老人家这是又怎么了?” 怜苏却觉得没什么啊,公子往常不就是如此? 嗯,方才的公子才是正常的。 … 快到酉时的时候,陆遥同严真各自提着那花灯,出门逛花市去了,后头的池生远远地跟着。 严真瞧着陆遥手里那两盏花灯,倒也像那么回事,“陆遥,没想到你没做过花灯,这头一次做花灯还能做得这般好。” 这一点上,还挺像个姑娘家的嘛! 陆遥丝毫不知道严真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她勾了勾嘴角,微笑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才走出客栈不久,远远便瞧见桥的对面花灯一片,走近了,身周四处皆流光溢彩。 陆遥满眼都是五彩缤纷的花灯,那些挂在上头的花灯,样式繁多,琳琅满目。 江河边,还有挂满了花灯的船停靠在岸边,听周围人说,这花灯船会在今夜戌时顺着游走在这江河上。 严真将花灯挂在了花灯最多的一处,陆遥挑眉,“你就不担心这里花灯太多,没有姑娘家挑中你的?” 严真不以为然,“花灯多,才能凸显我这花灯的不同之处。” 可陆遥还真没瞧出他那花灯有何不同之处。 突然,人声鼎沸,原来是灯王点燃了,人群拥挤,个个都在往灯王的方向而去… “姑娘!” 池生想挤过去,可无奈人多,眼睁睁地看着人群将陆遥挤没了影。 等到陆遥停稳了脚跟时,发现严真,池生,都没了影… 她长叹了一口气,小老人般的语气,“唉,这两人,真是给人添麻烦哟!” 陆遥低头看了看那两盏花灯,幸好提得高高的没被挤坏。 横竖也没那么快能找着人,还是先去找个地方挂花灯好。 … 客栈 宋衍就着案席而坐,手里捧着本册子在看,神色如常。 墨生守在一旁,也将近一时辰了。 宋衍抬眼看他,“姑娘呢?” “姑娘同严公子出门逛花市了。” 宋衍又低头继续看册子。 过了一会,墨生又听见宋衍问道,“若是同我在这觉着无聊,你便出门逛逛罢。” 墨生连忙拱手,“属下没有觉着无聊,陪同公子在客栈便是极好的。” 宋衍又道,“没事,想去便去罢。” “属下没有想…” 可墨生还未说完,便遭了宋衍一记冷眼… 墨生语塞,“…属下这就去逛花市。” 岂料,他刚说完,宋衍便起身拍了拍袍子,随意而又坦然,“既然你想去逛花市,本公子便陪同你一起。” 墨生:“…” 公子,您想逛花市,直说便是,属下又不会像您折损姑娘般折损您… 虽然这么想,墨生仍然拱手,给足了自家公子面子,“是,属下多谢公子陪同。” 宋衍一甩衣袖,径直向外走去,“不必多礼,走罢。” 墨生沉默地跟了上去。 第44章 景色美,人更美(起点书币打赏加更) “诶,姑娘,这不行啊!”守摊的老板连忙阻止。 陆遥眨眨眼,“为什么?” 老板拍拍手解释道,“您瞧,我们这都是公子挂灯,姑娘取灯的,这哪有姑娘家挂灯的,这岂不是乱了套了?” 陆遥看了看四周,好像还真是… 陆遥挑起花灯,就准备走人,那守摊老板连忙喊住,“姑娘,要不,您挑一个灯笼解解迷?” 陆遥提了提花灯,“可我只想挂花灯。” “…” 身边有位挂灯的公子连忙追了过去,“姑娘姑娘!” 闻言的陆遥停了脚步,看着那追了过来的公子,疑问道,“请问你有事吗?” 那公子提了提花灯,“如果姑娘不介意,在下想同姑娘交换花灯…” 说着说着,那公子耳垂有些微红… 陆遥疑惑,“为什么要交换啊?” 那公子脸色微红,语气也有些羞涩,“姑娘想将花灯挂上花市却挂不了,在下…在下愿意猜姑娘的字谜…” 陆遥好似明白了,她坦言道,“可我的花灯,是想给姑娘家猜的呀。” 那公子愣了愣,“这…” 陆遥笑笑,转身便走,那公子连又追了过去,“诶…不知道姑娘芳名,又是哪家姑娘?” 陆遥脚步一顿,想同他解释一番,好让他不跟着自己。 可突然停住,跟在后头的公子猛然撞了上去,陆遥身子不稳,花灯摔在地上… 她稳了稳身子,那后头的公子慌忙道歉,陆遥笑着摇头,“没事。” 