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无所有的宫主
庄一鸣穿越了。
然而不等他闹明白周围情况，就眼前一花，来到一座宏伟宫殿前。
宫殿庞大，仿佛天上仙宫，宫墙似城墙，大门高百米，像是给巨神进出通行用。
巨大招牌上写着“乾坤宫”三个大字。
庄一鸣走进门，脑海中响起声音：“欢迎新宫主降临。”
乾坤宫，新宫主？
庄一鸣环顾四周：“你是谁？乾坤宫是什么地方？”
那机械的声音不含任何生灵情绪，呆板但忠实的答道：“我是守宫殿灵，乾坤宫是由初代宫主建立，交易万物之地。
诸天万界都有乾坤宫的传说，但无人知晓乾坤宫具体所在，每一位客人，都是亿万中无一的幸运儿。
有幸运的天命之子，有古老的圣地名门，有王侯将相，为了得到乾坤宫垂青的机缘，发生无数故事与厮杀。
有人为了自己，有人为了家族，有人为了师门，有人为了国家，有人为了世界。
有贪婪，有付出，有无悔，有灾厄。
有一个人的悲欢，有一个王朝的兴衰，有一方世界的升华。
有人得道升仙，有人立地成圣，有人永久湮没在历史尘埃中。
主宰众生，超脱界外的存在，也只是本宫的某个客人，一个借助同我们交易，因我们而成长起来的人。”
庄一鸣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冷静下来：“那初代宫主呢？还有没有其他宫主？”
“之前历代宫主，皆已陨落。”殿灵答道。
庄一鸣脸色顿时变苦：“都怎么死的？这宫主位置这么危险？”
殿灵：“历代宫主都陨落于乾坤宫外，我不知晓详情，只能感受到生命逝去。”
庄一鸣看看宫殿，低头看看自己：“这是不是已经绑定了？”
殿灵：“是的。”
“好吧，宫里除了我和你以外，还有什么人？我这个宫主都有什么权力？”庄一鸣叹气，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殿灵：“当前只有我和您，您可与他人订立契约，将宫中之物借贷给他人，定期收回，对方偿还之余，需交付额外回报。”
庄一鸣摩拳擦掌：“听着还不错，宫里现在还有什么东西？”
殿灵：“债务。”
庄一鸣：“？？？”
他心生不详预感，立即追问：“然后呢？”
殿灵：“宫中当前没有藏品，已尽数借贷出去，很多债务逾期未还。”
庄一鸣：“…………”
他以手扶额。
“你们好废啊，之前的宫主该不会都是去讨债然后被人砍死了吧？这逼格一下子就没了啊大哥！”
殿灵：“相关详情我不清楚，难以回答，请宫主恕罪。”
庄一鸣消了消气：“不是，我说你们放债，对方若是违约的话，难道就一点惩罚措施都没有？
订立契约的时候，也没有抵押或者担保吗？”
殿灵：“早年间无需抵押与担保，有违约者，会当即追缴债务及赔偿。
之后第三任宫主在位时，认为需在契约生效的第一时间起，便让对方意识到一切皆有代价，与本宫交易绝非不劳而获，故开始设置抵押的规定。
交易借贷，对方需付出抵押品，惯常收藏于宫中万象阁。
契约正常达成，则抵押品归还，违约逾期则予以扣除，再追缴债务及赔偿。
但之前万象阁异变，所有抵押品流失，因此眼下万象阁也是空的。”
庄一鸣没照镜子，但怀疑自己现在是一副翻白眼的模样。
他突然间想起什么，脸色难看起来：“等等，你们没有限期清空债务的规定吧？别告诉我前几任宫主死了，都是因为追债不成功被惩罚了。”
殿灵：“这一点我不清楚，难以回答，请宫主恕罪。”
“……全是烂账？”庄一鸣搓搓自己的脸。
殿灵：“也有部分未到期的正常契约。”
庄一鸣放下手：“烂账都有哪些？”
殿灵：“宫主请看。”
庄一鸣面前空荡荡的大殿内，瞬间一张张纸，整齐排列，悬浮于半空，布满大殿。
见到这数量，庄一鸣又是一阵无语。
他随便挑一张，看两眼就笑起来。
气笑了。
【龙天尊，借祖龙之血一壶，借期一万年，到期后归还天尊龙身一具，每逾期一千年，多加一具天尊龙身，抵押物苍龙帝器一件，逾期扣除】
“利息倒是感觉定得不低，可问题是……”庄一鸣叹气：“虽然我不清楚这位龙天尊是什么实力，但怎么看都是个大家伙。”
“要是这乾坤宫本身制约不了人家，我普通凡人一个怎么去要债？”他双手叉腰环顾继续眼前众多契约。
【昆仑女帝，借大乘道体提升天赋，借期三千年，到期后归还大乘道体另加帝器一件，每逾期三百年，多加一件帝器，抵押物一半神魂】
【玄冥道人，借地神兵北斗真武锤，借期三百年，到期后归还北斗真武锤另加玄冥真水水脉一条，每逾期三十年，多加人神兵一件，抵押物玄武遗骨一副】
庄一鸣无奈：“既然我现在是宫主了，怎么也应该有点福利吧？”
殿灵：“宫中一切物品，您皆可取用……”
没说完就被庄一鸣打断：“废话！问题就是现在没东西，还有没有别的？”
殿灵情绪语气没有半点波动：“乾坤宫与大道相合，您身为宫主，亦贴近大道，受益无穷。”
庄一鸣若有所思：“这看起来是之前看小说里的玄幻仙侠世界，那你意思是说我修炼起来，会比别人快比别人厉害？”
殿灵：“快慢因人而异，但您身为宫主，必然受益。”
庄一鸣呵呵冷笑：“然后我想练功的话，现在宫里有神功秘籍吗？”
殿灵：“宫中琅嬛阁收藏绝学无数，包罗万象，最低圣品，确实都已借出。”
庄一鸣无奈：“绝学秘籍借给别人学无所谓，宫里好歹留个底子才对吧？”
殿灵：“宫中无副本。”
庄一鸣想了想：“如果对方正常还债，是怎样的流程？”
殿灵：“客人保留有我们的符诏，届时点燃符诏，可沟通本宫，凌空将东西传回，账目两清。”
“抵押品流失了，是回到各自原先主人手里吗？”庄一鸣再问道。
殿灵：“是的。”
庄一鸣顿时叹气。
好嘛，别说赖账的了，这下子那些可能正常还债的人，说不定会反过来以为是乾坤宫主动放弃他们的债务，也不考虑还债了。
但抵押品是抵押品，欠债不还是欠债不还，该追的债还是要追的。
新科宫主上任，吃了我的，就必须给我吐出来！
庄一鸣振作精神：“客人最弱的债务有哪些，能让我先试试？最好是能追回来神功秘籍的那种。”
他面前众多契约消失，只剩下一份。
【大玄王朝开国君主，借圣品绝学玄光雷龙枪诀修炼，为期三十年，到期后归还玄光雷龙枪诀以外的一门圣品绝学，加一件圣兵，每逾期十年，多加圣兵一件，抵押品一百年寿命】
殿灵：“这份契约，逾期已十四年。
宫主您当前在真实世界，身处炎黄界东胜神州，中土大梁王朝。
大梁与大玄国境相邻，大玄王朝这笔债务，符合您要求且当前离您最近。”
庄一鸣问道：“这大玄王朝有多少人，是什么水平？”
殿灵：“人口约一万一千四百万，中土诸国中偏弱，实力最强者即开国君主，当今玄朝国君，君主境下品。”
一亿多人的国家啊……
“君主境下品又是个什么实力，把话说清楚点。”庄一鸣皱眉。
殿灵：“修行境界，每一境上中下三品，由低到高，依次为炼体境、猛士境、飞将境、战王境、君主境……”
庄一鸣：“……你确定这是最简单的一笔债务？”
他现在普通人一个，炼体境估计就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了吧？
炼体下中上品，然后猛士下中上品，接着还有飞将、战王，再往上才到君主境。
溜了溜了……庄一鸣无力吐槽，转身走出宫殿大门。
一出宫门，他就回到现实世界，位于自己刚穿越来的地方。
庄一鸣身处一座小山上，从山上望去，不远处是一座雄城。
东胜神州，中土大梁王朝的国都。
他肚子传来饥饿感，咕咕叫。
别说啥诸天万界第一债主了，自己要先想办法把肚子填饱才行。
可惜前世看小说看一堆，都是看完就忘，让他现在模仿前辈们去造肥皂造玻璃造白糖，他记不住具体步骤。
要不然当小说文抄公，改造这个世界的文化娱乐？
穿越过来倒是也有个大金手指，谁知却是空心大老倌，两手空空。
庄一鸣叹口气。
然后他就愣住了。
只见小山上忽有清风流转不息，朵朵苍青祥云簇拥。
云中似有黑白二气交织，渐渐与小山顶形成一幅若隐若现的阴阳太极图，几乎笼罩整座山峰。
山下路上，正有一队骑士，护送一辆车，赶往大梁国都。
骑士个个龙精虎猛，修为全是猛士境上品，胯下不是战马，赫然是一头头黑色的异种猛虎。
人与虎都披挂乌金玄甲，坚实厚重，但不论骑士还是黑虎，都行动如风，丝毫不觉战甲沉重。
为首的几个将领，则都是飞将境，行动间更加生猛。
他们前后簇拥，护着车架飞驰。
那大车就仿佛行动的房屋，由八匹头生独角的巨马拖行，奔跑如雷。
就在这时，车中忽然传出一个老者声音：“停！”
人马令行禁止，很快停下。
车中走出一个老人，神情凝重之中，带着几分震惊，仰首望着一旁小山上空。
他随行的侍从，与周围将领护卫，都是相同动作。
“这是何人，竟然能引动如此惊人的异象？”
“至少是君主境的强者彰显自身力量，才有如此声威。”
“君主境恐怕都未必能做到……”
“如此强者，到我朝国都这么近的地方，难道要对我大梁不利？”
众人震撼，议论纷纷。
车上老者神情凝重：“不得喧哗无礼！”
车旁将领请示道：“相爷，我们该怎么做？”
“其他人留在山下，你们几人，同老夫一起上山看看。”老人说着，身形一闪，已经在车上消失。
几名将领连忙跟上，同老人一起上山。
山峰顶，望着头顶巨大的太极图，庄一鸣一脸懵逼。
什么鬼？
这是我弄出来的？
可我刚才只是叹口气啊！
2.强不强看版本，帅不帅一辈子
庄一鸣亲眼看着一道黑白相间的云气方才从自己口鼻间发出，然后汇聚成头顶的太极图。
不是山上另有高人，眼前异象确实是他自己造成。
庄一鸣忽然想起，方才殿灵说过，他身为乾坤宫主人，受益于乾坤宫，贴近大道……
难道说我现在已经是绝世高手了？
可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真有变化，殿灵也说我仍需修炼。
那就是说，我现在只有特效？
庄一鸣哭笑不得。
他看着旁边松树，打了一拳。
松树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自己手挺疼。
小山上空的太极图，则飞速旋转起来，看着极为唬人。
庄一鸣无奈，还真是只有特效啊。
这时，忽有一群人来到山顶。
庄一鸣心头微跳，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衣着庄重，神情严肃的老者上山来。
老者则一呆，脚步变慢。
在他的视野中，原本平平无奇的小山顶，此刻仿佛人间仙境。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这里本不是仙境，却因为多了一个身影，一切都自不同。
一个仿佛天上仙人降临凡尘的身影，惊艳了红尘，让这人间都变得更加美妙。
老者只感觉自己眼前仿佛有一幅言语无法形容的奇妙画卷展开，而他一步踏入这画中世界。
山峰顶，夕阳西下，风云聚会，笼罩天地的太极图下方，山顶松树旁，一个绝世少年，徐徐转身，朝他看来。
大梁王朝丞相夏牧今年八十七岁，自问一生见过不少人，但从没有人让他如此震撼。
眼前的少年，太俊朗，气质太非凡。
俊朗不失英武，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
世上相貌出众者不少，但少有他这般完美。
而除了相貌之外，他气质更是超凡脱俗，将凡夫俗子碾压得渣都不剩。
只要他人站在那里，便仿佛是世间焦点，纵使身边有同样丰神俊朗之人，也黯然失色。
所有人第一眼，都只会先关注到他。
大梁丞相夏牧确信，便是自己昔日有幸见过的圣地嫡传，都远不如眼前这个男子出众。
几个大梁将领这时也上山来，然后就都跟自家丞相一样，陷入呆滞。
无人出声，大家都失了神一样，沉默望着山顶松树下的庄一鸣。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高缈空灵，不染一丝人间烟火气。
虽然打扮有些奇怪……
薄薄一件上衣，袖子只有短短一截，还没到手肘。
简单一条单裤，仅七分长短，刚过膝盖一些。
脚下鞋子更是只有一片，用绳子串起，露出五个大脚趾……
而头发也很短，看起来像是僧人还俗后不久。
但是……
但是，就是帅啊！
看起来古怪奇妙的衣着发型，搭配在这男子身上，就是帅的一塌糊涂。
老话说人靠衣装。
但在他这里，就是衣装靠人。
再古怪的衣着服饰，只要在他身上，也变得丰神俊朗，气质脱俗。
正如同他人站在这平平无奇的小山上，小山峰就仿佛变成人间仙境一般。
大梁王朝众人，都感觉他们到了庄一鸣面前，也随之清新脱俗起来。
丞相夏牧最先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以最谨慎最恭敬最有礼貌的姿态，向庄一鸣行礼：“大梁夏牧，见过先生。”
余下大梁王朝众人，也纷纷行礼：“见过先生。”
他们方才愣住，庄一鸣其实也有点愣神。
前世看多了小说，他渐渐琢磨过味来。
老师，这题我好像会答。
乾坤宫加持，是不是就相当于充值氪金，全用来买皮肤了，特效外观满分，魅力值满点？
