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只剩下你了……厉深,可不可以不离婚 凌晨 占据一层的偌大办公室里,隐隐约约响彻着此起彼伏的喘息。 夏今朝穿着平底鞋,脚步声被吸进了昂贵的定制地毯里,来的悄无声息。 她手指按着墙壁前行,遇到开关阻隔,她直接掠过。 有没有灯光,都一样。 她丧失视力,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但不代表心里看不到。 脚尖碰到了什么,已无进路。 而男女纠缠的低吟,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耳边…… 夏今朝鼓起最大的勇气,握着把手拧开——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低骂怒斥,窸窸窣窣响起的布料摩擦,伴随着一股浓郁的欢合味道,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 夏今朝忍不住想,如果她聋了,闻不到了,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如果真的可以,那就好了。 她开口,声音带着细细的颤抖,“老公,你还在加班吗,不然明天再工作,先回家吧。” 阎厉深目光如炬,深深凝望着眼前竭力保持着镇定的女人,无声扯弄嘴角。 “知道了。” 像是敷衍的答应了一声,皮鞋踩踏大理石地板叩出的声音朝她走来。 可就在夏今朝转身之前,身后的男人冷不丁的说,“记得吃避孕药,我还没离婚。” 更后面的小秘书哽咽着,“是……” 夏今朝握紧了拿着导盲棍的手,偏着男人的方向,微微扬起一抹笑,甜美安然,“可以回去了吗?” 阎厉深像是发出一句冷嘲,没管她,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回家的路上,阎厉深开着车。 猝不及防的,男人砂纸般粗粝的声音开口,“什么时候,你才答应离婚。” 被车上暖气吹得昏昏欲睡,夏今朝突地一个激灵醒过来,空洞的双眼茫茫然看向了阎厉深的方向。 她的眼睛,是那么漂亮。 “不好意思,我刚刚睡着了……老公,你刚刚说什么?” 阎厉深大手握紧了方向盘,语气加重,“我问你,什么时候才答应离婚。” 夏今朝挽起嘴角,轻轻地,浅浅地,“我们约定过,要一直在一起,不离婚。”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接着是男人粗鲁的怒吼,“夏今朝,你还在妄想什么!” “当初是你父母用恩情逼我娶你,现在他们死了,你还想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都听见了,我已经有别的女人了,夏今朝,我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这个现实!” 夏今朝呆呆的冲着阎厉深咆哮的方向,脸上挂着的恬静笑容甚至都来不及收回。 她低声,喃喃的,“是啊,爸爸妈妈都走了,我只剩下你了……厉深,可不可以不离婚?” 阎厉深蓦地一震,重重砸了一下方向盘。 片刻后,一言不发驱车离开。 …… 阎厉深是孤儿,是夏家父母为了给夏今朝找玩伴,从孤儿院领回来的。 他孤僻,冷傲。 夏今朝看见他的第一眼,他正用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充满警惕。 夏家父母说他不好相处,可夏今朝说,她喜欢他的眼睛。 夏家待阎厉深视作亲儿子,让他上学,让他管理夏家的公司,让他娶了夏家最最珍贵的千金小姐。 那时就连夏今朝的好闺蜜万木木都在开玩笑,说她家这是替她养了一个童养夫。 养大了,就把他吃进肚子里。 阎厉深对夏今朝,一直都冷淡如冰霜,结婚前如此,结婚后也是。 直到,一次意外,夏今朝在关键时候护住了阎厉深,她失去了视力。 看不见之后的世界,黑暗一片。 可是有父母的支持和陪伴,还有……渐渐对她变好的阎厉深,夏今朝觉得,看不见了,也挺好的。 第2章 曾经,她也有幸福到死掉的时候 夏今朝和阎厉深结婚一年多,从来都是分房睡的。 从新婚第一天开始就是。 但是到了第二年初始,发生了意外,夏今朝的生活起居,阎厉深一手包揽了下来。 白天阎厉深要去公司,会有保姆阿姨照看她。 到了晚上,所有事情都是阎厉深亲力亲为。 做饭切水果叠衣服带着她洗漱给她吹头发抹护肤品,全都是阎厉深。 刚开始的时候,夏今朝很害羞。 就算已为人妻许久,可这样坦诚相待的事情,从未有过。 可阎厉深不给她害羞扭捏的机会。 霸道强势,让她没办法拒绝。 