那公子也不好意思再做纠缠,拱手便离开了。 陆遥看着摔下地上的花灯,灯火已灭,她叹了叹气,这没挂上去就算了,还给摔了。 她微微弯下身子,正欲捡起花灯,这时,面前却有人快她一步,弯腰蹲下身子,素手捡起了那熄灭花灯。 待那人站起身子,高大的身影挡住一侧光亮,阴影笼罩在陆遥身上。 陆遥顿了顿,抬头看去,印入眼帘的是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宋衍一袭蓝袍飘飘然。 同这花灯,竟是相衬极了。 四目相对,宋唇上挂着一抹轻笑。 “师父…” 宋衍提了提那花灯,看清了那花灯上的字谜,薄唇轻启,“暮。” “啊?” 陆遥一脸疑惑。 宋衍拿出火折子,将花灯重新点亮,那蓝色的光打在两人身上,分外和谐。 周围的行人纷纷注目在看,男子身穿一身蓝袍,身上的外衫随着轻微的夜风飘飘然。 姑娘一身白衫裙,面颊粉嫩,笑意盈盈,娇嗔可人。 宋衍缓缓将花灯递给了她,“谜底。” 陆遥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字谜。 陆遥眨眨眼,眸子中亮光微闪,轻轻将那花灯推了回去。 宋衍疑惑地看向陆遥,却见她眉眼带笑。 “既然师父猜出了谜底,这花灯便赠予师父了。” 宋衍愣了半晌,“送我?” 陆遥点点头,“是啊。” 后头的墨生也傻了,姑娘…送花灯给公子? 难道姑娘是…心慕公子了? 可当宋衍瞧见陆遥那毫不在意的样子,便知晓,是自己会错了意,小徒弟怕是根本连这花灯节上赠花灯是何意都不知。 他轻笑点头,“好,多谢遥遥。” 陆遥笑眯眯,“师父客气了。” 两人随着人群走动,去到了河江边,那花灯船开始缓缓游动。 灯光印照在河江面上,水波流动,竟别有一番景色。 突然,“砰”的一声,昏暗的夜空霎时间亮了起来,一道一道光亮直冲云霄。 夜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的烟花,亮光徘徊在夜空,一朵朵欣然怒放。 四周的人群开始安定在原地,那烟火亮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带来了微微的暖意。 宋衍每年都能见到这些场景,皇宫的烟火最是绚烂,可是他却觉得,此刻的烟火,美过所有。 陆遥微微侧目仰头看着宋衍,只见他勾唇一笑,温润如玉,美好得像是三月树梢徐徐绽放的桃花。 陆遥不自觉的看愣了。 景色美,可人…好像更美。 … “小姐!” 伴随着一声惊呼,李沉鱼被人群彻底挤没了人影。 丫鬟同侍卫纷纷挤在人群中寻找。 李沉鱼猫着身子离开了热闹的地方,连忙就要往城门方向跑去。 这时,严真拎着袋糖酥从铺子中离开,恰巧看见了匆匆忙忙的那道紫色身影。 李沉鱼? 这么晚了,她这是要去做什么? 这方向,难道是要出城? 可天色已这般晚,一个小姑娘独自出城,未免太过危险。 严真放轻了脚步悄悄跟了上去。 跟了一段距离,李沉鱼果然出城了,只见她往城郊外的一处院落而去。 严真犹豫再三,还是继续跟了上去。 那院落看起来颇为富贵,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李沉鱼到门口时,想进去却被侍卫拦住。 “劳烦小哥跟你们家少爷通报一声,便说李沉鱼求见。” 严真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大树后头,叼了根草,也不知道这李沉鱼深更半夜跑来城外这做什么。 一个姑娘家,这般不知危险。 屋子里,刘子衿正坐在床上看书,怀中躺着一簇白色的绒毛团子,安静乖巧。 刘子衿时不时嘴边带笑,遥遥带来的话本子,也真是极有意思。 旁边的书童觉得少爷约莫是受伤,脑子也坏了,竟然看起了话本子? 这时,侍卫来报,“少爷,门外有位李沉鱼姑娘求见。” 