“你们到此，做什么？”庄一鸣告诉自己要冷静，让声音尽量显得平静淡漠。
这一开口，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
但听在大梁王朝众人耳中，却仿佛暮鼓晨钟，敲响人心，令人心灵震撼。
众人一呆之后，更加恭敬。
“老朽夏牧，于大梁任丞相，辅佐我朝王上，今日从外返回国都，经过此山，不经意间发现先生在此，因而上山，看有什么能为先生效劳。”老者恭敬说道。
庄一鸣淡然道：“我只是个路过的旅人。”
他心里还是有点虚的。
虽说强不强是一个版本的事儿，帅不帅是一辈子的事儿，但又帅又强当然最好了。
眼下自己一点实力都没有，光靠特效，万一要是露馅了，说不定现在这些尊重他的人感到受骗，会恼羞成怒，没仇也变有仇了。
“是老朽莽撞了，打扰先生清净。”大梁丞相夏牧愈发恭敬。
庄一鸣心里也犹豫。
自己肉身穿越来这个世界，一穷二白，人生地不熟，别说融入世界修炼做个强者了，现在连下顿饭在哪里吃都要想办法。
难不成靠这卖相，当个神棍？
他心里正琢磨，忽听眼前大梁丞相夏牧惊呼一声。
“先……先生莫非是传说中乾坤宫的使者？”
夏牧语气惊喜。
庄一鸣则再次懵逼。
这老头怎么知道我跟乾坤宫有关？
他发现夏牧的视线，落在他额头上。
似是惊觉这样的行为不敬，老丞相连忙低垂目光，不敢再直视庄一鸣。
庄一鸣莫名其妙。
我脑门上难道写“乾坤宫”三个字了？
可惜现在也没个镜子给他照照。
庄一鸣只能压住心中惊讶与疑惑，面上始终泰然自若：“你，知道乾坤宫？”
那些大梁将领同样诧异。
夏牧则毕恭毕敬答道：“老朽少年时在外游学，曾有幸听到一点传闻，听说那是天地间最强大也最神秘的所在。
只要肯付出代价，不管什么都能得到！
但想要成为乾坤宫的客人却是亿万中无一的幸事。
曾经有过乾坤符诏现世而引起众多强者争夺厮杀的事情，因而有少许消息流传出来，老朽也是因此听说了一些。”
他神情略有几分激动：“先生，莫非……您到我大梁来，是我大梁人有此仙缘？”
庄一鸣淡淡扫了对方一眼：“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路过……老丞相心中顿时失落不已。
“是老朽失言，请先生见谅。”夏牧没有放弃：“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先生不妨入城歇息，让我大梁有幸一尽地主之谊？”
3.那位先生太强了
庄一鸣看着老丞相夏牧，夏牧满脸恭敬热忱。
“此地令我触景生情，多少有些缘分，那我便多留一晚。”庄一鸣淡然道。
去大玄王朝是要债割肉，危险多多。
相较之下，大梁王朝安全一些。
夏牧大喜，连忙请庄一鸣下山乘车。
余下大梁将领也精神一振。
他们虽然不清楚乾坤宫，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对方没有对大梁表现出敌意，如果大梁能与之建立起友谊，自然是一件好事。
……然后大家就看着庄一鸣一步一步慢悠悠往山下走。
大梁众人有点懵逼。
如此强者，不是应该从山上一跃而下，飘飘如仙，直接就到山下吗？
没见自家老丞相都已经在悬崖边，准备好陪先生一起往下跳吗？
他们这些飞将境的人，凭轻身功夫，也是在山崖间岩石轻踩几下，就直接到山下去了。
怎么这位先生，像普通人一样沿着山路慢悠悠下山呢？
众人正诧异间，就见自家老丞相夏牧，望着庄一鸣下山的动作，神情肃穆。
一众大梁将领面面相觑。
莫非另有玄机，我们没能看出来？
大家随老丞相一起跟上庄一鸣，仔细观察。
渐渐地，众人神情都变得严肃。
那位先生，行走下山之间，看似如凡人。
但他每一步迈出，都仿佛蕴含独特的韵律，深藏无数的奥妙。
一步步走下来，整个人像是跟小山，跟自然，跟天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这等修为，君主境也未必能做到啊……”
“关键是，他太随意了，根本没有特意彰显自己的力量，自然而然就带出来了。”
“方才弄出那么大动静的天地异象，如果全力爆发，君主境强者还有可能，但不可能像这位先生一样轻松吧？”
“这位先生到底什么修为，乾坤宫又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一众大梁将领都感到惊骇。
这时老丞相夏牧转过头，极为严厉看他们一眼。
众人顿时闭嘴。
“嘘！不要再议论了，如果惹得那位先生不快，我等吃罪不起……”
走在最前方的庄一鸣则很无奈。
他也想飘飘如仙，飞天落下。
但先前打松树的经历让他知道，自己眼下只有特效。
如果真从山顶往下跳，恐怕当场就摔成相片了。
还是老老实实拿腿走山路吧。
好在拉风的人生不解释，走路都带特效。
庄一鸣一边走，一边尝试在脑海中沟通乾坤宫。
能听见吗，殿灵？
殿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可以的，宫主。”
我这随便干点啥，就有天地异象，是乾坤宫的缘故？
殿灵：“是的，宫主，随着您修为提高，各种天地异象加身，会越来越强烈。”
这么看来，眼下就用乾坤宫使者的身份好了，说是宫主，反而露怯……庄一鸣心想。
他继续问殿灵，刚才那老丞相说本宫的符诏被人争抢，是怎么回事？
殿灵：“首先，作为宫主，您可以在人间自由选择客人。
然后，本宫有听幽阁，可供您聆听人世间执念深重之人的祈求之声，方便您挑选交易对象。
最后，您还可以将乾坤符诏放入诸天万界。
不过，谁最先得到，并不意味着就是幸运儿。
只有身怀大气运，或大福源，或大悟性，或大天资，或大毅力的人，才能触动符诏，沟通本宫。
在遇到能启动符诏的人以前，庸才拿到符诏，也只是一时之主，难以成为我们的客人，能不能保住，看他自己造化。
符诏稀有，得到的人都尽量保密，所以诸天万界知道本宫存在的人，终究是少数。”
庄一鸣暗自点头。
那个老丞相，怎么知道我跟乾坤宫有关？
殿灵：“他可能见过乾坤符诏。”
庄一鸣脑海中出现一张符诏，上面有个图纹，阴阳太极图两侧，有先天八卦中的乾卦和坤卦两重卦象对立，不见其他六卦。
然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乾坤符诏旁边，正是庄一鸣自己，看起来像照镜子一样。
这一看，庄一鸣差点没脚下踩空，叽里咕噜滚下山。
乾坤符诏旁的他，脑门上赫然顶着一个图案，太极图两侧乾坤二卦对立。
跟符诏上的图纹一模一样。
庄一鸣：“…………”
这他么什么鬼？
殿灵解释道：“宫主您开始修行之后，便可以将之隐藏。”
庄一鸣想翻白眼。
这可不就是把“乾坤宫”顶脑门上了吗？
不行，太羞耻了。
哥绝对不能只满足于骗吃骗喝，一定要踏上修行路。
哥要凭实力，不做花架子。
……至少，先把这图案摘掉。
庄一鸣下定决心，走路速度仿佛也快了些，脚下生风。
落在大梁王朝众人眼中，则感觉平地起惊雷。
本是风和日丽的大自然，像是忽然掀起暴风与雷霆。
与之形成反差的则是，庄一鸣的速度在他们眼里并没有比刚才快太多。
大家相顾骇然。
那位先生，竟将如此暴烈的力量意境，落于如此轻缓的脚步中？
虽然庄一鸣走得慢，但夏牧等人不敢有丝毫急躁，都稳稳跟在他身后。
大家不理解那位先生为什么要慢悠悠走下山。
但看庄一鸣面上悠然自得的模样，众人不禁猜测，他是在体会自然之趣。
这般境界，他们眼下接触不到，但不妨碍他们跟着学习模仿。
于是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小时，夕阳眼看已经落山，天色擦黑，一行人总算到了山脚下。
早知道穿越过来要爬山，哥说什么也不穿拖鞋。
庄一鸣暗自苦笑，在夏牧引导下，登上对方的车架。
“快马加急报给王上。”老丞相也上车，临上去前，转身看着那几个一同上山的将领，神情前所未有严厉：“山上所见所谓一切，都烂在肚子里，否则军法无情，国法更无情。”
众将凛然，齐声应诺。
老丞相神色严厉扫视他们一样，然后上车。
临进车门前，他面上瞬间春风解冻，变得温暖和煦。
车队重新开拔，继续前往大梁国都。
有一名将领快马加鞭，先赶回去报讯。
军士们都感到好奇。
“什么人能得相爷如此礼遇？”
“会不会是哪个圣地的圣子？”
“不清楚，但方才那风采，真是仿佛天上仙人下凡一样。”
“是啊，我都看呆了，从未见过这般人物，若非如此，也不会有那么壮阔惊人的天地异象。”
有将领低喝：“都安静，少议论。”
车队顿时安静下来，快速驶向大梁国都。
到了城门外，接到先前报讯的国都，已经敞开城门，有多人在外迎候。
4.收第一笔欠债
车队到了门口停下，庄一鸣没有下车，交给老丞相夏牧打点。
少倾，一个披甲大汉上车来：“末将谭光，见过先生。”
庄一鸣淡淡点头。
他看不出对方修为深浅，但感觉这大汉一身煞气，比先前那些大梁将领都要浓厚。
甚至其威势，似乎比老丞相夏牧还要更强。
庄一鸣看不出对方修为境界，对方更看不透他。
谭光身为大梁王朝兵马元帅，为大梁征战天下，一身实力早已达到战王境上品，在大梁稳坐前三之列。
但他此刻看庄一鸣，只觉高深莫测。
乍一看平平无奇，不论血肉身躯还是呼吸吐纳，怎么看怎么像个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
可这年轻人坐在车中，却仿佛太阳般耀眼。
谭光乃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大将，征战沙场多年，很快稳住心神，不动声色与老丞相夏牧一起陪庄一鸣坐着。
车队重新启动，驶入大梁国都。
庄一鸣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悄悄竖起耳朵，仔细留心周围动静。
车队过城门的时候，隐约听见戍守的兵卒在议论。
“刚才那山顶上忽然天生异象，俺还以为是大玄那边来袭呢。”
“你这不是废话，要是大玄的人，早打起来了，哪里会有丞相和元帅这般礼遇？”
“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
车队驶过，声音远去。
庄一鸣心思却活泛起来。
大玄王朝，跟大梁王朝之间，是仇敌？
两国相邻，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庄一鸣在脑海中沟通乾坤宫，很郑重的向殿灵问道：“大玄和大梁，是仇敌吗？”
殿灵比往常稍微慢了一点后回答：“宫主，这两朝常有征战，打打停停，整体来说，关系不睦，都想攻灭对方，当前态势正处于比较紧张的阶段。”
庄一鸣开始认真思考收债大玄的可能性。
殿灵，咱们东西借贷给客人后，对那东西就再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殿灵：“宫中其他人没有办法，但您作为宫主，可豁免一切借贷之物的攻击。”
庄一鸣来了精神。
这你不早说？
殿灵语气平直不带任何情绪：“先前提到东西都借出时，您不想多听，问除了东西外还有没有别的。”
庄一鸣：“……打住。”
他懒得跟这殿灵抬杠，在心中问道。
例如那个什么玄冥尊者，借了北斗真武锤，他拿这锤子攻击我就没用，那他自己呢？
殿灵：“北斗真武锤之外的攻击有用。”
那个借了大乘道体修炼的昆仑女帝呢？
殿灵：“她一身修为建立在大乘道体基础上，剥离大乘道体归还前，本人修为再高，伤不了您分毫。
但如果她用本宫交易以外的武器，则可能伤到您。”
也就是说，大玄王朝借了玄光雷龙枪诀这门绝学，只有这门绝学攻击我的时候，我才不受伤害，对方用其他绝学或兵器，仍然可以伤到我？
殿灵：“是的。”
庄一鸣暗自点头，若有所思。
即便对方只用玄光雷龙枪诀，自己光是挨打不受伤，却不能还手的话，要震慑对手好像仍差点意思。
殿灵，有没有可能我见到对方，一招手，咱们的东西就直接夺回来了？
殿灵：“违约债务，可以，不过同您修为实力与欠债者修为实力的对比有关。
差距不超过一定极限，都可面对面当场召回，差距过大则可能被对方阻断召回。
不过反过来，您的召回仍会对欠债者形成干扰。”
庄一鸣心中慢慢盘算。
车队直达皇宫。
“先生，请。”夏牧同谭光当先下车，引庄一鸣落地。
当他从车中出来时，皇宫中迎候的众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只呆呆望着那绝世风姿的身影，失去言语。
庄一鸣遏制住自己向人群挥手致意的恶搞冲动，然后一派淡定，踩着一双拖鞋，步入大梁皇宫。
晚宴已经备好，大梁国君正在等候他。
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是个跟大玄国君一样的君主境强者。
庄一鸣面上镇定自若。