到了晚上,她的脸蛋就会变成苹果,身子熟成澳洲大龙虾。 可阎厉深呢? 她看不见,也不熟悉用别的方法去感受对方。 唯一的感觉就是,他的手也好烫好烫,可是他的动作,又是那么温柔。 那个时候,夏今朝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如果死掉,她也甘愿了。 可每日日皆如此,她又后悔了。 她舍不得死掉,因为她觉得自己变得更喜欢阎厉深,更离不开阎厉深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他们的夫妻关系变得正常起来,一切水到渠成。 可这样美好幸福的日子不常在。 在夏今朝失去视力的下一年,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里,父母因为车祸双双离世。 从这开始,她的家人,只剩下阎厉深了。 阎厉深变得忙碌起来,要接管公司,要安排父母的丧礼,忙得顾不上她。 可晚上到了深夜惊醒时分,夏今朝能听见自己身边还另一个心跳声,她就可以安定下来。 她会紧紧抱着他,无比庆幸,余生还有他。 而阎厉深也会醒来,紧紧抱着她,给她无声陪伴,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阎厉深回家的时间变得更晚,会一直抽烟,会动不动就发脾气。 甚至,回到了刚结婚那时候的另一个房间。 直到上周,阎厉深提出了离婚,将夏今朝打得猝不及防。 …… 大概是因为今晚睡觉的时间太晚,夏今朝睡得不安稳,做恶梦了。 突然一道惊雷炸下,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冷汗淋漓。 明明之前还是好天气,可现在,打雷又大雨。 夏今朝心跳跳得很快,尽管死死的压抑着自己,可仍旧控制不住想到了父母离世的那天。 一样是打着雷,下着雨。 一通电话将他们叫到警局,叫他们辨认尸体。 夏今朝看不见,她只能上前,忍着不住掉落的泪珠,手指抖成筛子,摸向了那两具湿漉漉又冷冰冰生硬的尸体。 她想要大叫这不是爸爸妈妈,可是喉咙死死被堵着,她叫不出来。 阎厉深紧紧抱着她,在她头顶落下了罪行宣判那刻的残忍,“是我们父母。” 又是一道响雷,将呆在床上的夏今朝震醒。 她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不顾一切的打开房门,冲向了阎厉深的房间。 “老公,老公……厉深。” 她进了房间,循着记忆力的熟悉方向,她来到了阎厉深房门前。 可是她进不去,里面被反锁了。 他以前从不锁门的。 是因为知道她会来吗? 夏今朝什么都顾不得想,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在雷声中抽空身体和灵感。 “老公,求求你开门……” “我好怕,我害怕,求你了……厉深……” “啊!” 她哭着滑落在门口,到后面只能把自己身体缩成虾米,死死捂住耳朵。 不知过去多久,她的嗓子已经喊得沙哑了,房门突然被打开。 她仿佛感觉到面前有一道光朝她照下,她的救赎来了。 夏今朝迫不及待抱住了阎厉深。 可安心未待定一秒,那个温暖怀抱捏着她的手臂,狠狠推开了她。 “夏今朝,你想干什么,诱惑我?” “不是的,老公,打雷了,求求你,就一晚,求你陪陪我好不好?” 夏今朝哭求着,眼泪扑簌不断往下掉。 她很努力的想要再靠近,可阎厉深再一次将她狠狠推开。 毫不犹豫。 男人的声音,比外面的雷雨还要无情,“怎么,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我去找女人,原来你也知道用这一套来博同情。” 猛地,他攥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进了房间里,重重甩到床上。 夏今朝的手被用力压在了枕头两边,男人随之倾覆而上。 “既然如此,我可不能辜负了你大费周章本色出演的戏剧!” 夏今朝瞪大了空洞的双眼,“不——” 第3章 夏今朝,这就是你惯用的伎俩 夏今朝从未想过,原来当初她羞涩,觉得幸福的事情,也可以这么痛苦,这么残忍。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雷雨已经停了。 有阳光晒在地上蒸腾出来湿腥味道,也有鸟儿早起忙食叽叽喳喳的啼叫。 夏今朝的喉咙疼极了,她随便张了张嘴,都觉得滚烫疼得厉害。 眼睛也是,不用摸也知道红肿了,哭了一整晚,怎么受得了。 至于身体的其他地方,更是破碎不堪…… 夏今朝艰难的拖着身体起来,想要回去自己房间拿衣服去洗漱。 可刚到房门口,她的耳朵动了动。 她听见,有人在碰她的药瓶。 