刘子衿翻书的手微顿,良久,薄凉的话语吐露出口,“不见。” 那侍卫转身便要去门口,刘子衿又喊住他。 “唤两个侍卫暗中将她送回李府。” “是,少爷。” 侍卫走后,书童石头摸不着头脑,“少爷,您为什么不见沉鱼姑娘啊?” 却见自家少爷半分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不见沉鱼姑娘,又要派人暗中保护沉鱼姑娘回府,少爷可真是矛盾。 门口,那通报的侍卫回道,“姑娘,您走吧,我家少爷歇息了,不见任何人。” 李沉鱼面色一僵,知晓所谓的歇息不过是侍卫找的托词,刘子衿他根本不想见自己。 她攥紧拳头,便要往里头冲,却被侍卫稳稳当当拦在门外,她力气不大,那侍卫一不小心就将她推倒在地。 他连忙想去扶,“姑娘,我家少爷不想见,您这又是何苦。” 闻言,李沉鱼拂袖而起,即便是陷入窘迫,可骨子里依旧是那份傲气。 她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既不见便不见,告诉你们家少爷,也不必谴人护送,我自己走!” 说完,她转身离开,侍卫看着那傲然的身影,面面相觑。 第45章 甜… 李沉鱼就着来时的路回返,等到远了些时,远远就瞧见了城里烟花布满整片夜空。 李沉鱼突然停下脚步,靠在一旁的树边,眼睛微微泛着酸意,她微仰着头。 满城绚烂的烟火光,衬得城外的景象分外空寂与萧条。 严真躲在一边的树后,远远看着李沉鱼,想着,她大约是来见那位前未婚夫,却没见着人。 过了一会,李沉鱼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还不出来吗?” 严真哑然,她发现自己了? 严真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你没事吧?” 李沉鱼看向严真,“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没记错的话,严真好像是那日被塞了绣球的那个倒霉蛋。 严真晃了晃手中的包子袋,“看你一个姑娘家跑城外有些危险,吃吗?” 李沉鱼近几日都没有什么食欲,晚间连膳食都没用,这会便感觉有些饿了。 她接过那包子袋,拿出一个娇嫩可口的小包子,包子还微微有些热。 李沉鱼小口咬下,包子的香味弥散在口齿间,方才的孤寂感都散去了不少。 “谢谢。” 严真抿唇轻笑,“客气。” 他也拿出了个包子,塞进嘴里。 两人远远看着城中的烟花绚烂。 过了许久,包子都吃完了,烟花也燃尽了,正当严真想着,是该回去时,李沉鱼开口了。 “青县的人,都道是我李沉鱼悔婚,负了侍郎府公子。” “可是,真正被悔婚的,是我。” 李沉鱼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子凉意。 严真顿了顿,才想起那日绣球招亲时听到的谣传。 他抬手想拍拍李沉鱼肩头,可又想起,两人并不熟,又放下了手。 “都会好的。” 李沉鱼侧过头看严真,“还未请教过,你的名字?” “严真。” “记住了。” 李沉鱼抬步往光亮处走去,步履间平稳而决然。 严真行走江湖,见过的女子不在少数,多是温婉如水,或是娇嗔可人,性格刁蛮凶狠的也有,可像李沉鱼这般桀骜的女子,却是少见。 … 陆遥一手抓着根糖葫芦,一手提着盏花灯,随同宋衍在桥上看风景。 “师父,我们何时去京城?” “后日。” 陆遥咬下一个糖葫芦,嘴巴鼓鼓囊囊的,酸甜的味道弥散开来,陆遥侧过头看向宋衍。 见他一直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景色那般没,他面上却神态淡然。 陆遥伸出小手,将那糖葫芦递了上去,“师父要吃糖葫芦吗?