梁王微笑请他落座：“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庄。”庄一鸣坐下后，有宫女传菜，悠扬庄重的乐曲声响起。
他看对方一眼，那宫女顿时仿佛醉酒一样，险些软倒。
不过，眼下他的注意力，主要在面前的美美食上。
幸好蟹已经剥好，让我自己弄可就遭罪了……
庄一鸣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要紧盯吃的不放，以免露怯。
对他淡漠的模样，元帅谭光暗自皱眉，感觉此人无礼。
梁王则城府很深，微笑不改：“乾坤宫的大名，寡人向往已久，一直期盼能有仙缘降临我大梁，今日终于等来庄先生，实在三生有幸。”
“路过而已。”庄一鸣不紧不慢夹菜。
梁王向他遥举酒杯：“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先生？”
庄一鸣酒杯抬到嘴边：“有话，就直说。”
梁王微笑道：“庄先生快人快语，倒是寡人小气了，一点小心思，瞒不过先生法眼。
乾坤宫人人向往，应有尽有，寡人自是希望，能从乾坤宫交易来绝学至宝，守护我大梁江山。
还望先生成全，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一旁丞相夏牧，亲自奉上锦盒，送到庄一鸣桌前。
庄一鸣看都不看，语气淡漠：“我今朝出宫来人间，所负使命是收欠债，不为寻找新客人，帮不到你们。”
“欠债？”大梁君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庄一鸣神色轻松：“世间总是愚人多，不识天高地厚，不知这世上有些东西，他欠不起。”
丞相夏牧试探着问道：“不知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欠乾坤宫的东西？”
庄一鸣夹一片菌菇入嘴，满口生香：“玄朝君主。”
大梁君臣不由得再次对视。
夏牧言道：“玄朝胆敢拖欠乾坤宫的东西，实在狂妄无礼，庄先生这是要去惩处他们？”
“契约订立，违约的责任白纸黑字早都写明。”
庄一鸣语气平和不带半分火气：“除本应有的东西外，玄朝再多赔付两件圣兵，账就清了。”
两件圣兵……
大梁君臣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王朝，有一件圣兵镇压国运，就已经很了不得。
大玄王朝赔乾坤宫的滞纳金就要两件圣兵，如果再加上本金，那要多少？
赔破产他们也赔不起啊！
梁王目光示意，元帅谭光开口：“末将愿率军随庄先生一并前往玄朝，叫他们付出代价。”
庄一鸣闻言，放下筷子，看向梁王。
梁王微笑：“谭卿家所言，也是寡人的意思，绝无任何索求，只是想为乾坤宫效劳。”
庄一鸣面无表情：“你们与玄朝有什么恩怨，我没兴趣，但如果想要借本宫的名号生事……”
梁王摇头：“岂敢，庄先生误会了，寡人只是希望能为贵宫服务，结个善缘。”
庄一鸣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筷子。
“你们与玄朝如何，随意，但不能影响我的使命。”
大梁君臣都露出笑容，一起举杯：“这个自然。”
庄一鸣心里同样笑开花，但面上只是淡然举杯。
5.公主殿下请自重
晚宴结束，大梁君臣安排庄一鸣去休息。
梁王留下了元帅谭光：“爱卿怎么看？”
“臣有疑虑。”谭光沉声道：“此人出现得离奇，毫无征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这年轻人有某种奇珍异宝可以遮挡人的感知，令臣看不透他真实实力。”
披甲大汉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夏相国昔年亲眼见过因为乾坤符诏引起的厮杀，印象深刻，见了那庄先生后便深信不疑，臣则始终有所疑虑，但不敢无礼试探。”
“不要有小动作。”梁王吩咐道。
“是，王上。”谭光应诺，却见自家王上，似在出神。
梁王此刻，在回忆他方才同庄一鸣的对视。
在对方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盯着他的时候，他竟似乎在那星空中的眸子内看到电闪雷鸣。
那一刻，庄一鸣眸光生电，竟让君主境的他心生寒意。
不过，电光只有一瞬，便即消失。
梁王事后回想，又不免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但是跟夏牧、谭光一样，他竟然也看不透那位庄先生的修为深浅。
“有疑虑，到了玄朝，一切自然见分晓。”梁王回过神来，冲谭光吩咐：“谭爱卿你同他一起前往，寡人比你们稍晚一些出发，暗中观察，以免是玄朝的陷阱，爱卿多小心。”
谭光慨然道：“愿为王上分忧。”
庄一鸣到了住处，沐浴更衣，将自己一身短袖七分裤拖鞋换下，换了一身类似古装的衣服，画风与这个世界统一。
他没有睡下，心中纠结，对方若是来美人计试探自己，自己该如何是好？
然而他多虑了。
大梁君臣摸不清他路数，不敢轻易试探。
何况，即便试探，梁王、谭光他们也不会用美人计。
就庄先生这副尊容，恐怕美人直接倒戈了，真说不定谁迷惑谁呢。
庄一鸣久等不见人，自嘲的笑笑，放松下来。
他将大梁王朝送的见面礼，搞到乾坤宫里。
“这什么东西？”他冲殿灵问道。
殿灵很快回答：“灵蕴晶石，蕴含不凡灵气，品级一般，适合君主境以下的人修炼使用。”
庄一鸣点点头：“先留着吧，好歹宫里有点东西，不再是穷得耗子都不惦记。”
他望着眼前的宫殿摇头。
要是能就这么一路被人当做贵宾款待，那做个快乐的米虫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但前几任宫主莫名其妙挂掉，让庄一鸣心中有危机感。
还是要设法让这乾坤宫昌盛起来。
穿越一把，也有了金手指，当然要好好利用上。
到了第二天起床，庄一鸣便同大梁王朝君臣准备一起上路，前往大玄王朝。
大梁准备的交通工具出乎他预料，居然是一艘飞艇。
庄一鸣心下好奇，但面上不好到处摸摸瞧瞧，只得一副淡定模样上船。
飞艇起飞，庄一鸣暗中观察，飞行速度还真不慢。
这时，他忽然听见舱内传出人的争吵声。
声音一男一女，男的是元帅谭光。
谭光：“殿下，您怎么藏在这里？”
少女：“听他们说那位庄先生如何如何出众，我不信，所以来看看。”
谭光：“那殿下您也别来这里啊，臣等这是去玄朝。”
少女：“怕什么？我跟你一样是战王境上品，大梁上下除了父皇和你便数我实力最高。”
谭光：“殿下，臣不是那个意思……”
争吵声越来越近，来到庄一鸣这边。
庄一鸣无辜的转过头。
迎面一个华服少女现身，同他打个照面。
嗯，还不错，颜值很高，能有个八分、九分的样子。
经历了前世蓝星网络信息大轰炸的庄一鸣眼前也微微一亮。
不过，战王境上品的妹子……
还是先别胡思乱想为好。
否则这身体素质差距，不说会不会被夹断，恐怕都捅不穿……咳咳咳！
面前的少女，则愣了一下。
下一刻，她猛地转身，背对庄一鸣，让庄一鸣莫名其妙。
少女深呼吸。
宫中那些侍女，果然骗了她。
但不是她们夸大了，而是她们根本就没形容出面前男子的美好！
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这些词都早被人用烂了，素来被她耻笑。
但现在她才发现，是这些美好的形容，之前一直没有遇上对的人。
俊男美女她见得多了，不仅仅是在大梁王朝。
作为天之骄女，年纪尚小就成为大梁前三的高手，锦云宫主萧盈，已经得到中土一大圣地的垂青，即将入门。
圣地传人，她也见过，但绝无眼前这男子的风采。
谭大帅无奈的跟上来。
这就是王上和他们不想公主见到庄一鸣的原因。
这位庄先生实力如何看不出深浅，但那相貌，那气质，那外表，绝对毋庸置疑。
外表是不代表一切，但有庄先生这形象，其他多点少点就没那么要紧了。
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张画，光看着也赏心悦目。
“咳咳……”谭光干咳一声：“庄先生，这是我朝锦云公主，殿下，这位是庄先生。”
少女也咳嗽一声，转过身来，面色恢复平静从容：“庄先生，您好。”
庄一鸣见对方淡定，便也平静点点头：“你好。”
少女微笑：“先生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萧盈就好。”
她此刻举止得体，面上不露心中想法。
但刚才背对庄一鸣时的模样，被谭光都看在眼里。
梁朝大帅忧心忡忡。
公主殿下虽然天纵之才，天赋才情比王上年轻时还高，但毕竟太年轻了，容易被美色所惑啊……
让谭光略微松口气的是，庄一鸣表现很淡漠，保持着同萧盈的距离。
三人坐在一起随意聊聊，谭光更多在暗中观察庄一鸣。
飞艇一路向东，飞越沃野平原与崇山峻岭，终于渐渐进入大玄王朝境内。
很快，他们引起大玄王朝的警惕。
前方空中，有几只巨鹰靠近。
每头巨鹰背上，都有人站立：“来者止步！”
谭光看了眼庄一鸣，然后扬声道：“大梁王朝，随同乾坤宫使者前往玄朝国都，缴回玄朝拖欠乾坤宫之物。”
来者大怒：“一派胡言，我大玄何曾欠过别人东西？”
飞艇上，庄一鸣面色波澜不惊。
像是完全没心思搭理外面的玄朝中人。
谭光便对麾下将士吩咐：“闯过去，到他们都城，见了玄王再说。”
飞艇当即闯关，巨鹰背上的人更加愤怒，上前展开拦截。
但大梁王朝此行高手更多，当即将对方逼退。
“庄先生，玄朝上下不识礼数，毫无廉耻，看来是有心赖下乾坤宫的账务。”谭光感慨着说道。
庄一鸣语气漫不经心：“所以，我来了。”
谭光微笑：“有庄先生出马，他们自然无法再猖狂。”
不过片刻功夫，玄朝顶尖高手陆续增援过来。
一只巨鹰背上的人，沉着脸注视飞艇：“谭光，你们好大的胆子。”
来者乃是大玄王朝的上将军王浩，大玄有数高手之一，同谭光是老对头了。
两人千军万马的沙场上较量过，单对单的厮杀也较量过。
他声音带着怒气，震耳欲聋，全身力量彰显，声势极为骇人。
谭光言道：“方才已经说过，我是随同乾坤宫使者，去跟你玄朝算账。”
“我就先跟你们算算账！”王浩怒喝出手，掌排风云。
只见天地风起云涌，云朵化为巨大手掌向飞艇拍来。
谭光准备出手。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打算交手过程中让半招，叫王浩有机会靠近庄一鸣，试试庄一鸣的深浅。
“玄朝欠债不还，理应受到惩罚。”但不等谭光出手，萧盈抢先站起身来：“庄先生请稍坐。”
少女出了船舱，身形轻盈，化为一道寒光，在半空里划过。
庄一鸣也来到船头，看着萧盈出手，暗自咂舌。
寒光一闪，就将那云朵所化的巨掌斩断。
剑气飞射之间，寒气四溢。
剑光席卷，天空落雪。
风起云涌的巨手，不仅被斩断，更被寒气凝结冻封成冰，然后破碎下落，如同给下方大地降下一场冰雹。
那巨鹰背上的大玄王朝高手险些摔下去。
战王境高手尚不能御空而行，华服少女一招之后，轻巧的跳回船上。
她手中剑锋遥指王浩，再出一剑，剑气如狂澜寒潮席卷。
“公主殿下当真天纵之才，那就是传说中的寒潮惊涛剑吧？”
“对，圣品绝学，寒潮惊涛剑！”
“同为战王境上品的高手，公主殿下有圣品绝学，就稳胜玄朝上将王浩了。”
谭光暗中苦笑。
自家公主殿下嘴上不承认，可现在这跟孔雀开屏求偶似的……
正是因为可能会这样，所以才要防着公主殿下跟来，现在果不其然。
只好后面再找机会观察那位庄先生的真实水平了，哎！
谭光惋惜，萧盈则全力出剑。
王浩咬牙顶上，半步不退。
他虽然不会圣品绝学，但一身戎马征战经验丰富，出手老辣，不同萧盈硬碰，而是以游斗的方式，消耗萧盈气力。
战王境高手施展圣品绝学，不可能连绵不绝。
王浩沉住气，寻找反败为胜的机会。
庄一鸣现在只感觉……好冷！
萧盈的寒潮惊涛剑出手，周围天地间的温度陡然下降一大截。
寒风刺骨间，庄先生虽然想要风度，但温度实在太低了。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担心会因此被人看出破绽，他身体表面竟隐隐然有雷光闪现。
电蛇四下跃动，打得周围空气噼啪作响。
受此牵引，周遭天地忽的齐齐震动，有连绵不绝的雷鸣声响起。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白云变作乌云。
压抑的云层中，隐约可见电蛇伴随着雷声流窜不息。
恐怖的声威，远比萧盈二人交手还要夸张地多。
玄朝上将王浩望着连绵雷云，目瞪口呆。
背负他飞起的巨鹰，更是双翅酸软，难以支撑要落下地去。
虽然雷霆没有落下，但王浩再不敢多留，连忙逃走。
大梁王朝众人：“o(ﾟДﾟ)っ！”
萧盈：“(灬ºωº灬)♡”
庄一鸣：“(O_o)??”