而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止住了动作,冷声朝她看来。 阎厉深语气里满是嗤笑,“怎么,昨晚没能满足你,一大早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荡?” 夏今朝攥紧了身上的男士衬衫,声音艰涩沙哑,“对不起,我,我的衣服都破了,我穿不了,你要是介意,我现在马上就把衣服换下来还给……” “不要了。” 语言里生像是厌恶那般,说,“这件衣服直接丢了。” “……好。” 阎厉深大步朝她走来,感觉到迎面的猎猎生风,夏今朝下意识的往后退开。 突地,在他离开之前,她冷不丁开口问道。 “厉深,刚刚……你是在碰我的药吗?” 医生说,她的眼睛除非有人愿意捐献适合的眼角膜,否则恢复视力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可夏今朝仍旧固执的吃药。 明知道不可能,她一直坚持吃着。 就像现在阎厉深要给她离婚,她也依旧坚持着,要和他在一起。 爸爸说,她什么都好,就这一点,随了他,怎么改怎么骂都变不了。 阎厉深突地停下脚步,侧过头来。 目光似利刀,一寸寸在她脸上划过。 夏今朝吞咽着唾沫。 “怎么,担心我碰你的药?”他说的很是讥诮。 夏今朝忙不迭摇头,“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你。” 她定定的朝着他的方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我,我知道,厉深你不会害我。” 阎厉深表情深深一震。 他目光复杂看了她许久,久到连自己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握紧,都不知道。 “夏今朝,别说这种自欺欺人笑话了,还是说,你又想拿你父母对我的恩情来以此要挟我?” “不,我……” “呵,真是你夏今朝大小姐一如既往的惯常手段啊,也是,每一次都这么成功,你也上瘾了,知道怎么样的手段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吧?” 夏今朝唇瓣翕动,无声颤栗着。 “不过还是要恭喜你,这次又猜对了。”阎厉深冷嘲, “我碰你的药,就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在药里面动手脚,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只要我们分居两年就可以离婚,我可真担心你又使出什么手段来,要给我生个孩子。” 听见这话,夏今朝身体微微一怔,下意识把手抬起,轻轻放在小腹的位置。 孩子……吗? “啊!” 阎厉深一把握紧她的手,狠戾的声音逼近,狠狠刮在她的耳边,“我警告你,别想动这个心思,如果让我知道你怀孕了,我肯定不会让你生下来!” 第4章 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记得给我去买避孕药吃,否则……” 留下这句没有说完的警告,阎厉深狠狠把她甩到房间里的床上,大步离开。 夏今朝躺在床上,冰冷的小手攥着被面,牢牢的抓紧。 …… 这一次,夏今朝直接发起高烧,烧了一天。 阎厉深直接就走了,没有管她,还好白天有保姆阿姨过来照顾她,这才赶紧给她用了退烧的药。 等清醒过来之后,夏今朝觉得脑子也清爽许多。 “阿姨,谢谢您。” 保姆阿姨笑着说,“夫人您客气什么,我照顾您是应该的,只是……您发这么高的烧,先生他不知道吗?” 保姆阿姨是在夏今朝出事之后用到现在的,是看着他们两人感情变好的。 只是很奇怪,这阵子小夫妻两人似乎变得很是疏离了…… 每次到这个时候,夏今朝总是回答的从善如流,“他工作忙,我不能给他拉后腿。” 保姆阿姨悻悻笑了笑,没敢说:老婆生病了照顾照顾,怎么能是拉后腿呢? 可看着夏今朝虚弱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保姆阿姨觉得,这是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 “对了阿姨,能拜托你帮我买点药回来吗?” “好啊,不过家里的药箱备药都齐全呢,夫人要什么?” 夏今朝不由红了红脸蛋,低声,“避,避孕药。” 保姆阿姨眼睛瞪圆,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下恍然大悟。 “怪不得夫人好好的会发烧了,原来……” 夏今朝忍不住娇嗔,“阿姨……” “哎哟我不说,我不说了,我这就出去给夫人买回来。”