可好吃了~” 宋衍正欲拒绝,却正对上陆遥盈盈笑意的双眼,他不自觉地弯腰垂下头,轻轻咬下糖葫芦外表薄薄的一口糖衣… 甜。 陆遥眨眨眼睛,“甜吗?” 宋衍“嗯”了一声,很甜,也只剩下甜了。 陆遥将糖葫芦缩了回来,凑到嘴边,就要大口咬下,宋衍脸色微僵,正欲阻止。 却见陆遥将那颗残缺了一小块糖衣的糖葫芦咬进嘴里,眉眼中皆是满足。 “糖葫芦真好吃!” 宋衍耳根子微热,觉着这夜风,也不怎么清凉了。 陆遥微眯眼睛,想起,去了京城,便会见到师父的娘亲和爹爹。 “师父的娘亲爹爹是怎么样的呀?” 宋衍闻言,垂眸对上陆遥的目光,“后日你见着了,便知晓了。” 陆遥眨眨眼睛,“那她们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不会。” 陆遥眸眼中星光闪闪,“为什么啊?” 宋衍笑笑,伸手揉了揉那小脑袋,手感甚好,一股子甜软在心口散开来。 你这般可爱,只怕,她们会喜欢你,喜欢到你招架不住。 陆遥仰着小脸,满是疑惑。 宋衍就突然想起那只绒毛小团子,怎么这两日都没有见着那小团子了? 宋衍眉头微蹙一下,莫不是小徒弟趁怜苏不备,吃进肚子里了?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渐渐往下移了下,落在了那被白纱衣物遮挡住的小肚皮上… 入夜,怜苏给陆遥梳洗过后,便轻掩上房门出去了。 陆遥正欲上床歇息,突然瞥见桌上安置着的花灯。 此时,蓝色的花灯中,烛火已灭,可陆遥不由想起方才一同看烟花的情景… 师父可真是好看… 想着想着,陆遥不由傻笑起来。 门外守着的怜苏听见了笑声,疑惑地敲了瞧门,唤了两声。 陆遥这才回过来神,咳… 她拍了拍自己那小脑袋瓜,呸呸呸! 陆遥,你在想什么呢! 睡觉!睡觉! 她连忙将烛火吹灭,爬上了床,被子一蒙,陷入梦乡。 … 另一头,宋衍正准备将花灯放置进随行的箱子中。 墨生恰巧敲门而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宋衍将箱子合上后,坐回案席上,随手拿了本书,这才抬眼看向墨生,“怎么了?” 墨生拱了拱手,“公子,属下派人去查探了云县的那位李郎中,发现,前几日,那李郎中同妻子皆已死于家中。” 宋衍眸色微深。 这幕后之人,动作可真够快。 “属下已派人去查李郎中是否还有其他家眷了。” “嗯。” 宋衍垂眸看书。 墨生看着宋衍,欲言又止,“公子…” 宋衍:“想说什么便说。” 墨生:“陆姑娘今日送了您一盏花灯。” 您还收了。 宋衍翻书的手指微顿了一下,转而面色如常,“一盏花灯罢了,寻常女儿家的乐子。” 墨生:“…” 可您方才还将那花灯给好好收起来了。 见墨生还欲说些什么,宋衍冷眼一送。 墨生背后凉飕飕的,当即闭上了嘴。 “后日回京,准备一下。” “…是。” 出了房,墨生将那房门给轻轻带上了。 宋衍开始在想,是不是应该将墨生同池生换一换? 可遥遥近些日子出门都是带着池生,看起来是习惯池生了。 嗯,等回了京后,还是多挑几个侍卫来培养培养。 不然下次丢了墨生,自己身边还没有人可用了? 这个想法必须安排上了。 而此时,房门外抱剑守着的墨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家公子正在打着找人“取代”自己地位的主意… 他心想着,公子对陆姑娘,是越发不同了。 不对,在谷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不同了。 那花灯,姑娘就算不知道赠花灯是何意,那公子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难道公子这是准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成? 