6.我这该死的特效
我只是感觉冷，打了个哆嗦而已……庄某人愕然。
他方才还心里暗叫不妙，担心自己因为怕冷被身旁的谭光等人看出破绽。
哪想到一个寒颤，也引得天地生异象，雷云密布。
庄一鸣感到旁边有一束盯着他的目光尤其炽烈，下意识转过头去。
谭光正呆呆望着庄一鸣，却见庄一鸣也一眼向他扫过来。
戎马半生，征战无数的大梁元帅，瞬间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方才确实在疑惑，这位庄先生怎么好像身体肌肉略微抖动。
但谭大帅此刻脑海里完全没有庄先生怕冷的念头，而是震撼于对方身体只一动，就漫天雷霆的恐怖景象。
庄一鸣视线扫过飞艇上众人。
每一个人都低下头，比先前更加恭敬。
锦云公主萧盈收剑入鞘，从船头跳落到甲板上，望着庄一鸣的目光里充满了赞叹与好奇。
“庄先生……”她试探着问道。
庄一鸣这时已经重新稳住神，云淡风轻的冲萧盈点点头：“剑术有几分火候。”
对玄朝上将王浩，则提也不提，亦不理会漫天雷云。
他双手背在身后，平静转身，重回船舱内。
在他离开后，天空中厚重的雷云，终于慢慢消散。
梁朝众人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也终于重新放下来。
有人忍不住开口：“大帅……”
谭光抬起一只手，打断对方的话：“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不得议论。”
大家连忙都闭嘴。
元帅说得对，私底下议论，万一触怒那位庄先生怎么办？
众人带着满心震撼同困惑，纷纷散去。
在其他人都走后，谭光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向萧盈问道：“殿下，您看这位庄先生，是什么层次的修为？
君主境的高手催动圣兵，或可有如此大手笔，但庄先生只凭自身实力……不对，他根本就没有发力啊。”
公主萧盈虽然年轻，但天赋绝伦，已经被圣地大雪山收为弟子。
有道是百年的王朝，千年的圣地。
王朝兴衰变迁平凡，但一方圣地统御四方，强者如云，屹立悠悠岁月而不倒，受众多王朝供奉，超然于人间之外，于众生心目中，仿佛天上仙境。
梁朝、玄朝见不到的高手，萧盈则有可能在大雪山接触到。
所以谭光此刻要借重自家公主的眼界。
萧盈神情认真：“我也无法确定，这位庄先生究竟是何等修为实力，没办法回答谭帅的问题。
在大雪山，确实有很多长辈高人，但我没有见过他们全力出手。
不过，像庄先生这样轻描淡写，就能造成如此震撼的异象，动荡虚空，实在叫人难以猜测他的实力深浅。”
她赞叹一声：“尤其是庄先生还如此年轻。
同门师兄弟姐妹，天才众多，随便哪个放在大雪山外，放在咱们大梁或者玄朝等王朝，都万众瞩目，光芒万丈。
但我身处其中，从未觉得自己比谁差了，即便眼下修为境界上有差距，也是因为对方先入门，我自信进步速度绝不会比人慢。
可是……”
少女望了一眼船舱：“可是，这位庄先生，实在超乎想象，深不可测……”
谭光安慰她：“或许庄先生的真实年龄，不似外表这么年轻，他如此沉稳的养气功夫，看着也不像年轻人……”
萧盈反驳：“怎么看，庄先生都还不到二十岁，他气度沉稳，应该是乾坤宫的底蕴教养带来的。”
谭光叹息：“总之，这位庄先生，非常人可及啊。
臣先前还怀疑是玄朝的奸细冒充乾坤宫使者，引我大梁入陷阱。
如今想来，当真羞愧的无地自容，只觉得一阵阵后怕，希望庄先生不要怪罪……”
“赶快备一份厚礼，向庄先生赔罪。”萧盈言道：“虽然先生看起来并未放在心上，但我们不能没有表示。”
谭光应道：“殿下说的是，臣这就去准备。”
“父皇那边，也要尽快通知。”萧盈说道。
谭光干笑一声：“臣方才已经命人去报信了。”
梁王，其实就秘密跟在飞艇后方不远处。
君主境的高手，已经可以凌空飞行。
而刚才那恐怖的雷云风暴，也让梁王惊讶。
很快，他接到谭光从飞艇上传来的信息，了解事情细节，不由得更加震惊。
庄一鸣，只是目光注视萧盈同王浩交手，就引动天雷连环，黑云盖地？
方才那般声势，一个君主境强者驾驭圣兵，施展圣品绝学全力出手，也不过如此啊！
按照谭光的汇报，那位庄先生，轻描淡写间，竟然就有如此声威？
他这么年轻，到底是多高深的修为实力？
还是说，只是外貌年轻，其实是不知多少岁的老怪物了？
梁王惊疑不定，但心头慢慢炽热起来。
大玄王朝，这次真的有难了。
飞艇上，船舱内，庄一鸣坐着慢慢品茶。
虽说把谭光等人彻底镇住了，但庄先生仍然有些头疼。
一不留神就造出个异象，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措手不及。
还是要总结规律，熟能生巧啊……
这时，萧盈走进来：“庄先生。”
“什么事？”庄一鸣端着茶杯，仍然默默品茶。
萧盈手捧一个锦盒：“承蒙先生方才指点，我于剑道上略有进步，特来感谢先生。
先生乃仙人下凡，我朝中人从未遇过，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万望先生海涵，不要见怪。”
她是代谭光赔罪来了，面上不好明说，但礼物备的份量十足。
锦盒打开，当中放着一柄绿色的玉如意，表面浮现出一团团寒冷的白烟，仿若冰云，凝结不散。
极寒的灵气传出，整个船舱内的温度都在下降。
庄一鸣：“……”
……好冷！
你们就不能送点正常的东西？
虽然全力想控制自己，但身体受冷应激反应，庄先生再次禁不住打个寒颤。
飞艇外，瞬间就响起连环雷声。
船舱中，一男一女大眼瞪小眼。
萧盈手足无措，不知是哪里惹得庄先生又心生不满。
庄一鸣一边控制自己身体，一边深吸口气，口吻尽量淡定。
“礼物不断，是以为我贪你们的东西？”
萧盈恍然，连忙合上锦盒：“庄先生高洁傲岸，是我等唐突了，请先生不要见怪，我们绝无慢待先生的意思，只是唯恐有招呼不周的地方。”
庄一鸣淡然道：“人生在世，敢作敢当，谁的问题谁负责，你何必来台前代人受过？”
“先生说的是，这次是萧盈莽撞了。”少女歉然道。
庄一鸣随意的挥挥手：“无妨。”
萧盈带着锦盒退下。
房门关上后。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庄一鸣无力的伸手在空气里抓了抓。
他心中在哀鸣。
自己的乾坤宫眼下穷得冒烟，有东西送到眼前，不要白不要啊！
我这该死的特效！
7.雪山圣女
庄某人心中哀鸣。
不过很快，舱门重新打开。
庄一鸣已经恢复淡定模样。
他不紧不慢抿一口茶水，然后再抬眼看向门口。
谭光捧着方才的锦盒，恭敬的走进来。
“末将无知，招呼不周，万望庄先生恕罪。”谭光行礼。
庄一鸣放下茶杯：“无知并不是错，察觉自己无知却不悔改，怯懦于颜面而不敢承认，就真的是错了。”
谭光再次深深一礼：“先生教训的是，末将知错，请先生责罚。”
“我没功夫同人间事多计较。”庄一鸣淡然道：“今日一别后，大家缘尽，不会再相逢。”
他说是不计较，听在谭光耳中，却如同五雷轰顶。
在谭光听来，这就仿佛是在说，大梁王朝绝不会得到乾坤宫的赏赐，不会得到跟乾坤宫交易的机会。
谭光连忙向庄一鸣拜倒：“万望庄先生恕罪，末将愿受一切惩罚，万死不辞。”
除了对梁王外，他此前还从没对第二个人行过如此大礼。
但此刻为了大梁上下，谭光豁出一切不要，只希望不要影响乾坤宫对大梁王朝的看法。
良久后，谭光头顶传来庄一鸣的声音：“你倒是个赤诚之人，也罢，起来吧。”
谭光大喜：“谢过先生！”
他有些不安的将锦盒递到庄一鸣面前：“这是一点赔礼，绝无对先生不敬之意，只是为了表达歉意。
先生是天上仙人下凡，我等从未见过先生这样的绝世人物，以至于生出稍许误会，绝非有心冒犯先生。”
庄一鸣看看锦盒：“留下吧，下不为例。”
“是，先生。”谭光终于松了一口气，告退离开：“不敢再打搅先生休息，末将告退。”
庄一鸣端起茶杯，目送对方离开船舱。
抿了一口茶水，他放下茶杯，并不打开锦盒，只是手掌在盒上一抹。
锦盒当即消失。
殿灵，这是什么东西，鉴别一下……庄一鸣心中吩咐道。
他脑海中很快有殿灵的声音回应：“玄冰玉如意，万载玄冰打造而成，蕴藏极寒灵气若干，可用于修炼寒冰一系的功法与绝学，或用来镇压灼热火焰造成的伤害，起到疗伤之效。”
庄一鸣暗自点头。
这样的东西，可以用来充实库存，也可以自己用来修炼，先收着，晚些时候看。
上将王浩乃大玄王朝有数高手之一。
他败退之后，大玄王朝外围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大梁王朝的飞艇一路长驱直入，靠近玄朝王都。
庄一鸣出了舱房，来到甲板船头，除了萧盈同谭光等大梁王朝中人外，还多了一人，赫然正是梁王。
梁王此刻收敛了自己的帝王威严，当先向庄一鸣行了半礼：“庄先生安好，朝中事多，寡人需安排一二，花费些许时间，以至于此刻才到，还请先生见谅。”
“无妨。”庄一鸣点点头，走向船头，梁朝众人忙为他让开位置。
从船头向下望去，一座雄城映入庄一鸣眼帘。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弩手严阵以待，神情肃穆，望着半空中大梁王朝的飞艇。
一只只巨鹰，载着玄朝武者，在城头上方半空里盘旋。
庄一鸣的视线落在城墙上为首的一批人身上。
这些人或批铠甲，或着华服，个个气势不凡，看起来是大玄王朝的高层强者。
上将军王浩，也在其中，跟几个皇族成员站在一起。
梁朝的飞艇上，谭光扬声道：“玄朝拖欠乾坤宫债务，逆天行事，终遭祸患，我大梁今日随同乾坤宫使者庄先生前来，了断旧账！”
玄朝王都城头上，一个身着太子服饰的青年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大玄不曾欠过谁东西，分明是你们梁朝借机生事，当我大玄好欺负不成？
今日叫你们来得去不得！”
玄朝王都中，传来雷鸣声。
雷光闪动间，竟然在城头凝聚出一条雷龙，张口咆哮，声威骇人。
庄一鸣迎着此言的雷光，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眯眼睛。
他隐隐看见，雷龙体内，像是有一根什么东西。
“是玄朝的圣兵，雷龙枪。”谭光这时在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庄一鸣随口答道：“按照契约，如果他们没有更多圣兵的话，那这杆雷龙枪，已经不是他们所有，而是本宫的东西。”
“先生说的是。”一旁的梁王微笑道。
伴随他开口，同样响起阵阵雷鸣，比大玄王朝的雷龙枪更加震撼。
一道粗大的雷光柱，从飞艇甲板上升起。
但来者的力量收放自如，没有对飞艇造成损坏。
雷光中，梁王手里多出一把闪电缠绕的阔剑，从中流露出强悍气势。
一人一剑结合，完全压倒下方的雷龙枪。
玄朝王都城头上的众人都注视梁王。
“果真是梁王还有他那支圣兵雷云剑。”玄朝太子低声道。
旁边一位老王爷点头：“他先前果然在船上，幸好上将军沉稳，没有与之硬碰。”
王浩冷哼一声：“梁朝欺人太甚。”
庄一鸣在飞艇上冷眼旁观，一位君主境的高手，有圣兵加持之下，闹出来的动静果然不小。
天空中雷云滚动，电闪雷鸣，玄朝王都和那雷龙都被雷云风暴笼罩，显得风雨飘摇。
圣兵，镇压一国气运，正常情况下，唯有君主境的强者，才可驱动其中力量。
君主境以下的玄朝太子，唯有眼下身处王都，借助龙气汇聚之地的加持，方才能勉强驾驭雷龙枪。
但面对君主境的梁王手持同为圣兵的雷云剑，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张玄奇何在？”梁王身形浮上半空，离开飞艇，居高临下俯瞰玄朝王都，直呼玄王姓名：“莫非他还有些廉耻，知道自己欠债理亏，不敢面对债主？”
“王上正在闭关，但这里也不容你们污蔑我大玄，肆意妄为。”玄朝上将王浩沉声道：“萧道源，你莫要忘了，不管在我大玄，还是在你们梁朝，都还有人能主持公道！”
梁王萧道源一扬眉：“哦？”
庄一鸣望向玄朝王都城头，就见那里的玄朝中人纷纷散开，为一个白衣少女让出路来。
白衣少女一现身，梁王就瞳孔微微收缩。
对方虽然年轻，但一身修为，竟似乎比他萧道源有过之而无不及。
少女只是往那里一站，周围天地的温度就一起随之下降。
飞艇上，谭光看向自家公主。
萧盈眯缝起眼睛：“沐灵云，她怎么会在这里？”
谭光深吸一口气：“她就是沐灵云？”
受大玄、大梁等多个王朝供奉的圣地大雪山，高手如云，天才群集，天之骄子、天之骄女层出不穷。
而近年来最出名的传人沐灵云，被民间尊称为新一代雪山圣女。
相较于入门晚些的萧盈，沐灵云入门更早，幼年时便入了大雪山门墙。
梁王、谭光等梁朝中人也都听说过这位新一代雪山圣女的名头，但不曾料到，对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8.少女心事总是诗
白衣少女容颜清丽，气质高华
飞艇上，萧盈板着脸，注视下方城头上的沐灵云。
对方入门比她早，修为实力比她高。
她虽然自信天赋才情不逊色于对方，只要给她时间，必然不会比对方差。
但对沐灵云的天资，萧盈同样认可，不敢小看。