保姆阿姨捂了捂嘴,忍不住说,“不过夫人的年龄也不小了,先生忙着工作,家里冷清,夫人也是时候考虑给先生生个小娃娃,让家里喜庆喜庆了。” 夏今朝扯了一下虚白的唇,温声说,“我知道,不过这次我发烧,吃了药,不能要孩子了……” 保姆阿姨猛地一拍自己脑袋,“噢噢,瞧我,都把这茬都忘了,着实不能要,我这就赶紧出去买。” “嗯。” 保姆阿姨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药给夏今朝买了回来。 她给夏今朝倒了杯水,说了吃几颗的法子,屋外门铃就响了。 “夫人我把药给您放在这儿了,您先吃,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好。” 夏今朝摸索着,拿起了那两片药,轻轻地没有重量。 她想了想,正要把药吃进嘴里,忽然就听得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熟悉的女声,“夏今朝,好啊你,又生病了瞒着我是不是!” 万木木的嗓门一嚷嚷,就把夏今朝吓得一哆嗦,手里倾斜的药片直接掉地上去了。 夏今朝连捡起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旋风般冲进来的万木木抱得紧紧。 “夏今朝,你非要每次都这么吓唬人么!” 夏今朝忍不住拉起嘴角露出笑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阎厉深,还有一个她舍不得的人,那就是好友万木木。 “木木啊,我就是发了顿烧,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发烧是把身体里不好的东西排出去吗,你看,我现在好了,是不是健健康康的?” 万木木扒拉着她瓷白快透明的小脸看了看,无比嫌弃,“就你这样还健健康康?出去外面风一吹就跑咯!” 这时候,万木木就注意到了夏今朝脖子上的红印子,她突地一瞪眼,直接拉开了夏今朝的领口。 接连往下,是遍布的青紫色,还有牙齿的印子…… 万木木看的眼睛里冒火,“靠,这禽兽要不要脸,嘴上说着要离婚,背地里居然还对你做出这种事!” “他人在哪儿,我非要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第5章 求求你放过自己 夏今朝紧紧抱着万木木,真的怕她冲动做出什么来。 万木木的的确确是个急性子,如果真生气了,她这话可不是开开玩笑的。 夏今朝说,“木木,这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怪他,是我主动……” “你说谎!”万木木打断她,“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我还不清楚吗,当初你不小心摔倒被那个臭男人拉起来,你都足足高兴了三天!” 万木木替她打抱不平,“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何况你现在根本就……” 话没说完,万木木戛然而止。 她看见了夏今朝脸上自嘲的微笑,很浅很淡,倘若不是她一直紧紧关注着她,或许都发现不了这抹弧度。 万木木心一紧,无比愧疚,“对不起今朝,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而且你说的是实话呀。”夏今朝笑容是那么恬静。 夏今朝从小在夏家父母的保护下长大,十足是个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 张了一张甜美可人的脸蛋,最让人惊叹的是她一双眼睛,明亮动人,顾盼生辉,笑起来的时候弯成月牙,漂亮的不像话。 大概从小到大唯一的烦恼,就是怎么让阎厉深不讨厌自己,喜欢上自己。 可现在,曾经甜美无忧的公主殿下的眼睛里已经不会在出现光华,如一潭死水,呆呆着看着你的方向,里面空洞一片。 万木木更是万般懊恼,突然一个用力抱紧了她。 “今朝,你何必这样虐待自己,阎厉深根本就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他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 “今朝,算我求你,当我求求你好不好,放过自己,都十几年了,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你甚至为了他都失去了光明!” “你还这么年轻,还有机会找到对你好的那一个,何苦让阎厉深你这个混蛋糟蹋你呢!” 