第46章 同行回京(起点币打赏加更) 回京这日,陆遥早早便起了床,想着再去一趟醉今朝。 不然等跟师父回了京,怕是就再也吃不着猪肘子了… 可她刚踏出客栈,就遇上了刘子衿。 刘子衿坐在四轮椅上,石头推着他行至客栈门口,身上还背着行囊。 刘子衿瞧见了陆遥,见她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可身边又没带着侍卫丫鬟。 “遥遥。” 陆遥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怎么来了?” “我同你们一同回京。” “哦哦哦…那你去找师父,我还有事。” 说完,陆遥一溜烟没了人影。 刘子衿莫名,匆匆忙忙的,是去哪里? 石头推着刘子衿进了客栈,也得亏这客栈有平滑的梯子,平常用来搬东西,这倒方便了。 屋子里,宋衍刚用完早膳,正在收东西。 外头墨生通报道,“公子,刘少爷来了。” “请他进来。” 刚说完这句话,宋衍隐隐觉得不对,子衿如今下不了地,如何进来? 他连忙起身过去打开房门,想着过去,却迎面对上那一书童,一少爷的场景。 刘子衿此时,正坐在一张带着轮子的椅子上,书童推着他向这才缓慢而来。 等走近了些,宋衍仔细打量这椅子,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阿衍。” 宋衍微微点头,将他迎进屋里。 等进了屋里头,刘子衿松了松手,怀中的一团白绒绒的东西动了动,随后冒出了两只白绒绒的小耳朵… 宋衍目光紧盯着那小团子,这小糯米团子怎么会跑到刘子衿那里去了? 只见刘子衿爱惜地摸了摸那兔子毛,目光柔软。 宋衍终于想起,这椅子为何会觉得熟悉了。 那日,陆遥说要去找木匠时,拿着的图纸,可不就是这椅子的草图。 呵,他的小徒弟原来是去给别的男人打椅子看病去了。 宋衍行至刘子衿面前,伸手夺回那小团子,“我道我的小兔子去了何处,几日见不着,想念得紧,原来是被子衿捡了去。” 刘子衿微愣片刻,随即轻笑,“既然如此,便物归原主。” 宋衍挑眉,“多谢子衿。” “客气。” 等到陆遥吃饱猪肘子回来时,已经是午时了,她还外带了一份。 宋衍几人等在客栈一楼。 宋衍同刘子衿倒是不急,一人一杯茶,浅尝茶香,倒是颇有几分闲情逸致。 怜苏提着行李,等候在客栈门口。 怎么就那么一会,姑娘又跑没了影呢! 过了一会,她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陆遥回来的身影。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陆遥嘿嘿一笑,提了提手上的外带,“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回来。” 怜苏一瞧,心想,八成是猪肘子。 宋衍几人见了陆遥,这才起身,往门外走去。 “遥遥,该回京了。” 陆遥点点头,往客栈门口等待许久的马车而去。 由于刘子衿腿脚不便,也只好坐马车。 宋衍本也想上马车,却被严真抢先了一步… 他冷眼看向严真,可严真似无所惧。 宋衍转身上了马,动作间行云流水,潇洒至极。 可他宋衍是大方之人,怎会同他们争抢。 不过,等回了京,定然将这狗皮膏药甩到二皇子那。 陆遥眨眨眼,又眨眨眼,什么鬼! 为什么上马车的是严真? “你不去骑马?” 严真脸不红心不跳,拿起陆遥外带的糕点送进口中,“马被宋衍骑了,我只好坐马车了。” 陆遥撇了撇嘴,也是,师父骑马惯了。 陆遥:“你那日的花灯可结识了什么姑娘?” 严真语塞,他那日跟着李沉鱼出了城,又将她送回了李府,随后便回了客栈。 他根本没去留意自己的花灯是不是被领走了。 不过… “嗯,是结识了两位才华出众的姑娘,你呢?” 陆遥满是羡慕的神情,“他们不让我挂花灯,我就把花灯送给我师父了。” 