在大雪山，她毕竟新入门，如今在师门长辈心目中的地位，比起这个师姐，恐怕还是要差一点。
梁王同谭光的目光也变得凝重。
乾坤宫太过神秘，只有少许传说流传。
大雪山则是实实在在压在大梁王朝头顶的圣地名门。
何况，沐灵云人虽年轻，一身实力隐隐更在梁王之上。
白衣少女来到城头，王浩等玄朝中人都神情恭敬：“请沐姑娘主持公道。”
沐灵云言道：“如果当真是债务上的问题，欠人东西，理当归还。”
玄朝太子行礼道：“沐姑娘请明鉴，我大玄不欠任何人或任何势力东西，便是有，也是感恩于大雪山多年以来的关照。
眼下这分明是梁朝趁父王闭关，借机生事，攻打我大玄。”
沐灵云抬头望向梁王与飞艇：“梁朝的话，萧师妹在吗？”
萧盈跃上船头：“沐师姐素来不理人间之事，不曾想今日在此相见。”
沐灵云语气平和：“人间两个王朝征战，我无心参与。
这次是奉师母之命，代她老人家返回故国，从故居取一点东西。”
听她这么说，梁王同萧盈都是一怔。
原来，不是沐灵云同大玄王朝有关联，而是她的师母？
那可是圣地大雪山一位长老啊。
这下事情可能闹得更大了。
“齐长老？”萧盈满脸怀疑。
沐灵云颔首：“师母出身玄朝，只是她并不主动对外提起，也不曾因此给玄朝特殊关照。
不过正巧玄王眼下在闭关，难以挡梁王锋芒，我适逢其会，于情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希望能居中调节一二。
若玄王出关，我绝不再插手。”
庄一鸣在船上心中苦笑。
大玄王朝居然还有如此背景。
自己的收账之路，怎么如此艰辛曲折？
今天打了他们，是不是明天他们的靠山就该上门了？
不行，必须把乾坤宫的招牌声威规矩全都立起来，叫人知道乾坤宫不好惹，以后的收账才能越来越顺，无人敢赖账。
“师门统御万千疆土，接受众多王朝供奉朝拜，素来行事公正，光明磊落。”萧盈哼了一声：“齐长老的为人，更是从不偏私，我素来敬佩，玄朝赖账不还，这事儿要是给师门知道，定容不下。”
沐灵云点点头：“萧师妹所言不错，但不知玄朝欠了梁朝什么？”
萧盈言道：“玄朝不欠我大梁，欠的是传说中乾坤宫的债务。”
沐灵云微微蹙眉。
她刚才听见双方交谈间提及“乾坤宫”三字，但没有当真。
乾坤宫的传说，太过缥缈神秘，她身为大雪山嫡传也仅限于听过名头。
之前她以为大梁王朝就是找个借口上门找大玄王朝麻烦，但萧盈此刻这么郑重的模样，莫非真的跟乾坤宫有关？
“玄朝欠乾坤宫的债务，梁朝帮忙追讨？”沐灵云直视梁王同萧盈。
梁王微笑：“乾坤宫使者庄先生，途径我大梁，寡人有幸招待。
听庄先生提及玄朝厚颜无耻，欠账不还，我大梁上下出于义愤，随同庄先生来这里，了断此事。”
一边说着，他与飞艇，一起降下，落入玄朝王都内。
玄朝中人纷纷戒备，望向沐灵云。
“梁王进来，我有把握请他出去，不过各位才是此地主人，当由你们决定。”沐灵云言道。
玄朝众人心里有了底：“沐姑娘既然这么说，我们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玄朝太子跟王浩等高层强者交换个眼色，都在琢磨着能否借沐灵云在场的机会，将梁王父女彻底留下。
一行人下了城楼，来到城中一片大校场上，就见大梁王朝的飞艇在那里着陆。
梁王也落地，萧盈、谭光等人一起下船。
但玄朝众人，忽然全都一怔，脚步变慢。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对面人群中一个年轻男子身上。
男子身旁，有大梁王朝的第一高手，身携圣兵雷云剑的君主萧道源。
有国色天香，容颜出众的梁朝公主，已经跟沐灵云一样拜入圣地大雪山门下的少年天才萧盈。
有统御梁朝兵马，跟玄朝之间常有征战，彼此仇深似海的老对头谭光。
但此刻同他们站在一起，那年轻男子还是脱颖而出，成为玄朝所有人的焦点。
大家不是不知道忽视梁王的威胁，但此刻就是不由自主，视野里仿佛只剩下那个年轻男子。
对方实在是太出众，太夺目，太洒落，太英俊。
人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吸尽所有人的注意力。
梁王轻轻干咳一声：“这位，便是乾坤宫的庄先生。”
玄朝众人都一醒。
他们看着庄一鸣，心里都开始犯嘀咕。
莫非，当真是乾坤宫使者？
大家有些心虚的看向沐灵云。
只见白衣少女面无表情，双目炯炯有神，注视庄一鸣。
王浩等人心中一抖。
糟了！
沐姑娘人虽天才，但毕竟年纪也不大。
有道是少女心事总是诗。
对面姓庄的那货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人形诗集，专门收割名诗佳句！
沐姑娘，可别中了美男计啊！
不过，玄朝众人很快发现，沐灵云板着脸，神情反而比先前更严肃。
玄朝众人心中微微一动。
莫非，沐姑娘看出对方什么破绽，在怀疑这个所谓的庄先生？
这让玄朝众人心里有了些底。
只是那位庄先生看上去，实在深不可测，令人难以揣度。
玄朝太子看了沐灵云一眼后，转头望向庄一鸣，硬着头皮说道：“本朝从不曾欠过……欠过贵宫的东西，还请庄先生查清楚，以免出现误会。”
庄一鸣淡然道：“玄光雷龙枪诀是张玄奇所借，让他自己出来说话。”
玄朝众人，都是一愣。
而梁朝君臣则齐齐心中一动。
玄光雷龙枪诀，圣品绝学，玄王张玄奇正是仗此枪打下玄朝万里国土。
传闻中，这是玄王揣摩圣兵雷龙枪自创的盖世绝学。
原来，竟是出自乾坤宫吗？
9.玄王出关
圣品绝学，对于一方王朝来说，至关重要，乃是传承之基础，同圣兵一起镇压一国气运。
萧盈的圣品绝学寒潮惊涛剑，乃是学自圣地大雪山，除此以外，她还掌握自家大梁王朝的大雷音剑诀，年纪轻轻身兼两家之长，因而超凡脱俗。
但她不能外传寒潮惊涛剑给大梁。
大梁王朝的立国之本，就是圣兵雷云剑，还有圣品绝学大雷音剑诀。
这些年大梁王朝一直隐隐被大玄王朝压了一头。
关键就在于，大玄王朝除了圣兵雷龙枪以外，有两门圣品功法绝学。
一门修炼用的功法仙雷真解，一门战斗用的绝学玄光雷龙枪诀。
一内一外两者合一，让玄王张玄奇实力更胜过梁王萧道源。
原来，玄光雷龙枪诀竟是玄王从乾坤宫借的？
“庄先生看来果然是误会了。”玄朝太子断然道：“玄光雷龙枪诀乃家父揣摩圣兵所创，是我大玄传承，与贵宫无关。”
庄一鸣负手而立，并不看对方：“叫张玄奇出来。”
玄朝众人心里打鼓，敢怒不敢言。
他们望着庄一鸣，对方的双目中竟仿佛有雷光涌现，虚空生电，令人胆寒。
大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沐灵云身上。
沐灵云注视对面的庄一鸣，徐徐开口：“欠债还债，本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她一开口，玄朝众人全都大惊。
他们却不知道，打从第一眼见到庄一鸣开始时，大雪山沐姑娘心中便在不停天人交战。
只看那庄先生的绝世风华，几乎就让人肯定，他绝不会轻言污蔑玄朝，一定是玄朝当真欠了乾坤宫东西。
但身为大雪山传人，怎么能那么浅薄，以貌取人？
我一定要控制自己！
要客观，要公正，要一碗水端平……
沐灵云轻吸一口气后，继续平稳说道：“但欠没欠债，不是空口一句话的事情，庄先生总要有些依据才是。”
“与你无关。”庄一鸣全然不为所动。
沐灵云一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大玄王朝众人，都屏住呼吸。
对方如此做派，沐灵云应该不能忍吧？
双方如果在玄朝王都里爆发一场大战，不知会是怎样惊天动地。
而且一旁还有梁王虎视眈眈……
就在这时，城里王宫深处，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惊雷。
整个玄朝王都，似乎都震动一下。
道道雷光，在王宫方向闪耀。
玄朝众人全都精神一振。
自家王上，终于出关了！
梁王则眼睛眯缝起来，向玄朝王宫方向望去。
地面上，萧盈同谭光也为之心惊。
玄王那边的动静，明显不同寻常。
“殿下，玄王这次闭关……”谭光神情凝重，惊疑不定。
萧盈轻轻点头：“他这次闭关，非比寻常，是为了突破至君主境中品的境界。”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而且，他成功了。”
大玄王朝有仙雷真解和玄光雷龙枪诀两大圣品功法绝学。
大梁王朝只有大雷音剑诀一种圣品绝学。
之前梁王君主境中品境界，玄王君主境下品境界，两人一个境界高，一个功法好，实力大体相若。
但现在玄王也突破到君主境中品，二人境界相同，他在功法上占优，则要压过梁王一头了。
对方不愧是有圣品功法仙雷真解用于修炼，进步速度很快。
电闪雷鸣间，就见一道身影，飞快到了近处。
那是一个外貌威武，仿佛怒狮一般的中年男子，身着王袍，浑身上下流露出雷霆版爆炸性的力量。
正是一人一枪，打下大玄王朝万里疆域的玄王，张玄奇。
梁王注视对方，腰间圣兵雷云剑，不由自主微微震动，感受到强敌来袭。
雷龙枪所化之雷龙，发出雷霆般的咆哮，自动飞来，落入玄王手中。
圣兵在手，玄王气势更见增长。
不过，他到场后，也是首先看到庄一鸣。
尤其在看到庄一鸣额头上乾坤二卦环绕阴阳太极的图纹时，玄王目光微微一闪。
大玄王朝众人当即向半空中的玄王行礼：“参见王上，恭喜王上功德圆满出关。”
玄朝太子禀报道：“父王，这……这位庄先生自称是乾坤宫使者，说我大玄的玄光雷龙枪诀是他们的，硬是上门讨要，梁朝趁机作乱，多亏大雪山的沐姑娘在此主持公道。”
玄王的目光这才从庄一鸣那里挪开，看向沐灵云。
他收敛了一身暴烈如雷霆般的气息，向沐灵云当先颔首为礼：“寡人先前闭关静修，不知沐姑娘驾临，有失礼数。”
沐灵云摇头：“我为师母回故居取些东西，只是适逢其会，既然玄王已经出关，此地事情，我不再插手。”
“请代寡人向齐长老问好，她的故居，我大玄上下定会妥善照料。”玄王说罢，视线重新转头看向庄一鸣。
庄一鸣淡然道：“张玄奇，你的债务，已经逾期十四年了。”
他的面前，自动浮现一页纸张。
纸张上的字迹，投影到半空中，瞬间笼罩整个玄朝王都。
金光闪闪的大字，写得清楚明白。
张玄奇，借圣品绝学玄光雷龙枪诀修炼，为期三十年，到期后归还一门玄光雷龙枪诀以外的圣品功法绝学和圣兵一件，每逾期十年，多加圣兵一件，抵押物五十年寿命。
玄朝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整个玄朝王都的大玄子民，也都看在眼里，一个个张口结舌。
短暂的震惊之后，人群顿时爆发出惊人的议论声。
“不是说，玄光雷龙枪诀是王上自创的盖世绝学吗？”
“这当中肯定有哪里搞错了吧？”
“难道……朝廷在骗人？”
“怎么可能呢？”
“如果是真的，看日期是四十四年前的事情，那就是说，已经到期十四年了？”
沐灵云抬头望着天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释然的感觉。
梁王君臣面面相觑，则是又惊又喜。
好家伙，正常还账，都要一门圣品功法绝学，再加一件圣兵。
玄光雷龙枪诀是给玄王永远学去了，但他还账，这就几乎指明了要把大玄自家的圣品功法仙雷真解，加上圣兵雷龙枪全用来抵账。
除此以外，还有逾期的惩罚？
“逾期每多十年，账务多加一件圣兵，不足十年，以十年计。”
庄一鸣语气云淡风轻：“你逾期十四年，按二十年计，所以多加两件圣兵，连同原本账务，合计一门圣品功法绝学和三件圣兵。”
玄朝众人闻言，全都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一个王朝，有一件圣兵镇压国运已经不易，更何况还要三件？
大玄王朝倾家荡产也还不起这笔债啊！
可是偏偏还无人敢质疑那份契约。
庄一鸣身前的契约上，分明有一根虚无缥缈不似实体的金线，连接在玄王身上。
以玄王的修为实力，完全无法摆脱隔绝金线沾身。
那正是契约之力的标志。
大玄王朝的玄光雷龙枪诀，当真源自乾坤宫。
10.先生一笑
大校场上，玄朝众人都忐忑不安。
唯有玄王本人，仍泰然自若。
他的模样，让一众臣下，略微安心。
梁王看着那份契约，点头赞叹：“五十年寿命做抵押，张玄奇你也确实好魄力。”
君主境的高手，也不过二、三百年寿命。
何况四十四年前的玄王，还不是君主境的境界。
一口气豁出去五十年寿命做抵押，玄王当年决心不可谓不大。
而他也确实得到回报，两大圣品绝学集于一身，打下玄朝的万里江山。
不过，乾坤宫这借债，利息也是要得真狠啊。
三十年时间到期，玄王除了要赔上另一门圣品功法绝学外，还要加一件圣兵。
逾期的赔偿金就更恐怖了。
玄朝太子就忍不住说道：“赔上一门圣品功法绝学之外，再陪一门一品功法绝学或者一件一品宝兵也就差不多了，哪有借一赔二的道理？这契约也太过分了……”
庄一鸣静静看对方一眼。
玄朝太子不由自主背脊发寒，话再说不下去。
梁朝公主萧盈则冷笑：“觉得接受不了，那当初就别借，签了契约，占了便宜之后再赖账，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玄朝众人心中憋闷，人群骚动。