万木木的一声声是哭诉,只让夏今朝脸上多了几分淡淡的低笑。 她反手抱住了万木木,轻轻拍着她,像是哄小孩那样的动作。 “木木,不一样,这不一样的。” 夏今朝的声音很淡,不知道是在对万木木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厉深一个亲人了,他亦如是。所以我不能离开他,没有他,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万木木怔怔的看着她,看着她近乎走火入魔的笑容,最终还是克制不住心疼,抱着她大哭了起来。 夏今朝,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 万木木留下来陪着夏今朝吃了午餐和晚餐,还一直呆到晚上十点保姆阿姨都下班了,她还没走。 万木木很生气,“那混蛋该不会晚上在外面鬼混,不回来吧?!” 夏今朝指尖轻轻一动,想到了那日晚上,她在办公室里听见的声音。 她无声蜷起了手指,“不是的,他工作忙……” 正骂骂咧咧的万木木还没有注意到夏今朝情绪的不对,只咬咬牙挥挥拳头,“要是让我知道他在外面哪里对不起你,我肯定就……” “就怎么。” 一道清冷没有温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第6章 既然我们没有离婚,就把他们接进来 夏今朝倏地站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欢喜不自禁的笑脸来,“老公,你回来了。” 阎厉深看了她一眼,跟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万木木对上。 夏今朝敏感的感觉到什么,轻轻拉了拉万木木的手,“木木,现在厉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了……” “知道知道,你老公回来了,我也懒得搭理你了。” 万木木一边哼哼着,嫌弃往外走。 越过阎厉深的时候,万木木侧了一下身,深深看着他,“今朝身体刚恢复,希望阎先生不要太过分了。” 夏今朝脸上猛地火辣辣般烧红,“木木!” 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好啦好啦,别催我,我现在就走~” 万木木打了声招呼,走之前还体贴替他们带上了房门。 啪嗒一声,房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不知不觉,仿佛连周边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夏今朝下意识碾紧了自己的手指头,说,“老公,你饿不饿,阿姨在厨房里留了菜,我去帮你热……” 她摸索着,转身要去厨房的方向。 可刚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攥住了手腕。 “老公……” “不是病得很严重,我怎么能让我亲爱的老婆为我劳累?”阎厉深的声音里满满的嘲讽。 “怎么,我没回来,你也可以大张旗鼓对你好闺蜜的面,说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夏今朝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的,老公你误会了,我没有跟木木说,我怎么可能跟木木说这些。” 她脸上的红还未褪,又添了几分绯色,实在是害羞得不得了。 “是木木不小心,看见了我脖子上和胸口的……” 不等她说完,男人转了个姿势,抓着她的肩头一下拉开了她锁骨上的衣服。 上面,果真留着深深浅浅不一的印子。 昭告那晚他们有多‘恩爱’。 夏今朝下意识抖了身子,不知道是因为夜里的空气太凉,还是因为感觉到男人冷厉扫视的目光。 她的小手轻轻拉紧了他的衣服,“老公,我冷……” “呵。” 阎厉深嗤笑一声,松开了她。 夏今朝后退了两步,刚好抵到了餐桌的椅背上,捂着心口,心跳惴惴然。 阎厉深看了她一眼,冷漠朝着里面走去。 可是刚走几步,他又停下来,幽幽盯着夏今朝。 夏今朝有所察觉,这么些年,她已经习惯了用感官去感觉周围的世界,而阎厉深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就发现。 她放慢了呼吸,“老公?” “我在想,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是不是太冷清了。” 