陆遥此话一出,严真结结实实被呛了,“咳…咳咳…” 一旁的刘子衿面色一僵。 遥遥送花灯给阿衍?! 陆遥递上了装水的竹筒,“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喝了几口水,严真缓和后,看向陆遥的目光里充满了诧异,“陆遥,宋衍他…收了吗?” 陆遥点点头,“收啦,他还夸我做的好看呢。” 谈及此,她小脸满是骄傲之色。 刘子衿脸色铁青,“遥遥,你可知女子送花灯给男子是何意?” 陆遥小手一摆,“不就是祈福祝愿之意嘛!” 娘亲都给你做了多少回花灯了嘛! 严真噗嗤一笑,“陆遥,那是平阳国的习俗啊!在天元国,花灯节,女子送花灯,那是陈情表心意的意思啊!” 陆遥一噎,陈情? 表心意?! 她…做了什么… 刘子衿面色铁青,遥遥不知道天元国习俗,宋衍还能不知道吗? 知道竟还收下花灯,这又是何意? 严真瞧着陆遥那吃瘪,悔不当初的模样,笑得一声一声传出了马车外,落尽了宋衍耳朵里。 宋衍面色微寒,呵,看起来还聊得挺欢快。 墨生时不时观察着自家公子那变化莫测的脸色。 马车里头,陆遥恨不得此刻能有个地洞,好让自己钻进去,一了百了。 可严真却笑个不停,陆遥默默从衣袖中掏出个药包,“你这般笑笑,不如尝尝我的七日笑?” 闻言,严真立马捂住嘴,摇摇头,“不笑了不笑了!” “呵。” 刘子衿神色恢复如常,“遥遥,不过是误会一场,当自己不知道便是。” 陆遥点点头,“嗯嗯。” 她当然得一直不知道下去,不然多丢人啊! 自己以后还怎么面对师父了?! 刘子衿又道,“你去了京城,住何处?” “我师父那。” “…” 刘子衿突然意识到,陆遥同宋衍未免牵扯过深了。 可若是自己此时将她带回至身边,未免引人起疑心。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那双腿,若是再将遥遥牵扯进来,引来追杀… 罢了,暂且让遥遥跟在宋衍身边,也安全些。 而一旁的严真倒是准备跟着宋衍跟到底了,到底是世子爷嘛! 没准还能感受一下,这住在王府里,是何等感受啊! 第47章 是姑娘!活的! 从青县一路到京城的路上,马车一会也没歇。 陆遥虽然准备一直“傻”下去,可到底是为那盏花灯在意的很。 这花灯习俗怎么就能是那种意思? 不过… 方才严真说,祈愿祝平安,是平阳国的习俗,难道,娘亲是平阳国人? 可如果是平阳国人,为什么她们会隐居在天元国的山谷里头? 陆遥越想就越发觉得可疑,她看向刘子衿,却见他已靠在一侧闭目歇息… 还有他,为什么会一直遭到追杀? 还有自己,从小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的那些人到底是谁? 这一切,都太可疑了。 … 墨生加快了马速先行进了京,回了王府。 等到马车进了京,陆遥趴在马车窗口往外看,这京城的繁荣,还真不是青县能相比。 突然,一辆马车从旁边经常,微风轻轻吹动那马车的车帘,那马车里头,一红色的身影的公子坐在里头… 陆遥眨眨眼,自己应当是没看错,那是叶臣。 这人怎么这么爱穿红色呢? 池生掀开车帘,“刘少爷,再过去便是侍郎府了,您是要回侍郎府还是您自己的府邸?” 刘子衿眼帘缓缓睁开,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 “侍郎府。” 等到了侍郎府门口,严真先行下了马车,刘子衿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 “遥遥,这牌子你放好,有事找我时,可去写京中门口有这图样的铺子中找。” 陆遥点点头,接过那令牌,质感有些像玄铁,上头刻着复杂的纹样,看起来倒是不易仿造。 “知道了,过几日我便去给你治腿。” “嗯。” 石头推着四轮椅到马车旁,那守门的侍卫连忙过来帮忙扶人。 