玄王抬起一只手，示意其他人安静：“契约，当年确实是寡人所签。
之所以没有履行，是因为寡人以为乾坤宫主动作废了契约。
却没料到，传说中的神秘圣地乾坤宫，竟然会出尔反尔，今日再登门。”
梁王摇头：“张玄奇，契约摆在面前，再抵赖，未免有失你一国之君的风范，沐姑娘和小女都是大雪山弟子，在一旁看着，你玄朝也失分。”
玄王神情不为所动：“寡人所言，自然有依据，沐姑娘是大雪山高足，当可以看得出寡人生机，如今还算充足？”
沐灵云一直在注视庄一鸣，因为面上全无异状，旁人不知她心中所想，庆幸雪山圣女成功抗住了庄某人外貌的糖衣炮弹，以为她是在戒备提防庄一鸣。
听到玄王的话，沐灵云才回过头看了对方一眼，沉默一瞬后，点点头：“生机是很旺盛。”
梁王父女闻言，眉头都微微一耸，像是想到什么。
果然玄王接下来继续说道：“假如少了五十年寿数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吧？”
沐灵云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梁王则眯缝起眼睛。
“寡人抵押给乾坤宫的寿数，早已经回到寡人身上，在契约还没到期之前。”玄王沉声道：“寡人不知道乾坤宫为何如此做，但显然契约理应视之为解除。”
玄朝众人闻言，全都松了一口气。
玄王的语气低沉，但如滚雷一般连绵不绝向整个王都扩散。
城中人听到消息，也全都不由自主松一口气。
玄王目视庄一鸣：“寡人先前一直感谢乾坤宫的慷慨，免去债务，现在也同样如此。
当初寡人确实是得乾坤宫传下玄光雷龙枪诀，如今作为回报，可以给你同为圣品的仙雷真解。
朝中一品功法绝学或一品宝兵，任你挑选，以作回报，算是圆了昔日缘法。”
玄朝众人微微有些心疼，不过眼见沐灵云、萧盈两个大雪山弟子在一旁，总不能太过小气。
他们需要在圣地大雪山那里挣一些印象分。
另一方面乾坤宫太过神秘，虽然无缘无故归还抵押物让人觉得他们可能出了问题，但这个使者庄先生看起来不同凡响，能不起大冲突还是不要为好。
免得给大梁王朝趁火打劫。
对面这个姓庄的，最好能就坡下驴，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位庄先生身上。
庄一鸣则在暗中同殿灵交流。
除了签契约的张玄奇本人以外，其他修炼玄光雷龙枪诀的玄朝人，我能否收回他们这门绝学？
殿灵：“可以，只要是跟张玄奇这笔债务相关，因而学会玄光雷龙枪诀的人，都受契约影响。”
庄一鸣暗自点头。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到了这里后，忽然发现眼前玄朝众人，有少部分人，情况特殊。
这少部分人的头顶，都有一朵虚幻的雷云，雷云中仿佛有雷龙在盘旋。
如此特异景象，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到。
雷云幻象有大有小，而玄王张玄奇现身后，庄一鸣发现对方头顶的雷云最为庞大，远胜别人。
头顶雷云的人，大多衣着华贵，看服饰像是皇族中人。
上将军王浩是玄王之下大玄王朝有数高手，头顶却没有雷云。
这样看来，这雷云很可能就象征只有玄朝王族成员才能修炼玄光雷龙枪诀这门圣品绝学，并且现在落在庄一鸣这个乾坤宫主人眼里，成了识别他们的标志。
“抵押物退回给你，是本宫宫主格外开恩。”
众人瞩目下，庄一鸣平淡开口：“张玄奇你不知恩图报，反而违约赖账，这不好，很不好。”
他目视玄王：“人，要知恩，更要知耻。”
玄朝太子忍不住说道：“知耻二字，我大玄可不敢当。
倒是贵宫行径，实在有负盛名，有失风范。
不声不响退回抵押物误导我们，真到了三十年契约到期之时不上门，却要再多等十几年才来。
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借此讹诈赔偿？”
玄王止住他的话：“乾坤宫盛名流传多年，寡人相信，贵宫不至于如此下作。
还是方才那句话，寡人感念贵宫昔日传法之情，愿意奉上圣品功法仙雷真解作为回报，余下的，只要不是圣品，任君挑选。”
庄一鸣闻言，轻声一笑。
然而玄朝众人的心全部跌落谷底。
因为从庄一鸣的笑容，他们看不出半点对方同意玄王提议的意思。
那笑容，只仿佛是听了个笑话，才不由自主发笑。
可这一笑，天地间却风云忽变。
梁王、玄王两大君主境高手，修炼的都是雷系功法绝学，二人对峙，使得玄朝王都上空乌云密布，闷雷滚滚。
但此刻，上空乌云突然裂开，有万丈霞光洒落，照亮众人面庞。
包括沐灵云在内，所有人都一惊。
金色的霞光灿烂辉煌，令人心神动荡。
但更令人震撼的则是，这一切仿佛都因庄先生那一笑而来。
先生一笑，天地生光。
11.一个都不放过
叫所有人惊诧的霞光万丈中，庄一鸣摇摇头。
他面上笑容收敛：“张玄奇，你需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你欠不起，亦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庄一鸣负手而立：“到期，归还到期的债务，逾期，补交逾期的补偿，咱们的账目就算是清了。
账目不清，你，将失去一切。”
玄朝众人重新起了骚动。
玄王沉着脸，同庄一鸣对视。
抵押的五十年寿命重回自身，让玄王以为乾坤宫内部出了问题，因而心存侥幸，三十年契约到期时，不主动联络乾坤宫还债。
但今天见到庄一鸣，他心中幻想落空。
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深不可测，让他完全看不出对方的境界层次。
但他眼下，全然退缩不得。
一门圣品绝学仙雷真解且不说，关键是三件圣兵，把他大玄朝上下卖了都未必能凑齐！
一辈子苦功，一天之间全化作流水，叫玄王如何能甘心？
他现在，唯有再赌一赌，赌对面的庄一鸣虚张声势，赌对方造就神秘异象是暗中取巧，赌他看不穿庄一鸣修为深浅是因为某种特殊的障眼法。
他无路可退。
“寡人已再三忍让，但贵宫仍如此咄咄逼人，不讲道理，看来我们无法谈下去了。”玄王徐徐说道。
他转头看向沐灵云：“不知可否请沐姑娘做个见证，我们大家一起前往大雪山，请大雪山裁断今日之事？”
沐灵云眉头轻轻蹙起。
庄一鸣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伸出来：“谈不下去，那不必谈了，咱们一个一个开始。”
他这一伸手，时刻警惕的玄王顿时全身上下为雷霆所环绕。
电闪雷鸣间，仿佛天上雷公降临人间，雷龙枪在他手上，爆发出比先前更强大的气势。
站在庄一鸣一边的梁王腰间雷云剑顿时也发出雷鸣声，自动从剑鞘中弹出。
同样有道道雷光闪电围绕在梁王周围。
双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不过玄王一边气势，明显更威猛一些。
两大圣品功法绝学加身的他，已然成功压倒只有大雷音剑诀的梁王。
相较于梁王，大家注意力更多在那位庄先生身上，却见庄先生淡定自若，根本不在意玄王的动作。
他轻描淡写，朝着一个玄朝王族子弟，招招手。
包括沐灵云、玄王、梁王在内，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看不懂庄一鸣的意图。
然后大家就齐齐瞪大眼睛。
只见那玄朝王族子弟全身剧烈一震。
他全身毛孔上下，都有雷电精气不受控制的喷出，然后在他头顶形成一朵黑色的小心雷云。
黑雷云里，有龙吟声传出，龙形身影不停游动。
当中流露出锋锐的力量意境，仿佛尖锐的枪锋。
与一旁严阵以待的玄王，意境如出一辙，正是大玄王朝唯有王族成员才能修炼的圣品绝学，玄光雷龙枪诀！
但眼下却不是这王族子弟自己想要施展绝学，而是他体内的精气，被人以外力强行抽出。
庄一鸣招招手，那朵黑色的小型雷云，便主动飘到他面前，落入他手掌，然后消失不见。
众人惊疑不定。
沐灵云同梁王目光齐齐一闪。
玄王心惊肉跳，心中生出极为不祥的猜想。
那王族子弟全身虚脱一样，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气。
他人没有受伤，但人一呆之后，猛地爆发出一声惊呼：“我的玄光雷龙枪诀……我……我……”
他双手抱头，语无伦次。
身旁王浩等玄朝高层强者纷纷围上来：“怎么回事？”
“我……我不会玄光雷龙枪诀了……我……”那王族子弟找不出词句来形容他此刻慌乱和震惊：“我的修为还在，但玄光雷龙枪诀的意境完全散了……我想不起该怎么发力使力施展这门绝学，想不起枪术招式如何变化，想不起该怎么修炼，就好像……”
他呆呆望着对面的庄一鸣：“就好像……就好像我从来没学过这门绝学！”
众人齐齐一呆。
连梁王、沐灵云、萧盈都倒吸一口凉气。
废掉人实实在在的修为，这他们可以理解。
但连这门绝学的一切相关记忆都全剥夺，这又是怎样的手段？
“会不会是你搞错了？”玄朝太子厉声问道：“你是不是昏头了？冷静点，不要慌。”
那玄朝子弟绝望的摇头：“我……我真的……”
王浩一拍他肩膀：“没了玄光雷龙枪诀没，你一身修为还在，其他绝学还会吗？”
“会……”那玄朝子弟说话略微利索一点。
然而不等众人松一口气，庄一鸣的声音慢条斯理响起。
“先是本金玄光雷龙枪诀，然后是其他利息。”
庄先生若无其事，再次伸手：“咱们不着急，算清楚，一个人一个人来，一件事一件事来。”
他这一伸手，对面另一个玄朝王族子弟，全身大振，身上也有精气喷涌而出，化为黑色的小型雷云，然后飘回到庄一鸣手里。
这第二人也惊呼道：“我的玄光雷龙枪诀也……也……”
庄一鸣不紧不慢，第三次招手，于是第三个玄朝王族子弟，也被剥夺玄光雷龙枪诀的修为。
玄王面上变色，以自身雷光笼罩那王族子弟。
但没有任何作用。
黑色的雷云还是被抽出，飞回庄一鸣之手。
玄朝人群中，有人胆颤心惊叫道：“修为是从低到高，按顺序来的！”
众人反应过来，发现果然如此。
庄一鸣选择的第一个目标，是在场人中，玄光雷龙枪诀修为造诣最低的一个。
然后，依次向上。
第二个对象与第三个对象，在玄朝众人的印象中，枪法修为素来差不多，连他们都不一定能分清两人谁高谁低。
但此刻看被抽走的雷云大小，就能看出细微差别。
果然从低到高。
不错分毫。
不漏一个。
修为较高的玄朝太子等人，不禁没有因此轻松，反而更加惊惧。
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屠刀，一点一点从天而降，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却完全无法躲避。
那位庄先生看似云淡风轻，但意思分明。
一个都不放过！
一个人一个人来，然后一件事一件事来？
玄光雷龙枪诀之后，接下来是什么？
12.能给你一切，就能收回你的一切
契约的投影，还在玄朝王都上方半空里悬浮。
庞大的债务压力，叫玄朝上下喘不过气。
偏偏庄一鸣的点名，没有半点停顿，马上便到第四人。
那玄朝王族成员，顿时也全身颤抖，道道雷电精气从体内被抽出，汇聚成雷云。
玄王怒喝一声：“真当寡人好欺负不成？”
他手中雷龙枪提起，锐利的枪锋直指庄一鸣。
但梁王的笑声响起：“张玄奇，你如此无耻不堪，枉为一国之君。”
奔雷般的剑光，当即挡住玄王的枪锋。
眼见庄一鸣手段如此玄妙，另一边大雪山的沐灵云又果然之前所言，在玄王出关没有继续插手今日事的意思，梁王确定，今天是收拾玄朝的机会。
他有心跟庄一鸣与乾坤宫结个善缘，确定良好关系，自然不会等庄一鸣把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才出来空口喝彩。
现在，正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玄王实力大进，有两门圣品功法绝学，但梁王自问有庄一鸣帮他兜底，今天这一战，正好痛打玄王这条落水狗。
“萧道源，你找死！”玄王勃然大怒，同梁王斗在一起。
玄朝众武者，想要相助自家王上，却又不敢。
庄一鸣神情漠然，当两大君主的交手不存在一样，继续按自己的步调来，不紧不慢，挨个点名，再收第五个玄朝王族子弟的玄光雷龙枪诀修为。
玄朝众人，都心中叫苦。
剩下的几个王族子弟，下意识转身逃跑。
玄朝王族子弟，在自家大玄王朝的都城里，落荒而逃。
但一道寒光闪过，萧盈宝剑出鞘，就将他们全都挡了回去。
玄朝众人，心中不由生出绝望的感觉。
有人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个念头。
要是当初契约到期时，王上如约偿还乾坤宫的债务就好了……
正常债务偿还，只要一门圣品功法绝学和一件圣兵，虽然让人肉痛，但大玄王朝翻翻家底还能还上。
不像现在，逾期违约的罚金多加两件圣兵，连本带利直接压垮大玄王朝，倾家荡产也还不上！
庄一鸣收回一团又一团雷云。
在他脑海意识中，头痛乾坤宫，大殿内雷云不断聚集，越来越多。
大玄王朝上下的玄光雷龙枪诀，都来自乾坤宫。
庄一鸣身为乾坤宫的新宫主，可以将之收回。
但对方修为实力不能高过他太多。