夏今朝一怔,仓皇看着他,脸上依旧扬着淡笑,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轻轻咬住了下唇,“老公是想说什么吗?” 她听见了阎厉深朝自己靠近的声音,他对她说,“忘记通知你,我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既然我们没有离婚,我把他们接进来住,你没意见吧。” 夏今朝猛地一缩。 他的亲生……父母? 她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即便是很努力在保持着,可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逐渐苍白虚无下来。 她慌了,心里很慌,很慌。 他找到了他的亲人,她不是他的唯一了吗…… 阎厉深眯起眼,声音很冷,“怎么,你不愿意?” 第7章 这不是要断后么 这一声冷漠得,叫夏今朝心脏都拧了起来。 “怎么会,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朝着男人的方向,夏今朝很努力,很努力的重新扬起笑脸。 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是对阎厉深的回应解释,还是企图说服安慰自己什么。 “那是老公的父母,也就是我的亲人了。” “呵。” 阎厉深意味不明冷嗤一声,仿佛在笑她的一厢情愿,转身回了房。 留下夏今朝一人站在安静回荡的客厅里,手脚不知不觉的发了冷。 …… 夏今朝一晚上都没睡着,躺在床上睁着眼。 她眼前只有一片黑,闭不闭都是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躺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脑袋里走马观花般回忆了多少她和爸爸妈妈,和阎厉深‘一家四口’一起时幸福美满的日子。 直到她听见走廊外的脚步声,关门声,接着是陌生女人的说话声…… 夏今朝突得起身,脚丫匆匆塞进拖鞋,带着某种亟不可待和仓皇。 没有了房门的阻隔,客厅的说话声清晰扑面而来。 中年女人在咽口水,“这房子是真大,真豪华,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富贵的东西……” 阎厉深沉沉的声音,“住下就习惯了。” “是是,你说的没错……” 中年女人突然停下来,意外看着穿着睡衣堂皇闯出来的夏今朝,目光不由自主的专注。 “好漂亮的姑娘,这脸蛋这么小,鼻子和嘴巴还能这么好看,还有一双眼睛也水灵灵的,就是没有光……” 倏地,感觉到阎厉深朝她刮了一记眼神,岑招娣立即收起惊叹,咳嗽两声清喉咙,端了端威严,“你就是我儿媳妇?” 夏今朝转向阎厉深的方向,无声张了张嘴。 即便他没有说话,可她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应到他在哪里。 对她来说,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专属本能。 没有听见阎厉深的否认,夏今朝下意识用拇指按住自己食指,搓了搓上面生出的细汗,低声喊出口,“妈妈叫我今朝就好。” 阎厉深却跟着嗤笑,“这两个字,叫的真快啊。” 夏今朝脸色顿时就白了。 岑招娣说,“叫我阿姨也成,我们这才刚见面,听你喊我也怪别扭的。” 夏今朝低声改口喊了阿姨。 “今朝啊,你这有没有水,我这一大早着急过来,嗓子都干了。” “有的,我这去给您倒水。” 夏今朝算着步子进了厨房,稍有生疏从橱柜里拿出杯子,倒了热水。 折身走到门口,就听见岑招娣对阎厉深发着牢骚,“我都忘记了她这个眼睛瞧不见,倒个水,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模样长得那么可人,眼睛更是好看,娇娇弱弱怪温顺,可惜是个瞎子……你说她这个病,会不会遗传给下一代啊,这万一生出来的小孩也是个瞧不见的,这一家子岂不是都要睁眼一抹黑了?” 岑招娣长长叹息,“哎,你这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偏偏被这么一个老婆绑住,这不是要断后么?” 夏今朝没有控制住,手一抖,装着热水的玻璃杯直接碎在了地上。 碎片划破皮肤的刺疼,热水溅上滚烫的痛楚,都不及那一个个字句化作无形棉花针,扎进了夏今朝心口最脆弱的位置要来得剧烈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