侍郎府大公子回京,这门口清清冷冷,竟无一人前来相接。 陆遥这才发觉,只怕在这侍郎府里头,刘子衿也不容易。 她将那令牌妥善放好,再过一会,便是要到师父家了。 老实说,陆遥有些紧张。 师父前日说的那番话,可实在半点不起作用。 马车一路行驶到一座华美的府邸门口停了下来。 陆遥轻轻掀起一角帘子,看向那府邸门口。 只见那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雕着三个大字“定王府”。 门口处则摆着两张金漆木雕花椅,旁边的金漆木雕案几上还摆放着一些瓜果糕点,一对身穿华服的夫妇靠坐在那。 身穿银纹锦缎的夫人,素手抓了一把瓜子在那磕。 那身穿暗色袍子的老爷接过一边丫鬟端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时不时感叹两声。 “好茶啊!” 一看一旁的管家带着十几个丫鬟小厮等候在门口。 一瞧见马车来了,那管家连忙带着两个下人迎了上去。 等到宋衍下了马时,那些丫鬟小厮连忙上前卸行囊, 而那对夫妇视若无睹般,继续在那坐着,嗑瓜子的嗑瓜子,品茶的品茶。 陆遥语塞,若非她有点眼力见,半点也是不敢相信这是师父的父母。 严真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陆遥这才半掀开了车窗帘子,严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对夫妇仍旧坐在那,看起来还挺闲情逸致在聊天。 严真心想,那该不会就是传言中的定王以及定王妃?! 怎么看着,都不太像传言那般… 宋衍微微点头示意,那些下人便挨个将行囊搬进了府里。 怜苏已有半年未见自己的父亲,这会一瞧见怜管家,开心得宛如一只小兔子般,连规矩都给忘了。 严真先行下了马车,见宋衍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他眼睛微微泛着得逞的亮光。 宋衍瞥了他一眼,见他眉开眼笑,不禁暗自冷哼。 他前几日便已经给二皇子通过了信,为他举荐了严真。 严真的身份等等的一切,墨生派人查探了个清楚。 呵,只待今日跟严真提一提,同意了,明日就将他扔去二皇子府。 一旁的管家瞧见了这素不相识的公子,满是疑惑。 宋衍漠然道,“收拾间柴房出来给这位严公子住。” 严真一噎,“柴房?你没开玩笑吧!” 宋衍抛了个冷眼给他。 严真语塞,好歹…换个厢房。 那管家向来是主子说些什么,他便照做,何况是府里说一不二的世子爷。 “是。” “另外,将我院子隔壁的落雨阁打理出来。” “是,老奴这就安排。” 严真一听,落雨阁? 妥妥的高等待遇啊!一听就是宋衍给他的宝贝徒弟陆遥准备的。 再听听自己,柴房? 这对比也太明显了! 马车里,听了些交谈的陆遥掀开了车帘子,探出了个小脑袋,抱着药箱子跳下了马车。 那水绿色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发间那小头饰清铃作响。 “师父,让严真住柴房是不是不太好呀~” 严真颇为感动地看向陆遥,到底是有交情在那,怎么也不会放任自己委屈。 宋衍虚扶一把,接过陆遥随身携带的药箱子,面色柔和。 “那便安排个厢房。” 那管家一看,这马车里怎么还藏了个姑娘?! 周围的丫鬟小厮纷纷停下看向马车处的那位姑娘… 面上皆是不可置信的吃惊样,他们世子爷竟然带了个小姑娘回来?! 门口处坐着的两夫妇也不淡定了… 定王妃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严,面上全然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没看错吧!那是个姑娘?!” 