让他直接收玄王的，刚开始办不到，他只能通过这门绝学干扰对方发挥力量。
但那些修为实力较低的玄朝王族子弟就不同了。
庄一鸣可以直接将他们的玄光雷龙枪诀修为收回。
并且，随着他每收回一团雷云，他针对这门圣品绝学的该控制力就提升一截。
之所以从低到高挨个点名，除了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外，另一方面原因，其实以战养战！
先吞了小的，暗地里不断壮大自己，渐渐就能吞更大的。
随着一团又一团雷云被收回，随着乾坤宫大殿里雷云越积攒越大，到了后来，战王境的玄朝太子也抵挡不住庄一鸣的手段，被他收回玄光雷龙枪诀的修为。
同梁王交手的玄王见状，心神大乱。
眼见庄一鸣当真能收回玄光雷龙枪诀的力量，玄王本就忌惮不已，同梁王交手过程中，甚至不敢施展这门圣品绝学。
此刻只见庄一鸣挨个点名，从低到高，渐渐就到他自己身上，玄王心中满是惊惧与愤怒。
他身上，突然多出一件紫色的战铠。
这战铠上，雷霆闪耀，隐约有雷龙之形在铠甲表面浮现。
谭光见状一惊：“玄王竟然还有一件圣兵？”
萧盈也意外，不过她马上冷静下来：“目前还不是圣兵，尚未彻底打造完成，距离真正的圣兵还有距离，但确实是圣兵的雏形。”
诚如萧盈所言，玄王身上这件雷龙铠还不是真正的圣兵，不过防御力也相当可观。
他凭着雷龙铠，咬牙硬挨梁王一剑，然后挺枪就向庄一鸣刺去！
玄王此刻已经彻底豁出去，拿出自己打天下时戎马征战的杀意豪气，做最后一拼。
然而庄一鸣根本不给对方这个机会。
在玄王刚刚穿上雷龙铠的时候，庄一鸣就朝他招招手。
玄王甩开梁王正要发动决死一击之际，突然全身一震。
咆哮的雷龙，在他身体内失控，不停乱窜。
玄王的身体顿时在半空里一僵，难以动弹。
他这一停顿，梁王顿时又是一剑斩来。
圣品绝学大雷音剑诀与圣兵雷云剑的威力被梁王发挥到极致。
天空中雷云里电光汇聚，从天而降，化为庞大的雷光柱，轰在玄王身上！
玄王顿时被劈翻，摔落在地上，全身皮开肉绽。
万幸有雷龙铠帮忙挡一下，否则他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玄王这时彻底没了指望，挣扎着起身，想要逃离自己的王都。
但梁王下手不容情，又是一剑斩落。
玄王持着雷龙枪的手臂被斩断，人再次被雷霆重伤，跌倒在地，连逃都逃不了。
庄一鸣则若无其事，招招手。
重伤之下的玄王实力大损，他一身玄光雷龙枪诀的修为，这时也再保不住，化为道道精气被抽出，在体外汇聚成一团庞大的雷云。
像先前一样，雷云飘到庄一鸣面前，消失在他掌心里。
乾坤宫大殿内，雷云汇聚，渐渐压缩成一本书的模样，然后飞入专门用来收藏功法绝学的琅嬛阁。
大校场上，梁王收起雷云剑，微笑着向庄一鸣拱拱手：“玄朝上下不知廉耻，欠账不还，更胆敢冒犯先生，实在恶劣至极。”
他看看玄王身上的雷龙铠：“庄先生，这件铠甲迟迟不能真正成为圣兵，是缺人血祭，张玄奇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玄王闻言，挣扎着要起身：“我还债，给我一点时间！”
庄一鸣平静摇头：“本宫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是嗜杀之辈。
债务逾期，只要依契约还上所有本息，清了账目即可。
但欠账还敢动手，便是取死之道，谁都保不住你。”
他冲梁王点点头。
“动手。”
梁王当即一掌击在玄王头顶。
13.乾坤宫，说一不二！
圣兵，正常而言，只有圣人境的强者方可祭炼。
君主境的梁王、玄王想要祭炼圣兵，不仅原材料难寻，祭炼更有困难。
唯一的办法，是牺牲人命进行血祭。
而且，不是随便什么人命都行，要么数量够大，足足亿万生灵一起血祭，要么是君主境的炼器者本身牺牲自己，血祭圣兵。
玄王祭炼雷龙铠，自然没打算自己以身祭器，而是在谋求其他机会。
但今天，他不用等了。
梁王操刀，拿玄王自己祭炼这件雷龙铠，让雷龙铠成就圣兵。
大玄王朝众人全都绝望，向沐灵云哀求，希望沐灵云能看在大雪山齐长老也出身玄朝的份上，出手相救。
玄朝，毕竟是供奉大雪山的王朝之一。
但白衣女子却摇摇头：“我先前说过，玄王出关，此事我不再插手。
先前未见契约，我方才心中存疑。
现在契约白纸黑字摆在这里，也不是伪造，那么理当依约行事，我没有插手的理由。”
……事实上，玄王一枪要刺向庄一鸣的时候，沐姑娘鞘中剑几乎就要弹出阻拦。
只不过眼见庄一鸣满脸轻松，她方才克制住自己出手的冲动。
从亲眼看见契约，看见契约同玄王身上连着的那根线开始，她心中所向就已经变了。
先前还要不停告诫自己一定要客观公正，不偏不倚，现在则是心安理得，甚至隐隐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
玄朝太子满脸焦急：“沐姑娘，这是他们有心误导我们，陷害我们，提前退回抵押品，让我们误以为契约已经解除。”
沐灵云问道：“当初订立契约时，乾坤宫有说明，提前退回抵押物，表明契约解除吗？”
玄朝太子看看玄王，再看沐灵云，张口结舌：“这……当然……他们……”
沐灵云轻轻摇头：“抵押物，是为了规诫订立契约之人履行合约，但即便没有抵押物，难道就可以心安理得违约吗？
说到底，如果债主本身没有明确表示可以免除债务，那欠账还债，便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玄朝众人脸色都是一片灰败，心中彻底绝了指望。
有些人心中难免猜测，沐灵云这是也怕了庄一鸣，怕了乾坤宫。
大雪山虽然是圣地名门，但同那传说中的乾坤宫比起来，似乎也难以挺直腰杆说话了？
如果是大雪山圣主在此，或许情况会好一点？
沐灵云一个年轻弟子，虽然是天纵之才的天之骄女，但终究份量太轻了。
对大玄王朝来说，她高高在上，但对乾坤宫来说，看来就不值一提了。
这乾坤宫实在太神秘，没人知道他们深浅。
当初抵押物无缘无故退回，债务逾期之后又没有第一时间上门要债，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这乾坤宫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虚架子。
大玄王朝当初便从忐忑不安，慢慢变得不放在心上。
哪曾想到，今日当真有乾坤宫使者上门要债，而且只是一个使者，手段已经如此神妙，深不可测。
那传说中的宫主，又会是怎样的人物？
玄朝众人此刻，连逃跑都不敢了。
当中一人，不自禁的膝盖发软，跪倒在地。
这一下像是传染病一样，立马向其他人扩散。
有人起了头，玄朝众人顿时跪倒一片，绝望的望着那位庄先生。
庄一鸣不看他们，视线看向玄王和梁王。
大校场上，梁王一掌击碎玄王头颅，然后将其血肉化为一片血湖似的存在。
那雷龙铠被沉入湖中，电光闪动，无数条雷光长龙在血湖中起起伏伏。
最后，血湖消失，一条极为庞大的雷龙向上直冲云霄。
雷光散尽后，一件战铠漂浮在半空里，电光闪耀，在铠甲表面不停流动，极为强悍的气息从中传出，丝毫不逊色于雷龙枪和雷云剑两大圣兵。
铠甲上有圣光流转，贯通天地，良久之后，方才散去。
玄朝的第二件圣兵雷龙铠，终于彻底祭炼成功。
不过，是用玄王自己的性命祭炼。
并且，它已经不再属于玄朝。
大玄王朝众人望着雷龙铠，心情复杂。
玄王自己保密，他们此前不知道契约的真相。
但部分人还能回忆起来，十几年前，玄王拼命收集珍贵材料宝物，努力想要祭炼圣兵的事情。
想要多一件圣兵，让自身实力大进，这很正常，任何一个君主境高手都在努力。
但玄王那时尤为迫切，仿佛身后有大威胁在追赶。
如今大家想来，他那时可能就是为了能还乾坤宫的债务吧？
如约偿还仙雷真解和一件圣兵后，那时的玄朝还能剩下一件圣兵，不至于实力受损。
只是后来雷龙铠终究没有炼成，但乾坤宫也没追债，早先还把玄王抵押的五十年寿命不声不响退回来。
玄王顿时有了侥幸心理。
结果便有了今天。
有些人望着雷龙铠，心中禁不住生出怨气。
对玄王的怨气。
你说你当初要是按时完成契约，何至于有今天？
现在不还是被人血祭了圣兵？
要命的是，除了雷龙铠之外，雷龙枪也要还债，大玄的家底彻底被搬空了。
但你仍然还欠人家一件圣兵啊！
这账，大玄王朝要怎么还？
还主动攻击人家乾坤宫的使者，自己身死不说，整个大玄王朝上下都可能被牵连。
梁王托了雷龙枪与雷龙铠，来到庄一鸣面前，恭敬呈上：“庄先生。”
庄一鸣没有接：“不急，一件事一件事的来。”
他看向大玄王朝众人：“按照契约，你们需要归还一门玄光雷龙枪诀以外的圣品功法绝学。”
玄朝众人此刻只能乖乖奉上仙雷真解。
不提深不可测的庄先生本人，先生自己不动手，也有梁王父女和谭光等大梁精兵悍将正在一旁虎视眈眈。
在萧盈的监察下，玄朝太子从王宫取来圣品功法仙雷真解奉上。
庄一鸣随手一抹，典籍消失。
他微微颔首：“好，接下来是圣兵。”
庄一鸣看了看雷龙枪和雷龙铠：“这里两件，还差一件。”
14.三件圣兵，一个都不能少
庄先生的视线转向玄朝众人。
大玄王朝的人，心中全在哀嚎。
雷龙枪，乃是玄王张玄奇昔年机缘巧合下，同仙雷真解这门圣品功法一起偶然获得，让他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
然后这么多年来，举国之力的积蓄，大玄王朝攒出一件半成品的雷龙铠。
现在让他们上哪里再找第三件圣兵？
倾家荡产，骨头熬油也没办法啊！
一位玄朝老王爷硬着头皮，恳求道：“请庄先生宽限一些时日，我大玄上下定会竭尽全力，寻来第三件圣兵，还清乾坤宫的债务。”
庄一鸣不为所动：“四十四年了。”
玄朝太子艰难说道：“请先生恕罪，我等之前实在不知内里详情。
如今知道前因后果，绝不敢拖欠乾坤宫的债务，只是措手不及下实在无计可施。
还请先生在宽限些时间，父王他违约逾期十四年，按二十年计，按照乾坤宫的规矩，只要不超过二十年，应该是一样的吧？
请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保证在二十年期限前，还上第三件圣兵。”
庄一鸣平静摇头：“你们弄错一件事，错得很离谱。
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今日来到大玄王朝，今日便要将这笔账目清算干净。”
玄朝太子绝望：“就算杀了我们，我们也拿不出第三件圣兵啊！
何不给我们些时间，给我们一个机会，你们也能得到第三件圣兵。”
庄一鸣“呵”得一声笑。
天空中乌云散尽，再次有万丈光芒降下。
沐浴在光芒中的庄先生，仿佛神祇一样，让周围所有人几乎要忍不住顶礼膜拜。
但在大玄王朝众人眼中，却仿佛来自地府炼狱的冥君魔神，让他们惊骇欲绝。
“对本宫而言，区区一件圣兵，何足挂齿？”
庄一鸣淡然道：“本宫的规矩，又岂会因为一个玄朝，一件圣兵而坏？
张玄奇违约欠债，无法还清债务，那么他便失去一切，不仅限于他的性命。”
玄朝众人闻言，一颗心全都跌落谷底，有些人开始浑身颤抖。
对方，要毁灭大玄王朝吗？
“庄先生，还请手下留情。”
沐灵云这时开口说道。
庄一鸣神色自若，淡漠的看向白衣少女。
他心中一直在暗自警惕。
这个大雪山嫡传，意料之外出现在玄朝王都，是庄一鸣时刻提防的变数。
小说看多了，经常有那种打了小的，出来老的，打了一方小势力，惹出背后大靠山的事情。
圣地大雪山，便是大玄王朝一直以来供奉的靠山。
听这沐灵云先前所言，她师母的故乡正是大玄王朝。
虽然刚才沐灵云没有偏向大玄王朝，也没有救玄王，但此刻她忽然站出来，庄一鸣仍然警惕。
玄王等人修炼玄光雷龙枪诀，他有办法制约对手。
这个大雪山传人沐灵云要出手，他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唯有试试看，能不能造点更厉害的特效，唬住对方。
眼前这姑娘，不像玄王有债务压在头上被迫拼命，应该不至于头那么铁，一定要试试他特效是真是假吧？
萧盈这时面无表情，来到沐灵云对面：“沐师姐，请恕我无礼，咱们身为大雪山弟子，在外行走，理当维护师门声誉。
大玄王朝倒行逆施，理亏在先，这时候再要相助他们，实在有失公正。
而且……”
她声音低了一些：“……对咱们大雪山，后患无穷！”
沐灵云轻轻摇头：“萧师妹误会了，我方才说过，今日之战不会插手，大玄王朝违约在先，理应还清债务。”
她从腰间解下一柄连鞘长剑：“大玄王朝上下，没有第三件圣兵，我愿以这柄听雪剑，帮他们还清乾坤宫的债务，不知庄先生能否接受？”
哈？
庄一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灵云手中长剑自动从剑鞘中弹出半截，顿时寒气四溢，席卷四方，威势丝毫不在雷龙枪、雷云剑、雷龙铠三大圣兵之下，甚至隐隐还要高出一筹。
听雪剑下个瞬间，收回剑鞘，寒气顿时收敛。
沐灵云双手托起连鞘长剑，来到庄一鸣面前。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
包括大玄王朝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沐灵云。
那可是一件圣兵！
要说沐灵云是为了收买人心，叫大玄王朝上下对她，对大雪山感恩戴德，那是不现实，因为卖了整个大玄上下，都不值这样一件圣兵。
玄王已死，大玄王朝没有君主境强者了，想要炼制一件圣兵全无可能。
他们希望庄一鸣宽限些时日，无非是想要碰碰运气，看能否有天降奇缘，让他们像玄王当年得到雷龙枪一样，撞大运得到一件圣兵。
求购都是不用想的，搬空玄朝国库也买不回来一件。
但现在，沐灵云竟主动替他们把这笔账填上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欣喜，天空突然雷鸣阵阵，电蛇狂舞。
大家惊恐的看着那位庄先生。
这恐怖的天地异象，似是他所发。
沐灵云也愕然，不知庄一鸣为何发怒。
庄先生此刻则在心中暗自骂娘。
又是这样！
你们就不能不用冰系的东西吗？
雷电系的力量虽然惊天动地，但反而让他身体微微麻木，不至于出反应。
但眼前沐灵云手里这玩意货真价实是圣兵，寒气比大梁王朝送的那支玉如意还要猛地多！
一个寒颤之下，当然又是漫天雷动了。
庄先生感觉自己方才险些冻僵，现在则有些要感冒的征兆……
万幸沐灵云已经将剑重新收回鞘内，否则他真要成冰棍了。
“我说过，我非嗜杀之人，今日清算，只涉及玄朝王族，不会波及王都百姓与玄朝子民。”庄一鸣板着面孔：“你现在站出来，所为何意？”
沐灵云松了口气：“庄先生误会了，我绝非质疑您。
只是玄朝这些年来，对我师母的故居亲族一直多有关照，我这次来这里，他们也一直礼遇有加。
大家有几分香火情在，所以我想帮他们把欠债补齐，玄王本人已经伏诛，还请先生接下来能高抬贵手，放过其他人，他们此前也被玄王蒙在鼓里，实非有意冒犯您。”
15.明明是我先的！
沐灵云双手托剑。
大玄王朝众人一颗心全部提到嗓子眼上。
庄一鸣目视沐灵云半晌后，微微颔首：“大雪山，还能出点人才。”
他抬手接过对方的听雪剑。
连鞘长剑瞬间在庄一鸣手里消失。
然后他看向梁王，梁王立马将雷龙枪与雷龙铠奉上。
庄一鸣手再一抹，这两件圣兵也在现实世界里没了踪影，都被送去乾坤宫。
这时，映照在天空中的契约投影，开始渐渐散去。
半空里的契约上，浮现出“完成”的字样，然后飘回庄一鸣手中。
“账清了。”庄一鸣看也不看玄朝众人，对沐灵云说道：“余下，是你跟他们的事情了。”
沐灵云言道：“谢庄先生宽宏。”
看着她和庄一鸣对话，萧盈在一旁暗自皱眉。
刚才还奇怪，沐灵云为何要替大玄王朝还债。
一件圣兵，对大雪山传人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家底。
萧盈修为没到君主境，入门时间不长，都得不到师门赐下如此才重宝。
何况她早有耳闻，听雪剑乃是大雪山圣兵中的上品，极为难得。
沐灵云得到师门多位长辈一直看好，才得到听雪剑。
对她来说，遗失听雪剑，也不是小事情。
不仅仅是失去圣兵影响实力，同时还可能被师门追究。
现在萧盈有点明白过来了。
敢情自家这位师姐慷慨解剑，不是为了收大玄上下的心，而是为了跟庄先生搭上话。
之前没看出来，你个外表淡漠清冷的家伙，原来内里这么婊？
锦云公主很生气。
她怀疑沐灵云接下来就要开口邀请庄一鸣去大雪山做客了。
如果能请到庄先生这样代表乾坤宫的高人，并且结下善缘，交好关系，对大雪山来说，也定然是一笔丰硕的成果。
到时候师门自然会更加看重自己这个师姐。
她失去听雪剑，也就不算什么了。
师门长辈反而会夸赞她有眼光，当机立断，懂得取舍。
除了再赐她圣兵补偿以外，其他各方面好处肯定更少不了。
狡猾，当真狡猾！
萧盈瞬间脑补出大量画面。
最后归结为一个念头。
明明是我先认识庄先生的！
萧盈满腹委屈。
她实在没料到，沐灵云竟然就在大玄王朝。
本打算帮父王先争取庄先生回大梁王朝暂住些时日，然后再试着邀先生去大雪山。
她只希望能私下里跟庄先生相处时间长一点儿，可现在眼看着就要被沐灵云截胡了！
早知如此，来大玄王朝路上，就该先代表大雪山向庄先生发出邀请，到时候回梁朝还是去大雪山，请先生自己决断，两边都慢慢争取。
萧盈深吸一口气，不待沐灵云多说话，抢先向庄一鸣问道：“先生，不知您接下来去往何方，可有什么是我们能为您效劳的？”
庄一鸣心道，问得好。
他很想直接在原地消失，返回乾坤宫，来个潇洒走人，给大家进一步留下深不可测的印象。
但殿灵告诉他，现实世界里他在哪儿离开去乾坤宫，等从乾坤宫出来后就还回哪儿去。
这就蛋疼了。
眼下潇洒走人，稍后回来还在玄朝王都里，没人看见就罢了，让人看见，难免被怀疑。
萧盈的问题，正给了他台阶下。
“大玄王朝的账目已清，所有东西皆已送回宫中。”庄一鸣淡然道：“我在中州土地上散散心，你们同玄朝之间接下来如何，与我无关。”
听他这么说，玄朝众人松一口气。
对于虎视眈眈的梁王、谭光等人，他们当然畏惧。
玄王陨落，大玄王朝必然挡不住梁朝的铁蹄践踏。
玄朝，即将成为历史。
但他们至少有投降的机会，哪怕希望再渺茫。
眼前这位庄先生看着出尘若仙，可却是个连投降机会都不给他们的主儿啊……
萧盈立刻说道：“先生散心，我等不敢惊扰，只是想随行侍候先生，遣人听候先生差用。”
她稍微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另外，我的师门大雪山素来尊崇高人贤达，先生如果有闲暇，或可造访雪山，我为您做向导。”
沐灵云闻言，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天可怜见，她其实没有想到邀请庄一鸣去大雪山。
眼见着大玄王朝这里的事情结束，庄一鸣要离开，她心中正满是怅然和不舍，可是却又压抑自己，不敢表现出来。
这时听萧盈提起，她第一反应，就是一颗心不知不觉间揪紧，生出期待，希望面前的青年男子能答应。
庄一鸣看了萧盈一眼，淡然道：“大雪山，去做什么？”
萧盈诚恳说道：“乾坤宫的机缘乃是天赐，我等岂敢强求？只是希望能同先生与乾坤宫结个善缘。”
一旁的梁王这时也说道：“之前一晚，着实仓促，怠慢了先生，恳请先生能给我大梁一个弥补的机会。”
“梁朝王都，不必去了，我只想在回宫前，于这天地间走走。”
庄一鸣负手而行：“要跟着，随你们，不过几日的缘分而已。”
梁王同萧盈都大喜。
沐灵云心中不知怎的，也生出一股喜悦之意。
仿佛下凡的仙人，终于愿意在人间多留些时间。
庄一鸣意态悠闲，脚步不疾不徐，但再次走出了融于自然，天人合一的气派，叫在场所有人屏住呼吸，心中震撼。
大玄王朝众人面面相觑，所有人心中都生出同一个念头。
这位庄先生的实力，当真不可揣度。
玄王当初妄想翻脸动手，实在不知死活。
这也就是梁王将他拦下了，否则他真要是敢冲到庄先生面前，怕是不用祭雷龙铠，就当场死无全尸！
梁王冲自己的女儿微微点头，示意她做得好，然后吩咐谭光处理玄朝王都这里的事情，他本人则同萧盈一起跟上庄一鸣。
大玄王朝这里，已经没有悬念，对方敢起乱子，梁王回来翻手就镇压。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庄先生这边。
沐灵云望着庄一鸣的背影，目光闪了闪，想要跟上去，却又脸皮薄，心里犹豫。
16.公主殿下心里的小算盘
沐灵云正纠结之际，萧盈忽然停下脚步，来到她身边。
“沐师姐，邀请庄先生前往咱们大雪山做客，事关重大。”萧盈轻声道：“依我的看法，不如师姐现在赶回大雪山，禀明师门长辈，请他们也来人邀请庄先生？”
她想得明白，想彻底绕过沐灵云，不大现实。
既然如此，不如将对方支回山里去。
如果山门真的有长辈过来，只要她萧盈还守在庄一鸣身边，届时成功邀请庄一鸣回山，就同样有她的功劳，不会让沐灵云独占。
相反，支走沐灵云，她就可以独自跟庄先生相处了。
如果能在沐灵云带人来以前，她先说动庄先生前往大雪山，就更好不过。
出身宫廷的锦云公主此刻心中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沐灵云闻言，心中暗自不舍，但她脸皮薄，不敢表露自己心中所想，于是勉强点头：“萧师妹所言有理，不过如果有师门长辈来，我们该去哪里寻你和庄先生？”
萧盈胸有成竹：“师姐到时候去我大梁王都即可，我和父王随庄先生同行，自会跟王都臣僚保持联系。”
“好，那有劳萧师妹了，我会尽快回山，禀报师门长辈。”沐灵云望着庄一鸣已经洒然离去的背影，暗自叹息一声，当即离开玄朝王都。
不管是玄朝占据这里，还是梁朝占据这里，她师母的故居亲族定然都会被善待，沐灵云对此并不担心。
看着沐灵云离开，萧盈心中欢呼。
不过顾不上高兴，她连忙向那位庄先生追去。
庄一鸣慢慢悠悠向城外走去。
城中可以见到大玄王朝子民正从街道两边民居里探头探脑出来。
城中巨大的动静，让所有人都惊惧。
刚才半空里投影出的契约文字，更让大家人心惶惶。
现在眼见雷云消散，契约投影也消失，百姓胆子重新大起来。
众人不禁议论纷纷：“王上，难道真的欠人家东西吗？”
“怎么会，想来是有人上门找茬。”
“听说是梁朝的人。”
“现在怎么样？谁赢谁负？”
“应该是王上吧？你们看，那些文字消失了。”
众人讨论之际，突然见一个留着短发的青年男子穿过街道，向城门走去。
霎时间，鸦雀无声。
大家全都屏息凝神，望着那个飘逸的身影，挥挥手离开玄朝王都，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之后出现的人，却并不是玄朝高层。
大梁王朝，飞速接管玄朝王都，并向外扩散，开始攻占整个玄朝疆域。
这时候，王都内的百姓们，哪里还不明白，乾坤宫要债成功，大玄王朝，玩完了！
只是，这一事实，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玄朝立国虽然不久，只有几十年光景，但正处于盎然向上的开拓时期。
张玄奇身为开国君主，一手打下万里山河，统御群臣，培养众多优秀王族子弟。
整个大玄王朝，如同初生的太阳一样正冉冉升起。
结果，就这么半道没了？
就因为那么一纸契约？
大玄王朝众人，基本上全懵了。
负责调兵遣将占领这里的谭光见状，心中一动，吩咐梁朝兵将，将事情经过，有所克制的宣扬一番。
直接当面拍庄先生马屁，未免露骨。
让庄先生和乾坤宫的威名流传开来，就是拍马屁于无形了。
要是大肆宣扬，则可能马屁拍到马腿上，因为乾坤宫素来神秘。
所以，有节制的一点一点透露些消息出去，效果最好。
消息流传过程中，自然而然就会有少许夸大了。
于是，玄朝王都的人，仍都不清楚事情的具体经过和细节。
但大家都确定了一件事。
大玄王朝，彻底完了。
而一大王朝覆灭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拖欠乾坤宫债务不还。
胆敢拖欠乾坤宫的债务，下场，没人能承担得起。
消息插上翅膀，开始向玄朝王都以外的地方传扬……
庄一鸣对此乐见其成。
高调，有可能引人关注。
但他现在务必要擦亮招牌，打响名号。
因为他要收的债，远不止大玄王朝这一笔。
名号越强，招牌越亮，越有利于接下来的收债。
能不动手，吓得一些人主动还欠账，那是最好不过。
他背着手，走出玄朝王都，在大地上不紧不慢的散布。
梁王父女同一些侍从，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飞艇，也重新升上半空，飞出玄朝王都，遥遥跟着他们，随时听候庄先生差遣。
庄一鸣走了片刻，感觉有点累，便直接在旷野中坐下休息。
大梁王朝众人，自然不会知道庄先生眼下的真实状况。
他们虽然好奇庄先生为什么才刚走不远就停下脚步，但不好多问，只能跟着停步。
庄一鸣坐在一株大柳树下，乘着树荫，望向远方出神。
梁王同萧盈父女站在一旁，见庄一鸣像是在思考事情，便都保持安静。
过了片刻后，梁王神色突然微微严肃起来。
萧盈注意到父亲的状况，不禁奇怪。
为了避免惊动庄一鸣，她压低声音悄悄问道：“父王？”
梁王示意她悄悄观察庄一鸣。
萧盈小心的打量片刻后，忽然一惊。
她克制自己不惊呼出声，转头看向梁王。
梁王深沉点头：“不错，无想无念。”
萧盈轻掩着嘴，呆呆望向那柳树下的青年男子。
此刻在梁王、萧盈眼中，庄一鸣像是落入一众极之玄妙的境界。
仿佛母体中孕育的婴儿，效法混沌未开的先天之相，脑海中空荡荡，似醒非醒。
无想无念，真的是无想无念！
萧盈心中波涛起伏。
每一个修道者梦寐以求的修练状态，非想非非想，最符合先天原始的大道真谛，在这个意境下修道，效果要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好无数倍。
世间修道者万千，无数人终其一生也难以进入这样的终极修炼状态。
唯有钟天地灵秀的天才俊杰，方才可能偶尔灵光乍现，有那么一两次机会而已，从来都强求不得。
萧盈为大雪山看中，乃难得天才，但从出生到如今十几年人生里，还没有当真进入过无想无念之境，仅仅有所耳闻罢了。
眼前的庄先生，莫非现在就是进入这无想无念之境地？
他如此随意，难道随时都可以吗？
梁王父女心中不停嘀咕。
忽然，庄一鸣睁开眼睛，双目清亮，犹如夜空般深邃。
梁王父女见了，心中又都是一震。