定王也颇为吃惊,“好像确实是个姑娘。” 定王妃又揉了揉眼,不对不对,定然是眼花了,错觉! 她那榆木脑袋臭脾气的儿子,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姑娘! 可等到宋衍领着陆遥走近些时,定王同定王妃皆是一愣一傻了。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这是儿子收的徒弟,这阵子就住府里。” 宋衍带了带陆遥,“遥遥,这是师父的父亲母亲。” 陆遥当即甜甜一笑,正规正矩地行了个礼。 “遥遥见过师爷爷、师奶奶。” 陆遥声音甜糯甜糯的,配上那娇嫩可人的脸蛋儿,那模样,要多乖就有多乖。 定王妃和定王爷皆是傻愣在那了,手上那把瓜子“哗啦啦”掉在地上… 正当陆遥颇有些尴尬之时,面前的定王妃激动地推了推旁边的定王爷,“真是个姑娘!活的活的!” “…”本王也瞧见了。 所以师父的娘亲,是从来没见过姑娘吗? 关于明天上架 上架后,每日稳定两更。 然后也象征性的说一下加更条件,虽然不一定有人能让我加更哈哈哈~ 30张月票加更一章。 每1000张推荐票加更一章。 万币打赏冠名加更一章。 心情好时也加更。 相信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女主身份不简单… 所以后续也会更加的精彩。 其实对于感情戏,我是有点不太会写的,男女主不像是一见钟情,女主倒有些像见色起意,男主则是日久生情。 女主因为某种原因,从小在谷里长大,所以性子也有些无拘无束,但她会慢慢成长。 我不太想写那种沉重的故事,因为现实生活就是挺累的,就想大家看了能轻松愉快。 至于书的字数,会视故事发展以及书的后期阅读数据而定。 毕竟写书虽然是爱好,但是爱好也是要建立在吃饱饭的基础上。 大家都知道,作者每个月要求入v后每日码多少字,然后当月才能有全勤。 所以大都是每天码个4k字,稳定拿那么一丢丢薄弱的全勤奖。 所以为了吃饱饭,必须得入v上架~ 每个字都是作者辛辛苦苦打出来的,所以希望大家真心希望的,明天上架后,还能继续支持正版,抵触盗版。 好啦,这几天一直在加更,所以明天上架没办法爆更啦,但还是会小小的加更一下… 谢谢大家这一个月以来的喜欢与关注。 千山万水都是情,大家继读订阅行不行?(っ╥╯﹏╰╥c) 比心❤️ 关于明天上架 上架后,每日稳定两更。 然后也象征性的说一下加更条件,虽然不一定有人能让我加更哈哈哈~ 30张月票加更一章。 每1500张推荐票加更一章。 万币打赏冠名加更一章。 心情好时也加更。 相信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女主身份不简单… 所以后续也会更加的精彩。 其实对于感情戏,我是有点不太会写的,男女主不像是一见钟情,女主倒有些像见色起意,男主则是日久生情。 女主因为某种原因,从小在谷里长大,所以性子也有些无拘无束,但她会慢慢成长。 我不太想写那种沉重的故事,因为现实生活就是挺累的,就想大家看了能轻松愉快。 至于书的字数,会视故事发展以及书的后期阅读数据而定。 毕竟写书虽然是爱好,但是爱好也是要建立在吃饱饭的基础上。 大家都知道,作者每个月要求入v后每日码多少字,然后当月才能有全勤。 所以大都是每天码个4k字,稳定拿那么一丢丢薄弱的全勤奖。 所以为了吃饱饭,必须得入v上架~ 虽然只有六百,但是也很香哇~ 所以希望大家见谅… 好啦,这几天一直在加更,所以明天上架没办法爆更啦… 谢谢大家这一个月以来的喜欢与关注。 支持正版,抵触盗版网站。 千山万水都是情,大家继读订阅行不行(っ╥╯﹏╰╥c)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